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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奄先生别集卷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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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奄先生别集卷之五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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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邪辨證记疑
  序
今 上嗣位之三年。洋徒寔系。尝试 朝廷。李墣仲文。抵书于柳重教稚程曰。汉师一友。要余作辟邪文字。俾愚迷者。易于开惑。愚实乐闻而多务未遑也。吾兄宜构出一篇。而又转恳于金友也。稚程得书敬诺。而连有事故。未及涉笔。余亦晚丧独子。奉老流离。朝夕将死。精力实不足以及此。然亦不能一日而忘于心也。盖 圣上新总万几。乾断赫然。即歼渠魁。并荡巢穴。明示好恶于中外。此正拨乱一治之大几。而独其内修德教以为外攘之本者。未之有讲。此则诸臣不能开发 圣聪之咎。而中外有识之人。日夜跂足而望者也。倘天启 宸衷。及此閒暇。而致力于此。则无论 朝廷缙绅之贵。闾巷韦布之贱。各尽胸中之蕴。以为扶持遏绝之一臂。万一有以仰赞不世之谟烈者。皆分内之事而不可以遂已者也。仍记 宪庙丁未年间。得潜室李公正观所著辟邪辨證一卷。妄有所记疑。凡若干在乱稿。而学荒文拙。自以不足有无而秘之。今颇修润。稍成片段。手自缮写。寄呈于二友。乞加斤正。俾免瑕颣。又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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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若干言。以勿辜汉士之善意也。抑岂惟副彼之求。窃惟我老先生述作。既有成篇在焉。又其散出于讲说时杂录者不一。合取而弁之卷首。则见其与孟子之距杨墨。朱子之辟禅佛。庶几同功于古今。而吾辈文字。附尾成编。犹根本之有枝叶矣。然后轮讲于书社观善之间。则纵未及上备 乙览。而公于一世。其于扶持遏绝仰赞谟烈之地。亦未为无小补也。区区浅陋。窃愿二友之勉旃焉。时 崇祯四丙寅仲伏翼日。清风金平默。书于龙门之大谷寓舍。
 星湖李瀷论利玛窦七克之书。为四勿之注脚云云。
利胡之七克。与吾儒之四勿。不可同年而语者。具眼者可以立辨。而星湖比而同之。何也。吾儒之四勿。以礼为之准的。礼则由之而非礼则勿之矣。礼与非礼。有不可辨。则澄清吾心之知。而穷格事物之理。如何是礼。而如何是非礼。了然于胸中而无疑。故为能勿其所非礼。而复其所谓礼也。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即其事也。今彼所谓七克。如以谦克骄。以舍克吝。以洁克淫。以忍克怒。以淡克贪。以仁克妒。以勤克怠者。与孔颜之传授心法。果有依俙近似者乎。不过杂取好语。假饰外面。而随事以究覈。则惟以谦克骄之云似矣。然以下条不拜国王父母者观之。则是虽至尊之地。茶饭积习。乃是骄傲无礼。而未见有一毫谦抑畏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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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矣。至籍神父教主之名号。则施诸所尊者。尤有所不可言者矣。此其大逆无道之至。不待教而诛者。而顾乃为此文具之言。要以瞒过天下之人。则稍有知识者。岂肯信之乎。至云以舍克吝。则殊不知天下之理。有当舍者有不当舍者。理在当舍则舍者。固所以克吝也。理在不当舍。则不舍乃所以克吝也。今不问理之当否。而槩以舍为克吝之方。则所谓舍者。岂复有绳墨。而所谓克吝者。岂非所以为盗贼禽犊之资乎。本其为说。出于通货色之邪意。而其为祸则又不止于通货色之一事而已。所恶于淫者。为其渎人伦而陷于禽犊之丑也。非专以为不洁而禁之也。若不问人伦之渎否。而惟切切然以洁为贵。则一番转辗。岂不入于竺教之绝伦乎。所恶于贪者。为其丧廉耻而起夫争夺之祸也。非专以为不淡而禁之也。若不问廉耻之丧否。而惟切切然以淡为贵。则无乃类道流之清争无为者乎。至于怒则七情之一也。人之所不能无者也。岂是可克之物耶。若曰可克。则舜之怒四凶。文武之一怒而安天下。为非耶。若曰只言其不当怒而怒者。则其克之有道焉。以程子所谓当其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者为法。而虚心以处之。则怒不待克而自平矣。今不问理之是非。而一以能忍。为克怒之术。则是虽大舜文武之怒。亦在所当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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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此岂理也耶。妒固仁者之所不为也。然若以仁为克妒之一法。则是不知仁为何样物事者也。盖仁者。本心之全德。不容有一毫人欲之私者也。非颜子地位。不足以当之。若夫克妒。不过求仁之一事。不足恃此以为得仁也。况曰以仁克妒。则又倒说而不成理矣。至曰以勤克怠者。骤而观之。疑若与敬胜怠之说。相似矣。然谓之敬胜怠。则敬者所以胜百邪者也。涵养本源。省察克治。而得夫道心微妙之全体者。实不外乎敬之一言矣。今日以勤而胜之。则是欲其勤夫舜徒之事耶。欲其勤夫蹠徒之事耶。欲克(一作其)勤夫人之所以异于禽兽之事耶。欲其勤夫人之所以同于禽兽之事邪。今以洋胡之心术伎俩案之。则其语意归趣。不待两言而可以断之也。凡此之类。自识者观之。肺肝悉见。而星湖了不觉察。妄以拟之吾儒之四勿。则正所谓开门纳贼。不可说也。潜室之斥之。是也。但其七克四勿。所以燕越之故。则殊无一言辨破。何欤。○又按利胡洋人之领袖也。今此克淫之云。明是冒色之禁。而洋人罪恶。最在于此。岂利胡名虽领袖。而寂寥一句语。不足以防众胡之情欲耶。抑自其身止于猩猩之能言耶。以此以彼。都不足挂之齿牙。但今衣冠中人。比而同之于孔颜之四勿。则不得而无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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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蒜国。不拜国王父母之尊。而不信鬼神。祀天而已云云。
朱子曰。天高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外乎阴阳。地之道不外乎柔刚。是则舍仁与义。亦无以立人之道矣。然仁莫大于父子。义莫大于君臣。是谓三网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此君臣父子之礼。所以定也。礼曰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怆之心。非其寒之谓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见之。此春秋祭祀之礼所由起也。然则尊君敬亲。奉先思孝。乃天理人心之所不能自已者也。如曰可已。则孟子所谓无四端之心非人者也。今夫洋俗。不拜国王。则是不君其君也。不拜父母。则是不亲其亲也。不信鬼神。则是不祖其祖也。无君亲无祖先。禽兽之尤者也。至于祀天。又天子之事也。西铭曰。大君者。吾父母宗子。惟其宗子也。故得以祀之。诸侯以下支子也。支子而祀之。所谓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孔子说鲁郊之非礼。正为此也。今曰人人而祀之。则以下僭上。以支干宗。不务民义而黩神弗钦者也。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此数者。皆非难明之理也。特为气拘物蔽。不悟其为邪。又从而学之耳。
 王出坐礼堂。为众说法曰。人生甚难。天道不易。奸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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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细行谩言。安己危人。欺贫虐贱。有一于此。罪莫大焉云云。
