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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x 页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跋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185H 页
悯贞嫔杨兵使二传跋
此二传。成均馆祭酒梅山洪先生之所作也。抱川治之西南三十里。有俞忠穆故址。县人俎豆之。忠穆。 庄光时死六臣之一也。又谓汉南君杨兵使二公之义。无愧于生死六臣长弟。而追配之。诚无间然矣。但杨公见几于三相被祸之日。先事行遁而泯其迹焉。以故寂寥数语。仅出于家传邑志。而国乘野史。不少槩见。配食之初。乡人不知有邑志。而惟家传是凭。故异论者以此执言。至有黜享之举。成公近寿知县。考邑志所载。公诵于县人而复享之。于是。纷纷者虽息。而执拘之人。往往犹窃议。噫。公之所一郁而不得伸于当时者。遂晦昧而不见白于后世耶。乃袖邑志而进之先生。请一言之重。先生乐闻之。又追得家传。以及悯贞嫔事实。檃栝为二传。盖嫔之忠烈。 国史既摭实于前。 先王又崇报于后矣。使杨公而不遇先生。殆不免为龂龂者所掩矣。呜呼。公既是几于前。而不与死六臣同其祸。泯迹于后而不与生六臣同其传。则世之不知公者。乃公之所以为高也。以此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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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是采药之泰伯。不得与采薇之伯夷同归也。乌乎其可也。 崇祯四周之彊圉协洽硕果小晦。县人金平默。谨跋。
书妇人轮诵后
右居家杂仪等诸书。慈君。忧御家无法。妇女无行。命平默。日诵于膝下。以手笔谚翻者也。慈君尝以为圣贤从违之间。人兽之分。存亡之几决矣。故于此。必三致意焉。而饮食衣服。为第二义。此厥不听。时乃大伤厥心。非慈君之子与妇矣。遂奉教妆册。授诸闺房。呜呼。尚庶几蚤夜勉旃焉。龙集丁未临之下弦。
八代祖 赠领议政。七代祖 赠左承旨。六代祖 赠参判三世墓文跋。
此三世墓文。处士前授 徽庆园参奉华西李先生之所撰也。世俗为父祖求文字。必于爵位隆显之人。盖昔治世。有德者。贵且显。无德者贱且微。故孝子慈孙。阐杨先休。欲假有德者一言。以传信于无穷。舍是无可者。后世爵位之在人。未必皆然。则亦不可执一也。 园郎九品官耳。然先生之道德。既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圣贤而无疑。则出其手者。尽足为百世之定论矣。且其文章。不屑屑于作者绳墨。而词理俱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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霶霈浃洽。至其头面甚正。称停不苟。则虽古黎眉大手。不能无所逊焉。爵位之重。止于一时。道德之言。信于永世。自今以往。我三府君行治。虽陵夷谷变。可保其不泯矣。遂感恩感德。拜受以归。识此于卷末。为宗中诵之。且俟财力可及宗意大同之日。当伐石而刻之。贲之阡道之前也。诗云。无念尔祖。聿脩厥德。幼子童孙。尚皆勉之哉。 崇祯四戊申十二月中旬。后孙平默。谨跋。
书金性有金刚录后
余友金性有。清古能文章。爱好佳山水。今 上戊午秋。足青鞋手短筇。独行游内外金刚而归。凡所耳目辄记以示余。仍徵一言。以跋其卷。昔人称司马史一部。在名山大川。未知性有金刚后诸作。果何如也。尤庵先生尝遍游此山。有枫山灏气千年积。蓬海沧波万丈深之诗。梅山先师尝三复称叹以为其气与枫山蓬海相埒。华西函丈。亦登此山绝顶。东望大海。有千山揖让皆同德。万水朝宗作大家之诗。识者谓尤翁后。无此作。尝窃妄谓两贤之文章固高矣。然不以经术道德为之本领田地。而徒恃其锦绣黄白之章。则其范围力量。决不能如是之大。虽冬不炉。夏不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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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疲一生心力。卒不得似也。虽藉名山大川。一如史迁。其本领有所欠缺。而其为言往往有君子之所羞称者。则亦不足尚也。仍记农庵先生甚爱此山。至曰生于东韩而不见金刚。与生于东鲁而不见仲尼。无以异也。信斯言也。性有于山。既见仲尼矣。于人。又欲如何也。若曰爱人仲尼。不如山。仲尼则吾决知性有之不然也。若曰今世无人仲尼。则仲尼之书。性有岂不尊阁之乎。其入头寻向之诀。性有岂不抠衣先师之门。而累被耳提面命之教乎。其与性有游而攻其阙者。亦岂非仲尼之徒乎。性有其能移步出脚。尽力以求之乎。一日求而得之。其宗庙百官。悉为己有。然后复游玆山而发为文章也。其气象。与今。又当不翅天渊也。壬戌孟陬之既望。清城金平默。书于栗里之重庵。
闾塾讲规跋
之书也。我华西李先生所定。与朱夫子白鹿洞教条。程,董二氏学则。 皇明胡文敬。我 朝退,栗诸先生。学规详略乘除。而互相发明。至如攘夷辟邪一款。又前人之所未发。当今儒者。苟以一治自任。其事无大于此矣。要之本末举而体用备。规模大而心法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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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闾塾。用之党庠。用之州序。用之国学。无往而不宜。傥使上之人观是书。而付之剞劂。广布国中之学宫。图所以修举废弛。则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庶几复见于 圣代。而其一治之几。正在于此矣。虽然。何敢望也。第当自我。私掌闾塾。而效嚬于一二也。独恨夫在我者既无所肖似。而文具相应。为之二竖。十寒众楚又从以夹攻之。则末稍得无金屑落眼之悔耶。于是为惧。书以示华阳讲座。若能三复警惕。相率而入于实地。则虽百东坡有欲打破程氏之敬者。亦将无如之何矣。 崇祯四周昭阳大渊献夬之下弦。门人金平默。谨识。
书家藏独对说话后
此独对说话。当日史官所不闻。宋子大全所不载。故虽 辇毂士类。得见者鲜矣。 宪庙乙巳年间。余录出于杨州人家故纸中。以示槐园李伯钦诸人。得写一两本。今 上二年乙丑四月既望。讨出一本。移写而藏之家。且以与同志者共焉。其传写之不无讹漏。则从当有考定之日也。呜呼。此义之明晦。人兽夏夷判焉。何时而不当讲也。至于今日。则尤不容不讲也。同志者默会焉。可也。 大明遗民金平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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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题
又伏念此事。 孝庙尤翁。虽赍志未就者。然其所以明天理正人心。以承三圣之一治。则无间于事功之成否也。彼恐不忠于仇虏而大义之或存者。皆丧性之人。不足言也。虽号称士类。诵三纲五常之说。夷夏阴阳之辨者。至论此事。则以为迂阔必亡之道。殊不知观此谟猷。则 大圣大贤明道正义之心。澄本清源之学。生聚教训之策。观变决胜之智。跃如于顷刻都俞之间矣。孰谓其迂阔而必不可成哉。此正致知格物之事。而鄙生腐儒。不曾实心讲究。遂以功利之心。妇孺之见。妄议 圣贤之事。使孔朱之义。日以晦蚀。伏读遗篇。不胜慨然太息也。学者宜于此。留心着眼也。是日再书。
张景仁(学洙)家藏 英宗大王御制大报坛联句帖跋
我 元陵甲申。 皇坛御制联句。诸臣各写一帖。宝藏于其家。时副总管张公。亦在赓歌之列。故其家亦有是帖。吾友景仁甫。以支家不得藏。乃模写为副本。今 上乙丑四月。出以示余。余擎玩再三。愀然如复见当日 君臣焉。噫。匪风下泉之感。忽然而新矣。既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188H 页
又命余为一语题其下方。盖张氏尊攘之义。实昉于公之大父 寝郎公。可见其为传家之茶饭。非随例赓载之比也。景仁知此而欲传之也。宜哉。虽然。景仁尝以此。谒华西老先生。先生以不敢冒忝姓名辞焉。其德盛而心愈谦。名著而处益晦如此。则况千万无似。尤何敢攘臂以犯不韪之罪哉。然而景仁之托益勤。而先生又以卲龄。久阁笔砚。既不敢复彊。且今之时与畴昔不同。有不容无一言者。则其义亦不可辞矣。呜呼。自 孝庙上宾。万事瓦解。以至于今日。则由常情观之。凡其寄之空言而设之虚器者。疑若无补于事也。然礼在所当爱。举之无其废。古之圣人苦心血诚。正在于此。此十月之阳。所以为天地之心也。又况朱子言邪说害正。人得以攻之。乱臣贼子。人得以诛之。此言何谓也。使天下。人人而攻邪说。则邪说无所容。而周公仲尼之道明矣。人人而诛乱贼。则乱贼无所容。而君臣父子之经正矣。推此义也。使今之世。家家而知尊攘之义。人人而知尊攘之义。则夷狄亦无所驻足。而华夏之旧可复。何忧乎此人之毁裂冠冕。何畏乎西鬼之蛊惑心术也。然则空言虚器。未必不为一治之根柢。此说似迂而实理有如此者。呜呼。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188L 页
