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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x 页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序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2H 页
程书分类集疑序
程书分类者。河南程氏两夫子之全书。尤斋宋先生汇分类辑。使学者。便于考阅者也。窃惟天生斯人。畀之仁义礼智之性。序其君臣父子之伦。是乃道之体用之全。而人心之所固有者也。惟其气禀拘于有生之初。而物欲蔽于既生之后。是以。能尽性尽伦以全其固有者。鲜矣。间有圣贤之才能全之者。出于斯世。则天必眷命而为之君师。使夫人者。各有以制气遏欲而得其全焉。唐虞三代之君臣。即其人也。惟精惟一。建中建极。即其心法学术也。惇典庸礼。命德讨罪。即其政刑教化也。是以。天理明而人心正。生养遂而天下平矣。周道衰政教废。孔子生于其时。而人事之失气化之衰。不得君师之柄。于是。独取古昔圣贤之相传授者。提纲撮要。垂之空言。以诏来裔。而颜曾思孟四子。相与谨守。又从而发明之。其经易书诗礼乐春秋。其传大学论语中庸孟子。其事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及孟氏没而人事愈失。气化愈衰。圣贤不复有作。则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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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言以发明者。亦寥寥乎天地之间。而秦汉以下千四百年。异端杂学邪说横政。迭出并兴。所以为生民之害。倍蓰什佰于洪水猛兽之烈矣。然天既迫于气数而生大乱。终又必生圣贤之才。以当一治之数。故宋兴有周子者出。建图属书。以承孔孟不传之绪。抽关启键。以示学者入道之门。于是两程夫子。埙唱篪和。既得以见而知之。又旁求经传。推类以尽之。然后千古相传。大小费隐。昭晰呈露。日星乎中天。而私淑于前。闻知于后者得以无弊缺焉。盖数百年之内。道南而得朱文公。集群哲而大成。与孔子而终始。道东而得宋先生。值天地之蔑贞。护硕果而得舆者。寻源溯本。实祖于两夫子。则其事功之盛大悠远。又岂与一时之善治同曰而语哉。我华西先生之学。祖述宪章。在于朱宋二氏。故尊信此书。不在经传之下。授之平默。使用年岁之功。而梳栉其旨意梗槩。平默不敢退让。闭户反复。研思积久。草创集疑三十卷。以为讲质之资。而穷居僻陋。书籍不广。帮助无人。加以死丧颠沛。神陨精亡。仅成坏墣。不满覆瓿。而志犹未已。愿与同志之士。没身致力。庶几卒不负付托之至意。若因此坯墣而欲成注解者。必也旁搜中国诸家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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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折衷之可也。呜呼。金珠皮币之使。有能乐闻而用心者否乎。 崇祯四辛亥阳复。后学朝鲜金平默。序。
近思录附注序
近思录者。周氏二程氏张氏四夫子传心之要诀也。盖尝闻之。心也者。在天地则所以一阴一阳而生成万物者也。在人则所以善其身。以宜其家。以及于国与天下而极乎参赞位育之盛者也。语其理则仁义礼知之性。语其发则爱恭宜别之情。语其施则日用彝伦之间。语其禀则尧舜涂人之所同得。语其道则天下古今之所共由也。但人生有气禀物欲之杂。而世教有异端邪说之诱。是以。不能有以遵其所共由而全其所同得也。皇天上帝。忧患斯人。是生圣贤。作为君相师长。治而教之。各有以由斯道而全斯性也。若舜禹之精一执中。若皋陶之叙秩命讨。若汤武之建中建极。皆其传心之要诀也。周公既没。王道不行。孔孟生于其时。倡率天下学者。讲而明之。垂之空言。以诏后世。此群经四子之书。所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者也。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火于秦。佛老于汉唐。其他百氏众说。纵横缪戾。千四百年之间。所以陷溺人心者。十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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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猛兽之为祸矣。宋兴。始有周夫子挺亚圣之才。既有以得其心矣。于是。建图属书。根极领要。程氏二夫子。见而知之。遂扩大而推明之。张氏夫子。生于同时而羽翼之。虽其王道不兴于上。而所谓尧舜涂人之所同得。天下古今之所共由。善身宜家。及于天下。极乎参赞位育之妙。其体用本末钜细隐见。莫不毕具于四夫子之书。是以。天下之士。家诵户讲。道学之盛。上轶乎邹鲁矣。顾其全书。广大闳博。若无津涯。初学固望洋而骇。不知其所入矣。二程之言。门人所记。或有未粹。而张子之言。则手笔又或有过者。于是晦翁夫子。与其友成公吕先生。采其关于大体而切于日用者。编是书以为四子之阶梯。凡所以求端用力。处己治人。辟邪说明正宗者。阶级有序。本末殚举。盖将使夫学者。先用心于此而有得焉。然后求之全书。致博反约。尽得其宗庙百官之盛焉。此其为传心之要诀。而不在群经四子之下矣。第其书。手笔既高简而语录又聱牙。甚至有不可句者。平岩叶氏恐学者。莫能领其大义而析其微言也。于是。采辑朱子之训。参以诸儒之说。补以自家之意。以为集解。其为解颇已详尽。多所发明。然辞义背綮之际。