此一语骤看。却似好语。然殊不知人生之所以甚难者。以其顺理则生。从欲则死。遏人欲而顺天理。为甚难也。天道之所以不易者。以其顺理则福。从欲则祸。绝祸本而长福履。为不易也。理者。何也。本于心则五常之天德。施之事则五品之人伦。散在日用。各有当然不易之则也。是乃天道之本然。而人生之命脉也。欲者。何也。口之于昧。目之于色。四支之于安佚之类。虽亦天道之所有。而人生之所不能无者。然恣其所欲。而不以天理当然之则宰之。则口之于味。虽仇饷紾臂之悖。有所不顾矣。目之于色。虽株林鹑奔之恶。有所不恤矣。四支之于安佚。凡所以奸非劫窃。细行谩言。欺贫虐贱。危人祸人之事。皆将无所惮而不犯矣。是则圆颅方趾之伦。化为豺狼禽犊之群。而所谓天道之本然。人生之命脉者。殄灭而无馀矣。不亦惨乎。此非真胡之酋所能知。而衣冠之邦。真道之民。宜知所惧哉。○又按洋酋说法。于君亲忠孝。扩充不忍人之心。凡系天理民彝之大者。暝然无觉。曾无一语及之。则只此数句。不过欲藉此取信。为黩冒货色。陪奉形气之资斧而已。正程子所谓盗贼之有礼乐者也。如见肺肝情状莫掩。览者宜察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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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其诓诱也。
 凡有征战。为敌所戮。必得生天。获福无量云云。
此说直是可笑。但为愚人地。不妨一辨也。易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状。张子曰。物之初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返而游散。死生人鬼之说。大槩如是而已。一气轮回。常存不灭。既死于此。而又生于他。理之所无有。一也。阴阳成象者。天也。刚柔成质者。地也。受气于天而赋形于地者。人与物也。受气不受形。受形不受气而为生者。理之所无有。二也。大哉乾元。资始而已。至哉坤元。乃能资生。今日不生于地而生于天。则是乾行坤之事。如男主中馈。君亲有司。理之所无有。三也。苟能因此而寻究乎。阴阳造化生成之妙。则此等浅俚之说。虽欲惑之。不可得矣。○又按彼所谓征战者。须更一番究覈。盖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征战之中。也有天理。也有人欲。黄帝战于阪泉。禹征三苗。启战于甘。胤征羲和。汤征葛桀。高宗伐鬼方。文王勘黎伐崇。武王伐纣。周公东征。宣王伐猃狁。孔明六出祈山。宋真宗进师澶渊。 明太祖扫清中原。此类皆天理也。蚩尤作乱。虞蛮滑夏。春秋无义战。五胡乱华。金人渡河。蒙真陆沉神州。洋匪来逼人类。此类皆人欲也。征之为言。正也。以己之邪。伐人之正。乌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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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不正之战。唤做天理否。唤做人欲否。此不待片言而决矣。天理之战。诛其君吊其民。若时雨降。此则尚矣。其或不幸。父子君臣。同死社稷者有之则惨矣。然惟其得人心天理之正。故天地神人。上临傍质。宗庙享之。子孙保之。令誉洋溢于天下。流泽。施及于百世。古今成仁取义之人。其已事。斑班可考也。人欲之战。天地之所恶。神人之所愤。自蚩尤以下。古今强㬥之贼。或贪城池。或贪货色。或臣子犯君父。或夷狄抗中国。或禽兽逼人类。屠戮民生。流血成川。始虽横行。终免于殄灭乎。其子孙果有噍类乎。神人共怒。无地可容。古人有言曰。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有何生天获福之理。
 唐帝韧令西夷归俗。使之混处于中国。不如置寺而处摩尼之犹为小弊也云云。
华夏。天地之中也。人禀五行之全气。故钟生圣贤而参赞化育。至于小民。虽不可使知之。亦可使由之。四夷不然。东偏于木。西偏于金。南偏于火。北偏于水。故知觉偏通乎一路而不能通贯乎全体。虽圣人与居。不可化而入道。同于中国之人。与之混处。则其通于一路而可喜者。反使吾民。与之俱化。一日有一日之害。二日有二日之害。此尧舜三王所以置之度外而堤防甚严也。唐帝令西夷混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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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是事不师古。不可训也。若置寺而处之。与竺徒打成一片。则又岂非教猱升木。增长形势。而其害又乌可量乎。潜室之言。未可晓也。
 钱牧斋景教考云云
钱氏。 明末大家也。而其说乃以大秦行教。为不过竺教之下乘最劣者。噫。即此语意。可见当时中国。都无深识远虑。任其恣行而忽坚冰之至也。今日之滔天。不亦宜乎。○又按钱氏当陆沉之日。乃千百亿化身者也。夫华夏之所以异于夷狄。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何也。以其有三纲五常也。钱氏以文章。擅名天下。为中国衣冠之巨擘。而乃忘 君背亲。剃头裂冕。甘为犬羊之臣妾。而使天下视效。则是亦夷狄禽兽之雄而已。议论得失。何足深辨。
 万历二十九年。天津税监马堂。进大西洋利玛窦方物礼陪(一作部)言。大西洋不载会典。真伪不可知。且其所贡天主女图。既属不经。而囊有神仙骨等物。夫仙则飞升。安得有骨。宜给冠带。令还其国。不报云云。
礼部之谏当矣。然但知天主女画像为不经。而不知白日飞升之说。又是不经。则令人不觉失笑也。或问于程子曰。神仙之说有诸。程子曰。若言居山林间。保鍊形气。以延年益寿则有之。若白日飞升之类。则无有也。礼部之臣。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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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明圣贤之训。而妄发无理之说。何以能开悟 神皇之聪。而沮遏剥床之渐乎。曰。然则谏受仙骨也。当如之何。曰。古之明主。不贵远物。是故。周武不受旅獒。汉文。诏却骏马。犬马且然。况神仙之说。程子朱子皆以逆天道窃化机。天地间一贼断之。则此宜圣王之所深恶也。且所谓盗窃化机。延年益寿者。亦谓其少延于本数定限之外也。非谓其能后天而老而凋三光也。昼夜始终死生人鬼。天下万古不易之理也。故易所谓游魂为变。正蒙所谓物生既盈。气日返而游散者。毕竟逃脱不得。今曰有骨。则亦一明證也。如秦皇汉武。无克己养心之功。故不安于定命。无典学致知之事。故不明于实理。所以妄想于长生久视。此可以为戒。不可以为法。况今凶秽之骨。尤不宜斯须延入。以来群下之惑。以启异日之祸。倘陛下澄治心术。穷格物理。则臣言之非诬。可以下烛云尔。则庶乎近之矣。
 顺庵曰。明末历法多错。且用兵方急。而西士适来。使之治历。又造火器。至于清人。始立天主堂。而不过如僧寺道观而已。未曾崇其学。
朱子曰。夷狄。是人与禽兽间一物。此至言也。盖夷狄。虽是人形。然得天地偏气而生。不知父子君臣夫妇兄弟师友之道。日用事物。只是形气陪奉而已。与鸟之饮啄。兽之搏
重奄先生别集卷之五 第 550H 页
噬无异。岂可以人理信之哉。故中国居于内。四夷置之外。天地所以区别人与夷狄也。莅中国而王天下。夷狄则置之度外。来则御之。去则勿追。圣人所以奉若天道也。知此则知历法虽错。不可任夷狄也。用兵虽急。不可任夷狄也。不信贤能。空虚其国。而顾使夷狄。猥当贤能之路。以示中国之无人。以纳夷狄之窥侮。可乎不可乎。此 明末之所未讲也。故甚则召入多尔衮以讨贼。遂致神州之陆沉而不可救。哀哉痛哉。○又按顺庵之言。回护太甚。而其中又有自相矛盾者。夫既使之治历造器。则是以洋胡。为适用之才矣。夫既为之立堂事鬼。则是以洋术。为当崇之道也。如是而曰不崇。岂非识者所寒心乎。且以狄梁公毁淫祠千馀。之事律之。则彼僧寺道观。在所当撤。况复刱立天主之堂。增益邪妄之教乎。苟无崇信之心。则又安肯费了秋毫而刱其一椽乎。
 今中国幻戏之人。能吐火吞刀者。类多西番之人。至于西洋一区。又钟得异样灵明。生于其土者类多异术。妙解天度。推步历法算数。至于器用之精巧。医药之神效。真实有远过于中国者。然其教魔道而已云云。
