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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二十七
書
答金聖必問目(庚辰)
周禮饋食之籩。其實棗栗桃榛。周用桃明矣。家語亦曰果屬有六而桃爲下。周頌曰鰷鱨鰋鯉。以享以祀。鯉固可用也。唐時以鯉李同音。始不用云。燒酒出於元時。故不見經傳。而我國文昭殿夏月用燒酒。蓋以淸酒夏節味變也。周禮犬人供犬牲。記犬曰羹獻。不用狗肉。亦非古典。
祭終之拜。非辭神。乃所以告禮畢。何害於常侍之義。果籩當用偶數。六果減爲四加爲八。亦無不可。若油蜜果則古禮所不用。先賢所禁。勿用可也。禮曰膏煎之屬不用。
祭日在朔。但書某月朔日干支。日必記朔。謹始也。
女子在室。爲父三年。疏通已許嫁者。又出嫁女。不爲本親禫。未聞許嫁者之無禫也。踰月而嫁未爲晩。
緦者布之極細。而但表心戚者也。齊衰三月。月雖同緦。布麤如朞制。服義則重。
南溪曰儀禮舅之子姑之子。實包姊妹在其中。增解內姊妹適人不降。備要偶從古註不書。何可無服。
喪中死者。葬前旣用事生之禮。則只用蔬菜。不用魚肉。何害於禮。葬時朝夕奠題主奠之用殷奠。亦俗例也。別設饌物。隨家力餉軍。而以正禮事亡親宜矣。
儀禮享同几。而只設兩敦(食)兩鉶(羹)兩觶。(爵)其餘皆無一類而兩設者。餠兩器。亦無可据。無已則依家禮並用二分之饌。
逮事之說。不必拘。世有逮事高曾。而不得逮事祖父母者。竊意祖考妣以下未逮事猶當哭。曾高以上逮事方哭。若其臨祭興感。哭臨亦似無害。
答金聖必
來諭細領。大率學固不止於記誦。而非記誦則亦無以循省。道固莫要於體行。而欲體行則必先乎易近。日用常行。何莫非性命之所發。而察之事爲則顯而易知。究其性命則隱而難明。但於常行處。各得其當。則性命之在是。不待別求矣。人之才竅。有通有塞。故學路之所從入。必因其通處。性理之書。如其無味而看不得。則今所讀小學一部。便成做人樣子。自可飽讀。隨時體驗。隨處踐行。則此皆日用之茶飯。如飢得食如渴得飮。便須食之飮之。以至於飽耳。又進之於家禮。而參之以東巖通考。細察節文之宜。而施之行
事之間。則切於日用而無外馳之病。根於性命而無高遠之患。此乃賢者之萬金良劑也。至如時文。雖以親意不能盡廢。十日餘業。自足以向上。說病而不治病。得藥而不服藥。則扁鵲華佗亦無所施。然積年之病。豈一服藥可打疊。事親御妻。此最切己之當務。而讀小學未得力。想亦讀之不熟而體之不深。至如言語之不愼密。步履之不安詳。淫侈之慾未窒。忿戾之氣未消。凡所以自訟者。來諭中輕薄二字。爲其祟耳。昔謝上蔡相別一年。只得去箇矜字。又曰克己須從性偏難克處克將去。凡遇忿心萌處。須念和平字。強忍而不發之。侈心萌處。須念儉約字。剛制而勿爲之。在親前則常以和氣婉容愉色柔聲先之。無敢拂意。惟思承志。御妻孥則律己以嚴而待之以寬。勇變粗㬥。必以呂伯恭忽覺平了爲法。鄙人桑楡日短。便同覆水之無及。而賢者則年富力強。及今立志。自此勵行則從前過失。比如日月之蝕。向後進修。便似風䨓之迅矣。岡翁四法。體認是認其未形之理。體察是察其已發之幾。體行是行其所知。體驗是驗其所行耳。
答金聖必別紙(書傳問目)
盤庚遷殷。成湯伐桀。民不說而猶爲之。
先王忠厚惻怛之意。每於用民之際。預道其勞苦之情。務有以慰悅其心。未嘗以事理之當行。迫脅以從已。湯誓盤誥皆此意也。蓋亳衆之憚於征役。耿民之動於浮言。雖出於姑息之私意。而平心舒究。自當知時義之當然。所以反覆誥諭。初非不悅而遽爲之也。蘇氏此論。特以盤庚信於民者未至。致此紛紛。何嘗曰厲民而自用乎。至於湯誓則民非不信服。我但道其情耳。
西伯戡黎稱王稱乃。
乃非鄙斥之辭。周公洛誥亦云承保乃文祖越乃光烈考是也。祖伊貴戚之卿。而力不能易位。又傷宗國之淪喪。故其言痛切如此。君之罪大而不怨。亦非忠臣也。始言天子。明其不畏天命也。中言惟王。明其不謹王度也。終言乃猶。有親之戚之之意。
比干安於義之當死。
微子自靖之義。箕子已詳告之。比干更何言哉。微子有宗祀之責。固不當死。箕比兩公。但有雖死亦諫之心。義之當諫。卽義之當死。雖未嘗以諫而求死。亦不容不諫以免死。特箕子諫而偶免。比干諫而不免。比干旣死則箕子豈更爲徒死無益之諫也。
武成惟一月註。建寅之月。
殷革夏正而不改月。故伊訓曰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周革夏正而並改時月。觀於春秋可知。集傳不詳考而偶失實。蓋十有三年春。卽周正之春。而夏正之十一月。此所謂惟一月。卽豳風所謂一之日。而周俗所尙。本自如此。代商之前。不敢遽稱正月故也。雜記孟子漢書。並用周正直書。