前言去取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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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犹不能无憾焉。我 朝沙溪金先生。守梦郑先生。又辑众说。补而正之。今见行近思释疑是已。其功可谓大矣。然与集解。各为一书。穷乡之士。患不得合聚而参玩焉。其所当补正阙不槩及者。又不可历记矣。闻清人有施陆二氏。各有成书。必多可采。而山海僻左。亦不可以岁月也。平默僭不自揆。乃因求二先生之书。而广加蒐辑。删繁稡要。分疏于集解之下。向后若得施陆之书。并当节入以为完书。然则此书之有附注。与语孟之有精义相似。盖虽支蔓疏漏。患有未尽。其于刱通大义。未必无少补。初学者。诚以此而用功焉。庶四夫子传心之诀。不坠于地云。 崇祯纪元后四丙辰秋七月癸酉。后学朝鲜金平默。序。
隆师录序
道之为体。原于天命。具于吾心。而达于事物。乃扶持宇宙之栋梁。奠安生民之柱石也。然不有先觉者有以开之。则虽圣人之生而神灵者。其于事物已然之迹。或不能无阙漏。而于日用之间天命之本然。或不能无壅阏。是故。以孔子之圣。尚忧学之不讲。而问礼问官。汲汲不敢懈。而况于其下者。气质不能不病之于前。物欲不能不害之于后。而其本然全体。不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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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黑而蔽塞者乎。是则自其幼稚之年。所以施夫小学之教。而使之有以收其放心。养其德性者。不可一日而缓也。及其长也。所以施夫大学之教。而使之有以察夫义理。措诸事业者。不可一日而弛也。此教学之所由以起。而师道之所由以隆也。自秦汉而下。异言喧豗。而利欲纷挐。其于事物日用之间。未有肯本之于道也。则小学之施诸幼稚者。固已为弁髦。而大学之施诸稍长者。又付于笆篱矣。道既无用于天下。而教学因以废焉。则虽有一两人者孤唱于其间。孰肯有隆之者。间有私立名字。略从讲问者。心之所重。常在利害之私。而所谓道者以为有亦可无亦可。则下乔木而入于幽谷。犹为薄物细故。而函丈之下。倒戈反射。私淑之地。呵佛骂祖者。纷然接迹于世矣。呜呼。世无曲艺之师。犹不可为生。而况于道学之师乎。而今乃如此。则是先觉无以开后觉。而所谓道体者息矣。道体者息矣。则衣裳沦于裔戎。人类化为禽兽。而天地为之翻覆矣。其祸可胜言哉。余窃为此痛之。暇日裒蒐经传子集所载凡系师生之说。善可以为训而恶可以为戒者。与友人柳稚程。童子洪在龟。商订分类。编成一书。授之学徒。资其讲诵。识者有取焉。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5H 页
而广布于世。则一掬之土。万一有以少塞孟津之奔猛也。否乎。 崇祯纪元后四庚申四月壬辰。清风金平默。序。
栗里柳公(荣五)回榜宴序
上之十四年癸亥。大臣。以 翼庙代理时。司宪府掌令臣前行龙骧卫副护军高兴柳公。年八十有七。当释褐之周甲。白之。于是例升嘉善大夫。龙骧卫护军。唱榜之日。公筋力为礼。盛服乘轺。诣 阙肃拜。头簪赐花。还第宴飨宾客。周省松楸。不异少壮。平默游公父子祖孙间。辱公知奖之厚二十年矣。至是公之从孙重教氏。猥令为文以序之。盖公阐科登 朝。欲以直道事 君。既入台省。上书言事。忤于时。南迁海岛。已而见蝎而还。拜谏职。然旋即罢免。优閒田里。三十有馀年。而公已耄期矣。前后所以优老者。军衔而止耳。念今 先王侍从之臣存者。能几人。公议于此欲勿惜。得乎。虽然。窃尝闻之。根深者枝必茂。源远者流必大。积厚者发必盛。为其事而无其功者。求之于理。未之有也。公少受先佥枢公训戒曰。子孙欲大吾门。宜彊勉学问。故公所与游从及令子孙为师友者。皆一时正学之士。而如华西李公。则又犹李初平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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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中之有周茂叔也。至于八十九十。不问他事。日诵四子朱宋之书。孜孜矻矻。而不知己焉。则白忠肃之见称于石潭李文成者。又可谓拟之而有馀矣。以故禹下,洛隐二丈。既皆克肖其德。实为能子若侄若孙。往往雅饬。如胡公之弟子。而如重教氏。邃学实行。又已冠冕士类。而担负重寄。曾孙麟锡。藐然弱冠。亦骎骎有大受之望。天理无则已。如曰有之。则其枝之茂。其流之大。其发之盛。将见其日加一日。岁加一岁。而虽有震主之威。盖世之力。莫之能御也。况公又以至屈之势。加之。尺蠖之屈。正所以伸之也。于乎祉哉。吾又何惜焉。仍书其说。以广贤孙之意云。时四月既望。清城金平默。谨序。
随闻录提要序
朱夫子读熙宁日录。谓天下有自然不易之公论。故同知西枢 赠吏曹判书农叟先生李公。本少论中人。与真儒真俭。为从祖兄弟。故初名真政。二真与耇辉等。起辛壬之祸。公据大义。贻书斥绝。改名闻政。遁于忠原之野。戒子孙勿仕。就辛壬颠末。提其闻见之明的而不爽者。辑为此书。盖自禧嫔之初封。至 元陵之嗣训。凡凶邪酝酿纤微曲折。史臣之所不及知。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6H 页