按今人所以口液津津。至于风靡者。正在于此。不可以无辨也。子思子述圣祖之传。而作中庸。以教天下万世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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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易之道。其体则仁义礼智之性。此心未发之中也。其用则喜怒哀乐之情。此心中节之和也。其修诸身则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是也。其施于事则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五者之达道。知以知之。仁以守之。勇以强之。是也。求之于人则人之理。即己之理也。参之于物。则物之理。即人之理也。贯彻古今。充塞天地。其所以尽其性。以尽人物之性。而极乎参赞位育之盛者。固分内之事。而无尧舜涂人之异。古今贵贱之殊者也。但其气禀拘之于有生之初。物欲蔽之于既生之后。是以不能皆有以全夫此心之本然。则不问人品之优劣地位之大小。而动不动。一切颠倒而坏乱耳。子思于此。忧深虑远。发挥出戒惧谨独学问思辨笃行。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等许多说话。使之有以消融气质之累而澄清本然之心。刊去人欲之妄。而恢复天理之真。果能此道矣。则心纯理得。随其人所遭而事物各得其宜矣。故总而名之曰中庸。而程子曰。不易之谓庸。朱子曰。庸平常也。言其如冬裘夏葛饥食渴饮。为天下古今平常不易之道也。尧舜。以是传之三王。三王以是。传之孔孟。孔孟。以是传之程朱。程朱。以是传之我东一二先觉。或行之于天下而天下得其所。或明之于万世而万世受其赐。尽此者。圣人也。圣人尚矣。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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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而悖之。小人之所以凶也。此皆灿然之迹。必然之理。而不可掩者也。若其怪异底事。岂可常而不可易哉。暂而不常。其害不细。常而不易。害当如何。且昔者。冯理以室中有光。为奇特事而夸之于程子。程子曰。某有奇特事。每食必饱。圣贤之道。平常不易之中。有神妙不测者存。(神妙万物。无物非神。不应怪处方神。)所以能顺天因时。立政成务。而天下赖之。曷尝以吐火吞刀之类。为神也哉。这般神异。又何补于事耶。以余观之。特盗贼济奸之资斧。而圣王之所必诛而不以听者也。且天度,历算,器用,医药之类。神农,黄帝,尧舜,三王之开物成务者。固已灿然悉备。而无一毫之遗憾矣。只此修明而因革得宜。则利用厚生。无所不足。而彼之所谓精妙者。其入用而不可阙。则固已在范围之中矣。外此范围者。皆武王所谓奇技淫巧。召公所谓作无益害有益。王政之所宜痛禁者也。今也歆羡张皇。必欲舍吾五谷之可食。而求彼荑稗之似乌喙之毒者。不亦昏惑之见乎。不亦惊怕之甚乎。且所谓异样灵明者。须以圣贤之灵明。一番对勘。然后同异之归。从违之判。可得以明也。圣贤之灵明。原于性命之正。向所引中庸之道。乃其全体大用也。彼之灵明。一于形气之私。而其入用者。亦不过一技一能之长。其视圣贤之开物成务。特犹泰山之一石一木耳。设或有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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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不及之技。譬如蜂之造甘。易牙不能。马之识路。管仲不能。农圃之精。尼父不如。夫妇之能知能行。圣人不知不能者也。君子之所达在上。而小人之所达在下。君子之所喻在义。而小人之所喻在利。中国之所灵。在中国之道。而夷狄之所灵。在夷狄之事。人类之所明。在人类之道。而禽兽之所明。在禽兽之能。道不同不相为谋。久矣。今乃歆艳于小人之所能。而欲率君子而效之。歆艳于夷狄之所能。而欲率中国而效之。歆艳于禽兽之所能。而欲率人类而效之。其可乎不可乎。此理甚明而若(一作苦)不知悟。哀哉。○又按天下之理无穷。魔道幻术。岂无其事。但君子于此。须问其邪正善恶。当为不当为。不当问其有是理无是理。有是事无是事。况口液津津。张皇其能。如李邺之张皇金虏也可乎。今闻使魔幻戏之说。则又皆惊㥘惶惑。罔知如何。殊不知魑魅魍魉虽神。不敢肆然骋怪于白日之下。人海之中。何哉。阴不敢干阳。邪不敢犯正。天下古今。不易之定理也。为吾计者。只就身心性情日用事物之间。遏其邪妄而守其正常。使阳德日长而已。此等妖妄。何是挂之于齿牙。以破不语怪神之圣戒哉。
 星湖曰。今时宪历。百代无弊。历家之岁久差忒。专由岁差法之不得其要。西国历法。非尧时历之可比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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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以洋历。为贤于大尧之历者。直是推波而助澜。纵风而益燎。令人惶恐也。藉曰胜似尧历。亦不过蜂之造甘。易牙不能之类。不可将微虫与人较优劣。况今西胡之历。未必不在圣人范围之内。而星湖不之察。顾欲置真胡事业于中国大圣人之上。岂非识者之所寒心哉。或问。何谓时宪历。在尧历范围之内也。曰。尧之聪明睿知。天理之极。人道之至。事事物物。各臻其妙。无所欠缺。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圣。莫之能加也。圣神复出。苛察其短于依俙髣髴之间。莫之能讨也。是其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者。固已泽及当世而无弊。垂之万世而不差。何尝有毫分失检而未尽善者乎。不幸姬周之衰。圣王不作。政教不讲。而继之以秦氏之乱。变易典章。灰烬经籍。建亥为正。于是而尧之历法。失传于中国矣。汉兴以来。历家相继。随时有作。然非圣人之聪明睿知。则其术容有不能尽精。而岁久不能无差忒矣。若西胡之历。则本其才智。固类禽虫之偏技。一能差贤于中国后世之历家人物者。而又以国号大秦小秦之类推之。则其略得秦室以后。中国之文物糟粕而依仿摹效者。可知矣。然则尧时历法。中国则荡然失传于灰烬之后。而西国则偶然流入于摹仿之初。有不可知也。以此以彼。虽曰百世无弊。终在尧历范围之内。而不可以突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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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矣。
 或问于顺庵曰。星湖先生常谓利玛窦为圣人。其信然乎。曰。圣有多般。通明之圣。与大而化之之圣。不同。先生假有是言。不过曰西士才识。可谓通明矣。岂以尧舜周孔之圣。许之乎云云。
利玛窦。夷狄之稍黠者而已。顺庵开口便称士。何也。以四民言之。则讲大人之事者。谓之士。业小人之事者。谓之农工商贾。利胡所讲者。果大人明德新民之事乎。抑小人工技形气之事乎。以孔子之训言之。则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者。谓之士。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者。谓之士。利胡以弁髦礼义。笆篱廉耻。黩乱货色。张旺技巧之术。思以易天下。则行己之无耻。孰甚焉。以是邪术。行之四方。使四方之有识者。知其酋之政教。本自如此。则君命之贻辱。孰甚焉。以无父子无兄长。乱人伦。殄天常之教。诓诱天下之人。则本之于身而得罪于孝弟之性者。孰甚焉。君子拟人。必于其伦。利胡何曾有毫分近似于士之名实。而辄以是称之乎。至于利胡圣人之说。则其悖谬而无谓也。尤甚。大而化之之圣。尚矣。虽通明之圣。亦道心上成德之人。在周家三物宾兴之首列者也。岂宜以此。称之于夷狄之桀黠者乎。星湖不须言。顺庵亦为此说。噫。有王者起。则西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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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宾兴乎。在所屏诛乎。西胡通明于技艺一边则有矣。顾于五常之天德。五品之人伦。礼仪威仪之则。凡宇宙之所以维持。人物之所以奠安者。则昧然无一点子见处。是不过禽虫之偏智小灵也。果可以通明之圣许之。而混厕于六德之列乎。且顺庵分疏师说以为非以尧舜周孔之圣许之。是岂足以瞒过五尺之童乎。星湖既盛称利胡之历。谓非尧历之比。则此非贤于尧舜之说而何也。历法之久而差忒。汉唐以来历家之失也。星湖不此之察。而归咎于尧历。何也。且星湖跋天主实义。以无理不穷。无幽不通。许西胡。则是万理明尽一以贯之之圣人也。又岂六德宾兴之贤所能及哉。其阳挤阴护。无复忌惮至此。则虽曰师说只得绝口不言足矣。岂可曲为之文饰盖覆乎。噫。斯二公者。衣冠士夫文学儒者。而才于道无有实见。则不免于七颠八倒。况其庶人之愚无恒产无恒心而入于邪僻者。又何足言欤。