帝乃震怒註。帝以主宰言。天以理言。
帝是天理之尊號。言其爲萬化之主宰也。蒼蒼之天。豈眞有錫於人。特以理推之而已。程子曰天專言之則道也。以主宰謂之帝。以妙用謂之神。愚意帝以理之主宰者言。天以理之自然者言。震怒是天之有心底。錫禹是帝之降命底。天帝豈有二哉。天啓其心。故曰天錫禹範。亦何更詰理之所從來乎。
無偏無黨。覆說無黨無偏。蕩蕩平平。其義不同。
偏是不中。黨是不公。而無偏無黨。戒其生於心而害其事。無黨無偏。戒其遂於事而害其心也。蕩蕩心不窄狹也。平平事不傾倒也。况上以覆說而下以疊說。豈不相襯乎。
八政一曰食。而食非帝王所急。
八政所以治民。而食爲民之所急故居首。若在帝王則患在道之不行。不患食之不足。故吳說如此。蓋言飮食之常而猶有分限。則權不下移。於此可見。
先筮後卜及大事卜小事筮。
筮短龜長。故古人重卜而輕筮。然大事有疑。將欲參驗。則先輕後重。由粗入精。所以先筮而後卜也。其次大小事。大以卜而小以筮。此亦輕重之別也。
金縢篇題。殷民未服。
代虐以寬。易㬥以惠。其始則悅服。而紂迹已冷。殷社遂墟。先王之德。尙在人心。世族之家。浸以淪落。則追思感慨。自不能心服于新朝。人情之固然也。
武王由百里而有天下。
三分天下之二。乃西伯總領各國之地也。雖爲方伯。而其實則大殷壃土也。周之本國。自止於百里。故由百里而有天下。
微子命武王封之。
林氏從樂記語。有微子先封之說。而以事勢推之。恐未有兩立殷後之義。史記武王釋微子復其位。微國子爵也。微國在商圻內。抑其地在宋歟。竊意微子旣讓武庚。投身宋地。以就其國。及武庚叛誅。成王仍其
所在立爲宋國。以奉湯祀。篇題似得其實。
康誥殪戎殷。
集傳曰殪滅大殷。蓋殪者討誅其君也。戎者伐滅其國也。如戎商必克之克。非訓戎爲大也。故諺釋於殪戎作句。
孟侯朕其弟小子封。
武王母弟十人。康叔居九。今以爲孟侯。擇其德也。
答金聖必別紙
公元前1040年
冠旣著到一年。垢屈必矣。練之何難而欲不改乎。今俗非徒不練冠。亦不改衰服。其誤甚矣。纓亦以細練葛易之固好。葛帶曾漚去皮爲之。亦不至太鮮白。麤皮不當用。依禮三重。有何駭俗。絞帶亦以細練葛爲之。有大山說。見答崔汝浩書。用布則賈氏之謬。古稱無葛之鄕用顈。顈俗稱於作外。其色白云。成服後時。退行小祥。恐非禮意。小記曰朞而祭禮也。朞而除喪道也。祭不爲除喪也。士虞記疏曰一期天氣變易。孝子思之而祭。是其常事。據此則祭爲死者而設。初不爲喪人之變除明矣。通典聞喜王事。亦可旁照。而朱子答曾無疑書所謂計成服月日者。祥練變除之節也。所謂其間忌日別設祭奠者。祥祭之自用本日也。
以其不除而祭。故謂之別設耳。以死者畢命之期而設其祭。以生人聞喪之期而除其服。禮也。以生人致喪之故。不擧死者當行之祭。決不可也。今之禮家多主退行二祥之論。而古禮祥以卜日。猶可退行。而今禮必用忌日則死日果可退耶。星湖類編亦曰不可以生人聞訃後時之故而退行二祥。只祥於忌日可矣。在外朞功。於父母爲何親歟。上食象生。似可以三不食再不食之文而處之。恰限成服則過矣。雜記有入奠出奠之文。未成服尙可饋也。且神道異於生人。旣異宮則雖不廢上食。而輕服者行之亦無不可。吾深以嶺俗之無難廢饋爲非也。
答金聖必
所詢禮疑。先輩所未歸一。妄論實懼汰哉。受服晩者不撤几筵。嶺中固有其論。而此以變除爲主。謂練祥可退行。謂饋奠可仍設。而送死有禮。復生有節。祭奠本爲死者設。初不爲生者之變除。變除自是生者事。初不爲死者之祭奠。禮所謂祭不爲除喪者此也。練祥之祭。旣定以死日。則旣當死日。不可以輕退。旣行練祥。不可以更設饋食。不可以仍留几筵。若乃服之變除。乃生者復生之節。固當除之於受服之期。受服
旣有早晩。則除服自有先後。除與不除。何關於神道乎。况哀座所處。初非三年內立後者之比。彼以練後入後。行饋奠之日無幾。遽撤几筵。誠爲罔極。而此則三年行饋。但少持服之日數。何可以己之無事。瀆神於有事乎。抑或雖不入廟。仍停饋食。只行朔參。卜日變縞。至禫月更變纖。禫不必更退也。禫前日告妣位。禫畢入廟。以俟祫祭復吉否。
大祥前一日告妣位。
云云攝祀子某。敢昭告于顯妣某封某氏。玆以先考大祥已屆。明將入廟。而祫祭前未敢合櫝。權奉于右方。謹以酒果云云。
大祥祝辭措語。
哀慕不寧下。添書曰重以服限未滿。祭除異時。受縞之節。勢將退行。冞增罔極。謹以淸酌云云。
變除服。
白笠白布網巾白布直領白布帶。布皆用熟。屨用麤熟麻。
禫服。
緇笠緇布網巾黑緣布深衣黑緣細布大帶。(本質皆白)屨用細熟麻。黑後絇亦可。
祫祭。
哀家有立後事。雖已率養於祫祭前。當擇吉日。率嗣子謁祠堂。酒果告由云云。伯兄先亡。未有胤嗣。玆體先志。謹聘伯從兄第幾子某。承統主祀。尙冀先靈陰隲。世業永承。前一日行改題。翌朝以吉服莅祭。並以嗣孫主之。合享後合櫝。
