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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斋集卷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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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斋集卷之二
 疏
  
肃斋集卷之二 第 25H 页
辞掌令兼 经筵官疏
新授司宪府掌令兼 经筵官臣赵秉德。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陇𤱶间一下流耳。窜伏穷山。分甘沟壑。为 圣世弃物者久矣。千万不自意。谬忝千万不当之荐剡。先付荫职。已踰涯分。而继之以 经筵之衔。持宪之擢。此尤臣梦寐所不到。譬如猿狙而袍帽。立见其龁裂。鶢鶋而钟鼓。必致其骇死。臣之惶陨震灼羞愧难容。犹属臣私。纵不足言。其轻毁名器。玷累 渊聪。窃恐非细故也。夫以布衣之贱。一朝膺是匪常之 命。历稽 国乘。盖无几人。而未闻有如臣之百无肖似丑差莫掩。而苟然充选骤躐无渐者也。况重误恩礼。 亲发温纶。招之以儒者。责之以世臣。臣认荣为罪。汗浃顶趾。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第以远外疏贱。不敢直有附 启。亦不敢冒入文字。席藁私室。惟俟公议之驳。 圣度宽容。不 赐谴罚。乃反更进一步。升 授掌宪之职。守土之臣。临宣 召旨。异渥稠叠。隆宠旷绝。此岂虮虱微臣樵牧荒社所宜得哉。臣前担未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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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负逾重。情穷数极。益无以自措。而若徒畏僭越。终于泯默。则剖判无日。逋漫深深。玆从县道。沥血哀吁。不避烦渎。悉暴情事。伏惟 圣明。垂察焉。臣家世卑微。靡足备数于世所称大家。而惟其簪组。仍至于臣父兄之身。臣固世禄末裔。顾其本分。秪当以荫袭为荣。区区所愿。未始不在于得沾寸禄。以蕲反哺于亲老之日。故粗习雕虫。应举求售。而卤莽蹭蹬。仍成废弃。亦尝从游师友。出入于故赞善臣吴熙常。故祭酒臣洪直弼之门者。不为不久。粪土之质。教无所施。徒资口耳。未有斑窥。因复流落乡陬。观感靡所。旧茫新昧。日就荒芜。且臣之老父。寝疾多年。气息绵缀。转侧扶护。不忍暂离。臣亦禀质脆弱。天畀百病。衰颓赢瘁。若不保朝夕。无复馀念可及于问学之功。读书检身。俱属之笆篱边物。罔克自力焉。则臣之自待人之见处。其异乎无系著没巴鼻之一破落户者几希。臣之本末。如斯而止。特以迹疏京辇。杜门息影。鲜有知其实者。虽在服事之地。亦疑其潜修求志。使贱陋姓名。遽彻 宸严。廷臣不复拣别。辗转谬误。遂至于此。然则臣之向所谓从游师友。适足为沽名媒爵之计。臣尝闻之。人生罪过。惟欺最重。臣今上罔 君父。下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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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友。无所逃罪于覆载之间矣。臣纵欲贪 恩恋 宠。冒昧承 命。其如法义之严何。 清朝之羞何。四方后世之议骂何。噫。 国家之设 筵官。非欲假其名荣其人也。盖将使之左右辅养。以资其薰陶之益。而今 殿下龙德天飞。 圣志克励。临筵讲道。孳孳求治。此政朱子所云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方切。端本正始。因时顺理之会也。环东土跂踵啄息之伦。莫不延颈拭目。思见 德化之成。而 殿下时敏典学。日新大业之责。专在于 经筵。则有非宏儒宿德深明帝王之学者。莫宜居之。其不可人人而滥授也明矣。今臣冒窃匪据。积妨贤路。臣固不遑自恤。而若成就 允德。缘臣而疏略。则臣之罪尤大矣。昔程子以经筵官。为天下重任。而有曰取之畎亩。骤寘经筵。苟或不当失望于今。贻讥于后。旨哉言乎。何其前贤之所忧。与臣今日所处。恰恰相符也。且以末出身人。置诸台阁。是何等旷典。而顾乃委之无状贱臣。一任其野外虚带。揆诸重言路上实政之义。宁容乃尔。此臣所以悚慄闷阨。觅死无路。而重为公朝惜之者也。先贤有云食土之毛而为王臣。召而不往。邦有常宪。臣居父母之邦。岂全昧 君臣之分。驾屦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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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诚以假真售伪。所恶有甚。宁伏不往之常宪。难回所守之微谅。臣若游辞饰让。以诬 殿下。则神明殛之。伏乞 圣慈。特加矜谅。亟降 明旨。将臣所蒙前后职名。一并收回。仍 命永刊选籍。勿复厕收召之末。使臣得以安分养老。歌咏 圣化。则实为天地曲成万物之仁也。臣既不敢以见职自居。而臣之父最淳。以侍从臣父之例。特蒙格外 恩资。八耋绯王。荣动门阑。臣与老父。攒祝鸿私。感泪被面。然窃伏念。臣包羞戴罪。情踪臲卼。顾无侍从之实。而侍从推 恩。及于臣父。怡然领受。视若固有。此亦臣私义难安者也。臣受 恩罔极。而莫伸趍谢之忱。伏地九顿。只增惶蹙而已。臣无任战慄俟勘迫切祈恳之至。谨昧死以闻。
有驲 召之命后辞掌令疏(癸丑十月)
伏以臣于月初。祇奉 恩纶。复授臣掌宪 谕以式遄登涂者。臣惶霣悚恧。无地容措。猥控血恳于附 启。冀或感回 天意。亟 赐处分矣。乃于梦寐之外。县宰臣。又宣传本月十三日承政院成帖有 旨。令臣斯速乘驲上来。臣于是。不胜骇惑。大失所图也。玆敢不避渎挠。更申哀吁。惟 圣明垂察焉。臣本仕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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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常调。场屋间弃材。滥窃读书之名。重负欺天之辜。致令 圣朝。直伪莫辨。误 恩屡加。至于今番 谕召荐降而极矣。臣实内省自疚。尚谁尤哉。然其咫尺之守。既难以先后而有殊。则其 容一朝拚弃也明矣。仍窃念勉 圣学一事。为当今第一义。而谨按程子于宋哲宗时上太皇太后书曰。今日至大至急为 宗社生灵长久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已。又论经筵劄子曰。辅养之道。在涵养薰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亲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又曰。