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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谷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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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谷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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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鹤楼重修记(戊戌)
直黄溪之南三里许。有驾鹤楼焉。其地绾毂湖岭之间。人客之道于此者。若问其谣俗山川。则辄举是楼而盛称之。黄之名。以玆益著。皆欲一见而快其心目矣。余昨岁来莅县事。即往登眺。则栋挠瓦腐。几乎殆哉。而竟圮于夏潦。仍值大浸。力绌未暇修葺。过之者莫不赍嗟兴慨。今春。适有若干物赀。不领于国赋。又不可浑入于月俸者。召匠施功。因其旧楹而易其椽瓦。阅数旬而告讫。既成之日。从数客登临。凭栏而坐。良搆屹然改观。百里景物。依旧管领矣。顾而乐之。若有得焉。客有谂余曰。子有雅志于一区幽境。而曾未办数椽之卜筑。居官无异传舍。又非吾土而汲汲于此。诚未晓其意也。余呀然笑曰否否。晦翁先生守南康时。赠僚友诗曰。知公近觉青山好。顾我频嗟白发新。余之霜鬓。亦不止一茎两茎。可以嗟且愧矣。然仰俯事育之外。苟有馀资。又未能一朝解归。则随处尽分。于家于官。实无二致矣。昔子产见陈之桥梁不治。客至无所馆。叹陈之将亡。夫桥梁与馆宇。无与于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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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而兴亡之兆则见于此。楼观之设。亦非特为誇美择胜之具。閒人韵士之所以宣畅燕乐者。则使任其倾坏。而士无游息。地无盛称。当为一县之欠事。是楼之关于有无。尽如此哉。况汩没于自营者。未必为己有。而谁独障游。真贤达之论。则盍为通物我破藩篱。以是反观乎。客不能难。因序次其语。而若其流峙之气像。清广之胜槩。前人之诗若文备矣。玆不复赘焉。
怀德县学明伦堂重修记(壬寅)
吾乡之儒生李阳来,郑器中等七十馀人。具书与币。告于来熙曰。吾县乡校。岁久倾欹。 圣座不免渗湿。今县监金侯。膺简视篆。慨然兴叹。先修 殿宇。瓦缝之剥泐者治之。栋桷之腐挠者易之。至翌年壬寅。又欲改缮明伦堂。而不可但以牵补而止。量度功费。时诎举嬴。县之前牧使宋公启洙措画有方。以告县侯。而县侯从之。乃命斋任徐龙中敦其事。经始于仲春。阅数朔而断手。以至门观。俱为焕新。阖境士民。拭目钦耸。咸曰。堂则成矣。不可以无记。愿得一言以载其实也。余谢以病且不文。未几。李君等再至。请益勤。宋公于余为三从叔。而既与闻是役。则余安得终辞乎。噫。今之为学政者。完其屋宇。修其牲币。斯亦无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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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其极。则当有进于此者。顾余陋浅之识。尤何敢妄为之说哉。虽然尝见朱夫子静江府学之记矣。其言曰。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而其教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彝而开导劝勉。使其明诸心修诸身。行之于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间。而推之以达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及其学之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寘之列位。公卿大夫百工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德之归。而不可以一日废焉者也。至于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于先王之时。而皆忘本逐末。怀利去义。风俗日弊。人材日衰。遂以学校为虚文。而无所与于道德政理之实。其仅存而不至于遂废者。亦无几耳。夫子此说。读于百世之下。犹觉警畅矣。余故谨书此以复焉。俾县之诸生。晓其盛昔设教之隆。季世习尚之弊。有所勉励而修省焉。抑余复有所感焉。天下莫不知尊孔子。而当今冠带之国。惟我青丘一域也。传道诸贤。以次啜享。极其象德。亦莫盛于我 朝矣。矧吾文正先祖与尤庵先生。兴于此土。义秉尊攘。学任继开。一门同德。庶几河南之伯叔。而并又配食于庙中。则怀之人士。攀化慕谊。相与尊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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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修者。尤异于他县。诸君其知之乎。今既堂斋告落。肄业有所。则游于斯。学于斯者。莫敢诞谩恣睢。而观感讲习。当以圣贤为依归。发其秉执之彝。循其己分之所固有。则三代教人之法。多士自修之方。不越乎是。其必蔚然而有兴也。余将翘足而待之矣。诸君盍相与勉之哉。金侯名献淳。安东人。
凤岩书院仁智堂重修记
粤自三代之隆。作成人材。其制甚备。塾庠序学。无适非教。而降及后世。词章利禄之习。溃人心术。学校之教。举皆坏废。有志自修者。抱坟策而相与讲明于山岩寥阒之间。则此书院之所由起也。晦翁夫子倡之于中国。退溪先生继之于东土。俾为士者。得以藏修肄业焉。于是。书院之设。遍于一邦。凡有先哲留踪播芬之处。莫不慕效而俎豆焉。则其表贤广教之关于世道甚大矣。燕之为县。虽壤地偏小。山川异材。多文献之可称。最是松斋韩先生。天姿峻洁。扶正斥邪。与静,冲诸贤。共罹己卯之祸。而有杖屦之迹于是地。县之章甫。立祠妥灵。后又同奉沙溪金先生。而我同春先祖与尤庵先生。次第啜享。其景仰尊奉。为士林依归。吾道传习之地。且讲堂之扁以仁智。出于先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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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尤盛矣。堂之戊辰重缮。今仅三十馀年。而不幸又圮于己亥大水。仁智之扁。并为缺碎。院貌荒落。过之者靡不咨嗟太息。时则邑儒黄干。适为斋任。慨然有葺理之计。与乡人多方询谋。拮据财物。裒稡木石。而竭力看蕫。始于庚子春。阅七朔而始克完就。前日之松茂竹苞。鸟革翚飞者。咸复其旧。而焕然更新。役既讫。诸儒同辞诒书于余。谕以扁额改写及一言载实。余窃慕先祖之遗迹。敢忘僭拙而谨书仁智堂三字。文则谢以不娴而请愈勤。使凡三四返矣。遂撮叙颠末如右而复之曰。诸儒之于本院。已尽其保守屋宇之道。而乃若当初创设之本意则诚不偶然。不知用何进修而可以无忝于斯乎哉。夫有院。所以讲学。学不讲。何以院为。学非别件物事。不过先明五教。以尽人伦。继以用力于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之功。以至处事接物。各得其道。则此固白鹿遗规。最为切要。自古圣贤所以垂教者。不越乎此也。四先生之成就。道全德备者。亦以服习受用于此也。入院之士。皆当讲诵其规而遵守勿失。况于四先生崇奉之所。舍菜春秋。焚香朔望。瞻谒于经过之时。肃敬于拜跪之际。想像道德之光。无异亲炙于当时。则其所观感修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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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不待他求。亦于名堂之义。有可言者。请复略伸之可乎。论语之乐山乐水。中庸之成己成物。无非善形容仁智。而这个论说之见于经传者又许多。则今此揭扁。虽未详何所取义。而盖性是太极浑然之体。本不可以名言。但其中含其万理。为纲领之大者。有是仁义礼智四端。而仁与智包得义与礼。为其总统也。扩充于此。可以尽性。尽其性。岂非尽人之道乎。涵养于体用动静之妙。则山水物我。皆是此理之流行。登斯堂而游息者。傥或顾名而思义。则亦必有助于进学。苟不能留心于此。而惟规规于修改之役。则本末舛矣。实非前贤启后之至意。吾党之士。窃愿与之共勉焉。