答李洛七(英勳)別紙
孔明不用魏延子午谷之計。千秋恨之。孔明亦有遺策歟。魏延之計固妙矣。而孔明不用其策。其故有三。一則兵貴萬全。而以孤軍輕入重地。賊若以輕騎絶其歸路。以大兵蹙其前。則進退無路。不降則死矣。賊若有勇將健卒。以一魏延數千士卒。安保其必勝。臨陣之道。不可以輕敵。雖無謀如夏侯懋。尙有鍾繇輔之。豈可以輕視。且孔明之伐國賊。固非一朝一夕之事。當範我馳驅。常用萬全之策。豈可爲僥倖之謀哉。孔明常疑魏延之爲人。亦未可專任也。
來說得之。
陶侃不預顧命。不赴國難。而朱子狀請加封。極其讚揚何歟。
陶侃之始不欲赴難。意在於深罪庾亮。姑使其困急。而更不敢沮撓也。蓋蘇峻之叛。由於庾亮。而獨奔尋陽。死有餘罪。今雖赴援。恐又敗事。不預顧命。乃其託辭也。朱先生狀中力辨其誣。蓋深知用意之公正。而兼有大功於晉也。舊史多爲庾亮地。而佗無可據。故只得載錄耳。若只是棄短取長。則豈容極其讚揚耶。
答金洛初(煕㴤)別紙
堯知鯀方命圮族。而猶使治水何歟。
聖人之心。非惟無億逆。亦不責備於人。任事惟能。故洪水初年命鯀往治。以其才之足了也。豈料洪水之患至於九年。而悻直之性。卒以敗事耶。
心之發於形氣。發於義理。似有兩箇根本。
道心是理之直發底。人心是理因形氣發。心非有兩箇根本。
禹之時洪水始平。可耕之地少。人民多聚乾淨處居之。不能均井田之制。故行貢法。周制鄕遂用貢法亦此意。且禹時貢法未嘗不善。而龍子但道其末弊。
說得是。
答金坦夫(永胄)疑問
納拜之禮。行者旣尠。受者何安。但古人於所尊處。拜於牀下而已。堂下則未之聞。
六經之旨。雖若千門萬戶。其究則皆所以充養德性。管攝在一敬字。平居以整齊嚴肅爲主。外之不肅而內之能定者未之有也。應事接物。妙在主一。蓋整肅則心便一。主一則事不煩。此動靜無違。表裏交正之工也。愼獨又就一念萌處。另著精采者也。苟其存養之無素則焉能處獨如處顯哉。天德在躳。眞樂自足。世間名利。都是無益之妄想。身者先人之遺體。爲身正所以爲先。小學書明倫之次。便接敬身者此也。今但就吾身上分別孰爲天理孰爲人欲。天理則由之。人欲則遏之。稼穡誦讀。皆吾本分。隨其緩急。審其本末而已。但不可逐利而忘義。
精力有限而道理無竆。衰老者固所歎嗟。而少壯時節。尤不可悠泛放過。且人之精力。用之則充旺。不用則耗敗。流水不腐。戶樞不蠧。亦不可不思。
伊川作主式。朱先生以爲貴賤皆可通用。然有家室者方有祠宇。有祠宇者方有神主。今或貧無以爲家。棲屑東西者。縱不能立祠設主。吾心常篤於追慕。則神便依我。臨祭時精設紙牓。極吾誠意。則神便顧歆
矣。自家禮後庶人通祭四代而不爲僭。薄其物而厚其誠。貧者尙可勉也。
答李肅明(浚久)別紙
公元1853年
語類曰心固是主宰底。所謂主宰者。卽此理也。不是心外別有箇理。理外別有箇心。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丁巳後錄)又曰心者天理在人之全體。(己未錄)按孟程論心。皆以義理言。而朱子初年認心爲已發。性爲未發。謂未發者恒乘在已發上。雖不明說心卽氣如近世湖學之論。而以性乘心。無異於理乘氣。故其時論心。有曰性猶太極。心猶陰陽。又曰太極卽是性。動靜陰陽是心。癸丑年間。又以氣之靈言心。而靈上說合理如近世洛學之說。而丙辰以後始有定論。
來書所引心比性則微有迹。以其用是情而情爲有迹也。比氣則自然又靈。以其體是性而性爲最靈也。
來書朱子曰此心之靈。覺於理者道心。覺於欲者人心。按此條見刪於節要。蓋以理欲對說。嫌同於舊時道心天理人心人欲之說也。今若活看則此心之靈。卽其本體最靈之性也。覺乃智之事也。覺於理者。果非從理而直發乎。覺於欲者。果非從氣而橫發乎。
來書朱子曰所覺者心之理。能覺者氣之靈。按此乃
癸丑錄。朱子此時謂氣中自有靈底物事。而以精神魂魄之屬當之。然氣之靈亦便是理之妙。退陶曰氣。安能自靈。緣與理合。所以能靈。則靈非可以對理說明矣。以愚觀之。所以覺者理之體。所能覺者理之用。乘氣者也。其言所覺。非謂覺其心之理。如謝氏知仁覺仁之謬也。
來書道心理發而亦存乎氣之中。人心氣發而要主乎理。儘有見到於理乘氣隨之妙。而但未知理氣相對在心中。各發而爲人心爲道心耶。此當更思也。
來書朱子曰心者氣之精爽。按此乃節錄所謂精爽固指靈處。而植錄曰氣之精英者爲神。水火金木土非神。所以爲水火金木土者是神。在人則理。仁義禮智信是也。兩錄同在癸丑。而氣之精英。猶謂之理。則氣之精爽。安知其不指理乎。但與晩年定論恐異。學者不容無取舍耳。
來書朱子答杜仁仲神是理之發用云云。按賀孫辛亥錄。十年前曾聞神亦只是形而下者。(此時則認心爲氣)曰神又心之至妙處。滚在氣裏說。又只是氣。然神又是氣之至妙處。庚戌錄直卿云看來神字。本不專說氣。可就理上說。曰且就形而下者說。畢竟就氣處多發
