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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人集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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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人集卷之十七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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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曹参判磻溪黄公行状
公讳徵。字应三。号磻溪。尚州之黄。以高丽上柱国讳石柱为始祖。世袭圭组。多闻人。有讳乙耇。官少尹。 赠吏曹参判。封齐安君。始居尚。仍籍焉。是生讳河信。入 本朝。官宗簿寺正。 赠吏曹判书。是生讳士干。承文院正字。 赠领议政。商平府院君。是生讳孝源。议政府左赞成。谥襄平。策勋 世祖 成宗两朝。封商山君。生讳俊卿。佥中枢。生讳耆赞。军资监正。 赠左承旨。生讳世慇。永兴判官。 赠司仆寺正。生讳佑商。举孝廉。德山县监。 赠左承旨。生讳以焕。是为公考。德厚行方。用晦而葩。年八十三。 国家用优老典。爵嘉善阶。以公贵 赠户曹参判。权副学瑎撰墓文。曰古之遗逸。娶顺兴安氏判官世宪女。监司宗道孙。高洁端淑。有女士行。以崇祯乙亥十月二十五日子时。生公于文义之德一村舍。自龆龀英气过人。清雅特达。在丑不妄嬉游。十许岁。诵诗书论孟。通大义。旁涉史家。能缀文。甫成童。丁内艰。持衰若老成。柴毁累阽危。参判公保抱之。卒获全。服阕。始应举。华闻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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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中生员。声名益籍甚。朝夕期大阐。而异趣者多窃伺焉。时西原有卞蔡二姓人。地微而心险。投托时论。以忮害人为伎俩。公尝摈斥之。不齿士类。彼辈恒畜愠。辄以诗丑诋焉。公以井底群蛙声答之。二人者愈益憾。欲中之而未能也。适当大比。时同乡人士有出家而卒为儒者。将入试围。彼辈群聚大噪曰。彼祝发为僧。何敢入礼围。将驱而逐之。公与同志数人言于试员曰。人谁无过。改之为贵。彼虽始迷。今为士则亦士耳。何罪之甚耶。于是卞蔡之党。诋毁不已。其后公游太学。言议未尝挠夺于时论。党人积忤。引卞蔡为外应。日激怒太学。付黄公名。使不得赴举者七八年。一日。申参判厚命言于参判公曰。贤胤以需世之才。齮龁于时。淹过一生。岂不可惜乎。人之立身扬名。文与武何择。参判公怒不许。申公遂言于 朝。荐文武之材。参判公曰。吾门世世儒家也。一朝弓马之业。岂乐为哉。申公强之不已。遂勉从焉。公少时遇术人谈命。其人曰。以文显则位至八座。以武显则职仗三军。两眉间带兵气。是总兵之象。其为武乎。公甚怒之。至是闻参判公命。遂题诗壁上。有北胡扫尽除南粤。然后归来早挂弓之句。投笔之二年。登式年科。时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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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庆亿主试。其临讲也。扣案叹曰。举子之讲。可合于頖宫。不合于武所也。遂誇公于他所曰。吾得黄某。文武兼才。其所亦有如此人否。公虽策名虎榜。而为儒生时贴黄尚未解。以故不登仕版者累年。骊阳闵公为西铨。同春宋公累称其屈。极力援之。盖居邻乡。素知公器局真将材也。闵公遂言于国子。解其罚。行将大用矣。而闵公见递。徐公必远代之。闵公言于徐公。即荐为宣传官。时辛亥九月也。俄兼筹司郎。岁大饥。方设赈。闵公鼎重为本司堂上。差公为监赈郎厅。使之主管。公精于钩计。铢毫不遗。饥民赖以全活。赈毕。闵公见其文簿。啧啧称得人。壬子。拜户曹佐郎。仍升正郎。时 显庙将搆小殿。以便调养。盖名养心閤者也。 命地部董役曰。无过二十日。公以该曹郎掌其事。不一望而工断手。督责不加而费亦省。 上大嘉之。赏与加等。迁训鍊院副正兼司仆寺内乘。奉 命点马于岭南。异时掌牧之官。进马逢点。而马数多不足。过数日。递进前马。点马之官。眩莫能卞。公一经阅。了然记之。监牧不敢踵前习。相与语曰。官人神明。吾辈敢复尔邪。尝以公事关统营。统制使申镏盛怒不已。公曰。王人虽微。列于诸侯之上。此春秋之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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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始大服。及入营。尽欢而罢。时海南县连岁大饥。侵弊滋甚。几无邑。 朝廷择可者。癸丑七月。拜公为监务。前倅柳得三疏于检官。各库拥虚簿。监司李东稷发关查覈。柳且得罪。将不测。公赴任之路。入见监司缓其事。请营上白木五十同。随便料理。尽充欠缩。且还营木本数。监司许之。前官亦用是获免焉。荐凶之馀。人民逃散。军额耗缩。学校亦几空废。公拊摩不怠。流户还集。居二载。百弊俱革。甲寅以亲病递还。拜训鍊院正。兼内乘如故。乙卯。拜礼川府使。未几入为都监幕僚。一日。 肃庙命招诸军门幕属引见。 上下教曰。尔等官微。未经入侍。其有曾经守宰者乎。邑瘼可言者。予欲闻之。诸将官皆惶慑。莫知攸对。公离席进曰。臣曾经两邑。海南则二年在官。虽值凶荒。略有头绪。礼川则数月即递。虽有急时变通之事。未及措处矣。 上曰何事。尽言之。公曰。礼川防海之地也。战船则系于港口。战卒则远在各邑。脱有不虞。招呼莫及。臣以是为忧焉。 上曰。水卒之皆在远地何也。公曰。诸项军丁皆许赴举。水军则不然。号为贱役。一入其案。逃避相继。以此额数日缩。分定列邑。职此故也。 上顾谓相臣曰。何不言之。于是八路水军。并令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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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由公建白也。丙辰。拜副护军兼内禁卫将,太仆内乘。时参判公年老在乡舍。公意欲得本道一窠。以悦亲心。铨官揣知之。拟公忠清水使。未蒙 点。盖 上日御禁苑观德。公以内乘逐日在 上前。弓法雅妙。矢道同的。 上特爱之。不欲其远出也。居数日。 上亲临大政。西铨与亚僚耳语。 上询之。对曰。向日黄某之拟水使。悯其亲老也。适未受 点故云云耳。 上曰然乎。予未知之耳。今于本道有何窠乎。即拜忠州营将。戊午递还。时江都筑城将。上李维桢变书。 