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群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程子所以急于讲学如是者。诚以 国家之兴替所系。无大于此故也。窃伏闻我 世宗大王。日必四讲。朝而继昼。昼而继夕。三讲之外。又必夜对。至于 宣祖大王。虽在干戈抢攘之际。犹日三开筵。孜孜不怠。亦粤我 英庙八耋倦勤。而犹不停法讲。盖无一日之不讲于学。无一念之不在于学。其好学之心。求道之诚。所以卓越前王垂裕后昆也。猗欤盛哉。斯为 殿下家法之所宜遵述者。伏惟 殿下圣质天挺。讲筵频启。盖将求多闻以达事。学古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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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获。非若记闻愚儒词章小技。誇多以为博。斗靡以为工而已者。正如朱子之云也。然则此时辅养成就之责。政属于古所称当世第一流。而乃以如臣空疏谫劣最居人下者。苟然充数于收召之末。徒烦异数者。臣诚莫晓其故也。且霜台风宪。其为任之重。果何如也。即古人所谓耳目之官。人焉而不可一日废耳目之用。人主乌可一日而废谏诤之职哉。今又缘臣而等弃于草野。引日延月。任其许久瘝旷。亦不几于一误再误。而重贻后世之讥也乎。噫。臣之所以揆分度义而不敢进一步者。盖有由焉。朱子有曰。士大夫之辞受出处。非独其身之事而已。其所处之得失。乃关风俗之盛衰也。臣虽万万滓秽。靡足与数于士夫之列。而其于辞受进退之间。不可以无是非黑白之分。今若弁髦四维。胡乱去就。则臣之一身。固不足恤。其有损于盛世之风化。顾不大欤。然则臣之累违 召命。匪敢妄为偃蹇之态。以取要 君索价之诛。祇欲谨守一个义字。庶或可为不报之报。耿耿此心。神明可质。而若其目下私情之危苦迫隘。又有百倍往日者。臣之老父。癃病澌缀。近益添剧。臣亦衰瘁不振。而力疾扶护。累日焦遑。子父相守。宛转辛苦。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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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难支之形。无顷刻可离之势。纵欲忍死冒耻。一瞻龙光而不可得矣。伏愿 殿下。推天地之仁。回日月之明。察臣拙直。非出饰诈。怜臣穷蹙不得其所。即 命镌削职名。收还 召旨。俾臣得于末死之前。安意救护。以尽贱分。仍 诏攸司。覈臣伪冒。以励浇俗。治臣逋慢。以肃颓纲。千万幸甚。臣无任畏义俟罪屏营祈祝之至。
辞 迁陵挽章制述及 经筵官疏(丙辰七月)
伏以 乔陵改卜。 滦朝将迁。 圣孝格天。哀慕皇皇。臣民忧虑。曷有其极。仍伏念臣之滥窃虚名。厚诬 天聪。厥惟久矣。而罪重不死。祸延先臣。酷罚荼毒。不自意全。隙驷不停。钻燧再易。而顽忍苟活。以至于今。顾臣不孝之罪。上通于天。宜其蒙显戮于 孝理之下矣。忽于前月。贱各又污于台职。虽幸旋即卸免。旧带讲衔。末蒙并解。臣曰夕兢慄。直欲哀吁。而渎扰是惧。徊徨泯默。恭俟 威罚之加。不图玆者。天曹又拟臣于挽章制述之任。臣弥不胜悚闷。噫。臣亦 纯庙朝化育中一物耳。以臣子于戏不忘之诚。固宜象成声诗。阐扬 盛美于终事之地。而顾是任。乃在朝词臣之选有。匪臣草野疏贱所敢冒厕者也。况今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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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馀喘。待尽朝暮。兼以夏秋之交。宿疾渐㞃。又添暑泄。神识昏瞀。万无濡毫运思缀缉韵语之望。纵欲少劾末技。用相执绋之役。亦何可得哉。义有所不敢。病有所难强。以此以彼。末由承 命。臣罪至此。尤无所逃。伏乞 圣明。俯垂谅察。早 赐变通。仍 命刊臣选籍。治臣逋慢。以昭法纪。以安私分焉。臣无任震悚哀恳之至。
奉 慰仍辞免挽章制述疏(丁巳九月)
伏以旻天降割我。 大行大王大妃。奄弃臣庶。匝域含生。举切恸陨。恭惟 圣孝天至。遽罹钜创。哀慕攀号。易致 玉体之受损。臣一自奉 讳之后。心结 严庐。窃不胜其忧灼之至也。惟愿 殿下。为 宗社为生灵。 顺变节哀。勉循中制。仰宽 两殿之忧。俯副万姓之望焉。昔我 宣祖大王亮阴之时。先正文成公臣李珥。请勿过哀疏及其 经筵日记中。以 成庙执丧之节而进戒者。正为今日准备语也。且臣闻礼义由读书出。故礼有居丧读礼之训。为其读礼而后。斯可以尽乎情文矣。朱夫子尝曰。居丧。初无不得读书之文。因释檀弓大功废业之义以为业是簨簴上板子。废业谓不作乐耳。非谓以哀而废读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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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尝请开经筵于寿皇山陵未卜之前。夫岂不义而朱子为之哉。亦粤我 明庙 宣庙两朝。皆于大丧在殡之日。不废讲筵。盖 列圣朝之急于讲学。有如是矣。至于 孝庙初元。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亦以此为言。诚以君德成就。专系讲学。有不可虚徐。而哀苦淡泊之中。善端之发见。愈益亲切。于以 御讲。则摄其威仪。壹其思虑。所接者。贤士大夫。所讲者。圣谟贤训。不持无妨于守制。兼亦有资于尽礼矣。日复日念。终始典于学。其所以慰震情于壹郁。宽孝思之万一者。又何可胜计哉。臣愚死罪。冒昧仰陈芹曝之献。虽不免傍人之笑。萤烛之光。庶有裨日月之明矣。伏望 殿下。更留睿念焉。臣屏蛰荒野。形格势禁。既未获匍匐于 阙下。粗伸奉 慰之忱。只从士民之后。奔走悲号于县庭之班。亏蔑彝分。于焉滋大。方拟陈章自列。乞伏常宪。而怵惕严畏。罔克自遂。不意此际伏见吏曹公文。以臣 启下于挽章制述之任。呜呼。我 纯元圣母至德渊塞。 壶仪齐肃。母临五十六载。阴功慈化。深仁厚泽。浃于民心。河海莫量。实为我东之女中尧舜。凡今臣子。孰不欲作为声诗。揄扬徽美。少纾哀慕之情。而念此为任。实惟在朝词臣用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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黼黻者之责耳。初非如臣蓬藋贱品未尝一出供仕者所可冒膺。故前批 仁陵迁奉。亦不敢如例制进。而况臣素乏艺能。尤昧六义之学。虽寻常吟咏。亦未得随众应酬。今何敢强所不能。苟然充数于莫重文字乎。重以宿疾转剧。人事都绝。运思缀缉。万无其望。伏乞 圣明。俯垂谅察。早 赐变通。俾安微分。特 命攸司。重绳臣废礼渎扰之罪。因之永刊臣名于抄选之籍。以警具僚。以昭法纪。千万幸甚。臣无任屏营哀恳之至。
承 别谕后。辞 经筵官 召命疏。(辛酉正月。)
