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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宗斋集卷之八
杂著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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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戌阳月二十日。以亲命始往谒鳌村族祖刚斋先生。寒暄后进曰。成人后当即来谒。而汩没未果。至今稽缓。罪悚罪悚。曰尔之颜貌则胜于童时。未知学业亦能进修否。对曰不得着实。只优游度了矣。曰读何书耶。对曰今才尽四子矣。曰今夏诸族少辈会做新村云。甚是喜事。尔亦往做云。诗赋间居何。对曰诗矣。曰会者几人而皆诗耶。对曰八九人而皆诗矣。曰南涧精舍。又有会做者云。诸族年年若是。则可有庶几之望矣。夕食后进曰。族孙今番之来。非徒为问候而来。愿为亲炙于盛德薰陶矣。先生笑曰。吾何尝教人之有。然于汝则不辞矣。曰族孙于言语坐立。全不知如何。敢请随事晓喻。以开愚蒙。曰吾于汝。岂异于吾之亲子侄哉。余尝拜谒汝之曾祖母矣。今见汝之颜貌。克类可喜。其翌早起。跪进曰敢问受读何书乎。曰论语最为切紧矣。对曰论语文理似甚𥳑约。大学未知如何。曰虽简约。多读则其义自见。如欲不读。大学亦好。然今则纷扰尤甚。他无安静之室。后日来留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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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閒居。庄敬自持。而接人也。极其温和。然见后生辈不是处。则必加严厉而责教之。旋即解颜开说。
先生于居室壁上。用俞公汉芝篆。书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揭之。又用权公瑞应笔。书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八字揭之。又取朱子所训不世之大功易立。至微之本心难保。中原之戎虏易逐。一己之私意难除二十八字。手自书揭。又以俞公篆。书揭刚斋二字及刚果决烈四字。余尝问所居斋号。称以刚斋者。是过斋先生所命云。然乎。曰然。过斋以余为不足于刚而以是勉戒之。
吾家自古见称于湖西三大族。(连金鲁尹。一即吾宋。)然若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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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曰。四书何莫非切要工夫。而论语一部。尤为切要。盖以务本为主。而皆有实下手处故也。圣人因材施教之意。循序勉进之训。潜心而玩味。则可见其妙矣。圣贤教人。不外于知行二字。而苟非读书穷理。则无由知之。何以行之哉。今人都是骛外。其怠惰悠泛者。不足论已。虽或有读书之人。而皆以作文取科为心。而曾无着实下工。以为真知而力行之者。可胜叹哉。尝以心性说。请益于性潭。则曰人既各有所见。不可以言语争辨。终不辨说。故未尝见对过斋论说心性时矣。
汝则须熟看丧礼备要也。近者人或有以疑礼问于余。此非大段疑难。而乃备要所载也。可知世人元不下工于丧礼备要也。盖丧礼之大纲。皆载备要。岂可泛观哉。昔迷庵金公。(伟材)人有请学者。必先教击蒙要诀及丧礼备要然后。始及他书云矣。
尝问曰。昔年不受陶庵集何也。先生曰。吾之不受。殊有委折。盖其时陶庵集之将刊也。有人自开刊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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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侍坐。语及湖洛。余问曰。人物性同异之论。各以何说为主。先生曰。湖则以混一本然各本然为主。洛则以为物亦五常灿然具备云云。二本然之说。不须多言。而洛所谓灿然二字。亦不无语病。于物岂可以灿然称之哉。先生因曰。曾与范汝辨说心性。范汝戏之曰。请就正于性潭。余笑曰诺。若就正于性潭。则君可以胜我否。必不然也。