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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x 页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圭寿瓛卿 著)
 纶音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18H 页
慰谕岭湖被灾人纶音
王若曰呜呼。惟予否德。叨承艰大。夙夜祇惧。不敢荒宁。惟恐治不徯志。泽未下究。无以答上天眷顾之意。副群黎爱戴之心。宵衣旰食。一念在玆。乃者春夏以来。雨旸不均。稼穑之艰。殷忧憧憧。何幸诸路之农形。庶慰望秋之民情。不谓飓风暴雨。发作无时。大岭之外。最受其害。自湖以南。亦复告灾。民命之渰压。房屋之漂颓。计以千百。以至舟船盐盆之属。为民生不可阙者。靡不为狞飙之撞破。洪波之冲捲。惊心惨目之报。陆续而至。此何故也。此何异也。乖气之致。必有感召。静言思之。谁执厥咎。良由予寡昧凉德。不能格皇天阴骘之仁。 祖宗默佑之恩。乃使无辜之赤子。罹此百凶而莫之救焉。予心之惶愧惨恻。又何敢自宽而自释乎。呜呼。斯民也惟我 祖宗列圣恩勤鞠育以付予之赤子也。其在平时。藉使无旱涝之忧饥馑之苦。终岁勤动。每缺仰事俯育之资。十口生涯。无望输租纳布之馀。稔年乐岁。尚怜鹑鹄其形。骇浪惊涛。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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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鳖为伍。穷蔀瓮牖。荡为邱墟。妇孺髫白。呼号宛转。虽其侥倖而得全者。室家之仳离。骨肉之垫溺。悲哀痛苦。尚忍言哉。阶前万里。森然在眼。玉食其可以甘乎。丙枕其可以安乎。方伯守令。皆朝廷之所眷毗。民庶之所倚赖也。分忧之义。抚字之方。固应靡不庸极。而耿耿予衷。自不能已。又以慰谕使命。特差迩密近臣之出宰者。周行郡邑。宣布予如伤若保之意。凡厥渰压者之拯瘗。漂颓户之搆葺。自有营邑赒恤。而必使死者被掩骼之恩。生者得庇身之安。而哀彼岩墙之命水滨之魂。悠扬漂泊。何以慰之。予怀恻伤。绕壁徊徨。式遵故事为壝。大招以酹之。冥漠幽郁。庶几一伸其烦冤耶。嗟尔众民。遭难馀生也。荡析离居。势所必至。而扶老携幼。忍别邱墓之旧乡。安土乐生。无如桑梓之遗业。其各畋尔田宅尔宅。无至颠连道路。失所彷徨。以俟父母尔字育尔者之多方措划。免沟壑而置衽席。是尔等回咷为笑之日。而亦惟予少释南忧之辰也。至若按藩分符之臣。孰敢不体予至意乎。徭役之可蠲。征敛之可省。凡所以便民而利民者。随事讲究。条列登闻。咸得奠安厥居。无令散而之四。然后方为对扬之实。不孤委寄之重。各须知悉。予不多诰。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圭寿瓛卿 著)
 跋
  
法善图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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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供奉饮膳。可惟意所适。而乃念一进烧羊。恐启无穷之杀。忍饥不复求索。其可谓仁厚之至矣。臣窃怪夫夜深不寐。饥思烧羊。有似勤苦书生之事。帝王之尊。奚为而有此也。宋室三百有馀年。治平之业。必先数庆历嘉祐之世。此其蚤夜孜孜。宵衣旰食。夫岂无所为而然哉。史称帝恭俭仁恕。祟(一作崇)儒重道。频御经筵。虽盛暑未尝少倦。容纳谏诤。虽逆耳未尝摧折。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所以扶养元气。培植国基者。至深且厚。是以庆历以来。君子满朝。海内宁谧。千载之下。犹令人想见当时之盛。是惟仁宗天子之为仁贤主也。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若夫不索烧羊。特小节耳。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则齐宣王之不忍觳觫牛耳。曷足贵哉。
人心道心图跋
心一也。心之为用。有由义理发者。有由形气发者。由义理发之谓道心也。由形气发之谓人心也。由形气发者。未必皆人欲之私。而耳目口体之养。喜怒哀乐之情。一或不得其正。则易循乎人欲之私。而此心之发于义理者无几矣。故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若夫循形气之私。一往而不知返焉。则盖危者愈危而微者愈微。终底于穷人欲而灭天理矣。可不畏哉。可不惧哉。行一事出一言。安于吾心。而亦安于他人之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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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必天理之当然也。行一事出一言。终不安于吾心。而亦不安于他人之心者。是必人欲之作为也。圣人所以察之精而守之一。不杂乎形气之私。而纯粹乎义理之正。能事极功。于是乎在。尧之命舜。舜之命禹。其丁宁告戒。不外乎此。夫危微精一之训。是惟尧舜禹。亦惟我 祖宗列圣相传之心法也。今我 殿下命写心学图。臣敢不拜手稽首蹈忭而记之。
璿源谱略跋文
统天隆运肇极敦伦主上殿下即祚十有一年岁在甲戌二月辛巳。 中宫殿下诞生元子。天地同泰。神人胥欢。星海云日。休祥可徵。粤七日丁亥。告于 庙社。 上亲上笺文于 慈圣。临殿受贺。大赦八方。洗涤瑕垢。蠲荡宿逋。凡所以覃恩广庆。导和迎祥。靡所不用其极。以届百日。宗正府遵彝典请谨书于璿谱。 命臣圭寿为之跋。臣文词拙陋。不足以揄扬积累之 盛德。贲饰无疆之洪休。若乃据国人大同之情。蹈舞踊跃攒手加额而祈祝之辞则有之。窃伏念圣人之生。自有其期。是岁甲戌。即惟我 英宗大王诞降之三回历纪也。恭惟 皇祖姿挺上圣。应天休命。文谟武烈。度越前代。深仁厚泽。浃人肌髓。寿考作人。久道化成。厥享国五十有二年。今我 元良诞降之辰。同符 圣祖。上天之默佑阴骘。夫岂偶然乎哉。命哲命吉。罔不在厥初。则以 圣祖位禄名寿。蕲祝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0H 页
我 元良。即举国臣民之彝性。而臣所云蹈舞而踊跃者也。我 圣上又将上法 祖宗。垂裕后昆。盖自三代以来早喻教。厥有要道。大戴礼保傅篇曰太子之生。固举以礼。有司端冕。见之南郊。过阙则下。过庙则趋。此始生之教也。贾谊之告文帝曰立太保保其身体。立太傅傅之德义。立太师道之教训。自孩提有识。固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此孩提之教也。朱子上孝宗封事曰使侍燕游。从容启迪。凡古先圣王正心修身治平之要。服行而已有效。勉慕而未能及者。倾倒罗列。悉以告之。则得乎心传之妙。而宗社之安。垂于永久。此既长之教也。夫元良国之本也。惟天惟 祖宗。眷顾我家邦。笃生 圣嗣。克岐克嶷。知思渐长。遇物之诲。必自衣尺若干之时。左右前后。宜选孝悌博闻之士。习与正居。化与心成。生知安行。为尧为舜。太平万岁。实自今始。有道长久。不让三代。而 英宗圣祖大德必得之盛。斯可以绳武。臣敢拜手稽首而飏言。
璿源谱略跋文
