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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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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书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25H 页
与金稚章(己酉六月九日)
国哀天下宁有如此事乎。罔极罔极。伏闻 英宗玄孙入承 大统。 宗社安如泰山。神人永有依归矣。记末承闻 凶音。初拟奔哭成服于 阙下矣。添病未果。欲依退溪哭行书堂之例耳。程书劄疑。已至几编耶。此事决不可少缓。幸加勤工。千万切仰。向来理气体用云云。恐无甚碍处。盖体用二字。递换迭用。与动静阴阳一定不易自不同。且朱书亦多如此分属处。故欲改旧见。幸更熟思卒教。如何如何。才觉有未安。则不敢不仰告耳。
答金𥠧章(己酉八月八日)
多少经义。吾辈伏在僻处。无可开口事。只此一事。极意研究。私相讲明。可幸无过者。为其不犯世人雌黄。不干是非得失。惟其毫忽可否同异之间。仔细商质。有许多意味。无许多畏忌。故从前亲熟如贤者。则不避固陋寡闻之诛。乐相反复。盖为不如是则无以发病而求药也。何尝有一毫自主张之意乎。窃覸座下诸贤谓如愚者略有一斑见处。吹嘘太过。似未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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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虚谤。虚谤比之虚誉。则虽为大幸。而其无实则一也。无实虚文。毕竟成就甚事耶。从此只用口讲。不登文字。稍待所见小进而毕说。似稍近实。未知座下以为如何。幸毋谓拙法太陋也。
  别纸
所询心性理气等说。虽不敢便谓贤者不知此说。亦不敢便谓贤者已知此说。至于如愚者蒙然不知其面貌语意。此则自知甚审。请略陈之。惟明者察焉。愚本固陋钝滞。本不识心性理气名目头面。家有朱书一部。病废中。时略翻阅。遇此等去处。则以其全不晓解之。故旋思扣质于人。此亦诚力不笃。未克远出广资。如座下亲熟者。幸不弃外则便敢质问。质问之际。时或自发其无向背迷误之见者。自以为不如是。则如讳疾谒医。不可以发病求药故也。然此特其字义训诂名目音读而已。设有已解者。不足为贵。有未解者。不足为病也。此理甚明。而便以异端陆王之流斥之则大不伦焉。陆王之说差与不差。以知见言耳。若谓全然不识名目。降同愚辈。则陆王岂不冤甚。愚则断知其不伦也。朱子之训心性。有以二物言者。有以一物言者。此皆有义。朱子之训明德。不过曰天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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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性曰情。而又曰心统性情。则心为性情之主。而其原则出于天也。其下即着然字但字。才说气拘欲蔽一脚。则可见上面所云非气也。先说理后说气者。非谓各在一处也。说时分言则不得不如此也。其下嫌理气相混。疑于无别。则又着本体字初字而言之。本体字即太极动而阳。静而阴之本体也。初字即小学题辞凡此厥初。学而首章注复其初之初也。果以气言无疑乎。孟子尽心章注。心者人之神明。即明德注虚灵也。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即明德注以具众理应万事者也。性则心之所具而天又理之所从出者也。即明德注所谓人之所得乎天也。其一字一句无不相符。则不可谓不同也。而章下注。必引程子曰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自理而言谓之天。自禀受而言谓之性。自存诸人而言。谓之心之说。及张子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之说以结之。小注朱子曰。四句只是一个太虚。渐细分说得密耳。此皆果可以气看却而无疑乎。此等可疑处。于经于传于古人说。不一而足。曾子传之曰顾諟天之明命。曰克明德。曰克明峻德。则此皆断以气看无疑乎。文王之止于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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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于敬止于孝止于慈止于信。即明德至善之注脚也。末章曰孝曰悌曰慈曰让曰仁曰以义为利。即明德之决案也。果皆以气断案无疑乎。子思中庸。即受曾子之所传也。而天命之谓性。专主理言。何也。若曰大学以心言。中庸以性言。故不同则又有可疑。朱子答张敬夫中和说。专以心为主。此又何也。太极通书神妙万物非灵不莹注。皆以理言。此又何也。至于我东诸先生之说。虽未能一一得闻。参考其同异。然栗谷圣学辑要之首。引卢玉溪本心一句。单训明德。而本心二字。出于孟子。即所谓仁义之心也。仁义之心。则朱子同列于夫子所谓性与天道以下九目。此果以气说无疑乎。尤庵曰。明德心性情之总名。又曰。心性情微有宾主之分。此即本于张子心统性情之说也。而张子此说。朱子已取之。则心统性情之心。果可断以气看而无疑乎。渼湖曰。明德岂可全以气看。吾于主气。改之已久。(大旨如此。)此是成德后末年书也。此亦本出于朱子神字不可全属气之说。此皆断之以气而无疑乎。近斋初年。力主明德不可全属心之论。屡屡就正于渼湖。末乃改从主心之论。此则与朱子之旨相契。而其属气之论。略与渼翁已改之定本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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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学于此等处。商略其初晚同异。有何未安之嫌。此皆断之以气无疑乎。象山曰此心此理。朱子亦曰此心此理。此则同也。孟子曰良知天理也。阳明曰良知天理也。此则同也。然则此为正学。彼为异端。何故也。此等去处。正好着眼分别。朱子所谓此心。一一辨别气一边。挑出其纯然不与气杂底理一边而言之。象山所谓此心。初不分理与气欲而言之。故大不同。孟子所谓良知。一一拣去食色臭味凡属于形气之欲。而指出其爱亲之仁敬兄之义而言之。阳明所谓良知。初不分形气性命人心道心之体而混言之。故大不同。此等处。正是讲质紧要眼目。愚所疑晦者。千条万端。而此其大纲也。胸中本自迷暗。既有此疑则向朋友亲知时。或质问讲去其非。有何未安之端乎。向也任友容叔相别后几年。瞥过此中。未暇讲质。谓将谒拜梅山丈席云。吾对之曰。此丈于尊初无雅分。而险𡾟危亡之地。曲加扶护。可感其公心厚德。而尊则可谓负难报之恩也。又曰。将质问明德之说而就正于大君子之前。吾对之曰。此则姑置之。益加工夫。识见稍进然后。质问未晚也。此友不以为不然。故以为一得之见。或有补于贤者之过也。不谓径先质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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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鄙言如此也。向闻朴友善卿言容叔以此之故。大承责教。谓新学浅见。说心说性。大是未安云。此即夫子罕言讱言之旨。尝见渼翁答雪下南丈书。亦有初学说心说性之责。此皆有所受之训也。窃想贤者习闻此训而苦不惩止。有此云云何也。此非独为容叔之药石。吾辈之药石。恐无出此也。此后断当服行此训。故原书已有云云。夜枕更思之。则座下必致疑于有问无答。故不得已略倾底蕴。而重犯长者之严戒。尤觉缩缩不宁也。此纸览即裂去。用九逢时。亦致不欲登文讲说之意。至望至望。○愚闻尊畏先辈讲明道义两行而不相悖。故朱子宗师程氏之学。而至于讲理则一字一句。不为苟同。观于易传本义及章句集注等书可见。勉斋乃朱门高弟。而致疑于师说者非一。观于勉斋集可见。吾东前辈亦然。此不能一一历数也。非独讲明道义如此。尧舜之心一也。论其迹则尧官四凶。舜诛四凶不同。汤武与尧舜一道也。揖逊干戈不同。孔孟一学也。尊周劝齐不同。道学尚矣勿说。范马交契。不以钟律异同而少替。昭葛际遇。不以征吴异同而少变。此皆公心大眼。如青天白日。磊磊落落。无些蔽隔者也。苟于讲质之际。或有些疑难。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28H 页
便生未安之虑。则未论其得失如何。其气像规模何如也。孔子曰。侍于君子。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座下于前段。当更玩味。于后段。益加密察焉。此愚之愿也。
答金𥠧章(庚戌八月二日)
示程书邵录一条。忙未重检。姑依盛说强解斤正。是幸。盖徽宗之于哲宗。属则兄弟也。分则君臣也。序则昭穆也。元祐皇后孟氏位号未复之前。三者以此以彼。俱无可复之礼。但以太后之命行之。则名正言顺。此伊川所以先疑后喜。各有攸当。至若嫂叔之称。举其本属而言。与庙号祝辞自不干也。今夫所后于人者。谱属正名。不可偏阙。何可执一相證耶。恐虑之太拗也。李参议礼说。嘐丈付来。览之如何。