临卧。余谓范汝曰。君尝呼韵辄对。今亦为此可乎。范汝曰。兄亦为之否。余笑曰。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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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又曰。往年。金山叔主以久不相见之意。寄书于余而兼寄一诗。其诗中间曰。人有知愚者。心无善恶哉云云。适送人马。故余往拜。仍次其韵曰。愚诚在气尔。恶岂根心哉。后范汝亦和之而论其不然之意。余曰。劈破之道有一言。惟其如是可乎。因复次其韵曰。经传垂明训。先从吃紧来。其惟成德者。乃可立言哉。考證无差谬。留传有启开。饮之方得味。徒说是空杯。后有人闻而论之。指我第二句曰此诗最好云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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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夜。余与从氏侍坐。先生问曰。汝观宋子大全凡例乎。从氏对曰。一文集题目。书以宋子大全。盖用先辈已定之论。士林大同之议云矣。先生曰。校正时余适往潭上。余则以为只书遵 圣教之意。余问曰。然则凡例谁为主之乎。曰连相往复潭上而为之。
尝问曰。栗谷全书开刊时。多有是非。可得闻欤。曰其时是非。余亦不得详闻。则未知其如何。而大抵非谓栗谷不足于子字之称。今世何人。敢为自断为百世尊信乎。曰其时吴赞善书。有未晓者矣。先生曰。其书云何。对曰。其文则不能记得。而其意则盖以称子谓非尊之之辞矣。先生曰。果有所未晓矣。其时栗翁后孙。以书问于余。余答以吾先子则有 上教故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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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尝言门内事。至于先世未遑处。则必称我六代祖凤谷府君早世而伤叹之。岁辛卯。获一碑石于鹤村府君墓下。诸子孙爰谋树表。以比安大父所草状。请文于先生。壬辰正初。余往拜因问曰。七代祖墓文泚笔乎。先生曰。余全昧作文。今则老且病。姑未泚笔。诚闷然。然其状草甚疏略。且多讹误。盖府君初除龙安而不赴。至于锦山郡守。拜于丁卯。递归于戊辰。此皆见于文正府君寄府君书。而其草有相左。实未知其故也。因拈出其书而示之。敬受而观之则果然矣。曰似当以文正府君书取正矣。先生曰然。又问曰。七代祖妣李氏墓表。虽有文正府君所述。而当时既不得立石。则事体难便。似不当用矣。先生曰似然。先生因叹曰。凤谷若享寿。则岂致讹误。墓文之托。亦岂及于余耶。先生问余曰。凤谷遗稿几卷否。对曰。火馀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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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冬。先生方留青阳衙中。将行长仲二孙冠礼。而以书命来。余遂进会。因讲家礼冠礼篇。至再加问曰。再加所着。是帽子皂衫。而今用笠袍何也。曰曾闻尤庵府君所行者如此。此乃今人所常服故也。礼。主人以冠者见于祠堂然后。冠者乃见尊长。而是日冠礼才毕。大兴族叔先受二哥之拜。二哥又进见先生。先生曰。见祠之前。何可先行此礼。乃于见祠礼毕后。退坐受拜。
宋镇安(约钦)尝问于过斋曰。先后之论。老兄则以为如何。曰余何敢知。亦何敢论。然两先生心地同。道德同。则后生皆足以知之矣。曰然。曰以事业言之。则两先生未知孰优。镇安良久答曰。事业则尤庵似优。曰心地与道德。既无不同。则后学当一体宗仰。而以事功之优。而尤所尊慕者。道理似然矣。曰苟如老兄所言。则谁有异议哉。
宋醴泉(厚渊)尝问于过斋曰。长者以为以吾祖比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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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斋尝曰。春翁天姿近道。而其用工处。似难及于牛溪。然与尤翁为道义之交。而终始不替。后生若以事严父之道事尤庵。则当以事叔父之道事同春。何敢为轩轾之论哉。
