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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书
书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01H 页

客冬半晌之晤。实出于向𨓏之馀。而人事凌遽。无以罄愚抱而饫法语。西归茹怅。殆不能寤噩忘也。青门启钥。万象将新。端居味腴。韵致益胜。所佔何书。所觉何义。仆于当世。阅人多矣。而温雅者少迈往之气。厚重者欠精透之见。高厉者无真味。细密者乏古韵。惟执事英才逸气。映发于眉睫之际。而卓识邃行。超出于等夷之间。佗日牌拂之望。将不得辞。充养之益致其纯。研究之益致其精。将无待鄙言矣。震相索居寒乡。独抱残篇。疑悔满腹。进修违心。时于定省之暇。略有寻数之工。而根源未固。枝蔓未刊。片知半解。只是卫朴之莲漏。而犹不敢为黯暗自欺之计。往往随意劄记。以待就正之日。理气性命之奥。尤非蔑学之可议。而初头入脚。躐在此间。廿许年来。虽出没于胶漆盆中。颠倒于波吒海上。而行思坐量。直看横觑。殆无异于佛氏所谓理障者得之甚艰。守之益固。然如有不其城中发墨针肓之手。何难乎一鼓拔之也。顷对时亦尝关说。及此异同。不害为相发之益。而寸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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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纸
顷对时。论及于理气互发之旨。而以李息山觉于理觉于气之说为證。以明其非有两本之义。此言深契鄙怀。盖老先生之为互发之论者。乃在于下图横说之处。而本非谓对立两边分出两路。实指从理发处气便随焉。从气发处理便乘焉。二物虽不相杂。而亦不相离。此其交互而发也。凡人之生。理与气合而为心。心之理静则是性而体立于气之阴。动则是情而用行于气之阳。情是性之发。而性情一理也。阳是阴之辟。而阴阳一气也。理之妙气之精。混融无间而知觉生焉。此智之德之所以专一心。而受气于天元之一者也。静焉而炯然不昧。其体则一。动焉而截然分别。其用则殊。物之属乎义理者来感则心之理应焉而知觉从义理上去。物之属乎形气者来感则心之理应焉而知觉从形气上去。此所以有人道四七之别也。夫人道四七情也。不自性发。不名为情。自其本原上竖看则所觉者知之事。而所发者心之理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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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动静说条辨
朱子曰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太极犹人。动静犹马。马所以载人。人所以乘马。马之一出一入。人亦与之一出一入。盖一动一静。而太极之妙。未尝不在焉。此所谓所乘之机。无极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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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动静非太极。而所以动静者乃太极也。谓非动静外别有太极则可。谓动静便是太极之道则不可。
按此乃朱子初年误以太极为体。动静为用之论也。盖太极之妙。自有体用。则静是太极之静而道之体也。动是太极之动而道之用也。朱子尝以理之所以然者为体。所能然者为用。则只说所以然。而遗却所能然者。岂非有体无用乎。然若从阳动阴静上说则亦可活看。盖阳动阴静。元非太极。所以动而阳静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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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理有能然有必然有当然有自然处。皆须兼之。如恻隐者气也。其所以能是恻隐者理也。如动静者气也。其所以能动静者理也。其必动必静者亦理也。当动当静者亦理也。一动一静。又莫非天理之自然。朱子曰此义甚备。退陶曰此说质之师门而不见斥。然某亦尝疑恻隐气也一语。太主张气字。不无侵过理界分了。
