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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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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书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38H 页
上李定轩(壬戌)
伏惟和煦。政体崇卫。抚字之仁。辟异之严。上不负所委。下不负所学。吾党足以增气也。震相偏慈癃患。跨岁煎灼。仲父疏函间彻。 恩批隆重。其中朔讲乡约。经荐三事。至令庙堂禀处。但未见回启为可菀。仄闻文丈所撰易解一通。随在案头。必有精义妙谛可以开发蒙蔀者。倘许借瓻旬月。以卒举惠否。亲癠所拘。既无从近拜禀之路。受知已久。请业为急。所劄启蒙说。忘僭伏呈。俯赐一览。则愤悱求通之实。可以下烛。鸣琴之暇。逐条镌批。俾此謏见。不至终迷如何。
上李定轩
易说冒呈。本出仲父之命。而惟窄纸细书。或损大老眼力是惧。果因覆瓿之资。致烦凭几之听。曷胜罪恐。今夏庐跧。更读元经。追理前绪。颇有轻出之悔。祇恨此身罪蛰。末由面质于门下矣。今承下教。过借馀地。至谓见得到古人所未及究索处。惶汗惶汗。别纸下诲。尤是顶门之针。敢不佩服。第念师尊之地。不可以有隐。故悉陈謏见。以听去就之命。而白直之性。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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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触冒之端。倘加原恕否。
  别纸
 欲求积爻成卦之妙。则当就太极一章而求之。欲知揲蓍求卦之原。则当主河图一圈而观之。
包牺画卦之前。太极两仪四象之理。固已洞然于胸中。然圣人之心。初无适莫。不有触动之机。元无推测之事。而河图适出。始创画卦之智。只就那白本图上。衍得来八卦之象与数。而平日仰观俯察之实。亦自参会于其间。盖单据北一而阳仪可画也。单据南二而阴仪可画也。据其自一至三而太阳可画也。自一交二而少阴可画也。自二交一而少阳可画也。自二至四而太阴可画也。积其一三七之纯阳而乾卦可画也。积其二四六之纯阴而坤卦可画也。一二三之交积而离卦可画也。二一四之交积而坎卦可画也。一三之阳分入于南二而兑卦可画也。二四之阴分入于北一而艮卦可画也。一二之气分入于东入而震卦可画也。二一之气分入于西九而巽卦可画也。八卦既画。以其中不用之五十。入用于揲法。又以求卦而已。及乎夫子赞易。据理而推之。始有太极两仪四象之说。按说而考图。则中宫之虚五与十者。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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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其外之二十阳二十阴者。两仪也。阴阳之画。对峙于四方者。四象也。就四方之中。析其合而分之则八卦也。其以七八九六。分为老少阴阳。则始起于揲法。而程子不之信焉。然亦阴阳进退之自尔者也。邵子之学。实出于先天。而纂图指要。只以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少刚少柔太刚太柔为序。朱子启蒙。始因系辞而次第之。有太阳一少阴二少阳三太阴四之文。此乃四象之次序。亦犹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文也。苟以太阳一之一。为河图北一之一。太阴四之四。为河图西四之四。则八卦之巽五。果独得中宫之五耶。大抵一非太阳。太阳得一而位之。四非太阴。太阴得四而位之。既以为位。须有其理。故以是说参之河图。则二太之位数。相交于西北。二少之位数。相交于东南。诚极巧妙。而此特理之所在。数无往而不相值也。是以朱子于此。虽有位数之分言。而其下以河图言之。以洛书言之。周子所谓。邵子所谓。对说而證明之。未尝直以为河图之本指。则观河图者姑置位数之说。而先求佗积爻成卦之妙。恐为得之。然求之于太极一章。果似简径。谨领尊诲。
 南为少阳。东为少阴。西为太阳。北为太阴。即此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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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是也。以位言之则南为少阴。东为少阳。西为太阴。北为太阳。
南为太阳。北为太阴。西为少阴。东为少阳。非独阴阳家有此说。八卦之乾坤坎离。见于先天图。五行之火水木金。见于太极图。四时之夏冬秋春。见于皇极图。若乃河图。即阴阳稚长盛衰之机。自其流行而言。则一阳生于北而三阳长于东。二阴生于南而四阴长于西。错综言之则六阴方盛于北而阳便生七。阳方盛于南而阴便生八。阴方衰于东而阳已长九。阳方衰于西而阴已长主。北之阴盛而谓之太阴固也。而阳之稚者。不可便谓之少阳。况太阳乎。主南之阳盛。而谓之太阳固也。而阴之稚者。不可便谓之少阴。况少阳乎。主东之阳长。而谓之少阳可也。而阴之衰者。不可直谓之少阴。惟西则自其阴长。而谓之少阴。自其阳衰而谓之老阳皆可。然安可以此一方。而并易三方之体耶。况又因此而指乾为少阳。指坎为太阳。无理之甚矣。至于洛书。则右旋相克。其序自当二七于西而四九于南。此固有说以通之。而南少阳北太阳等说。恐不合理。
