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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齋集卷之二十四
墓誌銘
梅山洪先生墓誌銘
公元1259年
憲宗御世之九年癸卯三月。 上將謁 健陵。幸華城。先是。梅山先生。承 別諭敦召。辭䟽不書僞號。政院以違式還給。先生依程朱貼黃及前輩已例。仍舊無改而上之。 上察承宣昧例。罷其職。 批益隆重。及是 上聞先生家在界川之鷺梁。先遣史官。 諭以召見之意。盖遵 肅廟幸溫宮時。招延權文純公尙夏故事也。明日。 駕駐龍驤鳳翥亭。 命閣臣偕來。先生惶蹙不敢進。 上連遣承旨促召。至 諭之曰。爾若不入。予當不發。先生不得已承 命入侍。時 恩禮甚盛。奏對明暢。左右莫不聳歎。 上問爲學之道。先生對以居敬竆理反躳踐實之要。因引朱子奏箚往哲格言。勸 上以終始典學。又請常閱國朝寶鑑羹墻錄二書。懇懇以實心實行實德實政。陳勉。 上稱善。將退。 命掖隷扶腋下階。盖 異數也。旣而復遣史官。 諭旨強起。先生疏辭。陳敬天法祖克己裕民之道。己酉。 憲宗昇遐。 哲宗入承大統。辛亥六月。 憲宗喪畢。將祔廟。 眞宗當祧時。有力主
公元1852年
兄弟同爲一世之論者。欲不祧 眞宗。先生獻議以爲 殿下之於 憲宗大王。無父子之名。而有父子之道。無間於繼體。則五廟世數。當遵父子昭穆之禮。朝議乃定。又於全溪大院君墓告文屬稱之問。先生引程子濮園議。請用叔姪之稱。盖與此議互相發也。自被選 筵銜以來。每於辭官之章。陳難進之義。因極論天德王道之要。先生之於 君德聖學。其惓惓如此。壬子七月十七日。考終。春秋七十七。訃聞。 上下哀綸。賜賻祭。在朝在野。無不相吊。太學操文致奠。咸曰斯文喪矣。知舊門人加麻者。百餘人。亦惟曰斯文喪矣。嗚呼。衆口之所同然者。天也公也。朱子釋斯文之文曰。道之顯者。謂之文。文喪則道喪。先生歿而儒化斬矣。後生末學。靡所依歸。嗚呼痛矣。先生諱直弼字伯應。系出唐城。高麗翊戴功臣大匡太師諱殷悅之後。入 本朝。珪組相襲。名德間出。曾祖諱尙彦。三登縣令 贈議政府左贊成。祖諱善養。黃州牧使 贈吏曹參判。考諱履間。同敦寧 贈吏曹判書。妣 贈貞夫人陰城朴氏。處士亮欽女。生長法家。壼範純正。先生以 英宗丙申六月十三日降時。朴夫人有神龜入懷之夢。先生生而岐嶷。不好嬉戱。三歲能
公元1836年
曉文字。七歲能屬辭。自是課業益專。不煩敎督。雖櫛髮登溷。書不離手。甫成童。文辭大進。而已有求仁爲己之志。十七歲。以書爲贄。謁近齋朴先生胤源。朴先生一見謂爲吾道得人。嘗以親命。赴司馬試發解。會圍不利。仍廢擧業。自是委己於學。俯讀仰思。若將終身。每擧栗谷李先生一毫不及聖人。吾事未了之語曰。一毫不及天。人事未了。直以希聖希天。爲究竟法。又謂士欲修身安分。惟滅影窮山而後可。冬不就溫室。飢則餐松葉。危坐一榻。以習勞苦。由是學業日進。 正廟聞之。累有嘉尙之 敎。徧交幷世賢者。宋文敬公煥箕。李文敬公直輔。穎西任公魯。皆折車行。待以少友。於老洲吳先生煕常。尊信尤篤。從遊最久。老州之於先生。亦托以歲寒心期。無一事不商確。無一言不契合。甞許之以儒宗曰。有大心衆生意思者。吾見此友一人而已。其於襟溪李先生鳳秀。許以知己。白首靡替。襟溪則稱先生以第一流。曰百年間氣。曰爛用天理。雅不樂城闉。有遺世獨往之志。乙未。遂盡室移居玄石江上。後又搬寓鷺梁。先生雖早自停身。永絶世紛。而闇然日章。自有不可掩者。 純廟庚午。除敦寧府參奉。甲戌。拜翊衛司洗馬。時 翼宗新登
公元1825年
儲位。宮官又皆一代之選。遂感激一出。八日之間。特令登筵者五。而先生已去矣。乙酉。除長興庫奉事。 憲宗戊戌。相臣建請選士。吏曹薦先生。除掌樂院主簿,黃海道都事,軍資監正。辛丑。趙相寅永 筵白。特選經筵官。尋除司憲府持平。冬超拜執義。甲辰。大臣又奏進階通政。旋拜工曹參議。又遷同副承旨。乙巳。 特旨拜祭酒。 哲宗辛亥。 特擢大司憲。翌年。陞資憲。拜知敦寧。移長秋曹。此爲先生之官閥。而力辭不受者也。易簀後十一年癸亥。 贈謚文敬。先生嘗佩服孟子守孰爲大守身爲大之訓曰。吾平生不枉一步。庶無愧於古人。又見世道日下。難以有爲堅守介石之操。 哲宗庚辛之間。朝議欲其一出。而素守彌堅。終始不變。甞謂世敎汚隆。國祚修短。咸係於儒道之興替。又謂 明末。學術分裂。王守仁陳獻章之徒。立幟朱門。造恠捏妖。爲邪說之嚆矢。以致夷狄之禍。嘗言于老洲曰。 明統之亡。不亡於闖賊。不亡於黨禍。而亡於學術。老洲稱其卓見。又痛言流俗之害。甚於異端。曰聖人之惡鄕原。非以是歟。欲捄斯弊。惟在正風俗立紀綱。崇名檢黜浮華而已。論科擧之弊曰。此法不革。雖堯舜在上。皋𦤎夔爲佐。亦無以爲善治。
朱子所謂文妖經賊。作俑於楊廣,武瞾。則何故捨三代賓興之制。遵守廣,瞾之所創而不能變耶。接引後學。出於至誠。摳衣盈門。酬應無暇。而叩其兩端。舋舋不厭。一被董炙。往往泣下不忍去。愛好人倫。崇奬名節。苟有忠孝貞烈特異者。或立傳或銘墓。以發潛而闡幽。至於窮閻賤類。無不如此。盖亦衰世之感也歟。先生之學。以窮理爲本。潛心玩索。淹貫六籍。而聦悟絶倫。眞見獨詣。洞性命而窮造化。憫世儒之主氣論理。以致議論歧貳。嘗曰。聖賢千言萬語。秪是理爲氣主四字。孟子之道性善。所以永賴萬世也。彼主氣之過者。皆認氣爲理。一轉而爲異端。又辨氣質當心體之說曰。沮天下萬世爲善之路者。主心善惡之論也。其貽害世敎。萬倍於人物性異之說也。心性一也。善則心性俱善。惡則心性俱惡。安有以惡心。具善性之理哉。雅言黃勉齋之形氣神理。立言精確。可爲朱門嫡傳。又謂 國朝諸賢。有實見於性命之原者。栗谷以後。農巖當爲最。而三淵亦無愧爲其伯仲。又謂明正學。爲闢異端之本。回狂瀾障百川。咸由於屹我砥柱。先得吾身好。其與老洲,襟溪及知舊門人往復者。皆剔發奧蘊而立言完粹。可百世以俟。泛覽於諸子
公元1867年
百家。凡天地陰陽鬼神之妙。歷代興亡治亂之蹟。賢邪進退消長之機。以至山川風土人物族系。皆瞭如指掌。叩之則應無所滯礙。然而猶以玩物喪志爲戒曰。無深造自得之趣。而徒尙口耳。則雖讀五車書。書肆而已。及乎晩年。由博反約。左右逢原。則道理圓熟。觸處朗然。冲和達於面背。愷悌溢於言辭。卽其符采於外而存乎中者。可知也。卒之溫厲合德。弛張中道。平易而高遠。愨素而輝光。造次顚沛。泛應曲當。自然之中。繩墨井然。嗚呼。若是者。庶幾乎所謂安且成者歟。其論禮也。究極常變。酙酌因革。本於聖人制作之意。而亦不喜泥古也。爲文章渾浩滂沛。不可涯涘。嘗曰。儒者之文辭達而已。彼役於文者。伎倆愈精。而心術愈壞。可戒而不可法也。詩亦雅健冲淡。不屑彫琢。而人皆爲不可及。文集幾卷。胤子縣令君。刪定未畢而歿。亦或有見佚者。門下諸人。更加節畧。爲五十二編。印行于世。先生初葬廣州九壽洞。丁卯某月某日。奉遷于竹山近二面外草里谷村負子之原。以貞夫人全州李氏。祔焉。夫人判書溎女。婦德咸備。宜爲君子之配。後先生七年戊午正月十三日圽。距其生丙申三月二十六日。爲八十三。擧一男不育。取族兄禹
公元1827年