老论之所不及闻。辄皆备录而不遗。欲以昭雪诸公之忠。而上白 元陵之受诬。表著尤翁之贤。而下扶国家之元气。其心术之正。议论之粹。与老论先正泯然一色。而无少差殊。噫。使是书出于老论之手。则虽诿之以党论而不信可也。今以二真门内之人。独不胜秉彝之正。快决向背。如一剑两段。以奋董狐孙盛之笔。以为老论群贤之證。岂非所谓自然不易之公论也哉。虽然。熙宁日录。出于邪党之领袖。朱子特因其自纳败阙。而知其为公论矣。今是书。乃离类而从正。出乎幽谷而迁之乔木者。悉发其本类之情状者。则又不待因彼之败阙。而天下后世信其为公论矣。其功。又岂浅鲜也哉。顾其书。随得辄记。略无统纪。香下柳秉哲季昭氏。删其重复。次其先后。整其部居。大书以举其纲。分注以张其目。使览者。开卷过目。始终钜细。暸然不紊。名曰随闻录提要。盖自荡平之失指也。忠逆混而邪正淆。 圣诬益深而元气遂亡。季昭氏盖伤之也。故于此不能不三致意焉。既成。以书来曰。愿有一言。以冠其编。呜呼。公之决向背而为是书也。于剥。当六三之无咎。于复。当六四之中行。于夬。当苋陆之夬夬。而原其心。无有所比。则中道又不可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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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光也。若公。庶几乎其知易者矣。周子作爱莲说。盛称其生于淤泥而亭亭净植。以为花之君子者也。若公。庶几乎其人中之莲矣。程子曰。易只是反复往来上下。以此知忠逆不终混而圣诬不终于不雪。邪正不终淆而元气不终于不复。然则天之所以生公于彼而归正于此。以立一线不易之公论而取信于天下后世之人者。其意实非偶然而已也。于是乎言。同时有李公徵万。又所谓否初贞吉。变而为君子者也。其附尾同传也。宜哉。彼为剥肤蔑贞之类所诖误者。其亦重可哀已。 崇祯四周彊圉单阏二之日。清风金平默。序。
辟邪辨證记疑序
今 上嗣位之三年。洋徒寔繁。尝试 朝廷。李墣仲文。抵书于柳重教稚程曰。汉师一友。要余作辟邪文字。俾愚迷者。易于开惑。愚实乐闻而多务。未遑也。吾兄宜构出一篇。而又辅恳于金友也。稚程得书敬诺。而连有事故。未及涉笔。余亦晚丧独子。奉老流离。朝夕将死。精力实不足以及此。然亦不能一日而忘于心也。盖 圣上新总万机。乾断赫然。即歼渠魁。并荡巢穴。明示好恶于中外。此正揆乱一治之大几。而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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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内修德教。以为外攘之本者。未之有讲。此则诸臣不能开发 圣聪之咎。而中外有识之人。日夜跂足而望者也。倘天启 宸衷。及此閒暇而致力于此。则无论 朝廷缙绅之贵。闾巷韦布之贱。各尽胸中之蕴。以为扶持遏绝之一臂。万一有以仰赞不世之谟烈者。皆分内之事而不可以遂己者也。仍记 宪庙丁未年间。得潜室李公正观所著辟邪辨證一卷。妄有所记疑。凡若干在乱稿。而学荒文拙。自以不足有无而秘之。今颇修润稍成片段。手写寄呈于二友。乞加斤正。俾免瑕颣。又各自为若干言。以勿辜汉士之善意也。抑岂惟副彼之求。窃惟我老先生述作。既有篇在焉。又其散出于讲说时杂录者不一。合取而弁之卷首。则见其与孟子之距杨墨。朱子之辟禅佛。庶几同功于古今。而吾辈文字附尾成编。犹根本之有枝叶矣。然后轮讲于书社观善之间。则纵未及上备乙览。而公于一世。其于扶持遏绝。仰赞谟烈之地。亦未为无小补也。区区浅陋。窃愿二友之勉旃焉。时 崇祯四丙寅中伏翼日。清城金平默。书于龙门之大谷寓舍。
甫山集序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7L 页
君子之为己观人。必皆以德行为本。而文艺为末。此程朱教人之定法也。然辞令文章之间。德行之醇疵有无。又有昭然而不可掩者。何哉。为其心之声也。故朱子传诗而曰。心之所感。有邪正则言之所形。有是非。是则本末轻重。固有大分。而所谓末者。亦不可以不之审也。甫山柳公。高兴故家也。其先世如参判义贞公。副学醉吃公叔侄。以文章显名。至甫山公。自少绩学。艺业夙就。在京师同辈。皆追逐汗流。尤善为诗。凡天道人事品物流形日用之间。感触于耳目心思者。一发于诗。其言雅丽清馨。温厚微婉。出口落纸。人皆传诵。而顾为明经所掩。不得以此成名。盖既没而其嗣孙前进士重植。以全集来曰。愿加删定。使可以传之久远。且以一语弁之卷。不佞不娴于文艺。而于诗又有甚焉。其格律之精粗。属对比事之善否。诚不敢妄为之攘臂。姑就显然繁冗。悉行删削。以从简约。附以表笺杂文若干篇。成其编帙。然窃观百世之君子于高兴二公。义贞则取其西山自靖之节。醉吃则取其论劾尔瞻之义。而文章不与焉。知此则知公之可传者。又不在乎诗文之工不工也。盖以不佞之所窃睹记。则公事亲能孝。事上能敬。居官能廉。临民能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8H 页
惠。贫不忮求。富不侈大。积而能施。施而不伐。得而知足。进而知退。公之德行。同于古人。有此数者。即其咳唾之末。而审其所本之不可掩。足矣。于是乎序。使今与后之人。无徒诵其诗读其文。又因以论其世观。法其德行之实。又因以推其类。思尽其性分之全。以进于古人大学之教。则是集之传。亦不为无补也。公讳荣河。字善汝。事我 仁陵景陵睿陵。历官春坊,两司,喉院。今 上朝。至考工贰卿而卒。尝退居加平之甫山下。自号甫山翁云。 崇祯纪元之五辛未小暑。清风金平默。序。
宗兄校洞丈人(僩默)回昏宴诗序
宗兄校洞丈人回昏。平默以草土病喘。不得赴贺。既免丧。诸子追求诗文。平默窃惟我金。自文毅公以下。其宗派门族隆赫。世为东韩大家。德善之应也。惟其祖县令。而散处永涟者。微而不振。然德善之感。有不让者存。故往往寿考维祺。西枢优老。辉映谱牒。至丈人则夫妇偕老。琴瑟如初。委禽挽鹿。华甲重回。儿齿黄发康健。若上界人。兄弟同井。棣萼尚韡。三子分门。陆瑟替过。女侄孙曾若兄弟诸房男女。或称觞上寿。或佐长视具。或孩笑提抱而嬉戏于前者。门庭不能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8L 页
