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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x 页
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序
  
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78H 页
白云集序
今距高丽中叶七百有馀岁。世之言当世文章。必称白云李相国文顺公。(奎报)七百馀岁而如此。则嗣后几百岁。从可知矣。于乎盛矣。盖公幼而聪敏。九岁能属文。稍长经史百家。一览辄记。二十成文章。明宗时登第。逮事神,熙,康,高四朝。历官知制诰,礼部郎中,翰林学士,判秘书省事,集贤殿大学士,门下平章事致仕。享年七十四。一时高文大册。皆出机杼。故高丽名臣本传曰文顺性豁达。为文不蹈古人畦径。横骛别驾。汪洋大肆。有集五十三卷行于世。不佞尝以不得见其全集。自恨孤陋矣。公之后孙荣世硕瓘。自铁城跋涉千里而来。言曰金火递而水川阅。世故多难。子孙衰替。不能谨守先业。五十三卷之书。仅存者若干篇。此便是零金碎玉。将以锓诸梓。寿于世。愿得子之文弁之卷。不佞自惟生于七百馀岁之下。而欲明七百馀岁之前。妄且滥矣。又况九耋昏耗。何能相玆役。固辞而请益固。乃嘉其显扬先祖之至诚。略述文献之可徵者。而不敢赘他说云。(余作此序后数月。有人言书肆有李相国集者。取以见之。乃白云集也。买置之。即通于固城,陜川。使之持去。既灭者复见于世。甚奇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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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川崔氏族谱增修序
族谱所以明世系也。生民之祖一人而已。世一人则何世系之难明哉。一人而生子生孙。有如水之一源。别为百千派。木之一本。分为万亿条。愈远愈疏。有同涂人。于是乎作谱。以尊祖宗。以辨昭穆。仁率义率。人纪修而骨肉亲。然则谱乌可不作也。谨按阳川之崔。其先本全州之世。远祖曰高丽平章事完山伯讳彦撝。至文宗世。有完州伯文烈公讳纯爵,文贞公讳崇,文康公讳南敷。三世相继为名臣。八传至讳远。始封阳川伯。贯籍阳川。自是有全州阳川之别焉。阳川伯以后奕叶簪组。暨我 成宗朝。岭南观察使讳淑亨副提学讳淑精昆弟。俱以文学著。副学号逍遥斋。与佔𠌫斋金先生齐名。选入湖堂玉署。观察公因居晋州之德山。而其胤宣略公讳绩。始入高灵。其后鹤谷讳源。与南冥曹先生为道义交。以孝行拜护军。梅轩讳汝契以隐逸荐授训导。悔窝讳梦龙亦以孝 赠工曹参议。世以学业行谊为箕裘。善乎崔之门。用是昌大矣乎。岁辛巳春。崔君升逵跋涉踰岭而来。以其诸宗之言。告余曰派谱作于甲午。而参判尚远氏正言虎文父子实成之。今焉五十年。子姓益蕃。方议增修。愿得弁卷之文。余以耄荒固辞不获。仍其旧序。略述如右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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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暇亭序
山林之士。入而不出。朝廷之士。往而不返。俱非霁行潦休之义也。夫子之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圣人时中之道也。故易著知进知退之戒。礼垂难进易退之训。君子之出处。行其志而已矣。老春李尚书。(明应)王室懿亲也。有非寻常山林朝廷之士比。则宜其朝夕左右。以辅台德。其心以为上有尧舜之圣。下有稷契之佐。方内又安。黎庶雍熙。虽无如我等百数。何损于化理哉。况身无周公之才之德。而滥厕八座之位。亦已过分矣。于是浩然退。处于广湖之恩暇亭。真知进退时中之义。而与向所谓往而不返。入而不出者。天壤矣。
沧洲遗稿序
晦庵朱夫子小学书。做人样子也。人生八岁则教之以洒扫应对爱亲敬兄忠君悌长隆师亲友之道。此谓下学人事也。下学人事。乃是上达天理。修齐治平之本也。我东儒贤如佔𠌫斋,寒暄堂,一蠹,静庵诸先生。无不由小学而成德。苟欲为君子。舍是书何以哉。吾友沧洲逸人。著书若干篇。略仿小学立教明伦敬身等篇目而叙列之。名曰初学韵语。盖亦依程子别欲作诗。教童子使朝夕讽诵之意也。又有养蒙篇。曰天道曰地道各十二章。曰人道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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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大德十章,曰孝顺十四章。又有惕若篇箴铭数十馀。盖寓戒慎恐惧之意。以为修身践行之道者也。其曰辟异篇者。自老庄杨墨,列御寇荀况诸子。以至欧罗巴利玛窦,耶稣邪诞妖妄之说。各引先儒辨明之论而斥黜之。亦足以有裨于斯文矣。公姓李名祥奎。自称沧洲逸人。少于余八岁。肩随之。同游于下庐先生之门。好学笃行。以行谊 闻。朝廷授匠作少监。又除敦宁都正。皆不仕。胤子馝请余为弁卷文。遂撮其槩而序之。
山天斋讲会诗轴序
余尝读东冈金文贞公所撰南冥先生行状及言行录。寒冈郑文穆公祭文及龙洲赵文简公,眉叟许文正公所撰神道碑。乃知穷天地亘万世。卓然特立而独行己志者。东方惟先生一人耳。窃自叹世之相后。不得亲承警咳于惺惺子之前矣。七十之年。往谒德川书院。因遍观洗心亭山天斋。得敬义二字而归。少遂平生之愿矣。今于二十载之后。河生在圣谒曰在圣之家君。遁世山潜。好学好古。老而不懈。近与同志百馀人。会讲于山天斋。盖追慕先贤之遗规也。诸儒生各述其志。相与唱酬者百有馀篇。编之为讲会诗轴。要以不朽于世。愿乞一言弁其首。余善之曰居先生之乡。慕先生之德。外先生之堂。讲先生之书。先生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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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几不泯矣。诸生益俛焉孜孜也。在圣家公名洪运。号双冈云。
玉溪集重刊序
玉溪集旧序。苏相公世让所撰也。序凡千有馀言。极赞文章之盛。而性情气像。学问道艺。无不形容于文章之中。其略曰天地万物。皆备于我。不待他求。而得乾坤之否泰。日月之消长。寒暑之往来。鬼神之情状。草木之采。鸟兽之章。古今贤人君子之芳华。采以载之。缀以编之。积成卷轴。仁端随感。义理昭著。正心率性。修齐治平之道。蔼然于章句之间。苏公以并世文章。心悦诚服。推诩之尊仰之如此。而称之以先生。则不至阿好可知也。公讳佑亨字文甫。姓潘氏。晋文忠公岳之三十九世孙也。十二世祖宋吏部尚书湑。高丽时始东来。以文学佐忠烈王。改名阜谥文节。四传至讳福海。右侍中济城府院君号石庵。郑圃隐门人。谥文庄名硕。相继入 本朝。吏曹判书忠简公自建,司宰监提调允璿,直提学思齐,侍讲官孝恭。俱闻人。父兵马节度使 赠兵判熙公。 景泰七年戊寅生。 成庙甲午文科。遍历清华。官至礼判。 中宗朝策靖国勋。封岐城君。谥文孝公。公早学于徐四佳。晚受业于金寒暄堂。以理学为己任。文集本三十二卷。世既远矣。后嗣微弱。散佚殆尽。可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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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其所捃摭者。不过全鼎之一脔。后孙震夏千里而来。乞序文。余生于三百馀载之下。何敢有赘说哉。谨按其旧序及郑相公光弼所著碑文。略述其槩云。
不知堂序(朴进英)