弼子一純爲嗣。卽縣令君。學行純茂。克世其家。先生詡以父子間知己。一女適閔述鏞參奉。縣令又以族子最秀爲嗣。生二女幼。閔婿子沫和。生一男二女。幷幼。先生長面廣額。炯眸踈眉。美髭髯。聲如洪鍾。風儀神采。絶出倫類。望之。如泰山之巖巖。卽之。德氣薰然。如春陽之襲人也。少時負性帶氣。嫉惡過人。若不可以容物。而早服先公義方之訓。又從師友積久刮磨。深加矯揉之工。且樂善好義。根於天性。晩更平易和厚。聞人一善。咨嗟奬勸。惟恐其不篤。人有不及。開導誘掖。惟恐其不至。其樂道人之善。樂成人之美。類多如此。每誦西銘同胞吾與之訓曰。人之心。卽天地之心也。公而無害。則塞于天地而洞然。八荒皆在我闥。私而蔽之。則反是。宜審察而擴充也。然至於公私義利之辨。則縷柝毫分。斬釘截鐵。凜然有不可犯者。遇事果敢。當爲卽爲。如水臨萬壑。沛然莫御。其居也。事親極其孝。追遠盡其誠。十八。遭內艱。哀毁幾失明。及丁亥外艱。先生時已五十有二。而持制尤嚴。見先公手澤。輒抱持而泣。與二妹庶弟。友愛甚篤。視從父兄弟如同氣。撫恤其家。同其苦樂。推之親戚故舊。各盡其心。嚴內外之別。與夫人相敬如賓。薄於自奉。室取
公元1840年
苟完。而布衣䟽食。終其身。晏如也。喜施與。周竆恤匱。助人昏喪。不憚傾儲。其約己裕人。又如此。嗚呼。我先生。以間世英豪之姿。早師有道。門路端的。精思力踐。不知年數之不足。孝弟通乎神明。而猶恐分有未盡。名理貫乎天人。而猶恐見有未至。有華國之藻。蘊經世之才。而不以自多。窮爲韋布。而不見其戚。位躋賓師。而不見其泰。勇於衛道。嚴於闢邪。心欲擧一世。偕底大道。使天理明。中國尊。斯民淑。此其一生苦血所在也。噫。當先生之時。四方人士。莫不宗仰。以至異趣者。亦無異辭。然亦豈能盡知先生也。百歲之後。如有讀其書而究其心者。庶或知範圍之大。矩矱之正。有以紹前而牖來者歟。先生嘗以老洲。爲命世之眞儒。其述行狀。有曰。卷懷藏密。沒身山澤。俾其鋪舒皇王之志。不少槩見。當與千古志士。同其齎恨。又曰。博約之會。功與願滿。造詣所極。卓然爲四百年吾道之結局。昔程叔子作明道狀曰。異時欲知我者。求之於此文。可也。小子於先生亦云爾。先生捐亟丈後四年。縣令君授之家狀。俾誌幽堂。秉悳識淺文拙。不足以摸倣萬一。則固不敢當。而追憶初拜先生時。承君爲我叔弼之敎。重以數十年北面之義。有不可辭。然鄭重
公元1849年
而未及焉。越一年。縣令君遽沒。荏苒之頃。桑楡景迫。乃敢力疾冒耻。按狀而撮其大畧。叙次如右。用備陵谷之變。仍念尤菴狀沙溪之行。愼獨齋曰。有些溢辭。師承之義。何敢不誠如此。秉悳於斯。有足兢兢。謹爲之銘曰。
公元1867年
道在天下。顯晦有時。維天所命。誰其尸之。猗嗟近翁。早自得師。先生接之。正學以明。天挺異質。允矣豪英。幼志邁往。夙抱高識。聦明穎詣。包括羣籍。以一心微。亟千古秘。地負海涵。溥博浩瀰。會極歸極。洞見大原。知行雙進。德成道尊。玩心高明。弗落言詮。天眷斯文。德必有鄰。老洲襟溪。幷時後先。擬諸宋朝。乾淳鼎峙。道器之分。天人之理。發微造極。爛熳同歸。克紹往哲。開我人斯。𦤎鶴早聞。有槩 宸衷。益勉遵晦。潛藏淵龍。暫縻宮銜。一謝 恩命。晩膺旌招。盡禮致敬。十行綸綍。累勤郵置。 輩路敦迫。 行殿幄對。退而囊封。 君德時弊。 祧廟獻議。深契古禮。所奉弘規。晦翁夫子。敎雨所被。無思不服。覿德滿隅。金聲玉色。嗚呼先生。淵源正脉。盛德大業。百世準則。喬嶽其象。仰高靡極。洪河其量。望洋難測。僭述銘章。矢無諛辭。永垂千億。以俟其知。 崇禎四丁卯三月十七日。門人楊
州趙秉悳。謹撰。
族祖晉州牧使公墓誌銘(並序)
公元1851年
我高祖考定獻公。與弟參奉公。名德顯於世。參奉公出後從叔父。有孫曰諱鎭常。公以 正宗辛亥十二月二十六日生。我趙貫楊州。始自高麗判中樞院事諱岑。入我 朝。有諱末生。受知 獻 英兩朝。勤勞協贊。典文衡。官領中樞。謚文剛公。自是圭組相襲。入傳而諱啓遠。刑曹判書 贈領議政諡忠靖公。受業於白沙李文忠公。厚德偉量。爲 孝 顯兩朝名臣。至孫諱泰果。敦寧都正 贈吏曹參判。卽公之高祖也。曾祖諱興彬。敦寧都正。祖諱榮建。卽參奉公也。注書 贈修撰諱景逵。配慶州金氏。是爲公所後考妣。學生 贈童蒙敎官諱百逵。配慶州金氏。是爲公所生父母。公字聖五。生而聦穎邁倫。九歲出繼。被養於伯姑金黃州箕應夫人。言行動止。儼然若成人。及冠。外舅李公。試問事之疑難。而對必中理。金李二公。俱以文學行義。見重於世。而公往來薰灸。文詞日就。二公皆期以遠到。乙未。拜 仁陵參奉。時卜 陵屬耳。事皆草創。乃取各 陵謄錄議定事例而遵行。享官不齎糧。下屬不迷方。丙申陞六。當日政。移平市主簿。
公元1837年
以 仁陵多釐正之事。難付生手。旋有相換之 命。公感泣還職。裒集事實。彙成一冊。名之曰仁陵記事。條理纖悉。以 本陵劃定復戶。作爲還穀。每年取耗爲官供。剩餘分定僕隷之食。廵相金公道喜。亟稱遠圖。自辦千緡。以資善後。丁酉。除新昌縣監。素稱孔路。而措畫有方。翌年大歉。遍廵窮蔀。諭令安堵。停退官需米四十餘石。以紓民力。廣抄飢戶。殫竭賙賑。道啓繡褒。連蒙陞叙錫馬之典。乙亥。移益山郡守。捐廩除弊。買牛勸農。道伯新莅。守令皆憂其苛察。公獨曰吾無所失。恐無無端被困之埋。其後果相得。課題每最一道。陞遷時。又眷眷惜別。守令始皆服其言。壬寅。拜襄陽府使。月課侵徵。海夫朔納。幷皆蠲罷。頌謄于 朝。時廟堂。有別薦聲績人之規。丙午。移拜寧遠郡守。皆用績最。不拘常格也。公殫誠補弊。江干嶺隘。去思甚蔚。至騰繡褒。己酉。陞晉州牧使。嶠俗頑悍。善闘好訟。而端坐默運。處若無事。壬子。移淸州牧使。未契於按使。未幾居土。持鞭歸文義弊廬。與村翁野老。談話農桑。聊以自樂。甲寅閏七月十三日。以疾終于正寢。享年六十四。九月。葬于文義東面靑龍里負乾之原。配淑人德水李氏。直長魯元女。睡谷文敬公諱畬。五
公元1854年
世孫也。端重溫柔。壼範齊肅。宗黨咸稱爲女士。先公二十年乙未十二月十九日沒。距其生戊申爲四十八。丙申二月。葬廣州大旺面沙川里亥坐。生二男二女。男戴淳早沒。歧淳今縣監。羽淳側室出。女適兪致兢,黃厚淵進士。載淳男。秉益進士。女適李容殷今吏參。李壻男。時昌,時明。餘幼。岐淳二男。幷幼。公愼重寡默。持身謹飭。接人之際。隱惡而揚善。內不設畛域。外不修幅尺。奉先。克盡追遠之誠。傳來家䂓之文獻無徵者。漸次就正。本生父母及祖父孝烈。久爲多士之稱揚。至 純廟壬辰。並蒙 貤贈。而公感泣孺慕。若喪之初。人皆謂今日恩慶。無非某孝感所致。事所後家二姊。極盡誠力。薄庄所收。每歲分獻。而姊氏感其至誠。不忍拒而歎曰。世間復有如吾弟者乎。及其身後。平日服事之婢僕。見必厚待。撫養弟昆。視同一己。至於內外親戚貧乏無依者。皆擔當婚喪而成就之。或有借其田庄而資生者。雖放賣消融。未嘗見諸辭色。平生以儉約自守。其回甲時。子孫所獻衣物之近奢者。皆不取焉。居官。務尙寬仁。不輕用刑杖。吏民交孚。官屬服餙之侈濫者。輒嚴禁曰。邑有逋藪。職由於此。其年少文拙者。皆給由讀書。至於捐廩設塾而敎
之。雖退養林泉與世相忘。而慨然有范公先憂後樂之志。世事之可聞者。則喜溢於色。如或不然。則輒憂不自勝。淡於物欲。不以財累身。每戒子孫曰。固窮安貧。士之本分也。口不言貧字。姊兄李相國止淵。嘗言吾位至此。宜有所求。而竟無之。使我易地。則不能也。其見重於人如此。嗚呼。如公者。今日何處得來。古所謂徒步。然後知車馬之功用者。詎不信哉。略叙生卒履歷。謹附闡幽之義。庸備陵谷之變。銘曰。
公元1867年
孔門四敎。忠信爲本。惟公以之。繇積內進。大器小用。粗跡循良。存心愛物。若保如傷。晩暮遵養。婆娑丘園。末路虛僞。羊質虎文。公能不苟。徹底淸眞。箱不餘帛。廩無貯粟。眞心寬厚。庶幾化俗。報在不食。垂裕後贏。菀彼蒼岡。有侐佳城。淵邱雖變。不泐令名。我詞不諛。昭示千齡。 崇禎四丁卯觀之下浣。族孫秉悳。謹撰。
順興府使朴公(雲壽)墓誌銘(並序)