出光彩。此時則認心爲氣之靈。通書解晩年始出示學者。杜仁仲書又在黨事后。而斷之爲理之發用。則定論固有在矣。
來書朱子曰理與氣合。便能知覺。按此段首言先有知覺之理。以智之德專一心者言之。未發之時知覺不昧者是也。理未知覺。言其但有能知覺者而未有所知覺也。理與氣合者。言已發之際。理乘氣氣隨理。相合而應之也。理氣本無離合。而特以未發之際。氣不用事。已發之際。氣乃用事。故至此而言合耳。便能知覺則知此事覺此理。知寒暖覺飢飽。皆是也。但或問之言能知覺。以本體言。此言能知覺。以發處言。
來書退溪曰理氣合而爲心。此當以先生之說。還證之。答洪應吉書曰心合理氣。似未免有惡。然極其初而論之。心亦有善無惡。何者。心之未發。氣不用事。惟理而已。安有惡乎。惟於發處。理蔽於氣。方趨於惡。此所謂幾分善惡。而先儒力辨其非有兩物相對而生者也。按心本貫動靜該體用。故言其未發之本體則不雜氣而只指理。言其已發之妙用則理發氣順。亦未有不善。若乃理蔽於氣。繫是氣用事以後。放辟邪侈。不可謂非心。故通擧其始終眞妄而謂之合理氣。
非謂心之本體。亦可合氣說也。朱子曰人有不仁。心無不仁。(言心之眞體妙用)心有不仁。心之本體無不仁。(言性善)今從心有不仁處說則當曰理氣合。而從心無不仁處說則當曰心卽理。况其本體若已合氣。則烏得以無不仁乎。
答李道天(憲永)
五性之用。各專一心。皆有迭爲主之妙。而心屬火。火神禮。敬爲一心之主宰。敬不原性。果是何物。謂之氣則氣不得爲主宰。謂之人爲則以人爲而主宰天德朱子所謂子孫反能孕育父祖者也。天下有是理乎。持守體驗。不過以所當然之用。推到所以然之體。所當然。卽禮之敬也。所以然。卽心之禮也。以禮制心。(動時主宰)以禮存心。(靜時主宰)非心學耶。但言敬曰心之主。專言之禮也。曰禮之端。偏言之禮也。然坐談持敬。不如自去持敬。姑用力於目前常行。務持此心。不至弛放。則眞積力久。自當恍然於體用一原之妙矣。
答崔純夫(正愚○戊寅)
來書雅馴。如老成文字。極可欽尙。而第於志學之年。當以粗厲猛奮之過爲患。何遽以昏惰自處。淬礪成就之地。不宜經用乎韜鋒斂鍔之法。望益鼓作。益恢
遠大之氣如何。心得者少而塗說者夥。古來通患。特患志不立。所以向道不誠。任重致遠。將不在弘毅二字耶。戒懼貫動靜之義。大山集中詳言之。而其說悉根於語類。就考則可知。凡究經義。亦當先立其本。有大根本然後枝葉暢茂。主理是宗旨。最忌夾雜說。
答崔純夫
願見餘得接英妙。願聞際又承訊翰。慰喜何可量也。向時北行。歷造名碩。觀感之餘。又得宿道向方。區區奉賀。不但在吉禮之順成也。震呵筆寒囱。不住訂著。年數不足。良覺自苦。示諭縷縷。可認求益之切。而君之資質。正非昏昧。發軔之初。亦未可謂已放之心。但恐恃才而不能耐煩理會。挾氣而不能虛心遜志耳。爲學蹊逕。不在多言。惟在敬勝怠義勝欲。主理以制氣而已。好學論疑處。朱子已道之盡矣。蓋五氣之秀。本乎無極之眞。眞卽太極。靜亦太極之靜。則其本乃圖解所謂卽陰陽。而指其本體者。來示氣之本是理已得之。程子於此。疊說多頭項。靜便是未發。眞便是五性。(朱訓)但上說天道之靜。下說人生而靜。亦未爲無界分也。氣之本固理。而理實寓於氣中。理雖寓於氣。而亦非氣之所能囿。兩下看取可也。理氣心性名義。
不必先求於古今人言語。須於吾心所發之處。察識那何者爲義理。何者爲私欲。義理則當擴充之。私欲則當克治之。又於所當然處。見得所以然。由愛恭宜別而達之於仁義禮智。由仁義禮智而達之於元亨利貞。由元亨利貞而約之以健順。由健順而約之以太極。一一體認得精細。然後拈此爲大本而順推下來。以及於萬事萬物千枝百葉。以一理而貫衆理。則眞箇見得聖人宗旨不外乎一理字矣。彼私欲之根。在乎氣質之累。大則攻除之。小則節約之。纔主乎氣。便是亂道異端。拕氣說理。亦歸於籠罩曲學。定見旣立。歷訂經傳。將無所不通矣。相愛之極。無隱而實㬥。倘不以無實得而空言之爲誅耶。
答崔純夫
心卽理說。別紙條答。第念醫家血肉之心。朱子以爲此非心。佛家精魂之心。朱子以爲不識心體。愚於心體上單指理。果何疑乎。從古才高而識敏者。例患心麤而氣銳。凡諸文字之精深。義理之微妙。率皆麤看而麤說之。人言稍異。不復致思而先入爲主。銳意難回。鄙生亦曾有此病。而頗得醫治之方矣。蓋讀書當詳味元文。切勿先看註解。集註雖精。猶是主人之奴
僕。則况其小註。又是奴僕家之雇工也。講說當詳究本旨。切勿先看文集。攙引外義。文集比則主人家之客員。固已有親疏緊歇之別。况其外義。便同不相識之外人。何干於主人事乎。今此所疑。吾雖詳說。未必見信。何不熟考於經文中心字。而會通於朱李雅訓也。雖以鄙說言之。但拈一句。而不深究全篇命意。容有不盡人言之弊耳。惟冀篤志密察。先立大本。