按恻隐是四端理发之一。而今谓之气。则仁义礼智之心。静则为理动则为气。动静判为两物矣。故老先生深疑而直辨之。由此推之。本心之发。便是太极之动。其所谓动静气也者。似合于七情之说。而反于四端理动之妙。更推不去。得于偏言之情而失其全言之情。得于横出之情而失其直出之情。亦不免有疑。然其下乃以能动能静当动当静之妙。皆作天理之自然。则其义甚备。而不害于理有动静之实矣。但不言所以动所以静之本体。故朱子更提出所以然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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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段说出未莹。其意盖谓理之本体。冲漠无眹。动而无动。静而无静。不可以动静言。然无动无静。元非不动不静。而才动便生阳。才静便生阴。既寓于气。自然有能动能静之妙为可见也。此理之所能动静者。乃是乘气而动静也云云。人多看此段作动静是气。不可以言理恐误。动静果非理之动静。则阳未生之前。已有动底气。阴未生之前。已有静底气。阳不生于太极而生于动。阴不生于太极而生于静。上面太极字。中间一而字。俱为衍文矣。况乎此言其动静者四字。果非从理而言者耶。
李子静斋记曰。动静者气也。所以动静者理也。
按先生此记。为南时甫作。而在癸丑年间。乙卯再加修正。则后学之所当遵守信用。而其后十年甲子。作心无体用辨曰。道理有动有静。故指其静者为体动者为用。然则道理动静之实。即道理体用之实。安得别有一道理无体用者为之本。而在动静之前乎。因举朱子说曰自形而上者言之。冲漠者固为体。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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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艮斋问所以能三字何以为病。曰能气也。所以理也。以能字归之于气则可。(此出于艮斋本集。而溪集中未之曾见。似是见删于校勘之时。)
按以能为气。则能动能静。固属乎气。而先生之答艮斋书。尝曰所资而发者气也。其所以能然。实理之为也。易箦前绝笔。有曰无情意无造作者。此理本然之体也。其能发能生者。此理至妙之用。然则以能为气。恐或是未定之论也。清台权公论此甚详。而大山圣学辑要辨。亦引能发能生之语。以攻非气不能发之失。
大山李先生曰。理也者。所主以动静之妙也。气也者。所资以动静之具也。故据其所主而言则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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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先生于此。两下立说。圆洽周遍。而遣辞之际。稍有主气之迹者。盖其时清台权公。力主理有动静之论。深斥栗谷气发之谬。而微涉于矫枉过直。至以七情为发于气质之性。四端为发于本然之性。分析太过。而不免有两歧之病。故先生更就其太过处少裁之。然其谓无动静七条。非直谓无动静也。直系之曰乘气而有动静。则亦已靠实而无欠矣。夫以动静专属之理者。固失动静非太极之旨。其或专属之气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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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按动静者气也。所以动静者理也之论。固原于朱李两夫子之言。而参互考證之际。窃恐非平生之定论。朱子说之采入于大山集理有动静六条者。固不待言。而其见于通书动静篇注中者。最为明备。尝闻座下诵通书不错一字云。想亦会心于此矣。语类周子书中可学录一段。又明莹无可疑处。亦为取考。而欲一准于老先生之旨。何不于四七说。更加深思也。若只曰动静者理也。则尚可以中图之竖说处为断。而谓动静者气也。则四端亦为气发。而无以别于栗谷之说矣。惟其如是。故座下致疑于不必疑之地。而看互发字不出。至欲以非理直发非气直发之说间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06H 页

答李谨休(戊午)
启衍来。袖出长笺。故人心画。依然别后颜范。读之数回。棘肚流腻。况伏谂经体晏谧。道趣清新。曷任慰仰。震相亲癠五朔。祟在风痹。调将失宜。𨓏𨓏添㞃。案头研索。已属閒商量矣。附至讲说。仰认不鄙之量。理致圆恰。开发弘多。大抵鄙说多。多实害道。兄说简。简则寡过。然意见之所未契。而依阿苟同。亦欠道理。更此条呈。另赐勘覈为望。
别纸
单指理处。不必拖带象数形气等字。心为太极此心字。即统性情单指理之心。乃朱子所谓一动一静未发已发之理也。性为太极。乃朱子所谓性之蕴。该动静而不偏者也。鄙说之总会分殊。是通心性而證地头。与萍乡说自异。然萍乡说亦有意义。未可以穿凿疑也。
栗老之致疑互发。管归气边。则诚为未当。而若其万般之情。皆发于理。则亦自俟后圣而不易。老先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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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之有动静。二气生出之本也。万化形著之始也。今以太极当诚字。动静当几字。不亦可乎。