岁乙亥五月日。宗正府启言 王世子册封礼成。敬遵彝典当纪载于 璿谱。其跋文制述。敢禀 圣旨。 上以命臣圭寿。臣踧踖欢忭。不暇揣量于文辞之拙陋。而惟以效力于盛典。为至荣也大幸也。仍伏惟念我 东宫邸下。诞膺显册。正位贰极。爰在于初度肇锡之龄。是固天命之所眷顾。人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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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蕲向。而亦惟 睿姿特异。天纵生知。古昔圣神之作。有生而能言者。庶几近之。此实历代 列朝罕有之大庆也。 策命之日。 圣上临殿遣使。 世子以空顶帻七章服。受册于熙政堂。扶护拜跪。咸中礼度。盈庭臣僚。动色相顾曰吾 君之子。真圣人也。臣随诸大臣后。升堂再拜。恭瞻 睿容。日表龙姿。天然当座。垂衣执圭。凝重舒泰。仰离明之继照。如震旭之方升。而是日也春和景明。万品昭苏。祥云瑞霭。纷纷郁郁于觚棱罘罳之间。臣退而与百工相贺。而圣人笃生。受命自天。克岐克嶷。已具如日如云之象。宜君宜王。允符重轮重辉之颂。其必大有异于常人者。而若夫渚虹方周之岁。爰举铜龙肇辟之仪。声律身度。动合绳矩。则前代之所未有。而莫盛于今日也。且于 真殿祇谒之日。法宫 移御之辰。内而搢绅从官。外而都人士女。颙颙卬卬。万眸争瞻。 銮舆载过。鹤驾随临。莫不延颈跂足欢欣蹈舜。而惟我 邸下端拱穆穆。俨若思不内顾。蔼然仁爱。见于颜色。非大圣人而能如是乎。臣因此而窃有所仰祝。夫有圣人之质者。必有圣人之学。有圣人之学。然后乃处圣人之位行圣人之道。今我 世子有圣人之质矣。所以将就圣人之学。虽有师保之得贤。左右之罔非正人。而亦惟我 圣上缉熙圣学。以身教之。则将以 圣继 圣。垂裕无穷。太平万岁。使斯民咸囿于熙皞时雍之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1H 页
治矣。圣人之能事极功。于斯焉在。臣敢以是为献。
璿源谱略跋文
统天隆运肇极敦伦主上殿下十有二年乙亥日南至。 命时原任大臣九卿三司礼官入侍。豫定 皇考翼宗大王世献之礼。仍议追上 尊号曰启天建统神勋肃谟。加上 大王大妃殿尊号曰隆穆。诸臣等咸拜稽首曰大矣哉。 圣上之孝也。百世之裸献伊始。 二圣之显册俱举。曷敢不对扬奉承。以光 圣德哉。既崇贲钜典。因 蜡飨告献 册宝。又奉上册宝于 东朝。于是宗正府稽彝宪。将谨载于 璿谱。以臣圭寿曾玷太史。 命撰跋文。臣躬逢 晠会。不敢以文拙辞。恭惟我 翼宗大王圣德神功。史不胜书。而重华协尧。讴歌归启。代理四载。百度惟贞。八方风动。其敬天法 祖。毖祀恤刑之政。至诚至仁。昭假旁达。皆可为后王法。垂裕贻谟。式至于今日休。于戏不忘之盛德至善。诚宜世世 亨献。登弦歌而刻琬琰矣。亦粤我 大王大妃殿下以圣配 圣。二南之化。九如之颂。诞受千乘之 养。而 抗冕之治。奠国势于泰山盘石。 阴功厚泽。屏幪渗沥。丕赞我 圣上郅隆之化。鸿号显册。大书而不一书。而况当摹画乾坤揄扬 功烈之时。又宜镂金范玉。以贲日月之齐耀。而 述事养志。俱合情文矣。今我 圣上嗣有大历服。追惟 皇考之德之功。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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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于殷三宗周世室。以我家之礼。断然行之。实有光于不匮之达孝。而玳检玉牒。辉映于千代。则永有辞于 圣子神孙。猗欤盛哉。诗云永言孝思。孝思维则。又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臣敢赞述其万一。以彰 圣孝于无穷焉。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圭寿瓛卿 著)
 咨文(咨照共十五首。除方物犯越渔采展边等例咨八首外。洋舶事件咨七首八录。)
  
拟黄海道观察使答美国人照会
 丙寅十二月。有美利坚船来泊黄海之长渊县界。投书称谢。前此护送伊国漂人之事。仍又问本年秋间平洋河焚燬伊国商船事状。该县不善接应。美人径归。竟不得回答而去。失机误事。未有甚于此者。时余在浿营。方病剧卧。闻此不胜愤激。蹶起草此拟答文字。
朝鲜国黄海道观察使都巡察使朴承辉为照覆事。查本月十八日。贵总兵驾驶俄柱嘶船。在敝境长渊县海面停泊。投送书一封。照会一角。专要转达我朝廷。且候边疆大臣回文。该地方官理应明告往复程途之稍远。善辞致诚。挽留贵船。今乃回文未到之前。致令远宾径归。违礼乖情。未有甚焉。除该地方官已令戴罪留任外。玆修回覆文字。以俟贵船或者再来。尚祈管照事情。本国法例。凡有异国商船漂到者。船完则助粮给需。候风归去。船不完莫可驾海者。从愿旱路。差官护送。以达北京。前后不止一再。是为体仁上天。视邻国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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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吾民也。今贵照会盛加称道。还切愧怍。秋间平洋河事。伊时有异国一船到平洋河下流。该处地方官意谓漂到。前往求乘船问情。船上人大恶官人。不与接谈。闭目偃卧。显示侮蔑。我人忍耐羞愤。卑辞苦恳。始知非漂到也。有崔姓人自称法国人。又或称英国人。其言曰法国兵船方大到。若许我交易。当为两国解兵。地方官答以交易一事。非一个地方官所可擅许。崔姓曾不采听。益肆咆𠷺。平洋河水浅。不可行大船。彼犹不顾。每天乘潮溯上数里。我人只要事不张大。或送米肉菜果柴薪等物。答云明日便回。而及于明日。反又溯上。看看渐迫省城。省城副将每日乘舟护行。以防彼我人杂乱之弊。一日自厥船投下钩索。引去副将之船。执置副将及印信于船中。或逢往来商船。用炮轰碎。夺其物而杀其人。不知其数。远近莫不大骇。奔窜相续。何曾有兵戈交锋之事。而副将被执。其辱已甚。然而犹复卑辞苦恳。请还副将。则答曰待我入城还送。其姓崔者能为东国言语。桀傲无双。必欲犯入省城。又未知其意所在。而满城数万军民。不胜忿愤。齐出河上。奋力搏战。欲夺副将。中丸死者又为数十人之多。则众愤齐激。势莫可遏。铳炮互发。撤(一作撒)柴掷火。而毕竟彼船中藏药轰裂。黑焰腾空。船烧无馀。人死无存。尚不知此船之为贵国船也。姓崔的无端深入他国。惹此事端。至今追究。不知其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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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贵照会内。船客系别国人。即姓崔者之谓欤。此事始末。尽于是矣。贵国俗尚礼让。为合省名邦。中国之所知也。贵照会内。照前和好。无各残害等语。原不足秋毫置诸疑虑间。玆庸奉复。并须谅悉。为此照覆。须至照覆者。
请开谕美国使臣勿致疑怪咨