楊州蘆原面烽火峴負寅之原。有松栝翳然而茂者。曰故府使德隱朴公衣履之藏也。其胤齊近。以公實記一冊。謁余以幽堂之銘。夫樂道人之善。以傳諸後。仁者之事也。顧何敢焉。然而義有所不忍終孤者。遂力疾叙之。公諱雲壽。字景龍。姓朴氏。系出潘南。德隱
公元1819年
其號也。遠祖文正公諱尙衷。以文學節義。顯麗季。入 本朝。平度公諱訔。以功烈著。平度公五代孫文康公諱紹。道學爲己卯名賢所推重。世稱冶川先生。是生諱應川。司宰監正 贈左贊成。公其九代孫也。後有諱弼履。通德郞 贈吏曹判書。諱師錫。公州牧判官 贈左贊成。諱胤源。監役 贈吏曹判書成均舘祭酒號近齋。道德節義文章。爲世儒宗。卽公高,曾,祖三世也。考諱宗輿。瑞興府使。妣韓山李氏。奎復女。近齋先生述其墓銘。用著孝敬。繼妣慶州金氏。以 正宗丁巳十二月十八日。生公于漢師貞洞第。卽立春日也。王考近齋先生。取獻發之義。命小字。先是。金夫人有異夢。公生而形貌秀異。神氣瀅澈。從祖忠獻公。題送初度詩曰。卜爾龜鶴壽。振我詩禮門。其長者之期望如此。嘗侍皇考瑞興公側。有鄕客來謁。瑞興公欲給節扇。就篋藏中搜閱。公請其故。曰吾擇其樸素。公曰。於此取舍有難。何不隨手而出乎。瑞興公大加稱賞曰。此兒可謂全其天性。羣居嬉遊。居止雍容。無所煩雜。喜施與。見飢者而欲食之。寒者而欲衣之。嶷嶷有大人度。八歲知學書。才思穎悟。文理夙就。經史奧旨。一聞輒領畧。至若陰陽淑慝之別。不待長者敎
公元1857年
授而瞭然自得。十一歲時。往參從祖錦石公成服。哭拜如禮。哀戚甚備。見者異之。事父母。盡其孝敬。凡於藥餌粥飯之節。必躳親管檢。洞屬靡懈。甞隨瑞興公。私覿綏嬪於春塘臺後便室。 上自外入。公起立俯伏。毋敢擧顔遊目。已得尊嚴之禮。瑞興公歷典州郡。公每往處子舍。而晨昏定省之外。不出房闥。雖杯酒斤肉。不自擅用。丁皇考憂於瑞興任所。襲斂後。官簿之未治者。擧皆釐脩。悉遵遺意。居喪嚴於禮防。非時見乎母也。不入中門。雖盛暑。未嘗脫衰絰。每遇喪餘。哀毁如袒括。自致齋日。不授小兒課業。饌物務致精潔曰。人子追養。惟在誠格二字。物之豐約。固當稱其有無。吾見人家力不逮者。苟務盛備。四處取貨。不計淸濁。是欲以享先而反爲辱先矣。以冒試爲羞。廢陞庠業。庚辰秋。 王世子行嘉禮。稱慶設科。有勢力者。爭赴親知之所。皆參榜。公亦有攀援之期會。終不隨俗奔競曰。爲士子。寧可以關節應擧乎。以宗戚執事。蒙冠帶賞賜之 典。壬午。付司勇。癸未。除 泰陵參奉。 陵屬之闕額。皆搜括充塡。村樵之潛斫。必躬廵痛禁。居齋直者。多减饍捧價。而公獨不爲曰。非士夫事也。甲申。付司果。乙酉。除氷庫別提。旋移監察。尋除
公元1826年
掌樂院主簿。移除敦寧府判官。丙戌。拜 景慕宮令。旋除禮山縣監。尋換文化縣令。和易近民。務察隱瘼。軍布之流亡疊徵者。按帳籍而釐正。糴穀之欠逋貽弊者。從方便而充完。至於軍器官物之朽鈍弊敗。皆繕利而充補。縣有兩井。名曰文武。年久廢渫。邑人傳言。若䟽鑿則出科第云。公費財濬滌。爲文而祭。果有神驗。未嘗濫加刑杖曰。國法不可違。莅政數載。路牌成林。公必令拔入曰。無治績而徒得虛譽。反爲不祥。聽理之暇。或與二三文士遊訪。徜徉於九月山泉石佳處。有爛詩什。雅尙文治。勸課鄕士。宰相或有貽書。比之於文翁儒化。己丑。除加平郡守。値歲大饑。公賑不足。捐廩而補之。分粥於飢民之際。廵其間。民或有牽公裾而曰。吾明府。庶幾無疾病歟。或有獻山菜一掬者。士夫之武斷鄕曲者。雖痛抑。然小民之凌侮士夫者。亦必猛治曰。名分不可不嚴也。癸巳。除居昌府使。府以嶺外一都護。又經荐歉。痼瘼轉甚。剖决如流。往往有不遑寢食。廣抄飢戶。割俸救濟。邑人有上書曰。一邑生靈。有一分未死之心者。有吾仁政太守也。需米獨以輕價執錢曰。爲字牧者。豈可趨利乎。有一民爲納身役。賣布於市。被紹介者竊去。以此忿恚。飮
公元1835年
藥致斃。公急施解毒諸方。使之回甦。後。嚴飭詗捕。推給偸布。蕩减身徭。尤致謹於殺獄曰。人命生死。關係甚重。乙未。因 促敎遞任。丙申。除順興府使。竹嶺通湖西。爲嶺左之大路也。嶺下村落至殘。每當公行。若爲宿歇支供。民不得聊生。具由論報。俾免其弊。京司公納萬餘金。盡爲吏胥所奸犯。其中死亡無指徵者。累禀廵營。貸取五千金。充備公貨。該廳以遺物。排年輸糓。不煩而收刷。還穀之久逋爲二萬六千餘包。擧皆流亡虛錄。公以實報營。請狀 聞科律。廵使累書苦挽。而知其難撓。竟 聞朝。果蒙 特蠲。五月。以親病辭遞。吏民如失所怙。至立碑閣而頌之。茂績尤著。膾炙人口。自是杜門靜居。書史自娛。若將終身焉。辛丑十一月初一日。卒于薰陶坊竹田洞第。壽四十五。配淑人杞溪兪氏。壼儀齊肅。有女士風。事夫子無違。男齊近今郡守。公天禀明粹。襟懷坦易。燕居端坐。如山峙壁立。及其與人應接。慈諒懇摯。雖卑幼。必禮貌之。論議剛直。表裏洞澈。無一毫鄙瑣忮克之心。勇於力行。當爲卽爲。無所撓屈。性又沉重寡默。雖蒼黃憤迫中。未嘗有疾言遽色。恬約自守。律以繩墨。常存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之意。孝友根天。偏侍金夫人。
性嚴峻。愉色怡聲。惟意承順。未或違拂。及公之喪。夫人哭之慟曰。吾失孝子矣。居家。不爲崖異絶俗之事。而倫理甚篤。事從祖兄。無間於同氣。雖微細事。必禀而後行。篤於追遠。十三代祖妣愼氏墓。在三嘉縣。墓田甚零星。公宰居昌時。操文展掃。買田舍。以補其守護睦於宗族。若有冠婚之過時。喪祭之不逮者。則必極力優助。在外郡時。有或稱以同姓來謁者。皆欵接叙親。及其告歸。厚遺資費。處夫婦。相待如賓。未或有褻狎之儀。與朋友交。久而敬之。未嘗修餙邊幅。御婢僕。恩威幷行。或有罪則不輕加箠楚。先以事理責之。使自新焉。嚴於辭受。若可以受可以不受。則必不受。自擧甚約。每對食。饌物稍豐。則輒下楪而不食曰。吾家世守淸貧。得免飢餓幸矣。豈忘我本分如是乎。至於衣服器皿。惟務儉素完樸。亦未嘗殖貨利營田宅。爲子孫計。所處房壁。不付書畫曰。吾見人家滿壁玲瓏。極爲礙眼。自有一副規模。雖舊日親知。處要津則不造其門。逐日來往者。惟窮交貧族。而入其室。蕭然如寒士。爲文務得精約。雖汗漫書牘。無冗長不緊之語。筆亦尙古。字畫雄健。無時俗姸態。嘗歎冠婚喪祭禮律浩汗。難於取用。擬述四禮要覽。酌古通今。參以
近齋禮說。立綱定目。先撮喪祭。而竟未就焉。嗚呼。公以近齋先生之令孫。爲瑞興公之肖子。德行之高。操守之正。見識之明深。論議之宏達。足可以笙鏞乎世道。黼黻乎皇猷。累屈公車。薄試郡邑而止。竟未克一展所抱。此固志士之所共嗟惜。然决科而得伸其志者盖少焉。與其節次推排。致位隆顯。而不得有所施。曷若隨分效力於字牧之任。猶有實效之及民者哉。我先師文敬公梅山洪先生祭公文。有曰。敦孝崇禮。門戶不墜。乃所願言。繼述志事。欲觀公平生者。卽此數句而求之。亦可矣。昔歐陽永叔。銘范文正之墓。不書麥舟事。不佞竊附是義。撮其梗槩如右。盖恐枝葉之繁。反掩其本實也。遂爲之銘。銘曰。
公元1869年
潘南華閥。名德世作。維公毓精。克傳家學。尊厥所聞。不差繩墨。忠信甲胄。禮義干櫓。慘憺排鋪。洞澈窮宇。非影非響。心目俱臻。赤子失哺。恫若在身。拯溺救焚。如恐不及。五郡行治。德化普洽。長程短筭。誰戶豐嗇。垂裕後昆。報在不食。接武蜚英。榮塗大闢。琢辭載實。用納玄堂。凡百君子。視此銘章。 崇禎五己巳十月十五日。楊州趙秉直(一作悳)。撰。
從弟婦淑人韓山李氏墓誌銘