伏以三阳回泰。天休滋至。我 纯祖大王 纯元王后 显号加上。 圣徽弥彰。 宸孝增光。群黎百姓。举切庆祝。而顾臣沟壑疏贱。迹阻陪班。礼阙蹈贺。宜伏常宪。恭俟威谴。乃者。县宰臣赉宣 别谕十行。恩纶丁宁。肫笃礼意。奖借比前有加。盖近因 朝廷有荐剡延聘之举。而以臣曾忝选籍。混被收召。譬如上天雨露。不择其地。而枯木朽株。均沾馀润也。臣于是。感惶惭愧。尤增死罪。噫。臣虽无似。初何尝有欺人罔上之心。而不免于饰虚取宠。冒伪窃爵。竟至疮疣百出。丑秽毕露。则踪迹转益臲卼。情志转益隘蹙。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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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有有生之乐。重以犬马之齿已迫迟暮。疾病癃痼。尸居视荫。作一废物。臣之实状。日月之明。亦庶几照烛。而何为不复拣别。乃加误恩。至于如此耶。以贤人之招。招不贤人。而不贤者不可为贤者。则以臣不肖。讵敢与于郊旄求贤之列。彼贤者亦将窃笑。羞与为伍矣。臣尝奉教于君子。不可苟者出处也。义在不进则进为不恭。不进为恭。如可以一毫随意前却。岂义之云乎哉。惟愿 殿下。特垂哀怜。仿汉延年年老癃病罢遣故事。勿复置臣于应招。因又永刊臣筵衔。俾获究竟于未死之前焉。仍窃伏念。 本朝立国。专尚儒术。以崇儒重道为贵。诚如 圣教。而此乃 列圣朝传授心法也。以故治教休明。民国永赖。自师友道丧。儒化寝微。礼义名检。无复髣髴于 祖宗盛际。逮至近日。世愈远而泽愈斩。读书种子。随以殄绝。弁髦经传。摆脱法拂。声利滔滔。日就浮靡。殆不免古人所讥虚泡世界。而因之邦本受弊矣。邹圣有言。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见今歉荒困瘁。骚讹日盛。不待敌国外患。实有岌岌之象。则当此时。政宜亟用朱夫子焫丹田气海之术。广罗一世儒学之士。于以扶枯正道。激厉颓俗。庶或以救得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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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惟在 殿下转移之间耳。方今抄选诸臣。其学术闻望。虽未知果拟于昔贤。而伏望 圣上。毋为文具。务令看实。以为启沃辅导之资。此人之外。益加访问。遂致野无遗贤。则如臣空疏无用衰朽垂死者。所宜弃而斥 。俾自遂其性命而已。固何足有无哉。臣荷 圣朝不世之殊遇。拔之众弃。待以遗逸。前后所蒙。举非贱分所可拟议。而年来银台天官之遍敡清显。尤万万侥滥。特以旋即卸免。渎挠是惧。不敢复为辞逊之计。而不意前月 中批。特恩至及贱息。夫任子之法。 列朝所以荣宠勋戚大臣宿德耆耇者也。臣逋命草莱。罪重邱山。初无一才一能之可称。一言一事之可纪。而今其得于 君上者。如宿德耆耇之为。臣是何人。敢当此数。殆将福过而灾生矣。恩深河海。报蔑丝毫。瞻望 宸极。有泪自零。贱臣之每烦县道。极知未安。而 召命久淹。亦不敢昧然无下落。玆又干冒威尊。历控肝血。伏乞 圣明。明诏攸司。重勘臣从前虚伪辜负之罪。以严公法。以便愚分。其于盛世惇本务实。不为无补。臣亦不胜与幸也。臣无任恐惧陨越祈恳之至。
承 敦谕后。辞免 经筵官 召命疏。(壬戌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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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愚鲁不才。衰朽无用。只合置之𤱶亩。涵泳敦化。为华封祝圣之民。惟其讲官一衔。縻在身上。日夕兢惕。若穷无归。而累控血恳。未蒙恩谅。本月十四日。又伏承 召旨下者。十行温纶。丁宁谆复。至举臣先师事以勉之。则臣尤惊陨惶愧。感泪交迸。不自知置身之地也。噫。臣尝师事二人。文元公臣吴熙常。故判书臣洪直弼是耳。洪直弼。从游于吴熙常。并世同德。讲劘道义。至诚爱好。终始靡替。而臣先事熙常。熙常没后。以所事熙常者。事直弼。臣于两师。受其教育。不为不久。行之不力。老而无成。立心制行。虽欲万一髣髴而不得焉。则终为孤负师门之人已矣。每念及此。愧汗沾衣。盖臣师臣洪直弼。光膺旌招于 宪庙。为一代之儒宗。而其 行殿登对。即仿 肃庙朝文纯公臣权尚夏温宫故事也。其 筵奏大槩以为居敬穷理。反躬践实。为学问之要。而必本之于读书。又劝 上常阅国朝宝鉴羹墙录二书。恳恳陈勉。退而封章。申暴前席未毕之怀。以敬天法祖克己裕民四者为目。自遇灾修省之实。春秋尊攘之义。以及天理人欲之分。邦本困瘁之状。反覆数千言。皆原于先贤遗训。而即我 列圣朝卫正道辟邪说。崇道义卑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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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传授心法也。足以为后王之准则。无一不出于臣师爱君忧国之诚。因事纳诲之意。有非如臣昧道蒙学者所敢拟议也审矣。今此 圣教之引此事。而使臣效之者。是犹责孩童而曰曷不举乌获之任也。责盲者而曰曷不如离娄之明也。传曰。拟人必于其伦。臣虽亲灸于两师。而正朱子所讥只见伊川面者耳。安得以贱臣。而伦之于先师乎。若以其所尝受学。而责之以其师之所行。则是孔门之三千。皆可以历聘于列国。朱门之五百。亦皆可以奏劄于便殿矣。天下宁有是理。若夫贱臣之滥厕选籍。实为臣师之失荐。而廷臣之未及拣别也。 殿下之未及镌斥也。昔文康公臣金昌翕。尝叹儒林虚伪之弊。以学未成章。好爵縻身。至作诗以警世。臣师曾诵谕于臣。臣每三复。洒然若闻晨钟。不意臣师误了贱臣。使之终身包羞。坐在里许。不克掉脱。式至于今十许年之久。辗转因循上下。莫以为怪。尚未有驳正之举。而臣于是。又将为往哲之罪人。吁。亦可悲而可怜也。伏乞 圣明。垂仁曲察焉。春晷渐长。 讲筵将开。虽跧伏草野。身世两忘。而今奉此教。不胜欢忭之忱。窃伏惟念。 殿下一身。上有五百年 宗社付托之重。下有亿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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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垂裕之艰。圣德成就。国家安危。咸系于典学之勤慢。而顾今世降而俗漓。贤远而泽斩。为士者读书讲学。看作笆篱。只知有科宦利禄。而不复知民彝物则之重。滔滔者熙来穰往。势若海决而河移。由今之道。不变今之俗。将见三纲沦而九法斁。吁可惧矣。重以西洋邪术。闯入中国。如东汉时佛法之流入。而其害尤有甚焉。骎骎然遍及寰宇。鼓天下之众而从之。此术不止。则仁义充塞。天壤易处。将未免有率兽食人之患矣。此岂非穷天地亘万古所无之变怪乎。人有死生。国有兴亡。死生兴亡。非不为大。而此等变怪。则非兴亡死生之比也。臣谓斯时。正宜博延一世道德之士。以为明天理正人心。尊圣道斥邪术之道。而如臣不肖无状。所宜弃而黜之。不复检举。臣之无足为儒。不敢冒进。前后哀吁。辞竭意穷。 殿下已洞烛矣。廷臣亦备知矣。伏愿 殿下。亟命攸司。治臣逋慢之罪。削臣抄选之名。俾臣得以安意就尽于大化之中。则实为我 圣上大专槃物之仁。而臣亦可以粗守微分。不辱 清朝。藉手见两师于地下矣。臣无任瞻天攒手惴慄祈恳之至。