 所谓天主。其在吾儒。果即是上帝。则上帝何尝有貌象形迹。只是主宰万物之一名耳云云。
彼以渠所谓天主。为吾儒所谓上帝者。是欲引己之说而附于儒者也。此不但异端夷狄之性味情态。合下如此。亦见其有一点明处。犹知中国儒术之美也。与其知儒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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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而引己而附之。曷若求儒术之真而舍己而从之也。夫吾儒之曰天曰上帝。以理言也。彼之曰天主以气言也。其分不能以发而其上下。(义理。形而上。形气。形而下。)公私(义理。天下之公。形气。一身之私。)大小贵贱。(义理。大体也。故贵。形气。小体也。故贱。)华夏人兽。(从义理上去。则为华夏为人类。从形气上去。则为夷狄。为禽兽。)善恶吉凶(善而吉。从义理之效。恶而凶。从形气之效。)之归。不啻如百千万里之相远也。何谓以理言。天地造化。人生日用。莫不各有所以然之故。所当然之则。是所谓理也。无此则天翻地覆。人消物尽矣。是以。圣人掌参赞之权。设治教之具。必以得是理者为准。而以失此理者为戒。诗书以下。曰天曰帝。无非是说也。特以此理之自然而不容人力推移安排者名之则曰天。以此理之必有主宰统领者名之则曰帝。在人则心之虚灵知觉。是也。心之虚灵。万事万物之理。无不森然毕具。若为子必孝。为臣必忠。夫妇必别。长幼必序。朋友必信。奉先必孝。非鬼不祭。廉耻礼让。冠婚丧祭之类。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者。皆其所知觉而权度者也。故名之。亦曰天君。彼之所谓天主者。只为一身形气之利害祸福。仰视穹然在上者。而礼之祀之。如巫觋之事而已。则是以苍苍者为天。而不知天之所以为天也。以祈禳者为避祸邀福之具。而不知一失人事当然之则。则获罪于天而凶祸之来。无所逃也。潜室之辨。恐欠亲切分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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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谓顺庵曰。吾儒之学。果不外乎事天。则子斥西士之学。何也。曰。彼邪此正。所以斥之也。惟此一心。本乎天性。若能操存此心。保有其性。无忘吾上帝所赋之命。则事天之道。无过于是。何必如西士拜祈齐疏。如巫祝之事。然后为事天之道乎云云。
彼邪此正。宁可以不知其故乎。盖吾儒之所以为正者无他。寡欲清心。以为之本。而济之以讲学明理之功。故邪正真妄。晓然在目。而不迷于向背矣。异端虽号称清心寡欲者。只管恃此而已。未尝有讲学明理之事。故设心非邪而冥行妄作。卒归于邪。如象山阳明之流。是也。今西胡。夷狄也。虽不敢拟伦于冠冕之陆王。然其曰事天也。曰七克也。曰三誓也。若此之类。原其设心。亦岂有邪。只为生长真胡丛中。以形气一边耿耿之明。断然自信。以为此足以为天下之宗匠大师。而不闻天壤之间。有所谓道心主宰之功。格物致知之学。是以真妄倒置。子贼易处。所谓事天七克三誓之类。只为陪奉情欲之事。盗贼济奸之具耳。顺庵存心保性之说。正则正矣。然但曰存心保性。而无所谓尽心知性之事。则是又偏见诐辞。而陆王之同浴耳。几何以不反流于西胡鬼魅之域哉。○又按吾儒之事天。不过日用事物之间。循夫天理之当然而已。今曰无忘上帝之命。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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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近竺家念佛之云矣。胡乃以此而讥西胡之事天哉。○又按汪尚书尝言。道在六经。何必他求。朱子以何必云者。为未严而极言其所以。顺庵何必如西士之云。岂其未考于此欤。盖何必云者。无益之辞也。不可云者。有害之辞也。二者相去远矣。如乌喙食之而杀人。则世之相戒者。必曰不可食。未有以不必食为言者也。毫釐之际。不可不审也。
 天包地外云云
按洋胡之好杀乐死者。以四时观之。则秋也者。肃杀之时也。以五行观之。则金也者。断截之物也。以五方观之。则西也者。日没之地也。其风俗气味无足怪也。如崤函之地。虽中国边幅。然已是西边也。故秦人大槩有此味。然则前日之洋贼。视死如归。今日之洋贼。避死如火。前后性味若是相反。何也。曰自洋人本种言之。则离其本土而混处于斯人之徒。水土风气之渐染日久。其性味亦从而变。孟子曰。居移气养移体。此一也。诓诱众生。贪窃货色。陪奉形体。有生之乐。无死之心。此二也。自斯人之徒。打成一片者言之。则渠皆失其恒产。因无恒心。欲区区为口腹生活之计。匍匐而入者耳。岂能有死生不易之定志哉。且夫天地之化诚而已。故无论邪正彼此。须有诚实之心。为其根本基址。然后贯始终而不撤。一死生而不贰。杀身成仁。舍生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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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君子。诚心在于正道。故慷慨从容之间。为能立天下之大经。明天下之大义。前日之洋贼。诚心在于邪教。故亦能致一于彼。而刑辟不能屈之。今日人物。只徇目前便宜而都无此诚实心地。与天地之化。了不相干。则其朝变夕改。乍东忽西。不可方物。亦无是(一作足)怪也。然则洋澜虽曰滔天。其实不足畏。只朝廷致力本源。修明政教。则荡其巢穴而拔其根柢。其如示诸掌矣。草莽迂愚。于此不能不日夜跂足也。
 顺庵曰。其言曰每朝心与目。偕仰天吁谢天主。生我养我。至教诲我。无量恩德。次祈今曰祐我。必践三誓。毋妄念。毋妄言。毋妄行。至夕又俯身投地。严自省察。本日所思念。所言语。所动作。有妄与否。否则归功天主。叩谢恩祐。若有差爽。即自痛悔。祈恳天主。慈恕宥赦。其法如斯而已。为此学者。以此为省身之学。而等视儒学。其举措貌样。与吾圣训。同乎异乎云云。
此三毋妄。骤而听之。则与大易之无妄何别。此所以惑于紫莠之似。而等视儒学之真也。若辨之不得其要。而硬说不同。则如隔靴爬痒。岂能晓人。盖无妄之名。诚无以异矣。但吾之所谓则以忠孝礼义。凡系民彝物则者为真。而以反是者为妄。则所谓无妄者。既皆亭亭当当。直上直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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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古今。不易之正理矣。戒惧慎独。动静交养。则本之心地。所以澄清去妄之源者。至矣。学问思辨。弗得弗措。则即夫事物。所以剖判真妄之归者。精矣。是以能反躬实践。不容有毫发之妄。而动静云为。无非天理民彝之真矣。彼则反是。其自为为人之具。无非忠孝礼义之蟊贼。则其道固已妄矣。其做功程历。无居敬穷理之依俙影子。则心灵之知觉。事物之酬应。一则妄。二则妄。百则妄。千则妄耳。所谓践其三誓者。谁欺。非欺天乎。辨者不此之及。而区区分别于举措貌样之同异则末矣。
 既曰兼爱交利。则货利相通。彼辈固以为善事而为之矣。
通货之俗成。则财竭民穷。穷之又穷。竭之又竭。其势必人消物尽而后已。此可以不深覈其故乎。夫冬祈寒夏暑雨。匹夫匹妇。流汗呵冻。疲精竭力于农绩之务。而不敢顷刻懈者。何哉。彼岂不知安逸之为乐哉。诚以不如此。则无尺布斗粟。可以免其寒饿。而救其死亡矣。求之人则人不予。为之盗则国有形。于是不得不各自耕织。而天下无游民矣。天下无游民。则衣食裕而货利足矣。抑岂但以此而已。造始万物。天之职也。代终万物。地之职也。参天地而赞其所不及。人之职也。圣人者。又所以总摄参赞之主也。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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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生物为心。阴阳迭运。无时停息。人受气于天。赋形于地。而得其生物之心。下者分其职事。上者总其权柄。诚不容项刻少懈违越天地之心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圣王所以昧爽而坐。日昃不遑食。以率天下之民。使之各勤其职者也。后世圣王不作。此理不明而人欲横流。游手遍满。举世相师。则祈寒暑雨。蔀屋之独任贤劳者。掷锄投杼。仰天而怨咨焉。问其愿则生前少得安坐而衣食如游手也。问其实则皆被事势之所驱而煎熬于膏火之中者也。于是时也。而忽有天外杰黠之胡客。神头鬼面。眩动耳目。而鼓之以通货之说。诓之以逸豫之术。则彼昏无知。皆将如解倒悬。欣欣焉庆于色。于于焉褰裳以从之。近日匍匐而入于彼者。大抵皆此类也。于是西胡之党与。日以益繁。月以益众。而少间。衣食日用之需。日以穷匮矣。率一世而入于洋术。则岂但如今日之穷匮而已。将见一丝一粒。无复可生之路。于是时也。欲读洋人之书。而苟享生世之乐。胡可得欤。此理甚明之(一作以)。不悟也。哀哉。○又按所恶于通货者。非为其必皆穿窬杀越而得之。或以幻术阴取至(一作之)。或以技巧悉易之。此皆王政之所宜严诛而痛绝也。
