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x 页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赋(附操)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49H 页
朝宗 皇坛五噫赋
维 永历二百二十六年岁次壬申十月壬子朔十日辛酉。朝鲜遗民金平默,崔云卿,洪在龟,洪在鹤等。实惶实恐。齐心致诚。敬将市果一盘。野醑一觥。代古涧藻行潦。密伸楚人茅屋之荐于朝宗之岩 皇坛之庭。噫吁戏越瞻神州兮。二百年其为戎。旻天悠悠而不悔𥚁兮。驱洋氛使重昏濛。䀌唇齿之东屏兮。泣周道之荆榛。昔宣尼惓惓于尊攘兮。托王权于泣麟。欥扶阳而抑阴兮。辞煌煌于十翼。系桧曹以风泉兮。望不断于来复。猗嗟新安之后圣兮。遭相似于周季。述孔业于赞删兮。炳诗易之传义。续笔削于马公之史兮。曰予整顿夫天地。有一陪臣异世而得其心兮。协赞 宁王之弘谟。忽中途而薨殂兮。日暮道远兮云何徂。景桂林之飨 皇兮。俾高弟焉经始。兴复之计归于 庙食兮。繄以见良心之不死。谅此义上下之攸同兮。夫岂有我之得私。待家讲而人识兮。掌如视乎攘夷。胡然乎 閟宫之茂草兮。乐我民之无知。玆苗裔之私飨兮。曾不为之听卑。噫吁戏抱孔朱之遗墨兮。瞻四极兮歧穷。思 天皇兮长讴吟。极劳心兮曰爞爞。卜吉日兮良辰。穆将愉兮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49L 页
诣朝宗。枫何为兮昼红。泉何为兮夜淙。山何为兮阴云。木何为兮号风。水何为兮不同流。会万折兮必东。思 天皇兮未敢言。感所接兮泪交胸。噫吁戏蒙古。昔其盗乾符兮。夏礼乐其泉狂。 皇按剑于草莱兮。祛九宇之封狼。赫继绳于三百兮。宇宙澄兮日月光。伟乌川之郤北兮。缤威化之尊 王。遂执壤以役志兮。凭 皇灵以保疆。义莫逃于高厚兮。寔万古之纲常。矧 万历之再造兮。曰父母其可忘。亦阴阳之向背兮。同颅圆而趾方。桓桓 宁王之君臣兮。承三圣而主张。虽关门其未闭兮。密讲守而何妨。彼恐不忠远而义或存兮。忾昏心之如潢。噫吁戏巍 洪武之一治兮。烈 崇祯之殉国。配三古之后皇兮。帝左右焉于赫。愿 皇祖同列圣而降渚兮。忾如闻夫叹息。謇谁须于水沚兮。冀 圣灵之垂侧。回帝心于朝夕兮。启华夏之享运。诞重降于下土兮。获姬室之十乱。徕刘李使奔走兮。晋范史焉同赞。咨东后以仗钺兮。起大老以翔跃。除原湿之虺蛇兮。驱河汉之鲸鳄。复九有之冕裳兮。洎东溟之外服。报烝尝于万祀兮。展我诚之无斁。噫吁戏夕聘骛于江皋。晓弭节于北渚。鸟次兮屋之上。水周兮堂之户。 神之来兮无期。矧可聆于纷若。信予诚又依依兮。鸡胡为乎林薄。泻哀涛于咫尺兮。如助予之永叹。尚恃此道之无终否兮。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0H 页
今年太岁兮又涒滩。钦惟尚飨。
和明洞琴操
南薰邈矣。爰有清琴横床。月角一抹。何如古柴桑。坐寒泉舍。弹紫阳琴。养中和性。性情声音无古今。大明洞大明洞。侧看而成峰者。大明之峰耶。横看而成岭者。大明之岭耶。欧罗狂氛。独闭衡门。抱春秋而究终始者。大明之逸民欤。已矣乎。安得与子。翱翔于桂云之中。抱明月而长终耶。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诗
  
朝宗行(壬申十月。往祭于朝宗 皇坛。)
忆昔北寻风泉里。(以 皇坛在故。名其里为风泉。 哲宗己未春。往寻。)皇坛俨临朝宗水。朝宗之水东流去。忠潭黝黝石齿齿。(二忠潭在朝宗岩下。)峨冠皓发王夫子。(名德九。)慷慨迎我白屋里。 崇祯圣人思无邪。复有 心画岩面侈。 昭敬侯度星拱极。云章炳烂临尺咫。(再造藩邦。万折必东八字。)宁王 批语华阳笔。(日暮道远。至痛在心八字。)天地男儿愤欲死。赵公(故判书镇宽。)记事一片石。满腔哀怨言外视。江汉(文景公景源。)花树黄尚书。(升源。)庵址凄凉傍清泚。水团蓓蕾妆溪面。山泉汩㶁泻阶戺。庭葵自解倾太阳。对客双泪辅颊被。 宁祖返旆朔风滭。九公同舟鸭绿潏。(王公之先庠生公。即是九公之一。)将恐将惧维予女。指天誓日经纬密。伏龙一奋沃州渊。(尤翁居沃川九龙村第。 孝庙追位冢宰。)孔经朱奏以为律。东人一日泣王剑。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0L 页
(孝庙中道薨殂。)南服万里屈 皇跸。(三皇帝。屈辱于虏。)九家为庶为清门。东窗肠肚嗟成列。六合腥膻吾安归。海曲犹幸全衣发。嘉陵岁暮结茅屋。故国西望肠内热。夜月如闻子规啼。声声哀痛口流血。 大统行庙九义祠。经始愁杀力旋屈。两坛辛苦寂寞滨。饶舌山鸟那更恤。年年东亩黍稷馨。岁岁南涧蘋藻洁。架上洙泗数万文。副以朱宋尊攘言。武夷(胡文定公)孙子同此悲。(大明屋社。文定后孙二人来居关北。)相逢泣吊林陈魂。(林寅观,陈得等九十五人。漂海东来。朝廷缚送于虏。皆死。)京周一念踏巉岩。酒阑叱咜青草茵。山口夕阳催归路。幽明之泪旋沾巾。(未几王公卒。)想像典型留小院。(王公从子名俶说。)天寒荒荜掩荆榛。西原老将(万东庙彻享时。营将梁柱石痛哭弃官。)吞声哭。桂林宫殿祛苾芬。坛上笾豆亦先天。壝前耒耟来野人。大贤落莫东城路。(华西先生陈疏。请复皇庙之享。大忤于时。)深海出没西洋氛。屋乌草蛛谁解爱。父菑儿畬更堪论。(王君始为 大报坛守直官。自脱朝衣东还。家事赤立。与其子。躬执耒耟以苟活。)沧海高士洪思伯。(名在龟。)夙讲春秋二三策。数子同来起余心。(思伯。与同郡崔云卿及其弟在鹤同来。要余为此行。)料理九野龙战夕。办香新具仪已及。五噫宿构词更激。(春间欲为此行。因事故。掣肘未果。)哀壑怒涛日惨憺。寒江落木风浙沥。天皇不降烟雨交。翠华 玉辇无消息。相顾洒泣终失声。此恨惟有鬼神识。莫谓时运可奈何。天根尚在殷师国。壮志不逐年光衰。况乃诸子头发黑。巴溪敬义副新安。作我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1H 页
