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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x 页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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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迂遗稿序
七迂李公初自号六迂。及出仕路。加一迂为七迂。盖自嘲含自誉。答客难宾戏之遗意也。公生文行家。有高才。不弱冠。雄词已擅场。不惟公之自待不轻。一时文苑能手。皆自以不敢颉颃也。顾厄于命。不得及少壮时。飏于 王朝。一生饱穷约。殆命物者吝齿角之兼与。故故阨穷其身。以发其有。以昌其传欤。乃其遗稿篇章无多。且方未离散稿。若经勘校。当又减五之一。追迹公府库渊海。信口成文。其入篇章而传后者。盖不能十之一。何其与命物者处分不相当也。其故可知也。公之平生栖泊江山。皆中下。非若杜之西蜀。柳之岭外。词场无对垒者。如孟之于韩。元之于白。无以助发胸中之奇。抑亦公之迂。虽老死沟壑。其心常以吕,葛自期。曷尝见磻溪隆中。操觚弄墨。如候虫时鸟自鸣其不平耶。无怪其遗藁之寂寥也。知者见一羽。可以知凤。不知者虽见一角之全体。不知其为麟也。于公何歉焉。以俟百世之具眼而已矣。正镇也忝故交子。又幸接乡里。而早抱膏肓。一未诣门请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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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以爱人以德之心爱之。诱掖激励。不一而足。今其数篇文字在遗藁中。炯炯如昨日事。抑又记得昔年正镇赴礼部试。公适以台试参试席。榜将编次。公向主试言奇某入此场。一场得失未可知。若榜出而无此人名则为可惜。主试开颜曰。其试券可相知否。公初不知无以对。参试疑其有私。尼之而止。公既出。未尝自言。主试对南中士子言之。夫自信其心之断断无他。而不料他人之疑其私也。自号为迂。此亦非其一端欤。人事电奔。公之弃后生已久。正镇之荒坠教诲。亦朝暮人于此世矣。见公遗文。何能无一言。但惧寸筳之撞。不称于洪钟。操笔复阁。驻不得而后敢书。非曰此足以断公之涯岸。公之涯岸。亦非待吾文而传者也。
咸平李氏派谱序
东国以大族名者可数也。大抵离其乡贯而后大。其间岂无仍居贯乡者。而客乡浸以大则本乡浸以微。夷为乡品胥吏舆儓者比比焉。独咸平李氏不然。其出乡者。于京于湖。既皆杰然为大族矣。而本乡亦自名家。有箕城君,孝友先生。伯仲联芳。垂裕来许。其青毡之传于后者。不徒以儒业科宦。梦龟,梦麟,忠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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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时挺,时泰诸公。皆有名义迹可称述。以近世言之。则知事弘稷有树有立。屹然为南服伟人。是以咸李自数其族中名家。终不能舍箕城,孝友两家。吁亦盛矣。其谱前此凡四重刊。皆毕收同贯。毕收同贯。岂非修谱家所大愿。而世日益积。族日益大。凑合非仓卒事。此派谱之所由作也。派谱之议。本出箕城,孝友两家。故凡两家子孙不遗焉。此苏氏谱吾作之义。外此近宗愿入者许入。上系一依旧。四谱凡若干帙云。谱既成。李雅士鹤绪敦亨。问弁卷于不佞。不佞谢老昏不获命。谨对曰。谱以收族。所贵情意相贯。谱而情意不贯。有谱而无谱也。是以不佞于人家谱牒。每右派谱而左全谱。李氏之为此谱。盖得矣乎。
兆阳林氏世谱序
林。东韩钜族之一。别为贯者数十家。而原其本。皆出于唐学士八及兆阳。谱起于高丽仆射世味者。锡土分贯所始。抑以学士以下名系未完也。谱凡四重修。而值今 上壬申。即 崇祯甲申后二百二十有九年也。谱既成。林氏秀士某某等。问弁卷于不佞。不佞衰迈忧戚。形神已离。不足以与于斯。虽然人情亦有所不容但已者。兆阳氏有居于长城者。居长五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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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城郡守汉英公出焉。今日正禄甫。即郡守公之六世孙也。不佞素疏谱学。又足迹不及四方。每与正禄甫先叔父游。但讲十世乡邻之情。一家婚媾之谊而已。其族派之详。同宗之盛衰。居住之何乡未之言。但见其缌功之单弱。为之闷叹。其世谱乃于今日见之。自罗迄我千年。鼎贵如此。文学忠孝。承家世德又如此。其同祖之孙。则居全州一乡者已千数。越省越邑往往焉。可谓盛矣。不惟林氏先祖垂荫之盛于此證。向吾之所尝为正禄叔父闷叹者。一朝见晛焉。此岂非一快乎。况与正禄甫。同为郡守公之孙者。亦十馀家。与五世传一子。无他扬于蜀者。不啻有间。乘除相禅。异日椒聊。何可量也。不得不为亡友一贺。故强拭昏翳书此。若其名迹某公。四谱之叙述已殚。今不须架叠云。
东矶集序
正镇犹及见乡之先辈长老。有言吾乡中世儒林。茶山故参奉金公学识优长。正镇窃识于心。不敢忘也。虽然世所云学识。未必经理之谓。所云优长。未必精透之谓。一念疑郁。至今年癸酉。正镇年七十六。始得其遗文而读之。乃知前日所闻于先辈长老者。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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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未尽也。自惟肤末。何足以浅深公。世有具眼。或当以此编为后学指南而尊阁之。尊阁之不足。又传播之。以与一世及后世同志者共之。岂止于郁为一家尘箧中旧藏。使乡井后生如正镇者。七十六行年。始得奉玩乎。悲夫悲夫。窃尝论之。读天下之书。论天下之事。惟明乃克。虽然明生于公。公譬则母也。明譬则子也。心不公而求明。犹不孕而求孳也。东矶公之所以明无他。公焉而已。请以一节證之。王阳明之学问头脑。何等丑差。公亦既逐条砭驳次骨矣。一二言之合乎道。表而出之。不使同归沦陷。不公而能之乎。其有进乎此者。读者必自得之。无俟肤末之言也。
德渊世稿序