天地吾其体也。阴阳吾其精也。五行吾其秀也。万物吾其灵也。视明听聪。言言语语。行动便利。乃所以全生而全归也。洪范之五事。论语之九容。废其一可谓人乎。矧惟一人之身。而四废疾并萃。熟视不见日月之明。静听不闻风霆之声。疾痛不能呼号。焚溺不能赴蹈。其与木石之无知者。奚异哉。今夫有人于此。其目与人同。其耳与人同。口与人同。足与人同。而自处以聋𥌒哑躄。抑何为也。奸声乱色。不留聪明。功名富贵。不入视听。则不聋而聋。不𥌒而𥌒。朝廷得失。不挂于牙颊。乡里是非。不扣于喙吻。则殆有甚于哑矣。迹不出衡柴之外。踵不及棨戟之门。则亦有过于躄矣。范兰溪之箴曰惟口耳目。手足动静。投间抵隙。为厥心病。君子存诚。克念克敬。天君泰然。百体从令。余足之曰心不聋则无声而听。心不盲则无形而视。心不哑不躄则不言而信。不动而敬。然则虽曰不知。吾必谓之有知。勉之哉。
西皋集序
忠原之为邑。介于畿湖关岭之界。高山峻极而磅礴。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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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深而流长。地灵之所钟。人物之所降。甲于他邦。吉士蔼蔼。文学彬彬。故 正宗大王尝称之曰中州(忠州古号)士大夫之冀北。大哉 王言。人到于今诵美之。州之芝山。洪氏之居也。世以文章。为弓冶之箕裘。自知义禁知枢公以来。四世之内。文科壮元为谏长者一人。登太学上舍者十有二人。盛矣哉。芝谷翁是知事公之曾孙。司谏公之孙。进士公之子。亦进士。真君子儒也。与余同丁巳生。故亲之切知之深焉。有子曰永植。承家学。文艺夙就。升之司马。蚤有志于学。常常从余游。父命也。资性沉静。仪状端雅。行止谨饬。不问可知为法家子弟也。事亲孝。友于兄弟。与人以忠信。不役于物。名利澹泊也。安分顺命。笃实向里。庶乎其致远。而不幸天夺之亟。才踰中身。以贻延吴之惨。理之不可谌者此也。余安得不哭之恸也。其弟永柱亦善士也。收拾乃兄之遗稿为三卷。率其从子晚华来。垂泣而请一言题其首。其忍辞诸。是为序。
送郑生九洛序
山南人士。大抵少文多质。然好学力行。不惟天性为然。先贤之流风遗教。有以渐摩之也。是以苟志于成德。必就有道而正焉。曰师曰弟子云者。独山南行古道耳。醴泉儒生郑君九洛。药圃相公华胄也。文学其箕裘。自少多读圣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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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然犹不自信。益求所以受业解惑者。乃踰岭而扣余。时君年四十二。少于余三十二岁。自后每数年一来。来辄不能久留。贫贱其累也。今秋又来。不过数旬而辞归曰。道之云远。后期莫敢质。乞赐一言。俾闻入道之门。余笑而应之曰君其谓我年耄。将不久于视息。而欲及此时。作治命而有是请耶。年既耄则言亦耄。余将授君以前修匪耄之言可乎。夫范兰溪心箴。程伊川四勿箴。陈南塘夙兴夜寐箴。不可一日不念者也。余平生爱此三箴。自四十以后。每昧爽一诵。以警主翁。临卧一诵。以告天君。至于今八十五岁如一日。赖是而得免为乡人。君其念哉。君其念哉。
送许生巑序
丙寅仲夏。余至宜宁之慕义里。谒嵋渊祠。祠即眉叟文正公先生俎豆之所也。先生尝与弟竹泉公。避乱于是乡。乱平先生归而竹泉公因居焉。子孙五六家见在。余留数日。作花树会。有童子仪形端正。才性聪敏。文笔亦夙成。问其年则十七。又问谁生此宁馨儿。乃翁在坐。作而曰此某之次子也。遐土无人师。不能教训。冠后当送诣门下受业矣。余笑曰吾年七十。岂能久于世。且千里负笈。何能容易哉。后八年甲戌。果跋涉而来。余适有事故。未一月还归。去年擢乡解。赴南省见蹶。遂即复路。余送之曰先儒有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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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累人。人累科举。又曰三分志科。七分志道。君其念哉。答曰谨奉教。明春期于复来。今二月如期而至。读前所未读之书。发前所未发之旨。耐寒忍饥忘寝。经春过夏。至于季秋。辞曰亲年七十有四。离则已久。今将归侍。而一往则不敢复事远游以卒业。愿得一言可以终身行之者。余应之曰至诚无息。天道也。自强不息。人道也。
七可集序
余见古今人以文章名者。不为不多矣。而率皆有位而贵显者也。蓬荜布韦之士。盖无几人矣。若唐之寒郊瘦岛。幸为韩昌黎之所发扬。其诗曰孟郊死葬北邙山。日月风云蝢(一作顿)觉闲。天恐文章中断绝。故生贾岛在人间。然郊亦登第者。岛亦进士者。犹非穷措大老书生也。然则其在二子之外。而名湮灭而不称者。岂有限乎。嗟乎。花溪处士吴公。天才绝人。五岁能属文。十岁作诗。十五岁尽读九经百家书。二十成文章。对策别试嵬捷初解。华闻大噪。人皆期以妙龄大阐。奈命道畸穷。白首蹉跎。相羊乎林泉。觞咏以终。公讳𥛚字吉承。自号七可轩。其先以文章为世业。负暄堂为天官冢宰。典文衡。而箕裘勿替。簪组相继。桂籍四世。莲榜九世。以至于曾祖槐阴公之四兄弟。并登上庠。盛矣哉。至若眉冈公,鹅汀公,耐庵公。公之大父父昆弟也。累发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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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藉甚。虽未得一命。其家风则无忝矣。公性豪爽卓荦。而聪明过人。故其为文词。不拘俗习。自出机杼。成一家之体。平生所著甚富。然与人酬应者。多弃而不收。后嗣孤孑微弱。亦有不能保守。今公之从曾孙达源。捃摭于公所与友交之诸家。裒辑为四卷。凡诗二百五十馀首。序记跋祭文哀词及杂著各若干篇。余恐处士之名湮灭而不称。为之作七可集序。
冷泉集序
珠玉。物之贵者也。人或得之而能为世守之宝则鲜矣。弓冶。艺之工者也。人或学之而能为世传之业则罕矣。盖莫为之后。虽盛不传。甚矣世传之不易。而世世相传之尤不易也。物犹然。矧玆德行也文章也。君子所以循天理淑世教者也。人伦由是而叙。王道由是而行。其为宝也。不特珠玉而已。其为艺也。不翅弓冶而已。实天下万世之公器。有非一家之所私有者也。然则安陵李氏之门。真儒辈出。祖子孙曾兄弟叔侄。相继善述。独专其美。是遵何德哉。岂大岭以南。英灵之气。钟毓于此。而家庭之教。又自有心传口授者而然欤。于乎。存斋,葛庵两先生出。而远绍程朱之绪。近接晦退之传。嵬然为吾儒之宗师。密庵,顾斋,菊斋俱以文学名世。以至于冷泉。克绍家业。蚤谢举业。净扫一室。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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襟敛形。覃思经传。探赜理义。取心经近思录。常目在之。闻有好书。必求观乃已。至于先祖文集。旁亲遗稿。勘讨修理。如洪范衍义朱书刊补联丛世典等书。手抄锓梓。以寿其传。俾后学有所考据而师法焉。其有功于斯文。为如何哉。平日杜门沉晦。涵养性情。谦谦自牧。所与从游。权屏谷,金霁山,李大山诸君子也。有遗稿若干卷。布帛之出自机杼者。乃实践笃行之馀事也。不佞传年迫九耋。青青先去。笔研已抛。何敢以形容先生盛德至行之万一。而惟以托名于篇末为幸。盥手书之。庸寓景仰之意。
朴蓝浦行迹序
朴生廷宾。自清道跋涉千里而来。以其八世祖蓝浦县监赠户曹参议公行迹示余曰。此先王考所捃摭成书。将以阐扬先烈。锓梓以寿其传者。而有志未卒而没。子孙之恨也。方付剞劂氏。愿乞一言。以书其事。余以老耄固辞不获。则乃按其世系事行。公讳瑀字仲献。密阳之裔。左议政讳翊七世孙。逍遥堂讳河淡曾孙。孝行 赠工曹参议讳庆延子也。禀性孝友。立志忠义。年才十七。当壬辰之乱。从诸父兄倡义讨贼。累立奇功。二十八登武科。关防两边。甲子适变。属黄海兵使南以兴幕下。与朴永绪拒贼于马场猪滩间。多所剿斩。献捷于 行在。 上还都策振武勋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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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除蓝浦县监。丙子闻南汉被围。愕然惊恸。率庶子尚龙及二家僮。行至双岭。逢忠清兵使李义培勤王之师。冒入军中。委身请命。李公誓与同死。遂进军奋身力战。公所杀伤甚多。然敌众我寡。矢下如雨。公与李公力尽而殒于陈前。呜乎壮哉。呜乎烈哉。 正庙甲寅。岭南观察使赵镇宅以公节义上 闻。追 赠户曹参议。庶可慰泉下之忠魂。而志士尚以爵谥之未有加为恨焉。