先王建皇极。天意回时具在我。山河扫洒乾坤革。啖荠画粥知分内。反锁衡门日努力。把酒清晨各然诺。鹑天自此带醒色。
大明梅引
大明梅。汕南来。龙集丁丑春。下城年五周回。 大明遗民独解爱。清明时节手自栽。他日雪满 大明山。高士日夜共徘徊。 大明山峨插太虚。昔有 大明处士。岩上深刻大明皇帝书。 大明川东流泻急湍。昔有 大明遗裔。川上祇设 大明皇帝坛。又有环玉洞九曲源委华岳西南冈。 皇坛山水后库之宝藏。噫于戏裂冠毁形二百年。天外妖氛更大扬。殷师故国一叶青。疾风霜露并凋伤。乾坤窄窄我安适。峡口橡栗还乐国。惠好携手共一樊。三里五里朱陈村。流水为之笼其山。白云为之锁其门。头峨 大明冠。身被 大明服。家藏 大明历。门邀 大明客。草木生 大明香。日月扬 大明光。生寄为 大明人。死归为大明神。西尘飞不到。西物来不售。异服望门走。不敢遗其臭。窃比破屋子。独抱春秋究终始。崆峒道士巴溪翁。厚地相闻须莞尔。
赠任鼓山(宪晦)
玉立星田老。钵传天德公。人间知寡合。物外乐长终。绿竹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1L 页
挺寒雪。黄花耐急风。岁暮增百感。沧海两衰翁。
赠洪思伯(在龟丙寅洋变。逐志欲举义。先生姑且止之。有此诗。)
看君英锐罕如今。义气昭森冠士林。冬至一雷不成响。慇勤认取闭关心。
挽洪闻叔(在鹤○二首)
西城魂气上青天。天帝讴吟色怛然。陈东欧澈来相伴。万古箕封日月悬。
我自南来君自东。一生一死异而同。回天尧舜千年日。入地逢干百世风。熊掌至今无以上。兽蹄从此减于中。是知忠孝难全两。白发吾翁即若翁。
长城路中
山入长城始郁峨。湖南秀气此中多。高梁穹宇金夫子。一烛昏衢奇下沙。已向人前劳讯问。(本问讯误)及过闾外谩咨嗟。苞稂秋色丘园古。白首天涯可奈何。
井邑怀古
一言胡大罪。(本尤翁诗语。)再逐亦云穷。楚山寒雨夜。为吊华阳翁。
还配智岛。甘泉驿。留别诸友。
红毛高准大风尘。白首南荒再问津。九死坡仙元不悔。故人无事泪沾巾。
次富春亭韵
先公庙貌富春亭。蘋藻寒江改旧形。洛下同人泉邈邈。天涯孤客发星星。百年桑海无多说。九宇风尘有独醒。节义纲常持赠地。孝思只在保心灵。(宗人哲善之归。以三纲五常说赠。故第合句语结之。)
赠崔▣▣(弼翰),郑理中(一会○二首)
长沙落日掩孤扃。山竹惟闻杜宇声。邂逅野杯肝胆露。一天明月到深更。
天柱摧残地轴倾。八方冠带若为情。人兽异同争一发。但教方寸自分明。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2H 页
和月角山人金致容(汉燮)。次朱夫子槃字韵。
清涧淙淙赋考槃。此时怀抱两难宽。天寒君闭尊周壑。岁暮侬峨适越冠。鲸鳄风涛来不已。桑麻雨露仗谁安。明年三月馀残喘。但向京师哭涒滩。(明年。即甲申三月十九日。是我 烈皇殉社日也。)
海居观物(六十五首)
斯翁非是爱吟诗。诗是斯翁感慨时。静中观物行吟始。月满疏篁酒满卮。
尧舜三王御九州。远夷种子付其酋。怕教来往流涎日。惹得人间赤子愁。
洛书九类五为中。三七祥灾理甚公。阴阳义理殊情性。向背分明看吉凶。(洛书。三居东。东主阳主义。故向中而吉祥。吉之至也。七居西。西主阴主利。故肯中而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2L 页
凶灾。凶之至也。)
禹功无处不覃流。玉帛涂山会万区。一任西南阴利窟。青邱浮海有扶娄。(檀君遣扶娄。朝涂山。是吾东慕向中华之始。西南夷无闻。)
毫旅三年伐鬼方。中原疲惫亦商量。但道犬羊和不得。君臣戮力在修攘。
苍姬驱兽又兼夷。孟氏胡为说一治。千古无人知此义。寒湖明月惹人愁。
昭王时候即天风。净饭儿生葱岭中。蹢躅豕孚曾不戒。金刀以降总昏濛。
薄伐天师下太原。周馀踏(踏本蹈字)舞诵君恩。中山召虎张皇地。王道如何不复尊。
骊山深痛却忘衷。今古谁言晋郑忠。九法三纲无处问。伤心蔓草委王风。(晋文侯郑武公。于王室。号称忠贤。而不知劝导平王。修攘复雪故云。)
管氏挺生五伯冬。葵丘发命壮山东。先王仁义还能假。挫得荆蛮指顾中。
夷吾惓惓四维张。无此维时没犬羊。伯铁王金姑舍是。看他今古理章章。
帝伯皇王配四时。自玆以下揔为夷。羽毛魍魉从其类。贞复何年启一治。
鲁史文章诏百王。华夷严立大闲防。庄生恶口纷纭起。只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3H 页
为推波助远洋。(春秋尊攘之义。孔圣所以垂空言而启一治也。今之侮孔子者。乃谓天心至公。大地全幅。岂有彼此之分。殊不知同是天体也。惟北辰为天之枢。无举一天而皆枢之理也。同是人身也。惟中心为身之主。无举一身而皆主之理也。天人如此。地何独不然。且以洛书考之。中五为主。四正四隅。各居一偏。以向中肯中。而吉凶判焉。其尊卑贵贱之分。又见截严而不可犯矣。我华西先生。发挥出此说。理甚分明。只此一段。其功甚大矣。说者于此。懵然无见。乃聘庄生之恶口。欲以增长洋夷之势。此不但侮圣人。其诬辱天地之罪。尤大矣。)
