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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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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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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在龟录
吉凶字已有抑阴扶阳之意。者。阳之画也。者。阴之画也。(辛酉录。下同。)
洪范皇极。一吉二咎。三祥四吝。五平。六悔七灾。八休九凶。先生曰。五中也。凡向中者吉。背中者凶。阳则顺数。阴则逆数。阳则顺数也。故一三向中而吉。七九背中而凶。阴则逆数也。故六八向中而吉。二四背中而凶。
吉凶通全体言之也。悔吝以心言也。休咎以事言也。灾祥以效言也。
一门人有书自言忍贫。先生曰。忍贫之道。在变奢为俭。变逸为劳。若只忍饥忍寒而无俭劳之政则奈何。吾故曰忍贫不好学。其弊也死。其弊也盗。
洋胡虽自谓将以教我而来。然毕竟学于我也。夫民之秉彝。岂以夷狄而有间哉。吾于吾一身验得矣。天君居中。而耳目口鼻手足百体奉承于外。不敢违贰。至于天地。何独不然。上天下地。往古来今。可谓高深而久远。然不过是一天地也。圣人作于中华。是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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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也。飞潜动植。四裔左衽。许多貌状形色。是天地之百体也。然则夷狄之慕效中华。岂非必然之理乎。
国人喧传黑鬼子不久将东来。又传黑鬼子不畏弓矢铳剑。而惟畏马槚木。多取而为杖。欲备仓卒。先生笑曰。此亦孟子之方法也。然但有可使制梃一节。无上文省刑罚薄税敛。深耕易耨。暇日修其孝悌忠信等许多节目。无本之梃。何足济事。仍叹息曰。我国则断然无事矣。或问何以言无事。曰。有口有饭然后方可以言吃。有路有脚然后方可以言行。有官军有敌兵然后方可以言战。西洋之锋。虽曰精锐。行奉承底好法门。(时举世言清主热河之事而云。彼若入境。我国之势。万无抵敌之理。不如惟命是从之为便。)则是有饭而无口。有路而无脚。有敌兵而无官军。何事之有。
理气之分。圣人则尊卑轻重之等。合下自明自严。贤人则尊卑轻重之等。明之而后明。严之而后严。凡人则其分无定。
圣人至清至粹之气也。故理与气之分。愈益分明。理与气之阶。愈益严截。盖清粹之气。无犯上之行而安于其分故也。
颜子之心。三月不违仁。其霎时违仁。乃霎时理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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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杂底。
武王伐纣之誓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武王之臣三千而一心。则是三千合成一块也。纣之臣亿万而亿万心。则安可只将纣一人。命以独夫乎。亿万之人。个个是独夫也。以三千而诛独夫。诚是无人之境也。
人居好地位。而不能尽其所居分数。甚可惜也。天只管覆了。更不能载。地只管载了。更不能覆。人之参赞。却能兼之。仰而效天。高明便是。俯而法地。博厚便是。天地各得其一偏。而惟人也能兼之。是其于三才之中地位。岂不是最好。
九容是体。九思是用。
近世以来。小学工夫。都是空荡荡地。大是欠事。古者小学之童。如觿砺之属皆佩之。长者欲解彄子而未能。则出其觿以解之。长者欲用刀而其刀顽钝。则出其砺以磨之。长者欲断物而未能。则出佩刀以断之。如此之类。甚备而无阙。今世于此等处。无人理会。长者不能解彄子。则只说道诚是难解。又云解之何为。欲磨刀而未能。则只说道诚是钝甚难磨。又云磨之何为。欲断物而未能。则只说道诚是难断。又云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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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他。今少辈之行。大都这般㨾。如许好制。今皆不可见。可胜叹哉。
凡有物在近者为可畏。以今日事言之。如黑鬼子远在万里之外者也。安能害我。即吾身至近之地。饮食衣服之类。最为可畏。最为可戒。今之警戒者。舍其近而忧诸远。其不智也如此。
奢侈之人。大故艰窘。俭约之人。大故快活。以衣冠言之。大布大帛。坚固久远。又目下省费不少矣。这是什么快活。奢侈之人不然。衣服冠带之属。必欲其精巧。至于就万里之外。贸西胡所织之布帛。其费不赀。且不坚久。缘他难继。劳攘百端。这是什么艰窘。今人舍如许快活。取如许艰窘。其亦怪矣。仍谓学者曰。君辈戒之。勿为艰窘底事。而行快活底事。
说耕事。因云耕夫帅也。耕牛卒也。秋穫之后。实为帅粮。藁为卒食。是亦天理自然处。
自堕地之初。以至今日。皆以天理生。自今日以至属纩之日。皆以天理生。是自初至终。皆以天理生也。其间要纵欲放肆。能不害生否。此理甚明。而心之惓惓。顾在于此。其亦不思之甚也。
花潭集原理气篇曰。倏尔跃忽尔辟。孰使之然。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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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也。先生曰。花潭见其忽而不见其渐。天地之化。渐焉已矣。如今朝肃霜杀物。人以为忽。究其渐则原于夏至午中也。春夏之交。万物畅茂。人以为忽。究其渐则原于冬至子半也。
天下之理。只是阴阳反对。如今卖买一物。利于商则害于我。利于我则害于商。一利则一害。一害则一利。是阴阳反对之理也。自我身上。何独不然也。是故利于人心边事。则害于道心边事。利于道心边事。则害于人心边事。虽然人心小体也。至小至轻至贱。道心大体也。至大至重至贵。才欲加一分利于人心边事。则便害了道心边事千万分。才欲损一分利于人心边事。则便全了道心边事千万分。此理甚分明。今不知者。不顾大小轻重贵贱之相悬。便灭绝了道心边事。以陪奉他人心边事一二分。其亦不思甚矣。
艾儒略万物真源。张子万物一源。文虽相似。而意实南北。艾胡说以为此天地之前。别有一个物事造成此天地。是之谓万物之真源也。吾则以为大而天地。小而一岁一日。一理也。以日言之。今日之始。昨日之终也。今日之终。来日之始也。以岁言之。今岁之始。昨岁之终也。今岁之终。来岁之始也。循环交运。无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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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以此推之。则今天地之始。先天地之终也。今天地之终。后天地之始也。夫岂有停息。如艾儒略之说。则亦将曰今日之前。别有一物。以为今日之真源。今岁之前。别有一物。以为今岁之真源矣。这是成甚说话。(甲子录。下同。)