景仁乎。其与同志者熟讲也。景仁。老先生之宅相也。观其内外渊源。亦庶乎其足以及此矣。是月下旬。草莽臣金平默。敬识。
李声集所藏华西李先生书帖(附槐园书)
华西先生手简二。先生长子槐园公手简二。李君声集。得诸不佞。妆成小帖而宝藏之。盖爱其人深者。庙木屋乌。亦且爱之无斁。况此大贤心画。前辈手真而片辞只句。无非论道警学之至言。愿声集。因此一脔。而求其全鼎。于先生。得其心谨道器道备内外之实焉。于槐园。得其钻仰紫阳不失家法之实焉。则前头之受用不匮。而今日之分以相赠。庶几其不归于虚地也。声集弱冠。从不佞及省斋翁游。又从省斋十舍南。为谒谕善任公于上芦。受七先生事天要言而归。吾知声集之宝藏是帖。其意已非偶然而已也。于是。书其下方。以致丁宁之意云。 崇祯五周甲戌一之日。清城金平默稚章。
书画网巾先生传后
前授成均祭酒全斋任公。考论 永历时事。特为画网巾先生立传。仍备书其二仆之死。而又以采薇子一壶先生。纸衣翁附焉。文成以书来曰。子亦 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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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民也。玆数人者。其心可悲。其人可敬。其行可传。子为一言。题其后。噫。读此而不流涕者。真无人心者也。昔宋靖康之变。钦宗荐诏两河民降金。民不从。盖君臣大义。民彝之所同。阴阳向背。物理之自然。引仇贼而劝之从。指犬豕而使之拜。重孺之所必艴然也。伏况我明自 洪武以来。立国正大。待士隆挚。 崇祯帝后同殉社稷。为天下表准。既非宋氏之比。而天地翻覆之际。 祖宗不祀。海内薙发。又靖康之所未有。则搢绅士庶。抗义不屈。致命遂志。靖献于 先帝以千万计。至我东表褊邦亦然者。乃人理之常。初非惊天动地之事也。今此数人者。亦何异焉。独怪夫当时自钱谦益以下。昂昂然出八廊庙。赫赫然享崇高富贵者。一日屈膝龙庭。童孺所艴然。其甘如蔗。至如孔有德圣师之孙。而视麟经大法。若弁髦然。李光地,徐乾学辈。以儒自名而有五经扫地之耻。彼独无民彝物则乎。传中四子。盖士夫也。二仆之贱。而能以礼正终。视死如归。无愧与朱子所述五台僧唐卫士同归。其气象视彼。又何如也。噫。若彼者。岂所谓狗彘不食其馀者。非耶。然则所谓常者虽微。不可不书也。任公之意。亶在是欤。呜呼欷矣。 永历纪元后四乙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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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日。遗民朝鲜金平默。谨识。
书崔参判乙亥手藁后
前参判勉庵崔公赞谦。安置耽罗海上三年。 圣上排朝论。 特赐宥还。使优閒田里。公即为文祭橘林五先生。既渡海。答梁帅专价之书。既还山。又答其再度书。寻得午人请斩之章。又治长疏。乞伏邦刑。仍申明前疏之意。而痛辨彼说之邪。使家人进呈喉院。至京。闻彼疏初不登彻。遂止。公追以四藁。因便寄示。读之又读。刚大直方。忠诚恻怛。毫发不渝。所谓如青天白日。高山大川。磊磊落落而无纤芥之可疑者。益见其实矣。朱先生而在者。不独葛杜韩范当此题品。虽使秦桧之辈见之。当知吉阳老子倔强犹昔也。读毕。联为一帖而题其下方。如此云。呜呼。今日午人万口。打成一片。暴扬 父母之恶。敷衍毫芒。指为泰山。甚至载鬼一车。欲张弧射。而西人家数。亦皆敛气缩颈。罔知如何。或反推波而助之澜。使麟希善逸之种子。得以朝夕生心焉。草莽庶人。亦有蜂蚁之性。中夜不寐。辗转痛泣。吾不知崔公尤何以为心哉。噫。 崇祯五乙亥龙战上旬。同门人金平默。
书愚溪柳氏孝记后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190H 页
记昔 哲考时。我华西李先生。迁居洪川之三浦。得乡里孝行男女十一人。摭实以书之。而推本于退渔松下二金公之风。盖衰世之感也。不佞。于愚溪柳氏教官通德四公之孝。窃尝撰其志状矣。追闻其门内子孙兄弟。克世其行。至有孝井之异。则孤露病喘。益有所感。恨不得历知其人而考其实也。李先生高弟省斋柳公稚程。与愚溪之柳。同姓之素厚。故因得以遍考其详而节略为记。男女凡三十人。仍亦推本于高兴公以下数百年锡类之盛。亦李先生序列之意也。然李先生止得十人。而又不能出于一姓。今柳公所记三十人者。得诸一家之天伦。岂故家传授。擩染薰袭。源远而流广。自不得不然耶。不佞游甫山公祖孙间。频接其人。盖无少长知愚。举皆肫肫然有仁厚泛爱之意。无皎厉轻悍之气。岂所谓爱亲。不敢恶于人。敬亲不敢慢于人者。非耶。噫。其休矣。抑因是而复有感焉。王祥孝于亲而不忠于君。汉唐以来。躬行孝弟而垂之册书者何限。尚论之君子。未闻有以大孝达孝许之者。尤斋先生铭石潭文成公之碑。有曰。事亲尽孝。孝非可名。事君尽忠。忠岂其称。若此者。皆何也。李先生既书洪人之行。终引孔子之言而喻之。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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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之邑。必有忠信如某者焉。不如某之好学也。不佞志通德公墓。其铭曰世风似述。得仁之实。振振公后。盍知而节。此言皆当深绎也。第今门内。有麟锡汝圣父。三十人中人也。丱角出后。为柳公从侄。从事师友。负后辈之望。其馀胜冠者。亦骎骎有兴起之渐。若其俨然函丈。匡直而辅翼。则有柳公在焉。吾知柳氏之孝德。不终于此而已。于是乎识。以为契券焉。 崇祯五回柔兆困敦阳月小晦。清城金平默。书。
玉溪九曲记后识
嘉陵郡。自朝宗 大统坛。北踰深岭。入三十里。有玉溪洞。洞凡九曲。泓峥奇绝。冠于圻右。昔三渊金文康公。酷爱山水。东郡诸胜。足迹殆遍。盖珠唾琼咳之所加。一木一石。无不脍炙。而不知嘉陵复有此胜。许沧海入朝宗。刻 烈圣宸翰于岩崖。寓京周之思。近世磐川王氏兄弟至。设 皇坛而祀之。因栖迟其下。木食涧饮以终。亦于郡内之胜。足目宜无不到。而又不知有此九曲为 皇坛山水之后库。惟龙湫一曲。在洞门初入。稍露胜状。又当水旱。郡守就而祷焉。故其名颇传。然亦不甚脍炙也。噫。岂天悭地秘。默有所待者存欤。我华西李先生。于朱,宋夫子。素所羹墙江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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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故尝诵武夷棹歌。华阳诸诗。而有感于心。又悲许王诸公当日之志。欲移卜玆山。密迩 皇坛。未就而卒。今 上初。余与洪思伯诸人。作五噫之词。进荐二簋。省斋柳公稚程。继至。行展谒之礼。就岩傍。相其亭址。预刻亭名曰见心。盖取复卦彖传之文也。今年柳公与余。又挈其家属。先后入山。即洞门外六七里居焉。暇日藜筇青鞋。命侣携酒。穷其幽深而得此九曲。相与徜徉。终日返而至家。商定名号。分刻于岩石。其详见柳公原记。呜呼。顾瞻神州陆沉久矣。粤瞻海邦鬼魅交矣。独此乾净小区。其流笼山。其峙锁门。其采可茹。其钓可食。其月可抱。其桐可抚。其衣冠而至者。可与共学而适道。呜呼。日暮途穷。吾安适从。优哉游哉。亦足以乐而忘死矣。因序其说于记后。既又逐曲为诗。列之于下。若余所欲言而不能及者。同好之士。尚有以发之哉。 永历四丙子阳月之晦。清城金平默。书。
书社三典跋
朱先生白鹿学规。增损吕氏乡约。华西先生闾塾讲戒。合编而题之曰。书社三典者。柳元锡伯春之所尊阁也。曩余与省斋柳公。在汉浦书社。每月三旬。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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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讲讫。司礼抽栍引诸生中一人。抗声诵戒。使讲员听之。诵讫。又抽栍引一人。诵规四孟朔会。则并读乡约以为常。今入嘉陵设讲。一依前式。盖当邪说横流。洋祸滔天。益觉二先生嘉惠之意。不异于父母神明矣。诚愿与诸君。忍饥嵁嵓。真实讲服。靖献于先师。无徒备员充座。口诵耳听而止。反为流俗所笑也。 崇祯五周彊圉赤奋若暮春日。清城金平默。书于龟滨侨室。
书栗谷李先生高山九曲歌帖后
栗谷先生高山九曲歌。以土音发之。可行于国中。不可行于天下。尤斋先生病其然。译之以中国之文则雅矣。又不得押韵。终是可欠也。第所歌之意。实与朱夫子武夷棹歌相表里。则不可以此而盖之也。尤翁既译此歌。又令朋友门人。迭次棹歌。其言有文而其行可远。 显肃之间。赖朝廷崇儒右文。其师友之盛。道术之明。即是录亦可想见矣。仍窃伏念。我 英宗大王。尝命道臣。画进石潭书院。至 正宗大王。又命画进此九曲。于是。士大夫往往模写为屏帖。宝藏于家。盖 崇祯以来。天地翻覆。万国蔑贞。而东韩一区。犹能保守 皇朝旧章。洛建成训。有如积阴之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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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著者。此等事为之力也。呜呼。曾日月之几何。藏修讲道之宫。风浴咏归之地。鞠为茂草。而禽兽至矣。李友文仲。录寄是帖。叹息久之。不觉肠热。仍识于左方。 崇祯五丁丑三月既望。后学清城金平默。书。