为咨覆事。同治七年三月日。承准贵部咨节该云云等因。奉此窃念敝邦平壤江洋船肆虐。自取烧燬事情。曾于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二日咨内。备陈始末。今无庸更述。嗣于同治五年十二月。据黄海道观察使朴承辉驰启。备长渊县监韩致容呈称。有异样船来泊于本县牧洞浦。有自称登州人于文泰,仲允升两人。以美国水师总兵舒富照会朝鲜国边疆大臣文字。招呼土民金大青交付。要致官府。该照会内。称本总兵驾驶俄柱嘶船。在贵境停泊。非有动戈争战等事实。因本国商船报。明据在本年夏天之时。路经贵国境界。遇沙石浅搁。幸蒙贵国救护。送至中华大国。全得平安还家。本国人闻此事。无不欣美贵国慈爱之恩也。玆查又有本国商船一只。于本年秋间。停泊贵国之平洋河。即太平河。本总兵风闻被贵国百姓将船焚燬。船东船夥俱系美国人。船客系别国人。俱被残害。至今无一人还。本总兵蒙本国水师提督委派详察。如果有此等情事否。如系属实属虚。如系本国商船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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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境有骚扰等事。因以忿争。以致毙命。或现存几人。仰贵国迅速查明照覆。并现存几人若在。蒙交本船是幸。否则从此以后。但愿两国照前和好。无各残害等因前来。据此始知平壤江惹闹者之为美国船也。此事不可以无答。该地方官不能挽留厥船。乃致径归。其失非细。已令戴罪留任。饬观察使朴承辉修置回覆文字。以待美船之或者再来相问。今此总理衙门原奏内。美国领事官申详。有中国带水人于文泰回来云者。确是长渊县曾到之船中人也。伊到高丽云者。明是曾到长渊县之谓也。遇高丽商人金子平云者。未知为何等人。而其曰亲见有洋人二名华人二名在披阳省衙门内等语。无据无理之谎说也。当其藏药轰裂。人船俱燬之际。华洋四人。那能独脱。而衙门之内留置安用。况商人贱类。何敢辄到衙门。亲见许多人物乎。其曰披阳省者。必是平壤之讹也。以平披不分之愚贱。做搆虚捏无之荒唐。致烦咨覆。罪不容诛。至若英国使臣照会所称法国兵船前往高丽交战。嗣后英国商船一只亦赴高丽。有通商之意。被高丽人将船打破。尽行杀死等语。尤属孟浪。本国江华府法国交兵。在于同治五年九月。伊后无论法国英国。又无论恶意好意。并不曾见一只船来过。初无其船。何得将船打破。本无其人。何得尽行杀死。苟有是事。岂不以此情形。早为咨报贵部乎。其为蜚语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3L 页
做谎。不待辨明可知。是必有一种奸细乐祸之徒。计在搆衅滋扰而然也。金子平者既称高丽商人。方自本国物色诇捉。而于文泰系是登州之人。伊于何年月到高丽何地方。逢见金子平。理合彻底查究。使其说落空。快破远人之惑。永绝仇怨之端。恐不可已。平壤江两桅洋船无端肆恶。自取烧燬。不是本国枉害远客之事情。不可使美国使臣尚未详悉。每致疑怪。其黄海道观察使朴承辉曾所修置回覆美国总兵之文字。玆以附呈。倘得转示。则曲直所在。庶应洞知。而漂海遭难之人。国有救送之规。今若有流落可怜之命。何必使之羁留踽凉乎。所称华人二名洋人二名。俱属乌有。自可辨之。又况英国船打破。元无是事。不须更论。烦乞贵部将此事情。转达天听。特赐布示开谕。以为释疑解惑。毋复故寻事端。无往非庇覆之洪恩大德。不胜祈恳之至。为此合行咨覆。
美国兵船回去。请使远人释疑咨。
为历陈洋舶情形事。同治七年三月日。承准贵部咨节该云云等因。奉此窃照。已将前后事状。纤悉胪陈。辨明于文泰金子平做谎孟浪及英国商船本无来过之事。烦乞贵部转达天听。特赐布谕。以为释疑解惑之地。于本年三月日。业经修咨回覆。嗣据平安道观察使朴圭寿,黄海道观察使曹锡舆等麟次驰启。备三和府使李基祖,长连县监朴鼎和等呈称。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4H 页
有异国三桅大船。来泊长连三和两邑分界港内。云是美国火轮兵船。水师副将官费米日投照会文字。求层层转达。文称丙寅年七月。有美国商船一只。意欲通商。至平洋河下流。至今未回。风闻遭不法之徒。将人凶杀。货物劫夺。船只灭没。前一年美国兵船一只来至平洋河南。查访其事。但所行之文。贵国官不覆。故未得确信。嗣后美国水师提督新闻一信云该般之人。尚有数名未毙者。却被贵国官员囚执下狱。故特派本副将率领所督理之兵船。来至此处。以讨索在狱之人。务须完全。交于船上方可。本副将切望 大君王。拣派人员前来。会议办理此事。又称若不早将四人交付。吾即溯至省城。虽如此溯上。亦是和睦。不令一人受害等语。地方官未及回答。该兵船渐渐溯上。港口守将。放炮数次。使知有备。该船中副将又投文字。称此等御敌之举。不宜反加于和睦办事之国。倘若事未完结。而强致空回。本副将度定夏月之间。上司必领其督理之兵船俱来。以务此事等语。地方官等将已经回覆贵部咨文及丙寅冬黄海观察使未传美国总兵覆书。并为送示。为书回覆曰。本年二月。都京礼部移咨内。有贵船来此事情。吾国已于回咨。详辨初无拘留人名等事。此系上国已达之信迹公文也。必当转到贵国使臣。且黄海观察使丙寅书中。备言平洋河烧船始末。贵副将自可烛悉无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4L 页
馀。所求转达 王朝文字。系非国书。边臣不敢轻遽递上。虽自 王朝派员前来办理。更无加详于此。所谓金子平空然做谎。搆疑至此。已经黄海观察营捉查。情状绽露。今将金子平押到贵船查究。自可释疑破惑。至若兵人放鎗一事。贵船乃兵船也。关防师律。各国同然。何敢擅许兵船入港乎。以此见怪。实所未解。其勿介意。仍将金子平押到船头。对彼查究做谎情节。处斩示警。彼人仍复碇留多日。于四月二十四日。举碇向西驶去。计其始来首尾。治为一月有馀。地方官等为念远人。时或馈遗鸡豚食物。且说于文泰金子平撒谎无实。已具覆礼部回咨。彼人辄称于文泰。未知何人。北京礼部。吾等没相干。窃念年前所烧之舶。寔属自取其死。然其国无怪访探事状。且既误闻风传。亦无怪疑问未毙有无。而既烦总理衙门。以有贵部转咨。理合迟待回覆。不宜驾海前来。及夫来泊。亦既送示前后据实文字。自应犁然领会。阔开疑窦。推以事理。决无无恩怨枉害远人之理。又决无未毙人空然拘囚之理。并不待再烦辨说。今其扬帆回棹。未知其意何居。其称于文泰。未知何人。殊涉可疑。其称北京礼部没相干。益见无理。殆类本不知美国使臣照会中于文泰金子平等语。仍不知贵部行咨之事。徒凭传闻。故寻事端。且其言言自称。虽云意在和睦。第观渐渐溯上。必欲深入内地。所驾者兵船也。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5H 页
所载者戎器也。叵测之情。将谁信之。敝邦年来屡有舶扰。每烦我皇上东顾之忧。不胜感激愧悚之忱。然而凡系边情缓急。海舶行止。不敢不随辄报知。诚欲中外机务。接应无滞。今此美国兵船虽已回去。是否解惑。尚未可知。欲望贵部大人熟加商度。将前行咨覆。转达天听。饬下总理衙门。作何办理。使美国远人涣然释疑。勿复以无实之事。往来屑屑。莫非覆焘寰区。无物不遂之至仁盛德。不任千万祈恳之至。为此合行移咨。
陈洋舶情形咨
为咨陈洋舶情形。仍乞仰藉皇威。涤除乱窝事。同治七年四月二十一日。据公忠道观察使闵致庠驰启。备德山郡守李种信呈称。异船一艘来泊浦口。洋人数百。猝入郡治。撞碎官库。抢取军器。直向郡北伽倻山。毁破南延君墓。势甚凶悍。被官兵赶逐。幸不犯圹深掘。而茔域封植。残败狼藉等语。当职猝闻此报。震惊愤惋。罔知攸届。南延君墓是当职本生祖父母墓也。今此贼艘未知自何国。又未知有何深雠。猝地登陆而疾走。专欲犯人之先墓。至凶绝憯。载籍所无。嗣于四月日。据永宗镇防御使申孝哲驰启内。贼船来泊该镇前洋。投一纸书。辞甚悖嫚。已以严辞斥之。众贼乃复登陆猖獗。被本镇兵卒乘时迎击。釰斩丸毙。多有杀死。奔走上船。举碇遁去等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5L 页
语。查所投嫚书。自称亚里莽水师督。未知亚里莽是为国号欤地名欤。且其文字。大不类华人翻译之汉文。只似敝邦陋乡人声口。是必有本国匪类潜入异域。计在搆祸而售奸。为此怂恿而乡导。如其不然。所谓亚里莽。彼以无怨无雠不相干之人。做此常情常理所未有之事。究是说不去者。况其偷入委曲汊港。快走径捷道路。别国异类。何能惯熟乃尔。查于本年四月。敝邦缉捕邪党张致善。供称本国匪民崔善一,金学伊,沈顺汝,李圣集,李圣仪,朴福汝,宋云五等七人。暗通洋人。越海潜入。现住江苏上海县山东烟台口地方。前后洋舶之扰。皆此辈所酝酿招诱而成之。屡加盘覈。尽有形迹。招亡纳叛。彼洋之情。已极叵测。背国造乱。此奸之罪。岂非绝愤。窃伏念天朝威德远被。清理彊域。似此潜踪匿形叛国招寇之类。其在王法。不容倖逭。在小邦亦不敢不凭藉皇灵而申国宪矣。惟我大朝之于小邦。覆庇之悯恤之。凡有控诉。靡不曲循。今于有事之日。徒怀严畏。自阻于听卑之天。则不其有负于皇朝字小之恩也哉。烦乞部堂诸大人。另赐照谅。将此事实。转达天陛。特命该省督抚将。上海县及烟台地方犯越人七名。使之根究缉拿。押付出送。以为正邦刑除乱窝之地。再者从前洋舶之漂到。救恤资送。自有敝邦成宪。迩来异船之出没踪迹。虽与漂船不同者。亦复一例优待。正所以仰体大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 第 426H 页