重峰赵先生旌闾重修记(甲辰)
沃川之道谷。即重峰赵先生归自报恩时。爱安邑山川之静僻。移居读书之所也。先生殉义于龙蛇之乱。 万历己酉。建棹楔于此。而尤庵宋文正公书其榜。后以道学忠义卓绝千古。加 赠领议政。时维 英宗甲戌也。迄玆九十馀年。未遑更揭。而址陊础挠。旧阁将倾。先生八代孙永耇。爰谋缮修。与其诸宗。殚诚鸠财。不几月而功告讫。因此重新而改刊官名。余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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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书之。永耇又请其愿有记也。余作而告曰。先生之节义炳炳乎与日月争光。而列 圣之崇奖。士林之尊慕。殆无遗憾。至若金浦之遗墟。锦山之义坛。前人之叙述。已备矣。今何有更记于此乎。但世所易知者。取义成仁之迹。而或未尽发挥于渊源精微。其实则惟先生早岁。服事于真儒。获闻圣贤之学。而先之以义利之辨。为其天理人心之自然者而已。今此以道学忠义。特施 褒赠者。可见道义之本非二致。而其所成就。皆推之于学问者也。凡我人士之有过此式焉者。欲慕其义。必须求其学。以答 圣朝表章之意。而各自兴起。则非徒止于先生之身任纲常。当树风教于无穷。盍相与勉之哉。先生之子完基。同时从死。并蒙 旌赠。先生㫌阁。增建数楹。而隔间揭板。父子忠孝齐徽流芳。于乎希矣。叙其功役始末。余不敢辞。既举先生之大节。则其贤胤事实。亦不可泯。略书如右云。
朱溪君旌闾记(戊申)
呜呼。此即 本朝宗室忠臣朱溪君之旌闾也。公讳深源。字伯渊。号醒狂。我 恭定大王第二子孝宁大君补之曾孙。枰城君伟之子也。枰城性直有文学。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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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公子。公之资禀严明。早抠衣于寒暄金先生之门。以经术著闻于一时。盖得之家庭与师门者。厥有自矣。尹平窝倬,李阴崖耔。皆学于公而蔚然成就。则亦足以知公矣。年二十五。凡前后五上书。论治道。当 康靖朝。有任士洪素甚阴巧。好以机数倾陷。将网打士类。公极陈其终必误国家。及燕山政乱。士洪用事。搆诬公。论以大逆。族其家。长男仂宁。以才学显用。为吏曹正郎。次男仂槃。并皆及于祸。 恭僖王反正。侍讲官赵光祖奏曰。朱溪副正深源。见任士洪奸谲之状。请对极言其不可苟容于朝。其后卒致败国之祸。人莫知其奸。而独能知之。已是识见之高明。忘一己之私。奋为国之心。忠言凛烈。则其人之节义。断可知矣。领事郑光弼曰。深源之奋不顾身。为国尽忠。其言明有徵验。身且被戮。言之于悒。 上即下赠君旌闾之命。仂宁之子敦复。以忠臣之裔召除官。至谷山郡守。呜呼。公以麟趾之贵。志不在齧肥持粱。而从事问学。逆睹奸佞。奋发敢言。忠悃所激。竟底灭死而不悔。圣门论仁。特许殷父师三人者。以至诚恻怛。不咈乎爱之理也。公可谓庶几焉。幸而贤臣 圣主。褒显增崇。事光璿簇。益为世教之重。公之荣耀。又将与山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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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并矣。其作门以章 恩命。旧在长湍春浦。而岁久硕圮。今 上丙午。后孙命新,命元等。合议移建于连山景云子孙所居之里。今年春。谒余愿有记。而余谢病不堪。秋又再至。语益恳恻。窃惟朱溪公与吾资正先祖。诗什互酬。可想当时从游之乐。真有百世可讲之谊矣。因不辞而为之略叙。复语之曰。今玆殚心工役。以为经远之图者。足见其追先之诚。而凡在遗裔者。过是门而观感。恒思无忝。则当益阐家声于无穷。宜与勉之哉。
挹灏亭重修记
挹灏事实。前人之诗若文备矣。无容更赘。而在昔 万历丙辰。我清坐先祖考。买山结茅。为暮年养閒之计。因其旧。名曰挹灏亭。又搆小斋。名曰望辰居。仙源金文忠公篆题亭额。八分写斋号。斋与八分没于丙子之乱。亭与篆独免焚毁之厄。亦可谓幸不幸者。存乎其间矣。后 崇祯某年。公胤子文正公因旧加葺。易茅以瓦。惟斋居未及重建。今距丙辰为二百三十二年矣。更阅几番修改。纵未能详。而年纪寝远。瓦腐栋挠。圮于昨夏潦雨。先迹之一朝湮废。大为惧闷。爰谋重创。始于二月。讫于八月。制皆遵旧。而略加四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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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其西。以寓斋居之意。而敢忘笔拙。改写斋号。先祖自记与诸贤著述。考之家乘。镌揭于堂楣。轮奂再新。文献兼备。山川草木。亦增其光。岂非吾门之一大幸也哉。噫。先祖卜斯丘而筑亭者。非直为游赏之自适而已。其夷旷富大之自得于吾心者。尤庵先生挥发其义。以是复谂于后承。垂训郑重。凡为先祖后承之登斯亭而读其文者。当踧踖感奋。将以夷旷富大。为传家心法。仰承先祖之美。且念常人之情。其出于己者。必爱护保惜。而出于人者。返是焉。苟不关于尔我者。则出于人者。犹当爱惜。况先祖之所爱惜。不啻若自其己。则斯亭之随弊辄修。谨守罔坠。岂可已乎。此又子孙之所当勉也。是役也。藉其费于黔潭书院。院是文正公专享之所也。适有别财之岁入裕馀者。乃广议于族亲士友。区划引用。洽过半千。竟得讫工。推以昔年之加葺。今又取财于此。事若有冥会而默佑者。可备一故事。玆附记之。以示来许云尔。
老谷朴公(忠俭)旌闾记(乙卯)
固城朴瑞五。示其先代文献。愿有一言。四五返而请益勤。余受而读之。三复钦叹也。盖当赵重峰先生起义于岛夷之乱。老谷朴公忠俭从焉。与同门金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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籥等。募乡兵。建旗分部。遮截车岭西上之贼。又从先生于清州。大衄倭奴。竟于锦山之役。公战不离次。死于先生侧。即壬辰八月十八日也。奴贵金从死。所乘马亦悲鸣赴水死。后收公尸。葬于报恩鲁圣山负子原。公之从师殉国。报人感物之精忠卓节。至今闻者莫不悽怆慷慨。慎独斋金文敬公,尤庵宋文正公撰赵先生谥行诸状。俱载同倡之事。班班可考。享先生于从容祠。公亦从侑。曩在 纯宗丙子。儒生金庆烈等上言。竟蒙旌奖之典。翌年丁丑。始揭棹楔。于是乎士林之钦耸。 朝家之表章。无所欠缺矣。窃惟公之如是者。自有本焉。丽朝有忠靖公犀。讨蒙古封固城伯。因以为贯。而世远或不免缺漏。至铁城府院君奕忠。始得其详。入本 朝。监司守敬之玄孙喜成。官淳昌郡守。 世祖朝。讨李施爱乱录勋。其从子埴。亦为先锋破贼。除兵曹判书。其奋忠敌忾之遗风馀韵。钟毓于家世者。已不浅鲜。自淳昌公。历六世至于公。而志气异凡。又得贤师为依归。质问请益。涵养本源之地。内行纯备。毕竟成就。磊落光明。岂不懿欤。且公之从叔通德郎贞宗。年才弱冠。欲同往于倡义。先生奇而止之曰。亲老归养。既有军法。不可强赴。从我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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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避于深谷宜矣。贞宗不得已涕泣辞退。入佳山经乱。其四世有护军元龙。当戊申乱。与茂朱府使赵裕寿共御贼。多有捕获。录功一等。溯其先后。纵有或死或生之所殊。均是许国之心。而其气脉流通则一致矣。朱夫子跋郑威悯遗事曰。是固国家殷勤褒录。以为臣子之劝。使有所兴起其忠义之良心。非独以私于郑氏之子孙。今者历举而悉书。亦取斯义。以告观者。因为之记。瑞五之于通德。为六世孙。而于老谷则为傍裔也。