延平就地头说。朱子拈体段说。所以不合。然朱子说尤有见于天人理一之妙。未可以延平说为断案也。今以太极之寂然者当未发。以太极之动处当已发。岂不可哉。
泛论动静。固可从气说。勉斋方论图说而便说太极。不会动静生阴生阳。为阴阳之自生者。全反乎孔周朱相传宗旨。近世主气之学昉于此。故不得不辨。
程子论气质之性曰性则气气则性。朱子犹以指碗为水。发端已非驳之。况乎勉斋论太极之旨。而便说气则理理则气。其认作一物甚矣。反以一阴一阳之谓道證之者。尤为无当。恐未可活看也。
来喻恐于鄙说有未察。勉斋曰一阴便是静。一阳便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07H 页

朱子曰仁便是动义便是静。此又何关于气乎。又曰仁属阳义属阴。愚故曰仁固属阳。义固属阴。而仁义非阴阳也。动固属阳静固属阴。而动静非阴阳也。性自有仁义。太极自有动静。但仁义是正名。故谓仁义即性。动静是虚字。故谓动静非太极。
更按动静者气。所以动静者理也之语。有可以活看者。动静之迹则气也。动静之实则理也者字。不入释。此乃静斋记本指也。若如老兄说则动静之实在气。而动静之因在理。鄙说则动静之主在理。而动静之资在气。就三说看则老先生虽从气上推说。而不害为主理之意。兄说则虽以动静之所以然者归之理。而当下动静。气反为主。鄙所以不敢从也。兄试以此三释。更细思量。如曰我说是首一段取释之意。则鄙必首肯。然若以是而论图说动静。又恐有差。盖图说之动静。本不从迹上说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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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春晚。经体万福。閒居观玩之工。必有益臻于崇深者。而顾此罪戾之身。无由承听于绪馀。种种瞻仰。实劳哀悃。震相至痛难抑而宿疾每闯。偏节易𠎝而煎虑常切。吾辈之晚暮受用。专靠于中年摄养。而精神耗烁。聪明衰歇。平时学道之验。不啻乌头之微。而穷途失义之惧。凛若虎尾之寄。何足藉手于高明哉。向以先人墓铭血涕而白之。倘或垂怜否。窃覸世之为不朽之图者。每以名位为重。铺张为美。而鄙见则异于是。盖传信之道。在德而不在位。阐扬之方。贵实而不贵名。况先人平日存谦退而守澹泊。惟以真心实际。为人所信服。不肖孤岂忍负其遗志。而苟为观美哉。状录一通。谨玆封纳。伏望特垂仁恩。勿靳信笔。俾为泉途之光如何。礼于求文之事。不禁冒哀作行。而忧病困悴。末由抽曳。或恕谅否。
与李谨休别纸(辛酉)
退陶答金而精书。论心统性情中下图曰。图书之方位。皆以左为阳右为阴。是自北为主。而观者亦由北而观之。图与人无宾主之分。前心统性情图仿此而作之。按图书方位。上面为南。下面为北。人右为西。人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08H 页

又曰此图上面是心静未发之时。下面是性发为情之次。礼者发用亨嘉之会而反居未发之地。智者敛藏机缄之妙而顾处发用之次。无乃两失其当乎。按此以礼上而智下为失当也。(谨休答曰此书下草本有论改图说。今未及写。随后当送并照十四字。而见刚耳。)
又曰今欲变其位置向背。以图为主在北。而观者为宾在南。自宾而向主。自南而观北。则图之上面为北为智。下面为南为礼。图之左即观者之右。为东为仁。图之右即观者之左。为西为义。此非仁义本位之有互易。由观者之向背有变。而四者位置亦随变耳。然则上智下礼仍前。而仁左义右。当互换耳。按此以智上礼下仁右义左为断。而图向南而观者向北也。依此说作图。则其位恰如今改中图智上(仁右义左)礼下。(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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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曰。今更细思。若如前说。则仁义虚灵知觉六字皆改之。下图四字亦改之。殊为多事。非但此也。智虽敛藏机缄之妙。亦如仁义礼三者。更相发而为四端。虽居下而当性发为情之次。亦何不可乎。今当依明彦之说只改换中图智礼两字而已。其佗皆不改为佳。按此以礼上智下为宜。以前书所定为不然。今若就初图不改。只换智礼。则又只如今所谓旧中图。窃恐此为最后定论。(谨休答曰心统性情中下二图今见行本。乃旧图也。中间一尝改之。晚年仍旧为定本。)
别纸改作说曰。不若以图拟作一人心。此人为主。在北向南。观者为宾。在南向北而对看。宾之右。即主之左。是为东为仁。宾之左即主之右。是为西为义。其上为北为智。其下为南为礼。按此别纸四图及改作说。与元书不同。而反用元书所已弃之前说。窃恐此乃前书之别纸。而今误在此书下。(谨休答曰此乃前书。而随后书送者也。当在第二书之前。)