毅宗皇帝御书簇跋
我 毅宗皇帝非礼不动四大字。瀛州柳重教敬摹一本。奉揭玉溪书室。平默就其本而重摹之。使孙春善。作簇子。揭龟山精舍。呜呼。辉映日月。岂但云章之烂然也。此乃九经之本。而 帝盖夙夜儆戒焉。实卓越百王之事。而臣民万世之法也。以是祈天永命而犹不免屋社陆沉之惨。何也。第得死社稷之正法。则实本于此而不可诬也。 崇祯纪元后五丁丑。南汉要盟之周甲。而玉溪龟山。又朝宗 皇坛之东谷也。时当西鬼匪茹。朝夕奉玩。天香不沫。寤叹念周。益不胜抆血也。十二月丁未。遗民金平默。拜手稽首敬识。
书赠册子跋
余前后书赠诸生者若干篇。柳伯春收录成卷。沈夏纲取之而传写一本以见示。岂皆江南逐臭淮北嗜疥之类耶。第有一言。以余言之。传所谓鹦猩之能言。不离于鸟兽者。为可瞿忸也。以夏纲伯春言之。程先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192L 页
生所谓人有学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可以入道者。不可不思也。正宜努力共修。见老者。粗输于桑榆。少者不失于东隅。亦可以强此道术之衰。艰彼鬼教之进于万分有一之中也耶。第以此示伯春诸人也。夏纲青松大族。自梧滩公以来。师友渊源甚正。朋友之望。尤不浅浅也。 崇祯纪元五戊寅七夕。清城金平默。书于龟谷书舍。
朝宗岩图跋
庄周言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盖以君臣相属。为事势之不得已。而不知出于天赋之本然。民彝之固有者也。故朱子因东海宋君之事而明之曰。观其出身以报国家之仇。履锋镝蹈危难。滨九死而不悔。及其一朝。弃妻子去以逃左衽之祸。则穷困极矣。而变易姓名。犹不忘兴复之念。夫岂有所不得已而强为之哉。于此观之。则庄生为我无君率兽食人之邪说。亦可以不辨而自明矣。呜呼。余于朝宗岩始末。益信其然矣。我 昭敬大王忠贞之节。 孝庙尤翁修攘之谟。是乃 大圣大贤之事。所谓人伦之至者尚矣。其馀如九义士。许,李,白,黄数公。磐川,沧海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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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及近日师友惓惓于朝宗之事者。迹虽未必皆同。而其心则出于一辙。何尝有不得已于事势者耶。朝宗始末。柳公稚程。使金士绥。编辑成书。可考而知也。此图。郑梅山能元。写之。 坛墠设享。岩壁刻字。山川体势。里居守护。其梗槩。亦可指点也。能元之先。进士公九义士之一也。故与王守直季善。同其悰绪。凡有感触悲歌。叱咜有燕,赵之气焉。既而能元讣至。悼念之意久而不已。因阅是帖。遂抆涕而志其所感如此云。 永历纪元四戊寅硕果之晦。遗民金平默。跋。
玉溪图跋
玉溪九曲。柳稚程记文详矣。盖此九曲。固山水之佳者。然历计近郡。岂无大胜于此者。而独于此爱赏而不厌。自禽兽偪人之后。至相与携手同归。矢草衣木食。涧饮而终其身。如延平之语。紫阳之操。何哉。以朝宗岩之属区也。此意尤可悲也。故赞善任公明老。盖亦同此悰绪者。故请为之作图以寄。俾资卧游。余敬诺之。托郑梅山能元写之。能元 皇朝义士之孙也。故乐为之役。既而任公奄忽不淑。而能元之讣。又继至矣。病伏荒滨。自不禁涕泗之交颐也。时移事殊。挂剑徐墓之义。将无所施焉。则只俟异日九康之下。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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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怀抱而相与共之耳。因阅是帖。遂太息久之。而略题其下方云。 永历纪元四戊寅阳月朔朝。朝宗山人金平默。
书读东坡诗长句后
 东坡文章妙天下。日月争光薄风雅。谁分宗派故谤伤。蚍蜉撼树不自量云云。
此诗不知何人所作。孤陋可愧。第其誊传塾中。害教甚大。苏氏文章雄深敏妙。古今罕匹。孰不知之。然其格言可取。不过十之一二。而馀皆怨怼轻儇之词。诐淫邪遁之说。不可曲为之讳。则龟山朱子。又言之屡矣。今以日月风雅拟之。固已妄矣。至言蚍蜉之撼树。则其悖尤甚。夫川洛之分。儒俗之争也。儒俗之争。邪正之判也。宋史之两可两非。识者犹病之。今以洛党诸公为蚍蜉。则是进俗而退儒。党邪而丑正也。又以此并朱子而指斥之。则是所谓不畏天命而侮圣言。乃诟天骂日。呵父詈祖之恶口也。仍记友鹿轩李公看坡文。至曰素嫉程某之奸。未尝假以辞色。则大不乐。严戒其子。无得诵坡文。其好恶之正如此。宜生我华西先生发明道妙。辟邪放淫。绍述尤翁之大业也。 崇祯纪元五昭阳协洽星鸟节。智岛累人金平默。题。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194H 页
洛书劄录跋
洪君思伯。抱其所为洛书说。踏趼一千里。见余于南海之上。其书因朱子蔡氏之定本。而敷演之指陈法象。洞究渊薮。晢天人之妙。类万物之情。而千古圣贤。忧患斯世之意。瞭然如指掌。盖首言阴阳尊卑主客之大义。次及图书同异。以明阴可易。阳不可易之妙。次及东北主阳主义。西南主阴主利之妙。次及一为复九为姤。三为善七为恶。八为泰二为否。六为悔四为吝之妙。次及五为中数。五当太极之妙。次及五于行为土。于性为信之妙。次及一为数之祖。水为物之始。贞为德之本。智为性之根而终焉。其馀随处发明者。又不可枚举矣。噫。人心之所同然。不至于尽亡者。诚能得此而玩心焉。则东西阴阳义利主客善恶祥灾之分明而知西洋诸胡禽兽之教。不可以易东韩数千里礼义之俗矣。五为中数。统领四正四隅之理明。而知豫洛为天下之中。乃圣贤帝王之所由以出。叙秩命讨之所由以兴。实所以为参赞化育之主。而非外夷之所得与矣。五当太极之义明而知五之为太极者统体也。万殊之一本也。一三七九二四六八之为阴阳者各具也。一本之万殊也。五之所乘者。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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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两地。则未尝非阴阳也。而以当夫太极者。一本之地。主本然之妙而言也。一三七九二四六八。各一其理。则未尝非太极也。而以当夫阴阳者。散殊之地。主所乘之机而言也。五当太极之说行。则知启蒙心为太极之云。为不易之定论。而气之一本。以当主宰之说。无所售矣。属信之说明而知天地之间。惟有实理一以贯之。以为万物之终始。人心一有不实。则万事皆虚而一物不成矣。所以自治心修身。以至于为天下国家。惟诚信之为贵也。智之说明而知内自一心一身。外至万事万变。无一不本于智。知周万物则道济天下。沛然有裕。知一有蔽。则随其所蔽。无往不差。譬如印板一讹。则随其所拓。无往不讹。此大学之教。所以必先于致知者也。此数者其大槩也。若又因此而求其馀。左推右推。横推直推。沉潜涵濡以尽之。则即此数十板劄录。所以裨益世教者。为不赀矣。反复久之。悦而不能舍。仍检正其字句衍误数处以藏之。他日万一渡海。当与之面商也。 崇祯纪元五昭阳协洽三月中旬。智岛累人。
三纲五常说跋
岁壬午秋。余自海上。放还嘉陵。有人誊示柳徵士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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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余览而悦之。旋因还配之 命。而不暇详也。明年春。柳公追寄海上。始得仔细见义理精而说话足。虽粗解文理者。知三纲之于人伦。悉该而无遗。五常之于人理。至切而不迂。天下古今。所以胥匡以生而各得其所者。实在于此而靡他矣。其说反是之祸。至于陷而为禽兽。歼而为鱼肉。则又理势之必然。而寖以验于今日者也。百世之下。读此说者。想见其惨然伤痛。不能自已之血衷。而为之掩卷以太息也。又按天地生物成物之云。晦翁以心言。而此则以理言。何也。启蒙明言心为太极者。有以也。今天下靡然以形而下者。当之而太极。为之逊位而受制焉。则其与外夷作主中国。衣裳之族。为之臣妾。同归于冠屦倒置之象明矣。盖虽过去之言。救之之意。不得不然也。 崇祯五昭阳协洽维夏癸丑朏。智岛累友金平默。识。
书柳稚程壬午陈情疏后
昔胡澹庵抗章斥和。南轩张子读之以为与日月争光。其信然矣。宜兴吴师古。为之锓梓。盖欲广其传。以开天下之心智。以正天下之向背也。其意良可悲矣。今柳公此疏。与胡章。实同其洒落。而若言所系之轻重。则彼则华夏之陷于戎虏。此则人类之没于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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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直指陈三奸之罪。而就事论其是非。此则根极三纲五常之重。毫析夷夏人兽之判。而究竟生灵鱼肉之归。篇末。又徊眷不已。望其一团真阳。应期而昭回焉。则其忠厚恻怛之诚。又胡公之所未到也。惜乎。世无吴师古。遐陬下邑。无从而流布也。余幽囚外瀛。病暇三复。因手写数本。分寄两湖之君子。冀得与洪烈士疏。同编成卷。鳞次传写。仔细玩绎。使彼此详略。互相发明。而各得以尽其邪正是非效害兴亡之归焉。噫。后来之悲我者。其亦犹今日之悲吴氏者。否乎。 崇祯纪元五癸未秋分之翌。智海累人金平默。