答金稚章(壬子八月七日)
谨按朱子曰。释菜之礼。犹挚也。妇见舅姑。其挚枣栗腶脩。若庙见则释菜。弟子见师。其挚束脩。若礼于先师则释菜。其礼比释奠为最简。不酌鬯不列馔。不作乐不授器。(朱子说止此。见性理大全通书第三十九章小注。)注释奠。山川庙社学宫统言之。唯宋以儒立国。独先圣之祭曰释奠。所以别群祀也。盖朱子沧洲释菜仪。采用五礼新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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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无酌鬯。遗集释奠仪。亦以奠币代酌鬯。以此考之。凡礼先师。无降神酹酒无疑。今日 国内通行之规。亦必据此而为定矣。释菜仪节。详在素王事纪。而未见此书。当更求耳。累蒙盛问。而偶见及此。仰备博考。
答金𥠧章(壬子十二月二十二日)
伏闻梅山国老奄捐馆舍。惊愕何言。窃想座下出入门墙。周旋几案。岁月既深。情义俱笃。何以慰此心而宽此悲耶。仆病蛰穷山。未获一供洒扫。薰炙德厚。矫革其鲁莽之质。禀质疑晦。荡涤其草茅之塞。岂独为拙者不瞑之恨。当为千古无穷之叹也。始暖终寒。冬候不协。伏惟侍欢百福。滫瀡难充。以晦翁盛德。尚不免慨然兴叹。况贤友所处。非古人比哉。对朋友。未尝不忧叹及此。而向日善卿断之以贫不能死人。此固快活。愚则未能信得及此。岂老去心不强故耶。二程书辑解。非贤友重道尚贤之至性。明理辨惑之苦心。高出等夷。谁肯忍饥呵冻。旁搜博采。一字如拾零金。一句如采遗珠。辑合成器。如是之勤耶。愚以为此注与朱劄梳栉得净尽。后世心学虽陆象山,王阳明,陈白沙百辈复作。不足以乱其说也。贤友以为如何也。汩汩病忧。且行中无本。未暇检看。此间有金石樵在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29H 页
兢。即沙翁门庭也。方讲此书。托一校雠得出矣。师服亦欲烦贤友与𥠧程辑古事作师服考一件。非独便于考检。亦欲晓薄俗以师道之重也。前询影帧释奠降神有无一节。因此沿溯上及天地当祼与否及社雩学校墓祀土地当祼与否。与石樵合力考检。迄未断手。逶迤及圜丘祀天郊祀五帝同异得失。问答麻列。未得要领。甚矣礼讼之难竟也。大学正心章四有之病。本言体不立也。其体不立之故。无它用之累也。若非用之累体。则体岂有不正之体乎。是犹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若执此而谓中亦属已发得乎。况此四有。当就四无上。求见其正心本面。不当就四有后。只见其不正底面目。如何如何。盖心性体隐而用著。故因用明体之外。无他方法。况此去用之累而存体之本。则舍四用之有而何以明四无之本体也哉。愚虽迷暗。何尝唤四有为心体也哉。四有则病也。无此则无病。无病时唤做体得乎。唤做用得乎。请更评示耳。素斋论心。因示得其一脔。何幸何幸。但得此而主宰一身谓之心。以朱子得天地之心以为心之训推之。则即此主宰。便是自天地上面来。不是人得此而主宰一身然后唤做主宰也。此理甚微。请更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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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朱子语类。以中立不倚许夷齐。而又尝有夷齐都不是庸之训。分说中庸。果如盛说所疑。然如不念旧恶。就养西伯。又却扣马而谏。此类可见其不倚一偏处。然比之孔子仕止迟速之时。则又见其倚于一偏而不可为万古通行底常法也。以此意推究如何。损末偶来山中。阻雪未归。酸白倍前。不足言也。贵儿善养。自能食。须教以小学方法也。念念。成而强同苦。临岁作觐。谓晋拜故付此。纸尽语未尽。惟默会。金德三闻亲病。雪中催还。心不能释。向后收闻寄示也。
答金𥠧章(癸丑十一月三十日)
承读秋枉后路中惠字。知定计移宅入寿春山中。而未收嗣音。心甚纠结矣。裴雅同李英仲来访云历扣仙扉则昨已行矣。而巷无居人。深为旧邻怅而为新邻贺也。即承前后二书。细审搬移后诸节萱闱万康。宝眷一安。仰慰亡喻。盖移居极艰难。是以书中盘庚三篇。最诘屈聱牙。硕鼠采菽等诗。说尽人情物态。虽以孔孟大圣力量。应大国诸侯之礼聘。宜无所难。而犹未免有七日阙食戒心防寇之患矣。况于今日财竭民穷。到处嗷嗷。勿问新旧。主客无可资之力。无可恃之势。是以愈往愈艰。愈久愈窘。此则理势之所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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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也。无异死中求生。来教所谓尽其在己以俟命者。实为第一义谛。然所谓在己者。有未易卒乍可尽。幸更深省而加之意也。小学公父文伯退朝章。诗葛覃之类。不可一日不讲。学问则当以寒暄自称小学童子而勿点检他人事为法门。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此实正当道理。愚意如此。未知高明以为如何。此是在己之急务。故仰及耳。下询洞人祀山川。按礼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注。群众也。大夫以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与民族居百家以上。共立一社。今时里社是也。郊特牲曰。唯为社事单出里注。若天子诸侯祭社则用籍田之谷。大夫以下无籍田。若祭社则丘乘之民共之云云。观此则洞里百家以上。共置一社。非礼之所禁。但其仪文节度。类多卤莽苟且。此则任之庶人。而士与大夫不亲莅事故也。昔文中子亲行里社之祀。致恭致诚。朱子社会诗中引用此语。可考而知也。愚于檗社。亦有一册所录。他日当奉质也。吊礼主人拜。众兄弟无拜礼也。但俗习有难猝变。可叹。父母同日行虞。似无所碍。而朱子翌日行母虞之说可疑。岂先父后母是大义。而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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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日。非可拘者耶。不敢质言。心经容俟后日仰对耳。缞服人姑无他。今月初旬。同裴君入洪峡。求葬儿地。值风雪未归。加平柳友抄出华东史。成六七分。坯墣老人精力及此。极可喜也。任容叔不淑。悲痛何极。以若人器文学。穷阨以死。无所发明。何哉。未得一面。更扣旧学。此恨尤耿耿耳。用九未忘旧业可喜。舜九近接安信否。不能忘。纸尽而止。惟默会。
答金稚章(甲寅十二月十二日)
 语类论科举一处云。孔子在今世。亦须做及第。一处云若是第一等人。它定不肯就。二说牴牾。未知何者为定论。
孔子无可无不可之大圣也。第一等人。是超出一世之豪杰也。语类所论。恐无矛盾。
 程子曰。本朝大纲正云云。(叶氏曰。大纲谓纲常。)沙溪先生曰。宋得国不正。何以曰大纲正。○谨按沙溪此论甚正。乃若程子则于得国不正处。在所当讳。自守成以后。则君臣父子夫妇之伦。无大故可议处。故曰大纲正。此恐无可疑者。但程子此言。既出于讳之。则要之未可谓定论。而朱子编入近思录何也。乞垂诲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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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之言。如孔子昭公知礼之语。沙溪之论。如陈司败昭公失礼之讥。恐不可相病。
与金𥠧章(甲寅十二月十九日)
说理说气。分作上下两段。而说理则心与性情界限分明。说气则圣与贤愚层级分明。又其说学则以遍观博考反复参验为要。舍此则恐无入道之方。未知讲得如何。向询语类其体则谓之易。在人则心也一段。明白无疑。盖易是两仪四象八卦之体。而其所生之原。与其所具之蕴。即太极之道也。故易有以象言者。有以德言者。如以乾坤二卦言之。则天地其象也。乾坤其德也。不可曰天地是易而乾坤非易也。在人则心是血肉火脏之名。而气质其体也。性情其德也。故心有以气言者。有以德言者。亦不可曰气质是心而性情非心也。是以说易者。论象不论德。则大原不明。论德不论象。则吉凶不判。说心者。论气不论德。则本原不明。论德不论气。则善恶不分。是所以对举而不遗。分说而不杂。试以此例更商而示教也。
答金稚章(乙卯五月二十五日)
太极说下蔡节斋阴阳未生云云。果如所疑。然细察节斋语脉。则非谓有一等无阴无阳之时也。似曰阴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31L 页
未生之时。阴之理已具。阳未生之时。阳之理自在云尔。但下语差未精耳。
近思末卷辟异端明道统之义。恐无可疑。而叶氏有补世教云云。似亦未尽。盖上篇辟其异端之大差也。下篇明其道学之微差也。上篇譬则孟子之斥杨墨也。下篇譬则孟子之论清和也。所说愈精而所明愈的。未知无悖否。亦赐反复。
答金稚章(乙卯十二月二十六日)