尝闻于余祖考。曰吾先世文行。固皆过人。而至于勇力。亦有过人处。尝闻修撰府君。一日有出入处。命奴加鞍于马。奴乃加鞍系于庭树而之他。马甚性悍。乃解辔踊跃。莫之能御。府君乃直前揽辔挥鞭。马乃战股不能肆恶云。窃想府君资禀。极为清秀。似不足于勇力。而乃能如是。岂非勇力之过人处乎。
又尝闻凤谷。常侍尤庵府君。执笔砚之役。大小文字及远近书札。必命之书。呼之如宿构。而应口写去。不少滞碍。笔势如飞。尝自言曰。吾侍王父。每为代书。故以速为主。而笔之工拙。有不暇顾云。
性潭叔主自少家甚贫。然犹不废朔望小祀。望日则或不设酒。若得米斗鱼束。则别置外舍。每当忌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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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之曾祖考性甚坦荡。又善戏谑。故虽未敢知其动遵礼法。而其孝友之行。则实今世所罕也。非但罕于今世。亦无愧于古人矣。因曰人之修德享福。无如孝友。其将发于汝乎。汝须努力自爱焉。
一日教曰。吾固知汝之不事骛外。而似不足于开扩。须及时勉励。以实地为主。而以科业为第二件事可也。
问潭翁别号。称以心斋者。乃过斋所称。而过斋别号。则潭翁所称云。然乎。曰过斋尝称性潭曰心学工夫。无如戚叔。今以心字揭号何如。性潭笑曰。吾何有心工。而君以是勉戒。则吾当加勉焉。因戏之曰。君则凡事皆过。以过斋为号也。过斋曰。敢不警省也。自是传播士友间。而以是称号两先生焉。
每夜侍坐。先生必令近前。常举家内故事教诏之。时时开说文义。语毕后或瞑目端坐。微微诵太极图说及朱子答陈器之等书。
乙未冬。为问候进谒。及其辞退。先生曰。须从近一来。以为从容谈论可也。后数日进往。则先生甚喜之。因留十馀日。受读朱子大全陈器之书,徐子融书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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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斋行状末段。更加泚笔乎。曰未也。仍出示状草。敬受奉读。则叙事处几尽。而立论处未及续成。览毕。先生曰。此状若属于病未深痼之时。则吾虽文短。亦已脱稿。而家状近才来到。且其所草。殊甚胡乱。又多阙略。故缀文之际。倍费思量。所以如是稽缓。而精力渐衰。无人向议。甚为悚闷。
丙申四月十五日。先生奉 教书行焚黄礼。其前月进候。先生曰。告赠之礼。只告所赠之龛。则茶酒亦当只设于所赠之位。而今余奉高祖位一祠之内。不设茶酒。殊觉未安。如欲并设则亦甚无谓。故欲于望日茶礼。并行焚黄。而其仪节备要所载。与家礼略有异同。不可不预讲。而无向议处。汝须前期来会也。乃于四月旬间进谒。则先生指示家礼与备要而论其同异。余进告曰。以家礼为主。而参用备要仪节似好矣。先生曰。吾意正如是。乃于望日。献茶酒再拜讫。祝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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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曾闻过斋丧事时。以制缞绖议论携贰云。师服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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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斋见识极明透。故当日为世道忧虑之言。今多符合矣。