龙江书院净流堂重建记(壬子)
锦山郡之龙江书院。即吾先祖同春堂与尤庵两宋文正公。暨市南俞文忠公。始为入享。而后又以渼湖金文敬公。吾再从曾大父栎泉文元公追配焉。在昔丙子。市南先生扈 驾南汉。疏论误国诸臣之罪。明年坐谪。蒙宥之后。遂筑室于麻霞山下。曰以讲学敩人为事。两文正先生。以相居比壤。屡枉杖屦。一邦人士。薰沐德义。致其宗慕之诚。建祠妥侑。而时事嬗变。间有宋魋伐树之凶。而物理终有屈伸。幸得既撤而复建。观于永安府院君金公祖淳所撰上梁文。可悉其槩矣。今距乙丑。殆五十年。讲堂或多杙楹之欹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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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甓之缺碎者。洞居金儒尧钦。锐意重建。与斋任金克念,吴铉常。合谋鸠财。殚诚看蕫。一并新葺。始于己酉春。岁馀断手。于是焉前之松茂竹苞。鸟革翚飞者。咸复其旧。何其幸欤。役既讫。洞儒与斋任。贻书于来熙。俾为一言。且以有堂无名。大是欠阙。左右并当有斋。而左则姑未遑也。今据见在而请命名。来熙敢忘笔拙而写揭讲堂曰净流。右斋曰游艺。遂记颠末如右而复之曰。吾辈之于是院。屋宇既尽保守之道。而乃若刱建之意。不越乎尊贤讲道也。春秋舍菜。朔望焚香者。尊贤之文也。诵读其书。期欲师法者。讲道之实也。若有其文而无其实。则非所谓尊贤也。名为诵读而实无所得。则非所谓讲道也。今因院宇之重新。讲道之事。当思所以新之。则其大要亦不外于堂之名义。请复略申之可乎。盖欲与理。不可两立。人欲净尽然后。天理流行。而是其地位甚高。非可猝到。故自有做工之次第。非格致则无以辨人欲天理。非诚正则无以能遏之存之。圣门之教。必先从事于此二者。而至其用工之极。欲净理流。则吾心与理为一。体用兼备。始可为全其降衷而学到实地。苟非然者。虽使日游于此。当无所益。诸生须顾名思义。益加尽心。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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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有体认于讲习之间。又于燕閒之暇。试登斯堂。凭栏默察。则彼山容之静。而草木群物生焉。江心之虚。而天云诸影涵焉者。无非此理之发见。个中意趣。若能尽识。则五先生道德光辉。亦可仿像于百世之下。诸生念哉。
锦山客舍重修记(丙辰)
锦山为郡。界湖西南之间。最称山水之幽邃。又民淳俗朴。无簿牒之聒扰。翛然若处士閒人之占别区谢尘曰。号为坐仙则可想其清致也。是以士大夫之厌奔走鞅掌而尚清简疏雅者。皆欲得之。故前后来莅者。率多名簪胜绅矣。再去年甲寅。光山金侯在献。视篆玆邑。则曰地僻事简。果惬宿愿。然厚饷稍廪而偷閒沁泄者。岂安于心也。心既不安。则虽处幽静之地。而亦安能有趣乎。必不怠其职而有所修举然后。始克不孤 朝家使令之意。清閒之致。可入于吾心矣。乃于官廨之废坠者。自仓廒籍库。随处葺理。而其中客舍最为圮陊。凡大小宾使之来。将无所归。守土者不得逃其不职之责矣。拟欲新之。而费役甚锯。郡人举怀疑忧。而规划已定。断然始之。则民咸趍事。奉 殿字牌之正处。特加良搆而制稍魁杰。东西厅房。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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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第补葺。并施涂塈丹雘。至于门观之列。垣墙之缭。莫不毕备。阅五六朔而工告讫。隆栋华榱。焕然改观。始之疑且忧者。皆为耸称。金侯尝属余以重修之记。余素居湖西。未尝见锦之馆宇。而适以坟墓之在境内。为暮年瞻依之计。前冬来住楸下。视其地如故乡。视其官长如乡君。与居是邦者无间。今于馆舍之作。实有同幸之意。余虽文拙而何可终辞乎。遂拱手而复之曰。居官无异传舍。似不必营营于此。而馆传增饰。昔人所勉。则固是为政之一事。况奉使华。听命令而邦本是恤。则玆馆亦为民而设也。民之所以衣食于玆土者。皆上之赐也。颁降德音。俾民佚乐。则民虽劳役而当不怨。民既佚乐。则长吏亦当享清福。而始得山水之趣味也。侯其果务所当先。而真知清致之本领欤。由是而益思佚民之道。稣残祛弊。惠洽穷蔀。则匝境颂戴。民忘兴作之劳。官有仙区之乐。此宜今与后之所当勉者也。岂但规规于修改之美而已哉。聊次是语书之如右。
从容堂重修记
粤任壬辰倭虏之乱。重峰赵先生殉义于此地。而七百之士。皆战不旋踵而死。始焉筑坛以祀。后设堂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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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霁峰高先生。亦以义旅。先已死节于同郡五里之近。并为迎享。而其子弟门生及幕佐圭师之同时舍命者。莫不与侑。其迹详悉于镂板载石之文。可考而知也。从古立慬者何限。而得其麾下之心。多于齐岛之义士者。前所未有也。人之易见者。即先生之取义成仁。士皆感服。而犹未细究于先生得闻圣贤之学于真儒。立心制行。先明乎义理之辨。故尤庵宋文正公引朱张之言。阐发精微。使后人始知先生之服习受用。极有本源。其终所树立。不比于仓卒慷慨而已。则宁不猗欤盛矣哉。在昔诸公创建俎豆之所。以为依归讲明之计者。其意甚挚。则凡厥后人。务尽崇奉卫护。俾堂斋巩固于千百世之久者。当何如哉。今年夏。知郡金公在献。莅治经岁。政成而事举。及周视堂斋。喟然兴感。拮据物财。就其中土木瓦甓之倾圮破落者。皆易而新之。命斋任金祖洙,朴胜文,李夏权。尽心看蕫。阅数三朔。而欹者摧者。漫漶者渗漏者。咸为修缮。自今观之。虽至千百世。若可赖是而得巩固焉。何其幸也。役既讫。郡之多士谒余。俾为一言。余辞谢不获。则遂记颠末如右而复之曰。今之保守屋宇之道。斯已尽矣。当初刱设之意。不越乎尊贤讲道。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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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乎春秋舍菜朔望焚香。钦慕于读其书论其道者。为尊贤之文与实也。以讲道言之。先生之道。即考亭相传之道也。玩味于尤庵堂斋之记。肃瞻于 朝家恩赐之额。则窥其所学妙旨。已有素定。办得其从容者。可以晓然。若有登斯堂而观感。则想必知此意。而或以用力者多矣。相率以至于道。则所以尊慕先生而效则者。莫过于是。且以彝性之所同。各知纲常之为懿。则非但此邦之兴起。又岂不四海而准哉。试以是归语诸章甫。相与勉之哉。
竹窗李先生旌闾重修记(己未)
窃惟帝之降衷。人之秉彝。曰惟仁与义而已。仁莫大于父子。义莫重于君臣。以其分定。能所在致死。噫。孰不知其分定。而急难之际。丧其秉彝之心。而灭其降衷之天者滔滔矣。若竹窗李先生之毕竟成就。尽是尽其心而全其天也。曩在丙子冬。虏寇大至。 上将幸江都。使诸臣奉 庙社先往。 大驾随后。而虏骑已迫。乃幸南汉城。先生苍黄驰赴。路塞不得入。 庙社所在。亦为分朝也。丁丑元日。遂赴江都。才过数旬。贼又渡江陷城。先生作词寄子。从容就终。盖其资质醇美。审其义利之辨。而决于取舍之分。尝谓诸胤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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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孝臣忠。无所逃于天地之间。黯闇而生。不如明白而死。卒如其言。此岂可与死鼓死绥之仓卒舍命者。较而同也。怀德所居之乡。与太仆宋公。并为俎豆。江都亦与金仙源诸公。立祠啜享。又即蒙 命㫌。而屡赠至吏曹判书。士林之尊慕。 朝家之崇奖。更无馀憾矣。夫人龙仁李氏。阶通政仁寿女。驹城府院君中仁之后。宽裕惠哲。事舅姑。奉君子。各尽其道。昼哭以后。哀毁踰礼。竟至不淑。怀乡士夫上其事。亦蒙旌典。已过五十祀。而未遑于即举棹楔。今因先生旌闾之颓弊。后孙用范等。重修功讫。以书来谒余一言。兼问其旌板双揭之节。余应之曰。增建数楹。各奉固宜。而拘于力绵。则一间之中。隔限并揭。恐无害义。佥议亦同。乃敢忘其拙陋。略为记叙。而若用旧板则无以容排。不得已更写新旧二板而分揭。仍念夫人捐世。虽在翌年。而赍其痛恨。仍以淹疾。则盖见愈久从容之意者。可谓与先生齐体而同规。今又忠烈之并美一闾。尤是罕有。昔朱夫子跋郑威悯遗事曰。是固国家所宜殷勤褒录。以为臣子之劝。使其有所向慕感激。而兴起其忠义之良心。非独以私于郑氏之子孙。愚亦诵此而敬识。以告观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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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书院重修记