明德说。别纸录疑。今无馀力。不能条陈。然愚辈所讲。不过小儿问字辨句之类。而高明话头太高。此所以瑟缩不安。不敢缕缕。非偏信先入之故也。朱子易箦前一日。手改诚意章注。退溪答奇高峰书。改格致说。亦在临终时。何敢以老死为托而缓于讲质可否。但恐昏窒愈固。终无一斑觉悟。以贻朋友之忧耳。胎呈瞽说。第赐回教也。盖愚之所疑。有一言可破者。心是人身上一物而为万善之主宰者也。是物也必有为是物之理矣。必有为是物之职矣。是所谓心之道也。若曰心是有气之物。非有理之物。则更无可疑矣。若曰亦有其理亦有其职。则所谓明德非心之理而何哉。非独此也。凡言德者。皆指其人之道理而言之也。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32H 页
所谓道理者。所该甚广。无些亏欠。请更入思也。
  别纸
 语类五卷第一板。(唐本下同。)○性即理也。在心唤做性。在事唤做理。 谨按理形而上者也。事形而下者也。此条性与理作一串说。心与事作一串说。事字不成道形而上。则心字独可谓形而上耶。
愚疑性与理同一理也。心与事同一物也。分内外而言。心为物之义。见大学或问格致条。
 第三板。○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阴阳。 谨按此卷首条。分别天命性理四者名目。而曰理则就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据此则此段理字。盖亦指则而言矣。今就心上所具之则而谓之太极。未肯直唤心为太极何耶。
愚疑心一也。而分太极与阴阳而言之。故有谓心为理者。有谓心为气者。更考如何。朱子启蒙。直指心为太极。盛说未肯之云。恐失照检。
 第五板。○心属火。缘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 谨按曰属火曰发动底物。则似不是形而上底貌㨾。且上文恁地说出。而下云具得许多道理。则这具字。似不得与冲漠无眹万象昭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32L 页
然已具。及性是太极。其中含具万理之具一例看。此又如何。
愚按此段。明此心此理不舍于肝肾肺脾。而独藏于火脏之由。其故何也。火是天地间明章光辉照烛发扬之物。故所以许多道理灿然毕具于此云尔。盖火之光明发动。亦理也。以此之故。具得许多者亦理也。何也。理与气无间故也。
 同板。○问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脏之心。却是实有一物。若今学者所论操舍存亡之心。则自是神明不测云云。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既以形上形下为问目。而所答不明言是形而下。又不明言是形而上何故。且比性微有迹者。唤做形而上。可保无疑乎。
愚按心上理气之界。理中心性之分。莫详于此。心一而已矣。既有肺肝五脏之心。又有操舍存亡之心。有此两㨾何也。彼以气言。此以理言故也。却是乃反语辞。自是乃本然辞。其语意主客可知矣。神明不测属之理说。非一非再。如孟子尽心章集注。既以人之神明释心字。章下断案以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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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书释物则不通神妙万物之义。曰神属形而上。(见小注。)如此类甚多。高明岂不见及乎。恐急于强辨。未能舒究也。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自然又灵此二十七字。字字有下落。盖如此之此。指上文神明不测也。心之理之心。指上文五脏之心也。谓如先生所云则神明不测者。即方寸所具之理也。乃是形而上也。果然如此否乎。观此问意则认神明为形而上。此则然矣。但和性字一般看了。无复分别。此则先生之所深病也。(心性分辨。大全及章句头头发明。愿次第玩绎。)故答之曰。所谓神明不测之心。比诸性字。则微有形迹之可言。不似性体冲漠无眹之云也。所谓有迹云者。即见孺子入井则自然怵惕。过墟庙则自然肃敬之类也。既曰微有迹。则又怕他误认神明为气。故曰比气则自然又灵。所谓气者。指人心所乘之机也。所以寂感动静者也。比之于此则神明者自然。而气者蠢然也。又神明者有灵觉。而气者无灵觉。此则神与气之分也。愚以为此段问答。实为理气心性之绳墨准尺。高明又以为如何。自然又灵。当分二句读。亦示之。
 第十四板。○性情字皆从心。所以说心统性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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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体用而言。性是心之理。情是心之用。 据此则心性情三字之中。专以理当之者。只一个性字。此又何也。
愚按此一段。明心性情三字。皆可从理言也。何也。性即理也。情乃性之发也。性情为字皆从心。可知当初造字时。先制心字为母。旋次成性情字。张子心统性情之意。良有以也。心兼体用而言。性是心之理。情是心之用。此互文。于性言理则情亦为理矣。于情言用则性自为体矣。若如盛说所疑。则释曰心情皆气也。性独理也。似畅矣。实不如此。奈何。
 
原书夹纸裁成未发。偶看太极图说。又有疑处数段。条列如左。并望剖诲。○图解。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则所谓人○者。于是乎在矣。 谨按灵者即是太极而无疑。则此不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则是乃人○也。而顾乃云于是乎在何也。观于是乎在四字。则恐非直指灵字做太极说。伏未知如何。
愚谓所谓人极者。如下文所云中正仁义许多道理。皆其所蕴也。若直指一灵字而曰此即是太极云尔。则岂不太疏脱乎。如明德之释。只曰虚灵而无具众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34H 页
理以下层节可乎。盛说每多如此径略处。幸更照检。
 图说解小注。朱子曰性即太极之全体。据先生元亨利贞说句解后语。则一性字似不足为太极之全体。必也插入心字然后为足。而朱子云然何也。此必有同异得失。敢请。
性譬则天下亿兆之众也。无一物不具。无一事不足。情譬则生育治教之政也。无一务可阙。无一时可旷。心譬则圣人在君师之位也。居则统率天下许多之众。动则敷施天下许多之政。由其道言之则如此。由其气而言之。则有能如此者。有不能如此者。其不能者。非道之病也。乃气之病也。此似不难知。而高明疑之如此者。岂非浅见未至故辞不达意耶。愚亦何尝言心是无气之物耶。不过曰心自有德有职。故以理言心者多矣。又曰古人亦有以理言心者云尔。
 洛中之意以为形而上下者。理气之大纲分说。勉斋说形气神者。形而下一边之细密分说。而神者乃原头灵处。与理浑融而无间者也。夫既浑融而无间。故时或以理言之。(如心为太极妙用。以理言之类。)然穷本极源。寻讨界分。则理毕竟是形而上。神毕竟是形而下。安可以一原无间之故。并谓之形而上乎。虽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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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形而下。而既曰本体则不杂于气质者自如矣。本体之所具者。乃理之实体。则本心明德。初不害其纯于天理之正也云云。妄意此等说话。亦当更入思量。恐不可挥斥而不省也。譬如攻业程文者。今日出楚题。则须是设以身为楚。而楚人情状。描写出来。无令有差失。明日出汉题亦如之。如此然后。彼此同异得失。可以究竟。而吾之名论。庶乎其不见正于后世之程朱矣。又未知如何。承诲几多年。尚未有定见。钝根如此。何事可为。乃若区区之心则一言以蔽之。曰无所适莫。惟是之从耳。伏乞深原而卒教之云云。
形而上下。非独大纲分说如此。毫釐分析亦如此。其所急。尤在于隐微。今来示如此。此所疑也。所谓神者。太极之神上帝之神。阴阳五行人物草木禽兽之神。同一神也。何待源头而后有是神耶。此所疑也。无间云者。至著之象。至微之理。本自无间。天地之间。形形色色。无大无小。无精无粗。无非道体之著形。则何待推到源头然后始无间耶。此所疑也。神字亦指气而言则形而下也。鬼神之类是也。指理而言则形而上也。妙用之类是也。正以其理气浑融无间之故。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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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而曰上曰下也。何可以无间之故。唤形而上。作形而下乎。此所疑也。虽谓之形而下。而既曰本体则不杂于气质者自如矣此一节。愚所滋惑。盖本体二字。指阴阳二气所生之原。即太极也。每事每物。各具一理。以为之本。故名之曰本体。指气之本以为本体者。终似未安。若言气之本。则阳之本阴也。阴之本阳也。阴根于阳。阳根于阴。循环不息。故曰阴阳无端。动静无始。若其阴阳之大本则太极也。人心之极。亦如此。阴阳二气之外。又有不杂之一气。上段高明之辨。似无可疑。若曰至精至粹之故不杂于阴阳云尔。则太极图阴阳动静之外。更无此一段圈子何耶。