從弟今通政大夫行忠州牧使。趙秉老之配淑人李氏。歿于己巳十月十五日。距其生丁丑。爲五十三歲。李氏之先。韓山之望也。考西部令諱憲溥。妣某貫某氏某女。秉老。貫楊州。故縣令諱頤淳之胤也。李氏。屬纊于柳谷私第。尊姑太淑人光山金氏。在忠衙。聞訃。哭之慟。與從子秉悳書曰。此婦之入吾門三十七年。孝順匪懈。姑婦義合。無所相忤。而今遽失之。吾之餘日。誰與相依。夫姑慈而從。婦聽而婉。是爲禮之善物。而人不間於其尊姑之言。則李氏之賢。可知也。噫。孝爲百行之源。且順是坤德也。孝且順矣。婦人之德。無以復加焉。李氏隨尊舅官次爲數年。繼而夫子累典州郡。安享者久矣。有三男二女。正煕娶海州吳氏。郡守達善女。命煕娶恩津宋氏。士人憲世女。景煕娶杞溪兪氏。承旨初煥女。長女適李德珪。次適李徽翼。婚嫁旣畢。宜家宜室。德之備如此。宜其福之全。而仲季子婦。皆奔喪。又貽慽于九耋老親。而不克與夫子面訣。是可恨也。十二月初七日。葬于藍浦縣習衣面柳谷艮坐之原。卽居第之案山相望地也。當初變出倉卒。余扶病往哭。以國制服之以緦。因綴數行拙文。以備陵谷之變遷。夫從兄趙秉悳。撰。
贈貞夫人朴氏墓誌銘(並序)
贈嘉善大夫戶曹參判軍威朴公諱奉京。有繼配曰 贈貞夫人朴氏。系出慶州府。其考士馹。夫人性溫柔。自幼言無虛僞。行無邪巧。二十一歸左尹公。公竆而好義。踈於産業。而猶喜施人。故生事益寥落。而夫人一意承順。佐以勤儉。內治克備。公嗜飮。夫人日備酒錢。不拘艱乏。子女及姪有過。嚴責不少饒。事過則不置於懷。得債鬻米。以供朝夕。人有求。不問直有無輒予之。家人以債報不足爲言。則曰償債日後事。告飢在目下。何忍不許於其親黨鄰里。恩意周洽。以故人莫不以仁稱之。家無甔石。而和氣滿室。無物與人。而人皆悅服。盖順爲坤德也。仁爲心之德也。而夫人之存心處事。無一不本於仁順二字。則其他言行。可推而知也。庚戌九月六日終。距其生丙戌。享年爲八十五。初葬洪原縣南南沙坪艮坐之原。將移窆于東川社東庭洞丙坐之原。一男秀連。西北鎭僉使五衛將。娶全州崔氏女。生二男。寅羲進士,寅和。一女適崔中龍。寅羲四男。珽夏,瓘夏,珪夏,珩夏。一女幼。寅和二女。皆幼。嗚呼。夫人之仁順。宜受多祉。而中年晝哭。屢經毒慽。貧窮疾苦。以終其世。何也。然而胤子能自成
家。終至於爵階嘉善。推 恩先世。子孫振振。餘運未艾。寅和又志于學。日就月將。則始可以驗佑善之天理也歟。寅和從余遊有年。旣爲其祖考謁墓文。余不忍終辭。而又以夫人之幽誌。爲請余。觀其狀所述僉使之言。彷彿乎歐陽子所以稱其大人太夫人之德。所謂祿雖不克有於其躳。而善則足以表見於後世者。可知其辭之無溢。而余友任徵士憲晦。銘其碣。引崔山南祖母唐夫人事。比論於夫人之仁者。亦非苟然也。遂因狀與碣。略撮其槩如右。俾告于左尹夫人之後孫曰。夫人之居貧。辛苦無比。而自力於爲善。終至於昌大朴氏之門。則苟能念及於當日成立之不易。必有感泣而奮發者矣。孝友節儉。世世勿替。則庶幾爲無忝之圖於無窮也。可不勉哉。銘曰。
古訓有之。婦者家之盛衰。惟朴公窮而好義。惟夫人助其善施。惟乾道無所獨成。惟夫人順以奉承。旣相于公。又成其子。惟昔育鞠。顚覆及爾。子能克家。金玉之榮。推 恩三世。克闡家聲。人亦有言。不食有報。積善餘慶。是謂天道。有孫積誠。肆我銘幽。凡厥後承。無怠厥修。
孺人寧越嚴氏墓誌銘(並序)
公元1859年
洪原距藍浦。千三百里。而權生命赫。從其師洪君理禹文杓之爲我同門友者。訪余于三溪。留止多日。講論其所讀經義。是在己未冬也。余奇其志力之強。而未能忘焉。越五年甲子仲冬。權生爲乞其曾祖母墓文。逶迤累百里。遷延數三朔而來。余素不嫺於文辭。兼以老病。久謝筆硯。凡於此事。一切辭却。四方之士虛還者甚多。則何獨於生。破戒而強其所不能耶。生遅回數十餘日。受讀中庸。而其請愈懇。余感其意誠。謹按其家狀而叙之。孺人寧越嚴氏。士人光憲之女。諱瓊哲。諱基爕。祖若曾祖也。年十七。適士人權碩集。權氏籍安東。諱幸。麗朝大師。爲鼻祖。其後孫有諱光䟽。移入北靑。又四世至諱至衡。遷于洪原。是生諱就中。有三子。曰碩行,碩咸,碩集。碩集。卽配以嚴氏者也。孺人入門。奉舅姑。順而無違。事夫之二兄以禮。處妯娌。和而不拂。爲尊章所偏愛曰。是善事我。夫伯兄放浪在外。仲兄過房在遠。奄遭舅姑喪。贊助其夫。依禮殯葬。三年䟽食不肉。家業傍落。而夫伯兄浮蕩無賴。流離邑底。居無容膝之屋。田無立錐之地。只有二子一女。長曰徽協十二歲。次曰徽秤九歲。於是又遭崩城之痛。年纔三十七。疏食三年。別具飯器匙箸。每食
後。盛于紙囊。置之高架。不令染汚於嬰兒之魚肉羹饌。設几筵。朝夕上食。雖在百艱之中。親自備酒。焚香奠酌。哀哭如始喪。以至三年。適有欲奪其夫之葬地者。蔑其寡孤。威脅多端。不忍與人爭訟。遷柩入家。同房居宿。十有二日。撫柩奠哭。更求他地永窆焉。僅搆斗屋於先塋下。晝鋤夜績。方鋤于田。或有人過者。卽置鋤而避隱于畒間。待其不見而更鋤。其夫手種之木。愛護扶植。如桑梓之必恭敬止。夫伯兄欲奪靑孀之志。或發驅逐之言。每血泣而義拒。以死自誓。夫伯兄亦愧懼。不敢復言。夫伯兄移家城市。每於諱日及俗節。全不行祀。孺人問其故。答曰。喪敗家貧。何以爲禮。孺人垂淚曰。我欲替奉何如。夫伯兄許之。卽親戴神主歸家。每於忌祀。必食素齋戒以祭。又不廢節祀。長子生四男。基彦,基肇。基肇。卽記孺人行蹟者也。其次基洪,基萬。次子生二男。基勉,基潤。女適士人張鶴昇。孺人欲斅孫以書。而一鄕貿貿。近地無一識字者。傍求師長。使之就學于十里外壯豐洞鄕塾。朝夕踰嶺。親自負之而去來。常常敎諭曰。嘗聞祭祀必讀祝。汝往知禮家。謄抄祝文以來。自此祭必讀祝如儀。又曰。人家祭爲大事。若無誠意於享祀。則其家必亡。其
公元1817年
敎子孫以義方者如此。孺人以丁丑十二月二十七日終。距其生丁卯四月初五日。爲七十一歲。葬于感興甫靑社甕洞癸坐之原。盖與夫子合封云。基彦有一子。命龜。基肇有三子。命魯,命翼,命敦。基洪有二子。命坤,命泰。基萬有二子。命吉,命涉。基勉有四子。命華,命祐,命銓,命赫。基潤有一子。命潞。嗚呼。孺人未嘗有阿母姆師之敎於兒時。長而又無擩染於家內。然孝友貞信。婦德咸備。言行暗合於女則。豈非出於天性者耶。盖士子之誦法孔子。而奮起遐陬。不囿風氣。爲北方之讀書一脉。如崔鶴菴,李松巖者。謂之豪傑之士者固也。况以婦人而能自修飭於窮巷無聞之地者。豈不誠美矣哉。惜乎。世無劉宗正。孰能載之冊書。以示今與後耶。孺人之後旣蕃衍。而命赫有志於學者。其可驗夫。天將以是報孺人之爲善也歟。然此在命赫之勉與不勉也已矣。銘曰。
權氏之系出安東。孺人配以女士風。生於窮巷婦道貞。多子多孫福履成。何以詔後徵此銘。
肅齋集卷之二十四
諡狀
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成均舘祭酒行繕工監監役近齋朴先生謚狀
公元1839年
先生諱胤源。字永叔。姓朴氏。潘南人。遠祖文正公諱尙衷。以文學節義。有名麗季。是爲潘南先生。左議政平度公諱訔。以勳業顯 本朝。平度公五代孫諱紹。見幾遐遯。爲時名儒。世稱冶川先生。 贈領議政文康公。文康之子曰諱應川。司宰監正 贈左贊成。孫曰諱東民。以學行薦授參奉。不就。是生同中樞諱煥。是生左副承旨 贈吏曹參判諱世城。是爲先生高祖也。當己亥禮論。斥邪扶正。爲時名臣。曾祖諱泰遠。黃州牧使 贈吏曹參判。祖諱弼履。 贈吏曹判書。考諱師錫。公州牧判官 贈議政府左贊成。三世世襲文行。克紹先休。妣杞溪兪氏。 贈貞敬夫人。考處士 贈吏曹參判諱受基。大宗伯章肅公諱命弘孫。文簡公農巖金先生諱昌協。其外祖也。純靜和柔。婦道咸備。以 英宗十年甲寅五月五日子時。擧先生于漢師社稷洞第。先生生禀絶異。肌膚如玉雪。性又夙慧。纔學語。已解文字。與羣兒遊。不戱狎。談笑皆成文。玩好在前。若無睹也。祖妣李夫人女士。有文識。常置懷中。口授小學及古史。先生已會其大義。夫人勤蠶績。先生爲養蠶歌以悅之。腔調自成。家人傳誦。年未及就傅。文理驟達。不煩敎授。終日伊吾。至忘寢食