承 敦谕后辞免 经筵官 召命疏(壬戌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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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积犯违逋。久逭鈇钺之诛。待尽朝暮。尚延沟壑之喘。千万匪意。伏承 谕旨。乃于诸贤之 敦召。猥及不肖之贱品。臣诚惝恍惭愧。不知所以措躬也。至若以三南之起闹。深轸九重之 宸念。方拟矫救三政之弊。拯济万姓之苦。开局商确。询及朝野。此乃大舜所以好问察迩。洪范所以谋及庶人。讵但如汉武之亲策贤良方正。昭帝之诏问贤良文学而已哉。庙堂之上。岩穴之下。忠言嘉谟。崇论㞃议。伏想有陈于前矣。臣以腐儒。平生从事。不过拙字。而兀兀穷年。只是寻行数墨而已。虽乡居食力。苟保性命。此亦未免惰农之归。每被漂麦之讥。臣之一个身心尚此。奈何不下。纵已名忝仕籍。未尝一试吏后。彼三政簿籍。尤茫然不识其头绪。今于矫弊救民之大更张。何敢强所不知开口妄言也。第窃伏念。今日之事势。真古人所谓痛哭流涕者也。而向者乱民之悖逆。即载籍以来所未有之大变怪也。噫。圣人云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先儒又云苟行仁政。使民亲其长爱其上。驱之为乱。莫肯从也。然则民有常性。岂乐为变乱也。盖赋敛岁加。剥割日耳。涂炭已极。生死不得。一人首倡。声气相应。列邑效嚬。看作能事。虽其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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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乱之心者。被其驱率。不敢不从。遂争逐令长。逞憾报怨。犯分干纪。无所不至。终底诛戮而后已。苟非贪墨之所侵虐。奸猾之所诛求。岂至于此极乎。 圣教中究其情。则亦云戚矣者。大哉 王言。一哉 王心。足令举国之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思见德化之成也。伏愿 殿下。推是心以及八域。若火之始燃而嘘之。若泉之始达而导之。一念之恻隐。可以泽万物者。仁也。一念之羞恶。可以正万民者。义也。夫天下之事。有本有末。先本后末。末无不治。后本先末。徒劳无益。故孟子对梁王有曰。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又曰。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不敬莫大乎是。孟子在战国抢攘之时。舍钱谷甲兵之务。而必以是为言者。岂不以为为治之至要。舍此则无他也。朱子将赴行宫。有要于路者以为正心诚意之说。上所厌闻。戒以勿言。朱子曰。吾平生所学。只此四字。岂敢回互而欺吾君乎。盖孟子义利之辨。朱子诚正之说。皆就人主一心上言者。而人主之心。为一国之本。天下之事。千变万化。无一不本于人主之心。则正其本者。虽若迂缓。实易为力。救其末者。虽若切至。实难为功。必深明夫本末之所在。而先正其本。则末之不治。非所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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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仁义。天理之公也。利心。人欲之私也。袪私循公。遏人欲而存天理者。是为诚正之学也。然则民国矫弊。非不为重且大也。先正其本。岂不在于 殿下诚正之学乎。先正臣宋时烈上疏。论义利之辨曰。此不可但求于政事号令之间。必须求之于心术隐微之际。夫然后。天理常存。人欲退听。而百度惟贞。人心皆服。方伯守令。必不至于淆乱如此。生民。必不至于困穷如此。国势。必不至于危急如此也。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戒。孔子所以有克己复礼之云。皆所以正吾此心。而为天下万事之本也。伏愿 殿下。反其本而思勉焉。呜呼。 殿下。生民之父母也。生民。 殿下之赤子也。夫赤子之入井。虽仇怨之人。必惊起而救之。况其父母之心乎。诚以父母生民为心。则为之就利避害。将无所不用其极。未尝顷刻而忘于怀矣。民生岂有困瘁之理乎。今夫乱民之起闹。由于民生之困瘁。民生之困瘁。由于贪吏之肆虐。贪吏之肆虐。由于朝廷之官不择人而惟私意是徇故也。贾谊治安策不云乎。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取。害不苟去。惟义所在。上之化也。董仲舒又曰。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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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然则今日朝廷之不能祛私循公者。无乃由于 殿下父母生民之心。犹有所未至者乎。夫使朝廷正而百官正。百官正而万民正。则北面于 殿下者。孰敢不一于正。而皆有国耳公耳之心乎。如是然后。 殿下父母生民之化。可以浃于一世矣。先贤云必须视民如己子。则讲治之术。必不为秦汉之少恩。必不为五伯之假名。诚哉是言也。顾于讲究三政矫救之时。臣之仰勉以仁义之道。诚正之学者。虽似太迂关没紧要。而其实转危回安之机。不外于是矣。是故。臣谓勉学正心祛私循公。为今日之大本也。仍窃念。今日俗习之最可闷者。奢侈一事也。奢侈太盛。故贪墨成风。民生之倒悬。国计之罔极。无一非奢侈之害也。孔子曰。节用以爱人。朱子曰。国家财用。皆出于民。如有不节而用度有阙。则横赋暴敛。必将有及于民者。虽有爱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泽矣。是以将爱人者。必先节用。此不易之理也。是知苟欲节用。莫如先抑奢侈。自古亡国败家。其道不一。而要其终。则未尝不由于黩货无厌。尚侈无节也。大学絜矩章章句曰。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而节用。务本。莫如勤农。节用。莫如崇俭。侈用伤财。必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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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民。害民则民何以勤农乎。抑奢崇俭。始可以裕民。裕民然后力本者庶获自尽矣。故古之人君。必节俭以保其国。奢泰以失其国。所谓奢侈。甚于天灾者。可不戒哉。如欲抑奢侈。必须先自 圣躬。力行节俭。以大禹之菲饮食恶衣服。为心。 内殿以马后之躬服大练。为法。节俭损约。始于宫掖。使士大夫家。观感取则。达于庶民。则天财不耗而民瘼渐可救矣。先正臣李珥万言封事中安民策第三条。圣学辑要正家篇节俭章。为政篇安民章及先正臣宋时烈己丑封事第九条第十一条。皆极言节用爱民之道。