下南集序
士有怀道抱器。山潜岩处。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闷。乐其所自乐。嘐嘐然屹屹然以没世者。吾友其然矣。吾读其书矣。人何。权其姓。褚其名。六翁其字。下南翁其别号也。书何。公羊翼十五编。明春秋之奥义者也。孝经说一编。孝经考证数编。叙彝伦之大本者也。辟异端一编。劈破洋学之诞妄妖慝者也。其所以宗孔氏崇仁义卫正道斥邪术。而有功于斯文。嘉惠于后学大矣。若其课儿续管,㓒园酌海及五千言章句,恋唾花诸作。又其他诗赋序记等杂著。皆可见平日用功之勤挚矣。盖翁之文章。浸沉乎经传。优游乎百家。故凡有所作为。如禹之治水而行其所无事。布帛出自机杼而无雕刻之态。苟假之以鸣国家之盛。则其于黼黻笙镛何有哉。然而寂寞巾衍之藏。将为覆瓿而止。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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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云。亦未易相遇。呜乎惜哉。翁之胤子承有修整其遗集。来乞弁卷之文曰子实吾先人之执也。不朽吾先人之书。其在子乎。余不辞而应之曰固也。然身且朽矣。何以能不朽人也。第书之姑纾感叹之意云尔。
鹤阳集序
余之齿耄及焉。躯壳徒存。等是没字碑。其于笔研。奚事乎哉。又况乱离漂泊之中。魂飞神散。宁欲溘先朝露。饬巾待尽而已。际玆高灵朴生英度。与其从祖兄上舍生英鹤。跋涉踰岭而北。以岁十月之交。访余于富林之麦溪寓居。真空谷之跫。行士相见之礼。乃解其笈。出书若干卷。进而言曰此先祖考鹤阳公遗集也。藁本数十卷。而定斋柳公所校正者八编。将先镂板。思得立言君子之文。以寿于世。世乏其人。愿吾子之惠之也。余固无能为役。然公尝游太学。文学冠诸儒。名重京师。余亦有铛耳。愿一识荆。邂逅于俞尚书致崇所。公不谓余鄙卑。遂为忘年之交。公之没倏忽已四十馀年。今余在人间。复见公之书。存亡之感。乌能已乎。乃受其书遍读之。公之心性学业。尽在是矣。其曰讲馀问答及大学心经问答等数编。剖析理气性命之奥义者。可以为后学之模范也。若其吟弄唱酬之诗什。论辨往复之书牍。亦多有感发警戒之意。至如序记跋碑碣祭文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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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杂著等诸作。俱有体裁。自成一家之法门。揔之布帛之文。菽粟之味也。苟非资禀纯正。充养笃实。积于中而发于外。则何能若是乎。是以柳定斋铭其墓曰英发之才。纯和之德。上究天人。无幽不烛。旁通九流。无言不博。推之为教。一方师宿。金伽南相稷状其行曰躬行之馀。博之以文。左图右书。旁搜涉猎。上穷星纬。下薄山海。此二君子者。述其耳目之所睹记。以为传世之信笔。则公之事业。虽未能售于一时。公之文章。亦可以垂于永世也。公讳庆家字南吉。自号鹤阳。五世祖县监公。高祖閒窝公。以礼义德行。为世所推。星湖李先生状其行。考松泉公继有文学重望。公是箕裘之业。又师事立斋郑先生。潜心劬勤。至老死不懈。故其所成立。有如此者。
连斋序
士生斯世。不得于朝廷则山林而已。孔子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盘谷之李愿。安礼之董邵南是也。晋阳之智异山下处士之庐有人焉。仪济其名。让能其字。逸汉其自号。姓赵氏。大笑轩忠毅公之华胄也。继述箕裘之业。擩染邹鲁之风。好学笃行。固穷安分。求福自己。有子七人。鸾停鹄峙。乃筑茅栋三间于林园中。以为读书之所。扁其楣曰连斋。盖取颜氏家训连气连业之义也。七子宜顾名而思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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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斋。服家庭之训。读圣贤之书。立身扬名。以显父母则孝之至也。孟子曰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七子之谓也。又况祖先积仁累善。子孙修身践行。则其兴也必矣。余将执左契以俟之。
泮水稧会诗帖序
太学。首善之地。升之是者。必君子儒。故所学习诗书语孟。所诵法濂洛关闽。诸不在贤圣之术道艺之科者。羞与之齿。实由我 圣朝休明之治教。有以作成之也。猗欤盛哉。见今内舍多文章之士。鼓箧之暇。间以游泳。发舒其精神。休养其情性。情性之动而宣于言形于声。此三百篇所以有六义正变之别。而以思无邪一言蔽之者也。为此诗者凡十有五人。各以其善鸣者鸣之。而列书之为泮水稧会诗帖。可以见熙代之盛事。泰平之气像也。(申奭求,朴致馥,姜应周,安镐重,李敦行,权昌寿,李万宁,李是宇,金景洛,宋殷成,申肯休,尹庚圭,全奎炳,金辉寿,李珏淳,柳道龟,李玄澍,权敦渊。)
月浦集序
退陶夫子作于大白之南。南冥先生起于智异之右。自玆以后。儒贤辈出。文士蔚兴。称为海东之洙泗淹稷三百有馀年。风俗自移。天性已成。父诏兄勖。耻不若人。人九经而户六艺。陈世德则学问为本。述家风则文采居先。吐辞则曰为经。发言则曰成章。捃摭而编辑之。各成一家。文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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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甲于方内。是遵何德哉。星山之世。有近故成均生员月浦李公。穷居独善。著述颇富。盖其寻常行墨。必言性理之论。漫兴吟弄。亦寓格致之意。至若礼说问答。别录补编。留心于仪节之间。肆力于天人之际。庶几企及于先进。追随于往行。鲁无君子。斯焉取斯者。其是之谓欤。遗集凡十卷。平日用工浅深。造诣高下。后有目珠者诵是诗,读是书则当自知之。愚何可妄言。直为其胤子晋范之远走固恳。而为之序。
愚斋实记重刊序
虞夏商周之书。止五十八篇。而亦或今文有古文无。古文有今文无。然读皋谟一篇则足以知皋陶为帝舜之元凯。读说命三篇则足以知傅说为高宗之良弼。史之记事。如是而尽矣。且世之远者。其文略而简。时之近者。其辞密而详。势固然也。今按孙愚斋实记。先生之年谱墓志碣铭神道碑祭文挽诔书院事迹。具载其中。奚翅一篇皋谟三篇说命。而后人犹以为少之何也。先生德为君子。贵为冢宰。年近七秩。事 成中两朝。内而为喉舌耳目之任。外而为龚黄召杜之治。为国荩臣。为世名儒。其学术也事业也文章也。必有所不可胜书者。而所著只是都宪时五条疏及岭南楼诗一绝。则岂不可恨也。然馀事文章。有何损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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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之德行学问之发以为事业者。亦足以徵诸文献矣。谨按晦斋文元公。是先生之妹子也。晦斋之所以为晦斋。先生之教也。樊岩蔡文肃公曰晦斋先生自幼父事公。承受旨诀。尊信服膺。卒成东方大贤。非公无以成晦斋。非晦斋无以徵公之所学之有单传密付也。晦斋之祭先生文曰弘大刚毅。得之天资。德成行尊。不假修为。发愤笃学。卓然树立。诲我养我。不异己子。粗识义方。皆舅之赐。此可见先生所学之全体大用。呜乎。先生及燕山甲子之祸。亦被拷掠。十年废弃。其名节昭载国乘。其后孙将修实记。命其门子进士耆永。千里而北。嘱不佞序之。