容。其道百福安置。止得如郭汾阳之颔之而已。过房之孙。童稚刷翮。蚤擢虎榜。宅相洪君。亦阐文科。列于从臣。诗云。乐只君子。遐不黄耇。礼曰。顺尔成德。以介景福。呜呼。此可以观公矣。第惟回昏之说。礼经之所不见。注疏之所不言。程朱之所不义起。惟东俗有之。然卲龄婿妇。设此缛仪。皤然皓发。摄盛行礼。如亲迎之初。其事固已无谓。而据古一醮之义。则骇听又甚矣。惟习尚已久。而孝子慈孙。不可昧然而已。则称家有无。设宴献寿。速宾饰喜。略如生朝之仪者。乃尤斋,寒泉两先生斟酌折衷之成训。而近日梅山,华西两家子弟之已行者。可据也。三子基宅,基寔,基宓等。与其从父兄基宪。熟讲于前言往行。进之不违礼意。退之不咈俗情。花树宗党。桑梓父老。觥诗错陈。贲饰 国家升平之乐。盖公于素斋先生。为从父弟。而基宪省事以来。又从自得窝,梅山,华西数君子游。是其茶饭识趣。有自来矣。于是乎书。而继之以诗。以授春善孙。使之再拜而献之。 崇祯纪元五丙子四月癸未。族弟平默。谨稿。
周衣李先生诗集序
周衣先生。自少治古文。佶倔聱牙。光怪百出。尤喜为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39H 页
诗。操笔辄慕唐人格律。自宋以下。心有所不屑。是宜主盟文垣。大鸣 国家之盛。而顾家世为国俗所拘。沉没田野。嘲傲风烟而没其齿。是犹明月之珠。夜光之璧。委之沙砾之中而不知者也。呜呼。可胜惜哉。平默生七岁。以大父命。从先生学。大父疾革。邀而与之诀曰。烦公卒教此孙。使可成立。死者有知。不敢忘德。先生泣而诺之。至诚照管。如亲子孙。其教必使人敦行孝悌。清心窒欲。行一不义。虽立致万钟。定不得萌于心。读书令多积遍数。熟之又熟。至于沦肌浃骨。谓如此然后文章沛然有力矣。平默禀质劣下。且年方十五。遽尔执烛。既不能胜当其教。继值饥馑丧祸。颠沛流离。至于暮齿而无成。然犹间从师友。粗收散魄。因以敛华就实。而略有所闻。则先生所以导迪于一篑之初者。为有力焉。呜呼。是亦所谓罔极之恩也欤。呜呼。既无以报之以死。则惟有裒辑诗文。传之来世。为可以少伸爱慕之诚矣。故顷者。窃尝编次缮写。而郁攸之烈。并其原本。悉入于反烬。则亦命也。今幸得嗣子鲁奎家藏馀藁及县士李麟宇写本。视全集仅十之二三。而其中杂文数篇。乃其信手写出。非致力镕铸而成章可传者。故不敢取。诗亦讹误相参。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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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录。就加拣选。为上下两卷焉。噫。即此一脔。亦可以知全鼎矣。虽然。亦不如其人矣。其人正所谓如玉者也。平默盖尝为之立传矣。至是又加点化而附录于后。窃自以为污不至阿其所好焉。具眼者。可以想见矣。先生庆州大姓。鳌城文忠公之六世孙也。 崇祯纪元五己卯七月之望。门人清风金平默。序。
前参判勉庵崔公 恩宴序
上之十六年己卯。前户曹参判勉庵崔公。自海上放还田里。明年庚辰。 上命复官。追爵先世大府芝轩丈人。始蒙侍从父 恩典。爵阶堂上。盖不惟公父子。拜手稽首献万年之祝。环东土百万生灵。亦可以少慰其心矣。公仍欲侈 上之赐。而供亲之驩。家贫岁俭。竭力营办。乡党闾巷。争相助具。以醑以炰。以速父老故旧。至日春和景明。丈人鹤发鸠杖。出以飨客。男女贵贱。就观如堵。口颂心祷。必欲其黄耇无疆。百禄如云。章公立身之孝。噫。只此一事。其含和吐气有如此者。使公前后愿忠之意。得伸于时。天理以明。人心以正。乱萌以消。治道以升。商商之风以革。而士士之俗以复。于以见唐虞之蕃庶。则其情又当如何也。噫。此难与不知者道也。宴已。公走书于余曰。愿有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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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余不辞而飏言曰。古人不云乎。黄流不注于瓦缶。福泽不降于淫人。丈人高祖郡守公。当辛壬之祸。密扶忠正。仍同其屈伸。大父嘉阴先生。隐居讲学。少负乡望。值西胡诳诱民间。能炳几察影而力救之。其家世渊源如此。故丈人擩染见闻。信向华西先生。既有以砥砺名行。公亦蚤承义方。朝夕函丈。于人心道心大体小体之辨。所见亲切。及至阐科登朝。则能直道而行。九死不桡。其所以撑柱宇宙之功。为不让于古人矣。于此见丈人。上有所受而下有所授。则天之所以报施者。岂但如今日所蒙也哉。吾知乡人之所祷不终于落莫也。因是而又有感焉。癸丙之事。今犹寝惊而梦愕也。方噫嘻之 启。大辟之请。势如急潮也。圣上一降允俞。则虽百身。其能赎之乎。走卒之知司马。田父之诵君实。其能救之乎。其初窜之海曲。未几。还之田里。又未几。爵命之 宠。遍于幽明。此皆 圣上之洪造厚恩。出寻常万万也。吾未知公于此。何以报答也。前头之事变不测。而天下之义理无穷。一己之私意易乘。而至微之本心难保。是则可忧也。忧之如何。今且龙蛇焉。彊勉学问而已矣。程子曰。泰山虽高矣。泰山顶上。不属泰山。言事业虽大。终有限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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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不本之于学。而心通乎道。则报答之诚虽切。窃恐得失相间。醇疵相蒙。甚者。如无面之不托者有之。而其声名之盛。责望之隆。岂不适所以为吾累乎。是故。自孔孟程朱。至于近世先觉。语立身事君之方。未有舍此而立他说者矣。余不自逊。窃以为当今之世。惟公可以此言闻。呜呼。其亦夙夜罔或不念哉。时六月乙卯。清风金平默。序。
东葵集序