答金稚章(丙辰正月十九日)
向覆疑义。幸加釐正否。削可存。毋我以也。义理至公之物也。朱子于孔子曾子之言孝经。尚阙所疑。无少回互。吾辈先通此义然后。方是大开口说话。不然。郁郁闷死矣。一一付标以示至恳。
与金𥠧章(辛酉正月)
心字不如性字之的。性字不如心字之全。何以言之。性单指理而言。心该理气通能所包体用合内外而言。故性字的而心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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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气也物也。但此物此气上面。指其德则曰理也。圣贤所谓心。盖多指此也。
孔子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截断得上下分明。以此观之。则天下焉有非理非气底物事也哉。舜禹所谓人心道心。孔子所谓克己复礼。孟子所谓大体小体。皆指此而言也。朱子最喜横渠心统性情之语。统有二义。统摄与兼统也。若认心为气而已。则气反统摄乎理矣。向所谓上下之分。果安施也哉。
答金稚章(辛酉四月十七日)
无高明之言。则我心欲灰沦杨雄之太玄。有高明之问。则我口欲破犯韩非之说难。如之何则好耶。洪秀以高明之书。扣寂寞之扉。日讲孔曾朱宋之绪馀。而曰同曰异。殆忘病之在身而死之将至矣。谨审肇夏。侍体百福。旅食不阙。胤君无病。父讲格致。儿习洒扫。贤路崎岖。得此亦幸矣。虽百黑鬼子。无如我何矣。何忧之有。盛说以愚蠡测。可谓一头太白。一头太黑。未知此何故耶。岂怕触先辈说耶。窃念先辈之心。专以发明朱子为准的。见愚之笃信则必喜之。见高明之疑惑则必忧之矣。我知先辈之心明白如此。高明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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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虑我为也。然心也性也情也。以理言则尧与我同。以气言则尧与我异。今日所讲。盖欲革其异而复其同也。大义也如此。微言也如此。天下岂有二道哉。虽朱子家奴复起面命。此言不可易也。此则愚陋固滞之病也。然窃观朱子宋子告君告人。明白痛快。略无忌讳。今愚则开口便含吐。如庸医命药。却怕杀人。不敢下峻剂。择温平可口之物而下之。病如何得好。古之名医决不如是也。明德疑义。艰辛属草。洋说无馀力。未得写纳。然自家屋里。属自己底一个心性。尚不能理会是理是气。何暇去万万里外。理会得黑鬼子心肠。分劈得黑鬼子是非也耶。人必不信矣。说亦何用。好呵好呵。
  别纸
 下教心之为物。必有为是物之理矣。亦有为是物之职矣者。诚闻命矣。明德是心之理者。亦闻命矣。但以朱子之训仔细考證。则心之理每每以仁义礼智之性当之。未尝便以虚灵字当之。(如曰心是气之灵。性是心之理云云。可见。)故积年兢兢。不免更质。盖人心有觉道体无为八字。亦朱子之定训。则有觉而弘道者。谓心之职则可。若便把觉底。唤做心之理而无疑。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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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朱子所谓所觉者心之理能觉者气之灵。无乃相戾乎。
愚按以朱子之训考之。则心以虚灵知觉当之。(曰神明曰主宰。曰涵藏敷施。曰妙曰统曰以。皆一意。)性以仁义礼智当之。情以爱恭宜别当之。(曰四端曰七情。皆一意。)分言则三者皆有所指。合言则三者同为一理。浑然无间。(观朱子太极说可见。)然三者语其所主。则心为性情之主。性情为心之体用。此皆以理言者也。以形气言则心之所舍火脏也形也。阴之魄也。心之所乘精爽也气也。阳之魂也。火脏与精爽。即阴阳之器也。而亦谓之心者。以其神明之所舍所乘也。故亦谓之心。(愚前日朝廷之譬。高明今日簋馔之喻。施之于此则或无妨。)若夫神明。即指心之当体也。何可唤做阴阳也耶。辨在下。人心有觉。即指天理之存乎我者而言。一己之活本也。道体无为。即指天理之通乎万物者而言。万古之公物也。是故从道之责在心。治心之法在道。心与道对言。莫详于中庸。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至德以心言。至道以理言。以此类推究。未知如何。朱子于大学或问。有曰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而自释其说曰。此是以身为主。以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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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故如此说。要之理在物与在吾身。只一般。愚谓心与理虽有在己在物之不同。而其实只是一理而已。朱子之定著章句在晚年。而或问又在章句之后。讲说或问疑义。又在或问之后。此段云云。不可谓未定之论也。所觉能觉之说在下。
 不得不谨依昔哲之意。以性为理之全体。以为具众理应万事之实。以虚灵为性之存主。以为具众理应万事之器焉。(是器也非自办底器。乃此性之器。则虽曰形而下。而明德之为理固自如矣。)合而观之则所谓职者。亦不外乎是矣。伏未知如何。
愚按朱子于明德释之曰。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于孟子尽心章释之曰。心人之神明。所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曰虚灵曰神明曰以曰具曰应。皆所以释心也。非所以释性也。大学序。仁义礼智释性字。聪明睿智释心字。以此类推观。未知如何。自办之器。是出何书。不敢强解。虽曰形而下。而非形而下。愚终不能悟其意也。
 又按虚灵虽曰气也。而乃是气之一本。则既不可与气质之杂糅者混而言之。又理气帅役。扶此抑彼。固所当严。然亦不可执此而并与其所谓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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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之理也。
高明所谓气之一本。指二五之精耶。则阴阳也气质之气。气属阳而质属阴矣。非阴阳而何哉。气之极精者亦阴阳也。气之极粗者亦阴阳也。何可以极静也。故名之曰一气。而极粗也。故名之曰二气也耶。按太极图说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又曰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以此观之则气之精粗本末。皆太极之所乘也。而万物之中。虽瓦砾沙石之类。其所乘之气。比于游气则犹为精也。草木所乘之气。又精于瓦砾。禽兽所乘之气。又精于草木。众人所乘之气。又精于禽兽。圣智所乘之气。又精于众人。虽以人之一身言之。耳目所乘之气。精于手足。心之所乘之气。又精于耳目。是乃所以能载得神明之理。发挥生色也。虽曰精之又精。其为阴阳一也。与太极分而为二。理自为理。气自为气。不相夹杂一也。愚谓至清至粹之气。理气之界。愈益分明。愈益严截。未知高明复以为如何也。
 前教性与理同一理也。(止)或问格致条云云。谨闻命矣。然则如补亡章众物之表里精粗。吾心之全体大用。众物非理而表里精粗乃理也。吾心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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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全体大用乃理也。全体性之四德。大用情之四端。若吾心则气之虚灵也。伏未知如何。
此段与愚所闻。全然不同。如以形而下者言之。则众物之表里精粗。吾心之全体大用。字字皆器也。以形而上者言之。则众物之表里精粗。吾心之全体大用。字字皆道也。高明以为如何。愚读或问格致章。而意其如此也。
 据昔贤说则光明发动者气也。其所以然者理也。今下教直以光明发动为理。终未知如何。敢复申教。
愚按如此。则语势则无可指摘。然古人说理。却不著所以然字。横却在上面。如说乾坤之理。直曰健顺。说震艮之理。直曰动止。说水火之性。直曰润下炎上。而不著所以然字。朱子最忌如此说。此意恐亦不可不知也。
 前教太极图解云云。若如此则朱子太极图解之释。果不免疏脱而不得为定论也。如此断定。不亦重乎。朱子虽有平生精力。在大学启蒙之语。而亦有太极图说。某分明别出许多节次出来。皆有依据之语矣。要当无所适莫。使彼此互相发明。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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牴牾可也。岂可以一归已定之论。而一归未定之论乎。乞更仔细也。僭易及此。死罪死罪。○大抵只以朱子文字观之。葛藤往往如此。小子所以将栗尤合而言之之说。以看心为太极之训者。为此故也。又未知如何。
