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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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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疏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第 40H 页
除司宪府持平后陈情疏(壬午九月)
伏以臣畎亩贱品。瓦砾散材。少尝从事于功令而才劣不得售。亦既涉迹于儒门而质薄无所就。加之奇疾缠身。中岁以后。百为俱废。退比编氓。犹且不足。顷在丙子。虚名上彻。猥被 一命。伛偻不敢就职。实以素分宜然。非敢高占地步也。顾以区区有所受于先儒者。国家讲和。不敢苟同。屋下私语。往往抵触时论。以是情迹颇不安。继值师友祸故。引罪共废。自分毕命于沟壑。不谓去冬。大僚 筵荐。不次升资。人言将来拟职是次第事。臣惶恐不知措躬之所。遂遁入关东深峡中。其于外台 恩命之来。不惟不能承膺。并举呈辞之常例而阙焉。无事轻肆傲慢。罪当万死。其后虽因水土不服得疾。不能久留深处。而犹寓关东之山。不还入畿内者。诚以待罪之踪。不敢自同平昔也。迩来伏枕垂死之中。忽有人传示去月十九日政目。以臣拟司宪府持平蒙 恩点者。其间为日既久。似已递改。而骇惑震凛。不能定情。盖臣前后负犯。如彼其重。而恩命之加于身者。若是之荐叠。只缘臣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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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过拘常格。不能以一言上烦 宸听。区区以去就寓意者。曾不足以自暴其情实。以致朝家举措颠错如此。臣之罪于是益重而不可赎矣。今则势穷情迫。终忍不得。敢以臣平生持论之大纲。与夫今日处义之实状。为 殿下冒万死一陈之。惟 圣明垂察焉。臣闻天高地下。人位乎中。人之所以为人而能主天地长万物者。只有一个道而已。夫所谓道者。张之为三纲。纪之为五常。本之上天所赋之性。而著于圣人所修之教。行之中国而有成效。垂之万世而无后㢢。其有时而有屈伸废兴者。特以四方夷狄之俗。淆乱其政教而与中国相消长。异端淫邪之说。坏乱其心法而与正学相胜负也。是以孔子作春秋。其义莫大乎尊中华攘夷狄。孟子作七篇之书。其义莫大乎闲先圣放淫邪。是皆本之大易扶阳抑阴之道。而与大禹之抑洪水。武王之驱猛兽。同其功用矣。自二圣以后。夷狄之祸。日以益甚。淫邪之害。不一其端。而若宋之朱子及我国先正臣宋文正公时烈。各因其所值之变。推明春秋孟子之义。以做一治之功矣。至于近日洋夷之骋怪宇内。则又夷狄之降而为禽兽者也。淫邪之极而为鬼魅者也。使圣贤而在者。其所以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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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攻讨者。决不但已。而抑恐有百倍于前者矣。盖洋夷诸国。在昧谷以西累万里之地。得天地极偏之气。而其小慧私智。有异于诸夷者。故其所行之反常悖正。尤有甚焉者。在天地则侮辱天地。汩陈五行。杂糅人鬼。三罪具焉。在人道则灭绝彝伦。渎乱货色。众恶备焉。其所谓学而习之者。直巫觋辈咀咒符水之类。而杂取佛家糟粕。以缘饰之耳。以是而行之中国。宜其不见容于上下矣。惟其以兵技而害人者。有蜂虿之毒。故世之为君而不能自强以守其疆土者。皆俛首而受其制矣。其以嗜欲而诱人者。有狐蛊之淫。故世之为民而不被教养以保其性情者。皆流涎而入其中矣。其以才艺之敏术数之精。眩耀人耳目者。又有如蜃楼之幻境。故世之为儒而好新尚奇厌弃正学者。方且扬眉歆羡。击案叫奇而不知倦。尚何望其有攘斥之功哉。盖其始来也。犹投间而入。抵隙而行。其为害也如毒箭之入人肌肤。腐烂溃决。尚有渐次。及其沉淫之既久。则举天下洪流澒洞。怀山襄陵而莫之御。呜呼其不忍言也。惟我东方。自 本朝受命。教化大明。典章文物。悉遵华夏。学问门路。一从洛闽。