朝怀绥远人之德意矣。乃其侵肆凭陵之习。愈往愈甚。以至有今番犯毁先墓之变而极矣。自玆以往。雠怨已深。断不当照前优容之意。君臣上下。已有讲定。并将事情具奏。本差官赍擎前去。槩陈衷私。不敢张皇。亦望诸大人备详转达。冀蒙恩谅。再将亚里莽是否国号地名。并乞查考照覆。为此合行移咨。
陈洋舶情形咨
为洋舶情形。转滋事端。匪民潜结。尤甚叵测。谨具事实。咨移礼部。仍请据情代奏。乞垂圣鉴。剔除乱窝事。同治七年三月十八日。有称美国水师副将官费米日驾火轮兵船。来泊于平安黄海二道分界港中。求放还向年未毙四人。此事寔出登州人于文泰本国人金子平等搆虚做谎。已经咨覆礼部。地方官等将此始末。明白开示。仍将金子平对彼严查做谎情节。处斩示警。该副将费米日坚欲溯入内河。因港口防堵。迟留一月有馀。今虽回棹。其释疑而去。尚未可知。又未知必欲溯入内河。其意何居。嗣于四月十八日。有异船一艘。来泊公忠道洪州海面。洋人百数。突入德山郡。抢掠军器。走伽倻山。毁破臣本生祖父南延君墓。虽怕兵卒赶逐。便即遁去。茔域封植。狼藉隳损。仍投嫚书一纸于永宗镇。自称亚里莽水师督。本国未曾闻天壤之间。有所谓亚里莽者。复何雠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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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论。而其狂悖凶悍。忽地来犯坟墓。臣之惊痛愤惋。何以尽诉。查其嫚书文字。明知有本国匪类在彼船中。怂恿乡导。灼然无疑。今其贼船虽被永宗镇将剿击败退。向后防患。不容虚徐。并将前后洋舶孜(一作仔)细事状。具咨礼部。伏望圣慈俯垂悯念。其美国兵般(一作船)枉听荒唐无实之言。空费频复往来之弊。饬下总理衙门。作何办理。明谕开释。勿复纷纭。其上海县烟台口等地朝鲜匪民。叛国招寇之崔善一等七人。饬下各省督抚。缉拿解送。以正邦宪。以绝乱萌。不胜区区祈恳之至。窃惟臣之国土。僻在东藩。自先世以来。偏被列朝恩眷。隆宠异渥。视同内服。君臣百姓。相安于屏幪妪濡之中。式至于今矣。其有海外异国商民之漂到。救恤资送。自有成例。未尝或忽于遇难遭险之残命。政所以仰体天朝庇覆遐迩。怀绥无间之德也。亦念祖先仁民爱物之至意也。讵意殊俗难化。异类无状。故寻事端。辄来窥觇者有之。本无雠怨而辄来搆衅者有之。凭凌肄恶。遂欲发人冢墓。从玆以往。不复可以人理待之。凡此事情不敢不举实陈达。玆以差官赍奏。前赴天陛。伏念凭仗宠灵。叨守藩服。不能严密防范。致令匪徒漏纲。竟有此意外事变。罔非臣疏虞之失。而贻圣朝东顾之忧。反躬自咎。无以为心。为此谨具奏闻。
美国封函转递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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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咨覆事。同治十年二月二十一日。承准贵部咨主客司案呈。同治十年二月初二日。本部具奏转递朝鲜书函一摺。本日军机处。片交奉旨知道了。钦此钦遵。到部相应。抄录原奏。恭录谕旨。并抄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原奏。暨美国封函一件。一并咨行。朝鲜 国王查照可也等因。暨总理衙门奏本本部原奏。并为抄录。仍与美国使臣封函前来。除将贵部咨及抄录。一一承领外。窃念书函转递。寔出格外。特以事涉机关。虑或失误。仰体字小之恩。有此权宜之举。曲费周至。不胜感颂。查照美国使臣所投封函。专为丙寅年间。该国商船二只来到弊邦境内。一则遭风被救。一则人殁货无。一救一害之如此相悬。莫晓其故。欲得根由。仍愿他日该国商船。如或在境遭难。设法相救。和睦相待等语也。弊邦三面滨海。凡遇遭难来泊之别国客船。或助粮给需。候风归去。或船破不完。旱路护送。以达皇京。转归本国。各随其愿。并无阻碍。莫非仰体我圣朝天地覆载。无物不遂之至仁盛德。而其为藩邦之定规成宪。由来久矣。且举美国难民之拯救护送者。曾有咸丰五年同治四年同治五年。先后三次移咨。俱在贵部。而事非久远。则该国之人。亦应见闻攸及者也。远人之经涉风涛。出没艰险。在所矜恤。安有残害之理哉。至若彼所云在境被害人殁货无者。必指丙寅秋间平壤河事也。伊时情形。纤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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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陈于同治五年八月二十二日移咨。今无容更述。又于同治七年三月二十五日咨覆内。更为详陈。而并附呈黄海道观察使朴承辉曾所修置之答美国总兵文字。仍乞开谕美国使臣。俾释疑解惑。勿复纷纭。又于同治七年三月。有美国水师副将官费米日。谓探此事。来投照会文字于平安黄海各地方官处。该地方官等。将丙寅秋间异船突入。伤害人民。拘辱官弁。激怒军民。自取祸败等事状。明白回覆。开释无馀。费米日既得回覆。便即归去。窃谓从玆以往。该国之人。洞悉本事。明辨曲直。更无疑怪来探之端矣。今此美使封函。又称一救一害。莫晓其故者何也。其称体恤商民水手。甚不欲别国任意欺侮凌虐云者。此实四海万国之所同然也。该国之不欲受人凌虐。本国之不欲受人凌虐。易地而思。实无异同。则于是乎平壤河船之自取灭没。不待辨说而其故可晓矣。天下之人。自有公论。上帝鬼神。可畏监临。美国商船。如不凌虐我人。朝鲜官民。岂欲先加于人哉。今来信函。既望和睦相待矣。绝海殊域。如欲好意相关。则仰体大朝柔远之德意。接应以送。非无其道。而其云商办交涉。未知所欲商办者何事。所欲交涉者何件乎。凡在人臣。义无外交。其有遭难客船。慰恤护送。不但国有恒规。亦体圣朝深仁。则不待商办而保无疑虑。其或不怀好意。来肆凌虐。则捍御剿除。亦藩屏天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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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分事尔。美国官弁只可检制其民。勿令非理相干而已。交涉与否。更何足论乎。从前别国不知朝鲜之风土物产。每以通商之说来缠屡矣。而本国之决不可行。客商之亦无所利。曾有同治五年咨陈者。弊邦之海隅偏小。天下之共知也。民贫货俭。金银珠玉。元非土产。米粟布帛。未见其裕。一国之产。不足以支一国之用。若复流通海外。耗竭域内。则蕞尔疆土。必将岌岌而难保矣。况国俗俭陋。工手粗劣。未有一件货物堪与别国交易。本国之决不可行如此。客商之亦无所利如彼。而每有通商之意。盖由别国远人之未谙未详而然尔。今此美使封函。虽未尝发端。而既要官人商办交涉。则无或为此等事欤。遭难客船之照例救护。毋待更烦讲确。馀外事件之别无商办。不须徒费来往。伏望贵部将此诸般情实。转达天陛。特降明旨。开谕该国使臣。以为破惑释虑。各安无事。不胜幸甚。猥恃宠眷。沥陈衷曲。弥增兢惶万万。所有美使封函。元无要见回答等语。而藩邦侯度。不敢以转递答函。烦渎部堂。并乞鉴谅云云。
美国兵船滋扰咨