龙潭为邑。处于僻奥。而山川岩洞。与昔贤姓字称号相符。洪侯锡。建是院于龙渊之上。刱设未几。道伯本倅之有仇嫉移怒者。谓以因地名立祠。事涉浮虚。至启闻撤罢。后因邑儒疏吁。特蒙复享。兼以赐额致祭。 国家卫道尊贤之意。作成人材之化。岂不盛欤。亦可观平陂往复之大关于世道矣。年久而栋朽瓦泐固也。祠宇渗漏。堂斋倾圮。莫可枝梧。为一乡章甫之所赍嗟叹惜。乃告于县令李侯𡩄在。议其改缮。阖境诸儒皆乐助而敦事。始于前秋。至翌年六月。庶工告落。就馀址爽垲。添搆十楹于门上。其制精而不侈。足为凭眺畅怀之所。众皆拭目钦耸曰。办此大役。不可以无记。愿得一言载其实。窃念院额与斋号十字。出于我同春先祖手笔。而西斋所写。不知见失于何时。今者除治蓁芜。得于拓土之际。盈围之木。长于其上。则可认年数之多。而字画少无顽缺。奂然若新。可以复揭。足备院中之一故事。因感先祖之遗迹。堂楼之名以寻乐在川。忘拙并书。文则素所未娴。当今大手非止一二。而必欲借山里枯槁癃衰之笔。以状儒林盛举者。其意安在。无乃以不佞略为与闻于是役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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忸怩不敢当。而尝欲遍访三川之胜。以致其高山景行之思。而自恨婴疾不能往。今乃获因文字而缀名其间为至荣。故忘其僭妄。遂略叙始末。而赘以一说曰。前贤之可为后学矜式者。立祠致敬。所以兴起多士希圣希贤之志焉。复圣颜氏。以闻一知十之姿。为四科之首。河南两程。起于绝学。而继先圣之统。晦翁夫子。生于其后。而发挥经传。集群贤而大成。汉之武侯。俦尹配尚。三代上人。猗欤诸贤。俱为百世之宗仰。我东聚奎之运。以学名世者。亦多辈出。又皆尊慕崇报。而若溯孔孟以来统绪之传。则独此一区。尤为观感。当初洪侯。灼见其然。首此美事。深可尚也已。然则诸儒之于本院。非徒尽其保守屋宇之道。入是庭而居是斋者。其必有羹墙江汉之思。读其书味其训。发愤振励。一言一动。悉以取则。然后不负先哲启后之至意。如使立志不笃。旧习缠绕。操觚弄墨。以图干禄。饥食饱嬉。抛弃光阴。无力行深造之功。则其有负于前哲大矣。何面目。能入庙门乎。呜呼。后生其亦克念哉。且刱此之初。潭之人。诺其终始无坠。尤庵先生特书而记之。为治之道。在于诱掖作新而有所振发者。今而后验其信然。敦事诸儒。别具镌刊。揭诸壁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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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直传其勤事之迹。将令益勉砥砺。勿忘其终始无坠之意也。亦宜警省焉。又有一事可记者。颜子真帧。淳昌宋日焕之先世有奉使中国者。往阙里模来。在昔庚申。移奉于本院。而岁月滋久。有绡本蠹损之患。乙巳秋。更为移摹。七分䵝昧者。再觏克肖。获此远奉于万里之外。使东土人士。无异亲炙。实是大幸。此宜揭于斯堂。故并著之。
宋氏三世旌闾移建记(辛酉)
故孝子宣教宋公庆昌。 宣祖朝因忠监启闻。许 㫌赠。其孙与曾孙。俱有至行。我文正先祖。次第陈白于 孝显两朝。并蒙 赠官。至 肃宗朝。有后孙上书。礼曹启以此非私言。先正之言可徵。并旌其闾。事迹颠末。已详于陶庵李先生之记。不须更为赘说。而记文所谓白达村。即今所谓宋村也。刱设已过百馀年。榱栋础砌。腐挠欹倒。后孙辅仁,浩仁等。合谋重营。而在于荒墟路旁。自多疏忽。未若稍近于子孙所居。常尽看护之道。乃鸠材撤移于大禾。距旧址为五里许。治石拱柱。以图巩固。涂塈丹雘。华于前制。传久改观。务尽其方。又谓余曰。是棹楔之典。尽由徵于文正老先生之奏达。今此改竖之记实。若在文正后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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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则尤为合宜。屡至请益勤。余窃慕先祖之奖善树风以助世教。重有感于诸宗之勤意。难以终辞。略书移建之事。而因念有物有则。见于烝民之诗。物则之中。惟孝为先。而能之者。一犹鲜矣。而况三世乎。先儒有言性无不善。而或不能无清浊之异者。由其气化形化之各有所胜也。气化。天地之五行。形化。父母之气也。五行之气虽驳。而禀于形化者纯美。则人性善。惟彼稀世之行。萃于一家若是者。亦必有相传之气。久而不馁。岂但不失彝则而已哉。乌头赤角。辉映齐美。则在他瞻聆。犹当激劝。矧以相传之气。密迩观感。无异羹墙之慕。则在其后承。宜益加勉。吾将證此言而待之。
道山祠记(甲子)
惟帝降衷。曰仁与义。仁而未有遗其亲。义而未有后其君。是知仁义者。即孝与忠而已也。既是彝性之所同然。则何择于地之远迩世之先后乎。昔朱夫子作婺源周程祠记也。始谢以非其乡也。非其寓也。非其所尝游宦之邦也。而观乎图与书之语。皆礼乐刑政之在于斯人日用之间。遂以读其书求其指。勉学者以用力。今者忠穆金公名砺石。蚤登 世祖亲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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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英才之褒。至 成宗己亥。 成化皇帝敕起兵攻建川卫。 命左议政尹弼商为元帅。公为从事。应机捷给。汛扫虏穴。 天子嘉之。赏赉便蕃。云龙利见。蜚腾践履。历事 三朝。益笃其志。临淮朴公名希权。至行懿范。著于道剡。时人称其居曰孝子村。郑老松知年揭其堂曰临淮。取蕫生隐居之义也。且其考珍山公。值乙亥 禅代之际。弃官退居于锦山。公亦承袭庭训。绝意科宦。潜处劬学。以为自靖。语其迹则虽不同于六臣。而论其心则无愧其同归。岂不伟欤。二公之于朱溪。或为衣履之藏。或为杖屦之所。非如婺源祠之非其乡非其寓。则是邦人士之寓慕。尤异于寻常之地。直付南四十里。有山萃然而高者曰吾道。前有道滩芝峰之环拥。 纯朝壬申。乃就此。妥二公之灵而俎豆之。称之以道山祠。盖忠孝之事。由于素诚而感发兴起焉。则今亦依朱子读其书求其指之训。用力以求于天畀之衷。不然而徒自悬想于忠穆之奇器丹忠。临淮之行谊自靖。则终无入头立脚处矣。必须致其尊奉而起肃敬之心。瞻其设位而激钦仰之诚。然后精思实践。反之于吾方寸之间。劬躬力行。入而孝其父母。出而忠于事君。各尽其道。全吾降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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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庶几二公之心。不坠于地。多士成就。皆知瞻慕是祠而反求用力之功效也。盍相与勉之哉。今来请文而记之者。忠穆金公后孙泌。临淮朴公后孙胜文也。
孝子权公㫌闾记