 勉斋说。实得太极图本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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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图水置阴静之下而交系于阳。火置阳动之下而交系于阴。即通书水阴根阳。火阳根阴之义。朱子之以水为阴盛。以火为阳盛。似得濂翁之本指。而阳盛则阴稚。阴盛则阳稚。自是先天河图之说。勉斋直据其始生而言。故退陶传疑取之。然南塘韩氏言。勉斋本集。亦自觉其误。而改从朱子说云尔。
 必欲就白本河图。别求其成卦之妙。未免穿凿。
鄙说是始读启蒙。随手劄记者。而易理微妙。故果不无推之太过求之太深处。方拟再加芟整。而当初急于求益。径为示朴。盛诲甚当。汗缩良深。但鄙生读经。每于白本上先寻本旨。俟其稍通。乃以先儒说参互之。故𨓏𨓏有不循涂辙之病。然道听涂说。终非实得。承讹习谬。亦昔贤所戒。敢不平心易气而更究之乎。
 后天卦。朱子虽有一二致疑。未尝斥言其真伪。
窃按朱先生既于启蒙。兼载先后天二图。后学只当谨守其说。但启蒙成于丙申。语类诸条并在癸丑以后。反覆致疑。不止一二。盖两图俱出于邵子。而后天卦位。举世遵用已久。虽有所疑。不宜辄删。故附入于羲图之末。而但云康节之说如此。(勉斋问何以知其为文王卦位。先生答云云。)其意可见。而晚年牖学。屡示疑端者。亦以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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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以少为贵之说。终有所未通也。若在今日则朱子一言。便是断案。可得以判舍之也。
 八则阳生。三山疑叔子互看河洛两图者。似合于杨遵道所录。过六则阳生之意。
鄙说震次坤处。特以明先天之元有此象也。若程子之意则以节气推之。可见阳剥于九而为纯坤之六。(即坤当亥之意)则是为十月之纯阴矣。过六则子之一阳便生。至八而便不是纯阴矣。八则阳生。是为八在阳生之后也。如是则程子之说。固已吻合于河图。而朱子之谓未晓其说者。盖用九用六。乃占法之二太为变。变者入用。七八不变。不变者不可用也。程子不说破此义。所以为未莹也。若以洛书言之。则右旋之际。六便在一后。未至六而阳已生。初不待过六而阳生。且其序至于八则入于中五而方出于北一。恐难以左旋之法。一例看过。谓过六至八。中有一点阳也。
 十九分作月度。不妨自为一法。然十九分。乃法也。非实也。三山主是算可疑。
十九分作月度之以法为实。盛辨至当。可破鄙生之疑。而要解中通一朔作分处。亦未见留置之零成分入来者。是必鄙生不明算法而然也。示及盛算。以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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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惑伏望。气朔分齐。鄙说以无馀欠释齐字。果未莹。谨依盛教补入。
 河图全体。都是四象位数。今曰未有明白可据者。尤涉可疑。
位数二字。已见于易大传。而一二三四。亦谓之数。六七八九。亦谓之位。位以对待而言。数以错综而言。而朱子于此。始有位数之分。盖四象之数止于四。故因其次序而谓之位。四位之外又有数。故各相推配而谓之数。说得齐整。无如此恰好。可谓扩前圣之未发矣。今以此说揆之河图。果见其全体都是。而徐置此说。但观河图。则本图正义。初不在于位数。而又非位数之所可尽也。单道阳上加阳。方称太阳。而一阳之始生于北者。曷谓之太阳也。太阳之对。的是太阴。而南二之少阴。反似老夫之女妻。少阳之对。的是少阴。而西四之太阴。反似士夫之老妇。造化之妙。恐不如此。南金虽好。点鉴则翳。位数虽妙。准图则差。下诲所谓不通点检者。已中窾矣。窃意易非独以河图而作。则就河图上见得稚长盛衰之机。知其为画卦之本。就启蒙上见得位数递升之法。知其为成卦之由。足矣。何必曲为之相准耶。此间一士友曰。启蒙四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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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以先天横图例之。则太阳之一。乃南一也。非北一。太阴之四。乃北四也。非西四。此言恐为得之。愚以为四象之说。亦不可以一例言。河图之四象。以方长者为少阳少阴。而已盛者为太阳太阴。揲法之四象。以阴阳之未变者。为少阳少阴。而已变者为太阳太阴。位数之四象。以阴阳之相交者。为少阳少阴。而不交者。为太阳太阴。程子以六为老阴八为少阴为不是者。主河图言。而不及乎阴卦之用六。本主于卜筮也。玉斋以河图之北一为太阳。东八为少阴者。泥位数言。而不原夫河图之起数。但主乎消长也。邵子指要图。亦不用位数之说。然兑太阴艮太刚之象。不合于成卦之序。故朱子于启蒙别立一义。盖亦深察乎河图之数。推荡变化。终亦必合乎此也。特以气机之难明。如天度进数之难算。故言之不尽。使学者深思而自得之。鄙生粗见于此。妄意推衍。说得繁碎。假使得之。犹犯躐等之戒。况未必无失耶。盛诲谆切。深庸感服。