双清堂遗稿序
文章者。道德之蕴乎中而发乎外者也。故未有道德而无文章者也。亦未有文章而无道德者也。此我许氏世世箕裘之业也。梅轩公慈山公以下尤盛焉。非惟有名于海东。抑亦显闻于中华。有若天使龚云冈(用卿),吴龙津(希孟),朱金陵(之蕃),梁南海(有年)诸巨匠。见阳川世稿。为之序文以弁卷。是岂容易哉。夫善继善述。孝之至也。双清之谓欤。公讳㙫字汝源。天资纯粹。早有志于学。经史百家。无不贯通。尤精于礼学。乃游于眉叟之门。眉叟亟称之曰人是虞夏。诗有唐人风。与兄梅窝公堤,族兄疏隐公奎及郑咸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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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讲习不懈。学徒甚众。各因其材而谆谆善诱之。如郑演其高足也。南相国九万荐于 朝。特授寝郎。在公没后七日命矣。夫公之得年才四十。苟假之以寿而卒业。则所成立岂可量哉。所著有仪礼常览,五经释义,四七辨疑等书。皆可以羽翼斯文。而不幸俱烬于回禄。惟门人所记礼说问答一卷及诗文若干篇。犹足谓全鼎之一脔耶。公有子曰铎。号棣岩。承家学笃于文行。人谓之锦绣肠冰玉心。善书。圆峤李匡师曰夺造化。手书笔阵图。锓梓藏于家。棣岩有子曰珏。号独醒斋。端重寡默。和而不流。简而好礼。醒斋有子曰检。号省窝。经术博洽。践履笃实。而遁迹山林。不求名利。吾先子推重之。以为今世古人。情若一室。传亦尝侍侧。得其善教之万一矣。省窝公孙哲以早孤失学为恨。小少从余游。托余为双清遗稿序。余何敢以老耄而辞诸。
龙渊讲堂修稧序
盖自唐虞之世。肇设司徒之教。由是以来。庠序学校家塾。相继而兴。理明而道修。化行而俗美。我东方天下称小中华者。以其有先王之遗风焉耳。大岭之南。儒贤辈出。家诗礼而户弦诵。所习者孔子之术。所学者程朱之书。故斯文赖以不坠。为八方之模范也。海西之于岭南。地之相距。虽千有馀里。天之所赋。均是性也。邹孟氏所云尧何人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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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岂非启人为善之路乎。然则习孔子之术。学程朱之书。人皆可以到圣贤地位矣。慎氏。平山之著姓也。以文学世其家。今上舍生宗明。慨然有志于兴学。与一乡之善士三十馀人。同道相谋。营立一堂于所居之龙渊上。储书籍置学田。以为作成人材之图。善乎。夫为学之道无他。本之以孝悌。修之以礼义。润色之以文章。则入而可事父兄。出而可事君上。远之可以立身扬名于后世矣。是为书。
明心宝鉴序
高丽艺文馆提学门下侍中文宪公秋露堂神道碑。我 哲宗朝春官大宗伯申公锡愚序而铭之。申公博闻多识人也。故言耳目所未逮前代六百年事颇详。孔子所谓文献足则能徵之矣者欤。其文曰先生讳适字惯中。以秋溪为籍。性豁达无检束。其学问则受学于易东先生禹倬。又曰栎翁李齐贤曰安文成公。葺国学修庠舍。举李晟,秋适,崔元冲等。一经置两教授。于是缝掖荐绅之徒。多以通经学古为事。此其大槩也。其书有明心宝鉴一卷。为目凡十九。一曰继善,二曰天命,三曰顺命,四曰孝行,五曰正己,六曰安分,七曰存心,八曰戒性,九曰勤学,十曰训子,十一曰省心,十二曰立教,十三曰治政,十四曰治家,十五曰安义,十六曰遵礼,十七曰言语,十八曰交友,十九曰妇行。盖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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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书。述而不作。捃摭经传及百氏之言。壹是皆以吾人日用常行之道为本。而大学之修齐治平。亦不外乎是。岂不是儒教之羽翼也哉。忠肃王世已立祠于平安道龙川府。号为瞻学斋。揭影而妥享云。贤人之庙食百世。不亦宜乎。惜乎。后孙之久不振也。今其苗裔之居达城者。世文,鹤九,基礼。夏暑雨。数百里而来。徵弁卷之文。固辞而固请。嘉其追远之诚。谨按其家乘而序之。
赠参议宋公行状后叙
尝观 国朝宝鉴。 纯祖大王三十三年癸巳。 命致祭于金海表忠祠。追念壬辰倭燹时殉义人也。三复而叹曰为国奋义。杀身成仁。固人臣之大节。而 圣朝之待之也亦甚厚矣。呜乎。祠享三忠。其一宋公也。公倜傥有大略。一府人推重之。万历之间。倭常为我边患。尝大入熊川。杀掠纵恣。势不可遏。县监恐欲闭城拒守。公适为客。教以洞开城门。寂然不动。倭疑而退。由是知名。及壬辰倭大举猝入。釜山佥使郑拨,东莱府使宋象贤皆死之。金海与釜莱咫尺也。府使徐礼元素闻公名。谋于众。授以中军。军事一委之。时公长子廷伯读书八圣寺。公曰不可使不知。即驰往语之曰汝急宜挈家避兵。我当与府使同其死生。廷伯泣牵袖。公断袖不顾驰入城。乃誓众曰金海贼冲也。无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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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岭南。无岭南无 国矣。乃与乡善士李大亨,金得器为死守计。未几贼围城灌水。公夜率兵出击。斩首数百级。贼小退。居数日贼大至。公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府使从北门走。城遂陷。公犹督战。短兵接。白刃交下。不屈而死。大亨,得器皆从而死。部下有梁业孙者伏于积尸中。逃归言其事。事 闻赠工曹参议。公讳宾字士信。其先清州人。大司成承殷其五代祖也。始居金海。公童子时举止已不凡。八岁就学。爱亲敬兄友弟。能遵小学之道。既长。慷慨多气节。临事勇断。竟以是立慬。呜呼。山高则培塿可遗也。名立则细行可略也。公之贞忠大义。光日月而亘宇宙。则愚何足费辞为也。矧惟行状则大君子立言。碑文则大方家记述。其将百世徵信欤。
赠佥枢金公行状后叙
金宁之表忠祠者。壬辰殉节三忠臣啜享之所。而 赠佥知中枢府事金公居其一。呜呼烈哉。公武人也。有跅弛之志。早捷科第。年至四十四。落魄失意。亦不肯干进。常怀慷慨忧国之意。猝当岛夷之入寇。奋然起曰一第亦 国恩。与白徒异。岂忍全躯保妻子。而为草间求活计。即驰入城中。时宋公宾,李公大亨亦各倡义而至。府使徐礼元委公以东门守御。宋为中军。李为守城将。仓卒备未完。府使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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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城孤力弱。欲开北门逃。公与宋李挽其袖而言曰吾等非有一命。而忠义所激。犹愿效死。公以守土之臣。不思死封疆之义乎。金宁岭海保障。此而失守。正张睢阳所谓无江淮也。府使恇㥘。不知所为。数日贼势益急。府使弃城逃。公与宋李二公。收残卒以拒贼。无后救。城遂陷。公力战死之。宋李二公一时立慬。乱定后事 闻。特命公以三品之秩。二公皆貤 赠。事载三忠录。呜呼。公事亲孝。故忠移于君。至于临乱取熊。杀身无悔。真可谓为人臣百世之劝也。谨按公讳得器字具五。本义城之世。曾祖东莱县令养曾。始徙金宁。金宁遂为丘墓之乡。初公之赴难也。公之子侃牵袖号泣。公以一领袍一握发付之曰我死不知何所。若不生还。汝母死后。以此合葬。遂以鞭挝其手而行。此真断腕之勇。苟非义理素讲于中。乌能见危授命如是乎。呜乎烈哉。
赠判决事观川李公行状后叙