戊戌正月初五日进候。则是时先生患候添㞃。而案上犹置石谷封事。于静时披阅数张矣。廿四日又进候。则喘气虽加。而精力不甚消铄。眼采炯然若晨星。廿六日午后。倚枕而坐。余侍坐密迩。先生微诵通书第二十二章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小大有定三句。因顾余曰。一太极之理。物无不具。而因气不齐。故小大有一定之分也。余问曰。人物性同异之别。以中庸首章注观之。则固无可疑。而但率性之谓道一句。终未见得分明。盖牛可耕。马可乘。鸡司晨。犬司夜。即是率性之谓也。然则牛马鸡犬。若有不同者。未知如何。曰牛耕马乘。莫非循其性之自然。则其自然之理。何尝有异乎。是以过斋尝以为率性二字。若释以性偓로率。则其义尤著。大抵天非五行则不能化生万物。今以虎狼之父子。而谓之只禀仁之性可乎。以蜂蚁之君臣。而谓之只禀义之性可乎。虽均受五行之性。而气有通塞。故有偏全之不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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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三月二十七日晴。发东京行。以乘轿作行。瓒儿骑马随后。吴君万元(文善),李君士有(宅淳)步从。宗晦祠库直金有澹亦随行。盖万元本欲从我。而为宗晦祠讲堂重修求请事。历路将见岭伯面议。故库直之来以此也。暮到竹峰止宿。
二十八日晴。发行渡阳江。登嗅仙楼。到马谷省姊氏墓。止宿金甥永顺家。
二十九日晴。发行历路。暂入花岩祠。祠是奉安张节度朴万户。而文正先祖撰奉安文。近年张朴两家各有追享诸位。余方带院长之任。院任来待。略设酒馔。
四月初一日晴。发行午到寒泉。暂憩讲堂谒庙。入草堂坐定后。李友聚五(镇奎)来见。夕时斋任入来。朴门若而人来见。午后风势大作。止宿。夕后季弟自庆州还。道闻吾入院。自永同追到。闻衙中安信。
初二日晴。令万元入庙宇。拂拭床卓。净扫庙内。盖尘埃满床。蛛网绕龛。而斋任不忠所以净拭。近来学宫诸儒举皆如此。殊极慨咄。见斋任责之。省傍先墓。到山羊壁下水边盘石。想像遗躅。不忍便诀。仍与会儒。终日相羊。又止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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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日晴。将入春川书院。历访芳草亭李雅寅弼。知礼守韩鹏履遣探吏。其意将欲来见也。答以非久即发。不必来访。盖吾之今行。不欲贻弊列邑。且此是异趣人。则未详其先世来历。不宜轻接也。暮到春川。李门诸人多随来。日暮不得谒庙。
初五日晴。朝起谒庙。则影本全失真形。以此奉安而谓之尊慕先生。是岂道理也哉。到今观之。则当初广奉影帧。可谓无虑后之心也。自今以后。决不可更许立祠而奉影也。从速移摹之意。申言于院儒。未知竟如何也。暂憩洗心台。水心颇奇。盖自芳草亭入此洞三十里。而自洞口行十馀里。转觉幽深。两山间有溪。溯流而上。到洗心台。有巨石临溪而盘。长松十馀株。绕台苍然挺立。水中有石作层。又有巨石中流而立。溪流泻石。喷而成珠。石光颇白。稍下成潭。旧有洗心台三字刻于石面。云坪所写也。砥柱与深潭四字。院儒年前来请于余而刻之者也。山深谷邃。世人罕见。正如高人逸士隐于林泉而无人识得也。午自芳草亭还宿金井。凤溪曹雅胤永以酒馔书问。又于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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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日晴。发行到金乌山下。仁同张雅与成雅。先往山上。指挥镇民送蓝舆。马与轿军。尽送龟尾市边。使之明日来待于采薇亭。乃上山。星州居寒冈后孙郑君晚永及金君岐镇。与其大人泳奎。自松坊迎见而随行。芳草亭李雅志谦及孔君锡基。为饯吾行而来。余则肩舆而诸人步从。危险处。余亦下舆而行。行十许里。由山城西门而入。未知筑城昉于何时。而城堞与门楼崩毁。仓库亦至朽漏而不加修治。城内民户。不满二十。何足为缓急之备。国家关防重地。率多如此。可胜叹哉。山上有九井七泽。而井则多湮废。泽则或有大旱不渴者云。上候望台。眼界颇远。而以风霭不得远视。自台而东。岩石间有药师庵。屋凡三间。而上一间。有石入于房内。上安石佛。于此亦可见禅教之诡异也。还下镇民村留宿。别将镜城人张在翰来见。