阳精薄食道非灾。从此人间小尽来。谁起宣尼当九五。山河全幅扫纤埃。(谓日食非灾。而以诗书春秋。为不知而作者。亦醉于洋教者之说。而太阳薄食。何等非常之变。而诬天畔经。至于此极。则彼皆无知。何所畏忌。凡大往小来。天下无邦。皆由邪说淫辞。为之根柢枢杻。自非仲尼生当天位。未易扫荡。苦痛苦痛。)
杨氏自私义或疑。本源柱下聘邪诐。后来禅伯潜相契。万古衣冠入裔夷。(佛八中国。后来文土。附会庄老之言。遂为禅学。杨朱亦学于老氏。语类并可考。)
学义学仁是士流。毫差便惹子车忧。裔夷刬尽君亲性。儒者如何舌欲囚。
南蛮鴂舌反先王。何况鲸鲵起远洋。把作同堂昆季日。自应刊去许行章。
周末凄凉万斛愁。鲁连欲死帝秦秋。梁宫谈笑知谁似。堂燕呴呴忘郁攸。
六里青山瞒楚王。武关秋色转悲伤。生来向日同葵藿。屈子如何不赴湘。
汉家天子昧诗书。危辱平城古所无。从此神州低一级。千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3L 页
秋此日是羸孚。
大宛名驹本不珍。乘槎使者问何人。沙门自此为深祟。一任金柅度几春。
晋代清谈礼义亡。中原胡骑正堪伤。五柳先生拯不得。北窗惟有梦羲皇。
天竺真胡认圣人。传公詈语好申申。唐初文武何须说。新建手疏眉更嚬。
蛮夷蹢躅舜咨嗟。胡越如何道一家。口复流涎称可汗。贞观感召已为多。
胡越一家尽𥚁胎。明皇时节事堪哀。渔阳鼙鼓来天地。腹里赤心安在哉。
诋佛昌黎遇震霆。区区相度丐其生。格君事业谁能任。不奈真胡纵复横。
桑儿无耻固堪怜。景老胡为昧顺天。乃知师法文王地。指掌须期五七年。
澶渊皇旆契丹愁。钦若深抱满腔羞。当时不有莱公策。封豕长蛇盖九州。
幽燕日望汉官仪。天阙龙旗又及时。咫尺忽惊金絮约。宴安鸩毒古今悲。
宴安忽忘帝王图。南北民黎爱恶殊。独有莱公长太息。尊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4H 页
卑谁别友邦呼。(宋真宗澶渊之役。苟且讲和。不用莱公之言。特以溺于宴安之乐。惮于征伐之劳耳。其言不忍于两河之民肝脑涂地。乃托辞而非诚心也。且不忍于两河之民肝脑涂地。而忍于幽燕之民永陷夷狄。莫非民也。而爱恶厚薄如是迥别。又非王者之心也。岁费金絮采缯。虽得百年无事。而南北分朝。相为友邦。夷夏阴阳。主客尊卑。泯然无别。亦所以为千载之祸也。道术不讲。私欲蔽锢。虽治世其谬如此。可胜痛哉。)
金陵自况古皋夔。摈弃周程大老师。绍圣元符如水下。女真风雨后人愁。
女真相结弟兄时。艮岳池台草木悲。槐府医魂啾夜月。丽王心事有谁知。(蔡京杀两医报高丽王密奏者。事见语类。)
顺天人享寿而康。李邺当时一肺肠。所怪陈欧忘厚利。自甘东市就霜铓。
日月争辉澹老疏。宜兴灾木讵要誉。远州魑魅还相护。无恙天涯大得舆。
北狩君王不复还。燕云封册送临安。春秋以后朱夫子。只得栖栖外臬官。
寂寂重华久掩门。君王日夜玉津园。中书老子熏心处。强怕胡儿利执言。
为藉蒙胡仅复雠。临安宗社更深愁。凭陵如踏无人境。天地凄凉崖海州。
神州失道𥚁宜然。多事冬青哭杜鹃。南士低头娼丐日。宣尼又复作中贤。(裔戎结好之祸。究竟至此。可畏可畏。)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4L 页
西衲昂昂作帝师。胡官何怪贬宣尼。狗不食馀怀孟竖。翱翔奥灶善为媚。
洛建馀流有静修。凤翔千仞月朝羞。北席欣迎新赞善。索言终是许吴俦。
兰溪高蹈白云贤。天地挺生二仲连。凤翔千仞观于此。柔道当时定不牵。
余阙终为鞑靼人。危生还是向 明臣。如何朝日和州命。科道无闻一语陈。
象山一派紫阳忧。及到姚江引北酋。罗公理气浑沦甚。膏蕴还要息郁攸。
万历天王值倦勤。远西妖画入中原。娟娟天主儿郎面。肉食谁知大𥚁根。
再罢黉堂太史书。 皇明宝箓已堪歔。须知礼义先亡地。九土腥膻影响如。
文武号咷万岁亭。中华王气迄 崇祯。吴家竖子何为者。檄召胡儿据帝京。
洋教来时钱衲骄。称停竺教忘忉忉。乃知文士元无用。只好龙庭序百僚。
清朝节义数千家。开辟归来此日多。薙发红兜同犬豕。举头阳界赧如何。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5H 页
人间谁喜变于夷。匹庶犹言大忸怩。领袖儒林榕里老。剃头皇帝认伊祈。
洪范圣人御浿衙。环疆纯是古中华。汉唐以下无文献。为是中间祖释迦。
东土方言说九经。弘儒老子得天灵。新春消息莺迁木。向五三祥耳目醒。(新罗薛聪弘儒侯。以方言解九经。口授学者。此变夷之始也。)
丽人冠带建隆初。阳意骎骎出震墟。晦父唯唯东俗好。蛮风责备实称誉。(宋太祖建隆元年。高丽百官公服。从华之制。○朱门人言。高丽俗甚好。朱子答云。尚带蛮夷风。)
崔郑风流似启明。辛勤学事有文成。到得圃翁门路正。小华疆域日高升。
春秋纲目揭尊攘。日月高悬圃老章。崔莹人间何似者。北元金絮背 天王。
沃州昔有赵重峰。阴雨先愁漆齿戎。腾口时人讥出位。不知恻隐蕴心胸。
太白深藏剚腹臣。永嘉閒卧裂书人。沈阳不沫三良血。静观千秋泪满巾。
中夜悲歌泣 孝宗。修攘大义积震衷。运筹帷幄知谁在。雷雨南州起卧龙。
轩辕弓剑哭中道。从此华阳林壑纡。白首空言心独苦。孔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5L 页
朱大业谅同符。
陪臣蘋藻洛阳山。藩 后牲粢北苑坛。九族山东私更设。泉稂秋色总悲酸。
西鬼深忧闪倏初。草薙禽狝火其书。如何事与古先别。终使群阴来剥肤。
屈子怀沙宋玉悲。贞清心绪谅如斯。无人去吊陈东市。霜鬓瀛洲泪独滋。(先祖老泉文毅公。 正德己卯。囚王狱。门人申龟峰命仁。倡诸生守阙号哭。明年先祖卒于居昌山中。申公作哀宋玉词以悲之。贞清。申公谥号也。)