 又曰。忘雠爱仇。则邪党之群聚交乱。在其教。固为薄物细故。而可忘可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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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党之群聚交乱。即彼教之所为也。潜室分而二之。何也。且忘雠爱仇之说行则父兄有百子弟。君长有万臣黎。不足以凭恃依赖矣。古今天下。岂有此悖理伤化之教。而天下之祸。又岂有虚日哉。又按恩雠报复之说。礼经所以等君亲兄弟师长之雠者。详矣。论语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之训。又约而尽矣。然此岂血气私意之所为哉。是其刻骨而不能忘者。乃人事之所当然。而原于天命之自然者也。何以言之。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万物各正性命。而五行之生克。莫不各具恩怨报复之象。水生木。故木克克水之土。木生火。故火克克木之金。火生土。故土克克火之水。土生金。故金克克土之木。金生水。故水克克金之火。此皆报德之象也。水克火。故火生克水之土。火克金。故金生克火之水。金克木。故木生克金之火。木克土。故土生克水之金。土克水。故水生克土之木。此皆报怨之象也。彼有生我之德。则我克克彼之物而报之。彼有克我之怨。则我生克彼之物而报之。五行之生克。已有此象。则凡得五行之性。而立于天地之间者。安得无怨德之报乎。故曰天命之自然也。故曰人事之当然也。故曰非血气私意之所为也。知此则知忘雠爱仇之说。其反易天常。不近人情。而为祸乱之阶也甚矣。或曰。然则朱夫子之述小学也。谓恩雠分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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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者之言。何也。曰。如范睢之一饭必偿。睚眦必报。诚非有道者之事也。小学所戒。正指此类。而非如洋说之所云也。然而朱子又曰。怨有不酬而德无不报。则是一饭之类。又在所偿。而睚眦之类。只在所置也。盖虽小怨。只曰不酬而置之足矣。若忘之而不足。又从而爱之。则是岂近于人情耶。而况于父兄君师之雠乎。而可忘可爱者。岂非惊天动地大故狂怪之说乎。
 既曰无间贵贱。而男女上下杂处无别。则如家焕之家奴仆。出入内室矣。
男女上下杂处而无别。则岂止于奴仆出入内室而已哉。将使天下无生类。乃已矣。何则。男女杂处则通色矣。易曰。夫夫妇妇而家道正。诗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言挚而有别。夫妇之道也。孔子删诗。存郑卫淫词者。恶其无别无义无定偶无人伦。以示戒于天下万世也。孟子甚言踰墙钻穴之可恶。而谓夫妇有别。然后免于禽兽。礼曰。七岁男女不同席。又曰。外内不共井。不通乞假。又曰。寡妇之子。非有见焉。不与为友。周恭叔酒席。才有所属意。则程子斥之曰。是禽兽之不若也。此类不一而足。圣贤之别嫌明微。防患已乱。可谓至深切谨严矣。夫如是故。民志定而彝伦叙。今曰男女杂处而无别。则是不问亲疏贵贱。男尽夫而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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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也。夫妇之伦一乱。则父子兄弟九族之伦。一齐坏乱。而亲亲而尊尊。生养而死葬者说不去矣。情欲生猜。利害相攻。争斗之变。杀越之惨。无地不起矣。此男女无别。所以致大祸也。孔子赞易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履之象曰。上天下泽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礼曰。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墨氏之陷于无父。而归于禽兽。以其但知理一。而不知分殊也。横渠之西铭。程朱班之子思孟子之书者。以其理一之中。致严于分殊。而不容有毫发之乱也。此实天经地义。民彝物则。亘宇宙而不易者也。此理明则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尊卑贵贱。各定其位。各安其分而秩然有序。有序故礼作。礼作故和生。和生故乐兴。今曰上下杂处而无别。则是于家于乡于国于天下。犯上作乱。不夺不餍之祸。无日不作。而天地为之翻覆矣。此上下无别。所以致大祸也。故曰天下无生类乃已。呜呼。男女无别。人情之所大欲。上下无别。在下之所甚悦。从其所大欲。徇其所甚悦。自愚氓视之。似非恶事。自识者观之。则本心灭矣。礼乐崩矣。人类化为禽兽矣。其为祸不至于此则不已矣。吁。亦危哉。吁。亦急矣。
 许筠谓男女情欲。天也。分别义理。圣人教也。天尊于圣人。则宁违圣人而不敢违天云云。天固尊于圣人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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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天自学圣人始。如诗所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必须仪刑文王。可以作孚万邦云云。
筠说。直是狂悖。不足道也。潜室之辨。不免大故胡乱。何也。夫以形体言之。则穹然在上之天。固尊于藐然在下之圣人矣。若夫天之所以为天。圣人之所以为圣人。果形体之谓哉。以理言也。以理言则元亨利贞。天之道也。而四时运行。万物各正其性。仁义礼智。圣人之德也。而四端发用。万事各得其理。天以是造化发育。圣人以是财成辅相。其理一也。岂复有尊卑之可言哉。文王诗所云则不过曰上天之载无形而难知。圣人之事有迹而易见。但就有迹可见者而仪刑焉。则彼无形而难知者。不外是矣。岂谓天道窈冥高远。不可冀及而姑落下一层。学为圣人之卑近云乎哉。且夫圣人。即一天理也。尽夫人所以异于禽兽者也。筠所谓天。乃人欲之私秽而禽兽之与能也。潜室。承筠之说。以筠所谓天。谓尊于圣人。其辨之也。不过曰事天自学圣人始。而引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之语。窃不敢知。谓人欲尊于天理。则果可以成说乎。谓徇人欲。自学天理始。则果可以取信于五尺之童乎。学圣人而驯致筠也之所谓天。则所谓圣人者。不过徇其人欲之阶梯。而陷于禽兽之坎阱也。古今天下。宁有此等议论乎。筠也之天。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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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情欲也。风雨鸡鸣鹑之奔奔之类。淫声秽臭。使人可恶。安得而拟之于上天之无声臭乎。此虽前辈之说。其害理伤教不细。不敢不极言而痛辨也。曰。然则欲辨筠说。何如斯可矣。曰。岂惟男女为天。凡人之情欲。莫不本于天理之自然。而人之所不能无者也。但其中几之善恶。事之当否。判为两歧。善而当者。筠所谓义理也。圣人之教也。是乃天理之直出者也。恶而否者。筠所谓天也。宁违圣人。而不敢违之者也。是乃天理之掩于形气。蔽于物欲而横出者也。直出者。全其天赋之正理。故亦名曰天理。横出者。本于天赋之正理。而反以害之。如虫蛆之生于盐而反害盐也。故名以人欲。而不复以天理名。以男女言之。关雎,鹊巢。天理也。西洋通色。人欲也。以饮食言之。让饮礼食。天理也。沈湎紾夺。人欲也。以宫室言之。障庇风雨。天理也。峻宇雕墙。人欲也。以货财言之。生众用舒。天理也。聚敛欺窃。人欲也。以科宦言之。循蹈规矩。天理也。患得患失。人欲也。以是推类。无适不然。而斯二者。一子一贼。又不容相混。若认贼为子。断断自信。而弃真子如弊蹝。则衣冠沦于裔戎。人类化为禽兽。而祸乱无时可已矣。是故。圣人有忧之。就自然之中。剖析上下道器之别。师役宗孽之分。公私大小之辨。善恶是非之决。