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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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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集卷之二(杞溪俞莘焕景衡 著)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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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沈稚文(奎泽)
 虽曰理之发。而实有发之者。非理自发也。虽曰气之发。而必有所以发者。非气独发也。
此以栗谷之说。而发明朱子之意。见得精而说得快。洵可谓一语破的。甚善甚善。但非气独发有些语病何也。若截去首尾。孤行此句。则嫌于理气之俱发也。不若曰理未尝自发也。曰气未尝徒发也。如何如何。
 天有是理而人得之以为性。天有是气而人得之以为心。
此二句。亦恐有语病。嫌于理气之为二物。
尝观罗整庵困知记以为孟子道性善。故所举四端主意。只在善一边。因以大学證之曰。哀矜犹恻隐也。贱恶犹羞恶也。畏敬犹恭敬也。如发而皆当。又何辟之可言哉。此说尽明白。然则语夫四端。而以为无有不善者。是正解四端者也。以为未必皆善者。是四者之泛说者也。二义不可偏废。图说所以两下说破者。当矣。第其为说不免模糊。既曰剔出善一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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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为气所掩而横出者不善。则其说不同。而不言其所以不同者。何也。骤而见之。语似矛盾。未可以正解泛说之意而插于其间耶。至若以感物初动。与大段发用。而区别四七。则窃恐其未然。以端为初。其说固也。而七情之为七情。岂必大段发用之谓乎。此不可不一番更商。如何如何。
性情图四端位置。宜若以仁义礼智为例。而彼以流行。此以对待者。何也。至若七情之分而为二。似无意义。何踦赢不齐之乃尔耶。必欲分而为二。则有一说焉。喜怒哀乐之配于水火金木者。自古有之。而刘念台与农岩先生。说得分晓。语其位置。自有所归。惟爱恶欲三者未有以所处。然罗整庵有言曰。惟天生民有欲。顺之则喜。逆之则怒。得之则乐。失之则哀。言喜怒哀乐之归于欲也。愚尝因此而推衍之曰。爱者。喜乐之归也。恶者。怒哀之归也。欲。又爱恶之归也。其括四而为二。括二而为一者。如文言所谓刚健中正纯粹精之义。但喜怒哀乐。见于中庸。而礼运所以并爱恶欲言之者。非乐伊惧。惧之与爱。义若不衬。故难者。辄以此为言。然爱属于仁。恶属于义。而惧则属于礼。(栗谷。以恭敬属惧。)礼者。仁之著也。惧。未尝不与爱同归。且人之为情者。不止于七。(如四有之忧患。五辟之敖惰。皆中庸礼运之所不言。)而经传所举。互有出入。(不但四有五辟。如四端之辞让与恭敬。亦然。)不容死杀排定。今以中庸为主。而参之以礼运。亦何不可之有。如愚不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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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左之可言者。春秋传。止说六情。曰喜怒哀乐好恶。此乃括四为二之證也。乐记先说性之欲。然后方说好恶形焉。此乃括二为一之證也。请以喜怒哀乐。为第一格。爱恶。为第二格。欲。为第三格。如先天八卦横图之例。
与沈稚文
既裁唁竿。复有所怀。敢此覼缕。无已烦渎。馈奠之暇。所读何书。哀疚枯淡之中。感发易而走作少。所以前辈得力之多在于此也。窃计高明所以操存而省察者。近尤益固而加密。区区深所愿闻。鄙藁请教者。若已绳削。俾得速见。以幸浅陋如何。外此思有以请教者。亦有之。容俟他日。知遇之难。从古所云。而今幸于吾身见之。何喜如之。然非面伊书。已极觖然。而金生既归。津梁绝矣。自今以往。书亦似未易。临风怅然。言何能悉。
答柳景诲(谆)
易之为书。广大悉备。象变辞占。无往而不可通。不惟程传。朱义之可以并行而不悖。虽下此如瞿塘安溪之说。就其中去瑕取玖。则亦自各为一说。不知景诲。亦知此意否。大抵说象说数与说理不同。何也。理一而已矣。其道圆。象,数者万殊者也。其道方。圆则不测。方则易知。势之所必然也。请以一事證之。观于四书,大全。如陈定宇。笃信朱子者也。故其说谨。如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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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自立己见者也。故其说肆。吾之读大全也。于定宇则十取其九。于云峰则十舍其九。及至读易则不然。其于云峰之说。取者多而舍者少。其所以为说者。虽有传义之所不言。而揆之以象与数。亦未尝不合故耳。吾尝甚爱顾亭林之说。其说曰。尽天下之书。可以注易。而尽天下注易之书。不能以尽易。亭林其亦有见于广大悉备之义者乎。云峰易说之取多舍少。尝与金渭师语此。亦以吾言为然。岂吾所见。不甚差谬而然耶。
答金定汝(洛铉)