吾乡先辈。耳目所及令闻令望。盖有德渊,德泉二金公。乡人以德渊泉。拟之元季方焉。遗稿不各立门户。以次附于世稿之后。统于伯。故曰德渊世稿。及其弟则亦云渊泉世稿。示二公之不坠家学也。其编葺之意。亦言足听闻。二公亦庶几曰余有后哉。金君瓒铉子成。德渊公祀孙也。一日不鄙谓正镇。我家藏德渊世稿。迄未有玄晏。缺典也。丈人盍图诸。正镇不礼辞而敬诺。既而阅其卷。一卷未终。觉始诺之不自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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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者。光山氏何等甲族。黄龙湖又自名家。新罗王子君以下。至于德渊之考尊道公。以年计者千馀。以世计者三十。钟鼎瑚琏。皆载此稿。斯文大议论。往往出于其间。总而言之。桂林无别枝。玉山多层峰。窾启创见。望洋迷津。耄昏泚笔。不亦以筳撞钟乎。虽然吾所以轻诺于子成。亦有由焉。窃记髫龀时在客乡。于乡井长德。罕所接识。每侍先君子膝下。先友团聚话间。时闻德渊公姓名。闻之既频。耳根惯熟。心知其吾乡之年德俱尊者耳。后乃问于人而知其为光山氏。再问而知其为潭门高弟。终未见其颜色。读其文字。及吾孤露。挈家返乡。则公弃后生。已五六年矣。后生诚意浅薄。迄不能以生刍一束。拜公之寿藏。又不能搜阅箧中之遗文。以自豁其蒙蔀。岁月侵寻。年迫八旬。就木在今明。心常耿耿。今而忽闻子成之托。绪言遗迹。一睹为快。奚暇思量世稿之体重。自托撝谦乎。此轻诺之本意。今借世稿之篇目。自述其慕庸之本心。亦何大不可之有。盖公之于问学。庶几乎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此所以享年仅四十有四。而令闻蚤播远近也。后之读遗稿。知此言之不妄。若其究竟造诣。非肤末一后生所敢容喙云。癸酉维夏。幸州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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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谨书。
南氏家乘序
论语既言伯夷叔齐求仁得仁。而及其言殷三仁则不并列焉。玆曷故焉。盖夷齐天下万世夷齐。目以殷人则非其实也。殷人犹云不可。设夷齐有后孙。掇拾扣马采薇之遗迹。欲作墨胎氏一家之乘。则不亦管窥锥指乎。以余所闻。宜宁氏沙川伯。盖义夷齐之义者。余故曰南氏家乘无作可也。虽然抑有不可不作者。论语不云乎。民到于今称之。民之一字。岂颛指学士大夫哉。盖兼闾巷妇孺而言之。当孔子之时。叩马采薇之真迹。以目传目。以耳传耳。闾巷妇孺类能诵说。故曰民到于今称之。是时虽有墨胎氏家乘。可无作也。东俗陋于中华。沙川伯五百年。学士大夫闻其风者或鲜矣。况于闾巷妇孺乎。闾巷妇孺不闻不知。则云仍耳来之不闻不知。亦次第事。设使古人处今之世。其有乘牒之传决矣。绀岳之山不崩。南仙之窟不颓。南氏家乘。必与之终始。休矣哉。知止堂,梨亭两世。沙川后承也。名德言足听闻。以类付焉。或源也或委也。益验宜宁氏家德未艾云。
清安李氏族谱序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0L 页
以高丽清安伯为鼻祖。于是李有清安氏。清安氏之居长城。亦十世矣。不佞与之同乡井。故闻其家德。不后于人。大抵世风。谨约内修。不事表𧟊。故土人每屈指邑之名家。清安氏必居其间。然不事表𧟊之过。虽先世遗德。皆以口传口。以心传心。迄无作者一篇文字。可徵信于来世者。数世之后。寖远寖忘。不免与浮云流水同其泯没。此名家之一蔽也。今且以清安伯之事言之。当国势不竞之日。以文班立武勚。至于封勋锡土。明是松京甲第中人。缘何其祈庐之藏。却在千里之罗州。明是退遁于罗。生居死葬。所未知者。革命前欤后欤。要不出于逊荒之心罔仆之义。而记录不存。非后人之所可指的。其居长以后。则石滩公之隐德。最土人之所共称诵。然所著述。既逸于兵燹。状德之文又阙焉。百世之后。虽有述襄阳耆旧传者。德公之遐迹。鹿门山屹然而已。此不佞所寻常慨然也。李氏求谱序于不佞。窃念尊祖敬宗。收族惇亲。修谱之大义。而李氏讲之有素。故大小协心。不劝而奔走之。以底于成。非不佞所可赞一辞于其间。特举李氏先德中尤异二公。以致私慨。若其承家文行。连世簪组。不能尽及。清安氏孤族也。历观域中氏族。大抵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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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而后大。近世清安氏。颇荡析于各邑矣。无乃将大之渐欤。且谨修谱牒以待之。
唤醒斋遗稿序
文而不能参天地关盛衰。浩然与元气同流。虽多亦奚以为。吾于唤醒斋河先生遗稿。窃有槩焉。呜呼。君子小人道消长。圣人于否泰卦。两下对举。繇此观之。君子被害于异臭之人。亦是常事。少焉阳复天定。可觊其祸之烈。未若我东党论之甚也。党论之为祸也。君子不成为君子。小人免为小人。一人虽去。后来者复是此人。卒岁穷年。杳然无阳复之期。否泰之循环。殆虚语耳。党论恶乎始。始于 穆陵初。古未尝有也。壬辰之燹。亦古未有也。吾谓壬辰之变。党论召之也。召者岂交关引路之云乎。物理一感。必有一应。善而召福。恶而召灾。何尝有交关引路者乎。君子社稷之藩垣也。君子不成为君子。小人免为小人。则藩垣撤矣。望其盗之不我攻。不亦难乎。壬辰尚亦小事。坏人心术。蚀人知觉。使百世无正论。百世无善治。此最大事。病入膏肓之后。非针药之可及。救之于初。犹或可及。吾于是恨河唤醒癸未一疏。未尽见用于时也。朱子曰。巡等早见用于明皇。岂至真有伏节死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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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唤醒其言若尽用。自可销患于未萌。岂至于身为倭锋之血肉。呜呼悲夫。或曰。栗咎主两是两非。唤醒疏黑白昭晢。无乃与栗谷规模不同乎。曰栗谷之意。虽非浅见可及。要是权时济务之大心力。又癸未前后不同。唤醒疏有天地后经法。虽尧舜之德。不繇是。不可以治天下。是以生于百载之下者。不能不留恨于其言之不尽行焉。满廷臣僚噤不出一语。当时气像。既长夜矣。既坚冰矣。官非言责。位非升朝官。乃有一唤醒斋。天生此翁。盖不为一时计。乃为万世传。否泰消息。呜呼悲夫。遗稿失于凶燹。遗孙之掇拾诗文各数篇。噫。癸未疏之下。安用文为。子孙之心然耳。梅轩公嗣子也。公被祸时殉孝。松台孙也。官止主簿。斑斑凤毛文彩可述。以次附于卷末。抱而命余置辞者。后孙浩中其名。
送魏芳瑞序