消长胜负之几。使夫人者。戒谨恐惧。明目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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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以养其子。而无得以养其贼。舜之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孔子之告颜渊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此圣人之德之功。与天为一。而无尊卑优劣也。其馀循之者。为君子而吉。悖之者。为小人而凶。吉之报君子者。视其循理之大小厚薄而无不如影响焉。凶之报小人者。视其悖理之浅深多寡而无不如影响焉。此不易之正理而非诬也。彼筠也。知天之尊。而不知天之所以为天者尊而无对也。知蛆之生于醢。而不知蛆之害醢而非醢也。知贼之似乎子。而不知贼之害子而非子也。知欲之出于天。而不知欲之悖天而非天也。道器上下。宗孽帅役。倒置易位。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其势甚急而不知也。侮慢天命之正。戏蔑圣教之懿。既以此自速大戾而不足。内为流俗之嚆矢。外助洋贼之狂澜。呜呼。失性至此。其亦可哀也已。○又按所谓通色。非特如洋贼之教。凡方外犯色之类皆是。紾臂非特如孟子之说。凡浚民膏血食前方丈及共食求饱之类皆是。聚敛非特如冉有之事。凡不义而取人一芥之类。皆是患得失。非特如吮咀弑逆。凡欲速干托。从俗犯科之类皆是。此当推类穷格。反身省察。以为克己正心之实功也。
 顺庵曰。以无声无臭者言之。则曰大极。曰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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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理上。自其无声无臭而言之。则曰无极。自其实为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而言之。则曰太极。故周子曰。无极而太极。朱子发明其旨曰。不言无极。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为万化是(一作根)本。不言太极。则无极沦于空寂。而不能为万化根本。因是而参考诸说。则既曰理无动静。而又曰。理有动静。既曰理无情意造作运用。而又曰。自会动而生阳。静而生阴。既曰无形无为。而又曰。有形有为之主。皆一意也。如此两举。然后不同于一物。不沦于空寂。以言乎本原。则足以为一身之主。提万事之纲。以言乎散殊。则一身一家之事。一国天下之政。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凡系天经地义。民彝物则。得失是非。端的分明。有人头下手处。真见其异于洋贼之所谓天主上帝者矣。顺庵说理。单举其无声无臭。而阙其所以为造化之枢纽品汇之根柢。则正所谓沦于空寂者也。如此则所谓太极之理。不过为窈冥昏默之物。枯木死灰之类。而气机之湛然精爽者。得为其根本主宰也。其可乎。此诐辞。所以都不济事也。
 顺庵曰。今之为此学者。皆曰一心尊事上帝。无一息之所忽。比之吾儒主敬之学也。饬躬薄食。无踰滥之念。比之吾儒克己之工也。门路虽异。为善则同。但世道巧伪。人心难测。设有一个妖人。假冒倡言。东有一天主降。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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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主降。民心习于诞妄。以为实然而风从之矣。当此之时。为此学者。其能曰我正而彼邪。我实而彼伪乎云云。
彼必以洋学。为十分是当。故学之矣。必以儒学。为不如洋学之是当。故悖之矣。此其讳不得处也。而顾又援而自比于吾儒之主敬克己。何也。观其援而自比。则似若又以儒学为是当者也。天下之理。此正则彼邪。彼正则此邪。无两是两当之理。今也既是彼。又是此。何也。既知吾儒之为是当。则何故冒犯刑禁。弃君亲师友所教之是当。而学夷狄禽兽所教之是当也。即此可见盗贼之情状。邪遁之例套矣。且吾儒之主敬也。主敬矣而又有所谓穷理者焉。吾儒之克己也。克己矣而又有所谓复礼者焉。是以。体用相涵而内外一致。以之可以善其身。以之可以宜其家。以之可以兴邦而正天下。彼所谓上帝。只是仰视苍苍。拜跪祈禳。已非天理之正。又于天经地义民彝物则。无讲明穷格之依俙糟粕。则虽曰尊事无忽。而非吾所谓主敬之学也。彼所谓克己。如饬躬薄食之类。只是诓俗自容。行诈济欲之资斧。已非克己之实。又仇其君亲。禁其婚嫁。汩其天叙之典。乱其天秩之礼。则虽曰心无踰滥。而非吾所谓克己之学也。门路一异。善恶天壤。顺庵辨不及此。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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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湖之徒。视顺庵为儒宗。初颇依归。后渐叛去。骎入于邪教。顺庵苦口力争。终不可得。乃抵书蔡樊庵。要与合力而共斥之。蔡以我则不暇答之。以示调停之意。顺庵知不可为。乃作诗以悼之曰。道术派分各自逃。西来一教更横豪。风吹落叶纷纷去。月照孤林孑孑高。丹灶烟消无可奈。白头力尽但号咷。不如且进杯中物。为圣为狂任尔曹。
按顺庵所辨。或不无可议者。然其苦心血诚则可见。三复此诗。不觉太息痛恨也。呜呼。古人不云乎。绵绵不绝。蔓蔓奈何。毫釐不伐。将用斧柯。履霜之渐。赢豕之孚。知者烛之。而愚者不省。仁者忧之。而顽者不恤。是以。其流之祸。毕竟滔天而不可遏。今奈国家生民何。今奈天下后世何。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朱子发明其意曰。邪说害正。人人得以攻之。不必圣贤。如春秋之法。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不必士师。圣人救世立法之意。其切如此。若以此意推之。则不能攻讨。而又唱为不必攻讨之说者。其为邪诐之徒乱贼之党。可知矣。呜呼。若顺庵。岂非圣人之徒耶。彼以不暇之说抑我。而助其群阴剥阳之势者。果何心也哉。其亦不知不仁甚矣。春秋之法。乱臣贼子。先治其党与。是则所谓人人得以攻讨者。宜必有所先者矣。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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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选文荫诸臣有学识者。分差刑狱之官。外邑之有郛教处。亦各另择差遣。凡现捉于讥詷者。勿先刑讯。且与之问答。如师弟子讲学之状。展彼书卷。合渠解说。而吾以真心至诚。折衷以论之。务使彼。明知彼说之所以为非。期有感悟之端。达于言面之间。毋急毋遽。日日如此。见彼之感泣涕泗。矢心改行。然后赏赐而遣之。使归读经传性理之书。其终不可化。一向悖恶者。桎之缠之。下狱牢囚。以付于屏杀之科。
周子曰。十室之邑。人人提耳而教且不及。况天下之广。兆民之众哉。曰。纯其心而已矣。仁义礼智四者。视听言动无违之谓纯。心纯则贤才辅。贤才辅则朝廷正而天下治矣。此孟子君正莫不正之说也。经正无邪忒之要也。然则今日急务。自 上当致敬尽礼。招延有道之士。摈弃岩穴之间者。为之师友。实心倚仗。成就 圣德。监于 祖宗成宪。始于 上躬。以及 宫闱之内。私亲之家。凡系违越典章者。悉行改革。不为毫发形气所摇夺。不为毫发颜情所拘牵。则此乃纯心成德之验。修身正家之实也。诚如是则朝廷之不正。非所忧矣。朝廷正则君子进而小人退。百官器使而庶绩日举。若夫内治在国之邪党。外防入海之凶贼。则不过出治中一事耳。不至上下波动。举国羹沸而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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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也。若于此。都不留心。而使文荫中稍有学识者。分差中外。呶呶然以口舌争。则正周子所谓众人不可提耳而教者。一不可也。轻屈吾道之尊。而就与禽兽夷狄之贼。从事口吻。为见侮之大者。二不可也。阴盛由于阳衰。邪教诓惑由于正学不讲。今文荫学识之人。果皆心术纯正。道理明透。足而开豁邪人之心肠。则此等之君子。布列于内外。而今日世道日沦于污下。不可收拾救拔。何也。古之以辟佛自任。莫如昌黎公。而一遇泰颠老释。骋其似是实非近理乱真之谈。则耳倾心注。与之往来而不倦若是者。何也。在己者不足以自信。则猝遇强敌。其势不得不反竖降幡也。故曰五谷之不熟。不如荑稗之秋。一杯之小滴。不救车薪之火。昌黎尚然。而况于今日文荫乎。此三不可也。有此三不可。然且云尔。则其迂阔而不可用。审矣。