春初先施。迄未报谢。自顾负负。汗流竟趾。而礼尚往来。似非为如吾两人者道。想有以神会也。乍润旋烜。侍候万重。结夏之工。所读何书。所述何文。功令妨工。势不得不然。而彼此宾主。计有所定。何至于摆脱不得耶。班马之书。在兄亦可谓对證之剂。如欲矫枉。幸勿以过直为虑也。抑为文亦如为学。足目须齐头并进。若徒读而不能述。则是何异于知及之而仁不能守之者乎。洪武诗序一篇。未必不如货殖传五十遍。如何。贱状何足道哉。自冬徂春。朱墨而已。四月以后。则邑务稍閒。时展缃素。近又以粜籴多事。凡以书为名者。一一束阁。诚恐大雨漂麦。如高凤之为耳。其间所述作。亦只有祈雨文四篇。玆以仰呈。幸与公五,士弘。痛加绳削以示。如何。五弘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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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抵赫蹄。烦贵僮之一往来也。朱子释经。有互看之法。三贤三幅。亦不妨互看也。
答金定汝
秋冬两翰。迄今在几案间矣。其将寒暄而止耶。不难修谢。而修谢则有讨论之语矣。是以俟从容之时。而自秋徂冬。殆无片时从容。故阙然未报。秪自往来于中矣。不意损书又至。乃知吾兄之不我遐弃。亦知吾兄知照之深。不以往来之礼望我。区区之幸。曷有其涯。前后所示谨悉。而兄之高明。宁有泛滥驳杂。不知要领之病耶。然而自知不足。曰泛曰驳。则亦似不至于十分精切。幸须加勉。图所以不泛不驳。如何。秦汉八家之文。所以取舍元艺说亦好。而此如柤梨橘柚。其味相反。而皆可于口。亦各从吾所好耳。何必是此而非彼耶。且元艺先学古文。既而病其戛戛。欲俯而就之。莘焕先学今文。既而病其靡靡。欲企而及之。莘焕与元艺。亦未始不同道也。未知如何。然此在自得之如何。鄙说与元艺说。亦不必横著肚里矣。秦汉姑舍。须就八家。求之于韩。求之于柳。求之于欧,苏,曾,王。则于唐于宋。岂无所得耶。言止于此。惟在神会。
答金定汝(丙辰)
 嫂叔之无服。檀弓言之。奔丧亦言之。而丧服记曰。夫之所为兄弟服。妻降一等。此言何谓也。朱子答余正甫书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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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孰从。而勉斋所编续通解。则丧服记中。去此二句。岂朱子晚年。更有定论而然欤。
仪礼所谓兄弟者不一。而郑氏注。皆以族亲释之。士冠礼。兄弟毕袗玄。注一也。丧服记。大夫公之昆弟。大夫之子于兄弟。降一等。注二也。凡妾为私兄弟。注三也。凡言兄弟者。皆是族亲之谓。则此所谓夫之所为兄弟者。独非族亲之谓乎。故其注曰。惟夫之昆弟之子不降。盖以昆弟之子混于兄弟。而就兄弟之中。区别其降与不降也。疏亦以妻从夫。服其族亲而言之。则其说更觉分晓。然则丧服记所云。何尝有异于檀弓与奔丧哉。朱子答余书书末。有幸更熟考。详以见喻之语。则朱子之未及熟考。可知也。所谓不知孰从者。其势固然。至若续通解之去此二句。则诚甚可疑。勉斋之用力于仪礼也。有年矣。郑注之不见。必无是理。然而去之者。为其嫌于嫂叔之有服而然欤。未可知也。
答李公五(应辰)
天崩地坼。宁欲无吪。天开地辟。又愿少须臾无死。向者手诲。迄今庄诵。而盈幅纚纚。有足以开豁蒙蔀。钦叹钦叹。本之以六经。参之以百家。取材于秦汉。而取法于唐宋。果是作家之正道。至若沿而不至于陈腐。刱而不至于生割。其说不偏不倚。高明之悟于为文。乃至于此耶。愚尝得昭明太子所谓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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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浮。典而不野。韩昌黎所谓礼而不馀一言。约而不失一辞两语曰。此真文章之模楷矣。乃今知高明之说。可与昭明,昌黎而为三矣。眼到则手亦到。以此为文。何难之有。所论秦,汉,唐,宋,元,明之文。亦皆凿凿中窾。无容更议。但欲低视唐宋。高步秦汉。则区区之愚。诚有不敢晓者。房琯之车战。岂若邵尧夫服今人之服哉。愚亦不自量度。极力效昌黎。而欧苏以下则不屑为也。所以大而无当。至今无所得也。舍欧而趣韩。犹且不可。况舍唐宋而趣秦汉乎。窃尝闻之。黄钟以上。其声太高。应钟以下。其声太低。俱不得中律。故断自黄钟。迄于应钟。而下生上生于其间。所以其声之无过不及也。文章亦然。先秦太高。明清太低。若断自两京。迄于唐宋。而斟酌损益于其间。则是亦圣人造律吕之意也。如何如何。胶扰之中。信笔及此。不成伦理。愧悚何已。
答尹殷老(致祖)
杪秋逢别。忻怅俱深。向风忉怛。非毫素可既。不意华问落手。恭审比日佥定省万相。区区慰释。不翅濯热。多少诲谕。意溢辞表。衮衮无涯。三复以还。不胜钦叹。顾中间一二句语。有所未谕。夫读书而无味黭浅。如莘焕之谓也。高明昆仲。宁有是耶。抑愚闻之。精义入神。以致用也。不精无以用。不用亦不得精。心口相应。非精义之谓乎。足目俱到。非致用之谓乎。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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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行之样子也。尚书。政事之板本也。迩之贴吾身。远之贴吾国。使句句实。字字不虚。则旨味渊永。言尽而意有馀。不然。出入口耳之间者。