盖于殷师旧服。亦庶几焉。而其在神州陆沉之日。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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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周礼在鲁也。皇天眷命之意。谅不偶然。而正德讨罪之责。有不可得而辞者矣。肆我 正庙 纯庙之际。实当邪教潜入之始。大行显讨。一时现发于讥诇者。不问彼人之潜入与我人之染污。皆与大逆不道同案。劓殄灭之无遗育。十行丝纶。大诰八域。俾不踵迷。此其功可谓不下禹武。而永有辞于万世矣。逮我 宪庙。敬承遗典。锄治萌蘖。不遗馀力。 殿下嗣服之初。彼徒舰兵再入。盖出尝试之计。而亦尝动一国之众以拒之。持之以久而不少挠。以至义声振天下。中国人往往有对我使而称谢者矣。于是彼徒自知其计之不得售也。则乃私于日本人。为之前矛。来请修好。夫日本者。我接壤之国也。壬辰之事。虽有不共戴天之义。而其后平族既尽灭。又执送二罪人。以请显戮。故朝廷既略与宽贷而羁縻之。则今其来请修好。容或无怪。惟其人之崇信洋教。为海外百国之最。并与其服色而化之。故燕人亦言其非旧日之日本。乃新造之洋国也。我国纵不能兴师问罪。以明大义。其忍与之交通修好。以辱国体。因以启西洋接踵之路耶。朝廷不此之虑。而苟循其情焉。则自是大防一溃。兽蹄鸟迹。纵横国中。而鱼藏之匕。鲞遮之盐。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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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混杂于其间。凡珍玩奇货之足以坏人眼目。易人肺肝者。与夫百种异书之所以翻倒天地。变换昼夜者。又弥满遍布于士大夫之间。昔之正言排斥者。今乃转身而依违。朝而掩迹顾忌者。夕焉露面而张皇。如是积六七年之久。至今岁春。彼类始显然表出泰西之名。尽挈其徒党诸国。作气势入我境。朝廷乃牛酒相迎。广修和好。大定约信。彼乃沛然自以为得意。以宇内大同。书之于策。盖二仪剖判后。一大变故也。凡服儒冠儒。诵法先王之礼义而不失天地之正性者。孰不心寒气塞。沬血饮泣。直欲伏剑而死也。议者之言曰。内必延西师传技术然后。可以富国强兵。外必联西国结党与然后。可以防御俄夷。如是则宗国可以保全一日。不如是则大祸将见朝夕且作。凡前日之严立关防者。皆时移事变。不足以固守。惟所谓耶苏之学则戒不为之耳。呜呼其亦不思甚矣。先王之政。富国有道。务本抑末。量入为出而已。强兵有道。培养忠孝。奖励节义。使之亲其上而死其长。则器械之不利。技艺之不精。非所忧也。岂有传业于弃本逐末穷奢极淫之徒以为富。受教于背义徇私无父无君之类以为强者耶。且既使吾民尊其人为师。亲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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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业。而区区设戒。欲其心术伎俩之无相学。则是何异于蓄娼闺门之内而戒勿诲淫于家人。养僧学舍之中而戒勿染禅于学徒耶。设令其中有一二不受污者。此自是其人好恶之天有不易者。而吾之所以导而纳之必陷之地则固已甚矣。此岂为民父母者之所忍为乎。至于防御外夷之道。亦有其说。夫中华之所以为中华而异于夷狄者。以其有三纲之重五常之大礼乐文章之盛道学渊源之正也。谋国者政宜扶植此物。脩明此物。以为保全宗国之命脉。馀力又讲阴雨之备。如上所言务本节用教民亲上之说。以待四方不虞之变。则彼夷狄者虽曰强悍。亦有人性。岂敢兴无名之师而行犯顺之举乎。设令有豺虎之冥顽不谅而至者。吾之所以应之者。以主待客。以守待战。以正制邪。以直制曲。百灵所扶持。万姓所奋发。岂有遽受其挫折哉。不幸势有所不敌。君臣上下亦宜精白一心。守止(一作正)不挠。卒之以国殉道。则目前事形。虽有所屈。而其所伸于后者。将与日月同其光显。天地同其久长矣。亦未为大不幸也。岂有不务内修之本。不思外攘之策。豫虑将来未形之夷。而先结当面肆凶之夷。以求为之党者耶。天下之事。