伏乞一一取览焉。盖君之于民。相须以安。犹身体之相资以生也。故爱民。所以自爱也。安民。所以自安也。昔鲁哀公。以年饥用不足。欲加赋以足用。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盖民之财。即上之财也。故曰天子之富。藏于四海。诸侯之富。藏于百姓也。今日 国家。若不汲汲乎革奢惩贪。反本塞源。而徒规规于更张而已。则臣恐欲救弊而弊又生。将不胜其救矣。欲除害而害又甚。将不胜其除矣。虽或牵补架漏。而终难见其实绩成效矣。是故。臣谓抑奢侈。崇节俭。惩贪污。励廉耻。为今日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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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也。且更张之道。必待其人。此所谓识时务者。在俊杰也。若不得其人。而径议更张。则将使胥吏之军。投间抵隙。窃其机要。而贪官污吏。同谋分利。权豪请托。各充其欲。而生民膏血。殆又尽于胥吏之手。先正臣曹植所谓我国。以胥吏而亡者。言虽或过。诚为有理。先正臣李珥。先正臣宋时烈封事。皆有是语矣。在昔 宣庙丁丑。量田有命。旋即罢之。李珥以纪纲之不立。深加忧叹曰。国无纪纲如此。虽使量田。必以贿赂为能事。富者。以肥田为瘠。贫者。以瘠田为肥。国失正田。民受患害矣。今日世道。比诸 祖宗盛际。果何如也。人物眇然。纪纲颓废。未有甚于此时。伏愿 殿下。先立纪纲。务得贤才。俾有矫弊之实焉。噫。臣尝闻之臣师文元公臣吴熙常矣。本朝立国。无一切规模。而宝箓灵长者。无他焉耳。群儒之力也。群儒虽不得柄用而有为。相继辈出。讲明礼义。扶植名检。束一世而卒走这个样子不得。真所谓君子国也。故国势陵替。而朝无跋扈之臣。生民倒悬。而外无潢池之盗。有如周之八百。盖赖其名分也。今则儒化已斩。而礼义名检。随而扫地。将安恃哉。吁。其殆矣。臣师虽抱道不试。而爱君忧国。出于至诚。语及于此。往往嘘唏。以至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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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臣尝感叹而不敢忘焉。以今观之。彼贪吏之虐民而生变者。其为害也。既无异于跋扈矣。乱民之聚党而作闹者。其陵上也。又无别于潢池矣。夫五百年君子之国。胡乃有此事也。是岂可不深思其所以然而亟反之哉。盖三政救弊之本。在于节用以爱民。节用爱民之本。又在于勉圣学而行仁义。此则固已陈于上。而窃谓公道。是国家之元气也。利源。是国家之病痛也。布公道以扶元气。塞利源以改病痛。化之以礼义。导之以名检。措一世于四维之中。亦惟在 殿下之讲明正学而已。盖正道与异端。如水火之相胜。彼盛则此衰。此强则彼弱。如汉贼之不两立。故曰邪说横流。坏人心术。甚于洪水猛兽。惨于夷狄篡弑也。苟或有毫发之未觑破。遗下种子。则害流于生民。祸及于后世。即其弥近理而大乱真者。惟杨墨老佛为然。故孟朱二子。明目张瞻。若不与之俱生。岂苟然哉。至若所谓耶稣之说。直是鬼蜮狐魅幽谲迷诞。无父无君。弗养弗享。淫丑渎乱。不可方物者也。挟幻术。投幻药。诱引平民。潜吹暗嘘。驱人类。尽化为禽犊。且胡越同心。相聚成党。至为越海招寇。开门纳贼之图。▦则凶贼剧逆。不可但以异端言。嗣永之帛书。亦其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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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况上天尊严。而邪徒之辄言言藉口于天者。矫诬上天。厥罪尤大。为上天讨乱贼。讵可虚忽乎。孟子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朱子注之曰。邪说害正。人人得而攻之。又曰。唱为不必攻讨之说者。邪诐之徒。乱贼之党也。臣每读此。不觉悚然而惧。奋然而作也。见今洋邪之祸仁义灭纲常。其害不啻万倍于杨墨老佛。而一任其猖獗。塞路滔天。而恬不为怪。置诸相忘之域者。何也。昔董仲舒对策曰。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僻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云者。洵有功于圣门。由是。汉武之穷奢极欲。几蹈亡秦之辙。而始皇以焚经坑儒而亡。武帝以崇儒重道而兴。邦命再绝而再续矣。自古世教之污隆。国祚之脩短。咸系于儒道之兴替。伏愿 殿下。深明正学。严讨邪贼。使五书六经之义。三网五常之道。大明而大行。如日中天。以为化民成俗之本。则庶几挽回缀旒之势。奂于磐泰之安。而功光 祖宗。德垂后裔矣。臣身既不出。言亦当不出。而窃感询荛之盛念。自不觉其张皇至此。其为僭妄。极知罔赦。若夫坐违 召命。非一非再。罪戾弥积。尤增悚蹙。伏乞亟 命攸司。论以当律。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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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立而私分安焉。臣无任瞻天望 圣陨越俟勘之至。
承 敦谕后。辞免 经筵官 召命疏。(癸亥正月)
伏以臣之滥竿选籍。今几年矣。坐窃 宠荣。仍作 圣世之充隐。既蔑些补。徒贻厚讥。而犬马之齿。已迫东首。诚恐一朝溘然。死亦不得为廉鬼。每俯仰自悼。愧汗浃背。乃者。 召旨又降。奖借隆重。盖以三阳鼎至。万汇贲畅。我 殿下茂对图理。 临筵急贤。有此延聘之举。而臣之不肖。亦混被 恩礼。臣拜稽祇受。惶骇陨越。弥不知所以自措也。噫。君德成就。责在经筵。此程子之言也。使程子非贤人。而其言不足信也则可。不然。如臣至愚极陋者。岂可久玷此任。将欲强起趋 命。则大防难越。法义至严。将欲申恳请谴。则诚未见格。恩反愈渥。理穷数极。进退维谷。惟有请纳其官。如朱子故事而后。始为臣究竟法耳。况臣癃丑病废之状。不敢烦述。最是痰迷心窍。目昏耳聋。神识错乱。肢体瘫痪。纵欲暂教趍走之恭。诚亦末如之何也。玆不得已更一哀吁。仰干 宸严。伏乞 圣慈。悯怜而垂察。先治臣逋慢之罪。因之刊臣儒衔。永寝 收召。俾得以安分就尽。诚天地父母终始生成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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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第臣伏读 圣谕。曰予于圣学靡所得力。以致世教污下。民志涣散。朝象国势。凛凛然莫支朝夕。救此之道。惟讲学明理是耳。臣窃仰惟。 天意蔼然如太阳初升。万物咸睹。留心圣贤之学。期臻清明之理。是诚启圣兴邦之辰。转危为安之机。士伫大道之行。民望至治之泽。行当权舆于今日。臣愚不胜钦仰激感。臣师故判书臣洪直弼壬子封章。有曰。 殿下励志勤学。双只之筵。不拘寒暑。固无容仰勉。而苟或 临筵。暂时开卷。不过为应文备礼之具。而无从容涵泳欲罢不能之乐。则其何以至德凝道得天下之理也。其所历陈讲明正学。亲近正人。合天心顺天则之说者。勤勤恳恳。而末又引先正臣李珥圣学辑要立志章总论而陈戒焉。我 圣上善其言而答批曰。敢不书绅而服膺。当孜孜铭念矣。伏未知尚记有于 圣衷。而臣师虽未尝羽仪 王庭。展布所学。其爱 君忧 国。出于至诚。臣又为 殿下诵之。伏愿 殿下。念哉懋哉。特 恕其僭猥。徐 烛其微忱焉。臣无任瞻仰祈祝缩伏俟罪之至。