朝廷以为筑城将。将与僧军叛。先上维桢变书。为恐动之计。于是都下大震。即 命公率训局锐卒数十人。星夜驰去以擒之。因令公董就城役。公未至。筑城将已就逮。入城。僧军皆以为必死。岛中汹惧。公谓同僚曰。不先镇安僧军。恐有变。于是多悬赏格于城上曰。尽力受重赏。公亲负一石于背上。僧军相谓曰。吾属不死矣。一时运重石。城役几完。人心大定。都民胥悦。以为不劳民而速就功。立碑颂德。己未。拜杨州牧使。抚恤人民。务兴学校。杨民久而诵慕。每称田政近古未有也。庚申。入为同副承旨。 上每临讲筵。知公文学。 命之讲义。公敏于奏读。明于注释。剖解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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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畅无馀。 上嘉叹之曰。此人宜置经幄之中。不可投之戎垣之间。是后 上每御经筵。先问黄某之入来。三月。拜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四月。时事大变。柳尚书赫然陷于党人之锻鍊。竟被远谪。忌公者以为公曾经柳公幕僚。不可置之勿问。即递公职。公亦无意仕宦。即还德一村舍侍养。壬戌七月。许玺之狱又起。凶人金奂所诬告也。连递无辜。善类继窜。公坐窜于庆兴府之西水罗。盖公之声望峻。而又不附党人。故欲除去而置之极边也。参判公既年高。公以独身远谪。左右无侍者。日夜腐心。时时南望痛哭。以诗抒忧。有父子恩深家万里。君臣义隔梦三更之句。读之令人陨涕。丙寅七月。参判公捐世。而公量移河东之 命适下。公既成服登道。路由乡庐。哭擗于柩前。柩中若有声相应然。傍人闻之。莫不挥泪。留数日就配所。己巳二月蒙宥。闰三月还拜护军。四月拜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未赴任。留拜禁军别将副总管。又拜捕将。是时 仁显王后逊位。国事靡极。公不乐仕宦。闭门深念。绝不往来于卿宰之家。而权相公大运为切戚。即造其门。竭论时事。请复 坤殿。且请救解陈疏人吴斗寅,朴泰辅曰。相公若不救二人之死。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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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之过也。力言不已。权公即起治疏。力陈吴朴之不可以罪之。且李延陵万元。时为薇垣长。于公同志也。劝令请对。至三启。 上遂停刑 命窜配。二人之不致殒鞠庭。寔公之力也。公流离迁谪。竟遭大故。生不致养。殁又不得奉三年馈奠。至恸在心。思欲以官需奉享祀。小伸事死如事生之诚。于是上陈情疏。为黄海道兵马节度使。时尹判书以济将卸御将。 上意实属公。庚午二月。 特除刑曹参判。自海营未及还 朝。而移拜水原府使。有欲先公为御将者。以是尼公焉。递还为捕将兼训鍊都正。又拜汉城右尹。辛未二月。拜知训鍊。俄拜总戎使。五月拜御将兼备局堂上。前时各营留库钱谷。多为朝臣一家知旧之所贷用。至有年久不还者。公痛绳以法。无所假借。以是人多恶之。壬申递将任。拜知训鍊。癸酉正月。拜平安兵使。未几拜北兵使。又未几移拜统制使。以病辞不赴。甲戌正月。复拜御将。三月拜工曹参判。 朝廷拟公以八座。公驰见铨官辞曰。吾素以儒家之人。不幸从武。位至登坛。此亦足矣。更何望官资之崇高邪。苦辞避之。铨官亦知公本意。不强之也。四月。时事又变。窜配相继。时南相九万主清议。入告于 朝曰。延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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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万元。大将黄某诸人。抗论 国母之不可逊位。忠言直节。至今传说。此数人宜置仕版。不可为罪党。议犹不释。流之长兴府。乙亥六月因旱疏决。判金吾申汝哲白于 上曰。黄某累年掌兵。一无瑕疵。己巳之初。独持清议。今日当释。此人为首。 上即命释之。拜护军。是日雨下。公自谪所直还文义旧庐。为终焉计。是后十九年。一不入京洛。 朝廷特付职牒而不应召。既家食不受俸禄曰。吾今不仕。公然坐食国禄。于义不可也。癸巳三月三十日。考终于德一村舍。享年七十九。权窆于本县瓜川先垄下。乙未十月。迁奉于前夫人墓右壬坐之原。公长不满中人。而风格孤峻。昂然如出壑之松。疏眉目。美须髯。仪容脩整。尤善于马上。肩背竦直。顾眄烨如也。 肃庙壬申春。 亲行观武材于春塘台。公以御将为试官。及柝榜之后。始以追射呼名。公年已老。且久谪瘴乡。毒雾薰骨。居恒咳喘。殆不能堪。而犹且腾身据鞍。飘然如飞。 上顾而壮之曰。弓马之才。无踰老臣。 特赐内厩之乘。斑豹之皮以劳之。公早以文艺。为世推重。虽拔身于弓马。无韬靲之态。常与风人韵士谭论词章。亹亹不厌。工于诗律。遇境辄遣兴。苍健幽深。一无雕篆艳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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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语。蔼然有一团和气。眼光炯炯。辞气雍容。纯是儒者气像也。尤谨于律己。敛远权利。宅心公平。不以色目而加私好恶焉。闵宗道为兵判时。有女求婚于公。公辞曰。吾素性至拙。不欲与权贵家结姻。遂却之。彦良之登第。满朝公卿皆趍贺。公独不往。人怪而问之。公答曰。闵家不知盛满之戒。是不祥也。有何可贺之辞乎。希载家延谥,赴宴者多。独公不进。事变以后。人皆服公先见。时诸宰欲杀前大将申汝哲。公平日知申为国尽忠。他无声罪者。乃往见权相公曰。今日诸议。欲诛汝哲。杀此无辜。实非公议。愿相公言于群公。力救之。答曰。吾亦为言。而年少辈锐气太甚。必欲杀之。且其人使气而狠。门多杂类。是其自取也。诸宰曰。汝哲为北兵使时。豢养武士。将作大乱。不先除此人则国势将危。是以请罪耳。公乃贻书于申。劝以谢客迸迹。申遂杜门不与人接。卒用是免焉。公以文学器识见知于 上。坚重不挠。终始一节。当辛未清使之来也。 肃庙宴飨于南别宫。公以总戎使。奉云剑侍 上。清使出言曰。有某事当传皇旨。请辟左右。欲与王附耳语。 上顾左右使之辟。左右皆辟。公奉云剑。更进数步而立。清使怒曰。此人何不去。公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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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职。只知卫我 君上也。吾君在此。有进不可退。 上目公稍退。公知 上意。遂退数步而终不远辟。清使卒不与 上耳语。盛怒不已。及罢宴还宫也。 上教曰。若非黄某。吾语塞。不知至于何境也。伊日侍卫之臣。并令推考。 