止于章句训诂之末。声断而意诎。然譬如相马。不以驽骥。规规于骊黄牝牡。不亦浅之为知马乎。虽然。文者。贯道之器也。以道则圆。以文则方。未有不得于文而得于道者也。古之比马。内事则以毛。外事则以物。四黄既驾。毛马之谓也。四牡孔阜。物马之谓也。牝牡之不问。若如九方之言卫騋鲁駉。尚可齐力而并驱耶。夫马,郑训诂。六经之骊黄也。宋儒文字。如胡氏之春秋。其驽骥乎。乃若朱子则得其驽骥而不失其骊黄。所以其道大中而不偏也。道有本末。学有先后。故四科则以文为殿。四教则以文为首。不知其本。如僿何。不知其所先。如野何。然则高明之无味。不失于此。即蔽于彼。二者。必居一矣。愿高明。深惟之。虽然。文章之学。吾儒病之。其病之也。奈何。为无实也。若以文而入道。以道而为文。何病之有。或曰。文者。道之宾也。宾主不两立。两立骎骎然至于倒置。不如无宾。或曰。得于文。有道。通于道。斯得于文。何必学文为也。之二说。不亦善乎。抑知一而未知二也。文之道。竖之则以时而异。横之则以地而不同。生乎古者。不学而能之。生乎今者。不学则不能也。生乎中国者。不学而能之。生乎东方者。不学则不能也。何以明其然也。由秦汉而上之。说辞文章。合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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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故其辞达者。其文必有章。如六经之文。岂有意于文者哉。以言而副之墨而已矣。是以。国风之诗。出于妇人者十九。书之誓诰。众庶可以悉听。将三代之时。夫人而工于文耶。古所谓王曰格。如今来来之语。女曰观乎。如今看看之语。所道如此。所读亦如此。妇人而能说。众庶而能听。职此之由也。唐宋以下则不然。所道在彼。所读在此。龃龉而不入。不亦宜乎。是以其辞虽达。而其文未必章。试以今之言而副之墨。不曰王曰格。而曰王曰来来。不曰女曰观乎。而曰女曰看看。其文将何如也。虽然。中国言语。犹不离于文字。乃若三韩方言。如所谓徐耶伐尼斯今。犹北方谓孝为若鞮。西方谓仁为释迦。与文字不相干。故以言配文。往往名不副实。甚者倒南北而幻黧晰。就草木之名言之。以海菜为藿。以稊稗为稷。芦菔为菁。而海松为柏。如此之类。不一而足。虽更仆未可终也。字训之不当如此。况积字而为句。累句而为章耶。是故。以言译文则不尽乎其意。以文译言则不尽乎吾之意。钩之而不深。构之而不密。密而深。俚俗而已矣。穿凿而已矣。生乎今。生乎东方。不工于文。可以得于文耶。河南教人。三分一月。而功令居其一。若视此为例。以二分属之道。一分属之文。何至宾主之倒置乎。且学文将何为耶。为其可以得于道也。为其可以传吾所得之道也。不得不智。不传不仁。不仁不智。相去一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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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两服齐首。其是之谓乎。若执一而废一。眼明而手不快。不几于刘越石之为将。长于招徕。而短于抚驭乎。此意恐不可不念。不审高明以为如何。至于损下益上。折长补短。参亭而两不倚。是在高明裁处。非人所能与也。深荷知照。不容自外。枝蔓至此。不任主臣之至。莘焕忧患相守。阅月不舍。萧寺之计。中止未果。近始携易住江干。日看一卦而颓惰日久。收拾不上。即不论易道之如何。虽文字训诂。亦无所得。回思前言。不觉背汗之至踵耳。来纸谨领。无暇翻阅。姑未拜完。容俟后日。岁行尽矣。惟希侍学小往而大来。
答尹周老(致聃)
高明之文。大抵以理为主。而辞亦未尝不章。其精神风采。往往有动人处。固所钦叹。但其结构之法。差欠精密。岂高明之意。一于抒写。其于作家绳尺。有所不屑而然耶。大抵起承转结之说。出于后世之为文者。而朱子之解经也。亦有承上起下。以结上文之语。则六经四子之文。未尝不如此。此不可不知也。凡为文之法。以起结为重。而起结须要相应。风水家所谓回龙顾祖者。是也。大则一篇。小则一章。其法皆然。而就起结二者而言之。则结又重于起。千里行龙。到头只是一穴者。非此之谓乎。结之无力。则全篇无力。结之无精神。则全篇无精神。故善为文者。必先思其结语。结语未定而径先下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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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文之道者也。结语既定。则中间铺叙。虽千变万化。自然不出于范围之外。如水之万折而必东也。不然则信笔铺叙之际。往往横流。不免为弱水之既西。既西而后乃欲回澜而东之。则秪见其有龙门斧凿之痕耳。又安能使其结语而有力也哉。
答尹秉鼎(己酉)
左传韩文。亦不可不读。而左传韩文。岂若六经四子之有味耶。功夫之得而专一。惟冬夜为然。以左韩了三冬。窃恐非计之得也。且夫冬者。四时之藏也。夜者。一日之归也。天地之气。翕于冬而发于春。聚于夜而散于昼。人之对时也。亦若是而已矣。冬夜功夫。须宜收敛凝聚。以培根本。何可舍经子之切实。而趣史集之浩汗也哉。经子之读。皆所以翕聚也。史集之读。皆所以发散也。如何如何。然翕之以经。又不如翕之以子之密。愿明者之思之也。
与尹秉鼎(甲寅)