语曰爱其人。亦爱屋上乌。此皆人情之常而天理之所不能无者也。是故。孔明之庙柏。为蜀人之爱惜。而发于子美夔州之诗。申于晦翁楼下之咏。微物尚如此。而况于人乎。尤斋先生。于咸兴二朱君。爱慕而无斁。亦此意也。诵其诗读其书。而观其当时之所遭。则其心真见其可悲也。余于丙子。抱朱,宋之书。入宅于嘉陵之山。密迩我 高皇帝神坛。又与一二同志。啜享磐川,沧海二王公于九义先生。于是。留守黄先生之不知孙某。赍其大父东葵公遗稿而来。托余删定而序之卷。盖公以 皇朝名家。赍淮橘之悲。抱泉根之恨。虽出身西班。黾勉禄仕。由由然与之偕于世俗之尘埃。而若其皓皓之白。根于民彝者。则幽郁而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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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宣也。故凡于人伦之接应。时事之平陂。杯盘琴棋。风花雪月。亭榭流峙之间。所以感触于耳目心智者。一皆泄之于诗。其诗不拘工拙。陶写胸怀。而忼慨叱咜之意。隐然自见于其中。读此而不为之流涕者。除是钱谦益,徐乾学一流人也。呜呼。二朱君特褊邦遐裔之人。姓字之偶同于 故君者也。而尤翁犹且云尔。况公是留守之血孙。而忠义之世家乎。是则诗文之出于公者。尤当爱而传之。而工与不工。初不足问也。呜呼。东屏之人。目不见大统历。而生死于腥膻之中。今已二百年矣。公之墓木。且将郁然为拱把矣。而绛衣真人。不起于荆棘矣。如水益下而至于今日。则禽兽鬼魅之纵横。又非谁昔之比矣。噫。天地苦楚。日月惨酷。公若无恙。吟哦之际。又当如何也。感愤之中。因就全稿。删之又删。得诗一百七十四首文一首。而序其事如此。晦翁所谓从简约示久远者。或庶几焉。公讳某字某。事 纯祖宪宗哲宗。官止全州中军而卒。东葵其自号也。 永历纪元之四辛巳夏至。 皇明遗民清风金平默。序。
明月楼。送具士正(中植)序。
朱子言圣人。不忘相从于患难之中。观其曰从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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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蔡者。皆不及门。其辞意可知也。噫。岂惟圣人。此人情之常。无古今之异也。余之窜海曲也。具君士正。凡三至焉。视千里如户庭。脊不厌荷。足不惮趼。周旋坎窞。防患御侮。凡诸鄙事。无不躬执。虽子弟仆役。不能加焉。四科之于陈蔡。尚矣。朴逊斋之从尤翁于海也。其服勤果如何也。又念我华西先生之病疠于丹阳也。朋友皆去。独龙陵李季文。与槐园公侍侧。先生曰子有母在可去矣。季文不听。既落汗。令去又不听。待气力完健如故。然后乃去。君子谓此旺林公之孙也。故得所在致死之义如此。若士正者。可谓无愧于前人矣。独丑差体段。本无师道而得之。为可愧耳。呜呼。此岂可忘也哉。既而士正将归觐其尊人。余执手而送之曰。君子之从师。岂但以相从患难为义。服勤至死为职哉。如孔门四科。大者得传其宗。次者羽翼斯文。朴公之学。虽不敢比况于昔贤。其在当世。所以裨补名教者。亦不鲜矣。龙陵之于华门。虽无年以殁。观其资禀。倘得中寿。亦足以发明师道矣。士正就此激昂。归与北地诸贤勉焉。如顷日七条之说。一倍警省。十分用力。无得如近日之疏脱。则虽颜子之博文约礼而竭其才。犹可驯致。而馀贤之所至。在所姑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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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如是。老夫虽归卧夜台。光荣溢于百世矣。岂特患难服勤之不可忘而已哉。呜呼。士正乎。其念之哉。抑士正行过京师。必邂逅与时人遇矣。如有问我者。无他语。但曰此老朝夕病死。而其倔强犹昔也。 崇祯五昭阳协洽处暑日。智海迁客。
送丁采文(炳序)
灵城丁采文。服广袖之袍。垂带而厉。入海而求教焉。仆实匪人。然诚意甚笃。不可以无言也。于其行。揖而送之曰。子知刚之说乎。天一于动。地一于静。水一于寒。火一于热。山岳一于峙。江河一于流。洪纤高下。飞潜动植。无物不一刚之至也。刚故天下之物莫得以贰之。今人之生。受气于天。赋形于地。万物之中。号称最灵。而顾不免二三其德。何也。无刚故也。天之所生。地之所养。无物不刚。而最灵之人。独也无刚。何也。有欲以贰之故也。有欲以贰之。则非不知善之可为。不善之可去。而此心动被牵制。终于舍善而趍恶矣。此之谓阴柔。乌得刚。阴柔无刚。心为形役。则人道熄灭。人道熄灭。则所谓乃兽乃禽者。非过语也。不亦悲夫。采文归而勉旃。养其阳刚之德。而不为外物所牵制哉。谢上蔡有言。能胜物之谓刚。故常伸于万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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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物掩之谓欲。故常屈于万物之下。人莫不有羞恶之心。亦莫不有是非之心。惟甲以货利诱之于左。乙以科宦引之于右。或悦之以甘言。或恐之以危言。则二者之心。忽焉而亡。入云则入。坐云则坐。如妾妇然。如仆隶然。如犬马然。而无所不至。不幸则罹大何。幸则包羞以没身。非所谓常屈于万物之下耶。曷若主敬存心。即事观理而体之于身。一而不二。始虽艰涩。不能无出入。久而不息。至于纯熟。则所居者广居。所立者正位。所行者大道。贫富贵贱欣戚死生。举不足以动吾一发。所谓胜物之刚。常伸于万物之上者然也。呜呼。此千圣以来相传之心法。何时而不当勉也。今当鬼魅纵横。六合蔑贞之秋。则独复之责。尤有倍于他日也。采文举手而谢曰。某虽不敏。请归而从事。夙夜不敢忘命也。 崇祯五甲申南吕小晦。瀛洲病累。
送奇稚学(教衍),金学卿(志学)南归序。