著书为前人不朽事业之一。然终能使之不朽。则后死与有责焉。吾尝见济南生平生述作。其身后。弇州山人。收拾无遗。刊刻而流布焉。济南文字。至今大行于世者。弇州力也。其气味之相投。风义之迥出。颇似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之。百载之下。使人抚卷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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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瑞今日之经营。殆其亚乎。芳瑞故县监桂巷魏公之族从孙也。桂巷受才雄骜。为文章有气力。时 元陵盛际。词垣诸公莫之先也。晚而受知 健陵。少试监务而止。中岁不自负其能。屈首儒门长德。此尤难及处。遗文为帙者数十。原本入秘府。副藏于家。而世无弇州。刊布晼晚。正镇居地为里者仅数百。而迄未之目也。其族从孙得芳瑞。不量力而图寿其传。有若释氏所谓大发愿者。人皆慕利。芳瑞慕义。吾于是知芳瑞贤于世俗数等也。桂巷全集。庶其不朽哉。然其序文之误以命我。则非其力之所任。何哉。吾生也后。不获承公之晤言。惟有卒业于遗文。庶可充饮河之腹。而获遗文也又晚。雾眼愈拭愈翳。既不能得安且成三字。而妄有论述。桂巷有知。必不愿也。吾宁虚芳瑞之请。不敢负桂巷。子云,尧夫世岂无人。子归而求之。芳瑞将行。怅然为别。
河东郑氏先藁序
一蠹文献先生。值斯文阳九。遗文仅传影响。此百世馀恨也。礼失犹云求之野。先贤咳唾之失。其典型之髣髴。独不可求之后承乎。文献四世得松滩。始有遗稿之传。松滩之后。曰沧洲。曰素轩。曰聋窝。连世有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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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沧,聋之稿。正镇既盥阅矣。素轩稿。虽未及见。沿流溯源而求之。盖亦不远于所已见也。大抵重礼节笃恩义。本业诗书。甘酸澹泊。古所云法家拂士。非是之谓欤。君子遗泽所及远矣。余谓郑氏诸稿。不必逐代殊帙。连其帙而别其编。以成一家之言。俾后世欲考先生之遗德者。一开卷而瞭然。岂不盛哉。第念松滩集。亡友梧潭子既雠校入印。各行已久。恐难凑合。若沧洲以下在编葺者。商量如何耳。郑友在宪甫。以先稿远来相示者。盖欲使我任雠校之责也。耄昏之极。心力所不能及。姑书此以还瓻。以俟能者择焉。
续无名序
不佞少时或有文字事。广座各有斋号而己独无。不得已杜撰自称无名窝人。盖纪实也而犹以自愧者。青牛老人,安乐先生。曾有云云。安知非引而自处乎。己虽不然。人孰立證。今而后得无名而无愧者。灵光近世斯文丁君讳锡圭是也。君之在世。不佞无一面之雅。何以知其无愧若是晢也。曰一序即颜面也。序文苟不消泐。不佞请为立證。君与不佞生同庚。又同心。君之观化已二十馀年。庄生所谓尔已返其真而我犹为人猗者。可为于邑也。两无名先后序。颇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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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巫见大巫。亦可一噱。
锦城丁氏派谱序
古者有姓有氏。姓定于锡土之初。氏出于分派之日。吕氏即姜姓。何与韩同姓。今之所谓氏者。即古之姓也。今之所谓贯者。即古之氏也。姓疏而氏亲。故今之修谱牒者。虽明知其出于同根。殊贯则亦殊谱也。今阅丁氏旧谱。丁氏为贯者三。而一例编录。无少差别。盖以大阳君东谪之前。东国初无他丁。其同姓异氏根据。最为明的。非他族之可拟故也。此谱家之阔例。然岂经久可行之法乎。宜乎今日有派谱之作也。谨按其旧牒。锦城君。大阳君第二子。唐宣宗大中间。为右部尚书。随大阳君东来。新罗宪安王朝。有功封锦城君。此锦城之贯所本也。锦城之族。京都一派最赫奕。为国中名族。湖南之族。其中祖 赠兵判讳霖。 世宗朝。以前郡守。隶李从茂军。讨对马岛。力战死事。 赠官旌闾。又其五代孙讳忠训。壬辰之燹。殉节于晋州。此其声迹之较著者也。初应京都通章。草单已成。京都之谱役中辍。谱事不可缓也。一贯之内。又未免分为派谱。非其本图所及云。噫。祖孙死王事。亦乡姓所罕有也。硕果之报。宜在后孙。而首尾三四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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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未能蕃昌何也。叹息书此。以俟天定焉。
箕子志重刊序
天地不可以绢素摸。日月不可以五色绘。洪惟我 箕圣。即我八教遗民天地日月也。欲以区区编简中事。效其尺寸。不几于不知量乎。吁不然也。不曰天之形似倚盖乎。不曰日之光如烛乎。其言之朴陋鄙拙奚若。而说天日者。犹收录之。以备窥管扪籥之一端何。况我 列圣朝。治本九畴。道合一揆。云汉天章。为 箕圣而发者。理宜与洪范元文。取次并行。以至儒门尊德词苑钜手。或摛辞而得风谣之体。或纂言而有传记之法。又或仁贤往迹。著于中国兰台之藏。明夷艰贞。揭于前圣六经之文。皆不可任其散出而莫之会通。百世在前。万世在后。初学之士多。博古之人寡。或将有唐虞老人帝力之不知者。此箕子志一书所以作也。东土犹九夷也。何缘有此书。若曰变夷。此书家藏户弆。始为不忘本也。梧阴尹相公纂辑之功。于是为大。书不以简严为体。以广蒐博取为详。苟古记所载。虽寻常野言。未之或舍。故书以此致详。而亦以此未免或有遗漏。此今日续编之补入。亦有所不得已也。吾闻文字兴丧。与气数相流通。梧阴之前。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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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志焉。而罹煨烬之灾。则无乃岛夷陆梁之先兆。梧阴之志嗣作。则亦黑齿窜伏之吉徵。虽然梧阴之时。太阳犹当天。一隅鲽域。承末光而有馀地。今日是何等时耶。变夏胥夷。毕竟不知税驾之地。箕志重刊之役。万年小华之消息欤。鲰生朽物。崦嵫迫身。而念此不觉踊跃。卷头著名。顾分太滥。而亦各言其志也。 上之十五年著雍摄提格复月上浣。遗民幸州奇正镇力疾再拜恭书。
槐下录序
槐下录四册。吾乡近古长德道隐申丈謦咳馀响。草稿未经编摩。若净校之。纸叶似当减四之一。自吾之得此录。所自幸者一焉。所于邑者又一焉。某处有人国士也。苟非内怀媢嫉。不远千里。有一见之愿者。人之真情也。乡有先德声色若将可接。而甲乙之先后限之。幼而不获承咡诏。长而不获参抠衣。又无及门馀派为余诵其绪言。闻风私淑。亦蹉过一生矣。此非小恨。微此录。吾几乎遂失道隐丈。玆非幸欤。曩时吾乡。犹有此等长老为后生之指南。而尚不能齐鲁一变。今也或是之无矣。今之后今之来无尽。不知经几个今而作如何出脱也。此可于邑处。正镇也耄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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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成雾。犹不能细究。若言其一二。则出处者行己之大节也。文足以拾科第。而不作试场一行。其超然于稻粱何如也。然亦尝一赴庆试。其不滞于一隅。又何如也。诲子者人之不容伪处。观其劝学诗一篇。则多于符读书城南远矣。晚获依归。师事一时夙德。堂胾之奥。虽非后生所敢议到。往复始终。俱载原稿。亦思过半矣。知言好古之士。不出此录而必有可以重轻吾乡者。大抵服信古训一语。古人之所以为古人也。此丈以之。古今异宜四字。今人之所以为今人也。凡今之人以之。吾乡之后生。尚或念之哉。