通按初图依太极图阳左阴右例。为仁义位置。而智主敛藏故居北上。礼为应用故居南下。而不合于河洛图书南上北下之序。故先生谓之倒置。而依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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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谨休别纸(甲子○大山集四七疑义)
大学四有条
按四有与五辟。本自相对。朱子释之曰四者皆心之用。人所不能无。又曰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盖忿懥恐惧。即禹谟所谓人心。而七情之从气者当之。亲爱畏敬。即禹谟所谓道心。而四端之从理者当之。合两节而观之。则可属于分开。不可属于浑沦。而先生于此。定之为浑沦说者。抑以上条主乎气。此条主乎理。相对而为浑沦耶。抑以有所之病。可以通看于恻隐羞恶故耶。如是则又非浑沦理气之谓矣。
乐记性之欲条
按此即朱子所谓及其有感。便是此理之发者也。既云理之发则不可以兼理气看。而若夫好恶无节。灭天理而穷人欲。则理为气掩。反而为恶者也。直指其初发之几。则与四端之说。初无异意。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10H 页

按此即七情气发之的證。而先生始发之。但付入于浑沦说中。不能无疑。盖饮食男女死亡贫苦。乃形气之私也。惟辟于十义。然后方得合于道心。姜耘父尝编四七考證。初遵损斋说定作兼理气。余以书辨之。且引星湖说。耘父便释然。改作定论曰。七情主理看则当以中庸言。主气看则当以礼运言。盛意以为如何。
程子七情条
按此条。先言得五行之秀而五性具焉。则单指理之体。先言外物触其形而七情出焉。则断作中之动。兼理气之中。自有主理之意。故先辈亦谓包四端在中。
朱子感于物者心条
按此乃朱子初年认心为已发之论。其论主宰处。亦恐有不通者。
人之有生。性与气合条。
按此乃答蔡季通书。而后答郑子上。谓其未莹不足据。盖主于形者固或有不善而不可谓其发皆人欲之所作。人心虽缘形气而生。然其根本则未有不自于性。乃朱子所谓理之属乎血气者也。一心上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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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斋人指此身条
按此与李果斋往复者。果斋则以喜怒哀乐之由形气而发者为人心。由道义而发者为道心。勉斋则全以喜怒哀乐为人心。李说恐似圆洽。
先生按说七情必发而中节
按中节之说。起于中庸。而未曾有生于血气。气顺理而发底意思。恐难移说于分开。若谕对四端底七情。则当以礼运为主。而善者气发而顺乎理也。恶者气发而逆乎理者也。
第二条(此以下。高峰后说总论疑义。)
以高峰之博。不直举礼运本文而断之者为可疑。然七情炽荡。亦可见主气之实。故先生谓之极分晓。
第三条
此以中庸本指言。其曰岂可谓是气之发而异于四端耶者。诚为得之。而但不合先说属于气。盖属于气者。对四言之七也。不可谓气之发者。包四言之七也。先生之辨固当然。分开之中。不害有浑沦。高峰盖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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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条
此段高峰说。本自无病。而先生之辨。窃有所未能领会者。盖自根本已然一段。朱李已弃之论也。发于此身一段。勉斋未定之论也。且大本者未发之理。达道者已发之理。理未有离气之理。而亦未有杂气之理。则中节之情。正退陶所谓不杂气而只指理者。夫达道以道言。岂有兼气而不纯乎理之道耶。然下文便说不可谓气之发。不可谓属于气。则抑以达道实主乎理。而所谓兼气者。只得如四端非无气之意耶。窃恐湖上所论达道。当以答李天牖书为正。
总论末段
发而中节者。七情之原于性命者也。气之发者。七情之生于形气者也。段落各殊。不容相混。果原于性命则虽或为气所掩。不能中节。而其初之从理而发者。不可讳也。果生于形气则虽或顺理而发。无一毫有碍。其为气之发者。固自如也。高峰说恐无病。
按高峰此说。老先生谓其议论极明快。眼目尽正当。通透脱洒。绝渗漏无惹绊。后答金而精书。亦以为粹然一出于正。其间指出某辨语病处亦中理。盖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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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谕曰许久论辨。终至大体之不甚相背则且尔停罢。非以真无可更辨。而便许其脱洒也。