示喻别立议论。凌驾昔人之病。震相虽无此心。颇有其迹。殊庸愧恐。第念天下之义理无穷。仁智之所见尔殊。千虑之失。或资于一得之愚。故昔贤讲道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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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许其互相攻辨。务归至当。论理之有同异。自是常事。苟其中实有疑而外相唯阿。阴怀不满而阳为回互。则是以古今之公理。指作一人之私计。而反有负于先辈乐善虚己之心矣。况鄙说中议到玉斋差处。乃皆三山翁之所已驳正。亦或散出于湖岭文字。初非刱新之论。政使玉斋闻之。未必以鄙生为首犯。而凡涉我东先辈。只引参考数段。记闻录数段而已。今以文丈所摘教者揆之。四象位数之分属河图。玉斋说而参考。谓有拘泥傅会之病。谓有人力推排之嫌。而鄙生则谓之可疑而已。八则阳生之指。作洛书参考中说。而鄙生不免为程子分疏。然论理而已。无一字或损于尊畏。至若后天卦位之非出于文王。则果涉可骇。然程子既断之为无义理。朱子既驳之以不可晓。则以文王之圣。必不为无理之言。以朱子之明。亦必无不晓之理。愚之所疑者。正在于此。此乃尊信圣人之过处。恐未可以坼洗前人家计罪之也。虽然以震相之学无师承。望实俱浅。固宜俯首自处以小学童子。而乃敢于义理精微。象数蕴奥处。分图建说。肆然呈彻于大老之鉴者。极知僭踰。宜蒙谴斥。而盛度仁恕。曲赐包容。规切之诲。亦出于体践之实。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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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赐。可铭肺腑。而又不能默。仰首自鸣。倘或闷其愚而察其实否。
答李定轩(乙丑)
启蒙说后天卦位之非出文王。下教以为不至甚骇。八则阳生之换看河洛。又谓其未莹。则大体略合。不必更烦。而至于河图位数之说。亦不争多。盖朱子于原卦画篇曰。其位则太阳一少阳二。曰老阳居一而含九。少阴居二而含七。语类杨至录曰。太阳占了第一位。少阴占了第二位。此皆以位置之次序言。恐非以一二三四。为四象之定名也。且积爻成卦之本。固在于两仪四象之加倍推去。而初不可求之于位数之间。启蒙一篇。何曾曰某卦得某位。某卦得某数也。设或以位数推排。端的不差。乃是八卦见成之后。略有此象而已。谓之积此而成彼则恐非邵朱之旨。但下诲中议论忒快。义理太多。深中鄙生之病。逊志二字。又是对症之良剂。敢不拜领。朱子说四象不必说阳上更合一画者。面目甚生。果在大全或语类之几卷几板。此苟非揲蓍变爻之义。则实鄙生濯旧来新之机。示及伏望。卦位图之左右互换。果是誊写之误。主臣主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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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李定轩
两日席函。煞蒙拔蔀之益。归橐充然。自谓平生之一快。兼以全部易解。昕夕于案头。不待请益而如常受诲。不啻拱璧之可珍。秋风渐高。伏不谂德体康健。棣乐隆洽。杖屦时出于郊墅而笭箵信从于门屏否。震相归时备经雨水。秋来益切芝铺之感。仲父连在疚损。弟儿分试京乡。年事大歉。私计益窘。然年来节度。都将世累。付之忘域。日对古书。以自消遣。而今夏又得盛编。复理易象。𨓏𨓏眼醒而心醉。盖其文章典雅。旨意渊永。深有得于千载不传之秘。实近世创见底文字也。别纸录质。只是管见之所蔽。恭俟批回。得以拨暗耳。下学之序。易非所急。而年纪已属衰败。及今不讲。永无启蒙之日。故汲汲如此。倘蒙恕宥否。
  别纸
八卦卦主之论。皆合鄙见。而惟兑少异。凡为卦主。爻辞中可认取也。乾之九五坤之六二巽之六四坎之九五离之六二艮之上九。皆为卦中之最盛。而惟兑则卦德卦象。本自不好。夫子所以序之于最下者也。但上六引兑。志虽未光。而引取诸爻。疑有卦主之情形。又其阴居阴位。吉凶未定。不似六三之纯凶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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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录以上六为兑之卦主。(上六以柔乘刚。位亦不当。而犹有居阴之利。)
坎卦簋贰之非樽贰。謏见偶合于盛录。而但缶之储食。未有所考。缶乃古之酒器。而击之可以为乐。如宛丘之坎其击缶。杨恽之拊缶歌呜是也。冯厚斋释此用缶之象曰缶瓦器。虚而有声。可击之以作乐。张汝弼亦云乐则用缶。盖坎体互艮土震声。土缶出声之象也。窃谓樽有酒簋有贰。乐则用缶。皆所以致其礿祭之诚也。
颐初六言龟。先儒亦谓全体类离。固是依傍说卦之象。而窃疑颐损益三卦言龟。皆似坤象。盖坤位六而藏于水乡。龟乃藏六之水物。故北方玄武。正是龟精。而说卦离为龟。得坤中爻。亦如震为龙之得乾初爻。然而二爻言龟。恐皆互坤之致。不然则单离处不言龟。而厚离处方言龟何也。
夬彖之扬于王庭。固是小人之进扬。其危乃光。固是危形之已著。所尚乃穷。固是小人之失利。震相亦如此看。而句语之间。微有异焉。窃谓夬之上六。以一柔而乘五刚。乃小人之进扬于王庭者也。虽众君子同德相孚。同志相号。负嵎之势。尚不可遽撄。所以有厉也。恐非孚合于小人而号召之也。九二之惕号。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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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无号。皆以君子之自相孚号而言。彖之孚号。亦当如此。小人之所尚者。植党于厥邑。擅用其兵戎。而我但告谕于其邑。使之咸知其罪恶而不轻即戎。则彼之党与自散。戎兵自消。而所尚乃穷矣。恐非谓小人之势。只能告戒于厥邑。而不利于用戎也。小人之不利。何足为之谋乎。上六无号。文丈则看作无用号呼小人之义。而三山柳公曰君子之决去小人。不以此易而忽之也。若以上六之势穷力尽。而不用惕号。则其终也必有凶矣。此言君子无所惕号则凶。为君子谋也。程传则直言小人之无所号呼。自底败亡也。三说各异。而鄙见则蒙上意颇主柳公之说。柳公解终不可长曰。言阴之不可使长也。与文丈防检小人之意合。而但主意不同耳。盖文丈本意。以为九五之苋陆。九三之壮頄。皆有比应上六之形。故定之为孚号小人之义。而不先言决去小人之道。但述庇护之道。恐未知如何。(卦中三号字相碍。亦当更商。)