奉 慰仍辞 召命疏(甲子三月)
伏以旻天降割。 大行大王。奄弃臣庶。匝域含生。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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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号霣。恭惟我 殿下。袭传重之统。 罹巨创之悲。哀痛罔极。当复如何。惟愿为 宗杜。为生灵。 节哀顺变。 勉循中制。 仰宽 三殿之忧。俯副万姓之望焉。臣屏废穷乡。淹病垂死。不获进身于辇毂之下。小伸哀庆之忱。只随乡里父老。号咷忭祝。亏蔑彝分。于是焉为大矣。臣方拟陈章自列。乞伏 常宪。而严畏未发。不意前月二十一日。伏承 别论下者。此盖 殿下新莅宝位。念先急贤。乃有此延聘之举。而臣之不肖。亦以名厕选籍。混被 召旨。首尾三百八十馀言。温谆恳挚。反复开导。责之以世臣之义。喻之以贲饰之意。臣擎读惶骇。无以自定。前此附奏。庶几 下烛。仍窃伏念。臣本仕宦家常流。场屋间弃物。空疏谫劣。最居人下。从师问学。有始无终。因之寄命垄亩。苟存视息。不幸虚名误身。厚诬一世。谬被 先朝招徕之恩者。于焉十有馀年。前后 除召。罔非匪分。臣死守虞冠。不敢膺 命。而跼高蹐厚。觅死无路。臣之情势。吁亦戚矣。伏惟圣作物睹。始初清明。 太母临朝。求贤愿治。亿万斯年。肇基今日。伏读 圣谕。有曰。 东朝殿下。闵予学业之未进。思得养正之有方。又曰。深以启沃之责。望于法拂之士。噫。此即古女中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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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故事也。其时程叔子。上太皇太后书曰。阶下心存至公。躬行大道。开纳忠言。委用耆德。不止维持大业。且欲兴治太平。前代英主所不及也。今玆 太母圣心。同符宣仁。猗欤盛哉。程子因言。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长久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已。又曰。辅养幼主之道。非徒涉书史览古今而已。要使跬步不离正人。乃可以涵养薰陶。成就圣德。又曰。主上春秋方富。虽睿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又以君德成就。责在经筵之意。申勉以宜选贤德。以备讲官。呜呼。此数语者。恰恰为今日准备也。其所以急于讲学而慎择讲官者。句句字字。无一非惇本懋实之言。朱子所以极力表章。以教万世者。岂徒然哉。夫以我 圣上英明之质。 春秋之富。而辅养成就。如是其至急。则正宜博求一世之正人。务得八方之贤德。以之讲明正学。以之赞成德化。遑遑汲汲。时不可失。顾乃以如臣之积犯欺谩百无肖似者。苟然充数。强名以儒。而误加 恩礼者。何也。臣诚惝恍疑惑。莫晓其所以然也。大抵流俗滔滔。专尚浮文。后世痼弊。莫此为甚。以今 朝廷所以处臣者观之。尤为文具中文具。而 殿下亦未及综名核实。姑为是假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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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旧例。徒长文弊。殊与程朱所以务实者相反。臣于此。实为 圣朝慨然。草野疏贱。冒死仰溷。伏望 殿下。察臣此言。非出私意。 深加睿念。仰禀 东朝。先治臣阙礼之罪。以振颓纲。仍 令削臣儒选。刊臣仕籍。以清官方而矫伪俗。则其有裨于 新化。亦岂云少也哉。臣景迫崦嵫。病入膏盲。近又添症。落席昏呓。力疾治疏。拖至多日。神陨精亡。语无伦脊。臣罪至此。尤无所逃。臣瞻 天望 圣无任僭越祈恳之至。
 臣封章将发之际。伏见天曹公文。拟臣于挽章制述官。此在清朝词臣藻采足以形容 盛德者当之。有非如臣草野贱品所可滥厕于其间。故从前皆不敢如例制进。区区私义。已陈于伊时呈辞。今又未免违傲。益不胜悚蹙之至。伏乞 圣慈。特 命攸司。早赐镌免焉。窃附程朱贴黄故事。敢此尾陈。臣尤增惶恐。
亚卿晋秩后。辞 召命疏。(乙丑二月)
伏以隙驷迅迈。 孝文殿练事奄经。臣民之痛。于是尤切。臣以野外疏贱。老羸癃病。未获自齿于人事。只哀号穷谷而已。臣于昨春 召命之下也。敢以愚陋无似之实。疾病难强之状。悉暴其不敢冒进之义。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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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 圣明。曲赐谅察。俾守微分。谓从今以往。庶可安意就溘。还他造化旧物矣。千万不自意。前月中。忽伏闻有晋秩之 命。臣惝恍讶惑。莫究其由。乃于今月第四日。县宰臣赍宣 圣谕。礼遇之隆挚。 旨意之谆切。出寻常万万。有非粪土贱品所敢承当。臣双擎九顿。感泣悚惕。直欲钻地而不可得也。噫。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孔子此言。万世不可易矣。夫 朝廷官人。孰非可以难慎者。而至二品以上。所以命德之器。授受之际。尤兢兢焉。 上而或轻授。则失综核之政。下而若冒受。则坏廉耻之防。夫岂细故也哉。臣以空疏蔑学。谬托儒名。上欺 君父。节次推迁。正所谓假真售伪。从容辞逊。清官显职。安坐而致之。则此其流弊所极。尤当如何。朱子所云不忍以身启此弊者。诚为臣准备语也。然此犹属臣私义一边。纵靡足恤。其如贻羞 清朝。传笑四方。何哉。且况臣尸居视荫。饰巾待尽。一缕虽延。而三官俱废。无才无学而病又如是。直天地间一弃物。此乃人人之所共知也。特日月之明。偶遗照耳。臣自承万万不敢当之 误恩。病上添病。罪上添罪。寸心之不宁。不翅如縳者之思解也。穷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人之至情。玆敢沥尽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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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死哀吁。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 特垂哀怜。仰禀 东朝。