读陶庵李先生。答从弟帖。柳稚程跋语。
人子贪利忘亲。求为人后。孔子深恶而痛疾之。拒之于矍相之射。盖利欲所蔽。良心遂亡。至于遗亲后君。而恬不知异。则中国沦于夷狄。人类入于禽兽矣。圣人忧世防民之意。可谓至矣。然今去圣人二千馀年。义理日益晦塞。而天地为之长夜。则先王经籍。付之笆篱。而恣行胸臆。靡有纪极。不但以其身求为之后。至并挈其父祖曾高以上而甘为之后。中间代缺。填以无后之鬼。为之祖而不辞。则是又夷狄之夷狄。而禽兽之禽兽也。噫。所恶于洋学而必欲诛绝者。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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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其无父子君臣之伦也。今也以其身求为后。以父祖求为后。以鬼神填其缺。其无父孰甚焉。陷于无父而不知恶。则其移以事君可知已矣。此其与洋胡异者。岂能以一发乎。堂堂礼义之邦。当神州陆沉之世。号称周礼在鲁。而父子大伦悖乱如此。是岂仁人之所忍恬恝乎。于是。崔侍郎赞谦。痛陈于章奏之内。以为彝伦斁丧之大證。虽幽囚绝海。齽齘猬集。而怪鬼之辈。因亦不敢恣肆。则其明天理正人心。而有功于圣人之门。为不少矣。虽然。死鬼之不可为人后。非但崔公之言。自陶庵先生。已发此义。朴谦斋以其高弟而證之于后。非不严正明白。如秋霜烈日也。特为李氏后人。不守先生之训。而其门高族大。实为国人之所慕。故举世靡然效尤。而妄相藉重曰。李先生亦尝云尔。余亦生长乡曲。未考陶庵全集。故止曰李先生云尔。则是李先生不知礼也。岂容苟从以乱伦理乎云矣。既而柳圣存。考先生答从弟德章书。书以示省斋。金士绥继考谦斋所撰先生状文。而传诵之。得此以来。胸膈觉甚洒然。盖崔公之疏。考诸先圣而不谬。参诸昔贤而不悖也。如此则质之鬼神以俟百世。岂复有疑且惑者乎。惜乎。制疏之时。不知有两贤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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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但能断以己说。故终不免于不尊不信之叹。虽号称士类。往往有携贰之舌。不可逐人而晓之也。然则省斋之为此跋语。其苦心所在。亦可见矣。抑余因此而又有一说焉。人之生也。有是形气。有是形气。则有是情欲。有是情欲。而不以道心作主。则彼其猖狂自恣。何所不至。故容有忘其亲而求后于人者矣。若夫死而为鬼神者。则魂魄相离。形气随灭矣。魂魄离而形气灭。则情欲扫尽而无复存矣。情欲扫尽而无复存。则所存者一团正理而已矣。正理之中。岂容有遗其亲而求后于人者乎。正理之中。断不容有此。而乱政大夫不肖子孙。私立名字而曰父曰祖曰子曰孙。则是白地之诬也。白地之诬。果足以为人家之定伦。天下之定论乎。此诸说之所未及。故忘陋而言之。又念今世出后于人者。所生无后则以一身。而为两家之嗣。明是二本而不可训也。虽巨室名家。亦多犯此而不悟其逆天悖伦。又不在鬼神出后之下。论者不可不并讲也。阏逢阉茂阳复下弦。重庵病夫。书。
记崔元甫事
汉师市人。有崔元甫者。信义正直。彰著中外。商贾之间。或见室壁挂松花囊。问之。崔曰。乡人托我沽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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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无买者。恐失信于花主也。时洋舶入江都。其人戏曰。沽诸洋船。可也。崔勃然变色曰。奈何使我。与洋人交易。我行不见信。使人视同洋胡。冤气彻骨。死不可朽。因叩地垂泣。其人惊惭。悔谢良久乃解。乡人有托贸洋布者。拒之曰。吾平生身不服洋织。廛不储洋物。此托胡为而至哉。自崔参判益铉。拿鞫安置之后。诚服其忠义。每夜诵祝。如念佛状。至今三年如一日云。噫。彼缙绅士大夫阴主和亲之说。显击崔公之疏者。闻此可以愧死也。噫。市井小民。犹有不失其本心者。号称士大夫者。顾其心术言动。抑扬予夺。无人不梏丧焉。何哉。厥有所由而不敢为之索言矣。呜呼。其亦哀且痛哉。柔兆困敦月正三日。重庵老夫有感而书。
记梁丰川事
梁公柱石。自蓝浦县监递归砥平山中。杜门固穷。今上初。为西原营将。时有 朝令罢 万东庙。承旨及西原县监。奉行如不及。公就见道臣。请言之于 朝。使得勿罢。道臣辞以不能。辄乘醉放言。痛哭弃官而归。戒诸子无得仕进。丙寅。洋寇陷江都。托以脚伤。担舆赴京。不出户庭。矢祸及 君父。一死以报国。余与李仲文。访至其馆。公坐而邀之曰。病废不起。望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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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仲文笑曰。公当有起立行步。健如平昔之日也。公曰何时。曰。在 皇庙复设之后。既而除白翎佥使。不就。久之。 上亲总万机。 命复 皇庙。仍除丰川府使。公遂肃谢赴任。居未久。又浩然弃归。吃贫如故。公素嗜酒。丙子岁大饥。国家设酒禁。然纪纲不振。中外上下无不犯者。公时有家酿。即密置壁藏中。锁之甚固。经岁历春。闻禁令撤。然后出与人饮之。其制行之严。盖多类此。
敬斋箴帖跋
此敬斋箴。晦庵夫子所作。兼手笔缮写也。第未知锓梓出于谁手耳。琉球世子之漂到于我也。并禹篆板以至。临死投之大洋。康津人得之。今藏在县学云。金汉燮致容。隐居县外大明山中。讲夫子之学。以上溯乎大禹精一之传。至是印出二板。寄余智岛累舍。其注意亦深远矣。恨余年迫崦嵫。负罪深重。朝夕待溘。无以承当其万一也。仍窃惟念程夫子戒书札之丧志。而不贵王虞颜柳之能事。夫子宗程氏之道者也。今其趯勒之美。直是辉映日月。岂非天挺亚圣之不。只此小技。亦不待费力而能造其极者耶。况熟复箴词。见圣贤所示居敬之方。莫详于此。夫子所以铢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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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积。大极乎天海。而细尽乎丝毛者。岂有以外乎此哉。一息尚存。第当服膺。而又恐岁月寝久。捲摺坏破。遂寄送于家。使春善作帖而珍藏之。仍别写一本而诵之于海上云。又按箴内惟精之精。他本多作心。尝疑精字为是。而亦不敢质言矣。今得夫子手写。可免左右佩剑之叹矣。 崇祯纪元后五癸未季秋小晦。后学金平默。谨跋。
书郑君祚(胤永)诗帖后
 夜送洪励志。(在鹤)申栗农(㰔)两兄就禁府。(辛巳闰七月初八日夜三鼓。有大臣联劄。三司交章。请设鞫得情之报。)联翩白简耀汗青。饶使西酋万里惊。蔽日浮云要廓扫。乘风破浪信前行。明知当夜金吾就。占得他时玉汝成。鹤发临年非不惜。为忠为孝一般情。草溪郑胤永再拜。
申洪之伏 阙也。石华郑君祚。为之周旋终始。疏厅文字。多出其手。此艮田辈丑诋之一端也。至是。略写悲慨以慰之。虽百世之下。诵此其有不流涕者乎。第念当时洪公入禁府。申君入刑曹。而此云同就禁府。岂申君始拟同鞫而追被分拣也欤。噫。当时淫刑之下。申君幸而不死。至今食息于瘴海之间。则谓天欲王成固也。洪君则已作东市之陈欧。而寿春之山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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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重宿矣。安在其将玉成也。又有所感焉。二君之堂。鹤发临年。信有如此诗所云矣。若是他故而韦布之出位冒犯至此。则是人家不孝之子。不但曰伤勇而已。所执虽正。乌得而赎之。惟是宇宙大同。没入禽兽。实生民以来莫大之变。而只此左海之上。一叶之青。又将黄落而无有。则岂得计职之有无亲之存没。而不为野战之龙乎。是则二君之事。其忠固已贯古今耀星斗。而亦不害其为立身显亲之孝也。君祚之学。盖有以知此。故甘入党籍之光华。而此诗之推诩如此。此岂自私自利。淫辞助攻之辈所及知哉。呜呼。感时伤怀。因阅旧箧。得此三复。遂抆涕而题其下方云。崇祯纪元后五癸未二之日戊申。智岛累人金平默。
书五柳洞金氏孝烈状后
五柳洞金氏。朴孺人烈行及其子宗根孝行。神明为之感应。章甫为之申闻营邑。为之蠲役。览此数状。匹夫匹妇。可以兴起其良心矣。士大夫下乔木入幽谷。剥蔑纲常之重者。亦可以赧然愧死矣。第惟鱼虎之异。近世孝烈之状。十而八九。无非是说。故世多厌闻。然记昔龟岩权公曦答人之问。有曰。人性之善。无古今之异。感应之理。亦无古今之异。则冰鲤雪笋。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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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焉可也。何可以信古而疑今。信少而疑多也。此诚老成识理之言也。金生学卿。以其状来示。丐余一言。朴氏即其曾祖妣。而宗根其从大父也。 崇祯纪元五昭阳协洽大吕之己丑。瀛州累人金平默。题。