朱先生卦变。专用相比相易之法。而不取隔蓦之例。故涣之柔得位。谓自渐二变居三。而以六居三。非得位也。蔡节斋以朱门高弟。论卦变。舍朱取程。乃曰刚来不穷二也。乾交坤而为坎也。二在卦中。故不穷。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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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位四也。坤交乾而为巽也。上同四。上同乎五也。胡双湖伸其说曰指柔为三。三却未为得位。指柔为四。四正得位。外谓外卦。愚按相比之法固善。而有不通处。损上益下。损下益上。分明是卦变。而本义反谓之卦体。卦体之有将此变彼将彼变此者。可疑也。贲之分刚上而文柔。若谓既济变来则五往居上。不可谓分柔来化刚。又不若仍旧之为文。乾坤变来之说。似为直截。隔蓦之法。虽若未稳。噬嗑之刚柔分而柔得中。节之刚柔分而刚得中处。不可不谓卦变。而用程说则皆顺也。涣之得位乎外。亦谓在内而失位者。变而之外。方得其位也。文丈指为卦体。乃本义指损益为卦体之论。而卦变之独不隔取。果何理也。盖占法之爻变则只于爻上说。虽相比之爻。未有相易之理。而卦气之往来则虽隔五爻四爻。亦恐有其理也。愿赐详诲。
参同契乾为望而兑为上弦。经世书兑为太阴月象。盛录之曰兑为几望之月。似出于此。而第念易爻取象。必因本爻。兑果是几望之月。则小畜当言于六四或九三。而不当言于上九。归妹中孚当言于六三或九二。而不当言于六五六四。细观各爻则小畜上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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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坎为月。而中互离日月之溯。日与之相对者望也。但在巽体之中。故谓之几望。盖卦气巽本从坎。卦位巽在坎先故也。归妹六五。在互坎之上而变了互巽。下有离象。中孚六四。又以巽体。变离而伏坎。此其肯綮也。今以卦气推一月之象。则震为朔。离为朏。兑为上弦。乾为旬。巽为几望。坎为望。艮为下弦。坤为晦。随之向晦。艮象也。明夷用晦。坤象也。若参同则不用坎离。故以乾为望。经世则以太阳太阴为序。日月星辰为天四象。故指兑为月。皆非易之本象。且以纳甲法言之。易中如有是义。则蛊之先甲。必有乾象。巽之先庚。必有震象。而蛊言甲。实取震象。(胡氏说)巽言庚。实取本象。盖易之起甲。则震当甲离当乙兑当丙乾当丁巽当庚坎当辛艮当壬坤当癸也。飞伏术家之说。虽有理致。而终似旁歧之易迷。故朱子以为不足道。
小过中诸过字。果似不同。然鄙意则卦名小过。因指小者之太过。则大者之不能过可知。才有过甚。便含过去之意。故彖之言飞鸟遗音。亦其迅疾之过而过去之也。六二之过其祖。过于躁疾而过三又过四也。九四九三之弗过。阳陷阴中。又甚寡弱。不能过也。(弗与不异。有不能意。)在九三则彼阴之过。只可防备而已。亦非能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5L 页
防塞而使之不过也。若不自防备。而或从之往。则必见戕害之患。在九四则二之所求。本在于五。方其过三过四。视之若无。而及其不得于五。则不得不与四相遇。四虽遇之。既非正应。偕往则必危。正如赵鼎之荐秦桧。反遭大祸也。上六则又其躁疾之最甚者。自不能与阳遇而过去之也。如是看则诸爻通为一例。未知如何。
贞吉悔亡之贞悔。盛录以一贞八悔之贞悔当之。其说甚新而似有未通。咸九四曰贞吉悔亡。未感害也。不变而吉者。固未感于害。而变而不吉者。恐不可谓之未感于害也。
既济九三。高宗之世。国泰民安。初无困惫之象。而但鬼方居在绝域。德化之所不及。威力之所难制。平时则迭出寇掠。侵扰边界。王师出则敛众据险。进不得捣其巢穴。退不能息其寇掠。所以至于困惫也。以爻象言则九三阳刚得正。非有惫意。而外伐上六则卦值重坎。(九三居互坎之中。而上体又坎。)险莫甚焉。所以惫也。坎为寇盗鬼方也。坎为忧病惫也。盛录大体正。而微有本惫之嫌如何。
顷于门下。得先后天卦位互体变成之说。归而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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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不能细记。仍窃推之。艮兑交而为咸。咸互乾巽。故乾居艮地。巽居兑地。震巽交而为益。益互艮坤。故艮居震位。坤居巽位。若乾坤则交而为泰。泰互震兑。只一变则震当居坤位。兑当居乾位。而惟其再变也。故由归妹而互得坎离。坎居坤位。离居乾位。是固有说以通之。而若坎离之交而为既未济。则又互得坎离。无得以化出震兑。抑乾坤一变而分震兑之东西。再变而分坎离之南北。却不用坎离一节耶。此义终似牵强。未知分得有差。不合于盛说而然耶。愿赐详诲。
上李定轩