吴竹牖(名沄)文集中。有观川李公行状曰公讳大亨字泰式。副提学仲贤之曾孙。军资监主簿景裕之子。龆龀不类凡儿。及长屡中乡解。辄屈礼围。遂废举杜门。敦行孝友。年五十当壬辰岛夷之乱。金海为贼路要冲。府使徐礼元与公为姻娅。素相友善。贻书请同死。公叹曰吾家世禄之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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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无官。当此危忧之时。舍义取生。决非道理。我将为殉国之人。二子号泣随之。公曰汝等急避远地。毋绝先祀。遂募丁壮百馀人。驰入城中。府使委以守城之责。时乡人宋宾,金得器亦闻变而至。公与之同心奋忠。鍊卒峙粮。号令严明。众恃而不恐。未几贼克东莱。乘胜长驱。围城灌水。府使逃。公收馀兵。出誓言。众皆泣而从之。为死守计。明日贼刈野麦。堆城而入。势莫遏。公遂死之。宋公宾,金公得器与之俱死。事 闻赠掌隶院判决事。有二子友杜思杜。闻变入城。求父尸。友杜为贼所害。呜乎。父为国尽忠。子为父成仁。可以为万世为人臣子之劝。
复阳斋实记序
尧舜官天下。官以传贤。天下未闻有非之者。虞夏之史可稽。然箕𤃡之间。盖有巢父,许由云。此何以称焉。自三王家天下以来。有卞随,务光,伯夷,叔齐者。余甚惑焉。昔我 端庙禅授之际。死节有六臣。守义又有六臣。世称死六臣生六臣。余尝观 国乘野史。知两六臣事。读记言六臣疑冢碑。又尝至达城之河滨。拜死六臣庙。至咸安之西山。拜生六臣庙。皆 朝家赐额之院。俱徵信于百世者也。时则有中部令金公。焚朝服着儒衣冠。退归咸安。杜门不出。户不纳客。戊寅闻 鲁山升遐。恸哭几绝。因蒙被而卧。绝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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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命子赞硕焚书藁以灭迹。是夜独出前溪。题诗于石。投水而死。此与两六臣迹殊而义同。呜呼烈哉。公没后惟诗文若干。出于公之弟县监国老所记。皆写出忠肝义胆也。奚啻西山采薇一歌而已哉。初公之还乡也。渔溪赵先生相赠以诗。诗见渔溪集。至今照人耳目。渔溪生六臣之一也。微渔溪一诗。公之迹几乎永湮矣。公讳粹老号复阳斋。蔚山之金鹤川君其曾祖也。河西先生其从孙也。后裔重镒持实记一卷。千里而请一言弁首。顾惟三百年泯晦之事。以余謏寡。何能发扬。而抑恐公之卓节高行。愈久而愈没也。谨依其本文。略述其槩如此。
许城津(瑢)晬日寿二亲序
惟天生人有伦。亲亲为大。亲亲莫大于父母。孟子谓一乐。程子谓具庆者是耳。圣人人伦之至。孰有以易其言哉。然天之赋命有修短。人之受气有厚薄。自有生以来。能长有此乐此庆者。盖无几矣。大舜之慕终于五十。文王之孝止于中身。七十而奉二亲者。惟老莱子古今一人而已。故朱子特著之小学书。吾宗人城津令公明叔氏。今年为六十一岁。其家府大人同枢公八十一岁。母贞夫人金氏八十四岁。荣卫调和筋力强健。五官无恙。又善饭善饮酒。韶颜白发。衣冠俨然。不几而坐。不杖而行。洪范之曰寿曰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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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之永锡难老。非是之谓欤。期颐之享。不蓍揲龟灼而可卜之矣。神仙吾未得而见之。见之吾未知孰为真仙也。虽其资禀之特异。抑亦非孝子服勤就养之致耶。明叔氏以其劬劳之日。置酒为乐。欲亲之喜。而家甚窭。虽极力营办。仅具滋味。升堂上寿。率其三子及妹婿与妹之子舞于前。自以菜果薄醪待亲宾。如真率会。乐在其中。庆在其中矣。当日此杯盘。亦李尚书显稷氏(今御将)之惠云。尚书其知仲之鲍子耶。盖明叔氏有不器之才。而于世情阔远。不肯趍时附势。再为外任。政尚清白。橐无廪馀。退而安贫读书谈兵事。日诵大学中庸。穷饿而无尤怨。尚书果知仲之鲍子也。年近七十。二亲具存。谓老莱后一人可也。而乐莫乐焉。庆莫庆焉。彼身外之富贵功名。乌足以相方哉。且长子以是月入仕。禄可以养老。正合古人辞尊辞富之义。岂不诚大福力也哉。余早孤者也。每见侪辈之为亲设晬筵。未尝不戚然于中。故平生不赴其座。今甚欲往贺。而亦不可强。以书替申云尔。
寂默轩遗稿序
诗之作。感于心而形于言。诗之教。劝其正而惩其邪。吾夫子所正风雅颂三百篇是已。然则天下人歌谣咏叹者何限。而其不足以劝惩者则删以去之也。今去圣人之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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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诗可言哉。吾东东阳府有处士姓蔡讳圣谦号寂默轩者。高丽典书贞义公讳贵河之九世孙也。见郑圃隐死而丽社屋。始入杜门洞。遂渡碧澜。隐于东阳之多义岘。子孙因世居之。贞义之孙曰郡守澄。郡守之玄孙曰县监稷。是为处士之曾祖也。处士公天性至孝。所生家慈母年至九十五。公亦六十馀岁。晨昏定省。甘旨颐养。保之如婴儿。怡愉之色。未尝少弛。以其馀暇。玩赜圣贤之书。以至词赋诗律与笔法。无不精妙。而但无意于科宦。晦迹于林泉。篱菊池莲。足以误心。圃芋园栗。足以乐贫。耳不听非礼之声。口不道非法之言。默然独守吾静寂。年至八十九。平生所感于心而发于咏叹者。不为不富。而皆散佚不收。曾孙沂大捃摭其零碎为一卷诗。凡一百馀篇而已。后或有太史氏采之。以观其风者耶。公之五世孙太学内舍生章汉。以其遗稿示余。乞一言序之。生之从我游者十有年所。谊不可辞。遂书以应之。
绯岩遗稿新刊序
岁旃蒙作噩之阳月壬辰。李记注命九偕一少年人来谒曰。此沃川士子姓成名教源者也。其家世以文学行谊为箕裘业。称湖西望族。九代祖绯岩公有遗稿数卷。将以锓梓。以寿其传。而愿得子之文弁诸首。敢为之绍介焉。余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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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耄荒。于是成生奉册而前。恳乞不已。辞气诚意有足以感动人者。乃受而阅之。五言古诗二十六首,绝句十九首,律诗一百七十八首,七言绝句五十九首,律诗一百七十一首。凡四百五十馀篇。出自机杼。自成一家。少无雕篆浮艳之态。蹈袭依样之意。惟因物起兴。寓心发言。是其和平澹泊之气像有馀。而穷愁郁邑之影响不露。于此焉韩昌黎送孟东野序所谓物不得其平则鸣云者。吾不信也。春鸟秋虫。有何不平而鸣。唐虞之文辞。岂以鸣不平者哉。余尝读诗之变风变雅。是谓时世风俗之变。而非诗人性情之变也。然则随其时而发于诗形于言而已矣。绯岩之诗。亦如是也。夫公讳汝寿字眉叟。早废举业。隐处岩林之间。乐其所自乐而不求闻达于世。惟吟弄取适而止耳。公之友交如李芝峰粹光,沈竹西宗直,金南窗玄成。皆当世大君子也。相与唱酬之篇。多载卷中。可不谓文献之足徵欤。是亦可书也。
青海伯实记序
输忠奋义翊赞景运开国功臣辅国崇禄大夫门下侍中青海伯襄烈公姓李氏讳之兰。北青人。或曰本姓佟。初名豆兰。为人勇敢善骑射。我 太祖始遇于价江大奇之。结为兄弟。以 神德王后康氏从女妻之。每出师。必与之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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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击蒙古。纳哈遁。南伐倭奴。拔都殪。是两役也。 太祖几危而幸免。皆公矢死捍卫之力也。自是蒙古诸部慑伏。倭人五十年不敢窥边。威振朔方。女真归顺。由长白抵训春千馀里。举入于版图。皆公之力也。益阳伯圃隐郑先生见丽运将讫。内自忧伤。 太祖尝置酒而圃隐与焉。悲歌自誓。诸将劝公于坐击杀之。公曰吾何忍害忠臣。自陷于不义乎。其不可夺之节。可质神明。丽俗罕有行斩衰之丧者。而公居母忧终制三年。此可以断公忠孝之性也。策开国功封青海君赐铁券。公称疾闭户不出。退归北青十年卒。时人方之留侯从赤松子云耳。尝助 皇朝征建州虏有功。受封列于五等为伯。谥襄烈。配享 太祖庙庭。公之裔孙昌年以其大人命。奉实记徵于不佞。世相后五百载。何可以一一覼缕哉。最其迹。勋业馀事也。不与赵英圭之谋。忠节也。知进知退而终老于北青。明哲也。是可书也。