別紙
心果是理氣之主宰。則心在理氣之外矣。天理上面。果有主宰者乎。若謂理氣之合爲主宰。則國有二君。邑有二長可乎。平看朱子此說。果可以揷入氣字乎。(心之主宰。卽是理條。)
心之未發一條。乃退陶說。旣以心爲兼理氣。而又言其惟理而已。蓋心包得已發未發。心之未發。固渾然一理。而已發則氣有作用故也。主宰是理。作用是氣。退陶中圖說。旣自謂不雜氣而只指理。不分四七。是爲渾淪。非以合理氣者而謂之渾淪也。詳考大山答李致道書可見。
氣未嘗不在而爲此心所寓之器。心之本體。不可以賺氣說。且單指其理而謂未嘗離氣則謂心卽理。而
氣何嘗落空乎。愚之言心卽理。正指眞心而言。通言心之眞妄邪正則何嘗非兼理氣。况其體用動靜之間。寧無氣用事之處耶。但氣雖用事。而理之爲主宰則不可易也。
答月川齋儒生呂忠兼(永義),金仁夫(昊象),郭和顯(昌燮),李道興(基容)問目。
中庸首章章句言性道之同。而曰各得曰各循曰各有。似指人物之異。(忠兼)
就天命賦予處言則人物皆同此性道。蓋其渾然一理。純善而無惡者同也。就率性上說則人與人同。物與物同。人之性皆全。而物之性皆偏也。就修道上說則氣稟用事。不能無過不及而善惡始分。故章句到此方說性道雖同。氣稟或異。然若又道行而敎成則異可使同。尤可見本同之實。朱子所論異體上理絶不同。只說人物之偏全。未說到善惡。蓋理本無惡。性之發處。因氣而有惡。
大學明德。是開卷第一義。而有是心是性是理是氣之疑。(仁夫)
朱子中年。固嘗曰靈底是心不是性。而晩勘通書解。以最靈爲純粹至善之性。人之太極明之。蓋以本體
言則心卽性也。心之靈。非性而何哉。分而言之則虛靈不昧固心也。具衆理性也。應萬事情也。竊謂明德是就心中專指理。性是其未發之理而其德曰仁義禮智。情是其已發之理而其德曰孝敬忠恕。或疑明字之帶得氣。然朱子曰此理對濁而言則謂之淸。對昏而言則謂之明。又論明德曰這道理在心裏。光明照澈。無一毫不明。今曰不可曰是心是性。亦不可曰是理是氣。則明德果何物乎。
論語克己復禮爲仁。朱子言克己之外。非別有復禮工夫。又謂克己而不復禮則墮於空寂。又謂克己外。又須著復禮。兩說不同。(和顯)
顔子亞聖。以禮克己。故禮纔復而心德便全。雖謂克己之外。非別有復禮工夫可也。下顔子一等則克己又須著復禮。復禮又須著爲仁。程子言雖無邪心而不合正理及夫子許淸忠而不許仁處可見。爲仁猶言行仁。非以復禮而謂之仁也。雖顔子但能不違仁。而未至於安仁。佛氏不以禮克己。而但以習忘爲事。故雖能無欲。而蔑棄禮法。不仁之甚也。
孟子不動心章。告子曰勿求於氣。孟子曰無㬥其氣。似同而實異何歟。下文憂氣之反動其心。而又
言心不慊則此氣餒。心與氣之別。可得聞歟。(道興)
告子以氣爲心之主。(如說生之謂性。亦是認氣爲性。)悍然守氣而不動心。常恐慊於心而害其氣。故寧不得於心。而勿求諸氣。孟子以氣爲心之卒。(如說志氣之帥)肅然御氣而不動心。實能順其氣而寧其心。故旣常持乎志。而亦無㬥其氣。以勿求諸氣。爲近可者。心爲本而氣爲末。本當急而末可緩也。無㬥其氣。如行師而㬥其卒則卒反害將。將而無卒。又不成將故也。氣㬥則反動其心。氣餒則無以存心。心卽道義之心。而氣是其配。心氣之別。卽此可見。
答莘巷齋儒生宋子三(鎬文),宋敬夫(乾明),宋士範(箕用),宋子敬(鎬彥)。
華宗文雅之盛。曾所艶聞於南鄕士友。而再經嘉樹。每懷無因至前之歎。不意晩暮。獲遂倒屣之願。二妙聯翩。輝生蓽門。吾猶啞鍾。旣未盡舂容之聲。而且乏投轄之誠。竟使垂槖而歸。別後寥廓。殆似希有之暫遇。猶幸講義一編。留作案實。近思之味。藹然於條例之間。可知鄧林美木。競秀齊茂。摩挲玩繹。久未能釋手也。流光易駛。潦暑正驕。僉學履恪惟增相。入孝出悌。根本旣立。親師取友。講討無擾否。世運漓僿。每見
好資稟有志尙者。常患進銳退速。不能自拔於流俗。蹉卻少壯時節。而卒未臻乎昭曠之域。如我者卽其尤也。倘可視之爲戒。及時慥慥否。震相日暮道悠。精衰力詘。所勘覆瓿。有似掃塵。後世子雲。未必其好之。而使子靜輩旁觀。便有枉費精神之譏。何足道哉。講錄警切可喜。略控謏見。不逮之言。寧有相發之益。僕乃柳州所謂無足把弄者。而默數吾黨。醇粹如南黎。篤實如膠宇。老物之所曾倚賴。後進之所當模範。君輩又與之相從薰陶。漸染不患無地。幸望力究大業。以幸斯文。
別紙
孟子首章。
大學結語曰不以利爲利而以義爲利。孟子起頭。何必曰利。已示君子不求利之意。而未有遺君後親處。便說義之無不利。可見心法之無異。而上下交征利一段。極言以利爲利之害。所得乎曾氏者深矣。
定性書遽忘其怒。