易说聊又质疑。而楮颖分疏。字样纤促。不合一寓眼。倘令贤咸读而听之。仍垂批诲否。就中卦画说。曾所屡禀而未蒙印可。伊后亦颇釐改。比旧粗若可通。盖易理玲珑穿穴。虽前人所未言。苟其说得通。亦可以备一意。不必以刱新而自沮也。窃观世之学者。说道理则务依样。论文义则习笼罩。讲辨之际。先习好话头。使人骤而闻之。圆活可喜。而却于疑难处。全不提起。是乃占便宜邀名誉之计。所以师友之间。曲相唯阿。无所开发。震相则性气朴直。绝不为盖覆文饰之态。平生讲明。每在于盘错难解之处。与人言论。是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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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曰非。一以毋隐为主。所以不谐于当世。然自反而无疑。则屡绌而靡悔。况文丈德厚而量宏。识博而义精。环顾一世。蔚然为后学宗师。抱疑而求正者。舍此而奚适哉。所以不揆僭妄。屡渎尊鉴。其非求人知。非执己迷之实。亦足以质诸神天矣。伏望细察而回教焉。
上许性斋(传)
震相蛰伏穷山。洛下之无鄙迹已十许年矣。顷五马南麾。一枉弊里。而又有忌疾之拘。自阻于讲质之地。居常忽忽。如负大何。西归之后。逖升宰列。私心柏悦。但政堂讲学。古之大贤尚此行之。而此事亦登弹章。台执事得此题目。适足为吾党之光也。伏惟望实俱隆。固当向用于时。而阖门养重。守古道而存本色。区区高景之心。不以山川而间之也。震相孤露穷跧。只赢得雾花雪茎。閒中佔毕。稍有玩乐以忘忧者。守制之日。编得小礼书。窃尝致疑于深衣丧服两项制度。妄有成说。无处质正。友人许薰甫为言台座曾著士仪一书。其中多有发前人所未发。而论此为尤详。敢以鄙说为贽。冀闻高论。诚所谓藉弊帚而媒千金者也。拙约之踪。未尝寄书入都。而台执事端居晦养。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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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闉而心丘园。非投书光范之比。故不揆僭猥。替伸慕仰之忱。幸勿外而驳教之否。
上许性斋
去五晦。伏蒙四月初五日出书。示之以包容开纳之意。导之以反覆问辨之道。至于用工深挚之奖。尤不敢承当。盛德洪量。非浅陋之肠所能窥测。而的便未易。续候无梯。居然岁弊而寒凶矣。伏惟閒居玩养德体康卫。韦编懿戒。益致晚修之实否。震相衰洫穷跧。揣分以忘世。著书以乐志。间与一二士友。问难疑义。亦足开怀。夹幅下诲。仰认不鄙之意。寄来衣制。尤见制度之精稳。而犹以本旨之难明为郁。适得士仪别集法服论礼两篇而读之。文章精畅。理致疏快。深有得于邃古法象之懿。而迷滞之见。犹未尽契。别纸更质。颇有抵拓之迹。然文丈平日正直持守。见人之回互侧媚。若将浼焉。则决不如王肃之喜人佞己。震相何惮而不尽言乎。但望平心垂察。另惠牖迷。如或千虑之得。有概于盛心。及今梳洗釐之。为晚年定论。则取人为善。尤岂非盛德事耶。
  别纸
 丧冠。古经及家礼。何尝有勿为布武之證。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7L 页
丧冠之为布武绳缨果无害。而但丧服传曰绳缨条属。杂记曰丧冠条属。以别吉凶。条属果是吉凶之别。则当论条属字义。郑注曰属犹著也。通屈一条绳为武。垂下为缨。著之冠也。疏曰吉冠缨武别材。丧冠缨武同材。家礼曰用麻绳一条。项后交过。结以为武。武之馀绳。垂下为缨。齐衰以布为武及缨。然则斩衰之绳武绳缨。古注及家礼之所同也。绳武亦武也。岂为无武乎。
 三袪之外。更有衣身裁制之一言乎。
盛编曰袪。起劫反。衣身也。又曰左三袪也。右三袪也。謏见不能无疑。盖自六书之兴。凡字各有定音定训。袪之音劫训裑。则古韵所未有。
 丧服记首言削幅。削幅之外。更无讨衣身制度处。外削者。割布幅之外也。内削者。割布幅之内也。
记曰凡衰外削幅。裳内削幅。若果以正幅为外削。则凡衣皆然。何必单言衰。以斜幅为内削。则帷裳初不斜裁。何必泛言裳也。衰必外削。裳必内削。以其衰重而裳轻也。削是刬除之名。割是剖破之谓。亦恐不同。
 凡幅之斜裁而上狭下广曰衽。
盛教甚当。而至论衽当旁续衽钩边。皆讥在裳旁之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8H 页
说。不能无疑。深衣注曰衽。裳幅所交裂。又曰交解裁之。皆名为衽。然则不论深衣与丧服。裳幅之斜者。何可不以衽言乎。深衣本不殊裳。只以衣名则衣下所系之斜幅。只是衣之衽也。故经文不出裳字。而只有衽字。深衣先言续衽钩边。而后言要缝半下。玉藻先言缝齐倍要。而后言衽当旁。诚以衽必斜裁而后齐可以倍要也。齐必倍要而后衽可以交掩也。斜裁交掩之法。尤在于斯。特垂放缝合之说。赚及于丧服之燕尾。故后人遂以在裳旁者。为前后两旁。而杜撰曲裾之制也。
 
前三后四。果是古经耶。
古经有明文则当遵古经。古经无明文则当遵古注。古注未安则当遵朱子。而朝祭丧三服之必用十二幅必用七幅。古经无明文。而古注及家礼有前三后四之说。论语非帷裳则必杀之集注。明言朝祭之服。裳用正幅如帷。要有襞积而无杀缝。仪礼通解亦载朝祭丧服七幅之说。今必以正服准中衣皆用斜幅者。恐非古意。且左右各三则似不可直谓之前三。前三后四与衽二之为十二。恐涉砌凑之嫌。通典出于唐。又朱子之所不取。似难据而为證。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8L 页
三絇二字。必是著裳之制。
古注以带下尺为裳腰。则三絇之幅。缀于此矣。若以经文带下尺。为衣带下一尺。则经虽无文。但谓其简而不备。足矣。
 袪尺二寸。乃衣身一厢之度也。尺二寸裁定而其外割去。则宁有几寸之归袂。