此便无人彼有人。墙挥狄进尽名论。童观恶口南边目。笑付浮云不足嗔。(外人。以辛巳赐书岭人事。目我为新南人。可发一大笑也。)
木食东山四十春。世间倾轧一浮云。暮年惟有商商泪。此外纷纭讵足论。(辛巳贻书。激动儒疏。只要救得西洋昏垫之祸于万一。彼此势利倾轧于山人甚事。而或者以云边人目我。直欲洗耳于清冷之水也。)
华阳秋月照龙门。五尺儿童诵雅言。万户明春开次第。浮云天际去无痕。
六四中行独应初。前头洒落尽何如。静中观物行吟罢。白首生涯也不疏。
大明洞金仲文(凤植),夫苏金乃晦(永根)。踏趼二百里来访宿宿。讲其所学而去。慰荷良深。
天外穹溟寂寞滨。相寻犹有二同人。深樽蚁泛青灯夕。寒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6H 页
𣏾鸡醒素月晨。正喜弱冠成坏墣。能令老子起精神。慇勤怕作几微色。临别箴言意更真。
日出十一章。章十二句。(历叙我东小中华之故。)
日出于卯。帝出于震。元善之长。仁德之冠。木阳之始。历寅之建。百川活活。于西是灌。肆我东土。于夏是顺。凡百君子。云胡不振。
殷师于周。曰罔为臣。乃眷居夷。莫如我鲜。白马木辂。涖于海滨。九畴煌煌。八令申申。东土式讹。于千万年。于穆 殷师。其君也哉。
太王在 明。曰是东藩。丕绍鸿范。丕承 皇纶。正义明伦。代㬥以仁。如彼出谷。乔木于迁。东土式讹。于千万年。于桓太王。其君也哉。
世王守成。我猷底陈。我民底宁。我圉底坚。我礼底文。我乐底宣。我刑底错。光于先人。媚于 天子。惠于后昆。于隆 世王。其君也哉。
中王改纪。我辟我王。我虞我唐。我周我商。我咨我询。我明我扬。我冠峨峨。我诵洋洋。我来于于。我赞谟言。于乐 中王。其君也哉。
宣王奋猷。栗孤钦承。局于短造。大业弗兴。 睿德攸明。侯度克胜。庇我 天子。为倭所乘。忠荩所格。再造我人。于休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6L 页
宣王。其君也哉。
仁王中兴。克正彝伦。文武蠢蠢。困于北人。而厥清议。不沮不嗔。君子得舆。阳气微伸。北人是忌。保我冠绅。于闵 仁王。其君也哉。
孝王勇智。天既眷锡。大老躬暨。咸有一德。克勤内修。信誓外绩。中途而殂。下土无福。天经人纪。如日之悬。于赫 孝王。其君也哉。
肃王有志。朋党如堵。纷不克遑。以缵 皇祖。感于西原。 天子有宇。乃立坛壝。乃飨佾舞。昭阐阳道。以迪来人。于噫肃王。其君也哉。
英王继世。享国五十。祇慎俭德。诞延鸿业。乃恶其服。乃菲其食。百度称是。珍奇靡畜。烝民乃足。没世弗谖。于惠 英王。其君也哉。
正王当姤。西羸蹢躅。炳几思患。芟如草木。 纯子 宪孙。狝焉如禽。关讥海防。式巩且严。式遏柔道。莫之敢牵。于烈三王。其君也哉。
中原十章。章十二句。(与日出同意。)
中原有仁。祖契祖汤。丕阐禹范。诞启周王。曰本五行。曰有五事。曰成五德。曰建五极。既建五极。终飨五福。是迪东夏。暨于无极。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7H 页
五事之则。曰则五德。其术维何。精一克复。其本维何。夙夜敬止。千圣有谟。式相表里。哀厥后人。甘于暴弃。尘埃汶汶。至于丽季。
人亦有言。丽风其好。仁贤之旧。尚或未扫。是生圃老。于丽之季。宗我紫阳。诞立其帜。俾出幽谷。俾迁乔木。玆率厥旧。受恩罔极。
暄翁传绪。至于静翁。明德新民。厥猷斯鸿。 恭僖嘉只。众贤归只。民曰乐哉。士曰时哉。虫篆为孽。罔疑厥绩。猗厥馀风。克毗 王国。
陶山其岏。硕人其宽。于切于磋。于琢于磨。于丈于尺。于我紫阳。允矣君子。展也谦光。君子所效。小人所孚。 明宣嘉隆。菀其宗儒。
东海毓灵。生此潭翁。潭翁克生。吾道其东。全体大用。丕承闽统。允矣君子。展也先觉。君子所牖。小人所则。善治虽无。而有真儒。
有卓潭绪。沙老是承。弗措有五。百倍功程。厥既有立。崇山乔岳。曲礼三千。经礼三百。是梳是栉。是节是文。是用无弊。以授沃贤。
沃贤乾乾。躬积大道。允集大成。洵天下大老。 宁王之兴。洵天下名世。昊天不吊。弓岩有涕。春秋大业。哀哀空言。伟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7L 页
哉一治。三圣同传。
龙门有老。其德孔卲。不繇师承。克契道妙。西澜汤汤。哀此阳九。知微知彰。上告下牖。曲突不信。烂额用咎。而厥勋庸。如山如斗。
猗嗟七贤。东国之纪。朋友同德。豪杰并起。彝伦丕叙。人文丕彰。克巩克壮。克灵克长。中原陆沉。周礼在鲁。是曰东夏。四方以无侮。
烝民之生二章。一章十四句。一章十八句。(日出中原同意。)
烝民之生。天叙天秩。维节维义。扶植此物。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仁义成俗。谁敢尝试。何蕃一言。胜似六军。烈烈维夫。邦国之祉。凡百君子。盍究是理。
康献肇社。时有圃冶。 庄光传禅。时有六臣。倭人不恭。重老激烈。南汉守义。耀如日月。怀川春秋。壁立殉身。三忠四相。亦严大防。馀外秉节。昭布森列。历年五百。莫之胜算。肆我东夏。饮食衎衎。
金斯文正三(台汉)。临别怅悒。写赠一诗。
风雪长程弊弊衣。一声剥啄暮瀛扉。青春尔试搏霄翼。白首吾醒杜德机。东鲁宫墙开克复。南薰杯酒劈危微。百年如此生涯足。行见扶桑日月辉。
金致容自金陵县学。印寄大禹篆及朱子葛笔手写敬斋箴。
南国奇珍入网罗。倏然二物出瀛波。禹书到处天应护。晦墨翻时贼奈何。康浦千年辉日月。智洲一夜动龙蛇。儿童笑我寒萧瑟。不识衰龄擅此奢。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8H 页