爱日堂集序
此爱日堂遗集也。诗凡三百八十五篇。铭诔祭文若干。盖燹烬之馀。残编断简耳。然亦足以见性情之无邪。家风之善述矣。夫源深则流长。根培则枝达。敬宪公启迪于前。而少陵,清隐昆弟继之于后。道学文章。代不乏人。公又挺生异质。幼而受学于祖考南原公。长而事从祖父白峰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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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叔祖默斋公。未弱冠。已得文章门路。又从再从祖梅山公。笔法逼钟王。与剡溪,玉洞两先生。日月刮磨。其丽泽则蔡希庵彭胤李松庵遂大。亦常远游名山川。庨豁其胸次。寻常吟弄。类多惊人。二十一升司马。四十为 康陵参奉。秩满升广兴仓奉事。时剡溪罹党祸。凡其族亲一网打尽。公遂抱古琴一张。退归田里。构爱日堂。以养老母。年仅五十七。不克终孝。垂泪而没。闻者悲之。服公之终身慕也。余既为清隐集序。命九又以是集进。请一言题之。亦不可辞。
汉阳赵氏家乘序
远矣。汉阳之赵。兴于高丽。佥议中书事讳之寿为肇祖。揔管晖,副元帅良琪,龙城府院君暾。相继大显。龙城之子曰仁沃。斥佛教崇儒术。为我 朝开国佐命。封汉山君谥忠靖。配享 太祖庙庭。忠靖之子赉号柏滩。善述家风。严于辟异。习春秋学。官地官大司徒。事具载静庵先生所撰志文中。子旭生号石亭。性重厚。其道以小学为本。推以广之乎明伦立教。官工曹参议。事载参议丁公熿所撰序文中。子珝号菊泉。官都事。子如墙号月塘。官参议。俱以诗礼为箕裘。子麟号讷轩。游于静庵之门。讲明王霸经权之辨。与丁熿友善。孤山尹先生为之作传。子天觉号耸山。 赠兵曹参判。子之诚号竹汀。好读左氏传及紫阳纲目。亦 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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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判。子俶号林斋。又曰松斋。性正直。八岁能行小学之道。尝至山寺。问僧烟湖曰所习何道。僧曰积善归于极乐。哂之曰道耶道耶。非吾道也。学既就。与龙洲先生讲论道义。门人请学则谆谆以存天理遏人欲。为道心人心之大分别圣凡贤愚之大界限。此其平生自治治人之道也。子颐大号宣德轩。聪慧绝人。孝友出天。手不释卷。学行著闻。两世事行。姜雪峰(柏年)皆叙述之。子德阳号隐松。承家业。亦以孝友文学称。翊赞赵公(九辂)状其行。子炯号锦山。笃志力行。父没庐墓终制。姜白阁(伣)赞美之。林斋,宣德轩,隐松亭,锦山斋四世之实行实德。备载于承旨赵公(𪬵)所撰实记赞。后孙得年以其家乘嘱余为序。以若耄荒。何可赘一辞于其间。前人之述备矣。
禹义士戊申日记后序
生于遐逖之陬。长于草莱之乡。朝廷不识其为何状人。而猝当国家危难之时。能奋忠敌忾。讨叛伐罪。以成剿贼平乱之功者。苟非天赋之性。只知五伦君为重。四端义为大。乌能办此乎。按戊申倡义录者。咸阳义士禹公洪善讨逆贼希亮时日记也。盖当亮贼之初起也。公与其族叔璋及群从弟洪锡,洪传,洪运,洪九等。誓共戮力。倡率义旅。传檄于境内及列邑。激励忠愤。申严号令。于是义士之相应者
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93H 页
众。有若同郡河钰,李星汉,郑之侨,梁重唐,郑胤献,林之芳。安阴义将全瑾,慎处愚,李硕芳。云峰人崔万屹等。俱愿矢心同死。乃相与谋曰贼势倡獗。将踰八良峙。直向京都云。事急矣。八良岭湖咽喉也。其险如井陉。可以固守。遂选丁壮四百人。伏匿于隐处。与云峰营将孙命大并力以备之。贼兵至居昌。闻八良有守。向省草岘去。公即与从弟洪传率丁壮五百人夜行八九十里。至省草岘。时昆阳郡守禹夏亨先到。禹师畴等亦从焉。闻咸阳义兵之来。遂与星州牧使李普赫合兵夹击之。先斩贼将数百。逆亮就擒。馀党悉平。初贼猝入咸阳。郡守朴师汉弃城走。公坚壁不动。虚张声势。贼疑援兵大至。不敢轻犯。翌日夜令勇士设伏于东南门外。自以数百人衔枚赶赴。攻破西门。鼓噪而入。四面纵火。烟焰涨天。贼尽弃器仗。脱身而走。公为书责本郡守以大义。要与还官同守。已而郡守来。有合兵自卫之计。公不听曰官军自官军。义兵自义兵。由是而有隙。上功之时沮抑之。禹夏亨与兵使有嫌。权寿凤与星牧有隙。并漏于勋录。人莫不嗟惜。其后灵城君朴文秀按节岭南。采其实而 启闻于朝曰。臣为御史时。历巡咸阳等地。得闻禹氏一门终守臣节。不为郑贼之所屈。禹洪善,洪传等五家。齐声抗义。倡率多士。募兵讨贼。超然拔出于列邑风靡之
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93L 页
日。非但一道之钦叹。足为百世之矜式。自 上特下教于春曹。使之褒用。而不即施行。岂不以居于遐逖之陬。朝廷不识其为何状人而然欤。噫。韩文公作张中丞传叙。尤致意于许远等事而赞叹焉。余甚悲之。今睹禹公倡义录。窃恐名湮灭而不称于后世。不揆昏耄。采以著之。
闵德川(观镐)守义契帖序
天道以元亨利贞为四德。人性以仁义礼智为四端。天人一理。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戴氏之记曰人者仁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夫天地之心。生物之心也。在人为爱之理。爱莫大乎爱亲。故论语曰孝悌为仁之本。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是以称尧舜之道则曰孝悌而已。称文王之德则曰止于仁。仁包四德者也。故一行仁而义礼智具备矣。周礼大司徒之职。有乡三物之教。而历举四德。继之曰孝友睦姻任恤。恤者。凡疾病死丧孤弱贫乏水火盗贼危急患难之谓也。其本则仁义根于性而为孝友。推而为睦姻。推而为任恤。此所谓仁之实义之实也。古昔先哲王盛时为然耳。今者世远人亡。异言喧豗。推髻雕题。僸佅侏离之类。交于国中。是宜君子忧道之时也。道不远人。人各率性而修其道。亲亲尊尊老老幼幼。推诸己以及乎人。则于德业相劝。患难相救。何有哉。
性斋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294H 页
知退堂文集序
夫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发之为文章。此大君子之所能也。昔我 昭敬大王世。有若知退堂李先生为国荩臣。为世弘儒。盖自五岁。读孝经小学以立基址。十一岁尽读五经语孟及程朱书。十二岁游于丁斯文胤僖之门。凡有述作。才调出人。屡魁升庠之制。十四岁为别试初试壮元。十九岁中司马两试。二十唱名增广甲科第二人及第。声名大阐。自是内而玉署,银台谏长,都宪,国子副学,亚铨之清衔。外而巡抚,居留,观察,专对之重任。履历殆遍尽。故 宣祖尝下教曰素知卿有文武才略。以安危相属。又称其文华则曰精金美玉。嘉其武功则曰天生李晟。当时如卢稣斋,朴思庵,柳西厓,尹梧阴。或谓之国器。或谓之廊庙具。李提督曰干时才。顾侍郎曰光国价。李五峰曰第一品人。李芝峰曰正人君子。成牛溪曰岂弟慈详。韩西平曰贞谅刚方。斯可以想见先生之平生矣。先生禀赋精粹而雅正。材器宏大而周密。学问笃实而光辉。入而养亲则孝。出而事君则忠。夷险一节。进退不失其正。然而未及究用。寿不满耳顺。朝野恨之。先生之学。一以程朱为准。于我东则尊慕退溪李子。至发于梦寐。有诗云平生恨不识儒宗。风旨追求简册中。可是精诚能感发。三宵何幸梦周公。经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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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旁通百家。至如星历卜筮。亦皆参互而穷理。窥其奥则止曰知之而已。若专力则害于心矣。然先生之于文词馀事耳。所著述甚富。而临终时悉焚其稿曰不欲流芳于后。惟存寿春杂记,东阁杂记,黄兔记事,龙蛇记等书。此得史笔之正者也。东阁杂记则 肃庙朝命取而览之。赞叹曰先正记事详悉可徵也。遂大行于世。其诗文书疏杂著则后嗣子孙捃摭于散见人间者。辑成若干卷。便是零金碎玉也。先生之十世孙圭复从余游有年。一日以先生文集进于前曰。此圭复之六世祖书隐公蒐辑编次。将以寿其传者。而后孙零替。未克卒先志。恐愈久而泯焉。方与诸宗谋所以剞劂者。愿吾子序之。不佞年及耄矣。何敢当是役。窃观集中有与我先祖岳麓先生唱酬诗。有感于世契。且以平日景仰之意。自幸托名于是集。忘其固陋而书之。