袂之非裑。削之非割。前已论之。经曰袂属幅衣二尺二寸。是衣身与袂之广。皆全用二尺二寸也。以衣之广。资袂之狭。岂不为完且不费乎。
 苟无袼缝之限界。则经所云袼之高下者。何指。
朱子虽言不裁破腋下。而经文明言袼之高下。故鄙式袼下有缝以一尺强弱。为高下之限。盖肘上节尺二寸。古注已言之。而人之肘节。不能无差长差短。肘长则袼稍下。肘短则袼稍高而已。大抵袼上不裁处一尺二寸以往。皆可以运肘出入也。
 法服篇疑条。国语钩近于袪。
此谓管仲之射钩。逼于勃鞮之斩袪也。盖勃鞮曾斩晋文之袪。而文公赍怒。故勃鞮自言管仲射桓公中带钩。较近于己之斩袪。而桓公犹不怨也。本注曰钩在腹袪在手。今以袪为带钩所近之处者。当更考。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9H 页
檀弓衡长袪
古经横通作衡。故水之衡漳。著于书。冠之衡缝。载于礼。而今必以下齐如衡之衡。證之于此。如衡者。不可直谓之衡。
 周礼磬图注。矩作钩。
此注以句倨之句。写作钩。初不以一矩有半之矩。谓之钩。
 织丝大带与组带。共为四寸。
杂记率带注曰率者。襵帛边而熨杀之。不加箴功。此乃率制也。陈氏缏缉之说既未莹。而盛说之本织不缝。亦涉刱新。组三寸。家礼作三分。故沙溪以为寸当作分。盖今板之讹。而家礼得其本耳。经曰并纽约用组。组之为用。只在结约带耳。非所以绕腰。若再缭者。谓以二寸大带。再缭于腰。取其牢束以服事也。
 丧服圆袂袼
丧衰用玄端之制。纵横正方。故谓之端衰。今必圆缝袂袼。一如深衣。则乌在其为端衰也。且丧服之制。一如深衣。则深衣上缀负适衰三物足矣。何乃一服而重袭之也。
 宗子编景王太子条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49L 页
古注皆言子朝长庶。悼王次正。猛即太子寿之母弟也。寿若承统则猛不害为庶。而寿卒猛承则礼所谓亦名长子者也。今此与子朝通名庶子。恐未安。
 异姓奉祀条
北溪此说下引秦秀事。斥其昏乱纪度。其辞甚严。且北溪朱门高弟。恐难斥之以不知所本。
上许性斋(甲戌)
仄闻 圣学缉熙。日御 经筵。台丈敷奏明剀。眷注昭隆。晋擢卿月。历典文柄。住脚于颓波之中。而屹然有壁立之势。古人所谓上不负主知。下不负所学者。閤下实有之。伏睹 纶言诞宣。敬天恤民之意。蔼然于十行之中。遐土旄倪。延颈拭目。伫见治化之盛。而文丈启沃之功。尤可验也。伏不谂番风尚峭。台体节宣万卫。晚节著力。德业益隆。区区慕祝。岂直世好之私而已也。震相学不加进。志已衰退。闭户穷山。故纸为邻。玩而乐之。亦足以忘其穷苦。间有四三朋友逐臭而至。商确名理。颇相信从。近又以乡间讲长之任。发问四礼疑变。冀或有补于礼俗。而但恨云山远隔。不能就正于门下也。
与金订窝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0H 页
伏惟春峭。经体崇卫。今世运衰矣。人物眇然。温雅者欠疏通。重厚者少精彩。高厉而实虚骄。外饬而中黯暗。虽湔劣如震相者。曾未见有懑然心服。而始于吾丈乎。若探珠于渊海。若蹑驾于员峤。滔滔其不穷之辨。荦荦其不挠之操。识富而见高。干大而枝疏。诚非谀语以相然者也。理气动静之论。人物同异之辨。最是盘错难剖之地。而平生寡合于人者。一言相契。两情俱快。至于诚者自成之旨。鄙说亦思有未尽处。敢又陈布。以听去就之命。付呈数项文字。亦望摘疵而斤正焉。
  
别纸
诚者自成之说。盛诲则槩以为此诚字。亦就人道上说。人能实其心。然后可得以成己。因以程子至诚事亲至诚事君之语为證。而深斥自然成就之说。且叹时人之不讲于是旨。名以学问而无此实心。以至于都不济事。此诲甚正。切中俗学之病。而第恐立说虽好。终非经文之正意。盖此诚字。承上文至诚而言。以著物之终始。就万物上说则天有此实理而自成其天。地有此实理而自成其地。人有此实理而自成其人。物有此实理而自成其物。就一物上说则人固实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0L 页
有此孝底心。故以之事亲则成其为人子。实有此忠底心。故以之事君则成其为人臣。其所以各自成就者。皆出于自然。而非由于安排造作也。然物则自成其所成而已。不能以自道。故其所未成者。亦终于无成。虎狼成其仁而不能成其义。蜂蚁成其义而不能成其仁。是固不足言矣。若圣人则无一念之不诚。亦无一事之不成。生知安行。不待乎勉强修为。亦只是自成而已。若夫未至于圣人者。其心之通蔽不同。其诚之断续不齐。于自己分上。多有所未成者。故必待用力践行。方能有成。其所行之者。亦不待佗求。即日用事物之间。求其实理之所在而行之。此诚之之道也。如是推之。自成一句。正指天道之诚。而于人道章内。果为孤立而悬空矣。以章句言之。诚言物者。照下物之终始而言也。道言人者。照下君子诚之而言也。言所以则是理之所以然者也。不容人力。言所当则是理之所当然者也。必待人为。诚便是道之本。道便是诚之用。道之本。岂非存主于此心者乎。诚之用。岂非各当乎其理者耶。诚则统体说而纯乎天道。故谓之自然成就。道则撞著说而转向人道。故谓之去做始得。若如文丈说则必待自力推行。各尽其道。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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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能实其心而成其德。经文何不曰道者自道而诚自成也。若谓诚别是一心。道别是一理。则何不曰诚者自成。道者自道也。中间一而字。天人之过接在是。体用之相沿在是。不此之辨。而直欲摺属于诚之者之事。则前日所谓郢书燕说者。恐或近之。本注中朱子说三条。其二僩录。戊午所闻。其一贺孙录。癸丑后所闻。其为晚年定论明矣。虽以或问言之。程子所说至诚。便是圣人之诚。初非诚之者自尽其心。仅能有成之事。游杨以自道处。亦作无待而然。故所以见驳也。朱子所自说处。以天地之实理圣人之实心言之。物之所以自成。即天地至实之理也。诚以心言。即圣人至实之心也。以三月不违日月至焉。證不诚无物之旨。而欲其下诚之之工。此乃自道之事。而段落各殊者也。下章句人之心能无不实一段。世多以此赚说。而亦所以明诚之之道。其与诚者之无为而成。煞隔一两重。盖诚者性之而自成。诚之者能有所自行。方有以自实。能有所自实。方有以自成。故下段便说到自成己。自成己是言人成就当然底。诚者自成。是言天生成自然底。成则一也而不能无性反之异。故语类夔孙录亦以为此自成字。与前面不同。反覆参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1L 页