凡言理气。言尊卑之序。则先言理而后言气。言积累之序。则先言气而后言理。中庸章句曰。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者。尊卑之序也。气以成形。理亦赋焉者。积累之序也。
三槐堂序铭。言成理而道不明。为其所重在于报应也。
问。天道尚左。地道尚右何义。曰。天阳也。左是东。东日出之方。阳方也。地阴也。右是西。西日入之方。阴方也。人道言尊卑则尚左。言积累则尚右。且如耳目左明。手足右强。斯皆至理存焉。
朱子谓理气决是二物。而罗整庵疑之。盖会得时谓理气一物亦得。谓理气二物亦得。(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
鱼文五言有僧过先生。盛言释贤于儒。先生曰。何谓也。曰释氏以仁为本。求富者富之。求贵者贵之。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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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者使之生产。求嫁娶者使之嫁娶。先生曰。吾道异于是。吾先孝于父而后教人孝。先忠于君而后教人忠。若释氏无父子之伦者。焉能使之生子。无君臣之伦者。焉能使之荣贵。无夫妇之伦者。焉能使之婚嫁。僧默然云。
阴阳无多寡。只是有盈缩。试以六十四卦图观之。左边阳仪三十二卦。右边阴仪三十二卦。两仪卦数。只是均适。曷尝有些多寡。阳仪卦多阳爻。阴仪卦多阴爻。然两仪卦。各相对待。损有馀补不足。则只是恁均平。此是天地之心也。春夏多阳气。秋冬多阴气。然统而计之则阴阳无多寡矣。又曰。阴阳有多寡不成物。无盈缩不成物。如人行步相似。左脚右脚合下无长短。然左脚行则右脚当止。右脚行则左脚当止。不成双行。
处事者。当深味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二句。
处事不可侥倖。侥倖小人之事也。若君子之处事。岂但不侥幸而已。虽有万一之虑。亦不为也。所谓居易以俟命者如此。
释老之虚无寂灭。只是那诐。吾儒不然。虚而有。寂而感。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1L 页
学言学于人也。问言问于人也。学于人问于人。然后方可谓学问。我国之人气味大不如此。可戒可戒。仍谓学者曰。君辈慎勿自主己见。
即物而论理则气先理后。即理而论物则理先气后。未生物之前。此心先立。非已生之后。始有此心也。仍指座侧溺器曰。这溺器是先有个盛溺之心。乃造了此器。非此器已成之后。别无可用处。不得已而盛溺也。
王制五十岁制。六十时制。七十月制。八十日制。此居吉备凶之道也。若于平閒吉常之时。无所豫备。及至一日猝遇凶事。则仓皇急遽之际。不成貌㨾。当如何哉。有吉则必有凶。有丰则必有饥常理也。今人不知此理。乐岁滥用无节。漫不豫备。凶年则不免于转壑。是皆不智甚也。
圣人之使人也器之。盖不得不器也。试以一身观之。目能视而不能听。耳能听而不能视。视岂甚难底事。而耳则不能也。听岂甚难底事。而目则不能也。人之不遍能。亦犹是也。君子于使人。可不审哉。
损有馀补不足。圣人之能事也。饥食渴饮。冬裘夏葛之类皆是。万事莫不皆然。斯义也于伏羲六十四卦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2H 页
图备焉。又曰。天地万物之至诚。亶在于损有馀补不足。
四行皆有分数限量。而惟火则变化不测。更无分数限量。如汲水一盆则只是一盆。更成二盆不得。贸金一斤则只是一斤。更成二斤不得。木土亦然。惟火则不然。虽是一点子。能成燎原之火。求人而不害于廉。与人而不谓之恩。持与一点子而不嫌其少。故在于人身也。四脏皆不能运动做事。而惟火脏则神明不测。能动能静。能出能入。酬酢万变而不穷。
心之德。只是敬明。
理气大分则道心也人心也。细分则道心上亦有当底。有不当底。人心上亦有当底。有不当底。好仁而其蔽也愚。是不当底道心。圣人不能无人心。是当底人心也。
圣人之所以无拘蔽者何也。其姿质固是聪明睿智。而又能好问而好察迩言。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也。不尔则安得不拘蔽。又曰。圣人惟不能博施济众。是拘蔽处。
绝物而观理者。禅学也。绝理而论物者。俗学也。即物而穷理者。圣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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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须是反复圣言。参究事物。如此然后。方是知得明的。反复如圣人曰孝于亲。则我却反之云不孝于亲则当如何。
阴根阳阳根阴。阴以生阳为心。阳以生阴为心。如父以爱子为心。子以孝亲为心。馀皆仿此。
礼存则存。礼亡则亡。礼不但仪文度数而已。是个辞让底道理。无此道理而以争夺为事。则岂非亡灭之道。书称大尧之德曰允恭克让。这是礼存底。(乙丑录。下同。)
先生说交邻之义曰。诗云民之失德。乾糇以愆。彼闾阎小民之忿争。岂有大义理。只是将他小小如乾糇等物。互相是非。以至乖争。只缘他人非己是底心。生了许多争忿。若按伏得这个心则都无事矣。有二人同处而不同心者。有亿万人同处而同心者。都是缘他人非己是。人是己非两个心如此分了。舜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都是从人是己非底心成得来。若养得这个心。则不惟道理合如此。其于生计大有所益。直得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川之至。如松柏之茂。汤事葛。太王事獯鬻。皆用此道。今不尽自家道理。而责人之不尽道。乌乎其可也。那时尝事之以皮币乎。那时尝事之以犬马乎。那时尝事之以珠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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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能事之以皮币犬马珠玉。又岂肯事之以土地乎。不尽自家道理。而徒望彼人之善于我。宜其乖争而不相和也。
问。程子云礼一失则为夷狄。再失则为禽兽。如何是一失。如何是再失。曰。以葬言则不葬是一失。不葬而投之水火是再失。以冠言则不冠是一失。不冠而削发是再失。
先生谓大叟曰。吾尝欲造一器而未及也。汝须勿忘。大叟曰何器也。曰。以木板造匮。可容安四代神主。下须作足。便于举奉。以备缓急之用似好矣。仍曰。古人虑事至密。丧礼有輴。所以备火也。天子七輴。诸侯五大夫三。葬前负土于庭阶。使堂阶与庭无层截。若有火变。必奉柩輴上。急引而出于通衢。堂阶与庭平。稳稳地低杀有渐而不陡截。虽一二人引之亦可。古人造主。藏之于柘(一作祏)。虽有火变烧不得。祏石匮也。玉篇注曰藏主石室是也。古人虑患详密。随处豫防。都不放过。