哲宗大王十四年癸亥。命旌孝子权公懋中之闾。远近钦耸。今年春。其孙规夏,矩夏等。始具棹楔。跋履十舍。谒予愿有记。夫孝者。子职之所当为。故实不待朝家以旌赏威刑劝惩而后能者也。然而世教衰。民不兴行。其能养口体而尽疏节者。亦鲜矣。是以 朝家之特加旌表门闾者。所以树风声砺薄俗。诚不可已也。谨按公安东人。安东之权。肇自高丽太师讳幸。是后冠冕奕舄。以下几世。入本 朝。有讳浚号霜岩。登文科。当昏朝。沉滞下僚。及反正。以文识政绩著于世。仕至辅德。即公之六世祖也。高祖讳釴进士。 赠司仆正。曾祖讳会亨 赠左承旨。祖讳寿龙 赠户参。考讳䎐兵使。屡杖阃钺。兼有文行。妃贞夫人密阳朴氏。学生镇球女。妇德甚备。公胚胎渊源。信厚纯笃。不失赤子心。其为孝一出天性。婉容愉色。深得养志之道。温凊滫瀡。亦竭供职之诚。节度公捐馆于清州任所。公哭踊踰制。绝而复苏。丧葬之节。尽其哀敬。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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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制。少无懈怠。常在母夫人之侧。白首婴戏。深爱蔼然。自 上特除宣传。即赴谢 恩。以亲病呈递而还。其意只欲专心于归养。后遭内忧。式礼罔愆。一如前丧。平生操履。谨拙简重。不以贫窭有所经心。处兄弟湛乐。教子侄以义。接待宗族。亦尽敦睦。居家而政无不备。处乡而人无间言。匝境公议合辞陈白于营邑。转达 紸纩。竟蒙褒典。予不孝孤露。今读公状。不禁三复。忍涕而感叹也。且其状摭实无溢辞。谨撮其大较。书之如右云。
烈妇陆氏旌闾重修记
烈妇陆氏。沃川人进士平之女也。归于长水黄大成。即翼成公喜之六世孙也。公器局倜傥。事亲至孝。晨昏侍侧。极其诚敬。前后居忧。又尽哀毁。及壬辰倭变。公募得家僮与村丁数百人。即赴黄涧。为倭所掳。而愤骂不屈。贼徒载与俱归。凡为六年。监守者感其义。夜出海口。赁船送之。陆氏当公举义之时。与小婢千介。避乱于仙岩。未几贼徒出掠。见陆氏而生强暴之心。执手抚乳。陆氏抱树大叱。而拔短刀。割乳断臂。贼遂害之。因死于岩下。贼亦感悔。掘土而瘗。斫木树标曰。朝鲜烈女之冢。其婢千介。亦从死于其旁。至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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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公自日本而还。有气浮于仙岩之上。往见树标。即为掘视。则颜貌如生。无异常时。远近传闻。莫不嗟叹。转彻朝廷。特授公通政阶。命㫌陆氏之闾。岁久而剥泐摧朽。固其势也。今 上乙丑。其诸孙合力重新。请余记之。余惟三纲五常。根于彝性。固愚夫愚妇之所能知能行。而或有不能然者。盖由人生气禀。有美恶之不齐。世主治道。有污隆之所异。若黄公之不屈。陆氏之贞节。非徒资禀之超卓。亦由我 穆陵于变之化。有足导俗而之善。且悯节之典。尽其阐发。乌头赤角。以新观听。人皆钦耸。岂不猗欤。陆氏之幽美潜懿。宜多可书。而世远无徵。生卒年月。亦不可考。是可惜也。而惟通政公之卒。在泰昌庚午。而葬于龙潭小道罗谷子坐原。夫人陆氏之墓。亦在其下数武。距旌闾北三里许。
燕岐县学明伦堂重修记
燕岐明府李侯莅任之初。祗谒圣座。退而审察堂斋。则栋桷摧朽。屋瓦剥泐。弊弃不修者。已屡十年矣。乃慨然赍叹。谓其县人曰。学教。王政之本也。古者致治之盛衰。视学之兴废。所谓国有学。术有序。党有庠。家有塾者。此三代盛时之制也。方今 圣明在上。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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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用。内而成均。外而州郡。莫不有学。是县虽甚斗僻。岂无聪明朴茂之姿。而莫有以开之以圣贤之学。是以自为县以来。今为几百年。未闻有以道义功烈显于时者。岂其材之不足哉。殆为吏者。未有以兴起之也。乃捐俸鸠财。析而新之。县之章甫。奔走敦事。而以役钜力绵。阅数岁而告落。堂斋焕新。门观显严。于是庙貌益为清密。瞻聆钦耸。士民鼓舞。县儒林浩根。具币谒记于余。余辞谢不敢。未几。林君再至请益固。余拱手复之曰。以言乎校则我先祖文正公与尤庵先生。并为配食于庙中。兼以先墓在于境内中山。与居是邦者无间。今于是役。实有同幸之意。何可以文拙终辞乎。余窃观迩来为士者。急于功利。乐于放纵。不复知有圣贤之学。弁髦学校。耻言俎豆之事。而李侯发愤修缮。不顾劳费。可谓盛举而知所先务也。县之儒士。相与藏修。讲先圣之书。发秉执之彝。成就教养。使德行义烈。辈出而宾兴。则斯可不负于先王建学立师明伦育才之本意。岂但规规于修改之义而已哉。略次是语。以谂县儒。李侯名泰镇。顺天人。其始终监蕫者。黄逌元,林学元。斋任洪相钟,俞天柱,成相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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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书院在川楼记
直龙潭县东六七里。有三川书院。冈峦秀丽。水石澄洁。素称境内名区。院屋之刱。在 崇祯丙午。岁久倾仆。庚申。祠宇堂斋。并为修葺。自刱始至修改事迹。前所叙述备矣。县儒许堉,丁珏,韩锡中等更议曰。院役今既讫工。而讲堂之庭除稍南。断崖陡起于洞壑幽隐之中。展其顶广袤。可容十础。乃召工做役。制精不侈。架其上为轩。登此则彼水之汇者。石之盘者。即其眼底。而所谓颜川,程川,朱川与卧龙庵。并排列于指点顾眄之中。足备是院之全体赏玩。县儒等。更来问名。余以为学者。穷寻力索。不撤昼夜。至于盈科而渐进。则仲尼川上之叹。所以喻此。而是院之妥享诸贤。皆得盈科之道而成就者也。凡楼观贲饰。岂但为爽垲昭旷之美。宣畅壹郁而已哉。遂题以在川楼三字。并书其前后事实。俾揭于楣间。后之游斯院而陟斯楼者。俨若訚侍于夫子之座。庶几顾是名而勉之。
忠臣 赠参议张公旌闾重修记
求礼张氏。世笃忠贞。兵使 赠兵判谥襄贞公讳弼武。高丽侍中襄简公岳之后。当我 皇明隆庆年间。中原反贼。据我边陲。 帝命我国征之。以公为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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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剿贼擒送于中朝。 帝大喜。命录功。铸银刻姓名而归之。有二男。长义贤。事亲至孝。武科。讨弥荡介有功。起拜水使。次智贤。武监察。龙蛇之乱。倡义战殁。至 肃宗丁丑。褒 赠兵曹参议。兼为旌闾。因远近公议。三父子并啜享于茂朱竹溪,永同花岩院。 朝家表奖之典。士林尊奉之礼。无有馀憾。岂不猗欤。今距丁丑。为百馀年之久。栋桷摧朽。其后孙达孝,锡龙等。惧其颓毁湮晦。是年秋。亟图重修。不数月而讫功。跋来请记。余老且病淹。于今三数年。神精遁爽。无暇运思。而第念在昔丁卯秋。余作伊西之行。过秋风岭。有石穹立于道左。驻马一读。即张公殉义事实也。其鸿绩之树。义烈之彰。范俗警世。迄未能忘。而今于后孙来示家藏遗录。益详其所未详。支离在世。复续六十馀年前历览之迹。抑亦奇矣。余极为感叹而不辞略书。且其历世勋烈。备载于行状及碑文。今不更著云。
锦谷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题跋
  
家乘小识(壬辰)
我宋之见于谱牒。仅止数十世。而初祖以下配位之未详为四代。墓所之失传为五代。今益玄远。莫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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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焉。文献之无徵。诚可慨也。余再从叔抱川公。尝广加蒐辑。爵讳之下。详书其生卒履历。而系之以碑志状诔。旁及诸房。亦皆撮录文字。至于外边谱系坟墓处所。并为详悉。名以家乘。合成五册。其勤至矣。奚止为一家之乘而已哉。推以效之。亦当广惠于诸族。一开卷而远代之事。恍如躬见而目击。无不有油然怆慕。起其孝敬之心者。其始为编摩也。抱川公向先推孝之诚。尤足以想像矣。编多未卒。而原本见失。适有一本之传写者。得以有据。而今距所编之时。已过四十馀年。继以可书者甚多。今此更为裒集。视前加三之一矣。继此以往。循世联书。以备参考。则可以免文献无徵之叹。凡录于后者。不可不知此而相与勖之哉。
题太极图,西铭二簇(癸卯)
右小簇二件。藏之多年。拟倩善手。写名言佳句。而病懒未遂。今年夏。客少日长。时阅周,张图,铭。有犁然会心。忘其笔拙。分书讫。随意展玩。若知道之浩妙由此有下手处。期臻前贤示人之门路。则不但为文字上空言。墙屋间标榜而已。聊识此目警焉。