星州李氏花树会诗轴序
花树会。人间盛事居一焉。然非安乐无此会。乐而乐其乐。反平常。星山李氏丁丑花树会异于是。盖李之居宝城数世。同祖今为无服。房分不少而贫。丁丑前年丙子。是无谷之年。以贫族值无谷年。其危迫之情。一似全家同舟入滟滪沸沫中。性命未隔一叶。岸上见者皆以为百无幸矣。幸赖服外族一人。以父业稍饶益。又节缩以备天行。是以有馀储。周睦姻其世业也。佛慈悲其本心也。罄家储以填惊涛。不惮身为之长年三老。极力挽转。至翌年秋。黍稻有收则安流也。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5H 页
舟中之人。始吐气一嘘。镇惊为欢。回泪作咍。酌酒相贺。外借花树之名。而内实归美于俾我有今日一人。其情曲之缓切。比之常时花树会。相百矣。其人为谁。李上庠志容也。乡之儒士多闻风而参会席者。各为长律以美之。此其轴也。画出酒席情意。盖彬彬矣。吾虽年老地不迩。不获参坐。见此轴。那得无一语。虽然吾与上庠。周旋通款。积有年所。上庠之心吾知之。盖功而未尝自功者也。功非不美而不自功。其美愈大。吾若从其诸族之心而功之。则不惟非上庠之心。过去之美。反掩方来之大美。是以不欲张大其辞。但以一转语。欲为宝乡山水贺。何者。宝乡古多善迹。而挽近未有闻。若遂寂寥而已。则此山水羞也。上庠济族之事。盖积累中流出。非仓卒办得。而一路盛传。宝乡生色。则自玆伊始。乃至直指御史。以可用之才上启 天听。山水岂不与有荣乎。愿宝之人士。益勉其所可勉者。以增侈其山水焉。上庠又有馀力。旁及于一坊饥户。会之日。茶啖四面来云。
坡平尹氏派谱序
谱以合族为义。夫族于修谱者。固有亲疏。而自祖宗观。一是子孙。故谱其族者。必广蒐同祖。以为一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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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吾亦不以为不可。顾有不能尽然者。微门冷族。丱弁无多者。成其意易。其或福荫盛长。干枝峻茂者。一则卷帙浩大。一则先后参差。不得已而有派谱之举。譬若大河浮天。简洁分流。江汉满地。沱潜别派。此亦理势之所必至。同祖之孙。不能一开卷而瞭然。于人情虽若可憾。于其分派也。益见源流之盛长。此岂近世人之所刱为哉。周官奠系世。未必广蒐同祖。而苏氏,欧阳氏有已行之辙迹。可按而知也。东国氏族。福荫盛长。枝干峻茂者。坡平氏必居一焉。今日之事。乌能免乎笃于近而后可以及于远。愿坡平氏益勉其所可勉者。无派谱之为慊哉。此派即高丽版图判书讳承礼之后。入我 朝。文荫武亦婵嫣。三世沙麓之庆。乃绝世事。子孙散处京湖两南。亦不能尽收云。正镇之七世祖妣坡平尹氏父讳邦干。版图公七世孙也。吾家屡经家祸。子孙不能蕃衍。而尹氏本宅。无一块嗣续。至于坟墓失传。以坡平氏福荫。吾先外家。胡至于此。唏唏痛矣。当时持守门户者。吾叔外祖讳邦桢。而亦数世孤弱。形影相吊。以吾家为切近内外族。吾家亦悼外氏之芜绝。倾向之情。至今不衰。今闻其有修谱之役。安得无戚戚于中哉。崦嵫薄景。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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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散。把笔有所不敢。阁笔亦所不忍。览者恕其情而略其辞可也。
赠金圣七序
友有蚤晚殊乎。吾樗栎之年七十有九。而始得圣七焉。亦晚矣。虽然友也友其心也。奚蚤晚之云。文房诸友。见我之魂魄不守。皆弃我而去几年矣。况今天祸穷独。玄衣一梦。岂文墨时。第有所感焉。不得不尔。河西金先生赠吾先祖高兴君诗。桑柘风烟合。松楸雨露漫。愿言长勿替。同社燕炎寒。窃谓桑柘松楸诗成之日。眼前事固然。诗后三百有馀年。炎寒勿替。则虽先生愿言。而已不能必其如此也。自今观之。宛然是有声画。历历如谶语。大贤之言。言必有徵若是乎。正镇也蒙昧一后生。于先贤无能为役。然于圣七邂逅奇缘。宛是诗中景色。圣七又是先生傍裔。可不以先生所愿言者愿言乎。所感于中者如此。过此以𨓏。腕弱不能蚯蚓。
文载实家乘序
文君载实世家蒙山之野。自以膂力不愆婚嫁未始。将博访名山五岳以归。向家人无刺刺语。顾掩户覃思。述其先人状德若干言。以遗厥儿。其意若曰人事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6L 页
不可知。白云泉石。傥或留我者。子孙之继述先德。求之于此足矣。又以为父祖之事。子孙知而不传罪也。传之不以实。又罪之大者。吾固不欲罪之在吾身。况欲大罪之在汝身乎。文君之意若是。而儿方髫龀。安知乃爷苦心。呜呼远矣。始君通干支生剋王相之说。以推人之吉凶祸福多验。君以此自负。世亦以此知君。一朝幡然释去。取洙泗洛闽存省践履之说。坐兀然读终日十馀年。于是世又以存省践履之学推君。今也忽动远游之想。昔日之知君者。又将失君于百叠云山矣。若病夫之知君。异乎是。方其生剋王相也。君之善根。盖胚胎矣。及其存省践履也。君之善根。已培壅矣。名山虽远。亦非心外之物。则其为文君。固自若也。其先状虽寂寥语。亦稽古之力。无文君十年之读。而欲有雌黄于其间则左矣。
吴氏孝感图序
韩文公作董生行。先言淮水桐山。非独为诗家比兴之体裁然也。凡言语词句之所可形容者。事象之粗耳。若象外风韵。非词句可及。惟山水为能公诵耳。故直长同福吴公。以孝名于国初。多致灵异之天感。公既没。公家子孙。初不藉言语文字之末。以蕲不朽公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7H 页
于后世。故状志表碣。无一请于作者。惟家蓄孝感图七章。余尝得而敬阅之。开卷之初。鹫岭嵬峨。感泉觱沸。即默契于心曰。此乃董生行中淮水桐山也。既又细考其实。则彼嵬峨者是天作之桐山。而此觱沸者乃自我之灵感。则董门鸡狗。又在山水中矣。四百年来。山不颓泉不渴。公之至行。此足以不朽矣。宜乎公之子孙。不屑屑于言语以不朽公也。自是厥后。上而绰楔之。下而俎豆之。舆地收录之。词翰诸公歌咏之。不一而足。盖形大者声宏。其势不得不尔。吴氏斯文世浩甫。欲以诸公之词。尾之孝感图之末。为一帙以便考阅焉。余曰。此事何尝为先公有无。而古人有日远日忘之语。在今日追远之意。此举亦不可少也。遂敢题其卷端以归之。