古者。江南之人。有逐臭者。淮北之人。有嗜疥者。余以诋排西教。得罪于时。蛇山鳄水。濒于九死四年矣。其强者。固怒目切齿而欲其死矣。弱者。则避之如臭。弃之如疥。虽素亲熟。莫肯相问。于斯时也。奇君稚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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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学卿。惓惓相从于蒸郁螺蚌之中。比其生渡海津。则南北千馀里。寒威折胶。盗贼充斥。老病缠身。形影相随。而行李触处戛戛矣。二君相与入海。左提右挈。备尝险阨而致之漳水之上。仍相与过岁经月。见其稍向安顿。然后告归。噫。自时辈视之。岂非逐臭嗜疥之类欤。虽然。能言距杨墨者。孟子岂不曰圣人之徒乎。谓贼当捉当诛者。朱子岂不曰主人边人乎。然则彼之所避者。香物而非臭也。彼之所弃者。梁肉而非疥也。余于是。窃不自逊焉。二君之逐而嗜之。亦见其得口鼻之正性也。二君得其正性。则其反是者。果何如人也。必有能辨之者矣。虽然。此特好恶向背之大槩耳。昔泽堂李公。论栗谷先生门徒以为学栗谷者。惟沙溪先生为然。其馀皆党栗谷者也。呜呼。二君归而勉旃。学焉而无党也。二君将南过青城。见勉庵侍郎。为事贤之权舆。东游寿春。见省斋徵士。为友仁之权舆。因下湖右。见渊斋祭酒。观华阳夫子之遗风。然后归本道。薰沐于吾南智藏之门。而对同勘合于老夫之所存。方是时。泽堂之说。知所以能警省。而不敢舍则几矣。老夫朝夕就木。亦将游魂于佛甲,五柳之间。油然以喜而忘其此生之踽凉矣。呜呼。二君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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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之哉。
送黄伯宪(度坚)北归序
永兴黄伯宪。千里踏重趼。南游沃州。见渊斋宋祭酒。北过青城。见勉庵崔侍郎。盖当羽毛鳞介之交。志尧舜三王之道。而求洙泗洛闽之学。是绝无而仅有者也。二公爱予甚厚。为之赠言而勉进。一日伯宪。敲余漳州之寓扉。请益之以一言焉。余衰颓无闻。不足以副其美意。兼且二公之言。所以为伯宪地者。详且切矣。复何赘焉。然因是而有所感于心者。永兴者。我 康献圣祖丰沛之邦也。东方自殷师设教。一变九夷之陋。及其世衰。而经卫满之乱。则迄于丽代。复贸贸而夷也。 圣祖龙兴。正当乱极思治之日。内诛猾夏之奸。外受 洪武之命。右文兴化。言足听闻。至于华阳宋文正。躬暨 宁王。讲服孔朱。而当 崇祯之后。明春秋之义。厉脩攘之志。近日华西李先生。实承其传。目见欧罗之祸。又非曩时陆沉之比。则又苦心血诚。上告下谕。致谨于履霜之始者。足以当一治之数。此自 崇祯以后。中国之所未有。而寻源溯本。皆出于 圣祖之启运。则正朱子所谓仁者之功。而又岂汉祖唐宗之所得比哉。呜呼。伯宪思之。此何等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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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是邦也。能无榛苓之思。风泉之悲乎。虽然。徒尔悲思。无益于沦胥也。须就身心日用之间。明心张目。凡于阴阳善利苗莠金铁之界。精察而明辨之。钜细精粗。夷险常变。一剑两段。不敢有一毫依违因仍之意。则积集久之。而所谓贤其贤。没世不忘者。庶几矣。如此则吾身一好。党类亦好。而丰沛近地。万一得免于羽毛鳞介之垢蔑矣。呜呼。李先生既言尊中华攘夷狄。穷天地之大经。而语其所本。则曰黜己私奉帝衷。有圣贤之要法。此合内外之道也。伯宪念之。归与北方诸子。共勖焉。 永历纪元之四乙酉大寒节。清城子。书。
独乐斋家史序
独乐斋具公家史。备录其碑状挽诔杂细事实。而其子通德公讳圣问。参奉公讳晚逊。附焉。曰。独乐公七世孙凤书。抱其录。访余白云山中。致其从父弟鸿书之书曰。之录也。不可以无传。烦公一言。以弁其卷。盖公少从尤庵先生。求洛闽之道。讲春秋之义。其所得之浅深精粗。识者可以开卷而得之。非晚生謏见所能及。惟贤邪消长之际。为师致死之实。则窃有所感焉。朱子曰。今人言东汉名节。无补于事。某谓三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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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惟东汉人物。大义根于心。利害死生。不变其操。诛殛窜逐。项背相望。而略无惩创。今之士大夫。顾惜畏惧。何望其如此。今因是训而考其所终。则曹瞒徘徊于汉鼎之傍。而终其身。不敢自取。昭烈君臣。得据汉川。以绵赤帝之祚者。东京名节。为之力也。至于朱子之时。则宣圣塑像。腰膂断绝。程氏之学。为世大禁。赵子直,吕子约,蔡季通诸贤。相继窜死。而请斩朱子之章。发于其间。彼尝出入朱门。以儒自名者。乃或悬鹑百结。掩面赴举。过门不入。狎游市肆。而自别其非党。是其气象。与汉人何如也。毕竟委靡衰杀。驯致临安全幅。并入于蒙古。则此辈实有罪焉。尤庵先生。以朱子嫡统。身任一治之绩。逊其硕肤。至于幽囚海岛。而硕果并食。天地几于无阳矣。向使诸公。亦如宋人。国家岂得有今日。是则公之所以与石谷。同祸而并世。诸公相与出气者。乃邦运灵长之所由。而非先生一身之地也。呜呼。今不可复见矣。末终效害。又未知如何也。此余之所以深有所感也。于是乎嘘唏而书之。呜呼。是岂易与俗人道哉。公讳时经。字济伯。绫州大家。以才学荐官。终涟川县监。通德而下。文行相承。至于所不知。亦然。观于凤书兄弟。可见矣。 永历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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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丙戌三月下弦。清风金平默。序。