命赐公银杯一对宝剑一口。以是公名重一时。公起自迁谪。数年之间。身佩国家安危。惟以忠节自励。癸酉以后忌公者众。累被外斥。甚或加之以弹驳。而公无几微见于色辞。时或在外而自 上每特旨召还。无得限瓜。一日无官则 上辄下询曰。黄某今居何官。 除旨翩蕃。此莫非公言行名节。自结 明主之知。而权宰之终不挤排。致位至此者。曾非有求于左右也。公清忠奉公。勤俭自度。四莅官牧。一以官事为家事。几案不留民诉。有当举之政。当祛之弊。则竭心力而为之。未尝因仍苟且。尸旷其职。或数期乃递。或时月见代。而皆有声绩可纪。雄府巨牧。名镇大营。更阅十数。而及其递归。行橐如洗。又不治垣屋。弊庐湫隘。门无旋马之地。或谓公曰。公身为大将。位至亚卿。居室甚狭。宾客将校出入之际。多有偪窄难容之时。盍少宽。公曰。近日士大夫。若经一县。则必高大门户。吾窃耻之。吾居虽狭。吾心自宽。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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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容矣。其为御将也。谨守法度。抚爱将士。亦不施以滥赏。每当试射阅武。诸营门一丸一矢。皆施重赏而公则不然。规法甚严。人或以是诮之。公闻而愀然曰。厚峙军储。将以备不虞也。枵府库遗后患。吾不为也。大将司命旗。自本营办出。取用者白米四十石也。及再任军门。欲更造。公曰。四十石白米。庶补一时军食。岂可再造。浪费军需邪。不许。仍用前者所造司命。是故。各营留储皆空。而独御营富实。及甲戌春。将臣皆解兵柄。趣治文簿。传与后人。诸营皆恇懹慑怯。无一为计。公钩定文书。一日而送之。是时申判书汝哲兼佩五营符。督纳文簿盛怒。诸营迟滞过时。独叹公真任国事者。金公锡衍代公为将。一遵公约束。每有前事可考者。必曰黄公誊录为法也。公事亲至孝。志养备至。未尝一日以已故而诒罹。壬戌之祸。公将被逮。亲戚皆哭泣相诀。参判公独夷然不变辞色曰。吾儿无罪。天必宥之。吾何戚戚为。公卒白见冤状。而顾阨于时议。流之北关二千里地。竟使公不克终孝。抱穷天之恸。甚矣党人之龌龊也。参判公之改葬也。公时带将任。上疏言罔极之情。 上览而悲之。特令佩符归葬。故事时任将兵之人。例不得出郊外经宿。公独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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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之 异数。率麾下建旗纛。省坟于三百里外。虽出于 大圣人体下之仁。而亦公诚孝之有以感动天心也。公常以不得致养为至恨。每致谨于祭祀之节。时需必取具于家内。不用亲知馈遗。且亲结鱼网。及忌辰则亲自监渔于舍南之磻溪。岁以为常。饬厨视具。务尽精洁。朔望必躬展墓于一舍之地。至老不衰。友于同气。庶弟二人。躬自鞠恤。而亦皆登仕版。乡党宗族之贫不能自食。赖公举火者甚多。尤慎于交际。出入门下者皆文人词客。而一无淆杂之流。缙绅知旧。惟李尚书宇鼎既同庚。又同莲榜。交契颇厚。久益爱敬。及闻丧报。甚痛惜之。李延陵万元出处既同。名节相高。自仕宦时至屏居也。每日追逐。酬唱诗律。情志款洽。酒户甚弘。能饮数斗不乱。而每以三杯为限。过则辄止。人不见其醉容。虽在军务鞅掌之中。亦不废吟咏。若遇诗人则辄与之相酬。兴调迢迈。人皆叹赏焉。清使之入松京也。公沿牒。而李公寿曼,洪公万遂亦先会焉。以善竹桥为题。呼韵相属。公遂泚笔先题于桥上石碑。二公阁笔。此公平日立朝居家事功行懿之大槩也。斯皆据公曾孙思逸所为状而叙述之。佐模何敢妄有溢辞乎哉。佐模于此重有所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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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者。 国朝重文而轻武。凡有 国家大处分大议论。必文臣与闻。而武臣惟文臣为是。视而不敢可否焉。用是武臣亦不以名义自励。及夫朝局之换。祸败之来。武臣先罹焉。其势然也。当己巳非常之举。 天威震叠。举朝惶骇。虽以宿德老成婉辞熟谏。冀回 天心。而莫有能碎首天陛。冒死批逆。此吴斗寅,朴泰辅所为烈也。公以一武臣。而新起流窜之中。 眷注方隆。乃奋不顾身。以名义二字为撑宙亘宇。磨灭他不得一大头脑。抗言于三事之地。合谋于同志之间。拘于体例。纵不得联名争执。而揆劄台启。至再至三。终能霁雷霆之怒而救日月之蚀。使吾党有辞百世。而虽一番人之龂龂不已。莫得以罪之。咸一辞归清议焉。呜乎伟矣。苟非公读书明理。涵养有素。确然有一定不易之志。不以文武而有间。则恶能办此。即此一节。可以断公之平生。馀皆可略也。前配白川赵氏。参奉锜女。刑判密阳朴鼎贤外孙也。生壬申。殁己亥。有至行淑德。奉舅姑佐君子。皆可为范焉。生二男。继配全州李氏。进士进阳女也。无育。男长允熙。翊卫司洗马。次允燮。缮工监监役。有子曰𤤯。出后于大宗。寔襄平公祀孙也。𤤯之子有三。思迪,思逸,思述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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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之孙凤锡。武南宣传官。登科早殁。思逸之子应全进士。以文章鸣世。思述生员有文章。号清晖子。樊岩蔡相公序其诗集。生员之孙万钟进士。进士之子亮浩。武科。今内禁将。宣传之曾孙羲哲。武南初仕。以佐模从长者后。略闻先辈绪言。知公事实颇详。袖家状来谒。辞不获。谨撰次如右。以俟秉笔之君子。
澹人集卷之十七
 [行录]
  
训鍊主簿卢公行录
盖当丁卯丙子难。有执殳而死绥下者矣。有婴城而死封疆者矣。亦有终始斥和。慷慨抗言于围城之中。之死而靡悔者矣。是皆 国乘书之。野史记之。表表著人耳目。而其死职耳。死固宜矣。至若名隶虎科。一命靡及。无绥下封彊之责。而能奋不顾身。闻难赴援。张空拳北首死敌。身膏草莽而不辞焉。岂不诚难矣乎哉。日。卢君勉翊抱其家谱若三纲录邑志所载文字。谒余而曰。此吾先祖丙子立殣之实迹也。顾后孙微弱。文献无徵。当时事行。不克有以阐扬之。所传秖寥寥尺纸而已。心尝痛之。今春诸宗合议。始修谱而剞劂之。诚以此时而得立言君子之一言。载之于谱。图所以不朽则幸矣。敢以请。余以非其人屡辞不获。谨按公姓卢氏。讳克和。字汝和。交河人也。生长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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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兼弓马。 崇祯戊辰。与弟克时并登武科。丙难初。纠率同志。倡义誓众。时忠清监司郑公世规。率师勤 王。公遂赴阵。当先转斗。至衿阳之芜湖。 王师不利前却。公矢尽力屈。乃仰天叹曰。