尧舜生活于此人心道心中。桀纣生活于此人心道心中。但尧舜此为主彼为客。此为上彼为下。桀纣则反是。其势急于倒悬。凡物顺之则未尝加一发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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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之则未尝损一发而即死。此甚可畏也。今彼以顺生以顺长。而必欲倒之。可伤也已。
李明老曰。汉儒言汤武逆取而顺守之。何谓也。曰否否。汤武似逆实顺。如操裕乃是逆取也。
圣贤说道。有先体后用者。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是也。有先用后体者。气以成形理亦赋焉是也。因取门人上书皮封示之曰。此云华西门下将命。华者体也。西者用也。曰华西者。先体后用也。所主在体故也。(先生所居在青华山之西。青华是其主山。)将者用也。命者体也。曰将命者。先用后体也。所重在用故也。如易乾坤坎离是不易者也。体也。震兑艮巽反易者也。用也。不易者体也。故重在体。而大象传先体后用。曰天行健。地势坤。水荐至坎。明两作离。曰天曰地曰水曰明体也。曰行曰势曰荐至曰两作用也。是非先体后用者乎。反易者用也。故重在用。而大象传先用后体。曰荐雷震。丽泽兑。兼山艮。随风巽。曰雷曰泽曰山曰风体也。曰荐曰丽曰兼曰随用也。是非先用后体者乎。
济父之恶。似乎继父之志。改父之愆。似乎违父之教。殊不知济父之恶则父恶益彰。所以为不孝。改父之愆则父愆得盖。所以为孝。(丙寅录。下同。)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4H 页
丙寅秋。国人喧传洋寇至。先生因自言景来之难。举世骚动。莫可镇定。吾引一二朋友。笑而谓之曰。赋诗退虏兵可乎。曰诺。仍定排律二百韵赋之。少顷。诸友心动皆散。吾独坐呻吟以成篇然后。舒徐出山。闻官军破贼之报。(先生时年二十。)
李丈信容氏来问洋寇事。先生说御洋大槩。李丈问和议似作如何。先生曰。是何言也。可击不可和李丈叹息云如今洋匪得志。衣冠中人。便有风吹草靡之虑。吾党如稚章辈人。保不沦于禽兽也。先生笑曰。公如何保得此友。对曰。只把穷阨不变之已事而见之。曰固然。但事变毕竟无穷。义理须更仔细。
朝鲜人遇难。辄奔窜无他事。先生心尝病之。语人曰。世人遇贼东来则西走。遇贼南来则北走。我则谓贼自东来则当向东去。贼自北来则当向北去。在龟曰。出身事君者。固当如此。若乡曲士庶。如何以是责之。圣人不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乎。先生曰。势急则人人皆可以出而捍御。是人人皆在其位。不可以不在位言。曰。人之适子及独子无兄弟者奈何。先生曰。立心须如是。事势则不可以一槩断定。随其坐地。各有恰好道理。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4L 页
先生谓学者曰。遭难而鸟奔鼠窜。幸而得全。只得全他形气。若汪踦以童子。执干戈卫社稷死了。则分明是救拔他性命之正。
黄溪云家亲少时。给人有子母钱几缗。比读尚书至曰不殖货利。瞿然悟。便云知非须速改。还索其钱。买他物而藏之。(追录。下同。)
权都正言南草妨了小学工夫。科文妨了大学工夫。此是格言也。
先生夜深就寝。不脱偪袜。不更衣服。不解带紧。习以为常。一日谓省斋曰。赤身赤脚。辗转于衾褥之间。固极稳便。莫是太安亵否。
先生病中。人扶而起坐。则必令正其冠衽。不少放过。坐则必跪。不堪盘坐。
先生言理气合而成一物。故所称之名一也。而有指理而言者。有指气而言者。在龟曰。且以座傍木枕言之。这是理与气妙合而成。故称此木枕。曰理亦得。曰气亦得。先生不觉剧笑。
因说避难之方云。难中生理。种稷最是良方。早种亦得。晚种亦得。高下燥湿。皆无不可。于贼不足贪。于我有通早晚通燥湿之利。(又云皮米皆可食。)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5H 页
人皆知兵难之可畏而仓皇奔窜。如恐不及。殊不知付着自家身上底难。其可畏倍蓰于兵难何也。腹饥则死。身冻则死。抱此必死之道。冒没向前而不之悟。是何异于负薪入火。
先生教学者。至诚不倦。见塾舍诸生昼夜读书。一日叹息云此辈人恁地劳苦。而义理影子全然不透。悲夫。
先生病笃。门人煎药而进。先生曰。缘一缕不绝。劳了人至于如此。虽然在我之道。只得服之不撤。命尽则死耳。
先生身体短小。而威仪端凝。行步安重。衣大布周衣笠子朴弊。数十年如一日。
南钟三以文缨陷于邪学。张皇洋贼。至是外间喧传。钟三吓宰执云洋人且大至。若许立天主堂。当令无祸。闻者皆寒心。在龟上书先生。劝其封章论之。以少防滔天之势。省斋追亦为言。先生曰。不亦善乎。向者思伯亦以书劝我矣。省斋疑先生善之而不诺。因问善底也有中否。今日之事语默当否毕竟如何。先生沉吟曰当默。已而钟三伏诛。
族侄钟学见先生。自言门族众盛。先生曰。门族众盛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5L 页
尤不可以不知道。族多而不知道。乱之道也。又自言簪缨荒远。曰。此不足恨。屈者伸之根也。
尹鑴居狗洞。故尤翁多称狗尹。尝有诗云试看狗之门。车马如云屯。或说这般处。殊不似圣贤词气。先生曰。尤翁词气。不似朱子固也。须看其赖这般词气。救拔得当时许多士类处。此诗一出于大老。则稍知自爱者。岂敢濡迹于其间耶。大抵尤翁粗处。又是血诚所在处。他人无此太阳證。无此满腔子恻隐之心。
先生言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满腔子是羞恶之心。满腔子是恭敬之心。满腔子是是非之心。在龟曰何谓也。先生曰。乍见孺子将入于井。恻隐之心。便尔发出。不可抑遏。乍见人有不是底事。羞恶之心。便尔发出。不可抑遏。恭敬是非之发亦然。苟合下这腔子。有些子不满。则其发出来。便不得恁地快活。不免勉强戛涩。不得如恶恶臭如好好色。
子女初生。嫁娶之几已形。若不于是豫备嫁娶之具。至嫁聚之年。方始劳攘。安得不窘。
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且如一棺材。临丧始渴求。则见困不细。所费又倍蓰。曷若豫备之为善。豫备于四五年以前。则只用半价。可以洽意。又豫于十馀年以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6H 页
前。则半价亦不费。又豫于数十年以前。则一松子足了。
皇庙凭公营私。国人谤舌。其来已久。书院儒生作弊公私。亦无处不然。至是 皇庙被撤。外间又传书院将次第毁撤。先生曰。这是因噎而废食。虽范景文诸公生出来作弊。 朝廷不容不禁。若春秋蘋藻昭王茅屋。出于尊周思汉者。岂得撤去。且欲修明教化。书院之设。惟患疏略。不患稠叠。圣人不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乎。(后数年中外书院。竟皆撤去。)