试院之行。计非乐为为之。仰念不任切切。馀日尚多。未可丐免耶。未可丐免。则可能至公无私。以副一路多士之望耶。若曰彼不可为。此亦不可为。则实非平日所自期与为人所期者。不审高明。将何以处此。近来科弊。日甚一日。人有恒言。辄曰有司之不公。古所谓独鸟鸣春。不望于士弘。而望于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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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二十年读书。政要今日用。幸有以一雪此言也。然科场之徇私蔑公。是自好者所不为也。岂敢有疑于贤者耶。窃瞯雅量。忠厚有馀而刚毅不足。且恂恂退让。不欲炳炳而白。故虽被非义之干。而不能以严辞却之。夫却之不严。则志有所未暴。志有所未暴。则疑信相半。疑信之相半。此乃中间侥倖之计所由生也。士弘独不闻狐假虎威之说乎。贪功市恩。无所不有。到此地头。将何以明其不然耶。虑之不可不周。计之不可不早。想有以财量处之也。吉凶荣辱。在此一行。慎之慎之。
答尹秉益(丙辰)
 母柩之朝于考庙。礼欤。慎独斋答尤庵朝夫几筵之问。曰得之。而渼湖则曰仪礼。但有朝祖朝祢之文。而无朝辟之文。檀弓亦曰丧之朝也。顺死者之孝心也。朝于夫庙。似无所据。如何。
家礼集考。考證甚详。其说曰。天官内竖曰。王后之丧朝庙。则为之跸。曾子问并有丧。疏。焦氏引此。以为母丧亦朝庙之證。但妇人于夫庙。义似不必朝。而尚书大传。后夫人御于君。鸡鸣告去。质明入庭立。鲁语春姜纚笄而朝。生既有朝。死何不然。此说似得之矣。至于朝辟之不见。仪礼。恐不可以此为断。死者母亡而父在。则不当朝妣乎。仪礼无朝妣之文矣。妇人之葬也。不当朝庙乎。议礼无朝舅朝姑之文矣。不此之疑。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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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朝辟而疑之。何也。且仪礼亦当以经与记。分而言之。朝于祢庙者。乃记之文也。非经文也。若以经文而已。则止有迁于祖一句。并与朝祢而不言矣。盖古人谓庙为祖。(如祖有功宗有德赏于祖戮于社之类可见)故止说朝祖。而朝祢朝妣朝舅朝姑之义。皆在其中。朝辟亦岂有异乎。乃若檀弓之文。只是因朝祖朝祢。字说出来。其说不得不然。而家礼则曰此礼。盖象平生将出。必辞尊者也。(此。本既夕礼迁于祖注文。)既曰尊者。则所包广矣。愚则以为檀弓之偏言。不如家礼之专言。如何。然此不须多言。慎斋,尤庵。皆已行之。程子所谓不敢信己而信其师者。此之谓也。先师亦以慎斋,尤庵说。为是。
答尹秉益(丁巳)
改葬缌服入庙与否。礼无可据。不敢质言。然庙与墓不同。或说似然。何也。归而祭告也。止云出主于寝。(见语类)其除服也。止云设虚位。哭而除之。(见丧礼备要)而服其服入庙之文。则未之有也。既无服其服入庙之文。则晨谒朔参之服其服。无乃未安之甚乎。大抵改葬缌。是礼家未决之案也。丧服记。止有此三字。而郑注云。三月而除之。王肃则引子思之言曰。葬而除。语类论此而曰。如今不可考。礼宜从厚。当如郑氏。然其下文。又引王肃所引子思之言。(虽不引葬而除三字。而引其上下句语。)则亦似不以王肃所引为赝说。所谓当如郑氏者。岂得为朱子之定论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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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所谓出主于寝。似有微意。沙翁所谓设虚位哭。亦似有微意。服其服入庙。恐难遽然议到。
答徐应淳(辛亥)
 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气殊质异。各一其极。
各。非异字意也。而言各则其异可知。一。非同字意也。而言一则其同可知。何也。各者。五行之谓也。一者。太极之谓也。三渊所谓各是其一是性。是也。朱子于此。固两下说破。其曰随其气质而所禀不同。所谓各一其性也。此一段。从各字上说出来。其曰各一其性。则浑然太极之全体。无不各具于一物之中。此一段。从一字上说出来。故据前段而为说者。曰是气质之性。据后段而为说者。曰是本然之性。所谓仁者之谓仁。而知者之谓知也。当公听并观。不必是此而非彼。然合而言之。则所谓各一其性者。乃所以即气质而指本然也。请以周子本旨而言之。自太极动而生阳。至五气顺布四时行焉。则自一而二。自二而五。劈破下来。所以明理一而分殊也。自五行一阴阳以下。则自五而二。自二而一。凑合上去。所以明分殊而理一也。而结之以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以起下段无极之真二五之精之语。愚未知所谓各一其性者。是理一而分殊之谓乎。分殊而理一之谓乎。若曰分殊而理一。则向所谓即气质而指本然者非耶。即气质而指本然。即朱子所谓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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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而指其本体之意也。即阴阳而指其本体。朱子以不离而言之乎。以不杂而言之乎。如是推去。则此性字本旨。可以不言而喻矣。
 五性之德也。○南塘曰。太极超形器之称。五常因气质而名。