素有明理之工。故知怒之當忘。素有循理之工。故能於怒時遽忘其怒。然怒甚則氣熾而掩理。故忘怒而後可以觀理。雖未至廓然大公之域。而當習忘怒之
法。下文曰於道亦思過半。則非必聖人而後可也。然學至於忘怒。亦可謂公且明矣。
論語禮之本。
此問禮之見於節文。本是那本質之本。非問性中之禮爲本原爲本體者。故夫子以儉戚答之。記之言禮必本於太一。乃於見行禮上究極到天理之原。
大學或問。心爲主宰。敬爲主宰。
方寸之心。乃水火交濟之地。其氣水(心出血)而水神智。故智之德專一心者謂之知。而知能妙衆理宰萬物。心之質火而火神禮。故禮之德專一心者謂之敬。而敬能主一心宰萬事。心爲一身之主。固重在知。而知之光明底資乎敬。故敬爲一心之主宰。敬之常惺底。亦自是知也。特血肉之心。君子不謂之心。而以其主宰一身者謂之心。則主宰便是理。朱子所謂心與理爲一。而理外無心者也。心學之工。亦惟以主宰者爲事。致知居敬之外。無佗事也。單言敬字工夫則朱子所言三方入處。豈不是貫通爲一。而初學用工則整齊嚴肅爲最要。成德根基則主一無適爲定法。而不容一物與常惺惺。亦其佐使之要材。然戒愼恐懼四字。最狀得敬字親切。非若整齊嚴肅之尙可僞爲。又
非若主一無適之或失於拘滯。不容一物之或失於昏昧。常惺惺之或失於尋覓也。朱子所訓惟畏近之者是也。
孟子性善。
命是天道之流行。而道之善。因命而著。性是天命之賦予。而性之善。因情而著。故孟子論性善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爲善。其理一般。但善在性前。天人之別也。善在性後。名實之異也。其名爲性。而其實卽善性之善。便是命之善也。
中庸仁者人。孟子仁人心。
通言仁人心。可見其爲心之全德。單言仁者人。可見其爲人之生理。初非全德之外。別有生理。然惻隱慈愛。非所以爲全德也。仁者之心。固有知覺。而又不可以知覺爲仁之全德也。
大學補亡章知字。
莫不有知。是其本心之良知。而知有不盡。知之爲氣拘欲蔽者也。因其已知。知之爲氣通理透者也。傳中六知字。何莫非知識之知。而但有淺深精粗之別耳。
大學誠意。
欲誠意。固當先致知。而知未至。猶當誠其意。當此之
時。固能知爲善去惡。而猶未能實爲善實去惡。意雖屬善邊。而未實處便非善。雖顔子三月之後微有違仁。則豈可以違仁者爲善乎。且誠意不必推之過高。月一至仁。日一至仁者。當其至也。亦可謂無自欺。而苟其一分未實。便可謂自欺。
大學或問理氣偏全。
人物之生。固皆有健順五常之性。隨其氣稟。不能無偏全之異。偏者非此有而彼無。特有仁而不如人之仁之粹。有義而不如人之義之粹。此乃理一之中。分未嘗不殊。(分是理之等差)然此心未發則分殊者不可見。而渾然全體。物與人同。惟其發見之際。偏全畢露。可認體段之本自如此。
孟子權度。
心之本然權度。義字最襯。蓋心之應事。必須以義而裁制之。見牛觳觫。便知其將死者智也。不忍之心藹然流出者仁也。品節得釁鍾之不可廢者禮也。以羊易之。裁之以仁術者義之制也。義爲權度。不亦明乎。若乃興甲兵構怨諸侯。爲慾所蔽。失其權度者也。
孟子景春章
居廣居立正位行大道。雖不言智與信。而知如此是
智。實如此是信。惟其知之明而信之篤。故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大學或問。睿知禮智之別。
睿知之知。通言心之德。專言之知也。禮智之智。專言別之理。偏言之知也。睿知之知。能盡其性。心能盡性者也。禮智之智。各指一性。性不能檢其心者也。
中庸大本達道章註。於此識得心。
就此節看得心則中乃心之體。和乃心之用。而大本達道。皆此心也。通全章看得心則戒懼致中。妙此性而立大本者。心之體上敬也。謹獨致和。妙此情而行達道者。心之用上敬也。然本文正意。未說到心之體用。只主於道而該性敎言之。道是當行之理。而仁義禮智愛恭宜別。粲然有條理件數。心之渾然全具。主宰常定。乃其理之一者也。
孟子仁愛禮敬體用。
禮之在貌。敬之在心。則敬反爲體而禮反爲用。非若性之禮爲敬之體。
論語里仁集註失其本心。
上節言仁而歸重於知。故特明言是非之本心。下節兼知而歸重於仁。故單言本心。失其本心則非徒仁
不足以安仁。知亦不足以利仁。
孟子以直養。
人之生理本直。而習得來不直則便須敬以直內。主敬則內自直而義以立矣。養氣之方。專靠集義。則此直字亦固主義而言。而上文持志又爲集義之本。敬以直內。亦自是持志事。
孟子責難於君章恭敬之別。
事君之際。不恭遜而好干犯者。必其悁狹而無闊大意思。不嚴敬而善退縮者。必其麤疎而無細密意思。然責難向外而較麤。故只言其容之恭。陳閉向裏而較精。故極言其心之敬。
孟子思誠。
以思誠對明善則明善屬致知。思誠屬誠意。而單言思誠則便兼知行。
大學欲動情勝。