全龟城遗迹序
秉史笔者。其事岂不难哉。记载之富责耳目。犹可勉也。予夺责识。不可强也。二者相较。则识为重。识逮矣。又恐耳目先有所不逮。则虽有予夺。无所施之。耳目又曷可少也。人各有职。当死生而死生。其职在百世之人。生于百世之下。使百世之死生者。不失其死生。其职在史。百世之能举其职者。既罕其人。幸而有之。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7L 页
则失之史氏之识。否则失之于耳目。可为于邑。丁卯安州之难。亦义士死生之秋也。当时能举其职者。有若南忠庄以兴,金忠武浚。二公之事。至今照人耳目。虽以正镇之寡陋。而自幼稔闻焉。其同城立慬。有若龟城府使全公。毅烈无负于二公。或过之。而外史杂录。寥寥无称述者何耶。乃今读其家传遗迹而始得之。即掩卷而叹曰。使我而史安州事。则几失龟城公矣。天下独一安州耶。虽然公之死事之迹。尤斋先生既称道之。见于门人语录中。则传信于后世。孰埒焉。野史之寥寥。何足为重轻。天下有龟城之节。而迄不得尤斋一转语。又何限其人耶。读公之遗迹者。不必为公慨。为百世秉笔者惧可矣。公虽以武出身。而词翰皆妙绝。一世所与交游者。皆文苑气节士。平日所养可知矣。口诵经传而内无树立者。闻公之风。亦可以有所愧也夫。遗迹将入梓。玄晏之托。非余敢议。粗致感慨之私。以塞后承之请。
石轩实纪序
伦纲天之所叙。而往往有小人者以坏之天乎。人之所以不能无憾。呜呼异哉。虽然一小人坏之。必有一君子从而扶之。虽强弱异势。不能免屈于一时。而秉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8H 页
执同性。终必伸于万世。盖天之为天。于是乎始定。而伦纲之为天叙。果不诬也。昔我 中宗御极。 端敬逊位。于斯时也。臣可以胁君。子可以废母。伦纲或几乎息矣。坏此者谁。二三勋臣是也。扶此者谁。冲庵,讷斋两先生是也。会焉而同冲,讷之志。谋焉而赞冲,讷之决。疏焉而泯冲讷之迹者。石轩柳先生是也。迹既泯矣。则宜乎民无得以称焉。而三印之台。至今与两先生匹美并称何哉。请尝论之。当时若无冲,讷以任其责。则先生之赴刚泉。固必以生行死归为心。其义不容以亲为解。疏成而冲,讷既任之。则亲老无兄弟。从冲讷之劝焉。亦义之所安也。苟悻悻焉必以题名疏中为快。则其于中行之道何如也。易地则然。其是之谓欤。要之三先生刚泉之会。乃天意之所在也。民虽欲泯其一而无称得乎。先生未十岁。已以文章名。十五中司马。二十一而登第。三十三而早卒。 中宗己巳。两司请罢忌辰斋。未蒙 允。经筵因而久停。政院以为言。 上曰。待柳沃之来。明辨是非然后为之。盖是时先生。方以三司徵也。己巳。先生年二十三。登第甫三年。早为轻重于朝论如此。历官内止典翰。外止钟城府使。遗文失于倭燹。亦厄矣。今之实纪。先生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8L 页
玄孙野望公所裒录而未脱藁者。十二代孙㙿始合宗议而修正云。
玉冈遗迹序
壬丁之燹。国家所仗以为恢复之根基者。湖南是已。湖南之所以不为贼薮。赖海上有李忠武。列郡有诸义兵。然则当时举义之士。虽谋猷气槩风声事业。有所不齐。大抵皆功存 宗祊者也。其先倡而后奋。志节益砺。竟以是殉。如玉冈朴公者。盖不多得。呜呼伟哉。谨按公蚤以甥孙。从林石川学。有庸学讲义十数条传于家。公手录也。方其讲义也。年未成童。有讲固已奇矣。况退私而录其语。以寓书绅之意。末后地步树立。未为无源也。其壬辰举义也。与任崔两义将相周旋。丁酉再燹。虽以朴安两文康之志切殉国。召募之议。未始不待公而决。公之一言。重轻于一时名贤又如此。此足以槩公平生矣。若以临阵有勇。捐躯不悔论公。则浅乎其为言矣。公之遗迹编葺不以时。八代孙基贤,基晰。釐为一卷。屡经删润。而条例尚有未及整顿者。正镇嘉其追远。先其净写而置辞卷端云。
沧浪遗迹序
沧浪丁公以孝闻。及己丑之变。陈沐浴之疏。则不避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9H 页
柄宰。几陷重辟。盖所谓仁者之勇哉。虽然正镇实愚陋。其于公之己丑疏。尝反覆数过。而窃抱遗恨于其间。以为公之疏辞上一半。其于人心陷溺之由。治道污隆之机。可谓得其要领者。以此声罪。足以破老奸之胆。幸以济则国家之福。不济亦不失为经远之谟。下段之毛举株连。或及于卖菜佣。此曷为而然哉。窃意此狱吏事耳。上之则言官在焉。或非儒生应旨之所言耶。因又自解曰。公之此疏。盖蓄积有素。按住不得者。非临时捃摭。人固有疾恶已甚者。庸何伤。凡此一恨一解于当日之事实及公秉执之义。不至扪烛扣盘乎。九原可作。愿以质焉。抑又闻之。士之所尚者志。志苟尚矣。小出入。犹可略也。若先卑污其志。虽圆者中规。方者中矩。何取乎。是以汲黯非不戆也。党锢诸贤非不激也。与之为对者。公孙丞相,张常侍。为彼乎为此乎。公之子孙。将锓其遗迹。以寿其传。来命叙者。南丰其名云。
长兴任氏派谱序
任氏贯之显者。曰丰川。曰长兴。长与丰同出而殊贯。长兴之任。在胜朝甚阀阅。入我 朝。亦文武双阐。龙蛇岛夷之变。有讳启英,发英。以忠义勋勚著。丙子之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59L 页
乱。有讳忠干。亦以勋烈显。于是任氏望于南服。斯文昌材甫。吾老友也。益焕甫。吾族祖姑之祀孙也。以其派谱之将入梓也。重茧命以弁卷。谨对曰唯唯。凡有氏族。必盛衰相禅。而任氏不替家声数百千年。簪组易致。忠孝难得。任氏数三公所就。如是焯焯。吾虽肤浅。敢不乐道而公诵之乎。虽然所以告于任氏则有之。人家祖宗。莫不积庆垂裕于子孙。而不能使子孙必不坠其所积之庆所垂之裕。轮扁所谓臣不能授臣之子者。可为太息也。愿任氏修谱之日。无以姓系之载编。内外之入录。为吾事已了。必无忘祖宗之心焉则可矣。吾族姑自以早丧所天。再期日。致命下殉。益焕即其继后孙也。吾老废笔砚。而其请不得拒者。亦人情也。
三友堂遗稿序
自情窍既开。冰炭相攻。百年之内。好襟怀鲜一日有焉。幸而有之。则自外来而有不可必者三焉。曰时也地也人也。三者一有不遇。则襟怀蓄而不泄。终焉汩没而已矣。若三友公之当日酬唱。可谓内有襟怀。外得其所遇者也。谨按公讳齐白。姓李氏。光山望族。文词夙就。而无希世进取意。好遁考槃。以忠信笃敬自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0H 页
持。行之既久。乡党服其行义。士友许其志操。顾其胸中所乐。公未尝自语。世亦莫得以知也。盖人之所腴。公之所淡。人之所淡。公之所腴。以此言之。公之百年。尽襟怀中日月欤。尝与石柏梅三物。结无情游。堂名三友。盖取诸此。远近多和其原韵者。又与执友韵士。酣畅山水。载唱载和。随手成轴。总之为一小卷。子孙或有以平生文字散轶。未克合编为慊者。正镇曰。唯唯否否。公之为公。不在于词。苟公之襟怀托此而传。虽多又奚以加焉。俾正镇泚笔者。公之后承章铣其名。章铣固佳士。而雅淡修饬。泊于外慕。其家风为然。公之遗教为未泯云。
悔窝廉公遗稿序