今有厦屋于此。为之房。为之室。为之堂。为之厢序。而曰厦屋者。木石未具之称。房室堂厢序者。栋宇既建之名。高明其将许之乎。夫太极。犹厦屋也。五常。犹房室堂厢序也。人物未生。犹木石之未具也。气以成形。犹栋宇之已建也。厦屋堂室。既无分于先后。则太极仁义。其可以先后分之乎。夫太极者。五常之浑然者也。五常者。太极之粲然者也。蔡九峰所谓合之知其异。析之知其同者。此之谓也。自形而上言之。则太极五常。皆不杂乎阴阳。自形而下言之。则太极五常。皆不离乎阴阳。但有形气则有畛域。语浑然于其中。则窒碍而难言。无形气则无间架。语粲然于其中。则滉瀁而难见。故其说太极。不得已就无形○言之。其说五性。不得已就有气言之。岂谓太极不可以不离看。而五性不可以不杂看耶。于其无形而粲然之实具焉。于其有气而浑然之妙存焉。程子所谓冲漠无眹万象森然。是无形而粲然之谓也。朱子所谓一物各具一太极。是有气而浑然之谓也。今曰太极。超形器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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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常。因气质而名。信如其言。则太极。只可以不杂言。五常。只可以不离言也。由前则沦于空寂。由后则泥于形器。是何一面之东颓而一面之西圮也。将见其左撑右支之不暇也。此愚所闻于先人者。故聊为高明诵之。而如欲究竟。则其说甚长。容俟异日合席。
 善恶。男女之分也。
以善恶配阴阳。则阳善而阴恶。以仁义配阴阳。则阳有善恶而阴亦有善恶。此固可疑。而愚之所疑。则不止于此。中正仁义。即人极之四象也。通书所谓刚善刚恶。柔善柔恶。亦在人之四象也。据图说解。则中仁属阳。正义属阴。而至于刚善恶柔善恶。则其义似不然。刚善之义与直与断与严毅。是义也。而干固则是正也。柔善之慈与顺。是仁也。而巽则是中也。以书视图苍素易而朔南倒。恶在其通书之发明图说也。然则袁机仲之以仁属阴。不为无据耶。此亦高明之所当问而未问者也。请以所问者言。以及于所未问也。夫仁义者。动静之象也。善恶者。尊卑之象也。一是横说。一是竖说。言各有所当也。中正仁义。就仁义之中以流行言者也。(仁之体刚。而礼是仁之著。义之体柔。而智是义之藏。)刚柔善恶。就善恶之中以对待言者也。(以善言之。仁之用柔而义之用刚。以恶言之。刚恶害仁而柔恶害义。)一是横中之竖。一是竖中之横。言各有所当也。离之则双美。合之则两伤。如何如何。无已则有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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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善为仁。恶恶为义。故仁与善。同归于阳。义与恶。同归于阴。其亦类聚群分之义欤。
答徐应淳(辛亥)
所论为学之方图。不知说者之意。夫立志。学问之头脑也。若曰居敬以立志。则非所谓头上安头者乎。立志如佛家之发愿。居敬如佛家之面壁。吾闻发愿而后。可以面壁。未闻面壁以发愿者也。有人于此。锐然欲从事于敬。则愚必谓之志已立矣。
更详说者之意。以成始成终而言。夫始终者。小学大学之谓也。十五志学以前。亦有敬身功夫。则其说不为无稽。但小学。教也。大学。学也。小学之教。行不著而习不察。何足议到于居敬哉。此图所谓穷理反躬。即大学格致诚正之事。故断自志学以后。不必搀入小学之教也。如何如何。仍念此图之作。一依朱子之说。朱子所以说学者。止于致知力行居敬三者。则立志亦是题外。而栗谷击蒙要诀。以立志为首章。圣学辑要。以立志为首篇。其于自警文学校模范。亦皆首言之。以其为为学之田地根本也。是以。窃取其意以补之。而其详在图说。可按而知也。未知贤者。亦已立志。如古圣贤之为否。愿闻之。致知功夫。有许多条目。而至于力行。则行其所知而已。故不容复说许多条目。如博文之博。约礼之约。其意可见。而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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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知居其四而行居其一者。亦职此之由也。就此图言之。考之事为。以践其实。是守之于为也。察之念虑。以践其实。是诚之于思也。至若求之文字。索之讲论。则其所以考而守之。察而诚之者。皆可以不失其道。诚之于思。守之于为。此乃力行之条目也。此外更有条目之可言者耶。因此而有所仰勉者。明者之以此为问。无乃求之文字。索之讲论而未及反躬之故耶。出口入耳。不如体验而得之。如何如何。
答徐应淳(癸丑)
暴其气。乃所以害之也。而以害训暴。则语欠曲折。陈氏所谓发得暴者。是也。盖无暴与无害。其语意之广狭不同。何也。浩然之气。即气之配义与道者也。志气为一。故其说功夫。亦一滚说去。以直养者。持志以养气之谓也。无害者。戒其欲速而进锐也。欲速。志也。进锐。气也。下文。以勿助长。申无害之意。此则志之罪也。此节之志至气次。志气为二。故其说功夫。亦两对说去。持其志。是志边功夫。无暴其气。是气边功夫。而下文以蹶趋。申无暴之意。此则罪在于气。不在于志也。害于志而罪不在志者。除却发得暴外。更有甚事。如喜怒之过。言语动作之无节。出于无心者。皆所谓发得暴也。