公元1831年
焉。聦穎絶人。一讀下數十行。雖鉅篇。開口便盡。所讀雖經時。長者問。卽對不一遺。有饋華蟲者。先生卽取紙書曰。是歷錄然有文章。歷錄字見於秦風註。而移用於雉之斑文。其文思超詣已如此。稍長。益治古文。高妙淵雅。直透作者神髓。藝苑諸公。聞先生盛名。要見著述。先生不出曰。焉有士子而謁文詞于時宰者乎。常以道學節義。矢心自期。時復激仰感奮。語及斯文是非。辛壬忠逆。春秋大義。如三學士,淸陰,桐溪所樹立。未嘗不慷慨流涕。或欲試之。有反其意而難之者。聲色彌厲。言議益峻。長者不能屈。作北征論。以見志。嘐嘐齋金公用謙。嘗歎曰。是讀尤翁書而有得者先生嘗自謂興起向學之心。專賴于斯集。輒載之而行。出遊庠序。累居上遊。儕流皆讓一頭。而先生謂以利慾之塲。不可濡足。遂不更赴。嘗執事于崇節祠致祭。 上親臨觀禮。內竪向先生問曰。董公名爲誰。先生不答。內竪堅問之。終不答。盖嫌與宦寺語也。每科名不正。輒坐停。辛卯。 國家宗系辨誣。稱慶設科。亦不赴。人詰之曰。以辨誣虜中。而不應慶科。若使策名立朝。其將辭專對乎。先生曰。往役固不敢辭。科擧則爲士者當行己志。何可比而同之乎。丁亥。中監解。公
公元1833年
來自贊成公三登任所。試期已迫。未及照訖。 上御便殿試講時。無照訖入格者甚多。皆彌縫苟免。獨先生首實。 命停擧。及會試釋停。先生曰。不照訖誠襲謬。敢以解罰而冒赴乎。癸巳。又發解。時以科塲殽亂。使捕校詗覆圍。先生歎曰。昔人有視棘籬而廢擧者。况捕校乎。折卷而出。壬辰。見時象孔棘。不樂居京。僑居廣陵江上讀書。久而後返。及贊成公歿。遂廢功令曰。吾今四十而求榮。是與孟子不動心。異矣。且親不在。誰爲榮乎。甲辰。 命薦桂坊可擬人。醇菴吳公載純。以先生進。 上甞問先生於金鍾秀。對以硏經固窮。爲當世第一流。又 純廟將入學。又請任先生以輔導。金公憙。尹公蓍東。皆先後薦引。 上曰。古人以不相實廣國。謂之私。然豈不難乎。盖 嘉順宮以先生弟忠獻公女。實誕我 純廟故也。壬子。除繕工監監役。不就。戊午。設 元子講學廳。選僚屬。右相李秉模。擧先生。請付軍銜。使之陪講。 上命先生問安于 元子。先生辭以疾。 敎曰。是不過桂坊一例。豈有難進之端。先生又對以實病。時 上欲必致荐降 責諭。辭旨嚴厲。有人臣所不敢聞者。先生席藁私次。待勘者月餘。 天怒轉激。禍將不測。子姪震慄。號泣
公元1859年
願一出脚。用活家族。先生猶不降志。自分必死。久後 上聞先生秉執。始有開釋之 敎。先生感泣曰。從古人臣之得此於君父者。能復幾人哉。猶以職名未遞。引咎自訟。不出戶庭。從遊者請學則辭之。時有以僚屬而匪頒者。亦不受。盖不欲以見職自居也。 上知終不可屈。 持(一作特)命許解。先生素淸羸善病。至己未正月。時沴大行。先生亦患斯疾。以十七日子時。考終于聚賢坊貞洞第。前二日。諭傍人以啓手足。命遷奉。盖欲遷于正寢也。前歲忽誦康節六十六歲詩。使吾却十歲。亦可少年事。奈何天地間。日無再中理之句。曰以康節造詣。尙云爾。吾儒事業儘無窮。享年竟止六十六歲。所雅言乃讖也。朝野莫不悼惜。士友相吊曰。斯文之棟樑折矣。以葬地累退。五月九日。始窆于果川縣內面雲滿山後洞寅坐之原。後四十七年 憲宗乙巳正月。時相歷擧先生學問操執。請褒 贈。 命贈嘉善大夫司憲府大司憲兼成均舘祭酒。 當宁癸亥三月。又 命加 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施易名之典。 朝家之崇奬至矣。先生天分極高。明粹英睿。色莊而言厲。氣和而心坦。直而不峭。嚴而不激。襟懷灑落。表裏瀅澈。如氷壺秋月。自幼好學。不
知有餘事。及長。淹貫經史。律身淸苦。動必以禮。非其義不行。有所守。雖賁育莫能奪。其辨邪正淑匿。劈劃若利刀兩斷。不以外物累心。常欲點塵不着。卓犖有大志。嘗慨然歎曰。不爲婦人而爲男子。生於衣冠之國。承冶川詩禮之傳。其可自小乎。人之性善。與聖人同。可以人而不知其性。知而又不能全乎。遂委身性理之學。取讀四子及洛建諸書。窮晝夜不休。玩索而體驗之。篤信聖人。以爲一毫不及。吾事未了。揭孔孟及程伯子小像于書室。朔望瞻拜。於石潭,華陽兩先生。曠慕最深。盖敏識天授。凡於性命蘊奧。箋註紛錯。到手則理。契心則融。大而道體之彌六合。細而妙用之散萬殊。靡不玲瓏穿穴。會通而歸極。其所自得而闡發者。類皆䟽通圓全。其論心氣質之辨也。人物性之同也。格物物格也。人心道心也。皆有成說。至若明德主心之義。又親承渼湖金先生旨訣。而悉本於朱子。可以俟百世而不惑矣。然於講論之際。未或務勝曰。義理。天下之公。何可自是而非他乎。喜同而惡異者。私意也。以故雖鎭日談辨。屢牘往復。而平心易氣。不失其和。若寸長在人。輒捨己而從之。或各執己見。兩相不下。而亦不少芥滯。情契靡替焉。兼治禮學。沿
溯源流。考證同異。酌古今而盡常。變析而折衷。秩然有體裁。世之有變禮而不决者。得先生一言。疑難俱釋。文元公老洲吳先生煕常。亦嘗稱先生禮說之精明焉。嘗歎世敎衰。喪紀先壞。至於祖父母及伯叔父母服中婚娶而極矣。或難之曰。失時爲難。且奈姻家不聽何。先生曰。是悖理之大者。如此者。亦不願結親。凡事拘時勢。則無禮律其可乎。世俗始喪。設飯庭廡。謂之使者飯。婦女將死。侍婢誦佛拜。非所以正終。遺戒而禁焉。又以父母死被髮爲非禮曰。家禮襲書儀之謬。非朱子本意。然行久而成俗。爲喪禮之大節。苟欲釐正。必須明良相得。著令設禁。然後可變。若在下者擅改則妄也。又嘗曰。好禮固可尙。而徒䂓規於繁文末節。不致力于本原。則雖會通三百三千。易啓文勝質之弊。且吾與人答問。禮多於經。吾實無以扣之則應。然亦可驗世無理會讀書者。戒學者以役文。俾之先經而後禮。又常留心經濟。論治道。必以唐虞三代爲期。若經國之謨。用人之法。硏窮而論著。以敦敎化。正風俗。任賢能。禁奢侈。祛浮華。尙忠質爲先。其要又本於人主一心。以爲君心正則天下正。嘗恨人才之不古。若曰是科擧害之也。壞心術。賊世敎。當革無
公元1836年
疑。十子之應擧。如處子之現身。可羞之甚。苟欲自重。則當以不赴擧爲正。又曰。苟無所學。將何所藉手。事君進取者。尤不可以不學。仍言朱子貢擧議。終恐有遜於程子學校箚。每歎長吏之弁髦儒化。著說以明之。其言皆剴切平實。達治體。識時務。常以安民利物。爲心。凡係民生疾苦。水旱灾癘。憂之若恫在躬。然若有不本之學問。又不能量時量己。而自許以事功者。則深非之以爲若是者。非愚則妄也。人見其辭官守身。畢生遵晦。意或不嫺事務。而實不知胸中經綸。蔚有範圍。若出而有爲。則可以尊主庇民。陶世成俗。初非長往不屑也。嘗謂濂洛羣賢。皆王佐之才。多愛說經濟。而其言散出。未有成書。惟磻溪隨錄。綱領正大。條貫精密。斟酌損益於古今之宜。儼然成一王之制。措諸斯世。用匡一治。又嘗係心 王室。憂患世道。聞一善政。必欽頌攢祝。或有過失。則憂歎不寐。往往至於流涕。每誦 正廟丙申三月初十日 傳敎曰。吾 君聖學高明。卓冠千古。嚴於不二本之義如此。賤臣信之如金石云。聞午人作相。慘然不樂。如聽天津鵑聲。及壬子。咸推知幾之明焉。先生不由師承。自知爲學。弘闡名理。皆所獨得。然亦不自信。遍交幷世賢