题金子元(勋)东游录(五首)
金刚一万二千峰。馀兴飘飘尽岭东。卧游恰有三杯酒。终日空堂许荡胸。
枫山灏气千年积。蓬海沧波万丈深。(右二句。尤翁诗。)山海争雄谁得似。巴溪句律更长吟。
千山揖让皆同德。万水朝宗作大家。(右二句。华西诗。)到得华翁天且泣。词林今古总虚誇。
名区误了佛门儿。(山中许多名号。皆出佛语。)霈雨谁教一洗之。海若山灵惩比日。莫将欧亚暗来窥。
吾道东来降栗翁。沧溟元气不穷中。(栗谷生于东海江陵。)篁林高鸟来秋梦。(夜梦洪思伯。今思伯遁居江陵。)应慨瑶琴宝匣空。
鼓缶行
斗流东畔凤凰墩。鼓缶閒翁独对樽。涨海无边连碧落。夕阳有限近黄昏。百年不浼商商窟。万古同归士士门。恨乏娲皇一片石。眼前无补此乾坤。
汉耗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8L 页
西鬼宫高汉水傍。满城华丽新衣裳。来来万里封狼聚。去去千山瑞凤藏。捲地风埃惨栗栗。掀天波浪浩茫茫。月明人吊沈湘老。非楚楚歌哀怨长。
洪思伯,梁元教(在纯)千里来访。归路欲拜宋祭酒(秉璿)于石南。临别作此寄意。(四首)
秋雨霏霏送远汀。谁怜白发泣榛苓。江陵处士横城客。千里南荒视户庭。
狭袖新令走四方。山人唐突旧衣裳。眼前无地争唇舌。但道前王不可忘。
衡门萧洒石南村。玉立华阳好子孙。试向锦江江上去。衣冠犹是旧乾坤。
后土泥污客意伤。关东山水路茫茫。冥濛云桂无寻处。长夜秋灯诵紫阳。
示魏大彦(琫植)
阔袖长缨入我门。知君游学大明村。为言万古华夷辨。亦自虞皇十六言。
赠朴泰奎(礼荣)
碧沙年小振青襟。归客寒江忽醒心。人兽关头毫釐际。伊祈传授只明钦。
赠别金正三,韩益进(学渊)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9H 页
白云深处问吾家。掉尾青厖石径斜。海客辛勤千里屐。山人妆点一春花。风霜苦楚谁云少。雨露荣华不是多。但道天君为主日。世间乐事谅无涯。
和朴子善(熙元)见寄(三首)
相思天一涯。君亦冠山秀。玆凭二月音。顿忘三冬欶。
人生异羽毛。赢得五行秀。青春慎莫疏。时运方阳九。
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持赠鹿门人。聊当木瓜词。
李生汝直(养浩。)悲洪闻叔幽冤莫白。以渍绵千里。追吊于墓。其词悲壮。为赋一律以送之。
支琴山水蹑秋云。为哭陈生四尺坟。缺界人情皆泛泛。殊涂物态更狺狺。寻常夷夏阴阳辨。寤寐春秋衮钺文。委巷少年多气义。天涯白首致慇勤。
病中。次朴子善绝句。仍以送别。(三首)
南溟千里客。扶病入云山。轮铁堪旋顶。青春学孔颜。
黄花秋色里。正好对青山。万国愁魑魅。孤形事孔颜。
中风经岁色。朝夕瘗荒山。努力归须勉。泉台举好颜。
奉谢溪南崔元则(琡民)
病客不堪蒙世尘。白云明月对高人。异同得失关闽策。欧海腥膻顿觉新。
溪南送别(并小序)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59L 页
溪南老友。自丹城遨游。至洞阴。酹朴文忠故址。遂转而入云潭。将至枫岳。昔贤以生在东国。不见枫岳。犹生在东鲁。不见仲尼颜面。今八十病夫。短吟送别。恰似村女奁妆。可愧也。
北蹑鹃窝酹玉屏。青鞋行且尽东溟。好收万二千峰月。归道凡夫不出庭。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疏
  
代京畿江原两道儒生论洋倭情迹。仍请绝和疏。(丙子○疏首洪在龟○御览本。有一二处。增删点化。)
伏以臣等。以草莽贱品。诵法孔子。粗闻古人守身处世之法。盖易艮之大象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论语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此精义之所在也。故凡于时政得失。世故污隆。未尝敢容一喙也。玆者倭人。为洋贼之向导。逼境以要盟。而 庙谟只见其影。不察其形。惟以和好苟全为主。欲解弛防严。开门纳贼。诚如是也。臣等将见朝夕之间。礼乐沦于粪壤。人类化为禽兽。臣等。相与惊痛太息而言曰。横渠张子。作西铭以为乾称父坤称母。吾君是父母之宗子。大臣是宗子之家相。鳏寡煢独。是兄弟之无告者也。是同一家之大伦。则其有狼狈颠覆之患者。又安得恝然而忘情乎。是故。系国家存亡之地。朱夫子以为虽韦布。亦有可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0H 页
言之义。又况颜子。陋巷匹夫也。而孔子不幸遇匡人之害。则朱子以为颜子当上告天王。请讨以复雠。不但已也。今倭人为洋夷之伥鬼。导洋贼而得志于我境。则是孟子所谓率兽食人者。而孔子之道消灭而无复存矣。夫以孔子七尺之躯。遇害于匡人。为其徒者。犹当出位告君而声讨。况孔子万世之道。遇消于洋贼。其重不但如七尺之躯而已。则为孔子之徒者。安忍不痛愤怨疾明目张胆而号诉于吾君哉。是则所谓身不出则言不出之死法。尤有所不可胶守也。何则。为其剥床蔑贞之惨。非但 国家存亡之事而已也。臣等一得之见。断断如是。是以。不量琐力。相与裹足赴都。猥吁 天阍。伏乞 圣明。宽其狂妄之罪。而少垂察纳焉。臣等窃料倭人之情迹。前后顿异。不可不辨。前日之倭。邻国也。邻国。犹可和也。今日之倭。寇贼也。寇贼。不可和也。何以知其为寇贼也。以其为洋贼之前导也。何以知其为洋贼之前导也。倭人与洋人。同心一体。恣行中国。厥有年所。年前北咨至。有法美二国。与倭并出之说。此一證也。今倭之来。所乘者。是洋舶也。所用者。是洋炮也。观其器物之通用。则可见其合谋之实。此二證也。倭人之来。若是侵攻之计。则多率师旅。水陆并进。有何所难。而顾乃兵止数千。且不敢登陆。何也。若是修好之计。则一使之来。率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0L 页