为历陈美国兵船滋扰情形事。向因本年二月初二日。贵部转寄美国封函一件。已将事理之无待商办。事势之不可交涉。纤悉明白。缕述实情。恳转达天陛。特降明旨。开谕美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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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各安无事等情咨覆去讫。窃念该国使臣或者业已发船。径向敝境。不无是虑。故戒饬沿海官弁。倘有异国船只来到海面。切勿先启衅端。迅速报来。果于本年四月十一日。京畿观察使朴永辅江华镇抚使郑岐源等驰启。备富平都护府使李基祖呈称。本月初三日。异国船五只。来自西南。碇住本府海面。投送文字。自称美国钦差大臣暨水师提督。为商办事件。求见大员。决无害意。勿得惊恐等语前来。当即饬下议政府。先遣三品官员。慰问涉海劳苦。略叩商办事情。议政府状启差送官文报内。有称文案总办杜德绥者出而接应。便谓该官员等品卑职微。不可与伊国公使相见。麾拒不纳。更不打话。只顾溯上港口云云。续接观察使朴永辅,镇抚使郑岐源等驰启。美船二帆者二只。突入孙石项。系是内港要紧关防。异国载兵之船。不由本国知会。肆意恣行。万不可敛手坐视。隘口镇戍将卒。鸣炮阻挡。彼船随即退出。碇住富平海上等因前来。窃念见影而察形。执迹而论情。天下之事理。未有外于是者。今此美船之来。先之以封函。继之以投文。动辄曰和睦而来。曰莫生疑虑。曰决无害意。曰勿得惊恐。满口誇张。皆此等说。而以礼相待。尤其所求者也。彼以好来。我以好应。彼以礼来。我以礼接。即人情之固然。而有国之通例也。和好为名而曷为载兵而来。礼接是求而何乃麾斥劳问。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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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虑已料关隘之必有防范。所以极口称莫生疑虑。决无害意等语。亶出于缓我备御。乘虚深入之诡计耳。如其不然。凭陵欺侮。视人国如无人之境。尤可见矣。和好者如是乎。礼交者如是乎。意在于启衅。计专于劫盟。斯可知矣。自其麾斥劳问。突入港口。举国之情。莫不愤惋。左海偏壤。纵愧疲弊。亦忝备藩屏。殿天子之邦者也。岂可使陪臣之为其民具瞻者。奔走竭蹶于殊音异俗之来。傲慢冲撞之馀乎。彼所求大官接见。决意不许。而饬令沿海官弁。明白开谕。俾即捲回。嗣于四月二十四日。江华镇抚使郑岐源驰启。美舶再入港口。袭陷广城镇。中军鱼在渊力战殒身。士卒死亡甚多。贼兵屯聚草芝浦边。该镇将李公濂乘夜掩击。彼遂退碇云云等因。续接京畿观察使朴永辅驰启。备富平都护府使李基祖呈称。彼兵之残害城堡。焚烧劫掠。锥刀无遗。且侦得彼船。甚多我国人物。总是叛国奸徒乡导而来者。不胜骇愤。投书诘责等语。又据仁川都护府使具完植呈称。有李莲龟,李筠鹤本邪魁承薰之孙。出没伫望于彼舶碇留之岸。现捉严讯。将入彼船。甘作乡导等情节。输服无馀等语前来。亟令枭首警众。严饬富平等官。与彼船勿敢再烦文字往复矣。嗣于本年五月十四日。京畿观察使朴永辅驰启。备富平都护府使李基祖呈称。前月二十七日。彼舶投送一封文字。要转达朝廷。书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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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未知何语。而封面题字。殆类相抗。是岂本国臣子所敢递上者乎。业已退斥。而彼犹龂龂不已。谓将另行设法别路寄达。故不得已再行文字。往复论辩。而彼所云另行设法别路寄达。未知是何等语也。理会不得。而本月初七日。彼船一只向外驶去。十三日还复来泊。其去其来。必有以也等因。又于十六日。该观察使启驰。据该府使呈称。美国碇留诸船。向本府投送一封文字。一齐举碇向外远去等因前来。查美国诸船之碇留敝境。首尾四十馀日。其与地方官弁往复争诘及临去投留文字。今于历陈事状之日。不可不仰备贵部鉴谅。玆并收取抄录付呈。情伪形迹。庶可俯烛。彼其外托和好。非无甘言婉辞。内怀危险。实多诡智谲计。所以麾拒劳问。必欲大官之颠到相迎也。冲突关隘。便谓防范之无如我何也。骄蹇也如彼。桀骜也如彼。况复藏匿叛国之匪类。作为入境之乡导。夫如是而自称和好。欲望礼接。不待我之不信。而彼已早知其必不谐矣。今其临去投文。空肆咆勃。多发恐吓。彼既不逞厥志。自应有此愠恨。而诬辞兴讪。以惑听闻。使天下各国枉疑敝邦之不能优待远人。则其亦可羞之甚者也。窃惟小邦逖矣东瀛之一撮土尔。财赋兵甲。无足比论。而声明文物。尚能自立。莫非圣朝庇覆之鸿恩。而仰赖东渐之声教也。其君子之所服习。洙泗洛闽之学术也。其小之人(人之)所资生。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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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丝麻之本业也。以其贫俭致此淳厖。国家社稷。赖以为安。若复一朝眩耀以光怪之奇珍。浸淫以诡诞之异说。夺志变俗。日就浇漓。殚财耗产。日益匮竭。则所以为民国计者。吁亦岌岌乎殆哉。今来美国公使之藉口商办。乃不过遭难商民之优恤拯救。是则国有成规。无庸申托。而馀外包藏。必有其说。小邦之忧深思远。断不可轻易听纳。藉使彼无陵侮之气残害之举。而命官出见。相对商办。必不得听施他般事件。况复行之以陵侮。加之以残害者乎。烦乞部堂大人将此事情。转达天陛。特准春间咨覆实情。明降谕旨。使彼国公使洞悉利害。明知两无所益。释虑于商民拯救。断念于他事交涉。更勿搆衅滋扰。各安无事。万万不胜大愿。敝邦世守东藩。久蒙殊眷。视同内服。凡有疾痛。未有不曲轸恩谅。犹恐或伤。帲幪覆焘。天地莫量。今玆忧虞之孔棘。安得不大声疾呼。而冒渎至此。深增兢惶之至。为此合行移咨。专差司译院前佥正李应俊赍咨前去。请照验转奏施行。须至咨者。
 允植谨按我国僻在一隅。不闻外交之事。自丙寅美船遭难以后。美使屡恳商办务归和好。举国哗然皆以斥和为高。庙议如此。先生虽主文柄。不能独立己见。其文移往复。据理详陈。宛转其辞。不失国家体面而已。至如闭门却好。非先生之意也。不得已也。其时余尝侍坐先生。先生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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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曰顾今宇内。情形日变。东西诸强并峙。与曩日春秋列国之时相同。会盟征伐。将不胜其纷纭矣。我国虽小。处东洋之纽枢。如郑国之在晋楚之间。内治外交。不失机宜。则犹可自保。不然则昧弱先亡。天之道也。又谁咎焉。吾闻美国在地球诸国中最号公平。善排难解纷。且富甲六洲。无启疆之欲。彼虽无言。我当先事结交缔固盟约。庶免孤立之患。乃反推而却之。岂谋国之道乎。以此观之。当日咨报文字。非先生之意也。或曰先生若审知利害若是明白。则何不力排众议。为国家建此良策乎。余曰此未可易言也。方其众聋未破之时。先生虽极言竭论。无益于事。秪取戮辱。子不见夫清国李少荃之事乎。少荃支那之伟人也。审察天下大势。力主和洋之议。锋镝丛集。至比秦桧误国。以其深结主知。故幸得无事。先生何恃而敢为此乎。粤十年乙亥丙子之间。又有斥绝日本书契之事。国之安危。迫在呼吸。举世犹梦梦然皆以不受为是。先生虽不在政席。义不可泯嘿。以曲直安危之形。屡屡说明于当事之人。大声疾呼。唇焦舌弊而不之止。犹不见从。后乃迫而受之。仅免涂炭之祸。夫日本旧交也。同种同文之国也。国书拒绝。事体重大。邻比迫近。祸色立至。犹玩愒而持难如彼。况在丙寅时。国人初见所未闻之洋人。万目睢盱。疑云满腹。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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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开口谈亲仁善邻之道。能免纳寇卖国之罪乎。先生捐馆后六年壬午。李少荃劝我先与美国缔约。继而与各国修好。即先生未伸之志也。古人云世间能者所见略同。岂不信乎。