晚读斋(李浩)云先生季子病且革。有劝其邀巫者。时连哭儿孙。又在槐园丧中。先生曰。子孙可死。巫祝不可近前。厉色严呵。少顷而皋复。
在龟辈话次犯及忌讳。先生不答。因曰君辈慎勿妄言。不惟避祸之道如此。士子道理自合如此。
先生不以事物役心。凡家中什物。都是聊且粗略。
先生不曾免墓奴廊丁身役。率所居里民设稧。一时备纳。
先生犯而不较。与人不求备。
门人请教。颇能切问。先生喜形于色曰。切问者可与言。详说而悉告之。亹亹乎不之倦也。能喻其微旨。又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6L 页
更色喜曰。可与言也。有言则能领会其意。
写真画师不甚工。门人病其不能为七分。先生笑曰死却随他去了。盖先生惟恐德之不类。凡于形器上。不曾屑屑如此。写讫。自赞曰。道理愈求愈邈。疾病愈治愈痼。慨莫竭力于少壮。矢不负心于衰暮。
理无不具。怪异底亦是理。怎生说无是事。若断断说无了。或己猝然当之。或不妄语者證其有。必不免为邪妄之说所诎。怎生奈何。故知者只说事理当否。其有与无。固不质言也。
先生开门授徒。不拒异色目人。士类或有不满者。重庵尝言士类之所不满者。渼湖之意也。渼湖曰。他色既与我为冰炭。则是非我族类。无可交之义。(大意如此。本文不必尽然。)此意非不严正。乃若先生则分明见得天地生物之心者也。向若一味拒绝。则又安得陶铸出一二独复之士。
看周,程,张,邵画像赞。仍曰。濂翁须下觉字。明道,伊川须下成字。康节须下览字。这是十分至当。移易不得。又曰。明道浑然天成。伊川展也大成。缘生禀不同。所成亦别。又曰。康节只是览。这是与二程不同处。
榕村臣事康熙。已是入于幽谷。章奏文字。又更善谀。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7H 页
无謇谔之节。大节如此。更说甚道。
家礼时祭设馔。内二行十器。天干之象也。外二行十二器。地支之象也。内十干外十二支。内阳外阴之象也。要诀图纵视横视皆是五。乃五行之象也。圣贤凡有制作。辄自然成象。恁地妙好。但要诀汤一行。恐没意味。
寒水斋托李华庵颐根。为二程书劄疑。竟未能就。重庵承先生之意。因就尤翁分类本。为草藁若干卷。名曰程书集疑。先生见而爱之。然自以衰老。不得致力。始托金石樵。为之讨论修饰。石樵终不果。先生心常悯之。晚以书托付省斋。
重庵于讲论之际。虽先生之训。亦不肯言下唯诺。至或棘棘争执。如心性说。积年反复不置。累有讽辞谏语。前辈当之。或不能平。而先生一向和平。容受尽言。而以书以面。辨明不辍。尝云此友虽执不能回。然说出胸中。罄竭无隐。不得则不止。是此友本领好处。
语及东俗祭不用犬牲。仍曰。朱子有先从大家做个㨾子之训。若祭用犬牲。从数三大家而始焉。则以下士大夫便当效之。不久举国用之。用时百神享之矣。
问。家语祭不用桃。而周礼则有用桃之明文。是如何。曰。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67L 页
周礼为是。桃之不用于祭。甚无谓也。问此是夫子语。曰。彼是周公笔。且夫子之言出于家语者。如何逐一尽信。
当言而言。固强者能之。当默而默。非至强不能也。
家语说得是处细看来。又非圣人气象者多。
家礼祭馔。脯醢三器。蔬菜三器。不定物名者。凡脯醢之类。欲随其所得而足其三器之数也。蔬菜亦然。
天道不言。必假圣人以明之。于是乎有经典焉。圣言微奥。必假大贤以传之。于是乎有传注焉。是故圣人者天之工祝。而孔子其最工者也。大贤者圣人之良译。而朱子其最良者也。
先生尝令初学。且熟复朱子注说。不欲其泛看小注诸家说。
朱子注说。亦有初晚不同。有地头不同。皆所当审。
梅山曰。辛有见伊川被发而知其为戎。开元礼丧中被发。亦神州陆沉之兆也。朱子虽牵于时王之制。不得改正于家礼。而考其雅言则以为非礼矣。丧礼补编纂辑之时。主事者以寒泉脚下人。却不能一陈于上前。刊之编中。一洗千古之谬何也。此甚可恨也。重庵尝诵此言。先生曰。吾见亦如此。此后王后贤之责也。或疑温公以被发为是。引晋大夫反首茇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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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何。曰。礼必有一说也。但古礼无被发经也。晋臣反首是一时事。开元礼则分明出于蛮俗。
先生曰。醇溪才短于当世之务。虽不会自家刱意铺舒。然才闻人言。却会其意。便引经援古。发挥推衍。无执拗之意。其于为善类宗主也何有。及其卒。先生甚为之悼惜。
李醇溪有诗送于先生。有不如留人间文字相娱悦之句。先生指之云这是甚识见。这是甚说话。
念斋解官居潜室山中。有诗云痛饮田间酒。闲看陌上花。今年聊复尔。明日又如何。先生闻之曰。何乃烦躁乃尔。似此气象。见其不曾学。
重庵言尝侍权都正丈。权丈推尊先生甚隆。而病其失之于弱。盖以温良和乐含忍逊顺。而无伊川厉声叱韩持国子弟气象也。先生尝云终不可以声色化人。且今力量时势硬做伊川㨾子不得。
理一含万。(冲漠无眹。万象已具。)气异本同。(阴阳只是一极。)
心上当分理气。理上当分心性。
嘐嘐斋论皇侄之非。谓弟侄卑幼之称。不可加于先君之尊。此言固是。但此个义理。周公制礼。春秋经传。程朱及我东诸老先生之言。證援非一二。而不之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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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孤引南塘之说。殊觉可笑。这是方寸常有南塘。开口便恁地。
嘐丈欲于大院称考。而不以𤧚萼诸人之说为非。此其害理。又不在祢庙称侄之下。
重庵云嘐丈论太极人性则力主兼善恶之说。论人心道心则滚合为一蒂物事。癸卯四月入溪上。留旬馀日。所争只此二款。先生反复不止。夜坐或至鸡鸣。嘐丈虽终执己见而不能合。然见先生诚心无我。敬服亦甚至。
李子全书是非之起也。嘐丈与人书。有云吴知圣贤之不可轻尊而不知圣贤之不可轻斥乎。先生云此是使气之客谈也。以攻斥栗谷目吴公。吴公其肯心服乎。癸卯。嘐丈至溪上。略及李子全书之说。先生不答。(问。新斋称李子如何。曰。称李子何害。)
或问。尤翁 太祖徽号之请。毕竟是如何。先生曰。威化回军。是 太祖盛德事。未知其出于有所为。假使出于有所为。如朴玄石所云。亦有大不然。春秋美桓文攘夷狄尊周室。纲目褒汉祖为义帝缟素讨项。则当神州陆沉。大义晦塞之日。表章其事。追加 徽号。昭示一世。岂是可已而不已者耶。尤翁当此之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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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得行。志既不得展。则片言只字。凡可以寓此意而明此义者。虽至寻常细微处。无一放过。此尤翁之苦心血诚。同符圣人作春秋之意也。玄石之为此乖剌。不但怵于尹吓而然。合下少恻隐之心。又眼孔小了。不足以知此道理耳。
子张学干禄。是人心上情愿。孔子多闻见阙疑殆慎言行之答。是道心上工夫。哀公问何为则民服。孔子对以举直错枉。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孔子对以临庄孝慈举善教不能。皆是如此。凡人常情求诸人。圣人教人求诸己。