书乡饮礼笏记后(乙巳)
锦谷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第 326H 页
大司徒教民宾兴之规。详载于周礼与经传。成周之化行俗美者。实由于此。而世级渐降。礼废乐坠。唐,宋以来。至于 皇明。或有修举而无宾贤能之实。仿正齿位之礼而详略不同。作掇无恒。可谓存其名而无其效矣。左海文教。始阐于入本 朝。五礼仪。详定于 世宗朝。而乡饮仪。仿于正齿位。又极草略。逮 显宗朝。议行乡饮礼于太学。南药泉为国子长。因仪礼本文。撰定仪注。往复质定于文正先祖。会有事未果行。而其仪注草定者。亦未及得见矣。 正宗朝。颁下乡礼合编。令方伯守宰。肄习其仪。以为化民成俗之地。而莫有能遵行之者。徒作纸上之文。诚极慨叹矣。近者一二士友。方谋设施。而致意于余者屡年矣。余亦有参席乐观之心。求聚各处已行之笏记。合为三四本。月城草堂及道峰书院两本。最为详悉。而节目次序。犹多错漏。故不揆浅陋。始加修整。而亦不敢以己意有所添删。一依仪礼本文。而进退揖让之节。或有未备者。参之众本。略为折衷。字句之疑晦者。亦依通解本注及诸家之说。随处解释。可以瞭然如指掌。而犹未能信其果无阙谬。姑藏箧笥。以俟博雅之更为讲明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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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郑公(凤鏴)行录后(丙午)
当壬辰倭寇。釜山佥使郑公拨。以战舰三艘。拒数十万蔽海之贼。且战且退。婴城效死。其树风声裨民彝。俱载于尤庵宋先生大笔。朝家 赠兵判谥忠壮。历四世至直长麟重。被辛丑惨祸。 英庙庚寅。竟蒙伸雪。 赠以亚宪。然其自经祸故。子姓流落零替。世无有知者。常所隐之于心而嗟惜矣。一日有郑生麒休。自湖南之光州。跋履半千之程。奉其大父行录一卷而谒余曰。吾大父讳凤鏴号默轩。自幼禀质浑厚。形貌端雅。既长就学。读古人孝敬之节。辄蔼然有钦慕底意。其于养亲。备极志物。丧又尽礼。老益勤学。恒诵朱诗万事不求忠孝外之句。勉戒其子侄。远迩向慕。道内章甫。同声齐吁。至有邑报之申于营门矣。吾大父有此实迹。而将泯泯焉。愿得一言以不朽之。余试按其状而溯其世。则默轩公。即执义公之曾孙也。噫。忠壮公与执义公。并死于忠。默轩公又克其孝。在家则孝。在邦则忠。其理一也。故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所以尚其类者也。余既叹郑氏之能世济其美。又幸其子姓保有于经祸之馀。谓之曰。若知默轩公为忠壮公与执义公之后孙。则自当不朽于将来。何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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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言哉。略识所感如此。
题鸡山谈薮
吾太愚从氏。自弱冠时。经术文章。足以需世华国。而又博极于群书。虽稗书杂录。必搜借裒聚。盈箱满架。以资涉览。吾先君子每戒有书肆样。而固为癖好。不能已也。吾年差少吾从氏十年。而廿岁以前。则恒多对案共处。余亦有看书之癖。因吾从氏所储之书而资其翻阅。又随看辄有抄录。投诸箧笥者。殆过三十馀年矣。近为病里破寂。略捡旧藏。则见此抄录之纸。半薰烟煤。难辨字画。而虫鼠所损又多。更过几年。则当致全弃。念以心手所到之功。殊为可惜。乃谋于诸客之游于余所者。随手移写。凡为六编。此非余之能。实吾从氏博聚群书之力也。俯仰中间。亦不能无抚念怆叹也。客之倩手者。谂于余曰。古人谓不读非圣之书。又曰。勿观杂书。恐分精力。今此诸录。可采其善者。十无四五。而举多灵怪诡诞之迹。移腾纵因前功之可惜。而恐犯杂书之勿观。余曰。诚有是也。然亦有一段可解之辞。朱子尝答滕德粹书云。示读庄周书。泛观无害。但不必深留意。若论泛观则世间文字。皆须看过。又不特庄子也。夫庄子异端也。而亦许其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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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无害。似此谈丛。亦可备数于世间文字。不必特用摈斥之也。但以不必深留意。为看此书之五字符可也。因略叙始末。兼次客语于卷端云尔。
高山九曲图后叙(丁未)
宣庙丙子十月。栗谷先生以大司谏。归海州石潭。先作听溪堂。戊寅。作隐屏精舍。首阳山一支西走为仙迹峰。峰之西数十里。有真岩山。有水出两山间。流四十里。九折入海。每折有潭。深可运舟。偶与武夷九曲相符。故旧名九曲。而高山石潭。又适在第五曲。且有石峰拱揖于其前。先生筑精舍于其间。取武夷大隐屏之义。扁之曰隐屏。以寓宗仰考亭之意。精舍在听溪堂之东。先生作高山九曲歌。以拟武夷棹歌。又拟立朱子祠于精舍之北。盖自濂洛以来。集群贤之大成。莫如朱子。而吾东方。能倡明道学。以尧舜君民为己任者。无如静庵。谨守朱门成法。躬行心得者。无如退溪。将以两先生配。规仪既定。未及营立。先生没。后二年。诸生始建祠宇。奉安三先生位版。以成先生遗志。即绍贤书院也。其后奉先生。配于东二位。又以牛溪配于西二位。沙溪配于西三位。先生喜琴听溪堂。有七绝曰。面水依山一小堂。土床风榭可温凉。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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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客心无事。玉轸韦编味正长。又为思庵。作琴铭。后百馀年。始立瑶琴之亭于书院之前。琴则亡失。而刻其铭于楣上。㫌闾在于听溪堂之后。先生之夫人卢氏。遇壬辰之难。闻 大驾西行。奉神主归坡山。骂贼遇害于先生墓侧。事 闻表其闾。其九曲之胜。已悉于简易记。
书高山九曲图后
山水之乐。属于仁智者。已有圣人之论。则纵有流峙之清澈秀拔。而苟非知道者。鲜能乐其乐矣。是以地亦待人而显。崇安之武夷。因朱夫子之游赏而名闻海外。则世违千载。地隔万里。而李文成犹且想像起感者。非直为岩峦涧壑之美。惟以愿学其前贤也。夫海州之石潭。即我东之武夷也。若有想像起感于石潭。则当学李文成之道。而亦可上溯于朱夫子矣。仰其人而既不可见。托遗思于所尝盘旋之地。则画固不可以已也。置诸几案。时出而展玩。因能读先生书于其间。则又当别有想像之趣。未知览者其果以为然乎。
书高山九曲图后[再跋]
东表之人。每恨生于偏壤。不得博观寰宇。而鲽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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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亦多不能足涉。只守此井观。余于儿少时。深有慕于邵先生不出户庭直游天地之说。如中州山水与外国地图。或有得见。则辄模写褙妆。以作卧游。而旋思恐弊精力于曲艺。一切断去。已三十馀年矣。近有归自海西者。特示此图。屡回展玩。不觉有喜心。以镜借视。强为临模。而兼附诸贤诗文。成一小轴。此心复萌于几多年之后。其潜隐闯发之几。甚可畏也。专由伎俩病根之自在。又当为警省者也。
书高山九曲图后[三跋]
若论山川之奇伟秀丽。则如金刚妙香。拟之圣门。当在神化之境。而未闻与恒庐等处争其胜。独以九曲之石潭。较诸武夷。意有自别。评画者勿以画看画。以人看画。则庶或省晓。
市津世稿凡例跋(戊申)