瓛斋先生集卷之七(潘南朴圭寿瓛卿 著)
 书启
  
庆尚左道暗行御史书启
臣于本年正月初四日。伏奉 封书一度。 圣旨若曰以尔为岭南左道暗行御史。民惟邦本。本固之道在长吏。长吏善。民受其利。长吏不善。民受其害。以故民利民害。国家安危也。直指予之耳目。岂可使不明不聪。以违阶前之喻。长吏治否。惟尔视听。无阿好无畏惮。黜陟幽明。以保我赤子。岭南左右道。方设大赈。方伯守令。悉心恤穷与否。一体详察以闻者。仍下事目册子一卷。鍮尺二件。马牌一坐。臣双擎九顿。悸恐震越。微服轻装。奔驰上途。历览腹里州县。次便遵海沿江。周匝环复三四千里。情伪艰难。亦既备尝。凭恃宠灵。幸免颠仆。经阅寒暑。今才复路。凡诸大小长吏文武职事之臧否得失。谨以采访于道路。查按于簿书者。据实论列。修启以闻。畿湖地方沿路闻见。既承特教。亦为一体书启。事目所在诸条件外。凡百利弊可合登闻者。并别单开录。以备 裁处。臣伏见岭南一路。酷被去岁旱歉。入境之初。饥荒溢目。幸赖 朝家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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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之惠。卒无沟壑颠连之民。春夏以来。雨旸适时。四野均丰。百谷齐熟。大无之馀。逢此康年。莫非我 圣上宵衣旰食悯念元元之苦心至意。有以孚格天心。转眚为瑞。薄海苍生。帲幪覆焘于化育之中而不识不知者也。臣于所到之处。或称京城客子。则父老士民之与臣相问者。愿闻 圣主恭俭仁爱之德。敬天勤民之政。无不感激欣忭。相顾动色。以为吾辈之疾苦忧患。吾 君亦既知之。吾辈之困瘁倒悬。吾 君亦既念之。拯诸涂炭之中。置诸衽席之上。必有其日。而太平之治。庶几复睹于吾生矣。臣每默察群情。暗自感叹。斯民之爱戴彝性。无间遐迩。有如是矣。而引领望治之心。又如彼其深且切也。仍伏念 国家之视岭南。犹中国之有齐鲁。关防之所屏翰。财赋之所渊薮。风俗之信美。人才之辈出。曾是诸路之最胜。而顾今三政俱病。百弊成痼。又可谓最甚于诸路。昔贤之遗风寝远。而习俗陷于卑污。长吏之表率无方。而私欲从而横流。小大奔竞。无非货利。前后沿袭。总违经法。当此之时。持斧衣绣之臣。固当励澄清之志。振风霜之威。抟击则豪强敛迹。诛锄则奸猾屏息。弹劾而毋惮大吏。褒劝而不遗小善。抉摘幽隐。有冤者必伸。搜访侧微。有才者咸举。凡所以快人心目大慰民情者。不在乎簿书之查栉钱谷之考核。而肃将 威灵。宣布 德意。雷动风行。震荡燀赫。使山陬海澨。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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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 朝廷之攸尊。纲纪之攸在。此其职耳。臣以无似。猥 膺重寄。柔懦之质。未能刚克。卒无以对扬 明命之万一。而往来之际。徒费时月。循例覆奏。未免草率。孤负 恩眷。不胜惭悚战惶之至。
 允植按别单十六条。大抵还弊居多。其他田结漕运邮传鹾政诸弊。皆当时民生切骨之瘼。公之所论。条理密察。措画咸宜。足以救一时之急。然一不见用。今则地方政策。大变向日。救弊之论。反不切于时宜。故并姑删之。只录忠孝烈褒启及搜访人才一条。
  褒启别单
一。臣于过大邱际。见城南田间有苔蚀短碑。即故本道观察使臣黄璿当 英庙戊申之变。讨贼纪功之迹也。当此之时。赋徒纠结内外。并发于湖岭。人心诖误。朝野震惊。若使岭南之贼。踰岭一步。则国家事诚急矣。黄璿之戮力 王室。克平乱贼。其功不专在岭外一路之全安而已。今读其碑。略以为黄璿先发安东,尚州兵。会于忠州。益调诸州兵。分十二寨。屯江岭要害。以遏麟佐之势。檄星州牧使李普赫为右防将。以讨鼎佐。又令五路进兵。以薄熊辅。又别遣精兵三百。合右防将卒。疾趋陜川。遂馘鼎佐。又令善山府使朴弼健趋知礼县。又密遣高灵县监俞彦哲伏兵牛头山西谷以逆击熊辅。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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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与希亮,崇健俱就擒。而岭南贼悉平。仍有按狱之事。未及究竟而黄璿卒。岭之民士为之立祠于营之城南龟山下。名以悯忠。其明年有朝命各道新立祠院毁撤之际。是祠亦废焉。岭之人士复即其墟。筑坛刻石。以纪其绩。而寓邦人之思云矣。升平日久。民不知兵。仓卒变起。贼势鸱张。连陷州郡。方有土崩之势。璿坐镇一路。指挥诸军。关防之险夷。群情之向背。随机应变。动无遗策。踰月之间。凶丑授首。一境晏如。其功存社稷惠被生民者。有如是矣。而其功甫施。其身不幸。追惟往迹。尚足可悲。岭人所建之祠。亦废而不复。今其遗烈无处可寻。百数十年之间。岭之人士不复有知其事者。丰功伟绩。竟使埋没而无传焉。则是可谓晠世之缺典。夫勤事捍患之皆得以祀之。三代之制也。今其勤事捍患之迹。有不可掩者。而至于崇德报功之典。犹有所憾焉。恐无以垂示来世。特令道臣为之立祠啜食。仍宣恩额。则其于酬勋劳奖忠勤之盛典。固当使遐迩瞻聆。耸动钦仰。而亦可以兴劝一方。令庙堂亶(一作禀)处。 一。臣于莱府按事之日。历审忠烈祠。即万历壬辰殉节诸臣妥享之所。而以东莱府使赠赞成谥忠烈宋象贤,釜山佥使赠赞成谥忠壮郑拨并享。以多大佥使赠兵曹参判尹兴信,梁山郡守赠户曹参判赵英圭配之。其时死难诸人并皆从而享之。 列圣朝崇报之典。至矣尽矣。于今日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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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胪陈。而第于其间不能无所憾焉。宋象贤之从容取义。郑拨之以身殉国。俱蒙累加 貤赠旌闾录用。锡以易名。宣以恩额。凡所以褒忠奖节者。靡有阙典。尹兴信,赵英圭二臣之殉忠大节。实与宋郑二臣无所异同。而但其实迹未著于当时。阐发乃在于最后。故华诰只止于亚卿。恩数不及于节惠。以二臣死难事实而言之。则尹兴信之始也。力战而却贼。终焉援绝而城陷。麾下尽散。壮气弥厉。终日射贼。伏韬而陨。著于故判书臣赵曮所考惩毖录,藩邦志,吊亡录等信迹及故东莱守姜必履所纪述。据此则尹兴信之贞忠大节。彰明较著。赵英圭之驰往见东莱府使宋象贤也。约与守城。而归辞其母。托其子廷老奉母还乡。驰还东莱。城围已急。冲突入城。城陷与象贤北望四拜曰臣生不能讨贼。死当效张巡为厉鬼以杀贼。遂死之。载于先正臣宋时烈所撰忠烈碑及故东莱守臣严璹所著赵英圭遗事。据此则赵英圭之危忠卓节。炳朗今古。东莱不守则梁山已是贼虏蹂躏之场。而全岭且将不守。故所以同守东莱者。即张巡之计在于遮截江淮而同守濉阳之义也。历典八邑。清白著声。天性至孝。孝感异物。虽拔身靺韦。而盖其平日所守有确然者。临危大节。非仓猝办得。盖创(一作抢)攘之际。诸臣死难之事。或显或晦。而尹兴信则 景庙朝始蒙旌赠之典。 英庙壬辰。有本祠追享之命。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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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圭则 显宗朝始因先正臣宋浚吉陈禀。命旌门闾。 肃宗朝又命赠官。后又因 朝命追享本祠。盖此尹兴信,赵英圭之抗义殉忠。初无优劣于宋郑二臣。而尹兴信之提残卒距强寇。既不下于郑拨。赵英圭之忠孝廉谨。又无愧于宋象贤。若使四臣立殣之事。并显于当日。则其报施于尹赵二臣者。岂有不同于宋郑二忠之理也哉。且二臣俱本阶堂上。而其褒赠不过只加一资。殊非优异之典。特令铨曹加赠正卿。且录用子孙。亦令太常赐以美谥。其在崇节义以扶纲。树风声以耸瞻聆之道。恐合事宜。令庙堂禀处。