休溪全公遗事序
余窃怪夫殷周革命之际。特立独行之士。惟伯夷一人也。自成汤以来六七贤圣作。化之感人久。泽之浃人深。宜其有伏节死义之臣。罔仆自靖之士。前后相望。而无复有一人见于载籍者。岂其然哉。岂其然哉。其或讳而不言欤。微而不显欤。抑文献不足故欤。是未可知也。太史迁曰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此何以称焉。呜乎。我 庄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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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授之际。有曰死六臣者。又有曰生六臣者。此其彰明较著。烈烈有光。穷天地亘万世者也。其次粤坛配享者。不可胜数。何其盛哉。何其盛哉。时则有若休溪全公。弃官而归故山。转入小白之南。隐于耕稼。默默以没世。世莫有知其迹者。独松泉崔相公兴源所撰老松亭郑公知年行状。有曰 端庙逊位之时。公与司直全公希哲。同往庆会楼。掩涕别六臣曰好事公等自处。鄙生无足为也。因与俱遁。其赞曰逸民伯夷叔齐夷逸朱张。夷齐见于传记。逸张不见。其意以为六臣见而二公不见也。大君子一笔。足以徵信于后世也。微斯言。公之卓节高行。其将泯灭无闻。百岁之下。既晦而复显者。岂非天耶。用是柳参判台佐,朴司谏时源,柳相国厚祚,李参判汇载诸公。咸有立言。并数于 庄陵义臣。噫。死六臣生六臣。其迹殊其心同。全公之事。虽若与六臣殊。其义则亦一也。公正统中俱中生进。登武科。官不过司直。至 恭僖王世寿九十七。升通政副护军。公之后孙奎炳菡锡相烈从余游有年。以休溪遗迹示余。愿得弁卷之文。余既耋荒。事且久远。何敢妄赘一辞。特以景仰节义之意。谨述前人之绪馀。以俟知者。
乙卯同庚帖序
天下之生久矣。世阅人以成。世世不知其几兆兆人。其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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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年生同月生同日同时生者。亦不知几人。是所谓四海兄弟者耶。民吾同胞者耶。然于古未闻有同甲之称。自唐以来。始有雌甲辰大小戊子小一月后一日云者。而犹是戏谈漫语而已。至宋文潞公。与程中散,司马朝议,席司封。年皆七十八。始为同甲会。四大夫俱三达尊。真熙代盛事也。后人往往慕效之。吾党小子乙卯生者十三人。皆法家子弟也。仪状端正。志气发越。才艺秀颖。文辞俊逸。相与之友善。自以为金兰莫如也。胶㓒蔑如也。乃为同甲会。举觞祝曰同业相劝。同德相资。同道相谋。偕底于远大。毋相忘也。于是修稧事作稧帖。谓余一言序之。余喜而作曰尔辈今年二十五。不过四分百岁之一。春秋富。前涂不可量也。正心修身则不患不及颜孟地位。笃学力行则不患不做夔卨事业也。德之大而寿必得。善之积而福自求。异日耆英之会。罔俾专美于有宋诸君子。小子勉之哉。
圣岩遗集序
李生铉汶少小游学京师。往来数十年。时时从余问业。余嘉其志尚。奇其才艺。一日示其先祖忠简公实记。谓余序之。今春与其再从弟铉参。奉持其先大父圣岩公遗事。又请一言题之。谨按圣岩讳范锡字幼洪。善事亲。友于弟。从事于词章。不治生产。乐善不倦。于一切世味泊如也。一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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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圣贤书以没世。乡党称为善士。李尚书益运铭其墓曰竽瑟未遭。和璞不售。独善其身。遁世无闷。李尚书若愚跋其实记曰笃行孝友。富有德业。穷居而独善。不知而不愠。二君子污不至阿其所好矣。俱以同祖之亲。习闻而详知之。故若是其立言也。余何赘焉。诗若干篇。乃其馀力也馀事也。亦可见其修业之一端矣。
晚浦遗稿序
泰山之阳鲁东则齐地。重多君子。天性好文学。吾东之大小白以南。古所称齐鲁。 圣朝文明之化。于斯为盛。儒贤辈出。郁郁彬彬。庠序之上。俎豆为礼。林樊之间。弦诵成俗。所以见重于方内也。凝川是佔𠌫斋金先生倡学之地也。世之相后三百年所。而其芬馥风韵。至今未已。家畜圣贤之书。人习六艺之术。能文之士往往不待教而兴。其非明效大验欤。近世有晚浦翁安国瑞讳瑜重者。生是邦。隐于台山之中。少读书。至六十七岁。崇尚儒术。教诲后学。多所劝进。性又仁厚。敦行孝悌。治己勤俭。待人宽弘。恢恢有识量。经纶足以需用于世。而深自韬晦。不求闻达。一乡称为善士。所著遗稿有二卷。读其书。当知其人矣。长子进士孝完。命其子注书禧远奉持以来。愿得弁首之文。余今耄矣。何能自力于笔砚间事乎。屡辞而屡请不已。为念其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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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叙拙辞。以塞其厚望。
茅庵集序
茅庵之世二百年所。生于今。欲详说之难矣。然读其书。想见其形容矣。谨按其文集中有己巳日记及请复 王妃疏。凛凛有伏节死义之气矣。盖当 仁显王妃逊位出宫之时。雷霆之威。靡不摧折。至下纷纭争执者论以逆律之教。窜殛相续。夫孰能不顾其身。敢犯不测之诛哉。公独与懒隐李公痛哭时事。冒死陈章。极言其失。冀更日月之过。欲正家人之位。是岂馀人所可为者耶。此一事可以为百代忠义之劝也。夫人虽有百善。谥则节以壹惠。铭则最其迹。茅庵之谥与铭。君子必有所取焉耳。呜乎。公资禀岂弟。志尚高古。自十一岁时。以小学为根基。立志于忠孝。为学专意圣贤经传。力究义理。不事章句之末。尤好朱子书。虽事务鳞沓之中。少暇则辄玩味之。以清俭信义慎默谦恭作为八字符。令子孙世守之。三十一擢文科。抗直畸于时。立朝不久。官不过台职。然以循良著绩。外历龙潭,灵岩,晋州,蔚山,永川,江界等州府。所至泽被于民。郑立斋先生题其墓曰进修之志。贯终始无变。清白之操。彻表里如一。高行卓识。世罕其匹。遗芳旷百世不歇。公讳瑱字君玉。姓张氏。本仁同人。茅庵其别号也。公之后孙圭汉。奉其遗稿。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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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踰岭而来。托余序之。辞以耄荒。不以为然。勤勤恳恳。以至于一年。终不敢孤其诚意。略书其槩云尔。
崔孺人孝烈录后序