此恐未安。夫师生往复之际。始歧终合。大体不倍。其间虽有可商。而姑为停罢。则当答之曰大体甚好。更须涵泳而已。不当许之以绝渗漏观昭旷等语。虽或推奖于迁善之勇。而又不应于别时别人。追许其粹然一出于正。而指出病处亦中理云云也。况达道之不可谓气发。乃其大头段也。向上根源。各有所从来一语。又甚紧要。不可放过处。而既许彼见之通透。又谓己说之未安者。此岂且尔停罢之辞乎。中实未满。而外为过奖。下大贤数等者。亦不为也。况以我老先生而有是乎。
总按退陶四七之论。结纽于心统性情中下图。横竖普说。分合俱勘。而自文成力主气发。只管倒说之后。岭中前辈𨓏𨓏略浑沦而详分开。双关对说。不无两本两歧之疑。及湖上先生出。而始用两下说去。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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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论语注作动于中。心经注作动其中。)于字可疑。外物何以动于中。若作动其中则心之感物而动者。是乃物有以动之也。此中字果非大本之中乎。
答李谨休别纸(再论大山集四七说)
退陶书中固有中庸兼理气之论。而中图说则直作只指理。此似有初晚之别。老先生答金而精书曰。明彦指出某病处亦中理。则谓未尝一言及此。恐或偶失照管。且中节之情。既是不杂气而只指理。则圣人之喜怒哀乐。果非中节之情耶。理气固是二物。而理为主气为资。理为本气为末。故心经赞曰根于性命。而未尝曰根于形气。中庸序曰原于性命。而不曾曰原于形气。分开说时亦尚如此。况浑沦说时。五性为大本。七情为大用。包四端在其中耶。本同之说。先生早已发之。则根源各异之论偶出而旋自觉者也。况根本已然之句。实指人欲。恐难以借用之无病。遽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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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谨休(乙丑)
顷因远村便修疏。想入览矣。旱魃成灾。节宣妨摄。伏惟经体起居崇卫。观玩日造昭旷。震相二十以前。妄恃聪明。搜奇剔僻。病在泛博。三十以前。躐求性道。谈空说妙。病在高远。伊后十许年。刻意论著。劄疑四子。以及周,程,朱,李之书。又尝辨驳整庵以下异趋之论。迄于近世湖洛之争。枉费精神。言非德出。病在烦密。自遭外忧。留心礼学。又入于聚讼林中。近又窥管于象数之原。𨓏𨓏说得太横肆。僭妄则有之。然义理文字。罗列心目。日用之间。若有参倚于前后者。丧中讲辨。不为无据。故辄敢别录条覆。而种种有触冒处。最可悚仄。然义理之争。不害为同志相与之道。佗山之石。亦足以攻玉。幸勿深诛。耐烦参详。两说俱传。后必有执公案而断斯讼者矣。
别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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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14L 页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1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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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陶先生下图说曰七者之情。亦无有不善。七情固发于气。而气未掩理。未可遽为不善。若夫中图取义则先生明说作不杂气而只指理。就下图说时。七情固是气发。而就中图说时。七情亦只是理发。盖对四言七则四理七气。不可易也。而单言七情则其为兼理气不可讳也。苟其兼理气则中庸举其理一边。礼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16H 页

五而辟焉则道心已掩于气。固不当直谓之情。而曰爱曰畏曰恶曰哀之件数。则非情而何。五者在人。本有当然之则。其为道心明矣。虽是道心。苟不中节。则岂不亟矫而反之乎。
朱子以感物而动者。为此理之发。未尝以灭理穷欲者。为理之发。今乃讥之以认贼为子。何其甚也。好恶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16L 页

十义是情之德而全属道心。七情是情之目而全属人心。人心当听道心之节制。故七情亦辟于十义。若谓七情之外。更无十义。则父慈子孝。君仁臣忠。果何关于饮食男女之欲。死亡贫苦之恶乎。不究其实而强齐其末。岂知道之言。慈孝仁忠。莫非良心之所发。而谓之非情。则礼之心恭。亦不得为情矣。