正名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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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之曰洋夷之党。虽其封疆有未改。衣冠有未更。而不得复为旧日之小中华矣。况大本一差。异日贩君卖君之徒。廉耻都丧之极。虽毁冠裂裳之请。亦何所惮而不为耶。春秋之法。乱臣贼子。先治其党与。有王者作。显讨洋夷之罪。则我国当在所治乎。在所与乎。当在所先乎。在所后乎。呜呼。自唐虞以下四千年相传中华一脉。寄寓在吾东一邦。自孔孟以下二千年相传道学正统。亦寄寓在吾东一邦。奈之何一朝欲举其国。为禽兽鬼魅之党与。驱其民。为禽兽鬼魅之教徒。上负皇天祖宗顾托之重。下贻万世纲常无疆之祸也。 国家自六月以来。变乱百出。吾东人之以彝伦礼义而藉手于外夷者。并与其名目之仅存者而扫地尽焉。苟求其故。实由讲和以后大义坏废。人心离叛。有以致之。而语其爻象则先王赤子之尽化为禽兽者。盖已著形于此。而究其末流则为禽兽之馀。又将为鱼肉矣。岂不亦惨矣哉。言至于此。哀恸迫切不忍言。亦不忍不言也。此愚臣之平日持论。自有一副成说。与时立异。至死不变。妄窃自附于圣人之徒。以为虽仪秦纵横之辩。李邺张皇之论。有不能乱也。至以臣处义之事言之。则先儒有言士之处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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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道为职。道行而身废。固无伤。道屈而身荣。罪之大者也。今日士流上焉则平日讲学。不能早息邪说于几微。次焉则前后进言。不足以感回 宸衷之万一。其下焉者只有引义自靖。以身殉道。以存天下之大防。而近日士大夫间。往往有能言此义。绝意仕宦。敛迹场屋者。磊落相望于岩穴之间。此足以见天理民彝之有未泯者。若并此而销铄。则穷泉阳道。无复可望矣。臣虽无状。亦在士流之末。固不敢怀异苟同。贪恩冒进。以坏此防。此非敢负 殿下也。实感 祖宗培养之厚泽。而欲报之于 殿下也。然臣于其中所处。又有甚异于人者。臣与前监役臣金平默。共师故参判臣李恒老。而平默之于臣。同门而先进。故臣亦尝执策而事之矣。恒老平生讲道。以斥洋为第一大义。上告下谕。无非此说。而其临终惓惓。亦在于此。臣与平默。谨守旨意。不敢失坠。凡在士论关系邪正消长处。辄不拘形迹而扶抑之。有灭死无恨之志。昨年诸道儒疏之兴也。联名投书。激厉士气。臣二人实有罪焉。其时大臣言近日浮言之胥动。实由此辈之推波。所谓此辈。即兼指臣二人。而推波之目。胥动之云。是皆所谓考实而非诬也。故平默之受刑远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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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尝诣狱自首。以求同勘而不得遂焉。则于是乎有引罪共废之说矣。今平默已蒙放。而赦典殊无名。是其身虽生还。而其心则未尝见白于世矣。臣等相对惶缩。不敢遽自以为安。至若关东疏首受极刑者。即于臣二人。皆自处以门徒者也。其所进斥邪之章。主意命脉。悉本于臣等平日讲论之绪馀。而原其始终设心。皆爱君忧道之至公血诚而断无他肠。天地鬼神之所鉴临也。岂意以此而反得犯上不道之目也。天乎冤哉。尚忍言哉。然使斯人致死者。实由臣二人为之根本。而平默则犹经一勘。臣则偃仰衽席。头领得全。臣仰惭俯怍。寝惊梦愕。有时中夜恸哭而不能自抑。以此情事而荐加荣名于其身。夫二人同心。荣辱殊科。犹云不伦。况一人之身。内抱冰霜。外沾雨露。天地造化曲成万物之功。岂容若是之舛差耶。此臣之所以披沥腔血。仰首哀鸣者也。伏愿 殿下深赐照烛。特命有司。永刊仕籍。仍将臣前后所犯立异国论。激成儒疏。违傲朝命诸件罪目。付之司败。勘以当律。以正邦宪。以安私分焉。抑臣之所怀。既毕陈无馀矣。仍窃有所感焉。今日者天地阴阳消长之大机会也。在易则坤复之交也。坤之为卦。骤而观之。