亟命将臣所被新资及 经筵之衔。一并镌改。仍之刊名选籍。不复厕于收召之末。使 国家名器。毋至玷累。则贱臣亦获免于僭窃之诛。而含笑入地。寔 覆育生成之大德至恩也。臣身既不出。言岂可独出。而草野孤臣忧爱之忱。根于秉彝销铄。不得玆焉。丐免之章。聊以附陈。伏冀 圣明之垂察焉。臣尝闻 宗社大计。莫急于辅养 上德。而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程子上女中尧舜之书。故敢于前年封章已陈之矣。断断苦衷。片片赤心。实在于此。倘或记有于 渊衷。盖帝王之学。异于匹庶。不蚤有闻于天德王道。而能兴尧舜之治化者。从古未之有也。先正臣李珥云天德。即修己之功效。王道。即为政之规矩。先正此言。盖以大学之道言也。而朱子云今人。不曾做小学工夫。一朝学大学。是以无下手处。旨哉言乎。臣窃伏田间。闻 殿下玉质夙彰。睿知方开。 圣志奋发。如春嘘物。圣学缉熙。如日升天。三时讲筵。不离于一部小学。猗欤盛哉。臣不胜钦仰赞叹之至。惟愿少须臾无死。思见 德化之成也。臣窃谓朱子之编成小学书。实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也。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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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内外六篇。章章句句。莫非民彝物则之所在。而精粗表里。无所不尽浑是人伦日用之间所当行者。自上达下。自幼至老。不可须臾离也。故曰做人底样子。作圣之根秪也。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只是践形尽伦而已。而小学之明伦敬身已尽之矣。圣人所以修道而立教者。夫岂有外于此二者乎。是以朱子曰。小学为修齐治平之本。又曰。修身大法。小学书备矣。自是以来。道朱子之道。而学朱子之学者。莫不以小学为本焉。先正臣赵光祖。实东方道学之宗。而其学又一以小学为主。以及于四书,近思录。故先正臣宋时烈称之曰。以小学为为学根基。而真知实践。然后以及于诸书则可谓真得程朱之正法也。 宣庙二年。先正臣李滉为圣学十图以进曰。吾之报国。止此而已。而小学图。在太极西铭之下。大学之上矣。 宣庙八年。先正臣李珥。进圣学辑要。而其穷理章读书法。小学在四书六经之首矣。 宣祖大王。谓李珥曰。其书甚切要。有补于治道。 仁祖大王元年。先正臣金长生。入侍 文政殿。奏曰帝王之学。虽与凡人有异。其先后次序。未尝不同。凡为学必以小学为先也。至于 显庙己酉之 幸温泉也。 命先正臣宋浚吉。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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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 世子。书筵进讲。惟在此书矣。诸先正之尊此书乃尔。勉 圣学乃尔。故 列圣朝表章此书以为入德之门。而粤我 英宗大王。平生讲绎。如诵己言。通神之孝悌。体天之治道。咸由于小学。启五十年郅隆之化。今以训义所载 御制后序及小识考之。亦可见矣。是乃 殿下家法也。 殿下学问之本于此书。盖已领其要矣。又复以圣学辑要读书次第之本于朱子者。从事于 法筵进讲。则 允德成就。将权舆于是矣。先正臣成浑于集注跋。论读是书之法。其曰要使明伦敬身之意。浃洽于中云者。其好体行。伏愿 殿下。以明伦敬身。为立教之纲领。而建极于上。致治于下。必使我东方臣民。无大小无贵贱。人人小学。家家小学。则风草之化。将见比屋可封之美。而 殿下之为尧为舜。一世之为唐为虞。庶可期于今日矣。岂不盛哉。岂不休哉。惟 殿下懋哉懋哉。先正臣宋时烈。上章于 孝庙曰。 殿下比来。益懋 圣学。一日三御经筵。盖将逊志时敏。以为修己立政之本也。远方传闻。无不钦仰。然学贵知要。事在诚实。不然而外应文具。内实罔殆。则虽日阅千纸。心函万轴。徒为观听之美。而无益于为己日新之要也。斯言真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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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为 殿下诵之。惟 圣明之澄省焉。臣之情势。万万无起膺 召命之望。而孤忠耿耿。不敢以疏贱而有间。不能以呻呓而有歇。故收召精神。不避猥越。敢进芹曝。繁而不杀。以备采择。而臣既无躬行之实。伪冒窃宠。见弃君子。言出臣口。焉足听闻。有怀无隐。实多僭妄。尤增死罪。臣无任瞻天攒手惴慄祈恳之至。
肃斋集卷之二
 书启
  
假注书金鼎献宣 别谕后附奏
臣是遐乡贱品。丑陋朴愚。无所短长。初非所以比数于人者。不意臣名姓。混入剡牍。有特授初仕之 命。题目一山(一作出)。瞻聆俱骇。而曾未月朔。 筵衔台职除书相续。继又簪笔近臣。远临蓬荜。赉宣 圣谕。礼意奖借。极其隆重。顾臣何人。敢当是举。惊懔震剥。五情失守。跼高蹐厚。逃躬靡所。此殆臣命卒之秋也。今若唐突向前。循例附奏。则越添僭汰之诛。猥将危迫情私。要史官微暴于喉院。以为或因俯询而诠禀之地。臣又死罪死罪。
蓝浦县监梁柱石宣 敦谕后书启
臣于昨冬。冒上辞本。毕露丑滓。冀褫匪分之任。聊为究竟之法。微诚未格。 天听邈然。屏息穷山。日夕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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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惟谴何是俟。忽于玆者。复伏奉掌宪除旨。守土之臣。赉宣 天札。首尾二百馀言。温谆恳挚。礼意俱隆。臣双擎拜稽。惶恐震越。不知攸以自措也。噫。臣无实盗名。以退徼宠。无往非死罪。而斥罚不加。官衔自如。至若 圣谕中。岩穴躬行。丽泽师友之目。尤岂容混施于贱臣分上者哉。臣如山压头。若针劄肤。有不敢厌然自恕。然士生斯世。出处为大。先失其身。何以事君。故曰人臣事君。守身为上。报恩次之。臣尝诵味斯言。思欲持循而寡过。盖臣前后欺诬之辜。已矣难赎。则惟于出处去就。不至猖披放倒。粗守一己之廉义。不畔先儒之法门。即所谓将此身心报佛恩也。臣苟迫于严命。丧其株守。将何所藉手而报恩哉。臣尝见先正臣李縡辞官之疏。曰臣若丧失素守。遵奉 圣旨。则廉节坏矣。臣若顽如木石。无所变动。则分义亏矣。分义之亏。罪止臣身。廉节之坏。辱及 朝廷。此真为臣今日准备语也。然先正以一代儒宗。又尝出而仕矣。在朝在野。为国轻重。而其言犹复如此。况如贱臣者。尤何足道。而若徒畏分义之至重。不思廉节之大防。以不肖之身。膺贤者之招。则窃恐倖门一开。伪冒日滋。一脉儒学。又缘臣而殄绝也。此臣所以宁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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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人之诛而不敢悔也。臣又有万分闷迫者。臣之父今年七十有九矣。日薄西山。奄奄澌顿。臣之方寸。不翅已乱。乌鸟私情。晷刻难离。狗马贱疾。亦未暇恤。则虽欲冒进。其势末由。伏乞 圣慈。特垂矜谅。刊臣选籍。永断 召旨。使之杜门终养。没齿省愆。则生成之泽。河海莫量。臣情发于中。自不觉其言之僭猥支蔓。惟席藁胥命而已。