初七日阴风。由北门而下。其险倍于西门。行十馀里。到大惠仓。左边山麓有石窟。世传吉冶隐隐于此。然石壁削立。无着足处。未知当时何以攀缘也。又行数里。有采薇亭。亭傍立冶隐遗墟碑。盖冶隐丽亡后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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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朝。乍雨旋晴。拜庙后发行。渡石田下流。到津头芳草亭。李孔二雅别还。到达城。同诸人登览徐氏旧基。平冈突起野中。四面周围如城。树木参天。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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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晴。发行为观八公山。将向桐华寺。渡琴湖江。过壮节申公崇谦祠。此即申公于甄萱之乱。为丽祖殉义之地也。过午到百安市。自大邱至此为三十馀里。而未及五里许。左右山麓环抱。天作门限。名称门岩云。遇雨止宿。
十三日阴。行十许里。寺僧以蓝舆来迎。盖自营邸先通报行故也。又行五里许到寺。寺在山上宽平处。而基址结局。寺刹所罕有。法堂甚宏丽。有释迦齿牙一介。大如拇指有棱。累袭深藏。僧徒出而誇示。释迦亦人也。齿牙之大。岂至如此。且安有累千年不坏之物哉。又有大屏二件。以金涂纸面。画格颇奇。未知何时所造。而禅教之流入侈靡。至此之极。其所谓清净。特假名耳。程子尝以神仙为天地间一贼。余于佛亦云尔。大邱河滨士人尹夏善闻余行。先候于山房。持刺请见。与语甚款。偕行至东京。遇雨留寺。
十四日。将向银海寺。行十馀里。踰峻岭遇雨。又行五里馀。到云浮寺点心。行数里到百兴寺止宿。两寺应接颇款厚。
十五日晴。自百兴至银海馀五里。缘溪而行。颇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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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晴。发行暂登朝阳阁。大川横流。旷野平临。眺望颇远。可谓胜地也。题咏甚多。有圃隐诗。其两联句曰南亩黄云知岁熟。西山爽气觉朝来。风流太守二千石。邂逅故人三百杯。格致甚高。到金尺。韩雅公翰路傍迎见。所谓金尺之说。极涉荒诞。而积土埋藏。多至数十馀所。使人疑眩者。甚可异也。暮到衙中。芝谷郑内兄鲁瞻氏先至。意外邂逅。良庸欣慰。
十九日。偕郑兄。率吹玉笛者二人。登凤凰台。见人定钟。上南门楼。主官亦出来。午后还衙。玉笛青黄各一。而㙇玉如竹形甚奇。其声清亮则过于竹。而度曲谐音。似不如竹。
二十日晴。祗谒仁山书院。院是文正先祖独享之所。而所奉影本。寒水先生亲写所著像赞矣。蠹患犯面。屋宇荒颓。颇有院财云而至于如此。院儒之不念崇奉。到处同然。斯文运否。谓之何哉。周览瞻星台,半月城,鸡林,萝井,金朴二祖降生处。瞻拜崇德,皇南二殿。又历金朴二王陵。陵在平地。筑土作一圆峰。大抵诸陵或在野中。或在原上。其高大则同。后见金角干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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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晴。为观东海发行。瓒儿与吴李二君随后。尹雅夏善,韩雅公翰偕行。行四十里。宿佛国寺。寺今颓毁过半。而法堂石筑阶砌与堂前石塔。门楼前两石桥。其他遗址鍊石甚宏侈。僧徒以为刱设规模甲于东国诸寺云。行十里踰东山岭。从山脊北行一里许。有寺名石窟。鍊石作室。自下至上。以石层层周围。形圆如伞。外加土突起如峰。前立二石柱为门。其中之宽大过于一间屋。以圆石安地上。中撑石柱。上安全石甚圆大。其上安巨石佛。亦一奇观也。天下凡物。率皆所见不如所闻。而此则不可以言语形容得尽也。暮到东海仓万波亭。前临无边大海。海水无风自波。波不宁息。微风才过。汹涌翻澜。荡击涯岸。比诸西海。倍觉危险。朝日之出可以宾。于亭上三宿。而为云所蔽。不得见方升之光。吾之今行。专为海洋与日出二大观也。所营不过二件事。而不得圆满如意。人间事例如此。奈何。使渔汉网鱼以出观之。诸人乘船张网于海。以大藁索连其末两头。岸上诸人。并力齐引。网到水边。鱼自跃出。亦一可观也。又有采鳆者。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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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阴乍雨。发还宿祗林寺。翌日乍雨。午后到衙。尹雅还家。