宜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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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然阳无可尽。往必有复。理之常也。方其阳之始生也。其端甚微。若不足以敌五阴。然生而又生。则众阴之在前者。终亦消落。如无有矣。今日国家之势。可谓穷到极处。虽使伊傅之德。管葛之才当之。亦难下手矣。然臣之断断愚衷。日夕跂望而不能遽已者。犹在我 殿下一心上开阖之机也。不惟小臣之私情为然。皇天祖宗危迫之情。亦当如此矣。乙夜清明之际。苟得一团真阳应期而昭回焉。则乘天地自然之运。得鬼神良能之助。日月之更。雷雨之解。霜雪之威。河海之泽。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天下虽大。何难焉。外敌虽强。何畏焉。此理明如日星。惟 殿下念之哉。臣无任瞻天望圣拱手祈祝之至。
 臣于本月三日。谨纳此疏于臣所在春川府。自本府送至巡营。道臣以近日他道无县道封章之例。为辞而拒之。至十九日。疏封还至臣家。臣穷居孤陋。不识新格。有此违犯。殊深惶悚。而顾其所怀危迫之情。欲陈而未达。有不可以遂已者。乃以其翌日。谨遣家僮。奉疏直纳于 阙下。第伏念疏中所言臣师臣金平默蒙 赦典者。其间复承 严旨。还就配所。此固诸蒙 宥人大同之例。而臣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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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孤忠。未尝少见烛于 日月之明。则有可以仰认者矣。臣之抑郁痛迫。已无可言。而臣以当日同罪之人。不惟不能与共其刀山剑水之苦。乃反厕名华籍。有若无事之人。此岂王章之所宜有。而人理之所忍安者哉。臣昼宵惶灼。罔知攸措。又有非前日之比者。今因疏本之入手。敢用先儒小贴子之例。复申此哀恳之情。伏望 圣慈特垂曲照。原疏所陈刊籍勘律之请。 亟赐处分。俾负罪危喘。得有置躬之地。千万幸甚。渎冒 宸严。皇恐死罪。
批曰。省疏具悉。尔欲自比于西州豪杰乎。读书者尚如此。何怪愚民之胥讹也。
省斋先生文集卷之二
 状
  
待罪义禁府。呈所怀状。(辛巳八月)
恐鉴。伏以矣身。即今番拿来前监役金平默之门徒也。金平默以前日投书岭儒之故。台启峻发。至蒙严刑安置之 命。而矣身于此书。亦尝附名牍尾。实共其事。则有罪无罪。宜无异同。特其书本传播之际。记录疏略。名有隐现。所以得免于并案而同勘耳。内省惶蹙。措躬无地。谨玆进诣府门外。首实请罪。伏乞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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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状。趁即启达。俾矣身同被重律。以正邦宪。以安私分。千万幸甚。义禁府堂上处分。
  记待罪事始末
 辛巳春。岭儒李晚逊等万馀人。诣 阙进斥邪卫正之疏。疏本流传至嘉陵山中。重教适侍坐重庵先生席下。共叹此日此举足以使吾东人有辞于天下后世。李以先正之孙。而首倡此事。尤可贵也。李秀直在坐。耸然欲一往致谢。重教谓此意亦善。吾辈素以自靖为义者。虽不能遽往同疏。其志之同则不可诬也。宜附致一书。以附古人呼太平之意。重翁以为然。遂作书首言山中人自初自靖之意。次言岭儒倡疏之功。而于疏辞则只称其大体正当。终言拚死向前而不之止。则诸路士民。亦必有响应之意。而辞气抑扬。往往有峻激处矣。重教及同社若而人。附名书尾。秀直行。重翁孙春善及重教子毅锡皆从往。(外此又有一二年少伴行。)比至李。因同疏人言径归。秀直袖书将还。以副本示其馀众。未几书辞传播。中外哗然。若将有祸色。既而旋止。其后岭儒举再疏。京圻湖西关东湖南疏儒继进。皆引嘉陵书为重。闰七月。诸疏登彻。诛窜相继。而东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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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柢。又指目山中。物情汹汹。