圣人之教。只是先难后获。如为政篇哀公康子子张之问答。皆告之以先难后获之道也。
读书须反复。如敬德之聚也。须看不敬时德便涣散了。如涵养吾一。须看不涵养时吾二三了。
李伯五氏从游于门下。始与诸生。每朝见先生。必序立行揖。先生答揖。其后重庵及门。执弟子礼。朝见夕退。皆行单拜。诸门人又从之。先生云宾主相揖不妨。重庵不肯改。尝云父事之地。怎生如此。松江李丈(箕溥)来见曰。改拜为揖可也。事亲事师。无朝夕拜礼也。先生笑云栎泉亦不许诸生拜。某尝言之。只为此友(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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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太执。至今不改。仍说单拜只是肃。乃揖之重者。不成拜礼。
先生将吊砥山李公(敏行)内艰。槐园兄弟与重庵从行。至上檗溪。拜送于马首。重庵亦拜。先生于马上遽俯曰。子如何恁地礼数。不可过分。重庵追与人语。不自以为过也。
重庵教授三湖之上。乡人有问者曰。华西丈焉学。重庵曰。不繇师传。独求诸经传程朱我东一二先觉而得之。又问华丈知来乎。曰然。曰与康节何如。曰。朱子云某之所知者。惠迪吉从逆凶。满招损谦受益。先生之所知者。亦不过如此而已。又问人言槐园之卒于甲吉山中也。华翁时在三浦。推数预知。忧形于色。此语诚然乎。曰世间讹言。无论毁誉。大抵皆此类。不满一笑也。槐园殁日。吾与十数朋友侍先生。游新川之滨。酌酒赋诗。日暮而返于一鉴斋。少憩。则讣音猝至矣。若推数预知。则岂能为此游乎。但其日先生忽言心气不便。未知有何倚伏云。此则中庸所谓动乎四体者也。盖平日过庭。观其气象。则夭寿大槩。以若明睿。岂不默识。若某年月日。以某故死于某地。岂能逆知。如云卜年八百卜世三十。始皇焚经而死于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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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相传吾道之类。皆是后人之妄言。非圣人之实录也。圣人所以知来。不过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康节推明庖犠之易。岂非大有功于圣门者。若其数学则二程不贵之。在洛日久。未尝一语及之。其意可见也。问。然则数非君子之所学乎。曰。如六艺之数。何可不学。但不在先生教条者。皆所谓作无益而害有益者也。甚者济己私而贼天理者也。邵子于章惇,邢恕之请学。却拒而不授。朱子又有委气数而废人事之戒。此鄙人之所闻于师门者也。乡人退。重庵叹息云今人慕先生之学。往往唤做陈希夷一流人。不但白地传讹为可恶。其趋向所在。又可见已甚。可叹也。
先生丙寅赴 召。人多非之。重庵云此见他性情凉薄处。邻里失火。尚且赴救。燋头烂额而不辞。况报以君父蒙尘。 宗社危亡。迫在呼吸者。又岂邻里失火之比哉。圣人勿殇汪踦。是何意也。或言洋舶只是海浪小贼。不足如此。曰。此则从贼退城复。国家无事之后而言耳。今追思当日貌㨾。何曾有一分生意耶。
先生于陶潭异同。(四端七情人心道心等说。)湖洛是非。(心性未发人物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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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说。)只管参会折衷。无适莫之累也。
先生论心。谨道器上下之分。论道。明心性细大之别。其于本心明德。唤做气之湛一。禁切其以理言者。则倡言而力排之。是大有功于斯文者也。省斋始终不贰。重庵则始从而中疑。有许多往复论辨。盖恐其于圣贤本意。或有一毫未悉。于当世人议论。或有一毫未尽其意者。而门人后生。徒为唯诺张皇。不免被正于后世之朱子则非细事也。不但意有未喻而已也。先生尝于省斋。期许甚重。至曰几无对手。而于重庵则谓由其有异同。故得以四边究极。若本同而不贰。更没滋味。晚来重庵亦吻然相契。雅言之编也。于此与省斋无歧贰。先生临终。贻书重庵云将来有执事。又有稚程惟是之恃耳。盖归一后语也。
先生论道学。病其偏见诐辞。尝云圣贤之书。如云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克己复礼。主敬行恕。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明诚两进。敬义偕立。何曾有一处偏诐。疾革。瞑目而卧。黄溪与诸人侍旁。有所云云。先生忽开眼云叩其两端而竭焉可也。
南睡翁尝语重庵曰。而述地位。虽谓之天民王佐。恐非过语。惜乎其未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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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隐柳丈(晁)尝作诗称先生。有左海天降活理翁之句。又云此老明道之功。足以跻享圣庙。
申桂录
桂问。人家祭祀何者为大。先生曰。时祭为大。今世知有忌祭而已。至于时祭则以为难行。而无有能行之者。孰知其为大。桂曰。固知可行而贫无以备礼则如之何。曰。必待丰备而后祭。则无可祭之日矣。称家有无。他事皆然。至于祭祀。何独不然。闻本庵先代有以纲目铺地设馔者。若以此为法。不患无床卓矣。又闻重峰,愚伏,慎独诸先生以石鱼粟饭之类享之。若以此为法。不患无馔需矣。所患只是无诚孝爱敬耳。苟子之欲行则行矣。何患乎贫也。
桂问。何如可以息洋祸。先生曰。是不难。在上者躬正学以明人伦。为士者讲正学以卫圣道。则庶民无邪慝。庶民无邪慝。则洋教不得骋怪矣。
桂问理一分殊。先生曰。理一合言之也。分殊析言之也。如仁亦理也。义亦理也。礼亦理也。智亦理也。此非理一乎。仁与礼不同。礼与义不同。义与智不同。此非分殊乎。
桂问。先生尝言欲观夫理之发用。则莫善于以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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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其详。先生曰。太极本然之妙。专在一以字。人有恒言曰。所以然者理也。当爱则以仁而爱。当敬则以礼而敬。当恶则以义而恶。当知则以智而知。当视则以目而视。当听则以耳而听。当摇则以风。当动则以雷。无此以字。则虽有其心。不可为也。加一以字。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也。故人之一心上面主宰运用之妙。专在一以字。孔子于六十四卦大象。特下君子以三字。揭示凡例。其义大矣。