欲便是聲色臭味之欲。欲以動言則已有繫累而期待者矣。情乃是喜怒憂懼之情。情以勝言則已有偏重而留滯者矣。情非欲則亦自順理而直遂。故先言欲動而後言情勝。有所之病。始於動而成於勝。何可於忿懥恐懼字義重疊上尋箇病痛乎。
鬼神知覺。
氣果盡則理亦盡。固無知覺之可言。而氣未盡則其氣之理。自能知覺。子孫以至誠求之而來。士林以盛禮享之而格。其或邪妄底鬼神則憑人言語。託人祈祀。反覆變詐。無異生人。但隨其本氣之衰盛而略有久近之理。終止於消滅耳。
太極分殊。
分只是理之等差。謂之因氣有殊則可。而不可以分爲氣也。太極固是理一。而是理也在陽爲健。在陰爲順。已有健順之分殊矣。播五行於四時而爲元亨爲利貞。莫非一誠之所行。而纔說四德。便是其分之殊。健順四德之外。寧有太極乎。在人則心爲太極。亦自是渾然全體。而以動靜分則性爲體而情爲用。是有性情之殊。朱子所謂太極者性情之妙者是也。自性言則有仁義禮智信之分殊。以情言則有愛恭宜別實之分殊。此非徒用上方有分殊。體上亦有分殊明矣。且以統體太極。較之各具太極。則統體者爲一。而各具者有萬。寧可以一者獨爲太極。而萬者不爲太極乎。要之理一之中。分未嘗不殊。而分殊之處。理未嘗不一耳。潛叟說未曾見。但以太極之有分殊而謂
近於兼氣之論則恐是過當。
答劉舜思(錫中)
前春一枉。垂槖是愧。不意尙蒙記存。兼致前後兩書。辭旨勤摯。深感見念之厚也。謹問霜秋。侍學連穩。爲學雖多端。眞知力行而已。讀書爲致知之要。居敬爲制行之本。言之則一言可盡。而行之則終身有餘。前書已挈其領。更何條路之別指哉。惟在推實心做實事而已。震相有得輒疾書。有問必竭盡。每有寡諧之歎。亦無相長之益。然惟朝聞之志。忠告之念。不以是而少弛。良覺自笑而自悲也。郭哀病㞃而不從權。屢書責譬。而終無見效。想其至慟之不能自抑。而無乃時運之不佑斯文耶。
答金秀才(逵○癸未)
我於令尊府契最深。故屬意於賢昆季甚切。日者之來。適値族會之擾。對未細叩。去不及挽。方以爲悵。尊府儼臨。兼獲手滋。意寄勤懇。文翰夙就。殆令人愛玩不釋。仍審春暮。侍學珍毖。奉慰。老生日理殘編。而年光不貸。世事益乖。深悔少壯之馳騖博雜。枉費光陰也。君旣志學。正須循序靠實。勿作高深想。勿循淺陋規。致察於日用常行之間。以爲銖積寸累之地如何。
年少之病。每在欲速。才俊之失。每欠誠謹。稍涉事務。便習悠泛。旣懶學業。甘伏批退。至於經義問答。亦止文具塞責。荏䒣之頃。不免爲虛生浪死之人。此正賢史之預以爲戒者也。惟冀刻厲用工。以副親志。嗣后如有疑難。討便相確。尤所望也。
別紙
周子曰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動靜專就氣上而言歟。
太極。理也。動其用也。靜其體也。用不行則體不可見。故先動而後靜。陰陽。氣也。而太極體立於陰。用行於陽。故一動一靜。循環不已。今以在人者明之。吾心之主宰一身卽太極。靜則曰性。心之體也。動則曰情。心之用也。氣其動靜之資而有淸濁美惡之異。有時而反動其心。但此亦微眇。非初學之所急。目下孝悌之道。便是太極。
先儒云大學序文當作六節看。未有的實分解。今當如何看。
大學序。六節分者多矣。愚謂天降生民。莫不與性。是第一節。一篇之頭腦也。君師之治以敎之。以復其性。是第二節。(堯舜以上)三代之隆。學校之盛。是第三節。(無不知性)
周衰學政不修。而孔子誦傳。始有大學之編。是第四節。孟子沒而失其傳。至程子而始表章尊信。是第五節。書猶放失。而朱子采輯補闕。是第六節。
答金秀才
來諭以學絶道喪之故。虛奬老物。欲以師道相處。蜀日越雪。古人亦宜見怪。况僕乃記聞之學。粗有好善之衷。每切同人之思。時以不逮之言。冀得相觀之善。而徐考其實。自無可采。賢者於此。殆失言矣。時事縱有可虞。時義在所當愼。空費客氣。輕出危言可乎。竊望日取論語。玩味乎敦本務實之旨。如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切問近思。危行言孫及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等處。著力服膺。而更勿談及世事如何。惟冀晦養自重。
別紙
平居些有檢束。猝當急遽。未免有顚沛失容之病。
顚沛失容。每祟於平居之弛放縱。或收斂於應酬之際。更無接續之工故也。持敬之熟。可無此患。謹獨二字。最好著力。
衆物之表裏精粗。(止)理亦有表裏精粗歟。
衆物之表裏精粗。莫不有理。而此之無不到。乃以理
言則理固有表裏精粗矣。愛親敬兄之用著於外者表也。所以愛所以敬之體存乎中者裏也。孝敬之發於繼志述事。理之精底。其發於溫凊甘旨者。理之粗底。饒氏說大槩得之。
答金秀才(乙酉)