 士族之无识者。一经难读。匹庶之愚昧者。文字不当。且人情喜福。末俗畏神。故先王以神道设教。以祸福劝惩。真西山之在外任也。刊刻太上感应编。亲作劝俗文以教民。 皇明成祖皇帝。颁为善阴骘书二百本于我国。广布中外。此外如陈继儒之福寿全书。金潜谷之种德新编。又如外典之文昌孝经,报父母恩重经及史册中为善获福。为恶得殃之类。使儒臣拣选其不杂佛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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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裨民俗者。汇辑成书。以真以谚。颁下流传。则不出三年而丕变矣云云。
诗云。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斁思。书曰。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中庸。发明鬼神之德。而申言栽培倾覆之必然。此类不一而足。圣人所以神道设教者然也。禹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汤曰。天道福善𥚁淫。伊尹曰。惟上帝无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孔子赞易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周子说圣人中正仁义主静立极而断之曰。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此类不一而足。圣人所以祸福劝惩者然也。盖一阴一阳两在。而不测谓之神。神者。天地之妙用。事物之主宰。往古来今。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正理。在人心术。则仁义礼智之性。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在人躯壳。则耳目之聪明。方寸之睿智。手之恭。足之重。色之温。言之忠。在人伦纪。则父子之恩。若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在人政事。则经礼三百。曲礼三千。遏恶扬善。命德讨罪。卫正辟邪。内修外攘之类。皆是也。故曰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者也。若夫祸福者。循此悖此之效验也。知此则知圣人之以神道设教祸福劝惩者。头头皆正理也。是岂与诸子百氏之说神说𥚁福。杂之以诐淫邪遁似是而实非者。同年而语乎。昔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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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历举佛说与吾儒同处。问于程子。程子却之曰。同处虽多。只是本领不是。一齐差却。今也欲辟异端息邪教。而至论牖民之方。反舍五谷之美。欲取荑稗之似者。何欤。若弁髦圣贤之书。而外典杂书是取。则所谓神道设教者。为尊奉天主之同浴矣。区区割节于本领不是之薮。而裒其有裨民俗之髣髴者。则又无异于向铁炉砂圹而拨取零金者矣。是不但苟且费力。又益见侮于异端杂家也。其可乎。其不可乎。一经难读之士族。教之以杂书。则顾可易读乎。文字不当之庶民。教之以杂书。则顾可的当乎。反复思之。不知其为何说也。
 
此类。自官给度牒为僧尼。分送寺刹。以为僧尼之奴婢。足为以异端治异端之一法云云。
此与上段论唐帝事。一般意思。甚觉闷郁也。以愚观之。分送寺刹为僧尼奴婢。使僧尼。肆然逸居以自奉。非 祖宗以来禁绝竺教。贱恶僧尼。不齿人类之意也。又使僧徒。同恶相济而为祸益滋。则是乃推波助澜。纵风止燎。而非计之得也。曰。然则如之何而可也。曰。正君心以正朝廷。足恒产以养万民。革奢靡以裕财用。正教化以复三物。一兵农以壮三军。信赏罚以严劝惩。不容一发之私意。不入一毫之文具。行之十年而风俗不乾净。国家不巩固者。愚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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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孟子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斯无邪忒矣。圣贤必不为无理之言。以欺天下后世也。
 操束众译。不赍外国异物。为禁邪教之一大关棙也云云。
操束众译。不赍外国异物。固王政之一事。不可放过。然今洋物之源源乎来者。又岂专由众译而已乎。异样船舰。往来江海之澨。而有司不之问。禽兽鬼魅。啸聚山溪之间。而有司不之捕。凡几年于此矣。有司之不问而不捕者。又宁可不知其所由耶。以此异物悦耳目之玩。而为便身之私也。然则盍亦正君心以拔本而塞源乎。已事不可谏。即事犹可追。今使 圣明。克己如仇敌。从善如饮食。去之惟恐其一己之为累。充之惟恐其一善之不备。则必能讲服旅獒之戒。而凡诸洋物。知所以恶之矣。知所以恶之。则必能奋发睿断。凡服食日用。悉行搜括。烧之于 阙门之外通衢之上。明示 圣意。如青天白日矣。以此警动于内外。则自尊及卑。由亲逮疏。凡我东韩人类。孰不从志屏绝洋物哉。不然而徒欲治其末塞其流者。皆无用之空言也。
右若干条。谨就旧日所录。点化以出。求质于士友之间。噫。韩欧孙石之杯水。尚未足以救车薪之火。而为龟山朱夫子所不满。况此万万浅陋。曾不过一滴而以当燔穹之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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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乎。虽然。据孟子能言距之义。或不为无小补也。愿诸君子。相与努力图之。集千人之一杯。合万夫之一滴。其与袖手而号咷者。相去不亦远乎。诸君子以为如何。
又有一事。孟子既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朱子曰。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盖使天下。家家距杨墨。人人距杨墨。则杨墨无所容而孔道明矣。使天下。家家诛乱贼。人人诛乱贼。则乱贼无所容而人纪立矣。此理甚明而无疑。故孟子朱子立法如此。以诏天下万世。愚妄谓只此一言。亦足以为一治之机轴也。今于洋说。何独不然。然则 朝廷须扬此义。警动国人之听闻。切不可已也。前辈已有距诛之功者。无问微著。悉行阐发。或赐谥。或致祭。或赠职。或令俎豆。或禄子孙见存者。随其才学。奖拔而收用之。以为国人之劝。则此与诛锄攻守之政。轮翼相须。其于息邪说正风俗。保民保国之道。不但一臂之力而已也。噫。迂愚左见。无以仰达于 云天枫宸之远。则俯仰公私。只切漆室之忧。诸君子。计亦同此怀绪也。
书赠都天季(亨默)
父子大伦。三纲之要。五常之本。人伦天理之至也。为人子而断所生之伦。为他人之后。人情天理之所不忍出也。故唐虞夏商。无继后之礼。至周而始有之。然惟有国有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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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统断绝。然后乃立支子为后。礼家所谓旁支达为直干是也。是则尊祖敬宗之义重。而生鞠劬劳之恩。为其所掩也。降及后代。继绝之礼。通行于宗支疏戚。则虽非圣人制礼之本意。然其在父母门长敦睦之地。则犹有可诿者。蜾负螟子。桃接杏根。实理之所有而无间于宗支疏戚。故程朱以下大儒先生。不以为非。然人之无子。天之所绝也。天之所绝。非人之所得续。故虽以父之至尊。不敢私有以续之。惟人君。秉伐(一作代)天理物之权。故有继绝世之义。是以。朱子大全。有立约闻官之文。则其不可私相予受。擅定大伦。固已明矣。至于国典。则义例因而益严。盖父母予之。门长许之。所后之家。具其事实。即呈于三堂六郎。问备然后入 启。自 上允下。然后承旨次知付于宗伯。而宗伯定给公文。俗所谓礼斜。是也。然后其天移而其伦定矣。盖公文到家之前。所生为父子。自公文到家后。则所后为父子。