理以条目间架言。心以主宰运用言。其实一也。虽有其心。无以则不得行。虽有其理。无以则无所用。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此是判决得理气分域甚分明。今若曰形而上者谓之性。则性偏于静。不得与道之该动静作一般说。若曰形而下者谓之心。则心该理气。不得与器之偏于气作一般说。
宋敏荣录
禽兽只通一路。夷狄径情直行。吾道有先后次序彼此条理。
不可只恨前日之不用力而遂自沮。只当戒其前日之不用力而一倍勉强而已。
为士者于天下事。须一一理会。无所不能可也。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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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厌烦遗小之意。则便与天地不相似矣。(丁卯录。)
我国不迁之位。与家礼藏主。恐不可混而一之。家礼则不由朝命。本孙只以有功有德之祖。而不忍埋安于地也。故如时祭朔望参之类。皆不得与四亲一例举行。而只行岁一之祭。若我国不迁之位。出于 君命。事体与帝王之世室。一般同奉一庙。无祭五世之嫌者也。 国家既命不祧。祭同四亲。而子孙乃别立庙于墓下。只行岁一祭。而时祭以下。一皆废却。则于人情事理。无乃未安之甚乎。前辈于此偶未细讲。所以混看也。(此一条。记大谷所闻。)
洪在鹤录
先生言知之与不知。须相配为知。在鹤曰何谓也。曰。如尊德性所知也。道问学所不知也。(为其有不知。故道问学以求知。)二者相须为经纬。阙一不得。人皆曰予知者。偏于所知而更不求诸不知。曰我何足知之者。偏于不知而并不用其所知。是以天下知者鲜矣。莫知于舜而又更好问好察。此所以为大知也。鹤曰。道者我之所固有者也。志于道则是所谓知也。又更读书讲究天下道理。以悉其精微之蕴。则是所谓求诸不知者也。此谓知不知须相配者否。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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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尧舜之知。必也有问而后。能充尽其知。不然。如坐于房室而闭其门户。户外虽咫尺之近。一事不可知也。
瘟疫之行。死亡者众。国家有政则当颁令八道道臣。关谕该邑。每洞立活人署。房室多寡。视洞大小。屋子既成。又略置田土。以洞人之力。处之有方。财力当不至甚费。于是择忠勤不欺而无产业之民以居之。洞有瘟疫者。送于其署。守署之户。本洞借以梜(一作狭)室而移之。如此则病者少横死而 王泽普及矣。今也病则辄出幕。幕中是死地也。地气上升。外气旁透。祁寒暑雨。虽使无病者居之。生疾必矣。况有大病者。岂不致死。(此一条。记大谷所闻。)
李长宇(初名炳元)
改过迁善。无穷极也。
先生自言愤悱时口或忘味。体或忘寒。壁穿来风而或忘其塞。席弊发尘而或忘其扫。
醇溪李公(正履)使燕。先生以乡饮礼笏记一册付之曰。往彼中留馆之暇。与从者共习是礼。使彼人一见先王盛仪。(记汉浦所闻。下同。)
古人礼食。贰饭之法最好。使人人各适其量。而所馀之饭。尚可以侍尊宾。沃盥之意亦如此。用枓沃之。则盥手洗爵。不嫌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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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铭旌本表柩之物。而袭后即用何义。曰。人有名与面而已。既掩其面。则名不可无也。然则其倚而不立何也。曰。示急于表名而权用之也。
朱子生宋室南渡之后。秉笔修纲目。自言其主意在蜀汉正统。其微权所寓可知也。今合编史以夺元统为大义。亦此意也。
槐园尝疑华东合编名篇及纪年之例为未尽善。中华大朝也。吾东侯邦也。名篇当以华史为主而东史附焉可也。今名以合编。则疑于尊卑之无等。且吾东之进于中国。固可表章。而纲目之于中国侯邦。未有别纪其年于正统年下之例也。先生曰。天之生物。使之一本。故君臣之义。亦由本国而推之。以达于天下。孔子鲁人也。其修史。必因鲁史而及天下之事。此至义也。今此书虽以中华正统为主。而其所本之在吾东。则又不可相掩。故其名篇与纪年之体。不得不然也。又云合编之义。吾窃取于丈岩史略。
金永禄录
先生读四子六经。循环熟复。如诵己言。于中庸尤加致力。晨夕常诵一两遍。到老不废。村人传言先生少时。每春秋暇日。常令一童子挟中庸及砚具。登妙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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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喷雪窝东一弓地。高数百丈。)兀然独坐。俯读仰思。有得则书之。竟日而归云。
永禄侍讲座。诵宋子画像赞。(遂庵,丈岩,农岩所撰。)先生曰。不但可见宋子气像。亦可见所撰诸先生气像。因云农岩作对举。两面极齐整。
竺教绝人伦。洋教乱人伦。绝与乱污洁虽不同。卒至灭人类一也。
洋教异端中最下者。故却易明也。永禄曰何谓也。曰。货色虽人之所欲。然若如彼之所欲。举一国而通之。则一朝而人类化为禽兽矣。凡有秉彝之天者。孰肯乐入于其中。因曰。物极则必反此天理也。吾以为吾道复明之兆也。
小学小之极。大学大之极。
非时漫说。亦足以偾事。
丁卯九月。进拜留门下。数日侍汤时。先生气息凛缀。转侧须人。肚带及脚系犹常紧束。侍者请夜深小解。不许曰。虽痛甚昏倒时。裤管小缓。便觉不安。盖自少勤苦成习。不可卒变矣。
少时事亲极孝。母夫人患久积。先生侍傍。或至一月不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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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不以细物经心。文房一笔一墨。皆令家人进供。未尝有手藏。灯檠砚匣之属。皆极朴陋。然皆童子时旧物。无一新造者。尝自言吾平生视家如逆旅。故其处逆旅。却安之如家。
有一地师囊里。籍记境内名穴。有以厚币相要者。辄探囊指示。豫说祸福如指掌。乡人多惑之。至有荡产者。先生曰。若谓地理不干人祸福则已。谓有干于祸福。则造化之理。尤岂容人卖买如是。昏惑之至。令人剧笑。
先生少时。有知旧一人。以事文类聚一部来卖。先生偿厚价蓄之。无何又有一人来见曰。此是吾家书。借在某友所。今何故在此。先生辄答云某适转借耳。遂即还之。戒家人勿泄曰。某友穷甚有此事。故旧之谊。岂忍显其过。
重庵言先生之学。心内分理气。理内分心性。其有功于斯文。在此两句。见斥于世儒。在此两句。(记大谷所闻。下同。)
先生尝云衰世学问。尤不可不以节义归重。
易曰同而异。程子曰。不能大同者。乱常咈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此与论语从众从下之训一义。才倚着一偏。便不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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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庵言心如四德。气如四时。此见己卯之学门路甚正。