者。以質其所疑。如渼湖金先生元行。密菴金公砥行。鹿門任公聖周。嘗尊事之。而於渼湖。尤篤信而師資焉。如三山齋金公履安。雲湖任公靖周。寧齋吳公允常。嘗切偲焉。其取人爲善也。出於眞誠。如飢渴飮食。故諸賢莫不欽重。爲斯文之托。樂告以進修次第。其所磨礱浸灌。以至成德者。又如此。其爲學。窮理以明善。反躬以踐實。持敬以養其內。體義以制其外。嘗云居敬窮理力行三者。闕一不可敬。又是萬善之本也。於書無所不讀。尤深於六經。循環熟讀。必成誦。每臨丌展卷。輒盥手端拱。不搖肩背。心眼俱到。神志相涵。直與書爲一。音韻若出金石。聽者以當韶頀。於經義。妙契神解。不費強探。而直抽關鍵。其所辨釋。類皆怡然理順。精透明白。而甞因疾患。不遑於立言。故其所以發揮聖經。啓佑後人之志。有未卒焉。然見於書牘答問者。往往有前人所未及究者。觀於遺編可知也。指引學者。必以敦本務實爲主。病世儒之不務下學而驟語上達。故不語以所見未到之理。先敎擊蒙要訣及小學書。又著勸讀小學文。以明不如此不爲人之意焉。自從志學。絶不爲閒漫纂述。或有所著。祇要文從字順。以故初晩所作。若出兩手。每云文要其好
公元1863年
則用意已虛。去道不啻遠矣。朱子以觀雜書分精力爲戒。况爲無用之文辭。雕鏤肝肺。其害身心。當如何。古者。文與道爲一。後世文與道爲二。浮華盛而本質亡。又曰。道學。理也。理無時而减。文章。氣也。氣有時而衰。使今人爲古人之學。則尙可幾及。爲古人之文。則决難有成。故不復修辭藻繪䂓古。悉取少日述作而焚之曰。所言浮誇。不可留示子孫。臨終。胤子問文稿究竟。先生曰。是何足惜。苟不固高見曠識。審本末輕重之別者。亦何能與此哉。有文集。行于世。而諸經箚略。皆未及再修。若謂妙道精義之發。止此已矣。則非知先生者也。先生事父母。極其愛敬。疏節亦遵經訓。居喪盡禮。三年未嘗啓齒。在內艱心制。値閤憂阽危時。無親懿在傍。而終不入視。醫來亦使女奴攝診。孺慕之篤。終身如一日。晨起謁廟。非甚病不廢。至己未上元。病患已革。而猶命家人。趣具時食薦廟。每遇生朝。不進酒食。逮周甲。猶不許。忌日致齋。不接賓客。及祭誠禮俱摯。祭罷。盡日飮泣。不進常飯。祭不用市釀及禁肉曰。聖人不食沽酒市脯。况祀享乎。嘗云。忌祭是後賢義起。只爲伸情。未足以盡追養。禮所云士不祭。冬不裘。夏不葛。是指四時正祭也。禮有不可不行
者三。冠禮親迎時祭是已。自 朝家定爲法令。俾士大夫行此三禮。罔敢或違。則漸可以復古而敦俗矣。每以東俗髢制爲陋。文而辨之。及冠子婦。用 皇朝䯻制。著喪祭儀節。名之曰汰哉錄。爲一家則與季氏忠獻公。友愛肫篤。相許以天倫間知己。忠獻公疾㞃。先生憂泣。躳自乞藥。療治而愈。人謂至諴攸致云。待庶母甚謹。嫁庶妹厚其資裝。與夫人相敬如賓。有行輒相拜。夫人考妣喪。三年不入內。以及乎夫人四祖及傍親忌日而亦然。敎子不以獨身善病寬假。夫人喪中。不令做擧業。愛從子如己子。每戒之曰。古來戚畹。尠有全保其家者。類以貪戀榮寵。憑藉權勢。覆轍可戒也。睦宗族。重友道。聞喪必不肉。不能赴則哭於私室。或爲之加麻致誄。御臧獲嚴而有恩。謹男女之別。雖婢僕。亦不親授受焉。家素貧。環堵蕭然。蔬糲不繼。竈不炊。堗不煬者累日。惟有翠草盈庭。苔蘚沒階。而入其室。圖書滿床。整襟竦坐。書聲洋洋。常陶然自樂。一蒲薦數十年。弊而見底。人比諸管幼安穿榻焉。燕居如齊。位置齊整。性又喜潔。一日而屢盥。謹於辭受。若有不恔於意者。盡日不怡。嘗有居喪而致歲饋者。先生却之曰。居憂者。不可以歲儀爲也。有承學者。
公元1861年
爲西邑。送紬以御冬。先生亦辭曰。可以受可以無受。無受爲快活。其勵操氷蘗如此。嘉順宮入闕。本房至親例參宴禮。而先生引病不入。終身一未嘗私覿。而尙以處地有異。塞兌息影。不輕接人。亦不以師道自居曰。戚里守拙。當簡交遊。交遊之廣。莫如講會。遂不納學徒。然苟有疑難。應答不倦。盡衷曲而竭底蘊。功化之及人者。亦博矣。性好包容。耻言人過失。而見人不是。若將凂焉。被其踈絶者。後皆敗露。或以爲言先生曰。非有先見之明。特性拙厭見達官也。衛道甚嚴。常以異學侵畔爲憂。痛斥毛奇齡詆毁程朱之罪曰。眞是索瘢於孟子。所謂庸學說。尤不成理。渠何曾夢到朱子地位。卽斯文之亂賊。當火其書。又斥西洋耶術曰。其害甚於釋老。男女無別。卽是聚麀。謂祭無益。不若豺獺。且居處衣服。與平民同。應擧覓官。通婚姻爲僚友。潛相誘引。漸染俱化。故其害尤大。此乃門庭之冦。禍烈猛火。將以易國。正學不明。邪說益熾。距闢之責。惟在自修。如眞元旣固。戾氣自退。及辛酉己亥。其言大驗。素嚴華夷之辨。以甲申後。神州陸沉。惟一片乾凈地。猶有可藉。而人心狃安。聞見習熟。卧薪嘗膽之志。日遠月忘。爲深憂永歎。嘗云春秋戒伐凡伯。
公羊傳曰。執之而言伐。大之也。不與夷狄之執中國也。夷狄而執中國不可。况執天子之大夫乎。執天子之大夫不可。况竊天子之位乎。讀春秋者。觀於此則亦可以知夷狄之亂華。爲天地之大變也。魯連一士也。以帝秦爲耻。况居東華。而不知事虜之爲可羞乎。嘗誦斯義。作爲家計。若終食之不可忘焉。夫賢於堯舜四字。卽宰予所以贊孔子者。而李秉模。乃敢肆然加之於稱美可汗之語。雖云往役迫於所處。苟欲頌譽。則何患無辭。而必以此四字。擬之於犬羊者。雖李鄴之張皇虜勢。不應至於斯極也。宋史以金主雍。爲夷狄中堯舜之君者。雖據其臣贊述而云爾。然亦僭也。若至稱之以贊孔子者。古今權宜文字所不敢出也。孔子萬世之師也。天子北向稱弟子。其所崇敬。莫得以尙焉。施及蠻貊。亦莫不尊親。而獨秉模引以媚虜。不少忌憚。是侮聖人也。此而不攻。則聖道墜地。民彜斁㓕。先生以爲身爲儒者。被先王之法服。誦孔子之訓辭。而爲此人之所薦引。則是汚衊身名也。以此矢死不出。 天威震疊。譴罰將降。禍機迫在呼吸。而先生堅守己志。終始不渝曰。若使尊聖人攘夷狄之義。由己粗伸。則雖滅死萬萬無恨。若不見嶺海鼎鑊
之在前焉。幸賴 正廟聖明。俯燭素心之靡他。俾得以全其所守。化霜雪爲雨露。變鈇鉞爲華衮。嗚呼盛哉。夫以先生德業之盛。沉屈厄窮於一世。俾其鋪舒皇王之志。卷懷而逝。與大化隨藏。是固士林之所齎恨。然而述謹嚴微婉之正訓。闡叙秩命。討之大經。以一身而扶萬世之綱。以一心而回 人主之怒。至蒙知其心成其美之 敎。若曰。此義理。夫孰曰不可。况予乎。 聖訓炳若日星。是詎但爲先生曠古之 異數哉。縱使先生。位廊廟登廈氊。契托魚水。化贊雲日。其得 君之盛。亦何以尙此哉。然則亦不可謂不遇也。方其不就也。人皆以處地分義難之。先生曰。處地。戚里之私義也。去就。士夫之大防也。若係小事。二已廉隅。有不遑恤。而此則大義所關。不可違也。且我非言官而投䟽彈劾。又非泮儒而發通聲討。則是乃出位論事。决不可爲也。今玆講銜之來。當着自己。義不當進而進。則將做何如人哉。此吾所以不受 君命。豈樂爲哉。乃不得已也。然區區願忠之誠。 天鑑臨之。焉敢誣也。觀於先生斯言。則可知所自量者熟也。先生素愛閒靜。不樂闤闠。寤寐溝壑。力屈未擧。常悒悒如也。亦不喜立號。每擬樹屋嵁巖。名之曰近齋。學
公元1824年
者。稱近齋先生。夫人安東金氏。處士時筦女。仙源文忠公尙容。其五代祖也。有哲識高操。尊姑疾革。斫指進血。勸夫子爲學。先生固窮守道。以底成德。多賴於內助。生先生同年。先先生十八年而歿。先生狀其行備述其賢。以先生褒 贈。從 贈貞夫人。擧一男宗輿。瑞興府使。有至行。克趾先美。有子雲壽。順興府使。有子齊近。今江西縣令。女適校理金元性。齊近男晦陽。嗚呼先生。以毫俊之資。慕聖賢之學。因文入道。由博返約。斂却英爽發越之氣。措諸䂓矩繩墨之中。鑽硏之功。不以憂戚而或輟。進修之勇。不以衰晩而自懈。及其養深而積厚。則剛嚴者寬平。刻厲者舒泰。宏暢深密。溫厚簡易。精粹達於面貌。和順溢於言笑。如蘭薰而春噓。淵停而岳峙。自令人愛而畏焉。學窮天人之妙。而不越彜倫之外。專用心於內。而一本之於敬。馴致于純一不雜。知周乎事物而不遺。行歷乎夷險而不變。玩心高明。日新上達。以成其久大。則其道誠而已矣。若夫憫聖道不尊。懼邪說之肆行。宗孔聖討亂之義。述鄒聖距詖之訓。以吾出處之大節。一裁胸中之陽秋。以明天理貞人心。閑先聖攘夷狄。爲己任。拚死生黜禍福。畢生自靖。以獻于先王。是爲見之