吾宋之著于籍。肇自丽朝判院事。而世远无可徵。判院之胤子郡事挽诗。词章早聘。图书盈插等语。犹可认其平日工课。曾孙执端。为圃,牧诸贤所推重。大东诗注。以为既有膴仕。又有才思。但见事迹之载于诸公叙述而已。文章则无传焉。必皆散轶于鼎革之际矣。又再传而至双清堂。是我十四代祖也。幸有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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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牍之遗存者。首取入录。其后虽间有阙漏。而盖八世以下。则次第搜辑。每一敬读。笑语乐嗜。不待致思。而宛若躬奉典型于卷中。自有感怀之不能已者。岂非其心之出于天而然乎。裒稡年久之后。难以详悉。而若夫发于言而最为精者。即文辞也。一句一语。亦足以知其全。则不必以多少论也。栗谷李先生尝作世藁而序之曰。人虽至愚。而无不知敬其祖宗而思慕之。祖先之手所经。身所服者之物。无不致感。而况思于心发于外而文辞之秀者乎。若其不慕不感者。则人形兽心者矣。语极恳恻。更无加此。故特取而书之。若以栗谷之训。为不啻自其口出。则孰不起其慕感之心。而真能慕感。则亦可世跻其孝子顺孙。而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则继此当收拾于无穷。承先裕后之道。所繁不鲜。此世藁所以作之意也。览者谅之。
书新谷述怀序后(乙卯)
宗老新谷翁。从师绩学。发言著书。皆依仁据德。尤用力于庸学。至于小注。如诵己言。自有心得之妙。图以示意。说以剖蕴。探赜微奥。其细心刻苦。岂无所取裁者之所可髣髴耶。然而其为自叙。则愿慕狂狷。此特撝谦之语也。余尝从幼蒙抚顶之一奖。迨其迟暮。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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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忘年之好。时有评誊于论说。深有相契。亦莫如余熟。今考遗迹而览此序。不禁怆神。虑后之人。徒凭文字而或疑于踽踽嘐嘐之气味。故遂题数语以解之。
题首阳吴氏九孝行迹后(戊午)
曩在 肃庙辛巳。丹岩闵文忠公。举吴渔隐卓行。奏达 天陛。赠以度支郎。又曰有子五人。亦以孝友称之。并蒙给复赐米之典。闻极艳叹。其后孙尚默。从余游甚熟。一日持示其编录一册。余试阅之。不止渔隐公之父子而已。其孙与玄孙兄弟。皆并有至行。总为九孝。窃惟孝因其性于有生之初。自然能知。而先王之设官施教。以是居先。表厥宅而劝率之。然气质物欲之所拘蔽。以孝称者犹鲜矣。今观此编。四五世之间。若是连美。岂气类相传。不失性初而然耶。渔隐公游于沙溪金先生之门。薰炙讲质。卓有趋向。尤庵宋文正公嘉其行义。书揭渔隐二字于堂楣。则不但不失性初。抑亦观感于儒贤之家。躬行垂裕。可验其家教不泯。噫其盛矣。尚默之示此。欲得一言。而以余朽笔。且又疾病摧颓。无以极意揄扬。慰其子孙之孝思也。然仄闻湖中士论方起。以为表显之图。可见公议之犹存。书此数语。俾有徵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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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昌原丁氏四忠事实录后
万历壬辰。有倭酋之来寇。湖南多倡义之士。如高霁峰,金健斋数公。尤卓荦奇伟。其勋烈至今赫赫在人。皆慨然太息而传诵之。乃者又有昌原丁氏之居于顺天者。一门四忠。何其奇也。岂天畀忠义之性。独厚于湖南而然耶。盖当闻变之初。丁公哲。与弟麟,从弟春,从侄大水。已俱参虎榜。握手痛哭曰。国事至此。何惜一死。遂散财纠旅。往见忠武李公于左水营。告以倡义之事。李公叹曰。君之门内。何其多义士耶。遂为右卫将。出师击贼。各有斩获。李公启于 朝。哲为草溪郡守。春为星州判官。大水为唐津县监。其后露梁之役。李公中丸而绝。丁氏诸公。亦中丸并命。草溪公之弟部将麟。与子彦慎。收兄尸誓众曰。兄死而吾岂独生。突入重围。又中丸。其子彦慎。随护决围而出。未几竟卒。彦慎哭而赴死于贼中。今距屡百载之后。诸公姓名。已有不能知者。矧其事功之暴著。岂能如李忠武及高金数公之为。而其矢死殉难之心则一也。何可视之以差殊乎。勋名事实。已载于倡义三纲等录。府之人士。立祠而俎豆之。吾知四忠之萃于同堂。而其迹历久不泯。则可以闻风砥砺。兴起湖南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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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异日之投袂敌忾。若不让于往昔之多。则必曰此丁氏诸公之功也。书此以告观者云尔。
题文正公独对 筵说后
戊申。即 显庙临御之十年也。此筵说载于秘史。藏之内阁。而其后 正庙命尹判书行恁。检考秘藏。尹公誊出。事关尊周文字。此筵说。亦见其中斥和后孙。多移誊藏之者。三从弟正熙。适得见于洪清道健厚家。以为誊来。先祖独对之举。无有传知。岂以当时体 孝庙密教。亦不传道于家间而然耶。盖己亥尤翁独对之时。则先祖方疏辞兵判。未共登筵。而 孝庙教以卿与同志之士密议之。两贤同志。已有 圣衷之默契矣。戊申先祖独对之时。则尤翁出留东郊。复拜相职。而陈辞乞退。不赴 召对。故请谕以辅成继述之业。不然必决归者是也。幄对南轩之故事。复见于我东。君臣际遇。足成倾济之势。而大计未就。天也。只有风泉之感弓剑之恸而已。筵说移写于小帖。置于宗家。以示后裔。而略识誊本之所自来。其事虽秘。而其意甚大。多有可言者。而非藐末謏浅。容易涉毫。留空白数片于下方。以俟有志之更为阐发奥义云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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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隐续集跋
人有所易见之树立。则纵或有馀善之可称。而反为掩于所易见。故魏郑公以谏诤著直。而嫂叔服制之议后。始得家礼之所采。欧阳子以文章名世。而开封宽简之治。终亦为识者之见诩。此岂非有其实者掩于寁而显于久耶。今观冶隐吉先生言行拾遗。其非有所掩而亦可谓不可掩者欤。先生之所易知者。即仕于丽季。而见几高蹈。及我 朝受命。义不事二姓。屏迹于金乌山下。屡徵终不屈。其高风峻节。震耀百世。是以旅轩张文康公引韩退之伯夷颂。揄扬于原集卷末。极其发挥。而徒论取义一节。犹未尽详及于其大者。盖殷父师东来设教。世远中废。至胜国之际。圣学榛芜。异端淆乱。文教几乎熄矣。时则有若圃隐郑文忠公。始于朱子之书。溯其源而游其波。阐明性理之说。而先生抠衣请益。得传其学。而由金江湖佔𠌫父子。以传于寒暄静庵。而其后醇儒辈出。学术蔚兴。接乎洙泗闽洛之绪馀。迄今不替。先生之扶植伦纲。挺然特立。固不可尚已。兴起后人。启东表正学之源。开昭代休明之运者。其功尤岂不大矣乎。乃者吉君冕周。奉先生原集一沓并续集二编。请余雠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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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集已经刊行。不必更为下手。只就续集而略加编摩。当初文稿。几尽散佚。仅锓若干于原本。而今又裒搜先生诗文诸语之流传散出者。以为续辑。而世既绵邈。其型范事实。未保其无一渗漏。而犹足以仿想大略。后来诸公之赞述。极其详备。载之附录。先生遗迹。将因此而益著。则昔之所掩者。今乃尽显。是亦有其实者。终不可掩者也。可以补原编之不逮。而大为有助。互相终始。此余平日隐之于心者。而始无馀蕴。更何赘说乎。遂略书其改刊之意。兼叙余夙所隐感者。附于续编之后云尔。
题惺窝扁额后
敬是惺惺法。即谢上蔡语。而晦庵先生以谓心不昏昧便是敬。今人以整齐严肃言之固是。然心若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禹君可会作小斋。读书其中。要余题其额。以此揭之云。
题梧溪朴公(廷采)遗稿后(己未)
梧溪朴公所著诗为二百七十馀首。文皆亡逸无传。仅有与院儒论辨数三纸而已。亦未必载于杂著之列。而槩观其论辨。心温气平。亦能强毅质实。故其为文也。明白磊落。指切事情。而无含糊脔卷睢盱侧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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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态。使览者即晓其归趣。公尝抠衣于二宋先生之门。薰陶观感。致其精透之识。直功之规。形于文墨者。足以发蒙蔽破虚伪。学之不可诬。有如是哉。公之后孙▣▣。尝持以见示。余三复叹息而归之云。