静庵终夜哭。固是仁人之心。然何至如此。亦见其过当。
李延平赴汪侯之辟。殁于其馆。恐有些未安。
重峰是太阳證。
重峰才似贾傅武侯而道更纯。其请讨秀吉义甚正。其欲奏请 天朝。合同南洋诸国。力量大铺舒壮。不似小国人物。壬辰朝廷若假势力。则迅扫凶锋。必不经年越岁。
先生与老者言。必诵李初平听周先生说话岁馀有得。其称潜湖柳公则必以八十九十无他事。只管读四子书为最。
尝谓学者曰。须如鹄立鸡群。凤翔云表。问。如何得恁地。曰。彼以形气。我以道义。无他说也。
或短南塘于座。先生不答。仍曰。塘翁论道。虽不无可疑。然语其功夫积累气象力量。则是甚次第。使在今日。则岂不提贽及门。执弟子礼甚恭。
先生尝言无耻堂之于南塘。动不动要排笮。嘐嘐斋之于南塘。动不动要唯诺。皆是偏论。非尊畏前辈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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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理并行相须之道。由合下心中有物故也。无耻堂尝短南塘云。南塘粮绝不得食。一日朝旭已上。犹卧褥席。无气兴作。婢子开门告云今日朝饭。无计供具。南塘张目视曰。使我要如何。仍蹶起大笑曰。使我坐廊庙之上。画北伐戎虏。扫清中原之策。则吾能之矣。为汝得数升米。具今日饘粥则不能也。此老客气如此。余尝谓南塘此事有无不可知。设有之。亦见其气象脱洒处。何足为疵。嘐翁则有人说某㨾义理不合于意。始开口辨斥其人。终云此有南塘说则言下俯首唯唯。似此貌㨾。济得甚事。可戒可戒。
古之大成就人。其始初立脚。多在人伦之变处。(记汉浦所闻。下同。)
平易处看教神妙。神妙处看教平易。
问。鬼神之德其盛矣乎一句。就甚处看最端的。先生以手指空云举目皆是天高地下。日月往来。山高水流。鸟啼花开。吾与子言笑娓娓。向莫非鬼神之为。若就幽深恍惚处讨看。便不是鬼神之真体。又云不识鬼神时。胸中终是邪暗。无缘体道到心广体胖处。
由月不及日十二度。致十二月而成岁。由十九分度之七。致十九岁而七闰。此非难明之数。而言下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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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亦鲜矣。
语乡人出债者曰。出债时念报债时费力。则必不轻用。报债时念出债时得力。则必不失信。因笑云天下事。直是一般理致。
人家数世间见剥复相因之理。方其富时。终日所为。皆致贫之事。(礼而逸)非其人不肖。势使然也。及其贫时。终日所为。皆致富之事。(俭而勤)非其人独贤。亦势所驱也。
人家产业。未有不求赢而缩者。
座客有忧洛中一士友生事窘缩者曰。此友非妄悖者。何故遽至此。先生曰无他。出入不相当。
读书到成诵后。正好多着遍数。愈多愈有味。后辈才成诵便放下。宜乎其不得力。
己酉六月。奉 宪庙讳。适坐燕室。遽曰。天下宁有是事。即失声大哭。步就溪坛。(里人举哀处。)且行且哭。人不忍仰视。
尝于 国葬时。路傍参哭班。见舆马仪仗皆象生。怵惕久未已。数日不能食曰。先王制礼。其达幽明之情乎。
因游览出异乡。店舍所停宿及路傍流憩处。常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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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生理三政利病。闻有弊瘼。辄忧形于色。咨嗟移时。又或为之商量矫救之方。
长子槐园天姿颖悟。学又精诣。有托道之望。季子存省深沉有干局。家内大小事。皆依仗之。先生六十后叠遭二丧。哭之未尝不恸。恸定。辄神色开霁如平时。引门徒讲讨经旨。精明不少减。人服其涵养之固。存省之丧。成殡讫。亲跨马看山数十里外。及还。吴张学迎拜曰。得无惫乎。先生笑曰。自试之。尚堪为将矣。
先生于讲学甚勤猛。遇疑晦处。直是忘寝食。壬戌秋。与省斋论朱子未发说三截同异语未究。被逮鞠狱。及放还。驰书理前绪曰。吾在狱时。亦耿耿矣。
先生晚年说话。最喜说两面相对。
天理自是枝枝相当。叶叶相对。人见每喜说独轮车只翼鸟。可怪也已。
三渊谓尤翕置身于利害祸福之外。束世于礼义廉耻之中。此言近之。
于显人。未尝讲先谊。(南延君本生亲进士公。尝寓居杨根之鼎山。与友鹿公同庚。往来留连。契分甚密。其后子孙贵显。先生未尝对人言此事。自癸亥以后。尤申戒家人。绝不发口。)
一医生业种痘。眼昏不能辨痘色。见先生所挂镜品佳。欲之不敢请。先生脱与之无难意。侍者谓先生看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76L 页
书所需。不可阙。先生曰医者审疾。万一致误。所系顾不重耶。
先生中岁以前。读书多在鹄庵。尝有诗云石泉三十年。几来此山曲。亹亹千古怀。读书常不足。庵在鹄岭(檗溪东北十里。)绝顶。石径崎岖。去平地十里而强。常着木屐上下。或遣诸子读书。乘雪月率徒往会。向晨即归。不少惫。盖先生受气甚清弱。特庄敬持养之力。有以致此。
先生少时。在道常念书。尝言自溪上抵桃谷。诵论语恰满一周。抵潜湖。孟子可四五篇。巢谷鼎山等常往来处。皆有恒课云。
先生尝与龟岩诸公游金刚。登毗卢峰。先生先题云千山揖让皆同德。万水朝宗作大家。龟岩却笔叹赏以为大宗师气象。后又集龙湫。(在加平郡北。)有作云雷雨蜿蜒随动息。天渊轩豁任行藏。此等句皆容易写出胸襟真趣。不可学而能处。
先生十四五时有一律。其两联云镜心虚不留纤芥。水力深能运巨船。得失难将当世较。是非聊待后人传。此时盖未有渊源承袭处。直是摅出自家所见如此。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77H 页
先生为诗。善押强韵做艰题。或叠作至累十首。意思滔滔不竭。尝言一物各具一天地。形容出来。有甚尽期。惟未入得真境。所以意穷词竭。
有人告先生曰。先生之学。可谓安且成矣。但恨不见用。曰。吾所学甚陋。固不足短长。然其所得于学。未尝有不行者。特人不见察耳。
舜之臣。禹,契,稷皆功足以君天下。禹有地平天成之功。当为上功。契主五教为其次。稷树五谷又其次。故三人相继而有天下。契稷不于其身而于其孙者。俟前君传世运终而代之也。其实与身有之无别。
孔子兴于周公之邦。朱子兴于泰伯之邦。吾东先辈兴于箕子之邦。盖于在上行道极盛之际。而基在下明道无穷之运。此亦理也。三邦在天下之东南者。道降而下。故其地亦下也。(天下形势。西北尊而东南下。)
先生舟行过急濑。必愀然正色危坐。或谓其不若夷然。省斋曰。对危地作危容。此是情性之正。若全无心。则恐非其至。伊川之凝然不动。安中有危。栗翁之吟眺自若。全然无危。每疑吟眺二字记得差爽实。不然。所处或非死生之地。(重庵言栗谷此事。是鲁西所录。而全段颇可疑。不独吟眺二字。)