此吾死所也。遂血书单衫。系于马鬣。兄弟并殒于沙场。马独跑回于家。乃十二月二十六日也。书中。君臣义重。妻子缘断。遂魂葬于驾山北原。马亦三日不食而死。至今有马冢在其傍。呜乎烈哉。难已闻于 上。特除克和克时训鍊主簿。此其事实矣。行莫大于忠君。忠莫难于死义。死莫烈于殉难。观乎公血书。办死一节。其平日志行之所执守。源流之所从来。可知也。交河之卢。以丽初开国功臣太师讳康弼为上祖。自后十一世。名公硕卿。代不乏绝。至讳𤤧。入 本朝。官兵部典书。四传而至讳世辅。官济用监主簿。有二子。长曰景麒进士。与宋圭庵,成东洲为道义交。次曰景麟。号四勿堂。文科官献纳。进士有四子。曰继元。曰后元。官主簿。曰从元。文科郡守。曰一元。阶通政。兄弟四人。孝友经学。 宣庙朝。因西厓柳相公启达。 御书赐棣华堂三字俾揭刻。四昆季并俎豆于是堂。献纳有一子曰德元。号西庵。以遗逸荐授司宪府持平。不仕。公其第四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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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所谓志行之有由来者非耶。公之后甚零替。距今七世。内外子姓仅若干人。来谒余者。有诗名颇噪于时。有弟勉浩。子锡禧。能世其业。克时一传无嗣云。
澹人集卷之十七
 [遗事]
  
旁六代祖水使公遗事
申公讳檀。字子馨。高灵人。领议政高灵府院君文忠公讳叔舟七世孙。高阳府院君昭安公讳浚六世孙。有讳沃。荫同枢。退门高弟。有太极图说往复书。载退溪集中。有讳景汶。文科宰高灵。陜川邻壤也。方仁弘盗儒名势张。奴倚挟横甚。执而杖杀之。因见忤。弃官归。及废母议起。屏居不复仕。寔公祖考,考也。公相貌魁伟。膂力绝人。年十六七。已以勇闻。弃儒业习骑射。二十七中武科。官至全罗水使。丙子。扈 孝庙北行。至龙湾。帐后作歌伤时。激烈悲壮。 孝庙叹赏之。 亲书不迩声色四字 赐之。后崇德六年辛巳。金人犯顺。徵兵于我。公以 王命应募赴北。及对阵。金人以我兵先尝。公不肯与明将交锋。矢拔簇。炮虚响。明将异之。谍知为鲜兵。乃叹曰。鲜兵之为金应募。而义不欲伤害我人。真义人也。其军将如是。其国之不背 天朝。可知也。义焉而薄之不可。遂退军三十里。间使遗铜鼓玉笛铁笛各一。金人知之。亦曰义人也。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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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本国。尝观丙丁记闻。 孝庙当北行时。选十壮士随。及渡鸭。龙马二将惎金汗。俾我舍贡道。由会宁,青石二岭行。盖岭势险峻。树木蒙密。前此未尝开路。有恶虎成群。白昼啖人。人莫敢撄。十壮士直前徒搏。扼而杀之。得免害。留审馆。忽一日。通官来言金主以某日习阵于某所。天明当发。朝鲜 王子宜从。计程可千里。而期不过三日。彼以骏骢名驼日行四五百里。而迫令我从者。欲害之也。我人相顾愕眙。计无所出。十壮士迭背负 王子以从。得及期无事。公亦十壮士之一也。其九世孙名用雨。字殷卿。
澹人集卷之十七
 墓志铭
  
学生权君墓志铭(并序)
以佐少委禽于权氏之门。获从君先君子游。齿相若而交最深。君季父今教官公。状君行懿若生卒月日。属余而曰。吾侄之入地已十年。幽竁之刻尚阙。子于吾侄。父友也。倘覆露遗胤。肯惠以一言。不使泯焉无传。则庶长逝者魂魄。不恨其不幸于土中矣。子盍图诸。余受读已。窃惟念。始余拜先王考于芳华里第。伟衣冠。俨容色。望之严乎有威。而即之温粹。恂恂然长德君子也。退而见先君子。秀朗轩举。步趋中绳。称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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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家子弟。竟无年。君以六岁孤童。长而能承家。笃修好礼。行谊闻州里。士友咸期待之。而又不免于夭。岂非命邪。韩愈氏所云。未髦老而哭祖子孙三世于人世者。不幸近之。而尚无死以观居于世。忍铭君。可悲也已。君讳永友。字端夫。安东之权。自太师讳幸。得丽祖所赐之氏而为上祖。至君为三十二世。世有闻人。入 本朝。晚悔先生讳得己。炭翁先生讳諰。以节义经术为世名儒。并俎豆于道山院。炭翁之孙曰恭敏公讳以镇。事 肃 景 英三朝。位正卿。判度支。以才学正直闻。三传而至通德郎讳尚衡无子。以伯兄广兴仓守讳尚熺季子为后。讳耇。成均生员。是生讳韦铨。寔为君曾祖,祖若考。妣庆州金氏。孝子文县令光岳曾孙方雨女。君生有异质。游嬉耻从下流。丑夷未尝有争。见人服饰佩玩。无歆艳色。幼而孤。王考抱置膝上而教育之。始受书。能通大义。十三而冠。十五。遭王夫人忧。同仲季父守制。持缞受吊若老成。事王考尽孝敬。以至奉祭接客。干家御众。井井有规模。馀力学文。进步亦裕如也。不幸才踰弱冠。得虚羸之疾。不克肆力读书。遂专以穷理讲礼为事。事物之微琐。仪文之同异。必推本极末。毫分缕析。于文字上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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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赜。有弗得弗措也。间尝以亲命赴举。发乡解。见黜于省试。而得失本非所争也。丙午秋。王考患暴泄。自以寿跻大耋。死生有命。不听医治。侍者皆不知甚惧。君涕泣语诸父曰。患势猝重。恐非寻常。常以蔘料及药性之平和者。婉辞以进之。不翔不矧。历八朔如一日。及遭故。哭泣攀擗。哀毁甚至。盖早失所怙。以祖为父。而亦深痛于莅父之位而代父之事也。遵遗命。穿先王妣俞恭人墓而并迁前妣李氏山。行三合封之礼。方作圹也。石脉横亘圹内。既窆。取圹中石一块。穿以绳悬之坐右。卧起常目曰。吾将卜吉改厝。此石所以志也。先大人之丧。初葬于南厓之阡。以宅兆不利。占一地于珍山北九礼坪。寔旁祖大谏公墓局内。而大宗子孙莫肯许。君以为葬亲不可与人争。况于族亲乎。积诚至十年。咸得其欢心。然后始缅奉焉。常痛未记父面。遇忌日行事。为婴儿哭。涕泪沾席。节日墓祀。或病未躬奠。则必强盥衣冠。临视祭馔而送之。事母夫人极其诚爱。推老老心。宗族内外之年高者。皆别致敬焉。丁巳夏。值母夫人甲日。邀乡中长老。设酌饰喜。有志感诗。堕地谁无慈母爱。赖天艰保藐孤存之句。读之令人霣涕。平生不以著述自名。尝撰祭礼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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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考。疑礼杂志各一编。皆可为学礼家则焉。其成书凡例。简而详。屡易稿始就。亦不轻以示人。独其友姜斯文稷。见而亟称。为之文弁卷而还之。作自警语数十条。