愚按朱子说如太极图解,庸学章句或问,易本义启蒙之类。皆积久用功。豁然贯通以后文字也。何敢一毫移动。但其议论未定时。容有异同处。(如未发已发皆有未发之说。及日月右旋之说之类。)则当从定本云耳。说见上明德之训。朱子曰。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心)以具众理(性)而应万事(情)者也。(以上三者。皆以理言。)但为气禀所拘。(气之体。)物欲所蔽。(气之用。)则有时而昏。(拘蔽之害。)然其本体之明。有未尝息者云云。栗谷先生曰。明德本心也。本心出孟子。指仁义之心恻隐之心而言也。尤庵先生曰。明德心性情之总名。又曰。心与性情。微有宾主之分。即横渠心统性情之意也。三先生之释明德。以心言则一也。主理言则一也。此所谓同条而共贯者也。然仔细玩味。则三先生之言气像规模。又各不同。朱子之释。条畅缜密。盛水不漏。栗谷之释。通透洒落。的见本体。尤翁之释。范围力量。广阔直方。一枝足以观桂林之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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脔足以知九鼎之味。即此一言而亦足以观圣贤气像规模之大纲也。至若名言之际讲论之间。小小异同。不可曲意苟同。朱子之语。(如语类四端理之发。七情气之发之类。)栗谷论之。栗谷之礼。(如要诀与家礼不同之类。)尤翁改之。然未尝以是病前罪后。此心至公。此理至直。未易以口舌既也。愿高明益加磨砺如何。
与金𥠧章(壬戌二月初吉)
向呈愚说。心太拙直。辞不条畅。反致盛惑。愧叹何极。辞不达意。盖有由焉。窃以为朱子之初晚同异。皆所当讲而决末折衷之要。尤不可不察也。当依尤翁劄疑凡例。其于议论参差处。则必以章句折衷归正。此恐是不易之法也。论及明德。将晦翁及栗尤两先生之释。以为同条共贯云尔。非谓与愚说同条共贯也。辞未达意。反致盛惑一也。对门内兄弟。说及祖先事。则辞不得不微婉逊顺。其故何也。尊敬为主故也。对兄弟说话其过差。则必激切痛快。其故何也。切磋损益为重故也。愚说设有微疑。不过如此。而反致盛惑二也。至若同异之例。则非但读朱书时当用此法。读后贤文字。亦当用此法然后。始得其意之归宿也。此说甚长。不敢以拙辞提起也。愚说大槩如此。断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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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察如何。
答金稚章(壬戌五月十九日)
来谕循理循气之判。非不严切快活。但上文所谓吾心之心。是指理而言耶。是指气而言耶。愚窃以为朱子与张南轩论中和说第三书。曰比看旧说。却觉无甚纲领。因复体察。见得此理须以心为主而论之。则性情之德。中和之妙。皆有条而不紊也。此与序文一朝恍然得其要领。一款事也。后学用力。只在看得其旧说无纲领者指何而言。今说有纲领者指何而言。所谓此理须以此心为主云者。又指何而言。一一博考通检。必有归宿。似不至如此支离也。朱子自言新旧有同异。而座下则必欲合而为一。无问其得失如何。恐非仔细读习之方。幸更思之也。向书中所谓所以然三字。所是虚字。然是气字。以一字正是理字眼目。就物上寻见其所以然者。则理气之界分明。就理上别寻其所以然者。则是为头上觅头。朱子所谓释氏横却所以然在上面者此也。愚所云云如此。而辞不达意。益致盛疑。尤可愧恧。今日讲质所读同异。是分内事也。若过此而论事。则非愚拙之所及也。目前熟读句语。尚不能辨得黑白。何况大谈天下事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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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与金𥠧章(壬戌九月十四日)
向日故纸堆中。得南八滩,李礼山西学辨。见其谬处。本不识太极为万物根原。以形气当之。此乃其说所从起处。然亦从中国异论而转辗至此耳。窃欲录出迷见。呈禀斤正。而适扰未暇。后当录呈也。
答金𥠧章(壬戌十一月二十七日)
示谕愚说。略有一斑可采。幸莫大焉。但吾辈一线命脉。常在发愤忘食四字上面。而承此不复置疑之教。心如有失。惟知者知此耳。洪思伯付书。有疑问数条。而其一即理有一原万殊。气有一原万殊说也。愚欲反诘曰然则物皆有二原矣。何以谓之一原耶。太极图无二原云云。又何故耶云云。而无便未付。幸须入思示破如何。洋学说南八滩所辨艾儒略万物真原一册。入四库全书目录中。盖中国见行者也。其说以为理弱。不能转运天地之大。须有一物造成此天地。转运此天地。而此则非理非气。非鬼非神。而名曰亚党。又曰耶苏云耳。安顺庵列其七禁之目。只设货食一目。盗窃之科都没。周官八刑不孝不悌以下大罪节目。此其与吾道相反处也。而诸辨未及道破。是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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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耳。理弱云云。殊不知阴生阳阳生阴。而以阴生阳。以阳生阴者即理也。父母之生子女亦如此。生子女者父母一人而已。使父母生子女者即理也。此是理气界分切要处。故录质。商示切恳。
答金稚章(甲子四月九日)
恒老知未至而耄先及。㿗猛奔豚。泻急流箭。抵敌不过。祗得符到便行。意外滥叨 天恩。图报无路。感极而涕。无以为心。虚带职名。宛转床笫。尤觉未安。即托吏。吏合三呈旬。计已递解矣。盥读来教。勉以晚修。此系息黥补劓之要法。愚虽昏顽。宁不知感。但吹嘘揄扬。太过本分。愚之愧赧姑舍。或虑傍人议贤友之浅深也。子贡善为说辞。而乃曰夫子之求之也。异诸人之求之也。夫子之求他人之求。求则一也。所以不同之实。后之读此者。恐不可不熟讲。又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中庸鬼神章。前面说塞底工夫。而惟恐其不确。后面说通底验迹。而惟恐其未达。此必有说。须两面究极。分寸积累。不至倒东倒西堕空落虚。实所恳恳于诸贤也。颜子论其塞则箪瓢屡空。常居陋巷。名不录于一爵。寿仅三十二。可谓穷之极也。论其通则爵跻乎上公。谥称乎复圣。位加万钟之上。而人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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僭。孝逮启圣之地。而人不为懈。学显乎一间。德师乎万古。可谓达之至也。夫以穷之极变为达之至也。而求其所以得此之实焉。则不过曰克己复礼。无伐善无施劳。有若无实若虚之类而已。此吾固有之性也。此吾当为之职也。初无高远奇异之难知。亦非假借干嘱而可得也。但于可以求者。竭力尽诚。不得不措。其于不可求者。斩钉截铁。至死不变。非独颜子用此法也。虽孔子亦如此。孔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此实君子小人所分之界也。有求于天而不得则必怨天。有求于人而不得则必尤人。此必至之势也。若无求于天无求于人。则亦岂有怨天尤人之理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幸勿以人而废言也。言不知裁。惟恕览。
与金𥠧章(甲子四月十八日)
瞽说幸蒙印可。郢书燕说。亦不害为相长之一助也耶。日前安城洪汝章来访。约与同志修石潭乡约。以为 圣世新化之一助。而录示其一通云。故已托士友一两人。各力删润。玆以仰报。幸采辑删节。寄示一本如何。盖此事本出周礼读法之制。而朱子修整蓝田旧规。至于我 朝。栗谷行之海西。 纯祖初年。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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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八路。令甲章章。今不过修举废坠而已。然从朱子家礼删节古礼之意。宽其科法。疏其节目。使人易知易从。真谚两誊。以便大小民轮读恐宜。幸入思下手也。河清源委。姑未考出。然史录灾祥。若一一證讨以为某祥是某应。某灾是某验。则不亦凿乎。以子事父母。爱不敢忘。怒不敢怨之意推之。则可见敬天之实。未知如何。灾祥虽不可不从实书之。而有恐惧修省而弭灾。怠惰忽略而损吉。此不可一定说也。
与金𥠧章(甲子八月八日)
向拜若梦遇。然秋气峥嵘。伏惟侍学益清谧。诸百均佳。恒老如坐雾中。无生物意思。遣墣辞免。已递付司。直数日矣。脱落自由。秋毫皆 国恩也。玩味古人文字。则理气双立一说也。理为气主一说也。已自分明。如孟子义亦我所欲也。生亦我所欲也。此则双下说。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此则致一说。古人见道分明。故便说话得出。试以此意推究如何。诐辞决不能成一事。疑辞亦决不能成一事。此是机要故仰禀耳。所欲言者何限。力疾止此。
答金稚章(甲子十二月十六日)