壬戌。先生被逮。省斋从行既归。因问临危不动心有
华西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七 第 477L 页
法乎。先生曰。今人平时放意自在。所以临危被他动。若恒存敬畏。则便安危一致。再问平时所处非危地。虽欲存畏心。终是不诚故不得力。曰此则患在见理不精切。见理精切时。何蹈而非薄冰深渊乎。
所屈者短。所伸者长。(尤翁语。先生每为学者诵之。)
古人试将材。先遣人诱之以色。又啖之以利。又劫之以威武。皆无所动然后。乃观其智勇之如何。吾谓相士亦如此。盖士之志节。未足以打过此三关而能有所成就者。未之有也。以聪明方智观士者末也。
先生不以气体之病乱其神。年二十许时。患痁二百直。卧必汗透褥背。然未尝一日废书。乙未春。入丹阳山中。患疠频复凡三次。每落汗时作七言律。一则以自试。今读其诗。精采比平时无减。
丙寅。奔问在 阙下。谓省斋曰。吾后生时。见竹庄李先生。先生偶说士子一命以上者。在平日固当以退让为义。到国家有难时。却以奔赴为义。若胶守不知变则害理甚矣。某识之于心不忘也。不谓临死之年。奉副此老之教。省斋曰。昔栎泉论儒者被爵命而未出仕者。其平日用处士之服。及遭国哀。却当依爵品受衰。与此义正一般。先生点头。省斋又言奔问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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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但朝家先招之以爵。或既至而加之爵。此有难安处。曰。身则进而官则辞。何疑之有。
蝉出于至郁之中而作至清之声。莲生于至秽之中而作至艳之色。(积屈致伸之理。)
丁卯先生。家奴牵牛过春川江。误陷春冰。津人众出拯之。仍叙劳多徵索。中有某甲问所驮。知其为先生家物。即释而送之曰。昨年洋扰。此爷舆疾赴 召。恳恳于章奏。皆救活吾辈之策也。吾辈岂忍乾没秋毫。
人心常要竖。竖则活。倒则死。(志帅气则竖。气役志则倒。)
心如火。火散漫则暗。合尖则明。心之明暗。亦在乎敬肆之间。
先生第二女金氏妇。机杼之暇。略治文业。通四子三经。及嫁。先生戒勿以文字通问(只用谚书)曰。妇女涉书史。取资见识足矣。作为文辞则反害事矣。
有人聚兄弟眷属四五十口。安处一室。身在四方。终岁拮据以继其食。先生曰。志则仁矣。谓之智者之事则未也。莫如各授以职。导之以生理也。
先生家岁入甚薄。而祭祀宾客之用甚广。每七八月之交。一值窘束。或捋取青苗而不能给。或为之计曰。若略加措画。不至猝急。先生曰。吾亦非不念及。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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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妇女知有此艰难。亦非恶事也。
时荐礼毕。祭土神。此是常礼。吾家不免别定日行之。盖时荐诸位行事。节文甚繁。及其既彻。诚意遂解散。诚意解散后。不容复接神。
甲寅。属画师金起烨。移摸朱子遗像。(就附录本加采。)藏书楼。复欲求孔子宋子像。同藏万慕。以近地无善本可移者。竟未就。
秦摈不与中国之会盟。乃所以成统一中国之势。
尝谓一后生曰。天之生人。非徒然设此躯壳。其中各赋一个光明物事。坐作进止。常须执持而尊奉之。须臾不失坠。今汝辈直是空身掉臂而行。可闷。
先生于易。得力最深。作用甚熟。于阴阳向背之际。直是截严。无毫发隐忍。而每决之甚早。又泯其迹。常不至于触祸。
人皆知王祥剖冰而双鲤跃出是异事。不知大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而天子之尊。四海之富。宗庙之飨。子孙之保。自天陨来。大是异事。
滕文公丧礼之问。不忘孟子道性善之言。井地之问。不忘孟子可以为善国之言。
先生教人。先要理会气象。每说古人交绝。不出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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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最好。
每朝受诸生谒。即令序诵小学一章曰。此是寒泉遗规。
临终。未尝言及身后事。或问其故。曰。此自是后死者事。吾不当侵职。
梁节度宪洙宰熙川。有巨猾吏二人。挟权贵作威福。梁公一朝杖杀之。声振一路。其后先生谓梁公曰。有罪当死。杀之宜矣。但闻其时公作诗。有横朔气集秋声之句。此为未善。以生道杀民。此自是春风和气中事也。后因宰甲山。寄诗云悬知单父瑟。莫遣北音调。
舍生取义。不必于处难时为然。须时时刻刻。常存此心。盖逐事上。各有两个路子。从彼边去。是求生之路。从此边去。是向义之路。
权都正言古人制字。亦有未善处。如中字长画穿出圈外。非所以形中理。圆圈中只着一点足矣。先生曰。若是则只形得地之中。无以见中之理直上直下。不偏不倚处。因以带围空作圈。以杖穿立其中曰。中体如此。
先生于后进。未尝令废举。其无意者。亦未尝劝之使就。有微禀其行止者。只答云饮水者自知冷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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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说四端。每就变境迫切处。指摘出来。如言仁。只曰爱足矣。而曰怵惕恻隐。怵惕恻隐者。须见人入死地而后发。言义只曰宜足矣。而曰羞恶。羞恶者。须见人无状可丑之事而后发。言礼只曰恭足矣。而曰辞让。辞让者。须见人加己以不敢当之物而后发。言智只曰知足矣。而曰是非。是非者。须待人曲直相混之地而后发。盖当是时。人心之蔽固已甚。不到变境迫切处。无以见真心透发之机。譬如被酒昏倒人。非高叫猛蹴。无以验省觉之存。
先生所著文字。多草创未及再修者。又有初晚不同处。门人请略加整釐。先生曰。吾初不曾留意于著述。只是平居潜思积虑。或有所得。辄取笔写出。以自验其成说与否。旋即随手散弃。家儿从傍收拾。略成卷子。盖初意欲俟见识稍进之日。一番修正。而今精力已耗。将无闻而死。安有工夫可以及此。然天下义理至公。吾说之不是者。君辈正之。君辈之所未正者。后人又须有正之者。此岂一人一家之私耶。
因说科场代述借述之弊曰。此士子出身初头。不可随俗胡乱也。初头欺君犯法。以开宦路。则正使他日就一匡天下之功。不免于枉尺而直寻也。吾长儿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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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时。会做程文。保无借人之事。然吾严戒其勿与大英联接。以吾儿年少。文名不著。大英则脍炙京乡。而喜连营七百里。于此等处。大故不严。故不无瓜田李下之嫌耳。(此一条追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