名曰简戒。亦治己之要诀也。至戊午疾转㞃。竟以九月六日辰时皋复。距其生己卯二月二十六日。得年仅四十。君死之前二日。忽自语曰。吾其死矣。顾季父曰。侄以疾病之故。误了平生。学古学今。一无所成。但不作大过以贻父祖羞。尝承祖考命。作家礼源流图。藏之巾笥。未及编完。幸为我成之。所撰祭礼考。自谓费尽精力。若得不弃。俾质之于后世之为家礼学者则幸矣。顾内子曰。勿以我死过哀。善保嗣子。以奉我先祀。语到老亲。泪淫淫盈睫。哽咽不成声。将绝。挥手以去妇人。其妻曰。吾事夫子几三十年。未有违志。其可临终而违诸。其女曰。吾虽女子。子独我也。不忍去吾父。此在教官状中。噫。死生。人之大变也。当易箦诀别之际。鲜不有迷错昏乱。而能点检身心。顾托后事。委曲宛转。以至妇女之随顺终孝。各尽其宜于急遽崩迫之中。苟非平日律身刑家之动以礼度。恶能及此。信乎人不可以不知礼也。墓在所居芳华山洞口玉女峰上坐艮之原。配晋州姜氏。生员秉钦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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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圃学士朴之玄孙。妇德甚备。生一女。不复乳。君生时。取从祖弟永集第三子子之。命名曰承采。女适晋州姜道熙。今大冢宰姜公时永孙。往在乙巳。朝廷使遣臣别荐经行之士。时姜公按湖西节。以君应 旨。湖。士夫乡也。多笃行士。且姜公于权氏家戚党也。知权家人最详。而越诸父而特举最少者。人不以为阿私。咸一辞称能举。即此而君之所蕴可知也。君以近道之姿。生诗礼之家。有才矣。有志矣。苟假之寿而充其有。则所进何可量也。而既阏之年。所得之年。又阨之以疾。竟不克大有成就而止。惜哉。教官笃于伦而谨于言。其所为状。切悲而无溢辞。谨撮其槩而撰次之如右。可无愧矣。铭曰。
既赋以美质。又畀之才行俱全。云胡疾病以婴。而不假之以年。命物之蹠盭兮。吁嗟乎不可以问天。芳之山郁而岧峣。芳之水清且涟。居人过客之所赍咨。是维君子之阡。
澹人集卷之十七
 告由文○祝文
  
先考墓星儿荣扫告由文
维岁次壬子十月某朔某日干支。孝子佐模。敢昭告于显考学生府君之墓。小子无肖。忝窃科第。痴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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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又在妙岁。积德攸暨。怆喜交互。宜即展扫。连掣事故。迄至于秋。次子遘疾。竟见伤折。痛冤弸结。抑哀忍疚。今始来省。匪荣伊戚。泪如泉迸。谨以清酌庶羞。用伸虔告谨告。
先妣墓告由文
显妣孺人安东金氏之墓。是六岁失母。羸弱善病。我先妣所尝置怀鞠育。恩勤劳瘁。逮丙申临殒之日。恤焉顾抚而不能瞑者也。乃克至于长成。今年二十有四。获升上庠。裒然为二百人首。玆寔我祖若考若我先妣积德垂庥有以致之。即宜展省。用伸荣怆之私。岁饥节亢。且縻职事。迄者荏苒。以及于秋。次子遘疾。竟以前月晦日不救。贺吊相仍。寸肠欲裂。今始抑哀忍疚。率儿来省。匪荣伊戚。深增痛慕。谨以清酌庶羞。用伸虔告谨告。
故室黄氏改窆告由文(庚申闰三月十八日)
维年月日。前承旨申佐模。告于故室 赠淑夫人尚州黄氏之墓。夫人以甲午四月亡。时吾布衣困甚。莫克致之故山。以玆山为吾申世葬之地。用旬日权瘗于先兆之足地低陷。岁久且陵夷。夫人死之时六岁儿。始冠而来省。失声哭归。又哭不止。盖痛浅土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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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坟形。匪直孺慕然也。吾积殃在躬。夫人弗禄。儿又夭殒。临绝。以二母之不及改葬。目若不瞑焉。呜乎冤矣。吾宜死不死。尚此寄息。念异日无以见孝子于地下也。玆卜吉诹良。将改窆于文义之故山。灵其无震惊。而亦以告亡儿也。谨告。
故室权氏改窆虞祭祝文(庚申四月初六日)
维年月日。前承旨申佐模。告于故室 赠淑夫人安东权氏。呜乎夫人。命实奇薄。幼失所怙。孑孑寡弱。及笄归吾。家计淡泊。我迂不事。产业益落。布裙无完。食莫充藿。所冀夫贵。不忧穷约。我黜礼围。粤岁作噩。妄意立扬。尽室家洛。洛居不易。桂爨玉糳。君素婴病。膏火内烁。泉源恸结。溢米渐却。遂以大寐。莫可救药。我初羁寓。困窭荒略。棺非其棺。殓以常着。故山莫致。草葬东郭。不封不树。乱石龈腭。我歌鹿鸣。我占鲤跃。冒跻绯玉。历试台阁。君不及见。所嗟冥漠。蜜熟蜂饥。九京难作。每眷浅土。我心增怍。儿冠而省。失声哀廓。匪直履霜。寔痛委壑。临殒不瞑。末语如昨。我实顽毒。木石不若。念老且死。惧负儿托。菟裘是营。吉壤爰度。易棺改衾。丹翣素幕。铭旌三字。贵从夫爵。返我楸乡。先兆攸托。郁郁玆冈。花树韡腭。松身苍翠。土色紫垩。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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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同穴。玆邱可乐。早晚聚骨。并收嬴博。灵庶安此。如病洒霍。虔陈虞事。冀歆斯酌。尚飨。
故室黄氏改窆虞祭祝文(庚申四月初六日)
维年月日。前承旨申佐模。告于故室 赠淑夫人尚州黄氏。妇人至愿。夫贵而禄。禄不及见。奈命之促。夫人之归。我始歌鹿。虚名满世。屡魁场屋。朱绂方来。若可一蹴。未几举男。头角硗玉。先妣喜甚。谓佳妇福。而我遇屯。屡进而跼。方干不第。唐皋徒读。况值壬癸。岁大不熟。甑有斗尘。瓶无粒粟。贫家难为。案眉常蹙。积瘁成疾。遂以不淑。所愧为夫。有涕盈掬。草草殓葬。杨山之足。不成封树。莫禁樵牧。我才解薜。奄遭忧服。三霜制阕。恸缠风木。命畸官拙。困于冗碌。浅土未移。每念增恧。儿长而冠。往省来哭。匪直婴慕。实泚于触。儿竟不年。鬼伯何酷。临殒一语。恨结心曲。不仁不慈。我实顽毒。我尚寄息。尸居陆陆。忍令孝子。永不瞑目。遂营首邱。青乌改卜。爰诹吉日。返我楸麓。棺木美好。衣衾纹束。佳城郁郁。安此枯髑。土色明润。松翠森簇。嬴博孤魂。忍置空谷。异日地下。相聚骨肉。灵其少俟。以慰舐犊。悲不几时。我又发秃。玆陈虞事。冀歆𨤍醁。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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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山焚黄告辞