承读俯教。满纸谆谆。无非辞受之正得失之几。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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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唤醒。但稚程云职虽已解。爵则不刊。不容无辞。愚意则一身之辞受。犹为细故。尧舜禹人心道心。实为天理人欲之界。不言则已。言之则不得不因此辞爵。附陈所闻。凡此三段。往来心曲。伏望入思更教也。晓起力疾。不成伦脊。惟默会不宣。
答金稚章(丁卯五月六日)
承伏审侍驩卫重。何慰如之。愚病符到当行。更何疑焉。将来有执事。又有稚程。惟是之恃耳。鄙文何足有无耶。不宣。
答金舜九(益成○壬戌十二月二十四日)
程书难读。果如来谕。然朱子编集。辨别内外。极有次第。且看书穷理之序。先从明白易知处精思熟玩。自见其意趣。何必务看其难理会处。重见疑晦困苦也耶。盖理无精粗难易。平淡易知处。自有无限意味。自有无穷见解。第依此下工如何。
答金舜九(乙丑十月二十六日)
向日拜临时。以仕学相资仰陈。而犹有未尽之怀。盖仕而不学。则所行者只是私意臆见。而无以考见古人已成之法。学而不仕。则所学者只是纸上空文。而无乳入相资之力。是以古人云学而优则仕。仕而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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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学。优之为言。犹云馀力也。然为学者每患空寂而无实。为仕者每患倥偬而无成。二者初不相资。故不及古人。良可惜也。漫告已闻之语。可谓献猪肉于食龙肉之家矣。
与任曾叔(孝直改名孝准○癸巳七月二十四日)
勖学勉进。在左右似为剩语。而就读甥馆。此亦丈夫出脚之初。勤慢专分。实兆于此。盖人心不竖则倒。工夫不进则退。是以逆境中做去易。顺境中做去难。幸随境密检。竖日益坚。进日益长。如何如何。愿拭眸而见彩翮冲霄轩翥也。光老病矣。无以助下风也。
答李圣三(达会○戊戌十月二十九日)
晨谒当否。间阅礼书。得此一證写呈。怡怡之暇。幸一上下也。○尤庵曰。揆以生时则诸子晨昏。各自如仪。且家礼。诸子出入时告庙。一如长子。但不开中门为异。据此则独于晨谒。有所不敢者。未知其义也。又曰。以诸兄弟出入必告之文观之。则晨谒之礼。亦不系主人之有无矣。
与柳稚孔(重学○甲子七月十二日)
侍郎丈视我犹子。令弟视我如至亲。左右有联椠同苦之旧。我于左右。忧乐休戚。安得如是之恝乎。为左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3H 页
右熟计之。盖称贷必报。事理之当然。有过速改。人道之本然。较其本末先后。则报债固急。而改过尤不可缓。合下左右不禀于父兄。不询于朋友。直行己意。便宜从事。已是大错。成败勿论。不可不速改。且抑末务本。 君父之命。服勤尚俭。父祖之训。竭力缵述。犹惧失坠。何可舍此他求哉。所贵于桐柏山人者。以其能昼耕而夜读也。昼耕所以养父母之口体也。夜读所以养父母之心志也。二者固不可偏废。近古惕斋相公诗所谓人生事业两其端。于读于耕废一难之句。大义盖如此矣。然二者之间。先后轻重之序。不可不知。必如夫子所云小人哉樊须也。焉用稼之训。然后理足而语周。方可以下手。立脚踏其实而收其功也。不然则所谓两端者。触事争头。逐物成歧。弄去弄来。成得一左右无当之人也。十三国之风。邪正淑慝。存亡兴替。无一不备。而必终之以匪风下泉者。为其有悔字意思也。苟能扩充得此一字。时节虽有万失。次第有归正之路矣。匪风下泉之后。乃结之以豳风七月。夫悔悟之实。专在勤俭。夫子眷眷之意。亦不可不熟讲也。窃观德门以仁俭立家。左右刚断不足而慈惠有馀。明睿不及而浑厚太过。有迁善化吉之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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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怙终拒谏之虑。故竭愚冲挡。庶或善恕也。
答朴景胄(夔祐○壬戌十二月)
承熟读郕公传道之书。俯诵仰思。孜孜矻矻。有不得不措之势。令人兴感。顿忘沉疴之在躬也。下询云云。天之生民。各与仁义礼智之性。而无智愚贤不肖之殊者。理通故也。气有清浊。质有粹驳者。气局故也。理是命气之帅也。不通则无以统下。气乃载理之器也。不局则无以承上。然则理气通局。皆不得不然也。然圣人主理。凡人主气。此则大人小人之别也。圣人以教为职。凡人以学为职。圣人废其职则教不明。凡人废其职则学不行。无以参赞天地生物之心。幸须依此玩绎。随得下示如何。
答柳𥠧善(重镇○甲辰十一月二十七日)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小注龚氏说云云。
三居内卦之终。有终日之象。又有夕象。盖终日乾乾。举其全体说。夕惕。指其加意而言。如夙兴夜寐箴通篇。无非终日乾乾之意。至日暮人倦。昏气易乘。斋庄整齐。振拔精明。又却一番加意警励。即夕惕之意也。本非叠床。见其加意唤惺处。如是看如何。
 乾道变化云云。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4H 页
元亨利贞。本是一气终始之间。有此四段界分。而非有彼此截然不通之限也。故上文说元亨时曰。大明终始。终非利贞而何。下文说利贞时曰。乾道变化。变化非元亨而何。通言分言。固无所妨矣。性命即元亨利贞之德也。大和即元亨利贞之气也。周子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即此意也。分属利与贞。恐无意味。
答柳稚善(甲辰十二月十五日)
俯询元亨利贞。以四德言则同具一处。不可分。以占法言则元亨只作大通。利贞只作利于正。有兼此二义者。有但该一义者。此则卦各不同。爻各不一。逐一理会。不当牵合。至若乾卦纯阳至健。有刚健中正之德。故占得此卦者。其占为大通而利正而已。六爻之义。又当逐时别论。以此义推究如何。但有一说焉。乾为六十四卦之首。用九是一百九十二阳之凡例也。而其占不过曰无首吉。所谓无首。即恭逊宴抑之说也。然则即此恭逊谦抑。天理之原。人事之本。循此而往吉。违此而往凶。此理则包括流行于上下两篇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不待分挂揲扐而定其吉凶之断也。学易者不可不先识此义。座下幸察焉。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4L 页
答柳稚善(丙午正月)
 孟子梁惠王篇首章集注。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
仁体义用之说。与仁义各自有体用之说。彼此初不相妨而各有发明。切勿滞泥看可也。集注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对举则心之德爱之理为体。心之制事之宜为用。单举则心之德心之制为体。爱之理事之宜为用。各举而分言。则心之德也该体用。爱之理也该体用。心之制也该体用。事之宜也该体用。以此推之。得失可见。朱子所谓心之制是说义之体之体字。即体用之体。
 觳觫章仁术。集注曰。术谓法之巧者。又曰。两全而无害。此所以为仁之术也。盖见牛而不忍者。仁之端也。其不杀而亦得以衅钟者。是仁之术也耶。
见牛觳觫而不忍。仁之端也。以羊易之而终不杀牛。为仁之术也。衅钟与仁术初不干涉。仁字指不忍牛之心。为仁之为字。指行此不忍牛之心也。术字指以羊易之而终不杀牛之巧也。
 交邻国章。潜室陈氏谓智者自知小不能敌大。此句恐未是。苟如其言。则小可敌大。亦将不事矣。岂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5H 页
非功利之见耶。
仁者智者之别。固有大小深浅。然以小事大。亦天理之当然也。非计功谋利而为之也。
与柳𥠧善(丙午十月二十日)
此间朋友一安可喜。第一可敬畏者李景尹也。昨夕自京制来冬衣。而闻即裹还。故面诘其由。对云洋物非寒士所宜服。故使之改缝以来。十四岁。即两程夫子见周濂溪时节也。识见超绝已如此。岂不壮乎。又适有客在座。戏嘲其少年衣裳之不楚楚。答以士之可耻。本不在衣服。书堂爨婢。朝夕两馈之外。虑其频饥。别具贰食。则辄却不进曰。吾何以异于人。若因是心而充扩之。仁与义不可胜用矣。喜甚而不觉娓娓及之耳。
答柳稚善
 易变化见矣。○有变化然后生吉凶也。今先说吉凶而后及变化何也。变化二字。本义训以阴变为阳。阳化为阴。而胡云峰则曰。阳变阴阴化阳也。盖变属阳化属阴。则胡氏说恐亦平顺。然与本义不同。可疑。
吉凶。卦爻之辞也。如乾元亨利贞。初九勿用之类也。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5L 页
变化。蓍策之数也。如老阳化为阴。老阴变为阳之谓也。吉凶者体也。变化者用也。今云有变化然后生吉凶。恐未安。自阴而阳谓之变。自阳而阴谓之化。盖变者有萌芽生长之义。化者有消尽精洁之义。故自柔而之刚则言变。自刚而之柔则言化。朱子之解如此。胡氏之说不如此。
 摩荡。○摩与荡之别。