考。终未见有衮为一说之證。独近世韩南塘云人能实其心。以自实其为人之理。则是为自成其为人。又云万物自实。其所以为物之理而后。自成其为物。又谓此诚字。乃有生后自力成就说。极舛差。经文既不曰诚者自实。而自成则自实其为人之理者。亦涉剩语。人之最灵。固能自实其为人之理。而物不能推。岂得自实其为物之理也。且于诚既有以自力。则自力二字已侵了自行界分。又何以自道为哉。文丈无或先入于塘说。而为其所中耶。○更按此章三自字。同指自己之自。而自成则有自然之意。自道则有自力之意。自成己则有自能成就之意。
与金订窝
两度宠覆。副以别纸条辨。辞旨警切。意寄深重。岂直文章之典雅宏博。为创睹之快而已哉。落落瞻望。嗣音未易。居然秋高而风落。伏惟经签整暇。体节崇卫。两抱渐成头角。慧窦开朗。有可以托付否。穷苦忧病。大化之所尝试人者。定力本固。排忍有方。是所冀仰。震相严候连值澒洞。转侧随人。些少意味。益难收拾柰何。顷书推扬句语。自今思之。殊未见有过当处。盖索居寡闻。独见寡合。一拜轩下。片言相契。所以满心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2H 页
倾服。有此云云。其乐善慕义之诚。初非能自力成就。而洵是天赋之自然。白直无伪。可质神天。今读来视。何其见拒之太峻耶。诚说之未能归一。各自有见定公案。何必苟同。前辈有言。人心虽非人欲。而于学者自治严处。不妨作人欲看。尝窃然之。今见盛说。煞好受用。亦可照右例承领耳。且讲说之际。同者非真爱我。而异者实益于我。以其同处不须更讨。而异处益致其精故也。动静理气之论。始印可而终镌否。鄙生于此。盖尝用力以求之。固知其说之不谐于世。私记深藏。以待后世之尧夫。而伊时试一披露于轩下。乃蒙面赐领诺。仍为之发挥精到。震相藉手而归。诚有恃而无恐。今更反案。诿之不思而塞处。此乃道理上大原头。四十年林下探究。非不烂熟觑到。而由前则诺之太易。由后则改之不吝。自新之勇。固所钦叹。而或于此一番大推勘。如唱筹数柱之为否。以轩下之高明超卓。犹不之察。佗尚何望哉。嗟夫学者之病。固多般样。才短而识浅者。执泥胶固。营私护短。诚难与语。而其或才高而识博者。自恃太过。既乏虚受之量。自处太简。又欠细腻之工。听人言语。看人文字。不察主意之所在。不恤正论之有据。先持辨驳之见。务寻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2L 页
罅隙之处。𨓏𨓏逞机械而露锋锷。其何以来天下之善而趋圣人之域哉。轩下之就行上说。尤觉贴实有味。信乎典型之言也。陶渊一曲。每入梦想。而汤垆縻身。无由作一行。临纸叙阻。祇增倾慕之忱。惟祝卫道增泰。
  别纸
诚者自成说。诲谕谆悉。而抵滞之见。终未有契。盖体究之际。见得吾心之不诚。非不是好个意思。而解说经文。当寻其正义。苟非正义。反害本旨。窃恐当初体究。一直是悬空想。而末后断定。亦只是自己自说。故至于定论所在显然相左处。反不免迁就而委曲之。苟其不然则直辨之可也。何必乃尔。自成为诚之训诂。自道为道之训诂。乃轩下超然独得之论。然元文未见有此意。古人未闻有此语。恐难容易断定。且轩下于道字下。虽谓非别是一道。而终认作两下说。故斥鄙说至以为人事不得与而天道不在此。然亦恐于天人分合之妙。有所未尽。盖天道是人道之纯乎天者也。人道是天道之修于人者也。来喻所谓只分个自然与勉强是已。诚者亦此诚也。诚之者亦此诚也。但诚者则从容中道。诚之者始未免有不诚。而力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3H 页
行其道。乃能至诚耳。中庸佗章道字。固多兼体用平立说。而此道字。只于诚字里带说。故上著而字。中去者字。详其文字。只是那诚底道理。而以诚为体者也。诚之存乎此心者。各属自己。为之终始。而苟不能由其道则诚有不存焉。故人须自去行始得。行得尽则所谓诚者。不暇外求。而本为在我矣。子思立言之意。只是如此。而程子至诚一段。就这一事上发明其最切实处也。若夫游杨之意。以为诚自解成。道自解道。不属乎物。无待于人。其说莽荡无交涉。故朱子之定著章句也。以物之所以自成人之所当自行。撞著说去。开示后世。若是详切。而小注中三段及云峰分疏之说。一串贯来。非有记录之误承袭之讹耳。盛谕于自己自然处煞分别。而鄙意则不然。诚固自己成得。而其体不犯人为。故谓之自然成就。道固自己行得。而为用各当己分。故谓之去做始得。所以二字。正见得自然之意。人虽上圣。岂能无所猷为。兀然自在。而能成其圣。苟无用力矫揉之功。则即此便是自然。宁有才涉自己。便非自然者耶。圣人则推诚之心。自合于道。非不屑于日用当行之路也。贤人则力行其道。以诚其心。非有出于虚伪假冒之念也。来喻以人物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3L 页