维岁次丙寅十一月丙辰朔二十六日辛巳。孝子嘉善大夫行龙骧卫护军佐模。敢昭告于显考 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兼同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揔府副揔管府君。显妣 赠贞夫人安东金氏之墓。藐孤弗天。赋命蹠盭。年才踰勺。先考捐世。先妣忍痛。训诲勉厉。鸡黍发剪。熊蔘丸制。十年家洛。俾游于艺。仅及释薜。寸禄不逮。恸风木摇。恨穹壤弊。至顽无死。朝籍名系。论思出纳。厕迹文砌。 特旨晋秩。值玆盛际。少宰六曹。副总五卫。 貤典继降。九幽彻 惠。天官亚贰。兼带如例。至愿获遂。感泪盈眦。积庆攸暨。小子何勚。至日改题。不待诹筮。简辰焚黄。虔告用祭。荣与怆并。攀柏泣涕。尚庶顾绥。永引勿替。
祖考墓焚黄告辞(丙寅)
显祖考 赠通政大夫吏曹参议府君。显祖妣 赠淑夫人安定罗氏。显祖妣 赠淑夫人汉阳赵氏之墓。维我王考。种德纯深。百有馀年。始发于今。小孙不肖。无能堪任。遭值盛际。历试文林。出纳司喉。论思沃心。 特旨有陨。晋秩绯金。 国典推 恩。 貤诰光临。天官佐贰。荣及幽阴。积庆攸致。感泪沾襟。改题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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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怆喜莫禁。墓庭列参。冠佩缨衿。先训是奉。后承式钦。清酤载奠。尚庶顾歆。
曾祖考墓焚黄告辞
显曾祖考 赠通训大夫司仆寺正府君。显曾祖妣 赠淑人永同金氏之墓。我家种福。自曾王考。小子何知。闻诸长老。谨节仁厚。训迪教导。逮于不肖。滥荷 洪造。喉司出纳。 经幄检讨。 特旨晋秩。爵与縻好。 貤及三世。煌煌 御宝。祠版改题。堂斧展扫。焚黄敬祭。果羞鱼薧。陈辞告荣。庶歆酌潦。
故室权氏墓焚黄告辞
故室 赠贞夫人安东权氏之墓。妇人至愿。夫贵易名。生虽未及。死犹为荣。我官于 朝。秩跻贰卿。从夫之职。 恩及九京。念昔结发。若隔前生。所愧为夫。辛苦饱更。每一思之。辜负幽明。今庶无憾。改题书贞。录黄以焚。喜与怆并。灵其有知。冀歆玆觥。
故室黄氏墓焚黄告辞
故室 赠贞夫人尚州黄氏之墓。夫人归吾。我始歌鹿。逮我释褐。奄已不淑。我从大夫。辊跻绯玉。所嗟蜂饥。辛苦蜜熟。我今晋秩。 命车章服。从夫荣 赠。九幽光烛。生虽苦茹。死犹 恩沐。儿应从母。喜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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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知不知。裂我肠曲。噫噫夫人。鉴玆冤酷。
亡弟墓告辞
亡弟通德郎右人之墓。君鬼我人。三十九载。君侍父母。地下衣彩。我为鲜民。尚人间在。每读莪诗。痛割心肺。至顽不死。彯结逐队。遭值 尧舜。未忍便退。 渥泽汪濊。晋秩鱼袋。推 恩所生。荣 赠三代。显考貤爵。天官少宰。秩视命妇。显妣从配。泉涂先烛。崇深山海。毕生至恨。风木靡逮。今焉少泄。赎不肖罪。以君之孝。以君之爱。跃然而喜。其必我倍。曰嗟余兄。无死有待。寔出 洪造。兄实愚昧。幽魂显魄。愿共攒戴。玆因焚黄。我酌君酹。君如有知。庶歆濯溉。
亲山告由文(壬申十月十六日)
子以前年十月。为候 邦庆西上。仍縻水部衔。又掣事故。淹延时月。始于今十月归展堂封。旷省许久。不孝滋大。矧当雠年。恸缠衔恤。又值晬辰。感深攀慕。陨廓如新。靡有止届。幸而子之次子升求。获参花制。许付南省解额。亡弟之孙凤休。又中乡解。馀庥攸暨。喜与怆并。谨以清酌果羞。恭伸奠献。兼行虔告。
弟山告辞(壬申十月十六日)
吾之次子升求。获参今春花制。许付南省解额。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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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孙凤休。中秋围乡解。君父子之名。复出于世。喜与怆并。泪随沾襟。倘蒙天佑。获占春榜则君父子地中之恨。庶可少慰。玆将酒果。先此陈告。
祖考墓立石告由文(丙子三月十一日)
伏以宅兆于玆。积有岁年。石仪未备。冢域浸圮。每当展省。心焉怵惕。爰始经纪。工役告成。玆涓吉日。排列床炉。补筑堂封。适值禁烟。倍感濡露。谨以清酌庶羞。恭伸奠献。尚飨。
亲山升儿荣扫告由文(丙子三月十七日)
伏以小子无肖。奉承庭训。猥跻绯金。恒切兢陨。长子星求。妙龄魁马。意或长进。奈年不假。少子升求。五旬晚举。弗缦能弦。稍有时誉。屡捷解额。志于立扬。倖于今春。获升国庠。襕幞荣归。光动楸梓。曷以致此。积庆攸暨。展扫堂封。喜与怆并。敢以果羞。陈此酌泂。
澹人集卷之十七
 祭文(多数祭文。不得尽编。且年月日起头或不录。)
  
祭从兄学生公(应模)(壬午九月十日)
维年月日。从弟佐模。具薄奠哭告于灵几之前曰。呜乎恸哉。人生斯世。鲜厥纯吉。难知者寿。难全者福。难推者命。难谌者理。既厚旋啬。始泰终否。天道回穴。无有穷已。公性慈谅。公仪端洁。柔不太缓。刚不太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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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和。即之也温。仁者必得。谓享耆年。满六除二。未夭奚寿。公有家室。既和且湛。载寝载弄。女三男三。男已克家。女亦宜人。东床坦腹。莲桂并芬。天不祚延。降祸斯频。三兰析一。孙枝不蕃。北号西哭。两闺俱尘。西河恸缠。心摧骨烂。公龄在少。公名大阐。艺游京国。朋侪艳羡。一中乡解。再捷泮试。谓公必达。芥拾青紫。不遇者天。迹违庠筵。布衣归卧。遂以终年。门户日替。老成无多。诸父诸兄。鲜享遐筹。维花与龙。杖屦犹存。天何偏罚。一殄斯蔓。月九日九。两家攀擗。亲朋赍咨。弟侄血泣。宗事日非。其谁支持。后生偷惰。其谁勉励。已矣已矣。恸哉恸哉。公于从弟。眷爱无比。公昔居寓。公曰汝来。警余懒业。勖余笃志。余虽无似。宁不服佩。今焉已矣。畴仰畴赖。日月水驶。祥期隔宵。素帷凄凝。霜菊芳止。几案生尘。謦咳无声。文不尽情。若负平生。三杯哭奠。有陨如泻。灵若有知。庶鉴余哀。呜乎恸哉。尚飨。
祭亡弟佑模文
维岁己丑八月三十日辛卯。即吾亡弟佑模冤祥之日也。前夕庚寅。兄佐模衔哀血泣。为文而哭之曰。呜乎吾弟乎。吾弟其果死邪。吾弟岂其死也。吾弟之至孝而七耋老母在。吾弟其忍死邪。吾弟之至慈而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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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骨肉在。吾弟其忍死耶。吾弟之至友而其忍舍我而死。使我不得求共被之乐耶。吾弟之至仁至善。天若有知。宜其禄汝躬。延汝龄。保汝后。而岂忍令一布衣三十年。而遽折其生。又折其遗孩耶。吾弟之清旷坦荡。与物无竞。在人无恶。在鬼何憎。鬼虽不仁。其何忍迫促其命。不少假贷。病未十日。不许一介兄临诀而驱入泉下邪。吾弟必无死也。吾弟岂有死也。此吾所以汝死踰年。星纪一周。而皇皇乎忽忽乎。犹未信汝亡。其无乃哀过而失其性邪。岂吾方梦而未醒耶。抑汝有往而不复耶。白日昭只。何吾梦之未醒邪。岁运环复。何尔归之迟迟也。望之则见汝形。而即之而不吾接。何也。听之则闻汝声。而呼之而不吾应。何也。中夜抚枕。宛汝在傍。急起握之则席虚而无人。每有乡使。谓尔书来。急起开封则独不见汝笔。呜乎痛哉。汝其果死也。汝其真死也。呜乎痛哉。天乎鬼乎。吾弟何所负焉而酷罚之至此也。呜乎痛哉。念我先人之至慈深仁。必保汝于冥冥之中。母氏之厚德。必无白首哭汝之理。嫂氏之柔婉。必不至青年崩城。又不保血胤。而惟乃兄不孝不友不慈不仁。行负神明。积殃在躬。既不保一介弟。而死不能知日。又不保汝孩儿。