一。壬辰倡义诸人褒尚之典。未及于当时者。 列圣朝以来搜访阐扬。靡不用极。而尚或有未蒙他人已施之典者。盖或因显晦有殊。子孙零残之致也。及臣按事之际。各人子孙之诉冤。列邑儒士之抱状者多有之。而久远之事。卒无以摭实。则固不敢遽尔登闻。而其中一人明有可据。东莱金好义。翰林秀文之玄孙也。以膂力弓马之才。选补训鍊佥正。倭寇猝至。其父岦先入府城。讲论兵事。及釜山陷。好义与其妻宋氏诀曰丈夫生此王国。王国有难。当死于金革。况家亲在阵中乎。时有一子年二岁。复曰吾以身报国。君以儿报吾。庶几两无憾焉。遂奋身入城。在府使之左右。杖剑以励士卒。射杀贼数十级。翌朝贼踰城突入。好义捍卫府使。以身当锋。矢尽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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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瓦石。与府使宋象贤同死于靖远楼。甲辰府使洪遵以闻。录宣武勋三等。以东莱府志所载者。参以其家文迹。而 纯庙甲午。道臣以十分考證。一毫无疑。措辞启闻。则真的有据。更无可疑。而尚未蒙褒扬之典。宜其有赍郁之情。合有旌褒之举。以为酬忠劝后之地。令该曹禀处。 一。粤在 宣庙壬辰。倭寇登陆之初。其前茅将沙也可见我民物衣冠。以为三代礼仪。尽在于此。投书边帅。以其精锐三千。即日归化。倒戈前导。屡立奇功。 宣庙召见。赐姓名金忠善以奖之。忠善慕华之心。忠义之诚。盖出于天性。而入本朝五十年之间。国家有急难。则辄效忠立功。其奇伟之迹。多见于野乘及诸家记述。而臣亦详其槩略。今见大邱地山谷中。有所谓友鹿洞者。忠善之墓在焉。而子孙居之。岭南士民嘉其义而慕其功。为立数间祠。窃观汉唐以来。至于皇朝。而外夷之人投诚中国。往往有勋勚之可纪者。则酬之以崇显之位。奖之以华美之爵。既以兴动于当时。亦足激劝于来世。考诸史传。班班可数。今此忠善之前后树立。如彼其奇伟。而屡蒙酬赏。只是资级。阶至正宪。非不崇显。而仍无名之可称者。此实由于慎惜名器之重。而抑亦同归于降俘之贱。终不免异类形迹之故耳。第念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春秋之法也。王者无外之政。有功必赏之典。恐不宜计较区别于其间。况忠善之归身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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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初非力绌而被俘也。又非涂穷而投降也。直以慕华之心。自发迁乔之志。当狂贼射天之日。独无一矢之加于我人。誓众来附。已是奇事。而合谋义旅。密赞兵机。大破莱蔚两路之寇。追击粱山机张之间。一月之内。奏捷七八。癸巳之献馘三百。丁酉之甑城大捷。皆是不世之奇功。而首尾八年之中。凡所以力剿穷寇。智料敌情。以佐成 王师之肤功。其勋孔多。火炮鸟铳之傅法。教习中外军制。至今赖之。奋身斩贼。以赎金应瑞之死。自请防戍。以备西北边之虞。慷慨有古名将之风。甲子逆适之变。始也拒斩其说客。终又剪除其骁将。南汉和议之成。掷釰痛哭而南归。盖其忠义之正大。勋伐之优异。若在于本国之人。则其蒙 圣朝褒美嘉奖之典。亦已久矣。必不寂寥泯没。以至于今。而今其遗裔孱孙。尚以羁旅自处。不得齿列于乡里。往往见侵于军保。在今日则闾里凡庸之类。稍有财谷捐纳之事。尚得枢府之衔。荣赠华诰。照耀邻里。忠善固是外国人也。其视此辈何如也。在昔日则缁徒之有劳于征倭者。亦尝施以酬忠表忠之祠额。忠善固是外国人也。其视缁徒何如也。其在酬忠纪功之政。合有褒嘉之典。特令庙堂商确禀处。
一。安东鲁林院故良人金德淳。幼有至性。其父盲废不能出户者十二(十二下漏年字)。而德淳自四五岁。昼夜不离侧。左右扶持。便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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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必手自奉持。年甫八岁。其父疾㞃。绝粒惟饮酒。尝冒雨沽酒而归。值溪涨。抱壶而泣。会有田间大笕漂下。横溪如榷。遂得攀缘以渡。见者以为神助。年十四五。为人佣雇。以其饭归供其父而自啜菜粥。以新衣归衣其父而自着弊衣。乘暇采薪。以温其父之室。及父死而无殓葬之具。邻里感其诚孝。赙以布木。葬于近地。而身为人佣。昼日无暇。夜辄往墓号哭。雨雪不废。以终三年。柴毁几至灭性。后虽稍致产业。而痛未逮养其父。食之涉于华美者。未尝近已。其母患浮肿。多年救疗。竭其诚力。每买肉于城市。借手于善调味者。归以供之。及母死。德淳年已六十。而其哀毁一如前丧。乡党欲为之呈官请褒。德淳泣而止之。及其死而公议齐发。屡有儒状于营邑。 蔚山故士人金宗骥。故孝子克一后裔也。早孤而事母孝。凡出告反面。晨昏温凊之节。皆不学而能。母得暴疾。数岁症类癫痫。发必晕倒口噤。宗骥求医问药。竭力救疗。每值疾剧。亟走医家。而患街路纡曲。则或越人墙垣以行。夜辄稽首祝天。乞以身代。又筑坛于鸱述岭上神祠之傍。而夜夜敲冰澡浴。独往泣祷。医言花蛇可疗是病。竟得而试之。母遂瘳。后又患吐痰殊剧。百方不效。适有袖山蔘而至者。宗骥欲倾家买之。袖蔘者感其孝。但售本直。试用之。应手而验。尝语其弟曰人子事亲。一日不谨。则为终身恨。其可耶。兄弟相与竭力致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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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母康宁。年至八十六而终。宗骥已老而哀毁踰礼。乡里感叹。欲齐告于官。宗骥力沮之。其姊为姜旻妻。夫死而殉。已蒙旋(一作旌)褒。同气之俱有孝烈。极为嘉尚。多士以其实迹屡呈营邑。而前县监李钟祥为之立传。 庆山故户长安德器孝于亲。父尝病疽。血浓(浓血)恶汁。昼宵吮之。尝粪甜苦。及其殒绝。剖裂左脂(一作指)。以血垂喉。幸延一月之命。父死葬于县东十里。昼则服役县中。不敢离次。虽寒雪风雨。每鸡初鸣。奔哭墓阶。而趁参朝仕。以终三年。又母病委顿三年。不解衣带。祝天尝粪。剖裂右指而垂血。又延五朔之命。恭于其兄。衣而衣食而食。无不与同。亦不敢私其财而有其身。每事必告而后行。微贱之人。有此笃行。实为可嘉。 安东故佥枢权昌植。自幼能知事亲。一乡称以孝童。及长母婴奇疾。沈绵三年。未尝离侧。斋沐祈天。请以身代。临危欲引刀断指。因父命而止。慎终之节。必求合礼。后丁父忧。年踰六十。犹切孺子之慕。哭拜于墓。不以风雨寒暑而阙。事继母如生母。虽以大耋之年。尚行小子之职。友于异母两弟。养育训诲。皆得成就。析产之日。沃土完器。推以与之。尤潜心于性理之书。微辞奥旨。讲究探赜。必欲践履。至老靡懈。精于礼学。乡中士大夫相与质疑。如有以进退为问。必引古圣贤出处。盖其学识见孚于一乡。