公元1858年
行事。深切著明。詎若空言之無施者哉。其將延道脉於無窮。伸大義於天下。若先生者。眞孔門之忠臣。大明之遺民。於乎盛哉。先生所樹立固卓絶。而寔由於信道之篤。實見得是。以平生所養之正。所見之大。尤兢兢於出處。而斯亦敦化中川流。若不求諸體用之全。而只斷以一節直。豈非淺之知先生者哉。傳云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又云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先生庶幾焉。易簀後三十四年壬辰。先生門人祭酒洪先生直弼。因先生胤子所述實記。撰行狀及誌銘。其所以闡揚道德學術之懿者。靡有餘蘊矣。今於加 贈之後。先生曾孫縣令君。以實記行狀誌銘。屬秉悳。使撮爲其迹以告于太史氏。秉悳甞事洪先生及老洲吳先生。吳先生慕先生至篤。嘗稱爲幷世羣賢之最。每讀遺集而曰。朱子謂明道之言。一見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賢愚皆獲其益。余於近齋亦云。洪先生之於先生。則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秉悳猥以兩先生脚下。義不敢辭。忘其僭妄。謹據誌狀。別爲序次如右。若其實記中微言細行。皆不載。 崇禎紀元後四癸亥五月日。後學楊州趙秉悳。謹狀。
知中樞府事任公弘望諡狀
公元1845年
公諱弘望。字德章。號竹室。任氏。籍豐川者。以高麗御史大夫諱澍。爲初祖。歷民部典書諱子順。圓融府左司尹諱瑨。漢城府尹諱山寶。至判撫山縣事 贈吏曹判書諱中善。始入 本朝。簪組相襲。至諱鼐臣。江原監司。爲乙巳名賢。於公爲四世祖也。是生諱琦。龍蛇之役。倡義討賊。 特拜大興縣監。用宣武原從勳。 贈承旨。生諱羲之。値昏朝。官止司藝 贈參判。生諱㬇。生員 贈左參贊。有至行。尤庵宋先生誌其墓。生員公娉平山申氏。監役邦憲女。擧公于牙山別業。貌如玉雪。目若曙星。端重溫雅。八歲侍生員公疾。晝夜不離側。及喪。持制如成人。申夫人哀甚不食。公亦不食。申夫人強進而後始食。翌年。遭申夫人喪。號擗如不欲生。四年不肉。羸毁幾不全。後遷申夫人葬。輀車陷氷川。公自投水中。扶柩大哭。渾身霑凍。人爭入濟之。鄕里傳誦爲異。公自傷孤貧。發憤力學。矢心顯親。冬月處土室。爇松明夜讀。鑿氷飮盥以徹曉。暑則就樹陰處。每讀一遍。摘一草葉。置之瓢中。瓢滿而不知止。如是者累年。過弱冠。有室。僦屋于京師南岳。與家人約曰。毋說貧。恐不能專心讀書。鄰有一宰相來訪曰。勤苦如此。子豈久於貧賤者。丁酉中生員。始遊
公元1846年
太學。劬書攻苦。不出圜橋者數月。公從父兄有登第者。少輩以司藝公族兄弟。有爲昏朝顯官。枉加疵議。欲枳槐院之選。金文忠公萬基。移書于親友。至曰將置德章於何地。浮謗遂息。公見重於一時名流者如此。徐必遠䟽詆尤菴先生。目以敗倫。公倡䟽。將辨誣。有沮遏者。公面斥甚嚴。遂被異類所罰削。丙午闡文料隷槐院。以攝記注入侍。時洪文簡公命夏。有欲小奏事。健忘未奏。錯認史官不錄。大加訶責曰追記。公曰。吾所不聞。豈可怵威強載耶。洪公大怒。問姓名。公曰欲致之罪。使下吏現告例也。豈有自名。諸公遂力言。筵奏初無是語。洪公乃媿謝。己酉。除桃源察訪。方伯差公留營之役。公有適殤喪。請歸葬。坐候廳日昃。終不接。拿入郵吏。問其虛實。公招營吏曰。爲我謝節下。吾戴帽故辱之至此。一脫於我何。遂碎帽。胥命 王府。方伯請勘。只 命遞職。辛亥。爲 嘉禮都監監造官。右僚因微事相困殢。公又棄去。久不調。至甲寅。始以栗峯察訪。秩滿。陞典籍。 顯廟禮陟。差 山陵都監郞廳。金文忠公壽恒。閔文貞公維重。皆器重之。先是。公以剛毅果敢。不畏強御。登薦剡。或毁之曰。此人性躁。閔公及李判書正英。明其不躁。且力稱其處
公元1839年
事從容。識務通敏。遂陞叙。連拜持平正言。時 上冲年嗣服。羣壬以己亥服制。搆尤翁罪。以及諸議禮者。將幷竄逐。公奮然引避曰。今日是何等時也。有必至之虞無可恃之勢。而 大慽以後。人心恟恟。獨吾 君深拱九重。未之知耳。正宜 君臣上下。夙夜憂懼。求所以共濟。今以服制一欵。作一機穽。 山陵未完。而欲網打善類。若此不已。朝著空而 主勢危矣。黨禍起而東京亂。學禁成而汴祚短。前鑑俱存。覆轍可戒。 殿下必悔之於後而無及矣。 上下嚴旨。黜補鏡城判官。時宋先生謫在德源。貽書曰。無緣會面。只誦幷遊豪俊顔何厚。未死姦諛骨已寒之句。以奉慰耳。先是。鏡俗貿野。不知儒敎。公莅官三年。課掖境內人士。自是文風稍振。旣還。黨人又斥。爲蔚山府使。時宋先生移配長鬐。公匹馬來往。往往留宿棘中。先生以鐵肝石膓。詡之。庚申。枏堅謀逆伏誅。淸城金公錫胄。以元勳。仇怨溢世。工於身計者。力詆之。自以爲淸議。欲引公爲助。就公宿謀之。公極言勳臣之不可攻。不知者。反謂公與攻勳戚者親好。入臺必起閙。於是淸城奏。改濟州牧使。請擇有風力者。陞秩以遣。乃以公應 命。及瓜而還。則朝論益橫决。無可奈何。公慨
公元1868年
然謂子弟曰。淸城雖好權。攻淸城者。後必爲逆黨。汝輩志之。濟州邈在海外。 朝廷於邑政民事。不得以時聞。居官者。無所顧忌。取於民無制。公乃講詳定法。以節官用。均民役。爲務。無名之稅。不急之務。一切革罷。島民安堵。歷兵曹參知。承旨。除羅州牧使。拜禮曹參議。出爲黃海道觀察使。尋遞。又歷刑戶曹參議。拜忠淸監司。不赴。復入喉院。西浦金公萬重。因入對。語及新卜後有浮言。 上怒甚詰言根。金公胥 命。諸臣多蒼黃選黜。滿朝魄喪。公從容進曰。浮言猶浮萍。何根可尋。且止謗。莫如自修。 上連促造言者自首。 命金公遠竄。大臣力解。莫能得。公爭益力。乃曰。金某父死於忠。某乃遺腹子也。兄死母老。今而遠配。是傡母子而殺之也。仍涕泣。 上默然良久。 命勿令自首。 上又有輪回政丞語。公繳還曰。 聖言不宜如是迫切。引成湯改過不吝。顔子不貳過。縷縷陳設。 上改容謝之。戊辰。差陳慰使赴燕。後除承旨遞。公見時事日乖。遂盡室歸田。己巳。補慶州府尹。赴任。路聞栗谷,牛溪二先生。黜文廟享。停行辭狀。不得遞。已而聞 坤殿遜位。出私第。廢食而泣曰外臣。不能碎首力爭。在任非義也。且將有冊立之擧。何忍奉牋稱
公元1814年
賀。遂棄歸。甲戌更化。首拜兵曹參議。移左承旨。時南九萬復拜相職。自鄕赴 召。過公庄。問目前急務。公曰。 聖敎有言廢 中宮事者。論以逆律云。相公赴 朝。宜先請還寢此 敎。士流復進。若不能復 坤位。則義不可仕。此爲第一義。至於討復。則前後無禮 於坤宮者。斷不可饒貸。禮訟事。又是廢 坤宮之張本。則亦不可等閒治之。及公造 朝。筵臣有請放李萬元者。公爭之曰。萬元己巳事雖可尙。戕賢之罪。亦自不輕。 上允之。盖萬元。曾參尤菴禍 啓者也。南九萬護逆甚力。士類頗攻之。及南溪朴公拜相。朝野想望。謂必一反於南之心法。初入對。首請勿捧攻大臣之䟽。公大駭進曰。以大臣而請禁攻大臣之䟽。其漸不可長。 上翻然覺悟曰。果然。朴公亦媿謝。又於 筵席。以故參判李選事陳達曰。李選淸操直節。世所共知。而惟其嫉惡太甚。故彼輩搆誣。無所不至。幸賴 聖上曲全之恩。止於竄謫。而不幸爲水土所傷。死於謫中。國人至今哀惜。 賜祭時。若以臺 啓中白地誣陷之狀。撰其祭文。則庶可以少慰九泉之冤矣。 上許之。拜光州牧使。公莅任以來。預料嗣歲之大無。節恒用。蓄餘需。飭渾境。禁濫費。民戶之盛殘。