兵四千。古今行人之所无也。此三證也。据今月十日入 启之北咨。以丙寅九月。来逼江都之洋贼。唤做年来。屡使胁我之倭人。则其改头幻面。闪倏巧伪。不可方物。真是洋贼之情迹也。此四證也。故臣等断然以为洋贼之前导。而非复前日之倭也。虽然。亦非臣等之言也。乃举国之言也。然而今日 朝廷。信其前日邻国之倭。而不悟其为洋贼前导之倭。臣等窃惑焉。臣等闻之。内中华而外夷狄。天地之常经也。揆文教而奋武威。帝王之大法也。故凡以礼义立国。冠冕成俗者。不当与夷狄通好。一与之通好。是大乱之道也。历考载籍。其灿然之迹。必然之效。不可得以诬也。况今洋贼。又夷狄之最丑而可恶者也。观其情状。人形虽具。真是禽兽耳。且其奇技淫巧。妖术邪教。所以眩人之速。陷人之深。如毒箭一入人肤。全体为之溃𣩼。鸩酒一近人口。百脉为之震荡。肆我 纯祖大王。圣虑深远。于此。盖尝深恶而痛疾之。凡彼类之混处我土及我人之浸染彼教者。一以大辟处之。以严 国家万世之防。亦越 宪宗大王。善继善述。凡入讥诇。不少容贷。是以。孔道兴行。彝伦丕叙。子不遗亲。臣不后君。以致 国势奠安。邦运灵长矣。逮至丙寅辛未。彼舶突逼我境。相持阅月。举国恟惧。若不保朝夕。而 殿下克绍 二圣之家法。战守诛锄之外。了无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1H 页
它意。卒令贼船。狼狈退去。匝城含生。莫不欣耸以为天地穷阴。而我东一隅。如硕果不食。 圣明之力也。虽谓之有辞于天下后世。可也。今倭使之来。请修旧好而我欲听之。骤而观之。疑若无害于交邻之义。但倭人洋贼缔结交通。肠肚相连。情迹既露。如右所陈。盖洋贼之于我国。通好交易。欲充其财帛妇女之欲。是其至诚之所在也。惟其防严甚密。度不可以乘其隙也。于是乎。以倭为前导。而要之胁之。以瞒过我 朝廷之耳目也。一许通好。曲徇其情愿。则彼之乘时而逞。接迹而至。自然如冲砥柱折吕梁而到海矣。当此之时。始欲采摭而禁防。则彼必打成一片。势成威立。顾护救助而噬我。如近日北京之事矣。我既示弱。许和于前。岂能奋气咈逆于后哉。是其势不得不一任其横恣。则三千里 太祖故国。尽脱其土皮。而五百年孔孟礼义。一沦于荆榛矣。不亦惨乎。不亦痛乎。且 殿下以一身。高拱南面于广厦细毡之上。而享其崇高富贵之乐者。宁可不知其故耶。 殿下之大臣九卿三司文武州牧之官。昂昂于其位。行呼唱于道路。而八路万姓。恭敬畏惮。莫之敢犯者。又何故耶。岂皆以亲戚子弟而然耶。诚以孔孟之道。传之程朱。我朝 祖宗与一二先正大儒。传授修明。使斯民兴于礼义。平居则知尊君敬上之道。有事则贵伏节死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1L 页
义之忠。爱戴之极。至于趋 魏阙之外。式路马之贱。所以君臣之间。高枕安寝。而无一朝土崩之患也。今若被倭船所瞒。与之和好而开门纳洋。则日后邪教之充满于中外者。 殿下之力。不得禁以(本以禁误)之矣。臣民之入于邪教者。遗亲后君。如视茶饭。而非复 殿下之臣民矣。其有羞恶之心而坻死不入于此者。又将抑郁愤激。疾视君父。雠视 朝廷。而无复恭敬爱戴之念矣。于是失志不逞之辈。乘时啸聚。假托义理。提戈一呼。蜂起云屯。陷城而犯阙。则虽 下哀痛之教于四方。无一人肯为 殿下死者矣。于斯时也。殿下欲享南面之乐。其可得乎。况乎孔道灭熄。化为禽兽。又不但国家存亡之事而已乎。百姓至愚而神。莫不忧念及此。而独 朝廷不悟。何也。然则今其与倭相接。当如何而可也。谓宜大官出见之初。声言曰。洋夷者。天地父母之贼子。华夏圣王之乱臣也。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凡有血气者。莫不愤疾。思欲讨罪。贵国风淳俗厚。崇儒重道。为邻国所信久矣。今乃反为彼贼之所诓诱。而甘与之同类。窃为贵国耻之。鄙国虽褊小自 祖宗以来。以斥洋为家法。迄玆不敢有违。既与贵国趍向。一南一北。不相为谋。故不得与之修好。非但书契称号之滥而已。贵国自今。若能幡然改图。痛绝洋人。自明其好恶。质之神明而无疑。孚诸豚鱼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2H 页
而不贰。则其时谨当处之以邻国。接之以客礼。其所请事目。徐当据理讲定。如不能然。则即日便当回舶。不当久留我境。与之相持。春秋之法。乱臣贼子。先治其党与。贵国既为洋贼之党与。则鄙国虽以向日所以处洋贼者。处贵国。非过也。贵国其函(函本亟字)图之。如是声言然后。随其所应而处之以义。则其接也。有防患也(也本之字)路。其拒也。有执言之端。而其正名明义。足以闻于天下万国矣。至于内修之方。则鍊士卒。充府库。安民业。固边备。四者是仓卒御侮之急务。而申严洋物之禁。又其最急而至切者也。盖不但竭民之财。蛊民之志。莫甚于此。我将责义于彼。尤不可以不先正其在我者也。伏愿 圣明。亟降严旨。布告域内。内自 宫禁。外至民间。凡系洋物。一切搜聚。烧之通衢之上。以示痛绝之意。则只此一事。已足以拒贼于万里之外也。或曰。尔言则善矣。但如此则于洋于倭。左右积忤。国小力弱。何以抵敌。丙丁之事。纲常所系也。其以存亡争之。固也。至于今日。则视彼有间矣。不当倡言排和也。臣等应之曰。不然。丙丁之事。华夷之辨也。今日之事。人兽之判也。华而为夷。犹可说也。人而为兽。尤不忍言也。且彼时则名义所关。固大矣。而彼志在于潜主中国。臣妾我人而已。无财帛妇女无厌之欲。故各守疆域。关防甚严。我犹得以保守 先王之礼义。不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2L 页