古所谓烈女者。惟曰不更二夫。亦惟曰夫死不嫁而已。如卫共姜之誓。魏夏侯令女之劓。卓然特立。而可称于百世者也。我东以礼义立国。化民成俗。虽匹庶之贱。早寡无依者。莫不固守贞节。故独以殉身下从者名为烈女。死何容易哉。学生金在光之妻崔氏夫人。即文昌侯苗裔也。自为室女时。婉娩听从。孝养父母。至诚无怠。及归于有家。孝犹不衰于私亲。其遭艰也。以降服不得伸为恨。练后犹徒跣而行。望墓所在之方而日拜之。其事舅姑也。如事父母。承顺无违命。家甚贫。菽水难继。纺绩以供甘旨。敬夫子如宾。至于亲戚邻里礼貌之。而亦不失和柔。真所谓古之女士也。所天不幸有三年膏肓之疾。崔氏行不正履。寝不解衣。齐沐祝天。无所不用其极。至其病革斫指灌血。复苏三日而竟不起。命也。崔氏从死之志。已决舫皋复之初。未尝一日忘之。而为有七岁孤儿。殓殡葬祭。无人可主。且母死儿必死。儿死金氏之祀忽诸。乃忍痛含冤。不栉纚不言笑不出门。积七年而儿已成童。崔氏遽自裁。终遂同穴之愿。鸣乎烈哉。今其孤钟国哀哀衔恤。叙述夫人之行迹。遍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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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绅大夫乞为文。图所以不朽者。嘱托至及于老耄。一至再至三至而请益恳。亦孝子之心也。是为序。
希斋序(李裕寅)
道不远人。彝伦日用是已。其进德之序则始自洒扫应对进退之节。以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大经大法。无非天理自然之则也。人莫不有是性。然气禀或不同。故有生知学知勉强而知者。亦有蔽于物欲。而安于暴弃者。噫。君子惠迪吉。小人从逆匈。可不戒哉。且躐等则踬。骛高则诞。故曰下学而上达。曰士希贤贤希圣圣希天。
鲁鲁斋遗稿序
生长退陶之乡。擩染退陶之化。诵读退陶之书。私淑以成君子儒。不求闻达而自闻达。 朝廷徵之以官而不出山门。穷居养德以终老。苟非有过人之智高世之行而乐天知命者。能之乎。此真君子儒也。君子儒为谁。鲁鲁斋金公讳万炰是也。公资禀端正。记性聪颖。始受读。先通大义。十岁属文。稍长从贤师友。文学日进。兼治博士弟子业。鹤沙金公见其文称赏曰自成一家。中年登上庠。暂游泮宫。与东谷权副学瑎同年同志。与之相善。绝閒追逐。侪流皆敬重之。已而还山。绝意进取。潜心经籍。尤用力于四子近思录心经。由是名登荐剡。为 顺陵参奉而不仕。不曰坚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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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著遗稿有四卷。诗凡数百篇。汗漫吟弄者少。而提掇经旨者多。若其心性情图说,人心道心图说,中庸大学图说。发明奥义。以补阙略。至于箴赞记跋杂著诸作。亦皆有德者之言也。公之志之勤学之邃。践履之笃实。槩可知矣。呜乎。公之外曾王考艮斋李公德弘。早游退陶之门。手录先生之言行。如论语乡党篇。名曰溪山记善录。又录周易四书心经质疑。未及釐正而没。公惧其断烂而失绪也。乃雠校誊写以藏之矣。后 经筵官白 上。取诸质疑及记善录。誊置玉堂而进讲。所进即艮斋公所编者也。 上病其浩汗。 命宋文正公时烈校正以进。于是取公家所藏本校勘毕。序文及劄子。有若以此书为先生所勘正者然。当时有儒疏辨白其非是。而指斥尤庵。连及于公。竟至被劾削职。久后 上察其诬枉。特命复官。公之尊师卫道之诚。在此质疑也。升沉屈信之端。在此质疑也。公之后孙道源踰岭重茧而至。以遗稿示余。乞弁首之文。诚意恳挚。观其容仪。雅饬。辞气温顺。亦儒家风也。余不以耄荒辞。遂受而读之。并采其家状以为之序。
河孝子旌闾记后序
孔子修春秋。以正君臣父子之法。作孝经以明君臣父子之行。故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盖孝经春秋。相为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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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七十弟子中唯曾子之孝行最著。故为之说天子诸侯卿大夫士庶人五等之孝。凡十八章。以垂训于万世。俾为人子者晓然知孝为德之本而百行之源也。然则明王之治天下。舍是孝无他道也。故苟能事父母有过人之行则彰善扬名。表厥宅里。以风励之。圣人人伦之至。此之谓也。晋阳河氏有讳文八号默斋者。 国朝名臣领议政文孝公讳演之后。学行 赠司宪府监察讳寿龟号讷斋之五世孙也。天性纯笃。事亲至孝。而家甚贫窭。为人佣赁以供衣食。便身之物。莫不毕具。采山渔水。日不暇给。身虽憔悴。亲极滋味。定省温凊之节。洞属不懈。而丙子之岁。父遘疾屡朔危殆。广求医药。不远百里。晨往夜返。虎辄前导。及其病革。斫指出血以灌口。竟得回苏。复延二十岁。其格天感物之诚如此。后以天年终。丧葬无憾。居庐素食。三年如礼。乡党称之孝子。事闻于 朝。赠监察。继有旌闾之 命。 圣世褒赏之典至矣。是为书。
惜寸阴说送刘锡中
陶士行有言曰大禹圣人。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此饬己以自强不息。勉人以克勤无怠。孳孳为善之戒也。后之人当服膺而勿失。然其言似密而反疏。不能无毫釐之差。禹岂忽于分阴而不之惜。惜止于寸阴哉。夫寸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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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积也。举寸则分在其中矣。禹之不遗分阴于八年。过家门不入。可见矣。圣人即一天也。天道诚而已。故其行也健。日绕地一周有馀而无间断停滞之时。万古如一日者。诚也。大禹之惜寸阴。自然而天。自然而诚。非有所一毫勉强也。刘生锡中问所以居业之方。作惜寸阴说以贻之。
追慕录序
追慕录者。郑君载善甫述其先大人处士讳宗薰之遗迹及诗文若干为一卷。附录又一卷。以寓追慕之诚。将以为子孙永世追慕之计。徵序于余。图其不朽。余虽耄荒不能于笔研间事。而有感于郑君孝亲之诚意。乃受其书阅之。处士天性纯粹。事亲孝。友于兄弟。睦于宗族。待人接物。忠厚宽和。持心廉洁。行己谦恭。闭门独守。不求闻达。平生好读书。绝意雕篆之工。专心性理之学。探玩六经语孟。深究古礼。习于仪节。毁誉欣戚。一不动其心。好恶爱憎。未尝容其私。故乡党侪流咸推诩之曰雪壑有遗风。济昌有一人。身没之后。亲戚朋友以挽以诔。莫不嗟叹其蕴椟之玉未沽而考槃之轴永矢。呜乎。处士若在则吾必与之为忘年之友。而恨其少我十八年而先我弃世已七年矣。
达天洞禊帖序
达天洞者。昌原府北十里许天柱山中奥区灵境也。山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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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溪深而清。沙明石白奇花嘉卉脩竹茂松鸣鸟游鱼之所在。然天荒地僻。惟樵牧者往焉。则真形胜状。无因以显。昔眉叟先生少时避地于南方。尝游赏其地。学者多从之。于是乎达天之名。名于一乡。先生去而溪山之寂寞复数百年于玆矣。乡中后辈愿学先生者。追慕遗风。同声相应。齐会其地。燕饮歌咏以乐之。遂相与结约。以每岁春秋佳时修禊事。禊中人士李樟吉,金吉元,金镐源,曹润五,金厚元,安斗馨凡六人。以禊帖告于余。俾序其事。时庚辰七月中元节也。余未知达天之名。肇于何代。而意眉翁之前必有隐君子有志于下学上达者之所为也。惟诸生顾其名而思其义焉。
大畜录序
大畜之卦。以阳畜阳。所畜者大。又有止聚之义。其彖曰刚健笃实光辉。日新其德。象曰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此大畜之道也。余今七十八岁。尤宜安止而蕴畜。而所居之洞名曰司畜。故因以题之。为大畜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