书松林书院记后
清风君。我先伯祖拙滩忠简公也。平默蒐辑公之遗迹。编为一书。得是记而附之。中经回禄。山居僻左。兼因患难流转。不得复求。及今谪居瀛州。则公编管之邦。在三舍而近矣。故得此于其乡士朴在麟应瑞。其亦幸矣。噫。君亲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彝者也。公一心忠孝。与颖封人,屈三闾同科。至于杀身而不悔者。为是故也。市南俞先生。当天地翻覆四海无王之日。与宋先生诸公。讲孔朱之大义者也。适会监务于是邦。访泣玦之洲。入荐藻之宫。则衰世之感。必有不自胜者。所以移建庙貌。刱设书院。崇报先正。明勖诸生。若是之勤而玩其词气。虽在千古之下。足以堕志士之泪矣。况今旁裔后生诵法华阳者。其所值相似。而又或甚焉者乎。市南既没。邦人追又啜享于一宫。以道之同归也。于今鞠为茂草。行旅咨嗟而禽兽至矣。呜呼痛矣。此何但堕泪而已哉。 崇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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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乾之朏翌。公弟 赠承旨公七世孙平默。抆涕谨书。
书新服令后。柳稚程书示书社诸子帖后。
柳公此书咀嚼。精义深切著明。诚万世不易之至言也。学者当熟复玩味。不可以今人之言而忽之。仓卒一览而便休也。 崇祯五甲申秋分节。瀛州累人。题。
书宋氏二公疏藁后
自西胡颐指六合。箕圣旧服。并入掌握。则天下事已无可言矣。所幸者衣裳文章。尚如告朔之羊也。今又并此改易。冠不得緌缨。衣不得阔袖。带不得垂厉。卒与彼泯然一色。则粗能保有良心者。上不得升天。下不得入地。只有发狂成疾。蹈火赴水而死也。时余方得柳徵士稚程恸哭之书。而三复焉。朴廷玉,黄玉二君。又至。以立斋宋相公及其从子渊斋御史沥血之章示余。读之又读。不觉敛衽起敬。仍使人传写而布之于湖南士友。窃不自知此诚何心哉。百世之下。必有悲我者矣。因是而又有感焉。今举国之人。于华阳夫子。龂龂而不已者强半。何也。以朋党误之也。第今心公眼明者。诵其言而论其世。则程朱以后五百年。能居仁由义。小者不能夺。叙秩命讨。秩然而不乱。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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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桡。钜细常变。无纤芥之可疑者。则惟夫子为然。是以。当神州陆沉之世。匹夫之空言。有以配三圣之一治。此则炳如日星。非朋党所能诬也。自是漂沦百馀年。而驯致今日之变故。则鸿儒之裔。厖臣之胄。莫不风靡。去故就新。腼然无耻。其中灵光。岿然为国人之望。而可以有辞于万世者。独出于夫子之家。则此实礼义垂裕。春秋启迪。尤有大焉之验。而断龂者迄可少悟矣。呜呼。若二公者。其真夫子之孙哉。 崇祯殉社之五甲申南吕。清城金平默。泣书于瀛州累馆。
斥洋录跋
斥洋录者。友人龙溪柳圣存所辑也。我华西李先生。继华阳宋夫子而作。道学主洛建。事功本春秋。故自宪庙初。已忧欧巴之祸。自任距息之事。今 上丙寅。被 召至京。请烧宫中洋物。以绝通商之本。而不省十年之间。世道愈变。以至丙子之春。则三韩礼义之区。并烬于燔穹之焰矣。于是。门内诸子。欲燋头烂额以救之。圣存首同洪在龟等数十人。守 阙力争。而国是坚定。疏格不入。勉庵崔公。为易东,重峰持斧之举。则众怒如沸。血脚于绝海矣。圣存与诸子。痛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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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杜门自靖。手辑是书。以与朋友后生。讲之于私。既又谚释而分写之。以及于闺房蚕丝之间。里巷不识文字之人。其心良苦而其事可悲也。仍记湖南儒生传芦沙先生临没之语云。某与华西公。无一日之雅。以考其所学矣。比见全韩之士。能血诚出气。以当一线之阳。以明 祖宗以来。培养之正于天下后世者。独出于此老之门。则其学问之实。亦可槩见矣。此知言也。然则如圣存辈人。亦可以藉手而见先师于九原矣。呜呼。此录之行。外而丈夫。内而妇女。贵而士族。贱而编氓。忽焉。不知警惕。不能决其好恶。定其向背。随分以求人道之当然。而风吹草动。倒东来西者。程子所谓禽兽之不若者。非过语也。呜呼。可不念哉。余入洞阴之明年。圣存来示此录。求为一语。题其后。余亦少从先生学。丙子以后。同道相谋。几死瘴海者也。感旧伤时。太息而书之。编辑凡例。曲折精微。圣存弁文所已详者。此不复叠床云。 永历五周彊圉大渊献立夏。清城金平默。跋。
书大东小学后
大斋俞公先生。辑我东嘉言善行。为小学续编。陶庵先生谓耳目之所亲。歆动慕效。有倍于往昔者。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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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矣。且使上之人好之。修举学事。列之学官。得合紫阳所辑之书。以次而讲习焉。则自然有以广之于八省。而早晚中国之人有布之者。则又足以表著圃隐先生以来。彝教之美。班之齐鲁洛闽而无愧矣。不宁惟是。羞恶之心。人皆有之。一自裔戎禽兽。粪秽华夏。耳濡目染者何事。海外夷服。见有此等书至者。岂无赧然愧耻。一跃跃出之心乎。是则又阳道来复之渐也。余居白云山中。以紫阳所辑。授十岁曾孙。及得此编。如见古文尚书于大航也。托安君伯养。缮写一本。行将朝夕。耳提而面命之。但写本误落太多。无他本可参误者。略就分明处正之。馀俟异日云。呜呼。外之中国。内之邦人。不暇云云。第自吾孙。果能合紫阳之书。实心从事。为异曰大学之根本。超然得免于羽毛鳞介之间否乎。呜呼唏矣。 永历五戊子阳复前十日。重翁。识。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铭
  
庆云冠铭(乙丑)
造玆华帼。变尔夷饰。摄仪中闺。慎乃俭德。
印札板铭
板之精。无印不精。板之粗。无印不粗。慎哉其立本乎。
扫畚铭
扫之扫之而又扫之。日日扫之而日扫之。无阙屋漏而及堂砌。人其秽汝。孰汝来憩。
剑铭(己卯)
刚而断。见其利。君子以。制其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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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悔斋铭(并序○戊辰)
金仁叟汉浦书室。高兴柳稚程甫命名晚悔。而其友清城金平默为之铭。铭曰。
冬至烈烈。雨雪其堆。云胡子半。有殷一雷。揆厥机缄。实本渺绵。繇玆而长。庶物皆春。孰谓玄冬。靡有造化。人于其间。亦曰天也。过极而悔。蔼然本善。因而阐之。何形不践。有美一士。生长北关。 圣祖肇基。济济衣冠。鹤宗大老。松师名儒。家诵洙闽。如烛昏衢。历世久远。九流诓惑。各从气习。颠沛靡极。子在里许。哀哉半生。孰诱其衷。背暗向明。显允华翁。倡道龙门。亦有高弟。在汕之濆。从游云初。大寐得醒。既悔乃袪。先民是程。匪天地心。彼觉焉出。匪师友贤。孰嘘而茁。而曰我悔。亦孔之晚。爰揭斋楣。将伯斯恳。此斋何有。小学近思。修身大法。义理精微。允备且详。谅无他法。亹亹华翁。坠绪是接。雅言一部。挈维示蕴。人一己百。依文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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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上帝临汝。无敢或贰。屋漏之隐。无底尔愧。四非之克。如敌斯攻。四端之发。皆扩而充。式敬为本。问学以相。恭惟此传。秋月寒浪。随分先难。天其遂予。壮衰脩短。非我思且。周王于斋。丹书是惕。卫侯亦耄。箴于厥国。伯玉底化。初平求读。潜翁晚功。子所自觌。无曰耘人。夙夜勉旃。毙而后已。祇事天君。
恒窝铭(并序○己巳)
省斋柳稚程氏。为其宗弟重岳伯贤甫。命名其汶湖书室。为恒窝。一日伯贤款余扉而请曰。某于华西先生门下。为晚进耳。薰德未几。遽失放仰。由玆以𨓏。惟省斋先生与吾子是恃。吾子其为我铭。以发省斋之意。某且常目受用也。余辞非其人。而其请不已。余惟汤师伊尹。厥有槃铭。武王受丹书亦然。程朱文集。此类不一而足。古之圣贤。皆是实事。今人为此。其不粉饰堂室以为美观也者几希矣。故凡诸以方之欺。虽不敢直拒而心不能帖然也。今伯贤质而少文。实而少伪。凡有所讲。欲心体而身行之。有朋如此而终辜其意。则我又何心哉。于是乎铭之。大字。南阳洪汝章笔也。洪于朋友。亦朅然有向后之望者也。铭曰。