刚柔相摩。八卦相荡。虽同是加倍之说。而细分则刚柔相摩。指三画卦。八卦相荡。指六画卦。相摩。谓如二片磨子相磨。如以刚柔为盘不动。却以刚柔磨转于其上则四象生焉。又以四象为盘不动。却以刚柔磨转于其上则八卦生焉。相荡。谓以八卦为盘。以八卦一番圆转。而六十四卦一并出来。磨与荡。略有迟速之分。细察可见。
 易则易知。○此节及下节。是属人身上说。而此节以进修工夫言。故称贤人之德业。下节则以成功地位言。故曰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耶。
易则易知以前。言乾坤之道。易则易知以后。言人法乾坤之道。自众人而为贤。自贤而为圣。亦自有序。故又有二节之异。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6H 页
阴阳不测。○张子曰。一故神。两在故不测云云。
一与两在。皆指道而言。
答朴五汝(中铉○丙午正月十九日)
俯询蛊象振民育德与大学明德新民异序者。此主坏乱有事之象。故先言振民。彼主修己推人之序。故首言明德。是以不同。且卦自下起。故巽风居下。有振民之象。艮山居上。有育德之象。序不得不如此。如山水蒙。果行象水居先。育德象山居后。推此考之。可知也。
答朴五汝(丙午正月二十三日)
示心之官思。思则得。不思则不得。此孟子教人要语也。书所谓思曰睿。睿作圣。孔子所谓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子思所谓有不思。思之不得不措。程子所谓读书最怕寻思者。只是一法也。近见凡留意读书者。不过眼头口头而已。全不著心思索。是以只觉其苦。不见其乐。虽粗有心力者。童时被父兄教督。不敢不读。而或以冠为限。或以有室为限。或以科宦为限。过此则如距斯脱。如热斯濯。弃之而不复念到于此。此无他。不思故也。苟能思之。书中有无限道理。有无限意味。举天下之乐。穷天下之物。岂有以易此者哉。君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6L 页
能过限而不弃旧业。又有意于问辨讲讨。乃举孟子此语而服膺之。亦可谓得读书之要矣。人一己百。百不足则千之。千不足则万之。夫岂有不得之理乎。君其勉旃。孟子尽心篇末。历叙群圣相传之统。与离娄论语所云。详略不同。读此读彼。互相发明。何必从头至末。历数枚举。如印一板然后为可耶。盖立言之体。或纲举而目张。或沿流而溯源。向背详略。各有攸当。不可以一法胶固泥滞也。
答朴五汝(丙午二月十九日)
 未济上九刚明之才云云。
论其时则未济之极也。论其理则物极必反而将可以有济之时也。论其才则刚明可以有为之才也。故本义云自信自养。以俟天命。则为无咎之象。若强进不反。如狐之涉水濡首。则过于自信而失其义矣。盖本义字字有照应解释。刚字释九字。明字释离德。未济之极释上字。时将可以有为。释卦极则反。阳老则变之义。自信释有孚。自养释饮酒。纵而不返。如狐涉水。释濡首之义。过于自信而失其义。释有孚失是。本义解易之凡例。本自如此。无一字无着落。非想象揣摩悬空拟议之言。须以此法仔细点检。自当有见也。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7H 页
显诸仁藏诸用云云。
显诸仁藏诸用此二句极难看。盖显诸仁。应下文盛德。藏诸用。应下文大业。显诸仁。造化流行之迹也。藏诸用。造化运用之妙也。与忠恕费隐大略相似。要不出于体用一原之妙。但体用有以先后说者。如元亨利贞未发已发寂感之类是也。有以表里说者。如费隐忠恕与此章之类是也。潜玩程子朱子之训。可见。
与金𥠧中(在龙○乙巳十二月十七日)
掘井虽百尺。不及泉。是弃井也。掘之又掘。虽穿尽九地。吾不见一道飞泉踊跃出来。决不已焉。则岂有不得之理乎。君非不勤读。但口读而心不思。故如吃木札相似。不得那滋味。既不得滋味。则其厌倦之意。不期而自生也则宜然。圣人亦不曰困而得勉而至乎。到厌倦时。猛省回头转身。复向书册上用工曰。是吾生地也。如此不已。必有好消息矣。近见儿辈读书时睡。至作戏时。欣欣踊跃。心甚愤闷之际。作此书。故其言如是拖长。君无曰老妄也。
答金稚中(丙午十月二十一日)
来谕稍涓涓滴滴。岂掘井凿土。有牵动泉脉底消息耶。个中思一字。最是吃紧眼目。而不耻问及。亦可谓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7L 页
得其要矣。请以愚所闻略陈之。愿更思之。箕子承舜司徒五教之绪。来敷吾东。实吾东道学之祖也。其传道于武王也。首陈五事。五事之中。以思为作圣之要。孔子曰。学而不思则罔。又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又列九思之目。以揭为学之要。孟子曰。心之官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程子曰。读书。最怕寻思。朱子论学者读书要法。亦惟曰眼头过。口头转。心头运。以此观之。欲读书求学。舍思曷以哉。盖人之有身也。目职其视。耳职其听。鼻嗅口食。手执足奔。各有所司。亦不相通。惟心为百体之长万事之主。奉承上帝之明命。经纶天下之大经。照检五官之得失。酬酢万品之常变。是所谓天君。而问其职则思而已矣。是以目虽司视。而天君不裁。则南北燕越。吾安适从。耳虽司听。而天君不制。则韶頀郑卫。吾何拣别。口虽司舌。而天君不监。则尧桀戎好。吾何择焉。天显民彝。炳如日月。而不思则不见也。春秋衮钺。巍如乔泰。而不思则不著也。堕坑落堑。近在目前。而不思则不觉也。天飞渊沦。判在毫忽。而不思则不分也。故天君一失其职。则仰面看鸟。回头应人。真所谓魍魉痴呆汉矣。然耳目之不明。手脚之不仁。形体之病也。华扁能治之矣。药石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8H 页
针灸之所及也。至若思之不睿。非己则不察也。思之不勤。非己则不治也。是岂他人所可得以助力者哉。窃观同研诸贤。咿唔𠲳喃。不绝于口。可谓口勤矣。𪑜𪐴点𪑮。不绝于笔。可谓手勤矣。跋躧彳亍。登山临流。脚非不轻矣。唱喏唯诺。随响辄应。耳非不聪矣。至于思则全未责劳。独何哉。夫圣贤之书。一点一波。一折一转。如造化之施物。细之则蚕丝牛毛。巨之则地负海涵。近之则呼吸瞬睫。远之则尘刹古今。始则恍如惚如。可惊可愕。可怪可讶。中焉犁然斑然。可喜可乐。可舞可蹈。终焉豁如涣如。鹄白乌黔。弦直钩曲。自有定形。初非人力之所推移而无事乎思索矣。此皆思之力也。然思者心之用也。无思者心之体也。天下之物。无无体之用。无无用之体。故敬而存之。养其体于寂然不动之中。敬而思之。致其用于感而遂通之际。一动一静。交须互养。一体一用。各致其极。以至静无一理之不具。动无一理之不周。则思之功。至此无以复加矣。初学之士。虽不可以遽语于此。然凡有一物。必有表有里。有头有尾。有背有腹。有所从来。有所从往。一一反复寻绎。如绩妇之缫丝。如钓者之钩深。如金工之淘沙。如玉人之开璞。勿惮其劳。勿厌其细。其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8L 页
未得也。如渴者之求泉。幸而得之。如饥者之得食。日引月将。岁加年益。如此而未得者。吾不信也。愿君思之也。崔童请闻是说。而未暇书示。今见君书。不觉信笔胡写。言虽不中。不害为思辨之一端也。
答金𥠧中(丁未六月二日)
逐物照管等云云。可见文字事物之外。又有用心一段事在。幸何如也。此个消息。如黑漆漆无底洞里。遇着一点火光。接续吹起引上。寖盛寖猛。虽至光澈宇宙。明配日月。亦不难也。若任其起灭而以为当然。吾知夫石火光景。无足以补冥擿贸贸也。岂不可惧。此在自家点检如何。不容傍人帮助耳。
与金稚中(乙卯八月八日)
昨书缘悤说未尽。盖夫妇伉俪之义。至重且大。一与之齐。终身不改。男女宜无异同。但阳则一而阴则二。故妇以守贞为道。而无夫死改适之义。夫以制义为正。而有妇死复续之路。然礼以妇死三年然后始许焉。服止杖期而必待三年者。伸其子之志也。然有或年晚无嗣。父母笃老。情势甚急。则期后许呈曹禀命而行之。礼与律如此其重也。故尤翁为其孙续弦于期后。而犹禀命于礼曹。先辈守法之严可知也。是以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9H 页
朋友或以是相商。愚必引是说而对之。至有一二家信而行之。此则君之所知也。今也君为墣儿忧。忧之诚是也。但为之谋者未也。渠之初与之醮者。孝顺勤壹。不幸有疾无育。既又不淑。而伯季俱夭。父母衰暮。母病又如此。朝暮就尽。渠年过古人授室之期已四岁矣。亿孙冠室之前。助祭养老。干蛊治事。担着在身。不可一日无相。若待服阕则虑无穷时。曷若从权迎相。以慰病母之心也。不告而娶。非礼也。而舜行之者。为无后也。故君子以为犹告也。今迫于万不获已而一时用权。何害于理。言之大意槩如此。非不恻怛也。非不周详也。愚则曰否否不然也。夫经则人人可及。而权非圣人。不可用。君与我皆非圣人也。何敢容易说权。且以情理切近易知者言之。则既曰新迎之人其急如此。则旧迎之人其重又当如何。吉凶相错。哀乐无渐。又非天理之正人情之常。且道前日有疾也无育也。岂是不能从权之致。今日终鲜也色忧也。亦皆不能用权之故耶。与其犯礼徼福而故自胡乱。曷若守正俟命而内省不疚乎。愚意断断不可复乱。又有一说。如有同好之家嗣讲兄弟之意。则自当考之于筮以决其疑。拟之于礼以俟其期。成之于信以毕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49L 页
其亲。则屯之六二。渐之九五。不害为从正获吉。又何必苟且胡乱而后可耶。火跋止此。
答金稚中(辛酉二月六日)
尊令丈孝廉卓绝。早登荐剡。年德崇高。晚沾恩爵。婚姻朋友。莫不荣感。况在房下绍武缵光。有继述之职者乎。继述有道焉。孝与廉而已矣。孝根于仁。廉出于义。二字人之生道也。以此自强。以此教子教孙。是乃孝之大者。愿君之加意也。