坠孔孟之心法。今日则虽曰无君臣之名。而一与之相通。则将日用相接。蛊惑我心术。坏乱我风俗。剿绝我生路。无所不至。其为𥚁。非尺纸所能悉举矣。譬之疾病。彼时之和。病在头面。今日之和。病在心腹。表里隐显。虽有不同。而其有死生所关。则反有此急于彼者矣。此岂可以不念乎。夫天高地下。人生于其间。始终生成者。以其有道也。故有天下者。当以道治天下。一有不幸则以天下殉道。有国者。当以道治国。一有不幸则以国殉道。有家者。当以道治家。一有不幸则以家殉道。有身者。当以道治身。一有不幸则以身殉道。此贯天地亘古今。不易之正理也。今于大道存亡之秋。以安危成败为说者。其亦不知类者也。其亦昏惑之甚者也。况自古以殉道为心者。天助人顺。终得其全。以苟全为心者。众叛亲离。反以速祸。诗书以下。斑斑可考也。此岂可以不察乎。呜呼。神州陆沉。四海腥膻。今二百年矣。一脉阳气。寄在吾东者。如两仪昏濛。一星孤明。洪流鸿洞。孤山不没。皇天上帝之眷向在此。百神万姓之倚重在此。 殿下于此。诚能挺身立脚。夙夜无逸。持守大道。始终不挠。则 殿下当为倾否济屯之 圣主。而万世永赖之功。将不在禹下矣。岂不盛哉。岂不大哉。臣等尝于故参判臣李恒老。服其学术心法之正。道德忠义之纯。或及门而事师(本师事误)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3H 页
之。或就其徒友。追得绪馀而诵法焉。盖恒老于丙寅之役。曳疾奔问。陈章斥和矣。其始终忧世之深。卫道之切。血诚足以感鬼神。垂死之日。犹惓惓然以洋夷之窥闯。为斯文世道无彊之忧。今弃后学。已九年矣。臣等。窃谓恒老之目。当不瞑于地下也。故臣等。祖述其道而袭其绪。凡于攘斥洋教。杜绝洋祸之方。未尝不舍死致力。以窃自附于圣人之徒也。今当危急存亡之秋。不顾傍人是非。不计自己利害。有此万不获已之举。盖亦不敢负先师之遗志也。伏乞圣明。哀矜财赦而求诸道。早施 英断。俯答四方之舆情焉。臣等不胜惊痛罔极激切号呼之至。谨昧死以闻。
 
臣等缮写此疏。叫 阍有日。而片片忠赤。冀蒙采纳。即见 朝纸。议政府。以与彼修好。约信通商之意。启禀而即为 允下。呜呼。 殿下之圣明。而何为有此举措也。倭洋一体之明證。与夫可斥不可和之说。原疏已尽之。然则。与倭续好。即是与洋相和之秋也。一两处设馆相接。即是一国作乱之始也。呜呼。𥚁将至矣。国将覆矣。生灵将为鱼肉矣。人类将为禽兽矣。呜呼天乎此何事也。谁生厉阶。至于此极也。痛哭之不足。惟羡苌楚之无知。切愿速死而无聪也。呜呼。 殿下上承 太祖大王万年之洪基。身任东韩千里君师之丕责。其重何如而何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3L 页
忍自轻若是乎。以六千里。为雠人役。岂非古人之所耻乎。奈何以堂堂礼义之邦。率亲上死长之民。藉铸山煮海之饶。据深山大溪之险。而顾乃伈伈伣伣为数千名洋寇辈之仆役哉。中国之史。书之曰朝鲜与洋人和。此非千古之恶名乎。天下之人。论之曰。孰谓朝鲜小中华也。洋夷到处。渠亦无奈何矣。此虽挽来天河。何以自洗也。愿 殿下于此小知耻焉。则知所以自奋矣。况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彼贼之盟。要盟也。要盟。非盟也。我朝之许施。不近义之信也。不近义之信。不可复也。然则追行斥绝。岂患无其说乎。伏乞 殿下。即日驰命于大官处。反汗 成命。仗义声讨。一如原疏所陈。千万幸甚。万一彼已撤归。亦当追送绝约之使。而汲汲为内修之计也。勉正学而克己私。戒宴安而致勤俭。任贤能而正朝廷。立纪纲而明礼义。损其上而益其下。养民生而治兵食。行此数者。置水不漏。而其于洋物。禁防益严。不为邪说浮议似是之非所挠惑。则彼必聘丑来吓矣。我于是。自有执言之路。而其自强之势。足以备御外侮而无难矣。如此则虽似后时。亦足以保我衣裳之旧而为小贞之吉也。伏惟圣明。留神财处焉。
代关东尾附疏(辛巳○疏首洪在鹤)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4H 页
疏成。未及进伏。而路次。伏见四道儒疏登撤后 传教下者。臣等读之未竟。益不胜拊膺而痛哭也。 殿下何故。牢拒一国士民。万口一谈之公论。至于此极也。臣等闻之。从谏受善。圣王之所以兴隆也。拒谏自圣。叔季之所以致倾覆也。今考其见于经史者。有曰。稽于众。舍己从人。有曰。询于四狱。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曰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而用其中。曰设诽谤之木敢谏之鼓。曰闻善言则拜。曰从谏不咈。改过不吝。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曰询于刍荛。白狂夫之言。圣人择之。此非二帝三王所以日就兴隆者乎。子思谓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皆自贤矣。而群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𥚁。如此则善安从生。宋孝宗时。主和之辈。进独断之说。则朱子倡言排之曰。是将重误吾君。使之傲然自圣。上不畏皇天之谴告。下不畏公论之是非。挟其雷霆之威万斤之重。以肆于民上而莫之敢撄者。必此之由也。呜呼。其亦不仁。甚于作俑者矣。此辈又恐公论之沸腾。而上心之或悟也。继进国是之说。则朱子又极力辨斥。此安石,章,蔡之徒所以驯致大祸者也。盖其所是者。非天下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4L 页