老先生曰心之未发。气不用事。惟理而已。以此意推之则对外之中。便是大本之中。而不可以和气作中明矣。且道已发之中。大本之中。容有异乎。好学论此条。亦是浑沦说。不可以分开时句语混之。
兄既曰节取其尤切于学者。指示门路。则宁有外此而别有知不尽行不穷之妙者乎。兄偶见大山集中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17H 页

此条尊喻。尤涉气说。朱子自谓未莹而弃之。退陶从而删之则论已定矣。而今反谓明白过于序文。噫万世心学之渊源。始阐于庸序。说同说异。更无馀蕴。而今乃抑退之。反以两贤之所删弃者。据之为宗旨可乎。人心之于人欲。毫釐之差而千里之谬。不容不精察而防检之。苟其认人欲为人心。则狂言妄行。举以为吾心之妙用矣。岂不大错乎。朱子初年。认心为已发。而认人心为人欲。则此心之外。更无大本。而人欲之根株。与天理而并立矣。人之知见路窍各异。苟非生知。开通有渐。况其造语之失。初非正见之累乎。仆之为七情亦有理发之论。如果刱新之说而有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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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气。且不得为人心之本。况耳目之气乎。夫理在气中。如人之有屋宇。屋宇中车马仆从。固已备具。而主人端坐养静。则彼皆不用。恰似无了一般。(朱子说)主人才有所感则车马仆从。一时偕作而已。今必欲以不用之车马仆从。作对乎主人。强使之势均体敌可乎。道心直出乎正理。人心则理因形气发。根本虽同而缘由自异。由义理而发者谓之理之发。缘形气而发者谓之气之发。彼本无而此本有。彼旁生而此直出。更安有二本之可言乎。大本固不能无气而立。而气非大本。人心之本于理者。本然之妙也。生于形者。所缘之境也。若乃心中之气。特其所乘之机。理为本而气为末。理为主而气为资。上不可以当本体之心。下不可以当妙用之情。只唤做气。初非别物也。私正善恶。皆就发处推说。而不当求之于未发之中。未发之中。尧舜之于路人一也。更安有不善之根株乎。既非大本。而犹得相对为两本。则抑此心中。元有三层。上层为性命太极之一本。中层为性命形气之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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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斋说是专言之七情。勉斋说是偏言之七情。既可偏言之。独不得专言之乎。况勉斋之说。元非中庸本指。今若谓一次分说。更不可合说。则退陶何以为中下二图。大山何以为混开二说乎。由义理而发者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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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本意。只将四个情说那天性之发。故朱子断之为理发。若气之一字。元文之所未有。朱子之所未说。有何干涉也。四端之有不中节。果非孟子本意。而未中节之前。气为主。果是子思本意耶。四端之发。未必皆中节。故退陶亦曰理发未遂而为气所掩。流于不善。七情之发。未必单主气。故退陶亦以七情之兼理气者为言。
来谕曰堕在气中。气便为主。若尔则主宰只是气也。天理陷没而血气篡立。盘据灵台。号令百体。如穆天子出而徐方御极者耶。虽桀蹠之性。未必如此。况于圣贤之姿乎。气而为主则有恶而难善。荀卿性恶之论也。设使其气之所禀。偶然清明。私自主张。都无准则。善恶惟其所适矣。杨氏善恶混之说也。只此一句。荀杨纳供。而反以主理言性者为荀杨。不亦惑乎。
退陶先生曰性情一理。有动有静。又于中图之单指善边则著情字。下图之兼善恶则不书情字。盖善者情也。恶者非情也。非徒四端之情无不善。七情亦无有不善。而四端之掩于气。乃是私意之缘情而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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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气宇清明。识见疏通。窃谓年纪老成。渐就平实。卓然为后进领袖。如鄙人者亦蹑后尘分馀光。粗塞受中之责。今见来录。不觉愕然失图。夫朋友往复。虽有所不概。宛转开譬。务归至当上也。互相论驳。直截说去。亦无不可。若说出所未有之意。把持操切。喷薄叫撞。则非徒见者不服。自己心法。已有峣崎之患。尊喻中朱子丧心孔子谬迷等语。试自思之。气象如何。
与李谨休(丙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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