人于心上起经纶。击壤集中句也。不佞每读此。未尝不然疑于其间。以为此人字。合作尽人道之人耶。抑作众人说耶。验之于人。则众人经纶起于耳目。若作尽人道之人。则文理语脉。又有不然者。意者天地中间。元初禀生者之谓乎。吾读近古悔窝廉公遗稿。窃有槩乎中。其一言一句。不从耳目起昭然矣。世有知言者。或信余之不妄也。公以孝名于乡党。身既没而诵言不衰。无俟乎余言。所欲言则有之。悔窝之悔。乡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0L 页
党知之乎。孔子有云不怨天。不尤人。悔云者。怨尤之反也。噫。孝子哉若人。君子哉若人。
姜氏家藏遗墨序
先人遗泽之所在。虽轻如桑梓。亵如杯棬。犹曰必敬。曰不能饮。况游戏翰墨之馀。乃精神心术之所寓。子孙之致慎于藏弆。图以寿其传者。其意又可量耶。晋山姜斯文普卿。吾久要也。间尝裒稡其先祖野老堂,永思斋,晦隐堂三世遗墨。为一小卷。滥以玄晏托余。余谢不敢。而第念姜氏累世。普卿之所裒稡。必先于遗墨。厥有意。谓余忝在游从之末。既与闻其惓惓之一二矣。今以所闻于普卿者。为普卿后承诵。或不为僭也。姜氏本巨阀。缨弁之燀赫。殆甲东方。其流落不振。至野老公。已数世矣。野老公天才俊拔。词笔自髫龀已擅场。庶几乎大其家声者。而竟畸于数。浮沈于寻常野老之中。在常情。宜有怨尤。然其所述堂记。能委之于命。归之于分。初虽不免略。露几微。而其卒也泯然忘怀于得丧之间。非游方之外者。能之乎。盖不得而戚嗟者。得之必盈溢。盈溢不与死亡期而死亡至。求为寻常野老。又可得耶。此野老公之所以高于人欤。永思公以永言孝思之意。寓之斋扁。贻谟式谷。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1H 页
惟愿野老公是程。晦隐公追思先迹。深藏不市。其亦有得乎。姜氏子孙。苟能以二公之心为心。则得之不得。于我何有焉。此普卿裒稡遗墨之意也。慕先裕后。一事而二善附。为厥后承者。敢不尽心乎。世德行状。亦以世次附见。而旨意非有二致也。
送韩信之序
程子云不学便老而衰。我之谓矣。朱子言六七十时觉悟。从此立定脚跟做去。子真是耶。观善实多。恨其相逢之晚暮也。第念尊德性道问学。为吾儒轮翼法门。而轻重则有在矣。况弊精神于问学。尤非老人气力之所及。苟吾德性之可尊。人以我为葱岭带来。亦不害事。信之以为如何。
郑壹李起晦题名小序
石室题名。古之人有之。今日事。吾不曰不可。但为诸君惧则有之。诸君果能砥砺名行。使石面增光则固善。万一蹉跌。贻羞林涧。则题之者诸君也。洗之者何人也。量处焉。
遁斋郑公遗迹序
遁斋郑公遗迹守于其家者。其一行状。以为出朴骆村笔。而几阅兵燹。未完旧本。其一师友录。未知录者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1L 页
谁氏。颇详悉可据。然扁以遁斋师友。而遁斋名衔。并列于下方者。体裁亦涉舛义。其一祭佔毕先生文。此最信迹而参于其间。甚矣郑氏文献之残缺也。要之抠衣于毕斋之门。追随寒暄,一蠹诸贤。一著必非杜撰。此是东方儒门一条正脉。遗韵之堙晦咎在后。非咎在公也。噫。郭有道之奖训士类。不惟茅容,孟敏脍炙牙颊。而庾乘,宋果亦流芳简策。非东观兰台之记。何以得此。公之为茅孟为庾宋。虽非后生所敢臆断。不能无望于良史氏云。
唐谷实纪序
知行气质之辨。在唐谷先生微言中。仅一斑耳。然私窃喜之谓可以作穷格家律令活例。恨吾得此稿之晚暮。未暇逐段研钻也。或以全书之逸。为先生病。噫。经师莫盛于东汉。东汉经师见于儒林传者其最也。夷考其文。论经或无一句语流传。著籍门人千百。或无一显者可记。今先生之论经几节目也。门人显者几人也。比之东汉经师。不既多矣乎。后世良史氏。整理名山之藏儒学渊源。先生居首列无疑也。然则全书之逸。当为后生学者病。不当为先生病。正镇也素肤浅。重以昏花。先生后孙督过之。不获终辞。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2H 页
百忍遗迹序
百忍丁公讳致业。以孝名于福川。身殁而州人诵之不衰。尝 上言请绰楔。春曹至为发关本道覈实。而本道不果回报。事遂寝。正镇得公所为警蒙歌一篇读之。虽其意主蒙学。语杂方俚。天道人事。远者大者。几乎该括无遗。匪所学之深所存之正。何以及此。且其篇中大意贯彻乎首尾者。惓惓乎伦彝是重。呜呼。此公之所以孝欤。此公之孝。所以诵于州闾乡党。愈久而不衰欤。若乃异应灵感。所传甚多。而此则古人盖难言之。何者。冰鲤幕雀。朱子载之小学书。而未闻曾闵必有此事。既不可谓无此理。亦不可全以此为孝。公之后承与厥乡里后进。欲知公之孝者。务求其心。而无徒以灵感为。则庶几乎求公之心。警蒙歌足矣。公之后孙。将印其遗迹。而公之孙若曾孙两世行迹并附焉。灵芝醴泉。吁亦盛矣。正镇病废笔砚。而于相是役也不获辞。
咸平鲁氏族谱序
士以奇节名。所遇之不幸也。岂其所愿哉。虽然以一人一时。风厉百世。奇节为然。一人之不幸。未必不为千百人之幸也。鲁氏何多奇节耶。先之以岳隐。嗣之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2L 页
以锦溪。所遇之一不幸而宗国沦没。二不幸而身俘丑夷。二公者始乃奋其奇节焉。噫。中庸推衍素位之义。言其常则曰富贵贫贱。言其变则曰患难夷狄。然则天下之变。未有以逾于患难夷狄也。患难而至于宗国沦没。夷狄而至于身俘绝域。又变中之最变也。于是而能不渝所守。以名百世。信乎节之奇也。虽然为今日鲁氏似述世风计。乌乎致力而可。变未必人人而遇。二公所以尽节于临变者。必先于临变而有本领在焉。不学操舟运柁于安流。而欲致力于风涛。呜呼晚矣。鲁氏勉乎哉。鲁氏远有来历。其分贯有曲折。其簪缨有世代。而今应谱编弁卷之请。皆不暇及者。以旧谱之叙述已殚。特举二公之节。以为为鲁氏者劝。
仁同张氏派谱序
东人谱法。中叶以前甚疏略。至近世极盛焉。盖尝原其由而不得其说。其诸俗尚质文乘除中一事欤。疏之过。其蔽也漏。故人家久远先迹。大抵似古文出壁。残缺不完。盛之极。其蔽也淆。故先迹或资委巷。云仍只据来单。等是二者而折其衷。非仁人君子。其谁任此。张固大姓。仁同其本贯也。虽馀张皆仁同之分也。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3H 页
仁同一支有居湖之高兴县者。盖昉于掌令公讳璿。以 成化生员。敛迹遁荒。掌令其赠也。室于斯坟于斯今十世。所以韎韦通籍者比比。绾郡符者三人。门户不全寂寞矣。然贯乡之为仁同。未免质诸旅轩先生家谱而后决。虽缘燹馀。家籍荡失。亦往世疏于谱牒之一證也。张氏近世长老。盖欲修一家之文献。以遗后承者屡矣。顾病于贫。又郑重未果。呜呼。事有可缓者。有不可缓者。今日张氏修谱之役。虽欲缓得乎。了先父兄未了之志事。以为子孙百世保族敦本之基业者。亶在于此。其所以不与同贯合谱者何也。一门情事。自有与他张迥别者。联谱同贯。泛而不专也。抑昔人为谱。多止于同高祖之亲。今日张谱比此。不啻广收矣。高灵申君济模。吾老友也。自以张氏弥甥也。书介于余。俾书其事。余既重其请。又二张君必善,必世。冒连天雾雨。入深山中。不能以老废笔砚辞。
赠大丘秋君序
秋君居大丘。名世文。走老于此世。阅人家先迹。不为不多矣。蒐辑之渊博。编录之整齐。于君之家乘刱见焉。此非一人毕生精力。所能了当。君非役使鬼物。借视听于别世人。何以获此。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3L 页