足容重。手容恭。皆是制之于外。而毕竟是持敬功夫。乃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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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志也。饶氏之属之无暴。不免以客为主。而左右之两属志气。则主客囫囵。若如此说。则持与无暴功夫何别。来教既引恭而安为言。恭安二字。未可打开耶。以一时一事而言。则足容重。须要恭而安。手容恭。须要恭而安。恭是持志之功。而安是无暴之效也。以两时两事而言。则舒迟齐遬。有恭安之别。足与手之齐遬是持志。而足与手之舒迟是无暴也。诗之僮僮在公。祈祈还归。论语之升堂屏气。出降逞颜。皆与舒迟齐遬意思一般。(舒迟齐遬当互看。而如欲分属。则不得不如此。)其境界之不可相侵。明矣。然持志无暴。亦有同行而异情者。如食不语。寝不言。为其存心不他而如此则是持志也。为其气窒不通而如此则是无暴也。饶氏所引行中鸾和。步中采齐。以此例之。则谓之持志亦可。谓之无暴亦可。
答徐应淳
 近思录。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叶氏注曰。恕者。推于此。爱者。及于彼。此说然否。按朱子答潘子善书曰。恕之所施。施其爱耳。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叶注似与朱子说不同。据彼则恕先于爱。据此则爱先于恕。
恕者。推己及人之谓也。朱子以及人言。叶氏以推己言。于义则二说。皆通。以程子本旨。则叶氏说不然。施非及人之谓乎。且叶氏就心说恕。就事说爱。恕先于爱。其势固然。而揆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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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则恕由爱生。若不爱人。何以能推己及人。
答朴洪寿(壬子)
 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流行之用也。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对待之体也。先用后体。语似到了。
动静互根。继善之谓也。阳也。阴阳两立。成性之谓也。阴也。上文动而生阳。先于静而生阴。故此亦先阳而后阴。
 太极图解。精粗本末。无彼此也。熊氏以太极。为精为本。以阴阳。为粗为末。而栗翁以为精粗本末。以气言也。二说。孰是。
以上文五殊二实。无馀欠之文例之。则熊氏说似矣。然理与气。不可以精粗言。亦不可以本末言。栗翁说。是也。朱子答刘叔文书曰。不论气之精粗。而莫不有理焉。不当以气之精者为性。性之粗者为气也。
答朴洪寿(丁巳)
 先妣大祥。势将待国恤卒哭后退行。祥月本是九月。而行于十二月。则禫已过时矣。禫固过时不行。然尤翁有当禫之月。哭而除服之说。则似不可以不禫。而无哭除之节。哭除当在何时耶。
按丧服小记曰。三年而后葬者。必再祭其祭之。(句)间不同时。(句)而除丧。注云。再祭。练祥也。间不同时者。既祔。明月练。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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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祥。以葬与练祥本异岁。而除丧者祥则除。不禫。疏云。禫本为情深。不忍顿除也。既三年始葬。哀情已极。故不禫也。注疏尽之。不必赘陈。而既曰不禫。则大祥后有纤(古礼。既禫纤冠。今之黪布帽子。近之。)而无缟。(古礼。既祥缟冠。今之白布帽子。近之。)可知。有纤而无缟。此乃所以不禫也。不禫而纤。是亦禫也。惟有踰月。吉祭而已。既非当禫之月。又无可除之服。尤翁说。岂谓是欤。谓夫祥后禫前之遇国恤者也。
答沈琦泽(乙卯)
顷者左顾。迄今仰荷。继而被手诲之辱。溢幅纚纚。倾倒无馀。自顾不似。何以得此。三复以还。忻与愧并。所谕大奋发大振作。不料景圭所以立志者如此。果能以大奋发大振作为志。则其大奋发大振作。行有日矣。日新富有可久可大。庸可涯涘也哉。然志者。心之所之也。不之他而之此之谓也。是故。未定为意。已定为志。愚未知景圭所谓大奋发大振作者。是志之已定者耶。抑意之未定者耶。幸有以更入思量也。勇不及人。此正朱子所谓倚靠他人。等待后时者也。若知如此是病。亦当知不如此是药。此在高明似是己见之昭陵。而外此岂有别般方法耶。三乘引诱。是何言也。不敢闻命。须求可施者而施之也。然所谓三乘引诱。此乃为不知有道理者设耳。高明地位。何待引诱。且先以欲句牵。后令入佛智。此乃东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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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见非于朱子者也。本领一非。病败百出。以此相待。不亦浅之为景圭乎。因此而有所感于中者。请毕其说。窃尝闻蔡建宁以举业教人。而因而诱之以圣贤之道。喟然而叹曰。世之讳学久矣。以学为号。则人不我从。建宁之为此。不犹愈于已乎。若以文学为羊车。政事为鹿车。而为之先后。则庶几乎偕之大道。近方大觉其不然。安于小成。学者之通患也。牛车之不求。而惟羊鹿之是安者。吾亦知(一作如)之。何哉。羊鹿之诱。苟焉而已。呜呼。岂徒苟焉而已哉。羊鹿之为害于牛车也亦不少。此为吾徒者所不可不知也。然则程子所谓莫说道将第一等让与别人者。不惟自为之如此。虽为人。亦不可不如此。如何如何。荷意良厚。不容自外。敢布腹心。而言不知裁。悚仄悚仄。
答黄厚渊(癸丑)
 大学或问。于经文。则以所以然为先。而所当然为后。于传五章。则以所当然为先。而所以然为后。何也。