柏歲承耑翰。居然新元。春府調體夬復否。賢侯倡敎。良師勸講。丱角何妨赴課。而衆會之地。最難周旋。言語倍加詳愼。坐起常就隅末。容儀每致整肅。課讀益用勤勵宜矣。小學雖云小子之學。而其中有終身行不盡者。勿以小覰而一一體念。古今異宜處。亦宜倣大意以通之也。奉際未易。此身衰暮。益勉大業。是所期祝。震秋末之除書到門。政後凋翁心不悅者。旣不出肅。依舊是山野畸人。翁拭眵而勘舊箚。兒忍痞而閱古經。都不關門外事。然氣數衰薄。文獻零替。遠近間未有承當此事者。倘緣導率無方。振作不得耶。近看心性理氣之論。徒惹競辨之端。縱能抵擋於一時。何能傳信於百世。只可各尊所聞。各行所知。以待識進量進之日。恐未晩也。况手不知灑掃之節。而口談天理之奧者乎。余慣見知其誤而強辨者。亦已倦矣。
別紙
今人多以合理氣言心者。或涉於齊頭並出。此說似未穩。然若專以理言心則心本是善底。其體用動靜。皆從此理上流出來。更無下手處。
未發則理之體立於陰而氣不用事。惟理而已。已發則理之用行乎陽而氣始用事。或掩理或順理。雖至於放辟邪侈。亦只是此心。此之謂理氣之合也。若其專以理言心者。的指其主宰之本體也。心雖是理而乘了氣機。氣能拘蔽之。亦能發揮之。心上用工。正欲明理以制氣。使不得拘蔽而已。只觀明明德三字可知。
欲直則每欠於溫。欲寬則每欠於栗。
直溫寬栗之不可得兼。病在於氣質之偏。而不善矯揉故也。驕矜非直。諂諛非寬。直而不溫者。當主於行恕。寬而不栗者。當主於居敬。敬以直內。內直則用自和。恕以寬中。中寬則體自立。
大學心有所之弊。心不在之弊。上下病痛。分看兩箇耶。合看一箇耶。
或問以仰面貪看鳥。回頭錯應人爲證。貪看鳥是心之有所。錯應人是心之不在。固是一項病痛。但衆人
無靜。心常如奔輪走馬者。有所之病較重。然其本體不立。不可謂之在也。禪家習忘。心常如枯木死灰者。不在之病較重。然妙用不行。不可謂之正也。
鄙家家禮。先祖江湖先生所裁定。而其時制度初創。與今祝式略不同。忌祭祝云云。氣序流易。諱日復臨。追感日增。昊天罔極。謹以菲薄。式陳明薦。以顯妣某封某氏配尙饗。爲定式。不可妄改。
祖先祝式已定。何必追改。
西銘一篇之理。直不過乎理一分殊。而自違曰以下。未見分殊之意。
曰悖德曰賊以下。是惡之分殊。曰惟肖曰善繼以下。善之分殊。不盡道盡道。豈非其殊乎。
敬齋箴勿貳勿參。
貳者益也。參者參也。敬在主一。謂勿以一事去貳佗成二。勿以二事去參佗成三。
朱子於孟子生之謂性章章句。以知覺專指氣邊。
人物之生。可見者知覺運動。而告子以生爲性。只是認知覺爲性。不知仁義之爲性也。其爲知覺。亦只是形氣之所生底。非指義理之知覺。故朱子釋此。以知覺偏屬氣。而佗日論此。又曰不專是氣。先有知覺之
理。理未知覺。氣聚成形。理與氣合。便能知覺。此則主理而兼氣說也。其曰知覺智之事。又謂心之德者。單指理而言其所以知覺之妙也。所就而言者固各不同。而亦不無初晩之別。
形氣與氣質。
形只是耳目口鼻。而其氣行乎視聽言動之間。若氣指那體之充。質兼那形質才質。氣則論淸濁。質則論粹駁。形氣較在外。氣質較近裏。而氣則一也。
齊家章結語。與佗章例不同。愚以爲經文結語其本亂云云。與上文相反。此章之此謂身不修云云者。與經文相照應看何如。
修齊之間。有人己之分。故反結之語較重。而來諭引經文否矣未之有也兩結語以明之者。說得通。
朱子釋明德曰具衆理。明德是理。則倘無以理具理之病。
虛靈不昧。乃所以形容明德。與中和之狀性形道者同。虛中所具。乃其實體。朱子言性曰涵具萬理。言心曰具衆理。初非以氣具理之謂也。理一之中。分未嘗不殊。主性言則性爲理一。而其中之仁義禮智所發之惻隱羞惡。皆其分殊也。主心言則心爲理一。而發
出不同底是性。性發爲情。皆其分殊也。
七情只言喜怒哀樂。抑是愛懼欲統在中耶。
七情本非見成之數。禮運偶說作七。而中庸只擧其四。樂記只擧其六。皆不必相準。但所愛所欲。故喜而樂。所惡所懼。故怒而哀。
陰陽合散。不曰實理。而曰實者。非專是理故歟。
陰陽合散氣也。而亦莫非實理之所爲。謂之實者則初無認氣爲理之失。而眞得卽氣見理之實矣。退陶嘗言子思之意。本不在氣。
仁者人也。倘無以理干氣之病耶。
人之所以爲人。以其有仁。人而不仁則非人也。今人只知人之爲形氣。而遺了人理。所以不能盡乎人道。
定昏納采後夫死。無再嫁之心。則成服往弔固也。而退陶曰成服往弔。亦恐難行。未知如何。
納采只是言定。言定豈容守節。今或誤以納幣爲納采。然納幣猶當還送。豈可使成服往弔。斬衰而往。決非聖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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