大明洞丽泽契帖序
易之大象曰。丽泽兑。君子以。朋友讲习。此在三代盛时。庠序学校茶饭之事也。盖不如是。人职废。人职废则人道亡。人道亡则有人之形。而无以异于禽兽。人而无以异于禽兽。则无以胥匡相济。而各遂其生也。是故。三代之政。于此尽其详则大治。汉唐以下得其略则少康。此皆灿然之迹。必然之理也。我 朝开国。崇尚学事。化民成俗。言足听闻。虽因科举利诱而不得如三代之纯。然总计其彼此主客胜负之归而考其效验之实。则亦不在唐宋之下矣。故以海外夷服。得称冠带之国矣。陵夷至于今日。利诱之极。入于膏肓。则所谓学事。弃为笆篱之物。州郡之内。倾厦圮垣。不过为先圣舍菜之宫。后生酒肉之场。而书院之设。则鞠为茂草。而牛羊牧之矣。于是乎朋友讲习。茫然不知为何事。而上下相师。中外大同。日以陷于禽兽。则天外异类。以打成一片。而鱼肉之祸。朝夕且至。是其效害之归。何如也。盖不待深于道者而后知之也。执事者犹且懵然。则亦末如之何矣。于斯时也。友人吾南金致容。讲道月角山下。湖南之士。信从者众。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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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心之所同。然不至逐人而尽亡也。于是。大辟书社。设契立约。讲书习礼。期以久于其道。而致有实效。行之数年。海上衣冠。骎骎有齐鲁洛闽之风矣。契长金台汉正三。使其少友魏君琫植,金君永根。北涉漳水。求余为一言。冠其契帖。噫。今欧教所至。天下靡然。而海外一区韦布若而人。理会先王时学事乃尔。其亦奇矣。岂所谓应初独复之象也欤。余尝考论胡元间儒林。如许衡,吴澄,刘因之伦。未尝不慨然寒心。至仁山,白云数君子。则相去五百年。犹想见其为人。以为虽举天下夷狄。而斯人独中华也。举天下禽兽。而斯人独人类也。吾南师生。庶几可以当此题目矣。倘又因是勿替。而德业之形著。可以班之于前贤。则今日之拟议者。达之天下而无异辞矣。如是则向后一声子雷。万户开辟。乌知非诸君子之力哉。呜呼唏矣。第相与勉之哉。 永历纪元之四丙戌孟夏小晦。清风金平默。书于白云新侨。
青海李氏家史序
三纲五常。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彝者也。衣裳之所以异于夷狄者。此也。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者。此也。往古来今。所以胥匡相济。而生殖于天地之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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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也。在昔 洪武受命。丽主祦。下乔木而入于幽谷。以至猾夏射天。而所谓民彝者熄矣。时则有若青海伯襄烈李公。为我 太祖。协赞班师之谟。以救其熄。以启我五百年生殖之运。至青兴忠壮公。而当光海之乱。目见民彝复熄。与升平诸公。行博陆故事以救之。既而适变起。力战死之。忠义大节。破贼人之胆。而厉将士之气矣。及贼将守白。斩其元以去。夫人郑氏。求尸积骸中。往返经旬。粒米不入口。服缞十年。肉味不近唇。二子承奉其意。薪誊即事。竟杀守白于都市。因伏 阙请死。盖忠臣烈妇孝子。并出于一家之入伦。固已振古之所罕。而其必出于襄烈之后昆。则亦理之所宜有也。我 仁正二圣。询于在廷。以次旌褒。岂非所以树民彝于无穷。以为生殖之本也欤。于是。后孙承膺父。值复雠之旧甲。就墓前石壁。刻三纲台以识之。馀凡先烈之可以表章者。无所不刻。既又裒辑前后事实诸公述作。为家史。凡二巨编。属不佞一言以冠之。呜呼。自 仁庙以来。神州陆沉。殷师旧邦。沦胥以铺。非襄烈时比也。幸赖忠壮一门。暨同时诸公。磊落相望。共扶彝教。而斥和诸贤。修攘诸老继之后。首尾二百有馀年。一隅衣裳。不失 洪武之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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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可以生殖矣。今日之事。又非彼时之比。而前人不可作矣。痛龙战之玄黄。悼皓天之不复。一心惓惓以缵戎祖考。有望于承膺。而遍及于青海氏多少人焉。虽然。此岂可以取办于立谈之间哉。惟平居就大舜精一之传。孟氏舜蹠之辨。程朱所以极力发明者。熟讲于师友之间。而有得于方寸之内。然后可以语此矣。呜呼。盍相与勉之哉。呜呼。盍相与勉之哉。 永历纪元五丁亥闰四月丙午。清城金平默。序。
沧海集序
神州陆沉二百年。春秋尊攘之法。礼经复雠之义。为世大讳。彼居中国之疆。而久于薙发红兜者。固无可言。我东号称衣裳之区。而亦不免于同浴。厥或有诵说。亦虚套而止耳。所以如水益下。卒以陷于红毛高准之薮而不可救。天乎痛哉。于斯时也。有能讲孔朱之学。服华阳之教。以合乎先世忠义之传。寤寐沧海力士。至以自号。而毕竟幽郁不伸。没齿于千崖万壑之中者。曰王先生德九。字子范。其人也。先生。济南名家。 崇祯之末。五世祖庠生公。被拘于虏。与同志八人。长弟在沈阳。顷之。从我 宣文王至汉师。密赞义伐之谋。 王中途薨殂。遂皆饮恨而没。先生与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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磐川先生。胚胎前光。志气伟然。尝为 大报坛守直官。及迁诸署别提。事有不可。即去官。从磐川。东出嘉陵之朝宗。设坛岩崖。祀我 太祖高皇帝。以九公从与享之。磐川没。嗣守于此。足不出山门。时辈指以为迂而不恤也。盖既没而嗣子前都正景说。