内巽外震。君子观玩。其方不易。其心断断。三不承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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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振必凶。羞斯无容。凶岂有功。巫医难作。厥戒孔深。我其祇惧。克恒厥心。田怕无禽。利在贞正。其正伊何。曰道曰性。中和既致。能赞化育。道岂远而。气豕斯躅。俗习物诱。为尔沴疾。崩焉弗悟。惊焉靡毕。凶羞无禽。伊谁之愆。我方必正。无尔贰天。静存孔固。天王定位。动察孔明。乱贼绝觊。对越方册。切问近思。敬哉始终。棣棣我仪。心恒为经。道正为纬。经纬克备。恒道乃至。渊奋有为。覸说何畏。圣神功化。孰非分内。华翁倡道。高弟式和。有美一人。雪立春坐。华翁奠楹。将伯弥切。湖窝揭恒。师命友笔。俾我述铭。光阐其意。汤新武惕。允蹈实地。凡今之人。奈何不云。戒哉不息。视此箴言。
说乐台铭(并序○丁丑仲秋)
余与省斋柳公稚程。定居华岳之南。与士友信从者。讲习经礼。而患堂室太隘。柳公景茂其舍宽广可容。然外客往来。百务应接。亦往往相碍。景茂乃就室南园槐阴之下。负土累石。筑为大台。堂序阶庭。碑涂门塾。表识形样。悉如古制。风曰晴和。可以常会也。既成。用论语首章说。命名说乐云。铭曰。
学而尽夫为人之道。吾所谓学也。是故。惟精惟一。博文约礼。乃吾所谓学也。若夫记诵词章。取誉于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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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其富贵利达者。非吾所谓学也。故今逐日讲受。休日小会。四孟大集。时行乡饮士相见之属。与凡日用事物人职所当为。精粗钜细。皆吾所谓学。而异于彼之所谓学也。习乎习乎。我其夙夜。健天之以。所学日就于纯熟。则吾将见中心油然。如刍豢之说口而饱腹。学至于是而信从者众。则所谓心之所同然。彼皆有以得之。而吾不私于一己。吾将见欢然以乐。如宣宫商谐律吕于此。此古所谓明明德新民之学。而吾与子之所宜亹亹者尔。呜呼。此厥不听。是备数应文于外。三涂两歧于内。吾将见堕时坑而落洋堑。台之左右。泉岩花木。莫不带累而包羞。呜呼。尚克敬旃。无替厥修。老子述铭。祇警厥幽。遍于同俦。
励志堂铭(并序)
唐城洪在鹤闻叔。与其兄在龟思伯。讲道于昭阳之北。章樊之野。榜其书室曰励志。而嘉陵老友金平默稚章。为之铭。铭曰。
匹夫而不可夺志者。曰励而已矣。其所以能励者。曰敬而已矣。言必有教也。动必有则也。昼必有为也。宵必有得也。存之养之。不间瞬息也。此先民之励志。所以本之于敬。而吾与子之所宜夙夜从事也夫。
桃竹杖铭
南海之曲。爰有桃竹。取而为杖。询美且直。式扶我老。式遄北征。豺虎风尘。如弟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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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心斋铭(并序)
豆城金台汉正三甫。存心之斋。智岛累人金平默。为之铭。铭曰。
人有一心。涵具万理。以理应物。吾何畏彼。放而不存。驰骛飞扬。气肆欲炽。厥理以丧。故圣与狂。彼此天壤。胡不畏畏。夙夜祇养。暗室屋漏。毋敢欺忽。动静循环。俾若皎日。以之穷理。心无不烛。以之接物。理无不得。慎斯以𨓏。千圣同归。敬哉终始。罔敢或违。我觏之子。鹄立鸡群。天涯鲸涛。来致慇勤。忍其九食。与其百结。不同今流。要循古辙。感子扁楣。爰得其要。薄言铭之。勉其慥慥。
为山堂铭(并序)
开城秦仲善。颜其书堂曰为山。而就重庵病叟。求为之铭。铭曰。
昭昭之积。覆冒万物。一撮之多。河海不泄。为山九仞。亦犹是尔。一篑一篑。有进无止。是曰诚之。人而天只。如或平地。覆玆一篑。中或辍之。或涉尔伪。如秀不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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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苗不秀。坠厥千堑。莫我能救。不愧于人。不畏子天。仲善朅朅。兴于旧都。我思圃潭。式遵圣谟。平地覆篑。谋诸病夫。勖哉夫子。敬以终始。决去其非。审求其是。遇险无止。见利无迁。克竭尔才。舍死向前。是曰节义。小大一贯。山成九仞。万夫之观。有为若是。谁昔然矣。矧今泄泄。欧涛泫矣。云胡不畏。我之忉矣。忉之怛之。为之骚矣。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箴
  
座右箴(丙午)
忿厉未可以制与。客念未可以息与。言辞未可以重与。威仪未可以饬与。敬旃哉。天其大罚殛之。
舍己箴(戊申)
祈姚配天。文武圣神。配天曷以。舍己从人。维禹承之。昌言则拜。匪苟拜之。亦允契之。猗欤烈祖。圣敬日晋。从谏弗咈。改过弗吝。嗣王于初。保衡朝夕。道与非道。维志逊逆。奭训旅獒。尚陈丹书。卲龄夙夜。用诫不虞。由喜闻过。令名不穷。盖取诸箴。而虚而通。商辛速祸。拒谏饰非。谁护贞疾。而忌良医。此心此理。圣凡同得。气拘欲蔽。迭为尔贼。静而不存。权奸作主。动而不察。王室如缕。兴邦之言。权奸所憎。曰既受制。云何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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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恫乃心。克壮乃猷。无然泄泄。无然悠悠。敬以胜怠。巩固吾内。义而胜欲。收复吾外。天君照临。嘉言不伏。夹辅无射。永膺多福。
诚敬箴。赠李圣元(铉周),俞景善(致庆。○癸酉。)
敬胜百邪。诚消万伪。罔有内外。宁问细大。读圣贤书。要做何事。成己成物。极仁与智。性所固有。职所当至。曰明曰朝。赫矣上帝。尔澄尔源。道器正位。尔研尔几。子贼是晢。匪敬匪诚。孰制其肆。肆而莫制。维帝尔弃。纵我不详。子宁不畏。龙山巀巀。汕水濊濊。夏曦赫赫。朝阴曀曀。脩路之窘。万壑之隘。既忍尔窘。肯我来诣。谓大盖高。谅无不识。谓神盖微。谅无不记。往哉终始。无俾心贰。
直箴(丁丑)
 故赞善鼓山任公。手书直字。赠申桂圣淡。文寔朱宋二夫子临箦而告门人之意也。圣淡奉归珍藏。又求箴辞于金平默稚章父。平默敬诺之。未就而任公讣至。吾道益孤之悲。久而愈深。遂抆涕作此。以为交修共勖之资。庶不负当日丁宁之意云。箴曰。
天生庶物。其理本直。死候将至。其形乃曲。静言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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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草一木。生有精采。竦然挺拔。匪竦伊頫。烝也衰杀。其理维何。阳信阴绌。烝民之生。何独不尔。外则君臣。内则父子。远则天下。迩则家国。语其大者。政刑礼乐。语其小者。酒酱饮食。反之一身。作止语默。本之一心。内外动静。无理不直。是曰天性。维圣性之。克配彼天。位禄名寿。穹壤同传。维此众庶。气缠欲缴。揉厥本直。驯致折夭。宇宙攸同。彼昏不晓。圣贤斯恻。其诲谆谆。洪范福极。肇陈敷言。尼系羲易。敬义直方。直养无害。邹言孔彰。晦父末命。求是决非。心与理一。自无邪私。华阳夙夜。是服是行。秋月寒水。丕显丕承。楚山之箦。耳提丁宁。申生朅朅。鼓山是师。鼓山心画。肾肠是披。子在檗门。已受训辞。肫肫师友。雷同在玆。式克钦承。颠沛造次。自反常缩。允绍前懿。顾我瞿瞿。楚人證父。六蔽维绞。偾事召侮。夫也不察。天壤易处。切问近思。相敬作所。
深衣带箴(丁丑)
涑复虞制。华正汉误。乃服乃绅。夙夜祇惧。
自箴
见道自谓明矣。枝叶之间。有不明者存。信道自谓笃矣。造次之顷。有不笃者存。检身有不密者存。发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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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审者存。虑事有不详者存。纲领虽举。而条目有太疏者存。无他焉。生质不美。而庄敬操存之工。若存而若亡。追省旧愆。繄我心之忧伤。于嗟乎日月如流。衰病日至。朝闻夕死。恐负夙志。书座以自警。岁舍庚辰。维暮之春。
辛巳正朝小箴
履玆新元。勉尔德业。与人勿求备。检身如不及。
实箴训岛中学徒
天而不实。二气不运。地而不实。品物不蕴。三光不实。九野陷黑。五谷不实。兆民绝食。人而不实。亦犹是尔。心为空壳。靡物不毁。听言则近。观行不效。事亲不实。厥罚不孝。事上不实。厥罚不忠。事兄不实。厥罚不恭。夫妇不实。家道以坏。朋友不实。党类以排。士学不实。人唾虚名。夫耕不实。秋悲空罂。工之不实。莫售丑劣。贾之不实。无救折阅。善恶攸判。吉凶攸分。死生攸系。存亡攸关。允昉虞典。诚申商诰。曰忠曰信。孔复倾倒。曾思暨孟。丁宁反复。下暨濂洛。暨关暨涑。紫阳大成。前后一揆。垂之册书。以笃尔祉。维玆一揆。式贯动静。夙夜匪懈。克敬克省。于乎小子。尚鉴在玆。无作尔伪。以败尔彝。克谨尔独。以及尔显。上帝尔嘉。百禄尔腆。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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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先生画像赞