初六日。偕主官与从行诸人。历览雁鸭池,芬皇寺。自寺北行一里许。有昔王陵。陵傍有瓢岩。此即庆州李氏始祖及梁部大人谒平降生处也。冈头有石坎深数寸。长可容三四岁儿。上下两傍。有痕微凹。世传上则头痕。下则足痕。上古固有气化而生者。然石坎所传之说。大荒唐也。到柏栗寺点心。冒雨还衙。
十日晴。主官设白日场以试士。余为出诗赋古风题。诗赋余考之而各取四十人。赋或有可观者。而诗则无开眼之作。
十二日晴。为见盘龟台,通度寺。发行自府至台七十里。台则彦阳地。而傍有石峰陡起数十丈色白。下有溪水盘旋而逝。越边即庆州地。有崔氏亭舍。圃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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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一行自衙发程。徐进士作伴。牟梁韩雅为饯吾行亦从之。暮宿玉山溪亭。此即晦斋先生别业也。林壑幽深而洞中宽平。溪边有盘石。溪水到此自成小塘。临溪作亭。轩上所揭溪亭二字。石峰笔也。房门上所揭养真庵三字。退翁笔。而轩有独乐堂三大字。李山海笔也。有藏书阁。其中多藏书册。而晦斋所尝经览者居多。有 仁宗大王所赐晦斋手札一本。又多藏退翁笔。有纲目一秩。卷数比诸他本加一倍。忙迫未及细阅而暂看。注说甚多。又有十七史。此二册世所罕见。而远无由从容一览。是可恨也。
二十日晴。临发次溪亭板上晦斋先生韵。谒书院。院制甚宏大。自门至庙诸额。皆石峰笔。运画劲健。排字紧密。东西二斋扁。似是他人笔。院儒无人应接。会者玉山李氏若而人也。韩雅别还。日斜时到永川。东尹一行。以是日发程。遇诸此。仍止宿。本官李禹铉即出见。待以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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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晴。岭伯来见。以酒馔赆行。东尹告别先发。余晚后登道。徐上舍与全君亦从行。到河滨。访尹雅夏善止宿。尹雅于居室之前凿池。屿其中而作亭。寝处于亭中。此即六吾亭也。造一小艇泛水中。临水顾眄。煞有清致。主人请写亭额。忘拙应副。
二十四日晴。朝谒桧渊书院。院享寒冈郑先生。而配以李润雨。即寒冈门人云。院后石峰颇高。大川环之。庙宇傍有亭。名百梅园。刻揭文正先祖所咏绝句。朝食发行。自此去海印四十里。而转向幽深。从伽倻山麓而成路。未至海印三四里。即红流洞。有石颇白。盘两谷间作数层。水泻其中。下成深潭。上有笼山亭。携诸人登亭。顿忘行惫。甚可乐也。亭有诸人所次孤云韵。和示同行诸人。将入寺溯流稍上。有龙湫。少憩玩赏。意外怀县官隶来传地主书。以为间下 别谕。廿日到县。见书不胜惶陨。裁书给怀县下人。使之先发。
二十五日晴。将发。见佛经板阁上下二行排设。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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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晴。余之归路迂回作行。为见海印与三洞诸胜也。既闻 敦谕之下。不可旷日探胜。而闻搜胜台三洞中最胜。路由于此。不过迂回十里云。故遂向搜胜。日未午而到。有巨岩临水。此所谓搜胜台也。又有白石盘水边颇广。由此渡溪。有亭名乐水。其近居慎氏所搆也。溪流自盘石下。成澄潭颇长。亦一名区。而若论水石品题。不可谓之奇绝也。午后士有告别。直向其家。余亦发行。暮宿槐木亭。
二十七日晴。发行到茂朱长坪店。地主为宣 敦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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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晴。历谒潭翁庙。未暮还家。
郑云之(海龙)家藏蕨砚小识