其成果若是乎难矣哉。愧吾謏寡。徒劳君之再及吾门。不能贡一句异闻以相其役。临别愿有问焉。君今了事。如此好诚力。传之何处。闻有两儿勤读。果能似述乃爷之诚力。用之于圣贤书中。则末后成就。不但今日家乘而已。吾虽老不及见。窃为君愿之。
金海金氏家乘序
金官之金。异出于鸡林氏。而同其蕃衍。诸钜族无得与二氏肩者。上世毓庆之笃。徵信不待氏族志。金官有一支。中祖丽季筑隐先生。而家声久而不衰。名德往往可述。裔孙正泽甫。以其家乘之将入梓也。徵文于正镇。正镇辞谢不获。即问焉曰。以子之家。今日始有家乘之作乎。曰否。其文皆旧也。先父兄之所尝收拾于国乘野史家藏世传而成帙者也。入刊而藏弆之。亦有年矣。冠以世系图而名以家乘者。今也病旧梓之字多讹。因以备其或未备者。以足成先父兄之志也。旧所收录类例若何。曰略于筑隐公以前众支所同本。亦历代国牒所详也。筑隐以下致详焉。一家之文献也。状德之文。有则载之。志碣全无载录。盖家规素不喜夸大。或厄于燹而失之也。大抵宁为史之阙文。不敢诬其先。此旧录之意也。今所作世系图若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4H 页
何。曰略仿史家世表之法。而外裔不书。以严本统。名下无注脚从简也。正镇谨复曰。子家之为乘也。可谓纲领好诚意到。正镇顾何辞以赘。但有一说。不坠先德。子孙莫不有是心。然而徒知传之以书。不知传之以心者。在在皆是也。金氏先德。我闻其槩。筑隐公仗义守志。壁立衰季。而西冈退隐实嗣其德。淡轩公励操冰檗。立朝不苟。而节翁南湫又以孝义名。寺正兄弟生死虽殊。而卫国之志均。为金氏者夙夜厥心。思以诸贤之所以处家者处家。需世者需世。则此不坠先德之第一义也。惟金氏勉旃哉。遂书此以赆其归。或以弁卷。亦金氏意也。
晋州郑氏族谱序
世湖南而居。有方进未艾之像者。曰贯晋阳郑氏。谨按其系牒。有讳艺。盖胜国初也。仕至门下侍中平章事。谥英节。实为晋阳氏受贯始基之祖。几世而得大提学时阳。又几世而得左仆射忠庄公璜。皆高丽也。其间讳系。有缺有完。久近之势然也。忠庄既以抗直名。而忠庄之缌侄。又得忠庄焉。讳苯。乃我 端宗朝三相之一。提学公以后。联绵达官显谥。而郑氏之名族于一世。先后忠庄是赖。盛矣哉。灵光郡。先忠庄谪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4L 页
乡也。湖南之有晋郑自玆始。云仍分居数邑。虽名位显达。稍逊于以上。椒聊之蕃衍。此邑犹彼邑也。忠庄公墓祀。骏奔者何能十一。而衣冠犹弥满洞壑。问其所业。则大抵屈首儒学。著意人伦。父以率子。兄以先弟。非一世之积也。是以时平则或科第策名。或志行遗芳。临乱则或男子倡义。或妇人全节。嵯峨之隳。绰楔之起。比比焉。此非灵芝醴泉。积累有素者耶。亦非厚积薄发。显飏有待者耶。以吾居之密迩君子乡也。所与游者。亦有数人焉。话间每以此致其歆艳焉。一日老友郑君钟行。暨其宗人钟甲,在弼造余曰。弊宗有修谱之役。愿以浼公。余作而对曰。词学之英。可以相子之役者。何患无人。而必老耄是求。意固有在。余何敢辞。虽然有一焉。尊祖敬宗。收族讲睦。非修谱家义谛乎。公家解语童子。皆所习熟而厌饫者。何俟乎余之言。吾闻古之人作室。犹以聚国族于斯。为善颂善祷。今谱之聚族。比之作室。不既大矣乎。吾欲以方进未艾一语。效张老之颂如何。佥曰幸甚。于是乎书。又闻修谱诸公。或以谱之不能大同于一姓为憾。此则不然。古之谱。其族或止于缌亲。公之谱。其于亲疏详略之间。亦既折衷矣。何歉焉。
芦沙先生文集卷之二十 第 465H 页
四观亭题咏录序
亭之四观。本四官也。以松坞郑公之言。改为观。吾生晚。未详郑是何等长老。又改号之意曲折云何。窃计不过嫌其语之欠雅耳。余妄谓雅俗在人。岂名言唇吻是系乎。然则改官为观。反似晦其太和冲襟。在四观公当日。已不可谓不刊真诠也。况今日乎。吾谓四观公子孙守其先世菟裘者。当以四官大扁亭颜之上。方以存本初面目。斯为完美。宋氏佥公以为若何。抑吾闻之。官无处无之。官于吾身者其最大。耳也目也口也四体也。孔圣虽不明言是四者为官。其以四勿告子渊氏。分明是正其天官之意。至孟子荀子。官字始露出矣。四观公平生笃行。其用力深处。吾知其必自四官始然后。外制内安。四时之景。可得以观也。吾故曰四观必自四官始。宋斯文持赫生同吾年。以题咏录一册来示。忘僭率而书其卷端如右。
临渊堂安公回婚宴诗轴序
凡父母耇寿。子孙遇常年正至阴阳进退之候。必有献寿祝嘏饮酢称庆之礼。况于父母成婚周甲而可草草乎。然其仪节。既无徵于古经。虽以颜之推家训,司马氏杂仪而未之有闻。岂或略之耶。盖礼者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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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回婚不常有者也。孔子曰仁者寿。五福一曰寿。寿固非人人所能。况二姓之合。俱享寿耇。同牢之馀甲子重回。此人事之绝罕者。礼所不容已。而以其不常有而漏于礼。则好礼之家。其必有以处此矣。临渊堂安公。隐峰先生后孙。仁而能寿。备全五福。以我 正宗己亥。委禽贤门。至 今上己亥。寔惟回甲。与夫人皆康宁。胤子命初氏。将欲称庆。预讲仪节。闻其行礼之时。肆筵中堂。子妇亲行。略效婚礼婿妇从者设席之仪席之。东西相向。而子妇女孙。分行序立。旅拜之后。以次起而献寿。一依司马氏贺正至之仪。既馂而退。内外各献宾。又仿冠笄礼礼宾之节而少省其文。于是宾之赴速而参是席者。共作歌诗以美之。情文之俱洽。远近传道。此可为福家孝子遇此庆行此礼者之法矣。正镇晚始得其诗轴而读之。及将还瓻。书其所闻于开端。
送吴老人(灿奎)
蟾湖南注。龙江西流。时又潦雨。暑气未平。八耋老人。远役良苦。其所执者。首阳吴氏内外世谱一册。老人先祖鹤浦公。盖草刱之未备者。尚有望于后人。今日老人之所补录者。即鹤浦公之遗意也。盖鹤浦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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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是谱。异乎他人之谱。诚意恳到。规模周备。前人之述备矣。吾之所敛衽于此谱者。别有一焉。方鹤浦公之时。儒门长德词苑钜手何限也。谱苟成矣。玄晏何患无人。而必海外篱中之桐溪翁是求。于此可见古人之笃于名义。推是心也。使鹤浦而处桐溪之地。则必能为桐溪之事矣。于不休哉。正镇素肤浅。于先德无能为役。况今蒲柳晚景。形神不守。其奈谱何。他人谱犹不敢下手。况子之谱乎。老人今行。可谓失人哉。老人既追补鹤浦公未了之事。一序亦不可草率。必择胜任者而请焉可乎。既以告于老人。又笔以申之。以谢跋涉之劳。昭阳作噩七月下浣。
庆州金氏族谱序