  晦庵先生
博约两至。巧力俱全。既至既全。浩浩亦天。天地定位。日月贞明。丹青一幅。莫之能形。
  尤庵先生
洛闽全体。春秋大用。道东宗祖。华夏适统。海涵地负。山高斗明。空言之治。上配平成。
  华西先生
心谨道器。道备(道备道字恐德)内外。知及仁守。厥立孔大。幽兰浩月。瑞凤祥麟。子所雅言。功盖八垠。
 晦庵先生赞。首四句。言学而至于圣人也。巧力之全者。博约之至也。浩浩其天。圣人也。博约至而巧力全。则亦天也。所谓至之成功而一者也。尤翁诗曰晦父文章浩浩天。次二句。言事功也。天地定位。横说也。日月贞明。竖说也。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丹青止能写形。此非所能形也。故末二句云。○尤庵先生赞。首句。言道学也。次句。言事功也。道学得洛闽之全体。事功。得春秋之大用。则在夏在东。其为道统之宗适。无疑矣。海涵地负。山高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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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洛闽全体而言。空言之治。上配平成。承春秋大用而言。○华西先生赞。首二句。言心术也。次二句。言造诣也。次二句。言德美之充积而著见于外者。气像如此也。末二句。言事功之可以溥被。非可以生于外国。限之。微而不著。诬之也。
赵文敬公(秉德)画像赞(并序)
 赵都事玉夫氏。访累人金平默于南海之屿。以其先人肃斋先生影簇之赞。属曰。子从吾先子。游于芦漪之馆。以同门先进事之凡几年矣。于今可无一言乎。平默始以愚陋辞焉。既不获命。则又窃以为姑据蠡管所及。是亦仁知之谓。而或不至为僭猥也。于是乎赞曰。
金玉天质。鍊磨人文。进而趍乎师门。既见官庙之盛。退而滋乎兑泽。独得衣钵之传。卓卓乎其志气之高。亹亹乎其进修之专。休休乎其乐善之诚。便便乎其析理之言。观象而玩占。自知与世寡合。饭疏而饮水。是用永矢弗谖。后之人。即夫容貌髣髴之祭与其文章糟粕之间。尚亦有以见其今之所谓名儒而古之所谓逸民也夫。
书画像自赞(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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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天性之固有。勉人职之当为。始余受之于先圣先师。曾日月之几何。景忽迫于崦嵫。惟其积于内者。无慥慥之实。所以形于外者。无棣棣之仪。罪我者挤之以党奸之籍。知我者拟之以息邪之徒。后之人必有读书论世。而不眩于紫朱者夫。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婚书
  
弟稚平婚书(乙巳)
蝉联家世。素仰西山之清风。鹿皮昏仪。玆幸北江之同闬。谨遣使者。叨陈矮词。伏惟丈人次房令爱。族母收教。夙著婉娩之实。而平默之弟章默。弱龄失怙。殊欠学问之功。在公岂量才之求。于我寔两穷之合。礼则然矣。远夷虏论财之风。亲其顺乎。伫妻帑乐尔之庆。剡磨罔究。鉴纳是祈。
回申氏婚书(戊午)
三百年通家之旧。仰服德义风流。八十里荒江之滨。猥屈诚腆书币。深荷至意。敢浼崇听。恭惟斯文执事。东阳大家。八朝名阀。文献为耳目之逮。岂乏沿流而溯源。衣冠混樵牧之群。姑且辱身而降志。故令胤幼服家庭之训。长得媒妁之誉。而平默之长女。生长微门。殊欠教养之实。漂沦远峡。祇切饥寒之怜。齐郑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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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偶乎。虫鹄又相悬也。艮下而兑上。偶幸同气之求。梅标而桃蕡。且喜旭日之早。适当三不虞之会。盍行一与齐之仪。夷虏之陋。宜讲文仲子戒辞。布瓮之贫。端合鲍司隶雅操。欣祝之至。敷陈于玆。
回洪氏定书(辛酉)
故人赞媒妁之事。粤自中秋。专价致采择之书。迨其吉日。玆陈鄙悃。用浼崇听。伏惟执事。麻川之风韵悠长。实是在古显阀。松江之渊源端的。何伤于今清风。尊族孙秀才成童。有连丁之行。从我讲洛闽之学。傥使不解。天其将遂愿乎。只观见成。传所谓可妻也。顾平默憃愚弱息。贫病不教。同气相求。纵举先人之礼。量才多愧。讵堪君子之逑。念古礼世所弁髦。而今日子如茶饭。每事遵紫阳之成法。何忧黑鬼妖氛。早朝回黄氏之定书。恭俟嗈雁旭日。私窃欣祝。弗究剡磨。
回洪氏纳币书
三江推宅。已诵急难之风。六年通家。至奉必诚之币。前陈梗槩。继悉肾肠。伏惟尊族孙思伯。厉志为儒。实有直卿之美。平默第二女子。量才论配。愧无德耀之休。顾乃饰礼物以见临。枉函书而甚宠。惟贱仆卖犬行礼。倘蒙包容。即他日挽鹿归乡。终有誉命。其为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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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岂易名言。
子基朋婚书
友朋行媒。既定二姓之好。牢徵合体。玆讲六礼之文。庸陈鄙辞。冀垂盛念。伏惟执事。西河大族。维杨故家。桐翁春秋。迹虽泯于自靖。松爷诗礼。泽犹存于垂裕。猥许兄弟之嗣为。实因乡社之雅契。念执事第二令爱。壸彝夙服。女事克勤。而平默之男基朋。蒙养素乏于直温。末学粗习于句读。虽多量才之愧。尚幸同气之求。桓少君妇行。谅鲍子守约之美。程太中家道。赖侯氏内助之嘉。玆庸穆卜之辰。敢行先人之礼。庶士其谓。恭俟梅摽之期。之子于归。伫见桃夭之庆。欣祝之至。剡磨罔敷。
孙春善定书
婚姻重直信。幸宽四三年光阴。斋戒告鬼神。谨遣数百里专使。冒浼崇听。叨进矮词。恭惟斯文执事。王药传芳。 银潢馀派。阴阳向背。家传春秋之纲常。师友渊源。世袭潭华之绪业。佑启厥后。旧有令闻。盖虽人物之相悬。若麇麚鸾凤。抑亦气类之交感。如泽山雷风。玆承嘉命。许以尊仲父丈人令爱。贶室于平默之藐孤孙春善。惟令从妹瓦裼之初。克笃豫养之实。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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妁之议。已著淑慎之称。而春善十岁移天。孑孑乎形单影只。六旬老祖。煦煦焉情胜爱过。既失小者之先传。宁免大方之见笑。量才而求配。子失伊川翁法言。择德而为婚。我得河汾师明诀。乞遵紫阳之典。聿回黄氏之书。荒政之秋。礼义不厌其安节。寒士之室。俗尚尤戒于苟随。鉴纳是祈。剡磨罔究。
春善纳币书
伏以俪皮纳徵。粤自羲皇之世。同牢合体。将讲周礼之文。恭修卑辞。猥进薄物。玆蒙尊亲执事辱赐回定。卒许尊仲父丈人令爱。贶室平默之孙男春善。顾念前书已尽。愧人地之不侔。尚幸同气相未。见臭味之暗合。仍欲成用鲋之义。匪敢当乘龙之心。兄弟嗣为。吉日当三不虞之会。室家宜尔。介福基一与齐之初。鲍司隶清修。藉桓女妇道之美。程太中礼敬。赖侯媛内助之嘉。直信斯敷。欣祝无已。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上梁文
  
云潭精舍上梁文
儿郎伟大庇欢颜。慨广厦之莫就。易安容膝。爱吾庐之适成。友于山鸟山花。居然我泉我石。主人清城金平默稚章父。乡鄙贱品。樗栎散材。蓬累绠转五十年。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209H 页
贫贱之仁义为崇。矛淅剑炊九百里。春秋之尊攘何辜。雨露之泽自天。乐箪瓢于故国。芹曝之献无地。奉尘刹于馀生。九曲桑麻。鸥鹭之盟已固。千家花竹。鹪鹩之栖方营。盖玆青邱东微阳。留在白云中撮土。寒水照武夷月。仍起羹墙之思。大梦入卧龙渊。不管风雪之访。故相硕肤之逊。拜鹃窝遗风犹存。先民薖轴之槃。玩漪台馀绪未坠。恭敬桑梓。宗族之讲睦可常。胆扫封茔。子孙之诚礼得遂。虞夏忽焉没。恨不早于蛰龙。风浴咏而归。妄自詑于飞凤。福地开云潭之社。居人赞心上经纶。吉日值强圉之春。老夫见眼前突兀。洋洋之泌。岂必鲂鲤之求。幽幽之山。庶占熊罴之吉。羽毛鳞介。任他出没于域中。洙泗洛闽。专此讲习于物外。名教有此乐地。富贵于我浮云。聊胜短谣。以飏好事。
儿郎伟抛梁东。姜娥峰日出曈昽。朝来纵有浮云蔽。亭午明光万国同。
儿郎伟抛梁西。相公绿野近寒栖。晚年名义嗣先躅。锦柱峰峦北斗齐。
儿郎伟抛梁南。广平春日泛晴岚。仙灵眷顾田家事。山下清泉作雨甘。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209L 页
儿郎伟抛梁北。一抹观音俄改色。吾道长时彼自消。欧罗狂焰行潜熄。
儿郎伟抛梁上。万里无云天宇旷。到得灵台扫垢尘。廓然同大无馀障。
儿郎伟抛梁下。隔水笙簧松籁惹。莫恨瑶琴宝匣空。更期来世知音者。
伏愿上梁之后。山日益高。水日益洌。朋友之贤日益至。诗书之味日益滋。法之近守日益严。道之远宗日益著。仰高行景。激彝衷于同辈。责孝课忠。各垂裕于后昆。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告文
  