谏长李源逸上疏。追论重庵投书之罪。有严刑远配之典。两司又合启请严覈得情。遂下安置绝岛之 命。先生就狱。重教从行至府外呈文。自陈联名投书之状。请具由启达。同受重勘。判堂申公櫶览之。只口传云状辞谨悉。但本府只以依 传旨举行为职。无捧呈状入启之例。仍还给状本。重教欲再呈。都堂诸议以为状本既彻禁堂。则禁堂亦是庙堂诸公中人。自玆以往。朝廷欲加之罪。不患无依据矣。不必为再举。于是遂退伏私次。以俟朝论之继发。沈金山琦泽访至言老兄之呈状禁府。可谓大失体也。重教曰请问其说。曰事涉唐突。且无前例也。曰唐突之责。固所甘受。但吾于重翁投书之举。实共其事。而名有隐显。不得同勘。若因此而泯默潜藏。则其情迹岂不䵝昧乎。与其置身于䵝昧之地。宁犯唐突之罪。故有此举。至于格例之有无。有不暇顾也。曰大抵吾兄于重丈此举。何不力挽之也。曰我即自行其事者也。挽之与否。是傍人事。非所以责我也。曰吾兄岂不闻圣人其默足以容。危行言逊之训乎。曰此二训。皆言邦无道时处义尔。老兄以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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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吾辈。则是遽以无道必斯世也。此岂可忍耶。历观往牒。士之危言。固有百倍于此者。然考其时势。则士之出此等危言时。犹有可观。其全以逊默为义时。无复可望也。曰吾于诸兄。自处以友道。故私讲其语默之节如此。曰此意则诚可感。然老兄既效忠于吾辈。则吾亦有一言可以相报者。曰请闻之。曰今日斥和主和。即是阴阳邪正大剖判处。愿老兄于此宜严正立脚。以树晚节也。曰此言真爱我。敢不服膺。吾于义理大体。已有所见。故若对世人言。则必曰重庵之言。是十分正大。洪闻叔之死。磊落无可疵。今此之云。乃吾辈私相讲磨之言也。后数日。复至猝然曰。士不可以不读史。仍诵说历代御戎狄事数十段。文之以自家意见。漫漫接续。如读已熟书。其意盖欲讽知近日和议不得不然之故也。重教默然坐待其语毕。徐应之曰。前日则老兄自谓已晓大义。而私论吾辈语默之节。故略有所奉对矣。今日所言。与前言不同。而其主意所在。大可见矣。主意所在既可知。则多少枝叶有不足论。且此坐虽私席。即是待罪之所。不欲向人作呶呶语也。时山中徒友从来在坐者数十人。沈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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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麟锡曰。君久不入京。岂废举耶。科举之累人。诚可闷也。麟锡曰。科举累人固可闷。近日天主学之误人。尤可畏也。沈默然良久乃去。翌日。先生出狱就配。重教饯行至南郊桥上而归。既归。有客来言府门外定次待罪。大僚胥命之例也。馀人而效之僭也。重教曰。我非敢效胥命之例也。吾师在狱。不得不就府外周旋。自家有同罪之实。而既已自首。则又不得不即其所馆而恭俟处分。事势然矣。观其迹则虽若相近。论其体则迥然不同矣。昔吴阳谷,朴正斋就鞫 阙内。疏下诸公。齐会 阙下私次。竟夜待命。当时未闻有以此为僭者也。客又言子自府外归家。犹常以待罪人自处。信然否。曰然。吾之于重翁。同罪而异勘。在朝家则固是胁从罔治之意。而在我分义。岂忍晏然自在。使吾师独受刀山剑水之苦哉。既诣 王狱。请分其罪而不得遂焉。则只有入山杜门。自处以待罪人者。(如书社废四孟会。只存旬讲。旬讲亦节减仪文以示变。又不赴人请召。不应副人文字。不受人执贽礼之类。皆自处以待罪人之意。)为足以少寓同屈共废之义也。曰然则为师伸救之举。亦不可无。曰此吾所愿闻。但此举自他人发之。不敢不乐助之。以意在我联名共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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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既自处以同罪。又从而讼其冤。于义恐未当。惟是诣狱请同勘。入山示共废。即所以伸救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