以物言之。则在物之理。先于处物之义。以格物言之。则下学人事而后。上达天理。(或曰。程子云下学人事。便是上达天理。则而后二字。恐不免有语病。金洵卿曰。不然。物格便是知至。则所谓物格而后知至者。亦有语病耶。)
答吴英仲 浚(一作俊)
 或曰。毋自欺。是功夫。自谦。是功效。未知如何。
自欺。是不诚其意。自谦。是诚其意。毋自欺。即自谦之谓也。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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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闲邪与存诚。克己与复礼。岂容以闲邪克己为功夫。而存诚复礼为功效耶。章句不曰己自快足。而曰以自快足于己。试问以自快足于己。与诚意之文同耶。与意诚之文同耶。
 传之八章结语。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此与他章结语不同。何也。他皆正言。此独反言。
毛氏释诗。有曰。岂不言有是也。愚亦释此曰。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言齐其家。在修其身也。盖古人文字。不拘一法。正言反言。惟本章语脉之所当。何必规规于彼此之同不同也。无已则有一焉。此章。乃明德新民之境界也。明明德。为三纲领之纲领。故其于先本后末之义。未尝不三致意焉。使人猛省。不容放过。观于经文之再以本末结之。与夫听讼章之插入于三纲八条之间。可知也。试以此意求之。此章结语。亦似不得不然。盖正结。不如反结之有力故也。
答韩稚绥(章锡)
前此贡愚于盛作者。不过文字之利病。而此则不然。说到性情动静。不得不以义理之当否为主。而文字之利病。落在第二。虽存而勿论。可也。盖古之为文。文与道为一。今之为文。文与道为二。故以理为悦者。其为文类多平凡。不能使读者耸动。以辞为悦者。其说理类多剌谬。圣贤之旨以而不明。得于此者。不得于彼。亦理势之所必然也。至若以文配道。辞理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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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前有农渊。后有渊台。而渊台以后。未之闻也。此岂夫人之所可能哉。今此批评。不知所以为辞。将以作家之绳只耶。兢兢焉惟剌谬于圣贤之旨是惧。将一于理胜。如儒者之文耶。左右之文。体裁不苟。虽一句一字。亦不容有陈言。此所以临楮濡毫。将下旋止。几于浃辰而阙然不报也。自顾无似。两无所得。何能与议于此。而既荷垂问之勤。不敢自外。聊陈若干管见如左。其在愚卤。可谓竭力。而未知其中理与否也。幸须一一斤正。还以赐教。则其为惠于窾启也大矣。抑有一说焉。程朱学问。欧苏文章。此乃 正庙所以垂褒于渊泉先生者也。先生典型。惟稚绥在焉。请以此二句。为稚绥诵之也。
答李秀敬(戊午)
 大功以下。成服于朔日者。其除服。将如之何。有欲以死月为准者。沙溪是也。有欲以成服月为准者。朴玄石是也。礼必有义。而沙溪不言。玄石则言之。其将从玄石耶。玄石之言曰。郑玄之论税服以为五月之内则追服。王肃则以为服其残月。而贺循,庾蔚之。皆主郑说。若从沙溪说。则是与服其残月无异矣。
沙溪。东方礼学之宗也。不可不从。且郑,王二说。皆未尝质之于经。郑是王非。吾恶乎知之。若曰。以贺,庾所从而从之。则是所谓从众者也。未见其裁之以义也。期以上除服。亦以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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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准。况大功以下乎。此乃沙溪之说之所以然也。
答李秀敬
 北方之强。固过之者也。南方之强。则未见其为不及也。不曰君子居之乎。舜典曰。敬敷五教。在宽。孟子之言曰。于禽兽。又何难焉。是皆圣人之道也。宽柔以教。不报无道。何以异于是。
以北视南。彼善于此。其为君子。犹孟施舍之为守约也。岂成德之谓乎。宽柔以教。于命契之辞则近之矣。其于扑作教刑及明于五刑。以弼五教之说。何如也。于禽兽。又何难。因于自反之辞也。论语不曰以直报怨乎。不报无道。与此有异。以直者。时中之道也。不报者。执一而无权者也。
答金永稷
 有兄弟居丧者注。而吊之则兄拜而弟不拜。于礼有之否。
不拜者。其知礼者乎。家礼吊奠赙章曰。主人哭出西向。稽颡再拜。止言主人而不言主人以下。则众子何尝有再拜之礼乎。然家礼之止言主人。亦有所自。不可不知也。周书曰。义嗣德答拜。檀弓曰。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康王。是主人也。重耳。是众子也。
答李生一和
远辱手诲。慰荷良深。能言而不能行。此乃学者之通患。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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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以反躬实践为第一义谛。所以自为者如此。所以为人者亦如此。果能一此不懈。则他日之所就。殆未可量也。殊庸钦叹。至若以讲论。为不急之务。区区之愚。有所未晓。岂贤者不免有倒了一边之病耶。夫讲论。将以致知也。知有未至。则所谓及躬实践者。无乃擿埴冥行之归乎。左右既读中庸。请以中庸为證。有曰。不明乎善。不诚乎身。此言何谓也。且吾辈之所自期者。是自诚明之事乎。自明诚之事乎。幸有以思之也。