之有实有不实。辨自然成就之语。然实理之存乎心者。初不以人物圣凡而有间。谓之亡而实非走出外去。谓之存而实非拽转入来。但其理之达于事者。有行与不行。故其心之见于用者。有实与不实耳。至若为臣而不忠。为子而不孝。非本无忠孝之心也。不能由忠由孝。反道悖理。以至于此耳。盛意看诚字太低。而掇拾于事为之粗。看道字太高。而推说乎本原之妙。此岂章句中诚言本道言用之旨乎。且率性之道。通言物。自道之道。独指人。轩下之一例赚说。便谓物亦有自道者。亦恐不察乎此道字之音训顿异也。鄙说上段不分圣凡而通言自成者。言实理之在心者。无间彼此也。下段单举圣人谓只是自成者。此言圣人之独全其初也。岂有所矛盾耶。圣人之于诚。体立而用宏。故以本言者较重。贤人之于诚。由用而达体。故以用言者较重。初岂圣无其道。贤无其诚而然。或问天地之实理。圣人之实心一段。固所以释物之终始。而于自成自道之义。剖破已尽。亦可见上下文之相蒙也。苟徒释终始字义。则何必每每举自成自道之事耶。诚是天生成自然底。今以有生后自力成就者为说得破。则此诚字亦就人道说耶。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4H 页
盛谕曰太极固有动静。动静便为阴阳。如是则理乃有形底一物而变化无常矣。周子何不曰动而为阳静而为阴也。动静不对太极。而实与阴阳对。故朱子此解以本然之妙。形而上之道。再释太极。而动静曰机。阴阳曰器。机器方是的对耳。鄙意盖云太极之有动静。乃其所乘底阴阳二气之本也。伯程子曰动静者。阴阳之本。而朱子以为全用图意者此也。动静非阴阳则今以此意解所乘之机者。何以为阴阳乘阴阳之机乎。关棙字。世人皆以本也始也之意用之。以太极之一动一静。为阴阳之关棙者。不亦宜乎。动静虽是太极之动静。而动静又非太极。则单说太极为阴阳之机。亦自做病。须下流行字在间方得。仍窃念理气之说。大备于濂洛。而勉斋以下皆有所听莹。极图之旨。乍明而旋晦。然尤所讶惑而不能解者。道理之奥。固未易知。而文义显然处。稍能缀文者。自可察识。周子于此明著太极动三字。而意脉直贯于静而生阴。太极是理而非气。理气决是二物。则太极之动静。焉能为气之动静乎。今以动静为阴阳。则动而生阳。是阳而生阳也。静而生阴。是阴而生阴也。此何文理。此何语势。所乘之机一段。果甚难通。而来谕曰机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4L 页
者迹之始。可通之端。专在于此。愚亦曰理之流行。气于此始焉。故谓之所乘之机也。
【困知记辨后说。】罗氏于程朱则明诋而暗螫。所崇者何正也。于禅陆则左扶而右护。所辟者何异也。以老先生浑厚谦恭底口气。语到整庵。不曾有只字饶贷。鄙生何人乃敢为原恕之论耶。鄙说到底勘覈。似伤直矣。而不直则道不见。轩下既不能记其说。而犹谓有辟异崇正之功。窃恐佗日照破。必觉前言之率尔矣。
【四七经纬说。】七之为纬处。曾如彼恰恰排定。亦尝自疑其颇伤于巧。而推究体验之际。煞有至理自然凑会。不可移动。且见古人之于象类分排处。只看佗大意而已。故作此说。要以明其苗脉意思。来谕谓以太费安排。则鄙生当自服。而若以条绪之不混。谓可以名经。则有不必然。纬虽横贯而条绪亦自井井。苟其紊杂失次。则焉得以贯经而成织也。
【主宰说。】视听动作。程子谓之天者。言其自然而然。不假安排。专言则固如此。然以是而对看于天理发处。则此便是人为。而这便是天则。程子尝以洒扫应对。为形而上。语言动作。为人之理。此等处正宜活看。出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5H 页
于人为者。较诸天则。虽有公私之别。不专是不善。但觉微涉劳攘耳。说主宰作用处。主意似异。鄙见则以天理流行。无物不管。无处不在者为主宰。轩下以静以制动。逸以任劳。推之使行。曳之使止者为主宰。鄙见以造作安排。费力做去者谓之作用。而轩下则以天机活动随处呈露者。谓之作用。幸更细入思量如何。
窃伏读末段诲语。平易切实。期使之俯就阶级。敛入绳矩。爱人以德之意。甚盛甚盛。敢不悉㬥其颠末。继为受砭之资耶。自惟念寒乡晚生。无所师承。自受读四子以来。虽于文义字训之间。一有所未通。则究索至于透晓而后已。此乃性习所然。而非能有意于古人为己之学也。博观群书。终未得要领。一朝于程子书。得居敬穷理之旨。以为学问纲领。亶在是矣。就二端而各究其实。则又有一贯之妙。于是乎略为之反躬体验。要见其归趣。试以居敬之法。服膺于身心之间。则操之甚约。效自不细。然静时易而动时难。公私义利之辨。犹未能晓然。又欲从事于穷理之学。则头段甚多。条绪易紊。触处扤捏。极费辛苦。一夜卧思。恍然有悟。盖穷理以理言则这理字。岂非有条而不紊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5L 页
者耶。宜先从一理字究极之。湛思博考。细察深省。真见其为至实至妙至大至尊底。遂乃遇物则究其理。遇事则察其理。处心而欲其顺理。制行而欲其合理。一理字常若森昭于心目之间。然理致无穷。而心思有限。犹苦其未能洒然也。忽又思之。天下之理。散在万物。而其本具吾一心。与其泛观物理。盍先察之于吾心。遂于吾心发见之处。各究其端。由情而之性。由性而至天命。由天命而至于天道。逆推到无物之前。而断之为未有此气。先有此理。又推下来。细细爬分。以达乎性情寂感之际。断之为气虽用事。理常为主。如此屡回寻思。凡诸宇宙间大小大事。靡不会通于一。遂不觉手之舞足之蹈。心和而气平。体舒而意通。自以为此真是快活境界。无待佗求。是以每于外累逆境之来。辄用右法以理遣之。近年以来。又觉其驰心高妙。反有忽下遗小之病。故窃欲加功于日用近易之地。以循那真正路脉。而熟处难忘。做时不似。攻取多涂。而岁月不贷。悠悠和战之习。终恐坏了志业耳。第念矫揉践履之方。惟在自知而自药之。不容言语以赞叹。不宜文字以铺张。默修而已。实践而已。吾南先辈集中煞多好话头警发人处。亦足采取而受
寒洲先生文集卷之六 第 156H 页
用矣。独于理气心性之说。犹有未发底蕴。盖以下学之不可躐等。而本原之论。不宜轻发也。震相伎俩有在。论著甚夥。其于下学之方。非无多少说话。而独于轩下。特拣出理气四七等本原上文字。以听进退之命者。政为轩下之卓见邃识。足有以斤锤之。非欲为翻誊四出之陆氏家计也。本末如此。或赐原谅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