澹人集卷之十七 第 556H 页
而立视不能救其死。世间之狞顽毒烈。莫吾若也。何怨乎天。何怒乎鬼。吾之罪也。吾之罪也。呜乎痛哉。呜乎痛哉。父母之恩。人孰无之。而劬劳鞠瘁。孰如我父母也。兄弟之爱。人孰无之。而均形同气。孰如我兄弟也。以若劬劳之大恩。骨肉之至情。何今日弃之若遗。而颓然莫觉。一去而不返耶。将舍此而之彼。所亲有重于此邪。呜乎痛哉。惟我父母有五子女。不幸皆夭。晚得双胎。惟吾与汝。既分气血。禀质脆弱。且多疾病。父兮母兮。左抱右提。闵斯勤斯。顾我腹我。幸而成童。斑斓戏庭。就傅读书。教诲备至。族党奇之。人比双珠。壬申之岁。天毒降祸。先人弃世。血泣攀号。穹壤罔极。惟我兄弟。时尚痴童。惟我母氏。悯我孤弱。堇支性命。含冤忍痛。以终三霜。十八加冠。同时娶妻。孑孑馀生。始成家㨾。母子三人。竟相为命。而以志养志。顾白面而反羞。从事翰墨。出游无方。四夏于外宅。五冬于山房。攻苦肄业。稍知向方。自是以来。动必相携。未尝一日离也。虽名天伦。实同昵朋。于岁甲申。汝中汉试。吾捷锦解。母心则悦。朋侪艳称。翌年乙酉。同屈礼围。立扬无期。望断京师。上悯亲衰。下念己私。相携渡灞。有泪潸潸。遂兄弟相语曰。吾门之零替甚矣。父母之教
澹人集卷之十七 第 556L 页
诲切且至矣。若不能益加愤发以图显扬。则何以见先人于地下。何以慰老母于晚境耶。然念专意科业则家贫亲老。力田求食则京华路阻。与其弟锄兄耟。虚老于垄亩之中。无宁置身于 辇毂之间。忍饥忍寒。力图寸进。以报我父母至诚之万一。则人子之责。庶可少效。遂上堂白母。母曰可矣。乃以九月之晦。奉母挈妻。决意西为。而更念先人之弊庐与薄田在。不可以遂弃。且念都下薪桂米玉。浑室一上。糊口没策。遂舍汝置乡而姑观就绪。更议团聚矣。翌年丙戌。我哭叩盆。家无中馈。惟老母在。将取汝眷以来矣。新移之初。又遭丧故。客地住接。靡所歇泊。遂止不果。其年五月。吾即再醮。而自是以来。母念汝与昌儿。每一举匙。哽咽不下。老境情弱。无以宽解。每岁吾往省楸。汝来觐母。相对嘘噫。辄谋聚合。而分离以来。家力荡残。道途之费。无以措办。荏苒度了。遂至四载。伤哉贫也。伤哉贫也。惟冀天或垂怜。得有一日母子兄弟团聚如故。岂意汝不少俟。一朝溘然。使我抱无涯之恸也。早知如此。虽千钟富贵来逼于己。岂肯一日相离。母子兄弟。不能相养以居。疾病死亡。至于不相知也。呜乎痛哉。呜呼痛哉。丁亥秋。吾成进士。汝忘汝屈。喜兄
澹人集卷之十七 第 557H 页
少伸。蹈足欢欣。不能自胜。拜墓之行。汝先我后。雪虐风饕。冲冒跋涉而不惮其劳。觞酒豆肉。殚力罄储而不辞其艰。汝之爱我。诚极至矣。翊年戊子。汝捷解额。吾魁应制。一时声辉。耀人耳目。意谓天鉴汝诚。必保结实。将兄弟并镳。奉母西下。荣扫坟墓。誇耀乡闾。化翁多猜。竟屈会围。母心大戚。我亦嗟伤。情如刀剑。而汝则施施。不以介怀。上以慰母。下以责余曰。惟我兄弟孤露零丁。幸而长成。年年榜眼。见知于人。亦已踰望。且业患不精。何怒乎有司。不懈益励。岂无他日。母即慰解。吾又心服曰。贤哉吾弟乎。知足而不忘故。反己而不尤人。贤哉吾弟乎。岂知言犹在耳。身随以亡。才过数朔。竟至于斯乎。天理到此。果安在哉。呜乎痛哉。维夏初九。送汝下乡。母恋汝尤切。吾亦不能自堪。遂入泮中。托意文字。优游遣日。而自七月以后。心忽忽不乐。容色悽楚。不能自禁。每夜梦噩。至发谵呓。傍人颇怪之。而吾谓秋来生悲。人情所同。而矧吾离索。可堪怀恶。以是自解。而不知汝死期之将迫。不能一鞭驰往。见汝生面。呜乎痛哉。八月初。始见汝七月书。谓以暑泄痁疟。长夏作苦。今已夬瘳。将省母期以九月之吉。吾悯其歉岁过活。忧焦致疾。而旋喜其愈。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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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足。只俟汝上来。九月初三。我时在泮。婢朝慌来。告汝病报。魂不附体。苍黄出来则奴子立门。汝亡云矣。抱母失声。气绝仆地。天地晦塞。白日无光。苍天苍天。此何报也。此何情景。吾无他喃妹。只有一弟。京乡落落。不幸各离。汝病而吾不能手试一药。汝殒而吾不能握手以诀。使汝临绝饮泣。呼母呼兄。作不瞑之鬼于九泉之下。汝若有灵。其肯曰有兄乎哉。其肯曰有兄乎哉。呜乎痛哉。汝虽已死。汝尸未冷。即欲陪母下去。抚汝一诀。而第虑七耋老母。气息奄奄如缕。在道号哭。因致不测。恐汝平生孝亲之愿。死而重不孝之迹。逐白母以去将活汝。携手偕来。托妻保母。痛哭上马。此时景像。行路犹涕。悠悠一念。惟冀汝断魂复苏。出户而迎我矣。望庐颠仆。急入呼汝。则汝之四体。已戢于一木矣。我叫汝不闻。汝叫我不闻。天乎天乎。汝真死矣。启棺拊尸。覆以母衣。以十月初四埋汝于花冈之后麓。已矣已矣。痛哉痛哉。自汝死后。吾其无意于人世矣。便欲挈眷归乡。不复求进。以终母天年。以毕吾馀生。而幸汝两骨肉生颇不凡。聪明慧悟。意谓汝之仁善虽不食报。硕果一理。其将在此。拟取养京第。保护教诲。幸而成立。出游艺苑。使人知汝虽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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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以报汝友我之至诚。以有辞于地下见汝之日。噫。其为心绝可哀也。遂决意取嫂与两儿上来。而时值天寒。不可以动。舍儿归侍。经冬如岁。今年正晦。闻儿有病。魂神飞越。罔夜驰见则儿病已痊。日又向暖。刻期治行。提挈以来。各离五载。相聚有日。而汝独不在。此恨何极。秖以两儿凭汝典刑。嬉笑母侧。有时忘悲。天不悔祸。儿又婴疾。泄痢三朔。药饵无效。今月初二。竟至夭化。天乎鬼乎。吾弟何所负焉。而延祸若是之毒耶。吾虽罪重恶积。岂忍夺吾一弟。又夺其儿。使千古不灭之恨。埋着我胸中耶。抑汝平日爱儿甚至。不肯一日舍儿。而一入地下。游魂茕茕。无所于托。命儿而自从耶。呜乎痛哉。自汝背我。我心已灰。儿又背我。我生何望。实不欲孑孑只影寄在人间。食息行动。与人自同。而哀我老母。在子惟吾。吾之一躯。非吾所有。汝之骨肉。翊儿尚在。两眼睁睁。惟吾是望。我又不在。畴其保全。茹冤含痛。坐见时月。吾诚忍人哉。吾诚忍人哉。翊儿今才三岁。且多疾恙。而头角岧峣。相貌礼下。汝之身后。犹有馀望。而从玆以往。不愿儿聪明。不愿儿才慧。而只愿儿长寿多福。以存汝后祀而已。汝若不昧。幸保之佑之于冥冥之中。