答郭东焕
 大学传文。结语不同。
结语。只视上文语势之所归。所以不同也。为文之法。亦岂一定而不易哉。至若十章之不结。意有不尽。味尤深长。老洲先生所谓如生龙活虎者。是也。然此等处。非大义所系。何必苦心极力以求之哉。
答闵正字(胄显)
明德之旨。不须多言。须要识章句所训二十一字。加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若曰明德。只当属气。则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二句。足矣。下文云云。是何添蛇足而续凫胫也。只说虚灵不昧。则是亦庄氏之虚白也。释氏之真空也。说明德意不尽。故更说具众理而应万事。二句之有无。此乃儒释之所由分也。然具众理应万事二句。又皆兼理气说。不容各有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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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何也。具众理者。未发之虚灵也。能具者气而所具者理也。应万事者。已发之虚灵也。能应者气而所应者理也。非气则不能虚灵。非理则无所虚灵。岂具理应事之外。复有所谓虚灵不昧者哉。来书所谓一而二。二而一者。此之谓也。所贵乎明德者。为其理无不具。事无不应。而遗了所具所应之实。则止有能具能应之器。尧之明此。汤之顾此。无乃买椟而还珠乎。顾高明之更思之也。至若昏德秽德之称。理既不离于气。而气有昏秽。故理亦随而昏秽。程子所谓善恶皆天理。朱子所谓因天理而有人欲。政谓此尔。今若因昏德秽德之说。而疑德为气。则亦将因节性忍性之说而疑性为气乎。且朱子有言。仁者心之德。此德字。亦可属之气耶。来书所谓仁义未尝离气。而只得谓之理者。甚甚善善。仁既只得谓之理。则德亦不得不谓之理也。审矣。
 陈北溪说虚灵不昧四字。说明德意已足。而大全系之朱子。误也。栗谷驳之。而汪长洲订之。可按而知也。
简通华阳院儒(代太学)
说性于孔子之后者。皆以孔子为祖。以大传所谓继之者善而言之。则孟子之说。是也。以论语所谓性相近也而言之。则杨氏之说。亦是也。孟,杨二门。各据一说。而昌平之里。未闻有引大传引论语而为碑者。说性于朱子之后者。皆以朱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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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以中庸首章章句而言之。则真西山之说。是也。以孟子生之谓性章集注而言之。则刘静春之说。亦是也。真,刘二家各守一义而武夷之院。未闻有引中庸引孟子而为碑者。古之君子。岂不欲直己而折人哉。试以后人甲乙之争。不干于先圣先贤。而揄扬圣贤。非一人一家之私。不以天下共公之言而言之。则非所以揄扬之道也。尤翁。东方之孔朱也。华阳书院。尤翁之昌平武夷也。蜜岂性信四字。非大传之一句。则乃论语之一句也。华阳碑文之引此一句者。亦非所以揄扬尤翁之道。其文之归于不用。职此之由也。而碑石已刻之说。忽复喧传于近日。此果何所据而然也。某等后生也。謏闻蔑学何敢议到于此哉。抑有所受于前人者。请为诸君子陈之。盖渼湖先生之论此曰。此斯文大事。非一人可私。又曰。斯院之邻近皇庙。殆与配享无异。所以论撰表章者。当一主春秋义理。无容他辞。又曰。理气之论。虽其说甚当。于此无甚著题。若此之类。见于书牍语录者。不一而足。可按而知也。吾党之守而勿失。不亦可乎。至若蜜岂性信。未必为人物性不同之證。渼翁言之详矣。而一边则以为然。一边则以为不然。各习其师。不相为谋。如欲索言。则生出无限葛藤。岂若置而不言之为愈乎。大抵湖,洛两边。各引尤翁说为證。如孟,杨之于孔子。真,刘之于朱子。这边那边。俱是吾党之长老也。今不敢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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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孰为孟氏而孰为杨氏。然议论携贰。门户各立。参差有年。而烂漫无日。道既不可以双行。言亦不可以两是。则后世尤翁之一扶一抑。亦理势之所必有也。其自处以是。而处人以非者。两边皆然。向使渼翁。直以是非断之。而不许立碑。亦无所不可。乃渼翁之言未尝如此。其说碑文之可否。只以著题与不著题为说。其意若曰撰次夫子之庙碑者。不惟杨氏所据之不当引。借曰孟子之所据。亦不当引云尔。此其所论。不过文字体裁之得失而已。至若议论之同异。则不以物我而有所低昂。大贤所以用心而处事者。何如其忠且厚也。凡为今日章甫者。勿以聚讼为能事。一以渼翁为法。各尊所闻。各行所知。以俟后世之尤翁。是乃彼此道理之所当然也。奈之何急于务胜。不念公议。不顾先贤。而苍黄颠倒。恣己之所欲为也。百年已定之论。不容一朝坏了。其主张而设施者。果何人耶。某等虽无似。顾其所处。则乃所谓贤士之所关也。既闻此事。不容不言。而诸君子俱在本院。则亦不可谓不知此事。幸有以财量处之。俾勿生事于士林也。若曰。既刻之碑。不可中止。则洛下既发之论。亦不可中止。近日儒风。虽不如古。其为诸老先生之徒者。亦多矣。岂肯低首下心。坐视圭首之穹然。而曾不能出一口气乎。至此则士林之不幸甚矣。诸君子念之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