此事间不容发。故为人子者。父母门长。心欲许之。至诚涕泣。矢死不去。(虽然。或向所后。肆不逊辞气则悖矣。)及见 君父允下。礼官定给公文。逃遁不得。无可奈何。然后忍其悲痛。和其气色。而专意于所后。此人子之道也。盖于予受之际。人子容易承顺者。其薄于所生。无恻怛慈爱之心。可知也。此辈出后。必不能诚心爱敬。惟尝悲痛迫切。矢死不离者。为能移以致孝。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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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之所必然也。此义备见于尤斋先生之书。可考而知也。且继绝之际。精义有八。不得舍近而取远。一也。嫡妾俱无子。然后立后。二也。宗子无后。支家虽有独子。不敢不立后。三也。族属太远。不可为后。四也。昭穆中缺。不可以神主填之。五也。一身不可为所后所生两家嗣。六也。不可见利歆羡。与为人后。七也。一日为后。则所后曰父母。父母之父母曰祖。父母自称曰子若孙。所生曰伯叔父母。伯叔父母之父母曰从祖父母。自称曰从子若从孙。其馀内外属。视此称呼。其服制亦视此为律。八也。凡此云云。皆当仔细讲服。不然。陷于无父而为禽兽。呜呼。可不惧哉。都君天季。从余游。欲闻继绝之说。其意有在。故信笔而书之。入于行李云。
高丽终始论
高丽太祖。当罗,济之季。统合三国。抚绥四境。至光宗而当宋兴之初。稍知慕向臣服。用夏以变夷。其名实有足称者。是故。以风俗之好。见诩于朱子之门。然夷考其史牒所载。十之五七。犹不脱于荄甲之陋矣。朱子谓尚带蛮夷风者。称停之语也。其所谓文教之模仿者。大抵出于双冀词章之习。隋唐科举之累。而尧舜三王惇典庸礼之教。德行道艺之选。依旧懵然。不知为何事。则其仅保邦域。不越乎架漏牵补。苟且挨过之归而已。其所谓使民兴于孝弟。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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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勇。有亲上死长之心。有挺挞秦楚之气者。则未见有一毫之依俙者。是以。天理不明。人心不正。国力不竞。而不免于千里畏人。契丹强则为契丹之臣妾。女真强则为女真之臣妾。蒙古强则为蒙古之臣妾。此所谓人尽夫者也。大以宋之东藩。不能守臣子之节。更事三虏。朝聘往来。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则所谓风俗之好。存者无几。而顶踵毛发。几皆蛮夷矣。至于蒙古据有神州之全幅。则视之如天地父母。于是乎娶妃。于是乎嫁女。于是乎擢第。于是乎膴仕。扬扬焉以为荣耀。施施然以骄国人。而不知人间复有羞耻之事。征东之立省。达鲁之监国。因是而作。使君臣将相。大小受制。群黎百姓。悉坠涂炭。而不知所以悔之。甚则子讼其父。臣讼其君。妻讼其夫。是天地之至变。古今之至逆。而恬然以为薄物细故。尚幸天运循环。无往不复。 大明中天。恭悯恪承侯度。则庶几其有一变之候矣。而废主祦与其倖相。延纳北元。以抗 天朝。当时如圃隐诸贤。一陈尊王攘夷。背阴向阳之大义。则仇嫉窜逐。如恐不及。而甚至有举兵犯顺之事。则是索性丑虏之行。鬼方猃狁之属。晦翁而在者。又当以为如何也。考观丽氏之终始。不过如此。则其能绵延于五百年之久。特易所谓贞疾不死。孔子所谓罔生幸免耳。向非我 太祖威化回军。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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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义。而上蒙 天子之宠光。启佑 国朝之文明。则我东虽曰殷师旧邦。何以别于四海之外百种之夷。而免为人与禽兽间一物哉。此 太祖之大烈。所以度越今古者然也。故尤斋先生。当天地翻覆之世。 宁陵徂落之后。至诚恳恳。请加 太祖徽号。以新一时之耳目者。盖出于日食鼓币之说。其心诚可悲矣。而世儒乃以化家为国之说。为之防塞。殊不知 圣祖之心。设出于此。齐桓之攘夷狄尊周室。汉祖之为义帝讨项籍。春秋纲目。有褒辞而无贬意。此乃日星大义。所谓扶持宇宙之栋梁。奠安人生之柱石也。见识如此。直类矮人观场。乌足以语天下之义理哉。
移天训要
出后于人者。父命之。门长命之。告于其君而君允之。而其天移矣。○一日之内。公文未至于家。则所生者父母也。当日公文至家。则所后者父母也。此事间不容发。故天之移不移。以公文之至。为限。○宋子曰。父子。天属也。故以父之尊。不敢继天之所绝。惟人君。代天理物。故有继绝世之义。是故。两家父母。呈状以问备。审其虚实。又问备两家门长。无有异辞焉。然后该曹入 启。自上允下焉。然后承旨次知。复下该曹。始乃备举事实。成给公文焉。然后乃为父子。其严谨如此。○是故。公文未至。而遽以所后为天者。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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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也。公文已至。而犹以所生为天者。无君者也。无父无君。谓之无天。无天者。家之悖子。国之乱民。 王法之所诛也。是故。孝子之出后也。所后之父母。乞诸其所生。已必垂涕泣而辞之。辞之可也。不敢以无礼加焉。为其父行也。为其父母许之。而君命之。则将不免为之子也。○昔者。孔子射于瞿相之圃也。与为人后者。斥而去之。故孝子之出后也。不忘所生之恩。不利所后之富贵。宋子曰。始也以死辞焉。父许之。君命之。不得已而为之后。○及其受命也。抱持公文而痛泣。尊长譬之则止。即和气愉色婉容。以悦所后之心。于是称所后曰父母。父母之父母曰大父母。所后之属。皆视此以称呼焉。若夫所生。则不得曰父曰母。以混之。凡言所后。不得已而谱其本属。非常称之。○及其为之后也。必专意焉。纤毫有贰则悖矣。宋子曰。为人后者。专意于所后。其义甚严。盖本不可二。统不可贰也。○昔者。程子论濮议也。曰仁庙。陛下之皇考。陛下。仁庙之嫡子。濮王于属为伯。陛下于属为侄。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易也。苟乱大伦。天理灭矣。○朱子曰。所后父与所生父。相对其子。唤所后父为父。不可唤所生父为父。道理当如此。○既唤所后为父母。又唤所生为父母。不但二本二统为悖理。所后曰父。而所生曰母。所生曰父。而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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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母。又口头之所不可出也。是故。所后曰父母。而自称曰子。所生曰伯叔父母。而自称曰从子。恒言则曰本生父母。出系子以别之。(朱子大全。有从子评之文。)○程子曰。虽当专意于所后。岂有尽绝于私恩。朱子曰。温公于濮王也。礼数太薄。于其中宜有斟酌。是故。孝子之于所生也。生死葬祭。致其诚力。次于其所后也。齐衰不杖期。同于诸父诸母。而心丧则非期服之比也。服阕而不忍但已。心丧。又伸三年焉。○天地生物之心至矣。而天地顾有所不能者焉。于是君人者。代赞其中。而生理无憾焉。传曰。参天地。赞化育。此之谓也。今夫桃之接杏。天之所不能。人乃代天之事。赞天之工。断桃之枝。接杏之根。而遂天之心。少焉而视之则天然矣。今人不达。乃谓出系者。人力。非天性也。殊不知动以天。则虽人亦天也。虽然。华西先生有言曰。桃不斩根。无以接杏。螟不离母。无以嗣蜾。是故。圣贤之教。必致一于所后。而所生则班之诸父母。所以严一本之义也。生死葬祭。伸其心哀。异于诸父母。所以推劬劳之恩也。莫非赞化育而参天地也。○有笃于所生而贰其所后者。有专于所后而忘其所生者。有所生所后混施而无别者。皆裔戎禽兽之道也。伤恩悖伦。积怨生乱而祸不及者。天下未之有也。○接木者。接之不固。则固(一作枯)死必矣。是故。一日移天。则父尽其慈。子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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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一家之属。各尽其恩义。有毫分不天然者则离矣。离则不祥莫大焉。故所后子死。父不服斩。吾不能无疑于疏家之说也。○父子六亲。各尽其分。不以毫发私意。根于方寸。不以毫发文具。施诸日用。积其诚意。物无不动而吉祥萃至。诗云神之听之。终和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