曾有请褒之道启。 大邱守(一作府)南面四方山里良家李氏女子。年十二岁。父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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襁褓一男子。托女子看护而耘于野外。及暮而归。屋庐失火尽烧。拨灰视之。女子以衣被之属。掩裹婴儿而死。婴儿得无𧏮。里人怜之。为刻片石于其冢曰义姊。臣于历路。实所目击。而为之彷徨者久之。窃念孝义卓异之行。固皆出于天性之笃厚。而其在士族之家。成人之事。则亦多有得于见闻。师法者矣。至若庶氓编户之中。童稚髫髦之岁。而乃能有此者。其事奇特。比他尤别。仓猝烈焰之中。不念体肤之焦。而一片苦心。只在于保活此弟。试思其情。令人感叹而潸涕。既不能姊弟俱全。则拚命而全此男子。有若明于义理而审其轻重者。虽未必其智之出此。一段彝性之笃于天伦。夫岂有间于童稚成人之别乎。终不负父母之留托。以存此一块血嗣。谓之孝女。亦非过矣。则旌褒之典。恐合于 圣朝敦伦之政。 密阳故士人孙仁秀妻金氏。故大司谏就文后也。能解文字涉经史。为妇三岁。以孝顺见称。仁秀遘疠病㞃。焚香祝天。乞以身代。竟至不救。殡殓之具。馈奠之需。手自整备。求合于礼。未几而又遭祖舅丧。其舅姑凛然若不保。金氏左右宽譬。劝进饘粥。赖以得全。乃于其夫葬日吞药。而先拜辞祖舅灵几。就舅姑泣诀曰岂不念上有舅姑。下有遗孤。亦可以无死。第养亲则小郎在。保孤则乳媪在。下从之义。自矢久矣。至临绝之际。婉变之音。不异于平昔。阅其箧笥。精制舅姑衣裳各数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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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识以贮。多士以其实迹。具状齐吁。而臣于采访之际。详闻其实行。 大邱故士人李翼祥妻崔氏。其姑有奇疾。竭诚救护。疾㞃沥乳取汁而灌口。裂指取血而下咽。得有时日之苏。以孝妇称于乡。其夫疾笃。时当冬月。每夜浴冰祝天。请以身代。如是者半年。而有子年十三。乃劝其夫。亟使儿取妇。而其夫竟不起。衣衾之具。手自整赖(一作顿)。务遵礼制。成服之夕。取鸡膏劝进舅姑而宽譬曰二叔在焉。且有孤儿。愿勿过情疚戚。又谓其子曰汝父在时。汝幸娶妇。且新妇贤淑。足慰我心。遂与新妇入私藏。凡米盐器用之属。一一指示。仍申申勉诫。翌晓崔氏呼其子曰天欲曙。促具奠需。其子惊起。不见其母。遑遽搜觅。崔氏着嫁时衣裳。缢殒于灵几之前。盖其一死已决于醮子之计。从容取义。乃如是矣。 大丘守(一作府)北面故閒良郑日东妻具氏。孝养舅姑。婉容柔色。终始靡懈。常如新妇初来之日。凡左右就养之节。未尝有劳苦之色。邻里咸称其孝顺。其夫尝遘疾。四朔沈淹。回苏无望。具氏每夜澡洁。拜祷北辰。愿以身代。及至危㞃。以刀断指。流血注口。乃得苏醒。更延三岁。及夫殁。哀毁几至灭性。而为保养遗孤。得以不死。啜粥三年。未尝启齿。终身食蔬寝苫。以殁其身。具氏之没。已至数十年。而士林之齐声扬扢。尚此不已。其地微而行高。尤所嘉尚。安东故士人权迪孚妻李氏。早丧其夫。三从俱绝。归家而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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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于偏母。邻有林国良。本关西流寓者也。一日国良之弟妇设饼食。强邀李氏。而国良突入房中。李氏疾声大呼。卒免汗蔑。再诉于官。国良及妖女并就囚。李氏废食屡日。一夕躬自炊饭。慰其老母。是夜家人释虑就睡。李氏遂赴深渊以死。所谓国良已施法典。而哀彼李氏之办得一死。可谓见义分明。则其节烈之行。不可泯没。而旌善之典。亦系惩恶之道。 安东乡吏权纹一妻金氏。其夫早婴奇疾。尽卖嫁时衣服。竭力救护。祈天泣诉。乞以身代者八年。而竟不救。号擗窒塞。而殓袭之具。犹自裁缝。及至卒哭。潜欲自裁。为人所觉而止。尝谓其夫弟曰夫子葬处。可以合窆否。要与往观。归语小姑曰人生会有死耳。我死当合窆。幸以此意。告于夫兄。一日父家有事。姊姝(一作妹)皆会。金氏言笑自若。俄从楼中来呼其母曰。我今死矣。以一手执母手。一手承母乳曰子母将诀。且为婴儿状。至今苟延。亦恨晚耳。已饮烧酒二钵。如又不死。白刃在耳。愿勿用醒酒之方。因蒙被而卧。殒于俄忽之顷。其被服皆新瀚整束。不待更有敛袭。其烈节一境传颂。无不啧啧。 真宝贡生林曰贵妻申氏。乃宁海吏之子也。自能解语。已诵说三纲五伦名目。稍长孝顺于父母。父尝有病。竭其诚孝。乡邻称美。既适人而为其父母之无子。多归在父家时。闻其夫病报而归。病已不救。投身堕阶。几至陨绝。既葬往父家。遂绝粒食。手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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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上所题其手迹。纳于怀。临死之日。执其母臂。以其手自屈五指曰此五伦。屈三指曰此三纲。三之中三从为大。以示殉夫之为义。以不得终养父母。深自引罪而殒。其地卑微。其行卓异。尤所嘉叹。 真宝故士人权养中妻李氏。年十九而卺。未及数旬。夫病斸。断指注血。竟不得救。水浆不入口。及至葬期。欲自裁。其舅曰吾所依赖为命者汝也。汝将死则吾当先汝而死。妇曰敢不从命。以修子职。自是诚孝弥笃。日夜劳苦。代其姑井臼炊爨。舅出外暮归。则出门以候。舅姑不食则妇亦不食。邻有妖巫名桂娥者。以言语饮食。致慇勤于李氏。或谓福相甚好。或谓梦有吉兆。盖隐语以试之。欲移夺其志也。李氏大骂之。桂娥加之以诬蔑之辞。欲胁制之。李氏曰至今不死。为终养舅姑。而以妇之故。妖女之诬蔑。至及于舅。何忍生为。仍不食赴深渊以死。时当暑月。死之三十馀日。尸不败。县官白其事。桂娥系狱而毙。其节烈之行。已极嗟叹。而诚孝纯笃。根于天性。孝烈二行。俱为卓异。以上孝子四人孝女一人烈妇七人。合施褒嘉之典。下该曹禀处。 一。读书抱才之士。武勇绝伦之人。另加搜访事。系是事目中第一条件。窃伏念我 圣朝治法政谟。惓惓以收用人才。为最急先务。所以发遣御史之日。先以搜访一事。加诸事目之首。臣不胜钦仰。思欲以对扬万一。而第臣见闻固陋。知识浅短。既不足以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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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物。况又薄俗不醇。毁誉无常。且不可以传闻为据。则草野隐沦。非无其人。明时遗逸。或多其叹。搜访之道。最难得其实行实事之十分无疑者。则固不敢妄有论荐。而亦不敢全然废阁。谨以耳目所逮者一二人附陈。 安东幼学柳衡镇精究典籍。博通今古。专门为诗书经礼之学。旁及于兵农律历之流。持守则清苦而刻厉。功夫则谨严而纤密。固穷守道。至老靡懈。观其自修之实。合乎需世之用。 大邱幼学崔孝述早废举业。专治经学。无新奇特异之论。有践履笃实之行。况以事亲之最孝。久为多士之推服。其曾祖故翊赞兴远居乡条约。极有经纶。孝述嗣守先业。遵行旧规。乡民赖之。安土乐业。曾以学笃承家。才兼济物。登闻于道臣别荐。而尚未收用。物情赍郁。 大邱前佥使孙海振。最工策论。自是场屋秀才。傍通韬略。遂作弓马出身。经纶之浩汗。算数之精密。夙有蕴抱。曾莫展施。薄试邑镇。老归田里。意气不衰。每切慷慨之志。膂力未愆。尚有矍铄之容。不但武勇之超迈。且有智虑之忠实。未得试用。诚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