而更愿游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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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我梦。告我以丁宁也。呜乎痛哉。呜乎痛哉。汝禀本虚薄。性又放旷。家间产业。不知为何物。且于中年迷其常性。吟啸谈谑。辄喜其自放。母尝惟是之忧。吾亦往往警发。深以为虑。近年以来。汝独在乡。猝担家事。百累猬集。忧恼备至。千里馈粮。月一送伻而不惮其劳焦。徒步行役。岁再觐母而不避其艰险。念亲年之已高。悯家赀之渐耗。轩轩两眉。不能一日展放。而幸其气血渐固。心志渐确。勇于事为。不自摧挫。常警余之慵。而勉其前进。吾每对汝。心内自喜。尝诵蒹葭霜露之诗以遗汝。而岂知汝性命暗铄于膏火之中。而犹委其积薪而不已也。呜乎痛哉。惟吾与汝。生既同胎。长又同室。食则同器。寝则同枕。出必同辔。入必同榻。迄至于二十七年。未尝须臾相离。离汝四年。遂以千古。我生而汝死。我人而汝鬼。幽明异路。形影永隔。悠 天地。此何人斯。呜乎人生。上寿百年。下者不过六七十。吾今年三十一矣。其在人间。又几何春秋也。佛氏轮回之说果有之。则其庶几他生。更结兄弟。言笑湛乐。欢如平昔。则使吾胸中不磨灭之恨。有时乎磨灭也未。神逵冥漠。我又何信。言之至此。长恸欲绝。汝若有灵。其来歆余酌。而听余辞鉴余哀也。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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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故室黄氏文
维岁甲午四月丙申朔初三日戊戌。故室尚州黄氏。以病殁于崆峒之第。其月十一日丙午。就窆于维杨之东外松山壬坐之原。前一日乙巳。夫申佐模。操文一哭而告之曰。呜乎女子。养乎绮纨之家。嫁于簪缨之族。服华而食粱。体安而志肆。十指不动而使令足焉。一身安享而富贵兼焉。生而有封诰。死而有显谥。斯固妇人之至贵。而奈其一生荣枯苦乐。不能自制。而惟丈夫者制其命。其为生固已哀矣。虽然是有数焉。不可人人而能之矣。若天生为贫家女。长为寒士妻。执爨操臼。以 劳其肢体。捻针刺绣。以竭其精力。而犹且布襦不完。藜羹不充。冬暖而寒。年礼而饥。是乃妇人之至穷而尤可哀者也。尚或典钗而当钱。典裳而易食。黾勉苟且。饱更艰难。而犹愿丈夫之从事于文。而不愿其易耒而并耕。其志亦戚矣。然有老白首穷饿不得志而死者。与夫得志。而不幸短命而未及见者。女子之可哀。至此而极矣。为丈夫者之愧恨于心。当如何哉。佐。寒士也。家贫而攻儒。性且迂疏。凡生计之有无。家人之饥饱痛痒。谩不省焉。虽不至资食于妻眷。而为吾妻者。盖亦苦矣。尝娶权氏。吃是苦凡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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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在乙酉。余举于乡不中。遂发愤挈家而西。居于汉阳之北厓。汉。京师也。柴米之贵如桂玉。非习熟耐久者。不堪也。未半载。妻卒病以亡。时余无嗣续。且老母在。不可以久鳏。遂以其年聘夫人。夫人入吾门。食贫同苦。一如前人之为。余之疏迂犹昔也。夫人犹喜余之有文。而不以贫甚詈余。余亦安之。翌年丁亥。余中司马。越二年己丑。举一男。家人皆目夫人以福面娘。迩来时乖命蹇。才不及人。迄至今蹉跎无所成。夫人亦病骎骎日铄。而家益困而岁仍饥。蔬粝犹不继。药饵盖未遑也。余意夫人年尚少。虽病不足为时日虑。前月念八。夫人忽晕倒于地。久乃得苏。仍卧床玆。遂以不起。呜乎痛哉。余未十年而哭二妻。使长逝者魂魄饮恨于地下。甚可愧也。甚可恨也。夫人入地之日。其将对前人而相语曰。贫家妻。不可为也。寒士妻。尤不可为也。虽然夫人之视前人。差有胜焉。一块血是已。礼下而有欲。颇不似乃父之劣且弱。安知不啬于今者其礼于后乎。夫人每祷死。余尝诮让之曰。贫者士之常。夫人厌贫而求死耶。夫人曰否否。妾不幸而病深。每贻忧于丈夫。不如死之为愈。竟于临殒之日。无一言正席而逝。夫人其果乐死者耶。二十六忽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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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何厌弃之太遽耶。堂上之八耋老亲。怀中之六龄稚儿。其何忍忘之邪。夫人诚不仁哉。微夫人之不仁。即鬼伯之不仁甚矣。呜乎。天其将使余卒坎壈无聊。抱此平生之愧恨而莫之泄邪。抑万有一遭遇。持酒酹夫人之灵曰。夫人之不及见。命也非我也云尔乎。呜乎哀哉。尚飨。
祭从兄学生公(钟模)(乙未十二月十五日)
维年月日。从弟佐模操文哭告于灵几之前曰。善者必谷。公胡弗禄。志者必就。公胡弗售。公竟韦布。造物何忤。公止中身。鬼实不仁。一声长恸。问天瞢瞢。呜乎维公。古家伟人。卓荦器宇。爽朗风神。须眉脩苍。乡党起敬。胸怀坦旷。与物无竞。事亲也孝。训子以严。接人简易。遇事悉纤。君子德器。士夫标姿。匪我私公。举宗一辞。呜乎维公。生长京国。少业功令。课岁为式。三萼联芳。驰声场屋。始拟鹏搴。终焉骥跼。白首坎壈。晚卧溪庐。野圃灌花。池塘种鱼。左右图书。伯仲埙篪。觞酒豆肉。聊以娱嬉。福不终完。暮境悲绝。床琴中断。雪娇玉折。才哭同气。又焦惟疾。膏火内煎。荣卫外铄。祟于舌本。二竖交攻。和扁却走。针爇无功。尚冀药瘳。忽惊兰报。南望臆塞。割焉摧悼。脩夜不阳。幽明遂隔。声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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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閟。于何更觌。吁嗟我申。既久而弊。老成寖邈。门户日替。尚记盛年。我龀公冠。韦园花树。谢庭芝兰。诗社唱酬。瀜泄宕跌。庶共斯欢。百年一日。余实积殃。遽失一弟。泪目未乾。园兄继逝。不祚我家。相对沾衣。公又舍我。我将畴依。我生弗天。恸缠孤露。质既脆弱。学又粗卤。公实爱我。教诲奖引。期我远图。勉我孟晋。中岁离索。落落相望。有怀必书。手墨盈箱。每年一拜。我手公执。烛深更阑。无言不及。公每勖我。长路范驾。我则仰公。支彼颓厦。公遽遗我。委此重担。我实谫劣。何以能戡。悠悠万事。秖有涕陨。自公之殁。若不复振。天不终弃。得有今日。兄弟三魁。 恩荣旷轶。倾动京都。闻者耸耳。朋侪艳羡。宗党咸喜。并镳归来。楸梓增光。公独不知。墓草已霜。痛哭登垄。当作何抱。曷不少延。同此欢好。岁月水驶。祥期奄及。素幌凄凝。风呼雪集。孝子攀踊。季女号跳。公何忍舍。割断一刀。越翌之日。我舟将西。耿耿待曙。我心惨悽。公昔送我。竟日彷徨。今胡冥默。不我于将。哀不自已。陈此荒辞。灵其有知。庶歆玆卮。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