迷源书院。静庵赵文正先生位版。入郡学后。出奉五先生位版于斋舍。告文。
维云云。伏以 朝家有毁撤院享之 命。今日早朝。本官亲奉 赠领议政文正公静庵赵先生神位。入于郡学。五先生神位。不得已将权奉于斋室。俯仰今古。不胜怆悒。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迷源书院。埋安五先生位版。告文。
维云云。伏以赵先生神位。本官既奉 朝令。埋安于郡学。而明宫黉舍。长弟见毁。则五先生神位。亦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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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奉安于明宫之址。今以吉辰。祇率生徒。谨具清酌脯果。用伸虔告。仍窃伏念。文正文毅两先生。道德学问之盛。尧舜 君民之业。虽在异地越疆。犹当尸而祝之。况其考槃之阿乎。此乡中前辈。所以致涧藻行潦。春秋报祀之诚也。四先生。又以乡贤。其德崇功溥。真朱夫子所谓殊辙而同归者。所以从与享之。虔共无替也。盖前辈之建立黉舍。而释菜于先贤者。其意岂徒然哉。而某等不敏。不免奉承至意。羹墙诵法之诚。不足以上格天日。以致今日之事。俯仰惭衋。涕泗交臆。不知所以为心也。恭惟天道好还。阳刚必反。精爽之赫然者。阅千古而如一日。尚冀默佑。俾此邦衣冠。复见庠序俎豆之懿焉。某等亦庶几赖天之灵。与诸先生之赐。惟厥终是图。谨再拜告诀。
代人告其先妣几筵文
顷者显妣见背。显考主丧。故题主以亡室书之矣。某罪逆增重。显考又下世。祭祀之事。今将代执。则祝辞属称。据礼不得仍旧。故练日既卜。玆敢前期。告由谨告。
雅言印出。告华西李先生影帧文。
维 崇祯纪元后岁次五丙子五月辛卯朔三十日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210L 页
庚申。门人金平默。敢昭告于先师华西李先生影帧之前。恭惟先生。继尤翁而作。讲服孔孟程朱。知及仁守。为世真儒。盖当西洋狂澜。横流万国。而箕封千里。并被昏垫。先生挺然一身。独立不惧。所谓群阴剥床硕果不食者也。平默等至诚悦服。尝如七十子之服孔圣也。洎其年高寝疾。而不能临皋比。则遂与二三子。读先生之全书。以及生徒之所记。以当夫面命身教者。而第其书广大闳深。学者恐不知所入。加以草藁散漫。未有部居。初晚之同异。记录之得失。漫无分别。则又非细事也。于是。忘其僭越。与前监役柳重教。反复详审。窃取明白无疑而关于大体切于日用者。汇分类辑。编为一书。凡十二卷三十六篇八百九十一条。名曰雅言。盖草创于丁卯之夏。轮示诸友。再三订正。至易箦之七年甲戌。缮写为定本。重教先人故进士▼(曰/龟)在门下。实惟先进邃学。性不喜阿好者也。方其订正也。取而读之。反复不已曰懿哉。明道发微。其近世之一经乎。识者。诵之以为知言。仍以谋诸同志。付之剞劂。至今年春。工告讫功。藏板于溪上遗室。玆者。已印出数十本。窃惟全书卷帙浩大而物力靡逮。刊而布之未易。以岁月期也。惟此一书。书虽甚约。理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211H 页
无不该。周子之太极,通书。不过寂寥若干言。而不害其上接邹鲁下启洛闽而为功于万世。则大蹇朋来。姑刊此书。行将广布于世。其亦幸矣。呜呼。阴剥于上而阳复于下。其在是耶。其在是耶。呜呼。山颓梁摧。放仰无所。九年于玆矣。今以汉社讲日。引同门诸子。手奉新印。荐于真座。愀然如复周旋函丈之间。谨以清酌香果。用伸虔告。伏惟尊灵。鉴临而默佑焉。谨告。
再入智岛后。告家庙文。
维 崇祯纪元后岁次五癸未月日干支。不肖玄孙平默。在智岛谪庐。使孙春善。敢昭告于云云。伏以平默去年七月之晦。蒙 宥北还。祇见祖祢。是宜即日西行。瞻扫封茔。而千里归来。宾朋杳至。驱驰馀惫。神气莫收。瘴海衰疾。步武难彊。家徒四壁。仆马靡办。姑俟事力稍及。而当承议府君墓祭之辰。将以遍省诸位。恭伸情事。其间借人蹇驴。东入章山。哭洪烈士在鹤。南出檗溪。哭李匠郎墣。亦人情天理所不可已。而道路稍近。得先于省扫。适会其时。朝论复起。谓此临乱。幸免前后诸谪。并令还配。而所怒实在于斥洋之党人也。比从檗溪。还渡鹅津。至于甘泉。路遇禁卒。自邑下出以伫俟。春善又被郡宰所保囚。 严命之下。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四 第 211L 页
不敢徇情入诀。信宿甘泉。略具行李。跋涉弥月。入处岛中。来之坎坎。仅保残喘。以及新年。而仰观乾象。俯察时变。复亨刚反。杳无其期。单形只影。莫有仳佽。崦嵫之候。日甚一日。自断此生。永诀终天。北向长号。夫复何为。小子不天。亲无功缌。赀无尺寸。臧获无影响。惟有藐孤孙春善。孑然客土。前头事变。一以担负。倘非显祖显考。曲加保佑。窃恐生者失所。越我祖考。靡有依归。伏惟尊灵。哀矜而鉴烛焉。小子趁此。一息尚存。虽复泰山在前。迅雷破柱。勉进一步。不易所守。庶几保有帝衷。早晚得以归。奉晨昏于地下矣。玆凭朔参。敢此告诀谨告。
松林书院遗墟。告先伯祖拙滩忠简公文。
维 崇祯殉社后岁次五甲申十一月辛丑朔二十五日乙丑。城谷承旨公七世孙平默。以斥洋。得罪于时。再拘罗州之智岛。今因 国家发难。蒙 宥而归。迂路入务安。访先伯祖户曹参判 赠议政府领议政忠简公拙滩先生府君松林书院故址。谨炷香斟酒以降神。操文以告之曰呜呼。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衣裳之所以异于夷狄。岂有他哉。惟曰天命之五常。天叙之五典而已。得此者。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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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失此者。在身为夷狄禽兽。在家国天下。变故百出而危亡随之。此往古来今灿然之迹。必然之理也。尧舜三王。立极于前者。此也。孔孟程朱垂教于后者。此也。府君内承文毅公府君家学之正。外受石潭,坡山二先生茶饭之教。而讲服于平日者。此也。释褐登 朝。砥砺名节。党事反复之际。所守确然。不以害利祸福少桡者。此也。雠 母之时。正色危言。与鳌城诸公。同其颠沛。至于此邦。而三闾之沉湘。千古而一辙者。此也。一堂配侑。如市南俞先生与尤庵宋文正诸贤。切磋琢磨。同道相谋。猝值天地翻覆之际。堕思汉之泪。讲兴周之谋者。亦此也。小子虽极不肖。然自过髫龀。已受祖考之面命。省事以来。又获亲有道。用力颇久。则此理益以分晓。参前倚衡。以为天壤之间。更无他事矣。猝值天运极否。欧氛大扬。则青邱礼义之邦。并没于夷狄禽兽矣。于是时也。一队正人。慕胡邦衡陈少阳者。捧土以塞孟津之奔猛。则平默不自量度。或先事而激劝。或临时而奖励。或当场而周旋。以致谤讟溢世。晦翁所谓百千蚊蚋。鼓发狂闹者。不足以相喻也。毕竟请诛之章。发于两司。而蛇山鳄水之苦。四年于此矣。顾其方寸之所守。与先圣先贤我东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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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之传授心法。幸不相悖。则退之所言灭死万万无恨者。正为今日而准备。故自始至今。含笑而处之矣。玆因国难猝兴。 恩霈遍及。小子亦得以出寻北路。而府君湘累之邦。血食之地。不远伊迩。故谨与乡中章甫。访至而昭告焉。呜呼。府君之启手足。今二百有馀年矣。而其精爽之可畏者。则如一日矣。伏惟尊灵。敷衽陈词于帝庭。亟图所以少回其否运。既又默诱鄙衷。得以不迷于前涂。使此殷师旧邦。 明朝旧藩。祖宗旧土。不至沦胥以亡。而所谓天命天叙。少得以流行于其间。窃不胜大愿。平默。痛泣谨告。
戊子正朝老传告文
维 永历纪元后岁次五戊子正月朔癸丑。孝玄孙平默。敢因参礼。昭告于云云。平默至愚不肖。弗克受禄于天。幼少孤贫。无仂一之亩。既长。诸房至亲。死亡无存。主皆班祔。用是外内无官。形影相吊。流离四方。了过平生。报本追远。无一恔心。穷天之痛。已无可言。今又年满七十。衰病侵凌。筋骨废弛。念昔小程夫子自言七十。无损于盛年。古人有八十。躬亲祭事。拜跪如礼者。平默自秋冬以来。病痼日甚一日。升降周旋。尤不从心。少加日月。即寖寖为未冷尸。窃不自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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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如此遽衰。岂风雨霜露。蒺藜坎窞。受病非一日。抑古礼至是。有不得不然者耶。今幸藐孤孙春善。年三十。知思所及。与凡人齐。所有家政。已听于渠。自今以往。大小祭荐。洎墓域看护。并皆传付。平默祸故馀喘。又不知延拖几何日月。而其间筋力可强。神思可及。犹当躬亲奠献。其诸家务。亦且黾勉。提此大纲。傥春善孝思。因此日起。弹诚竭智。以致苟合。又得子孙若干。罗列左右。勉强学问。敦行孝弟。不近欧巴之狂澜。则平默之败阙。至是庶几有以少赎于万一。伏惟尊灵。尚克顾佑。平默不胜大愿。谨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