天下之物。有同其体同其用。而异其义异其尚者。夫砚者研也。其体之静用之寿。砚固同也。然其义之大尚之高。而非他砚比者。若昌平乡郑云之家所藏是已。今以物之存亡。占义之显晦可乎。维玆一拳之石。琢之磨之。题之铭之。以寓尊春秋宗朱宋之苦心。则其质之坚。可以风雨不磷。而其志之介。可与砥柱不变矣。噫。武夷华阳地之相去千里。世之相远千载。而尊王之义。卫道之功。前后一揆。绝者续晦者明。而天常以之有叙。王纲赖而不坠。文化之畅。虽系于天。道统之传。实由于人者信矣。余造其家而盥手敬玩。则文之以西山之薇。象之以武夷之源。刻之以华阳之曲。纪之以 皇明之年。双擎三复。风泉之感。楼下之叹。自不胜其弸中。遂以言于主人曰。其为用则虽云文房四宝。其为物则不过云根 片。而能使人油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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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誉说
誉生于爱。毁生于恶。盖一心之偏。一时之私也。人非尧舜。焉得无毁。人非蹠蹻。焉得无誉。人之失德。勿为訾毁。以规戒之而求其改。人之令闻。勿为过誉。以奖劝之而益其进。是则正也公也。窃观世人。皆以毁己苦闻。誉己甘闻。往往以一言之毁誉。以结平生之恩怨。噫此曷故焉。人以偏私待之。而我亦以偏私处之也。人若誉己。我乃自省曰。我果有誉处乎。容誉可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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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儒生呈庆尚监营文
伏以怀德宗晦祠。即妥享朱夫子及尤庵宋先生。而追配寒水斋权先生之所也。盖尤庵先生中岁定居苏堤。而自此北去数里许。有兴农里。颇有林壑泉石之胜。且面势宽敞。数十里旷野平芜。岳色川流。直接轩楹间。不劳杖屦而心目俱豁矣。先生常往来游居。学徒为筑能仁庵。以为讲道别业。逮夫季年致仕后。别搆精舍于涧边。取晦翁云谷南涧。扁以南涧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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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宗兄轮示门中文
窃念吾宋自中世以来。未有谱牒。此为吾宗之大欠事也。然世益远。子姓益多。则难为一谱。文正府君于旧谱序。亦尝说及。盖其事势然也。噫。德厚流光。惟我文正府君为百世不迁之祖。凡为子孙者。亦当百世而宗不毁。宗不毁则虽过袒免而亲不竭矣。宗子之收族。族人之敬宗。非他族比。则他族尚或无谱。而为我文正府君后承者。尤不当无谱也。文正府君孙行为五房。而至曾孙为十四从兄弟。十四房脚下。今几为六七世。亲属渐疏。所居又非张公艺之九世同居。郑濂之八世同门。则苟非谱系。无以识别。而继自今又一传再传。则尤难叙其敦睦之谊。而易成路人之相视。且世变层生。虑无所不到。年前岭南人刊出伪谱一事。可以鉴戒矣。月前 致祭时匆扰。未及面面烂商。而略与数三族亲相议以为收合文正府君脚下。刊成派谱之举。未知门中佥议以为如何。此实忧深虑远。不但为一时收族之计。幸毋矛盾而速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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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名士传
石名士者。古之名士也。其名与字。史逸不传。其坚刚不移之资。足以为人上。故特以石名士三字。人到于今而称之。盖其先他山人也。在昔上古。人物率多气化。石氏之先。亦尝凝地骨而毓精。孕云根而降神。及至中叶。当女娲时不周山之崩也。鍊厥五色之烂烂者。用以补天。以为有大勋于上帝。锡以石姓。封于他山。石氏世以砥砺之行琢磨之工。见称于世。而其最鸣于战国时者。有荆山君名璞。荆山君抱席上之奇珍。待椟中之宝价。未尝沽诸人而有石交。和氏知其为大器。荐于楚王。楚王不听。加以刖刑。和氏泣血随谏三朝乃献。剖而视之。果是中含宝玉者也。因以见重于人。而使天下后世皆知其为至宝。噫。由此观之。世之韬光铲彩者几人。而终不遇知己而甘老于林泉者亦几人。向使荆山君。若不遇和氏。岂能施其素蕴而成其美质哉。和氏真可谓有藻鉴而成人之美者也。流水之于钟期。凌云之于杨意。其相感之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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