走人于不佞。猥谒状德之文。并其遗文二编。续请一言以序之。窃惟先生之学。专于务本而践实。文词非其所娴也。然读而味之。有以见其讲之于家。体之于身。验之于事。而发之于言者。无非小学明伦敬身之事。经礼曲礼之支流。而贯之以夷夏之辨。薪赡之义。虽寻常韵语。亦然。非空言之比也。呜呼。使我东土之君子。家抱先生之志。人讲先生之义。则虽曰僻处海隅。地方千里。岂不足以生聚教训。号令天下。以复 三皇必报之雠。以缵 洪武配天之烈哉。呜呼唏矣。昔玉川子当平世。抱春秋而究终始。亦足为昌黎公所艳称。况先生之遭时为如何。而始终血衷。可感神明。非玉川子泛讲经训之比乎。则其序列尤不可缓也。于是。不揆浅陋。第录为状。既又书此。以为二编之冠焉。呜呼。是岂易与滔滔者言哉。 永历纪元后五戊子正月日。 大明遗民金平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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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景茂(重植)六十一岁生朝序
永历纪元五回之著雍困敦三月丁丑。余友信斋柳上舍景茂氏六十一岁生朝也。其允子元锡伯春。先期而访至云潭。请曰。吾亲在期降之服中。未忍以甘脆壶觞。上寿于内。速宾于外。然是日也。不可无吾子一言。吾子其图之。余惟朱夫子献寿于其母祝夫人生朝也。述祝夫人安于灶陉。不炀之贫。慰其低头汗浆之羞。而以道义无疆。励节弥刚告之。则夫人之贤。无愧于仉氏之教孟子。侯媛之教二程。而宜生朱夫子。可知也。夫子再拜称谢。夙夜奉教。铢累寸积。卒至亚圣地位。壁立万仞。功被万世。以膺天祥于无穷。则夫子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之孝。无愧于孟程。又可知也。尊公承故侍郎甫山大爷教训。虽早升国庠。而旋即退野。不随俗浮沉。以要人爵。轻财喜施。惓惓于士类。有八厨之风。教子义方。不纳于邪。使之就有道。而讲习乎当世之所弁髦者。则亦祝氏之心也。吾未知伯春承奉当如何。曾子曰。孝子乐其心。不违其志。如生朝寿斝之类。犹属小节也。伯春乎。其夙夜惕念哉。若曰质鲁而难及。则孔子陈困知勉行之勇。而极言五弗措之功。程子谓曾子以鲁得之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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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我东沙溪先生。艰难辛苦。得石潭之传。以授华阳者。其世又未远矣。伯春并此念及。百倍其功。不但以世俗一节之孝。事尊公则几矣。同月日。金平默稚章。序。
天台山人家乘正误序
天下之事。莫大于正人伦。人伦之正否。而衣裳之与夷狄。人类之与禽兽分矣。于其中。父子天性最大而尤切。故继绝世之际。其得失。不可不着眼而明诸心。盖人之无后。天之所绝。不敢私续。私续则朱子所言阳虽继。而阴则绝者也。惟人君。代天理物。故有继绝世之义。天地本以生物为心。而气之不贯。不幸而有此中绝。则据其事理。考其氏族。访其父兄门长。无有异辞。然后允之。命宗伯。成给公文。而其天乃移。其伦乃定。是则人而天也。譬之接木。接之。微有贰焉。则生气不贯。枯死必矣。虽曰父子祖孙。而传之永久。不免为夷狄禽兽之归。则阴绝之验也。故朱子立立约闻官之义。而尤斋先生屡管士大夫之礼。今其详说而诏后世者。炳然可考也。自国俗沦胥而入于幽谷也。忘先圣矍相之摈。冒崇韬正伦之耻。至欧罗之会。鬼神出后。士大夫犯之如茶饭则无说矣。金生永根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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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以其族与濯缨先生。同出于驾洛首露王。始举族为后而列之谱系。此坐义理之未讲。因循俗尚之过也。乃晦自童子时。学于吾南金致容。弱冠识进。菀然为南州仪表。则此理亦讲之已熟矣。于是。以其先人治命。决意改正于家乘。使从侄泰瑀。丐为之序。證其一洗旧谬。大伦得正。呜呼。此昏垫之极。绝无而仅有者也。士大夫安于鬼神出后者。可以愧死矣。噫。人可以不学道也哉。惜乎。罪锢残生。言不足为重也。
二礼演辑序
二礼演辑者。开城府故处士枫溪禹公讳德麟。字明叟父之书。而其子殿中君东渊。托余订正。序其编首者也。公幼失所怙。被养于母。省事痛于心曰。无严父之教。而不陷于过者。未之有也。苟欲无大过。以报先人。可不学礼以自立乎。于是。取古今礼书。参酌常变。而讲服于身心日用之间。忘寝与食。积三十年。遂成丧祭二礼演辑。而殿之以冠昏之仪。其行之于家者。备矣。而朱夫子所言略浮文。敦本实。自附于孔子从先进之意。殆庶几矣。盖公拔于故都。幼而学之。渊源梗槩。不出于圃,潭诸老先生之所传授。而顾俗尚之所在。与三古之迪简在王庭。有服在大僚者不同。是故。
重庵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一 第 149H 页
壮而俭德。不少槩见。然礼之于人则大矣。程子曰。自其身与国家天下。礼治则治。礼乱则乱。礼存则存。礼亡则亡。又曰。礼一失则为夷狄。再失则为禽兽。伊川之为戎。验于礼义之亡。颜子之不违仁。决于一日克己复礼。有是感则必有是应。其理毫发不忒。以此知公三十年学礼。可谓能务本者。而视世之雇耳佣目。徇外以为人者。不可同日而语也。惜乎。罪锢之馀。癃疾垂死。所谓订正者。殊没巴鼻也。公系出丹阳。养浩堂忠靖公讳玄宝。为远祖。而迁乔之始。易东先生。学传伊洛。以为倡此丽季士大夫。所以启我 朝文明之运。而愧死虎伥之流也。 永历五周重光单阏星鸟节。清风金平默。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