蓝浦县监闵秉镐宣 别谕后书启
臣欺谩窃 宠。玷污儒选。虚縻屡岁。罪积违逋。从前血恳。未蒙 恩谅。节次推迁。远跻中承。宜即连章控乞。而蜉蚁之踪。渎挠是怵。徊徨泯默。以讫于玆。千万不自意。通政新资。出自特恩。守土之臣。临宣 别谕。敦召郑重。德音洋溢。臣双擎九顿。深极陨越。至于 圣教中。诚浅德薄四字。顾以千万无似之区区去就。致有此撝谦之太过。臣惊惶震灼。益不知死所矣。噫。今玆爵秩。乃古所称元士命德之器也。在朝廷夙夜之贤。亦当综核名实。极其难慎。况如臣之草莽遐贱。靡所试可。而忽然晋擢以韦布之贱。厕绯玉之列。若是之容易。臣昧昧以思。莫究其说。朱子尝曰。世衰道微。士大夫假真售伪。清官美职。可以从容辞让。安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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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致之。臣辄诵斯言。若针劄虑。不觉悚然汗出。臣虽未敢自拟于古人辞受之节。亦不忍以其身。甘作 圣世之充隐。而重贻四方后世之讥且骂也。臣本天赋至愚。最居人下。施诸百为。俱无所当。自知为明时弃物。窜伏穷山。守分农亩。惟蕲涵泳敦化。自遂其性命已矣。初非有高尚之志。藏修之实。直缘托身儒门。辗转诖误。臣每自循省。寐悸寤叹。蹜蹜如穷人之无归。臣之情事。其亦戚矣。呜呼。以臣家世。愿忠义在休戚。苟可以效尺寸之能。而有补于宗国之万一者。虽陨首糜身。将无所辞。顾臣菲才謏学。无所可用。而廉义维之于前。疾病拘之于后。虞人之守。不可渝也。万适之死。又可戒也。此臣所以宁被慢 命之诛。而不敢为呈身之计。 主恩如天。报答无地。辜负至此。死亦难贳。伏惟 圣明。深加矜察。 亟命收回臣新授资级。毋亵公器。因之刊臣选藉。永断 召旨。俾还本分。治臣以当勘之律。用昭法纪。是臣之至愿大幸也。恳迫之极。言不知裁。臣尤死罪。
蓝浦县监俞邦柱宣 敦谕后书启
臣于 先大王礼陟之日。既未克赴哭而奉慰。 嗣圣践阼。 太母垂帘。又不得嵩呼而陈贺。罪在罔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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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伏俟勘。千万匪意。守土之臣。临宣 圣谕。臣于是。震惊陨越。不知措躬之所也。噫。臣是草莽之贱也。自在 先朝。猥玷儒选。纯盗虚名。无足比数。乃通朝之所共知也。即今鼎新百度。贲饰一初。综核名实。允为先务。而侥滥虚假。未有甚于臣者。伏乞亟加罢斥。永刊朝籍。俾勿为累于新政焉。且臣犬马之齿。已近七耋。癃朽龙钟。不做人样。重以丧威震叠。悲忧交铄。委淹床第。鬼事日促。少有劳动。辄复喘急。若是者。其何以登文石之陛。备顾问之列乎。 天日监临。臣焉敢饰诈。谨俟少间。收召精神。冒入文字。沥血哀恳。而偃蹇慢 命。王章所不容。惟愿遄被鈇钺之诛而已。
蓝浦县监俞邦柱宣 敦谕后书启
臣病伏垂死。未赴 国练。亏分阙礼。谴罚是俟。不图玆者。亚卿特授之 命。出于千万梦寐之外。继以诸贤之敦召。混被 圣谕之隆重。臣诚惶骇陨越。尤不知转身之路。 天恩虽极感祝。私义不敢冒受。而㱡㱡床笫。神识迷错。拟待少间。陈章哀恳。而情势危迫。如穷无归。召而不往。邦有常宪。臣之犯常宪。亦既屡矣。罪不可以终逭。惟愿遄伏 邦宪而已。
蓝浦县监沈能民 谕宣(宣 谕)后书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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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桑榆短景。残生凛凛。而衰疾侵凌。惟符到是俟。千万不自意。守土之臣。临宣 圣旨。首尾二百六十言。温温谆谆。蔼然与春阳同嘘。谕之以造朝。其奖借期望之隆重。有非蜉蚁贱臣所敢冒当者。臣双擎拜稽。感极涕零。继之以惝恍惭悸。莫知所以致此也。噫。臣之从前欺慢之罪。已矣难赎。而逮 圣上登极之初。又蒙 敦召。猥越极矣。至于昨春晋秩之 命。尤是分外之又分外也。臣沥血哀恳。仰冀体谅。及奉 批旨。不赐开允。天恩愈深。臣罪愈甚。不自知其死所。今此 圣谕。何为而又降也。臣之至愚极不肖。姑舍勿论。见今犬马之齿。已迫七耋。耳聋目昏。迷乱颠错。日用事物。前忘后失。重之以委席呻呓。惺惺之日绝少。以若病废老丑之物。其何敢进参于亲政顾问之列乎。伏愿 圣明。特垂哀怜。仿汉延年年老癃病罢遣故事。刊臣选籍。永断 召旨。俾丘壑残喘。还他造化旧物。涵泳 圣化。以卒馀生。实为通志成物之至仁大德也。臣之情势。前后疏启。已尽之矣。辞竭意穷。无容更陈。只于私室席藁俟勘而已。惶恐战慄。罔知攸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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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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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筵继讲册子禀定议
臣滥窃虚名。荐被 异数。日夕惶陨。寘身无地。才从县道。控辞待勘。千万匪意。 经幄之臣。衔 命临门。俯咨以继讲册子。此缘臣冒忝选籍。混厕于应问之列耳。臣一倍震越。罔知攸措。而谨按先正文成公臣李珥所编圣学辑要。备论帝王之学。其读书次第。见于穷理章者。实本朱子之意。历历可考。假使臣妄陈瞽见。亦不过蹈袭先儒之言而已。然臣本不学无术。靡足与闻末议。而况臣逋命草莱。罪重邱山。既不以儒臣自居。又焉敢腼颜开喙。重犯僭汰之诛哉。此臣所以不得仰承 圣上询荛之盛意。臣罪至此。尤合万死。
当宁嗣位后 中宫殿进号之节当否议
臣才奉罔极之 讳音。哀痛迷错。莫省所措之际。千万匪意。伏承 俯咨以 中宫殿进号之节。臣闻 命抑塞。而窃伏见臣师先正文敬公臣洪直弼己酉献议。引国朝往例以为各加 徽号二字于 大妃殿位号之上云者。亦可备今日援證。而伏想已载于仪曹誊录。然今此 大妃殿之上。恐当加王字。而只称 大妃殿三字。伏未知有何所据而然耶。惟愿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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询而审处焉。臣素无学术。虽寻常匹庶之礼。曾莫之讲究。况于 王朝之制。尚可以上下议论乎。重以淹病垂死。神陨精亡。纵欲仰首动喙。其势末由。所以有问无对。徒令 王人远辱。伏地悚息。只俟严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