金氏为贯十数家。庆州之阀为钜。其居湖南。则长兴康津二州皆望。沃州亦复世家。二州之金。同祖评事讳希鍊。前玆冠冕蝉联。评事有子。长讳应虬。训鍊判官。号松川。季讳应远。 庆基殿参奉。号五友堂。二州于是派焉。沃州在评事公。已袒免矣。旧有谱一帙。长兴修也。凡出于判官公兄弟者不遗。而沃州亦以同。比他为近。又居相邻。故并录焉。 上之五年己亥。三州金氏诸长老相与议曰。旧谱之修。于今七十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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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新主有及祧者。继述之事。不可以旷也。乃因其旧录而继其子姓。共得上下二编。编既成。三州之为庆金者。皆感此欢喜。若将有以益兴其敦睦者。继又或病其迄不能广蒐同贯。汇成全帙者。德阳奇正镇曰否不然也。谱之作。凡以收宗族厚风俗也。然而疏者终不可使亲。故古之为谱者。或止于同高祖之亲。今金氏之所修。不既多矣乎。且莫非亲也。所祖宗必于功德。同祖共宗。则疏远有一家之义。今金氏评事公。承其奕世祖武。以文若行扬于 王朝。判官公兄弟。居家则笃天伦。当乱则表义迹。蔚为一门之宗。子孙同其追慕。情谊之融贯。固不得与他同贯比矣。况沃州之兼收。有笃近举远之意乎。金氏以谱之当有弁卷也。敢书是语以归之。
大明磁器诗序
苏武之在北海。卧起常持汉节。夫节天子之命。所以信于四方。非必卧起持也。且古之人奉使不辱君命者亦多矣。而皆未闻焉。而武独行之何哉。是时武不在汉而在匈奴。匈奴者。汉之正朔不加。政令不行。其俗无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单于之留武。意将左衽而穹庐之。盖十九年之久矣。武在匈奴。盖尝受李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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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矣。齧其毡毛。而掘其野鼠。去草实矣。惟手中之节。尚是汉天子之命。方是时也。武之不为胡。盖尺寸间耳。持节则汉。舍节则胡。如是则生可舍。节不可舍。此武之所以卧起常持而不能舍也。虽然是时。汉天子尚无恙。北海之距长安未万里。终能完节以还。若使节未还而天下已无汉。则为武者又当何以处之也。白云李公家藏 大明磁器二。即 宣德皇帝以赐东使者也。器下尚有范刻 宣德年岁字。公始得之流民。以厚直归之。便加爱重保护。每出陈之。辄慷慨呜咽。间为之咏歌。以道其不平。又遍告同志。以相与守之四十年而弥笃。公之于器。可谓诚矣。而天下之无汉久矣。呜呼。此苏中郎之所以处汉节也欤。窃尝怪汉廷文武。武也必受天汉之节。此虽武帝之知人。殆天有意于其间。将以全汉一节。是器也漂沦于兵燹流离之际数十百载。而得公于穷山绝海之滨。事尤有不偶然者矣。陟降日监。有如是者欤。方武之持是节也。如李陵者。略知愧悟。而立身一败。不可复救。如卫律者。自誇其拥众之多。称王之荣。腼然不复知愧。今日以公之义。达之中州。其同于公者几人。略知愧悟者又几人。不复知愧者又几人。呜呼。此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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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星山裴氏三纲录序
伦纲之于人。孰畀之。天畀之。苟非然者。安能举天下之人。人人同其秉执也。秉执同而树立异。于此不能无疑焉。岂或天之所畀。有偏厚于一人欤。一人犹然。乃或三纲节行。并萃于一门则尤异焉。无乃天之所畀。有偏厚于一家欤。余读裴氏三纲录。有感焉。裴氏星山世家。有三旌焉。其一 赠贞敬夫人金氏以烈。其一参判 赠左赞成兴立以孝。其一德源府使 赠判书命纯以忠。盖赞成于贞敬为子。判书于赞成为子。三世连旌。照映两南。前人之述备矣。裴氏既蒐萃为三纲录一部。裴生奎鹤误以弁卷问于正镇。正镇耄昏。不足以与于斯。虽然窃欲有所言焉。裴氏忠孝。非天偏厚裴一家。盖贞敬馀庥也。昔者清河之崔本显族。而唐夫人事姑孝。则崔之门益以昌大。又究言之。则生文王而明圣。昔人推原于挚任之胎教。醴泉有源。芳兰有根。其苗脉本自如此。一传而赞成。再传而判书。使裴氏一家蔚然为忠孝之门。孰云非夫人馀庥。吾闻判书公之孙有三水公。气节慷慨。谢官后诗曰。国雠未雪身虚老。天地中间负罪人。此决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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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利中人口气。裴氏忠义传心。此其的證。虽非三旌中人。宜表而出之。附于编末可也。赞成判书二公。今年始有节惠。赞成曰▣▣。判书曰▣▣。生死荣哀。至是而无馀憾云。
送闵仲浩小序
贫民播数斗谷。先耕后耘无阙事。未及成熟而瓮盎先空。釜鬵如涤。其望秋之情。一日如三秋。彼田中之物。晓人之渴急。朝秀而暮实。则岂不欢然称快乎。奈造化不若此。人不能小忍以待造化。则其不为宋人之揠者几希。学问亦若是。无朝下功而夕收效之理。浅中之人。每每以躁心求之。所以深造之罕闻。退速之相望。晚学尤甚。孔云后获。孟戒助长。为是故也。仲浩晚始相见。虽不能尽知其底蕴。大槩笃实有馀。规模已定。计获助长。仲浩宁有是哉。但年踰强仕。其学不可谓不晚矣。犹不能无区区过计之虑。故临别以此为赠。
全州崔氏族谱序
我 圣祖之待崔晚六。世每拟之光武之待严光。噫不然也。严光之所执。不过不事王侯高尚其事。非为前朝立节也。光武之不挟贵。全其布素之交。自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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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固为盛德事。而在君天下之大度。则屯之初九。岂必为高远难行之事乎。若晚六之事则异于是矣。鲍永哭于更始之墓。则光武为之变色。未知光武而遇晚六。则果能必以待严光者待晚六乎。以此知我 圣祖扶植节义之宏度迥出百王。呜呼盛哉。晚六子孙。承藉馀荫。盘据三南。其胜冠者数千。以大小科出身者前后六十馀。将与我 圣朝同其终始。此固根基深厚。笃庇垂祐之力。而覆载无私之德。虽谓之偏厚于崔氏可也。为崔氏者。必先讲此而后。可以知伦彝之至重。涵濡 圣泽之沦肌浃髓。是以于其新印族谱之问序于不佞也。不暇他及而以此为说。来问序者。崔斯文锡永,基钟,在邦其名。旃蒙大渊献二月辛卯。幸州奇正镇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