之所同是而强欲天下之是之也。故悬赏而诱之。严刑而督之。然后仅足以劫制士夫不齐之口。而天下之真是非。有终不可诬者焉。奈何以此。寻乱亡之辙迹而躬驾以随之也。此非卫,宋之君所以日就于倾覆者乎。今以 殿下明圣。负荷 祖宗之世业。凡于政令施措。上法二帝三王而致兴隆之福。可乎。下法卫侯,宋帝而致倾覆之祸。可乎。此不待两言而决也。今日之事可否得失。原疏既竭尽而无馀矣。即不但臣等之疏。在丙子崔益铉,李学渊,张皓根之徒所争者此也。近日文缨。如许元栻,刘元植。武臣。如洪时中,黄载显。布衣臣。如李晚孙,金祖荣,金硕主,韩洪烈等。所争者此也。虽其为说。详略不同。而邪正利害安危存亡等大分。如出一人之口。从其言则邦域为全衣裳之旧。而宗社为保盘石之安。弃其言则人类陷兽魅之域。而赤子罹鱼肉之惨矣。此其利害之必然。无愚智。皆能言之矣。 殿下不惟不从。顾乃刑之流之。不少顾惜。此圣王从谏之事乎。叔季拒谏之事乎。此谦然受善之事乎。傲然自圣之事乎。只此一事。既非吉祥可愿之事。而向来岭疏之 批。近日 传教之事。尤有甚焉。臣等请且条陈之。 批旨既曰。斥邪卫正。何待尔等之言。而 传教又曰。随现随捉。草薙而禽狝之。此 教一出。四方之人。莫不骇惑。 殿下自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5H 页
亲总万机以后。何曾一日有斥邪卫正之 教乎。如此 批旨。书之史册。天下后世。当以 殿下为何如主耶。 殿下试以燕閒之中。更加思量焉。如此而尚可以默人之口服人之心乎。何待尔等之 教。明是訑訑自足谓人莫己若之病。一哉之 王心。固当如是乎。 圣批有曰。他国文字。何必参究。他国之书。于我无利害。则诚可放过也。今见一堕于彼。𥚁将稽天而不可救。则安得不参究而痛辨乎。又以岭疏误看文字之少失。为执言之端。要以伸彼抑此者。何也。是尚可谓斥邪卫正乎。至于李晚孙之被罪。骇听尤大。夫看人文字。当欲会其语意之所在。而字句之少嫌则略之可也。今夫为刘氏左袒之说引类。虽不亲贴。而其无他心肠。则粗解文理者。皆可以知矣。 殿下急于钳制四方之口。抉摘以示威。则雷霆之下。虽不免摧折。而公议之益激。必得以禁之乎。 传教又以接倭通商。为交邻修好之道。臣等又切惑焉。旧日和好之时。日本果以皇帝之伪称。加我以无礼乎。果倭数千户于东莱乎。果与德源之要地乎。果与仁川之咽喉乎。果迎入造纸暑乎。果以我人。学彼之奇技淫巧乎。果有交易洋物之事乎。果有驮入洋书之事乎。果有惟其言是从之事乎。古之交邻。所以畏天而保国。乐天而保天下也。今之交邻。则割 祖宗之地。竭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5L 页
生灵之血。污冠冕于兽魅。而坠赤子于涂炭者也。呜呼异哉。古今所未闻也。 传教又以不解道理。斥疏儒。以退修学业。勉之。臣等不知五典四维之外。别有可解之道乎。孔孟程朱之外。别有可修之学乎。今如 圣明之好恶予夺。则修孔孟程朱之学。解五典四维之道者。反恐如白昼魍魉。无所容于斯世也。臣等骇惧隐痛。不知所以奉 教。又以先 教后刑。断以重律为 教。则臣等冥顽不灵。今日之 教。不可奉(缺)。又伏见近日 恩纶颁下者。固知 圣意之谨严于斥邪。而眷眷于反经。然其曰虽不抉摘而破薮以下云云。臣等尤切惑焉。夫薰莸同器。薰变而为莸。邪正同处。正变而为邪。必然之理也。今东莱德源都下之洋依旧焉。好新尚奇主和之辈。依旧焉。鍊习洋技交易洋货之事。依旧焉。若是而固可谓去莠培苗除恶树德乎。可使之正道斯行善俗斯兴乎。可使之不染于邪而能悛其习乎。 殿下诚欲扶正道而斥邪教。则凡佞臣主和卖国而媚悦于彼者。断其头而悬之藁街。凡前斥邪而得罪于殿下者。赦其罪而用其策。凡异类之接于邦域。出没无常者。一一并逐。而火其书烧其货于市街之上。以快臣民之情可也。胡乃只设文具。以钳万口。以涂万目。为良策。若一向如是。少无实举。则祸将稽天。莫可下手矣。臣等窃愿速
重庵先生别集卷之一 第 466H 页
死。只得伏 阙。以俟陈东东市之刑而已。然为 殿下痛惜者则有之。前 批后举。皆卫君宋帝之所以致倾覆。而殊非二帝三王之所以致兴隆者。则臣等疏首若干人。 殿下之力。可以刑之于司寇矣。可以窜之于岭海矣。可以肆之于市街矣。若夫八道万姓家家而怨怒。人人而忿怼。如热炎急潮者。则 殿下之力。不能以制之矣。诗云。渒彼舟流。不知所届。臣等之痛。岂惟在此。惟 圣明少霁威怒。而徐观事理之是非。则 宗社幸甚。又窃伏念。 殿下所以作此无前之举。漠然无悟者。无他。由其平日不事学问。好知不足以解理。理心不足以胜私。甘于宴安之毒。悦于谗佞之诱。而恶夫瞑眩之药有以苦吾之口。以至此事。 殿下之所以不学者。又岂有他哉。由其顽钝嗜欲无耻之辈。深恐 圣学开明。 圣德将就。则必能进贤退奸。叙秩命讨。较若画一。吾辈不得接迹其间。从其所欲也。自幼至今。弁髦 经筵。屏弃贤俊。以道学。为腐儒乡暗迂阔无用之物。以流俗。为忠实才智缓急可使之人。抑扬予夺。一任胸臆。致误 圣明。至于此极。其罪可胜言哉。伏乞 圣明。并赐省念。自今奋立 圣志。勉进 睿学。以为清化源革流弊之地焉。臣等。又不胜恳止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