答朴善卿(庆寿)
 中庸。○朱子既已分作四大节。而读法又有六大节之说。何以不同耶。
分作四节。章句已定之旨。分作六节。恐是初年未定之论。
 追王太王王季。○此云周公追王太王王季而不及文王。文王之为文王。在何时耶。小注陆氏云上言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之义。文王与焉故也。此说则不甚分晓。王氏云追王之礼。夏商未有。故武王只追文考。至周公。追王太王王季也。夏商未有之礼。武王何以追王文考。而既已义起。则又何止于文考而不以推上耶。以庙制言之。天子既是七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0H 页
庙。则恐当以后稷为太祖。高圉亚圉以下。当入七庙之中矣。虽未追王。而祀则用天子之礼欤。抑固自太王王季以下而祀之。待来世而始准七庙之制耶。
武王尊文考以王号。周公又推文武之意。追尊太王王季。以书考之则武王已称太王王季。岂史臣追改之欤。抑古文不无可疑者欤。周为天子则当立七世之庙。追王与立庙。又自不同。
 诗思齐。无射亦保。○小注严氏,朱氏二说不同。
小注严,朱两说果不同。然严得朱子之意。盖显与临字相应。射与保字相应。若以人之厌斁于我之意看。则保守之义。全无意味。且不显亦临。以其外言。无射亦保。以其内言。
 大学序气质之禀。○人之不能全其性。其病盖缘气禀拘之于有生之初。物欲蔽于之已生之后。而此则独言气禀。不及物欲何也。
大学序言圣凡之别。故只言气禀。然分言则气拘欲蔽固不同。单言则气质人欲合而为一。
答朴善卿(甲辰十一月十日)
时荐。承欲设行。可谓承述黎湖先生家法。其为孝享。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0L 页
尤当如何。且此等礼法。先从大家做模范。渐化成俗。岂非美事。甚盛甚盛。家舍狭隘。共卓合设。窃闻同春,陶庵亦如此。不患无前證。至若梅山丈则以为夫妇合卓。与古铺筵同几之义相合。则与左右地狭权行之意。又自不同矣。愚意则以为朱子家礼。明是各设。而尤翁力主是说。左右又有前定家法。何可动迁一毫耶。至于家舍。实难卒乍开广。昔见竹村李丈架三间屋子。覆以草茅。经纪设享。若以此为法。不患无地矣。又闻本庵之先有以纲目铺地设馔。若用此法。不患无床卓矣。又闻重峰,愚伏,慎斋以石鱼粟饭享之。若用此法。不患无馔具矣。所患无诚敬孝礼矣。今左右不患无其本。幸集其长而成其全。如何如何。又有一说焉。左右若行是礼。窃欲同修归胙之仪。如何。幸更示也。
答朴善卿(乙巳正月二十八日)
承将以仲春中丁。行时祭仪。甚善甚善。窃念座下家无廪禄。犠牲不充矣。侨寄江湖。室屋未备矣。藐孤当室。规模初刱矣。清羸多疾。筋力未盛矣。离远宗族。尸祝旷员矣。庖湢鼎俎。簠簋笾豆。尊彝井爨之属。又无使令足以执其事而供其役矣。乃能出意见绝商量。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1H 页
而行之不疑。非知之深好之笃。安能如是。俯询家礼设馔。不具清酱。盖有其义。周礼天官膳夫酱用百有二十瓮注。酱。谓醯醢也。曲礼毋歠醢注。醢。肉酱也。韵会肉醢豉酱菜茹。通谓之酱。以此观之。则既设脯醢三品。则所谓酱者。已具于其中。恐无别设之义。且东俗凡设馔。必具清酱一钟。今不设清酱为未安。则当于脯醢菜蔬六品之内。添减用之恐宜。寒冈脯醢并器之误。尤翁已辨之。不须更赘。盖脯有牛脯鹿脯田豕脯麋脯麇脯之属。夏用䱟鱐。则鸟兽鱼虾之乾腊。皆脯之属也。醢有醓醢,蠃醢,螷醢,蜃蚳(一作醢),兔醢,鱼醢,雁醢之属。天官酱用百有二十瓮之属。皆醢之类也。蔬菜之属亦然。家礼以脯醢三品蔬菜三品酌定。而不言名物者。盖从简约。称有无之意也。环珓。南溪曰韵书长二尺。今不可考。然古者以玉为之。或用两蚌壳。或用竹根。盖以投掷于卓上而视俯仰。占其吉凶。则二尺之珓。不便于投掷。而太涉冗长。无乃尺是寸字之讹耶。座下既举其大而不略其细又如此。可谓得孔夫子所谓三乐之意矣。病蛰呻呓之中。感好问之盛意。覼缕至此。
答朴善卿(乙巳九月十八日)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1L 页
知赴槐围。区区期待不在于有得。而只在于无失。今承读惠帖。先以纷扰躁竞。做自警之题目。觉得如此。已自不易。又以作之之难解之之易为惧。则其踏实省几之工。略可以仰窥。私心喜幸。不可以一解得失较轻重。于是乎贺座下无所失而有所得也。幸望勿失此心。接续进工。久久不撤。则重者日重。轻者日轻。自有不待较量而不可相易之日矣。拜书有日。震烨乖令。伏惟生庭闱候康宁。启处益卫。祭馔醋酱位置。承欲一从晦翁。而又欲先禀大宗而改换旧规。亦可见好古敏求。婉转有渐。两行不悖之美矣。然此非大节。改不改。恐皆无害于大义。未知如何。
答朴善卿(丁未)
 论语志学章圈下注。胡氏曰。一疵不存。万理明尽云云。○敢问一疵不存。即人欲净尽也。万理明尽。即天理流行也。或曰。一疵不存。属行之极。万理明尽。属知之极。果若如是。则今曰一疵不存。万理明尽云者。反为倒说也。未知如何。
人欲净尽天理流行之云得之。分属知行。恐未然。
 温故知新。○妄意能温习旧闻。则知新一节。不消更下工夫。今见朱子曰温故而知新。味其语意。乃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2H 页
为温故而不知新者设。(朱子说止此。)窃有听莹。若不知新。恶足谓温故者耶。
温故然后知新。然亦有温故而不知新者。如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之类是也。且如谢上蔡玩物丧志之讥亦此也。
 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凡异端之说。与圣人之道。其大小邪正之分。如天地阴阳之相悬。固不待辨白而人皆知之矣。然人或留意于非圣人之道而为之者。以为有益于己也。然一向专治。愈精而愈有害焉。终未见其所益也。圣人深斥异端。使人警省之意。深切著明。以此意究之。未知何如。
 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云云。○此谓贤者之于处事。看理之当否。而不以为其避嫌而颠倒含糊也。非谓贤人则本无所以避嫌者否。若曰本无避嫌之事云尔。则窃有所未解者。公父文伯之母。不哭于夜。云长之秉烛达夜。抑何义耶。
避嫌之事。亦有公私。来说已得其大槩甚善。可更玩索。
 仁而不佞章注。非全体而不息者云云。○全体二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2L 页
字之训。有蔡,真,陈,饶四家之异说。而既有云峰新安之按说。则固不敢率尔妄论。然以愚观之。全体之体字。必以陈饶所训体仁之体字读之。乃可以成文理。而全体而不息之而字。不归于虚字。乃为继上起下之义也。浅见不至大悖否。
仁道至大。说仁道之本体也。全体而不息者。说人之体仁也。陈饶之说果精密。然蔡氏真氏之说。恐亦非离人而悬空说仁也。活看似无害也。
 孟武伯章。不知其仁。○朱子曰。夫子虽不言三子之无仁。但言不知仁则无在其中。又曰。若全体有亏。这一事上。必不能尽云云。
所谓无者。谓无全体之仁也。非谓全无。未尽分之仁也。若使人全不仁。则非所谓人也。何知与不知之有。但于未尽分之中。其分数之浅深多寡。又不可不知也。盖准之以全体之仁。仲弓与三子。虽曰皆谓之无可也。以未尽者言之。则又有高下。不可臆料也。
 语类问文章处。即是天道。曰此学禅者之说云云。○窃疑朱子答因文章中悟性天道之说。则曰文章亦性与天道之流行发见处也。又曰。性天道只在文章中。今又答文章处即是天道之说。则曰此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3H 页
学禅云云者何也。盖文章即是德之见于外者。则文章处即是天道云云。有何不可之有哉。但不言性与天道之流行。而直说如此。则未免玄空。而恐有以文章直以为性天道之敝。故以学禅之说拒之。而必如朱子两答之说。然后为完备否。
文章有好底文章。有不好底文章。夫子之文章。果是性与天道之流行发见于外者也。他人之文章。亦皆性与天道之发见者乎。语类或说文章即是天道之病。与佛者作用是性之说一般。故朱子斥之。此等处仔细着眼尽好。
 
子产章。使民也义。○或问使民也养。是教民以义。朱子以为然。又于本章注。以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沟洫庐井有伍释之。是果教民以义之事也。至若义字有刚断之意云者如何。可以见教民以义之意欤。都鄙有章之类。若谓之以其规模条理有合于义则可也。抑何以谓之以刚断耶。岂其刚断二字。发明子产之政。不专在于宽惠而已者耶。伏惟裁教。
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沟洫。庐井有伍之类。所难不患无规模条理。专在上之人不能刚制。故行姑息
华西先生文集卷之九 第 253L 页
仍循之弊政而已。横渠议行井田遗法。以亟夺富人之田为患。亦可见刚制之难也。
 语类三仕三已。所以不得为仁云云。○三仕三已之果合于当否。则固不可知。而其所处者。虽云高大。然若非雍容中道之人。则终有似乎柔荏无骨底意思。故谓之以三仕三已所以不得为仁云云欤。
语类所谓三仕三已。所以不得为仁云云者。言三仕三已者。当于理而无私心则是仁也。三仕三已者。不当于理而有私心则非仁也。故不可但以此三仕三已。遽定其仁与不仁也。盛说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