公元1870年
生業之饒乏。抄記以置。鄰邑聞而恠之。或有笑者。明年果失稔。又明年益甚。方伯分給木布於各邑。使之販糓補賑。公則不受曰。糓在民間。自爲民食。官聚民穀。無異於割肉充腸。方伯又令各邑報自備糓數。公終不枚報。兩年設賑所。全活無慮累萬人。繡衣盛褒。方伯亦以治績優異。賑政居首。狀褒。特 命加資。陞嘉善階。丙子遞歸。丁丑。爲同樞兼同義禁副揔管。移右尹。復拜忠淸監司。時八路洊飢。湖西忒甚。別擇方伯。僉議皆云非某。莫可有是 命。公不敢復辭。黽勉赴任。殫其心力。至誠賑救。痛革秕政。以蘇凋瘵。治理優於諸道。戊寅瓜遞。復爲同樞兼禁堂。移拜戶曹參判。差 思陵都監堂上。己卯。拜工曹參判兼歸厚署提調。復兼禁堂。移都承旨。病遞。庚辰。臺官李正臣。以李聖輝事。駁啓公。盖公之子執義公。與聖輝同硏。俱登己卯科榜。後人言喧藉謂聖輝。以表書券。而所中者乃賦也。公在銀臺。驟聞而心異之以爲渠以名父子。豈忍由邪逕進也。對人輒以是言之。及有司按治聖輝。聖輝引執義公爲證。執義公將就拿。公謂曰。禍福利害。非所知。宜實對。毋陷欺 君之罪也。執義公納供曰。題出後。聖輝往來他接來言曰。表題鋪叙不
公元1822年
順。吾將爲賦何如。擧火後。聖輝又來云。已納券。先爲出去。伊日事不過如此。製賦之狀。實不自見。聖輝因此被訊。終至成獄。公仍挈家歸田。爲終老計。間嘗爲三陟府使。不赴。壬午。復拜右尹。公陳䟽略辨曰。臣與故參判李選。自八歲。同里相從。爲五十年知己。及其謫在南荒。與臣相逢於海上。自知其死亡無日。執臣手托以身後事。惟其誼分如此。故其諸子視臣如父。臣亦視猶子也。不幸聖輝事出。隱情未著。而毁言先騰。意謂傳之者誤。果有救解之言。論臣者。不知臣本情。謂臣知其惡而曲爲之地。遂以屋下私談。律之以罔上之科。臣旣有語言不謹之失。獄情畢露之後。焉得免掩護之罪哉。 上優批不許遞。持平沈宅賢。見公䟽。發罷職之啓曰。以疏章。自叙其猥褻之語。尤極無嚴。掌令黃一夏立異。沈又引避。語益深緊。金大諫宇杭。處置。出掌令。遞持平。其後憲府卽停其啓。自是至己丑。八年之間。外而再除州牧。內而三拜京兆。秋曹皆以末副擬受 點。䟽章每 賜優答。或促令上來。公嘗感泣曰。吾平生孤立寡合。而偏蒙知遇之 恩。前後踐歷。罔非踰分。乃今遅暮之年。爲少輩齮齕。環顧一世。舊遊殆盡。無一人可恃者。惟吾 君在上。
公元1833年
不忘老物。危謗喧天。而辨晣無餘。畸蹤蟄野。而 收召不置。受 恩至此。死亦何辭。而老病沉痼。無以自力一謝。惟當銘骨入地。結草以報。及聞 上候靡寧。蹶然而起曰。吾病尙可恤乎。以刑曹參判。人京肅 命。仍參 候班。 平復後還歸。癸巳。拜左尹。甲午。陞資憲。拜知中樞府事。入耆社。盖以準八耋。有 特恩也。自是歲。疾勢漸加。以乙未九月二十六日。考終于京第。享年八十一。訃聞撤朝。吊祭致賻如儀。及葬。給役丁。 恩數也。十一月。窆于牙山獨正里亥坐原。初配貞夫人昌寧成氏。司諫汝寬之女。吏曹判書世章之曾孫。生于癸酉十一月二十八日。卒于己酉二月初四日。事偏母至孝。及歸御窮。不以家事煩丈夫。勸以勤業。成立多有內助之益。後配貞夫人長水黃氏。判官裒之女。長溪府院君廷彧之玄孫。生于庚寅閏十一月二十日。卒于丙戌九月初三日。甚愛前夫人子。無間所生。治家有法度。閨門之內肅如也。兩夫人與公同兆。成夫人祔右。黃夫人祔左。有二男一女。男長澔。次洞。執義前夫人出也。女適侍眞趙泰萬。後夫人出也。澔一男六女。男昌夏。才而早閼。女進士徐後慶,進士李倚春,李希正,李齊泰,宣傳官黃大中,李東
公元1826年
伋。洞二男四女。男光夏,徵夏掌令特 贈吏曹參判。女孟敬大進士,李思信,李潚縣令,兪性中也。趙泰萬繼子參奉震彬。二女判書沈星鎭,左議政鄭翬良也。光夏一男一女。男時兩。女進士許寅也。徵夏三男二女。男時九,時八,時五。女徐俊一,洪相鳳也。內外曾玄。多不盡錄。公純行根性。以早失怙恃。祿不逮養。爲終身痛。語及輒汪然流涕。伯氏早歿。宗姪貧。經紀墓田。以資洗腆。隧道牲石。亦以家力準辦。置諸姪於家。敎養婚娶。事君以直道。入臺閣。輒犯時諱。在喉舌。必匡君違。居官廉簡。屢經藩邑。歸槖蕭然。一弊鞍六十年不改。糲飯菜羹。處之晏如也。自少出入長者之門。最爲二宋先生所推與。李草廬。公之從母夫。公見其背馳尤門。預憂其狼狽。移書䂓責。其後公言果驗。公罕交遊。惟李芝湖選。李聾溪秀彦。李西河敏叙。許以知心。而芝湖別是神交也。己巳。光南之獄。其子萬埰。席藁獄門外。知舊代怖。絶無來問者。公適以東京尹。入 闕肅 命。從大路騶導而往見。索供草。手自點竄。時人聞之敢怒。而亦不敢中傷。公爲文。不事雕餙。操筆立就。粲然成章。雖不以作者自居。先輩多許以大手筆。閱古書。見有賢人逃世而名不傳者。則爲之感
公元1869年
慨。作無名氏傳以寓意。具眼皆稱得史體。少時用力。多在經書。嘗以參贊官入 經筵。 上講易。問程傳文義。儒臣不能的解。公引大學章句。辨釋甚詳。 上盛加奬詡。入 侍諸臣。退而相語曰。使某令不在 經幄。吾輩之過也。公居閒數十年。常有畎畝不忘 君之戀。及聞 玉候違預。起自淹疾中。入城承 候。元朝有詩曰。新年祈祝太紛紜。富貴多男長命云。八十老臣無所願。願將吾壽壽吾君。帖門楣。有時諷詠。泫然泣下。及疾革。猶日問藥院消息。至屬纊而譫譫不已。盖其愛 君天性然也。公之子洞。抗章直諫。扶植名義。公之孫徵夏。極言辛壬事爲凶黨所搆。卒以寃死。公之兄子敞。亦爲 國母死。可驗公世篤忠義。有所受而有所傳。於乎懿哉。盖公直道自信。一心憂國。不肯與世俯仰。以故賢路崎嶇。知退而不知進。晩以謗讟自靖。君子悲之。然公之所以爲公者。正在於此矣。榮悴得喪。於公何與哉。孔子曰。吾未見剛者如公者。詎非其人哉。公耳孫憲晦氏。與余有同門義。猥托公節惠之狀。不佞淺陋。不足以論公之世。然族祖悔軒文簡公狀公行。服其義至高曰。公嘗誦味老子知我者希我貴一句語。居恒遵晦。不求人知。翔不盡
翰。展不究蘊。吊由於此。人必云不以三公易其介。又曰。吾於公。尤有所服者。時輩外托淸議。索瘢於討逆之勳臣。求媚於何隙之餘孽。醞釀己巳之禍。馴致辛壬戊申之變。使 宗祊。幾乎顚覆。苟以春秋誅心之法。深究禍亂之所由來。則此輩實爲禍首矣。公能逆覰隱微。早示崖異。至謂攻淸城者。後必爲逆黨云爾。則所謂知幾其神。公或庶幾焉。渼湖金文敬公。銘其墓曰。士之遇不遇。天也。公奮乎孤童際。昌辰致顯位。榮施父母。可謂遇也。然自釋褐。以直自許。其身常流落擯斥。卒困于毁。不謂之不遇。不可也。雖然。遇不遇。何足道哉。公之始終。與世道相屈伸。其愛 君惜士。忠讜之論。與夫先見之明。能守之節。炳炳在人。不合乎今。而必合乎古人。嗚呼。斯公之爲遇也。兩賢者。非苟譽人者。而其論如此。如此者。眞無媿爲 明陵之純臣也。第錄如右。諗于大常。用請易名之典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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