书佥枢申公遗事后
平山申范朝骏卿。过余于锦谷。持示其傍祖佥枢公遗事。喟然太息曰。吾先祖壮节公。距今几三十世。脚下闻人。指不胜搂。而亦或有实德之湮晦不章者。如佥枢讳澈。即是也。因其后承之零替。文献皆散逸。而犹多乡评之传诵。公议齐发。已配享于壮节公俎豆之所。而慨其实迹之莫徵。就此遗事。略认其槩。而莫得而详焉。愿得一言之惠。骏卿即余从母之孙也。宜有一通叙述。以塞骏卿之请。而余既作山氓。老废笔研。不得以揄扬一二。甚可恨也。然其世系生卒文学行谊之著于乡党家庭者。略备于遗事。季弟澳投笔縻禄。逮丁丑胡乱。力战殉节。公闻南汉下城之报。痛恨吟诗曰。神州不幸陆沉中。虏骑凭陵犯海东。城下一盟臣子恨。泪瞻北斗沥丹忠。公以一介布衣。晦迹丘园。宜若无关于当世之事变。而只是民彝物则。得于天而根于心。知义理之可好。戎虏之可丑。故其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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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伤心。自然形于吟咏之间。无限激发之意。有昔人蹈海之风。不但其季死鼓之烈也。古语云求忠于孝。公事两亲甚诚。其所言志。亦从行谊中流出。则忠孝元无二致。可为人人之所当勉。今此骏卿。收拾遗迹。不惮跋履之劳。求所以阐明。俾作广教于来后者。其意深矣。聊书所感而归之云。
书主簿申公行状后
余因申戚骏卿之言。书其傍祖佥枢公遗事。略举其弟之殉节。今见状录。益得其详。公讳澳。丁丑黔川之役。挺身击贼。势益危急。斫指出血而写诗。使奴归报于父母。指其旁树。以为访尸之标。而从容屹立。不退一步。射无虚发。及其矢竭。竟陨于锋镝。噫。晦庵朱夫子尝谓世不能常治。则天必生能弭是乱之人。以拟之世之才器。足以弭乱。而潦倒微官。未克展施夙蕴。及值板荡。无所授任使。而徒以张淮阳,颜常山之忠愤。只手当敌。竟为办得一死而止。此是千古志士之长怀慷慨者也。公之远祖壮节公。临危致命。有大勋烈于胜国。至今千馀年。载诸竹帛。又建祠祭之。今公断断为国之诚。异代同揆。无忝先烈。其伯兄佥枢公。亦以学行。乡评不泯。兄弟之齐光并美。实为罕觏。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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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公忠魂义魄。亘古不灭。则必当曰余有后矣。十室之邑。一有忠信之人。入焉者必式其车。况此三世之忠烈文行。共享一庙。尤是稀有之事。非但为申氏诸族之劝。亦当为世教之补。此余所以眷眷而重为钦叹者也。
书旧屏杂画
此画上六幅。即余丁卯秋婚时房中所张也。末一幅。丁酉春。黄溪新迎所备也。丁卯今为五十四年。丁酉今为二十四年。七幅所画。皆雉与翡翠等诸鸟。而将其群雏。列坐花木之间。相对甚乐也。如凤凰之特为瑞物。非舜文之世。固不可复见。而雉与翡翠之类。虽有华彩。不离凡鸟。则画者之舍彼取此。抑有感于衰世之意欤。然尘昏蠹蚀之馀。犹有遗传。诚为异也。更使修补褙妆而藏之。略识成毁于屏右云。上章涒滩之复月。锦谷七十翁书。
题字学必览
字书。肇自龙马负图之后。伏羲则之而成八卦。苍颉体于卦画而摹鸟迹。文字始生。因物象形。谓之文。形声相益。谓之字。字者。言其孳乳也。如母之乳子。相生无穷也。字有六义。所谓象形,会意,转注,处事,假借,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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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穷极变化。更无外此矣。书契之作。本是篆。而所谓古文皆篆也。因其篆而如龙书穗书之生各体者。无虑几千家。秦时程邈。改篆作肄(一作隶)。而世级渐降。日趍便易。或同字而音义各殊。异字而引比相通者许多。此本俗同通之类。所由分也。非但古篆之传于简编者。历久渐废。肄(一作隶)楷之流于旁岐者。亦难尽辨而致详。后来瞢学。或不免亥豕鱼鲁之迷昧。故先就宣城之书。其传而为异者。汇分类抄。总计九千六百五十八字。裒成一册。以便考阅。如韵府字典。又多可见。而未能暇及。留俟异日续成。姑以是权舆云。
书密阳朴氏家藏状录后(癸亥)
朴雅南吉。尝过余而语曰。吾朴之系。远溯罗丽。簪组赫舄。入本 朝。讷斋江叟二先生。以文章德行。相继著显。复历四五世。或游宦有绩。或在家劬学。并得先辈称诩。而其后连为蚤世。如干遗文懿则。无人收拾而传示。因以湮没。不敢逃不仁不明之罪。自曾王考以下。至于闺壸行迹。摭其万一于家间传诵。裒成一册。留作后承之考阅。而散落穷阎。尘昏蠹蚀。则熟知贱子之苦心乎。愿得执事者一言发挥。余受而敬玩曰。昔程夫子生于文明隆盛之际。尚叹无百年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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讷江以上。殆过千祀。而犹知来处。斯已难矣。是册纪迹。亦为百年遗事。而考据明的。陈述详悉。苟非追先裕后之至意。岂能若是乎。览此先迹。益勉嗣守。亦不易。宜其后昆之所当知也。
书抗义新编重刊后
月沙李文忠公。弁此编也。历举重峰先生封章及殉节之事。又特书牛山安公之嗜义向慕。极其叹美。如不佞之眇末后生。更何赘以他说乎。惟其所编。搜访于兵燹散逸之馀。固难详悉。而其关于时务之谠论。见于庸行之懿则。别为撮抽。以作一书。后尽收入于全集。而深惟牛山之苦心景仰。亦不可以泯。是编也。梓本。刊久字刓。往往觖制不可读。先生后孙安植。与其从兄胤植,族叔永奎。就原板补正刷理之。其用工之艰。不让于始谋剞劂之时。更以碑文杂著之漏于原录者。收拾添附于卷末。其意勤矣。噫。先生临乱效节。似若止于办得一义字。而此非深知先生者也。牛山尝论先生之忠。本于孝移。而忠孝之道。又本于服事先觉而得之。此可谓的见而深知者也。广惠是书而寿其传。先生之从师成就。牛山之裒辑本意。孰不钦服而兴起焉。则其为世教之补。岂浅鲜乎哉。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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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感而略识于下方云。
书无悯堂题楣后
乐则行之。忧则违之。学以明心。行以践实。无悯之义。屡见于易乾文言。诗考槃章注。高君济亨。为其大人居室之扁要余。书此以副焉。
题李德吾书后
李上舍德吾甫。坏窝金公之外孙也。与余戚既不疏。居又数舍。且其文与书画。可为三绝。益切从游之乐矣。往年临黄庭经一本。因以书来云。道家修养之书。殊不合于观。而参同契不全斥于儒门。幸以学朱之意。犁然会神也。是固嘲我。而亦为善谑也。黄庭经纵未详谁氏所述。而乃道流传诀也。集仙传注。脾中央。即黄庭之宫。又头中明堂洞房丹田内外中三景。备于一身。善为摄养。则可以全身而尽年矣。况书法之留作观玩。尤当恍可心目。至于魏书。首以乾坤坎离。橐钥之外。次以屯蒙纳甲循环。吻合于月节岁功。晦翁之讲论解释者。乃易说也。世所传火候之法。非出自然之度。已辨于朱子所著参同契说。而世或疑之以留意修养者。即失其本指也。每欲为一转语解疑而未及焉。德吾甫。遽已殁矣。偶阅旧箧。取而褙妆。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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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往复于在世之时。聊书如此。为之怆然。
题林泓锡先世状录
扶安林泓锡。过余锦溪之桐谷。袖示其曾大父孝行状录。予读之三复。流涕也。若夫事亲之际。怡愉之容。温凊之节。便是茶饭。医人之感诚。微物之效异。祷天而得勿药之喜。血指而延滨危之命。俱是卓行。而年甫就傅而诚笃侍汤。衰至七旬而礼踰执丧。尤为最罕。苟非天赋之笃。何能若是乎。圣人读烝民之诗而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天地之间。未有有物而无其则者。物则之中。惟孝为先。然而自古及今。子之孝者何鲜也。是气质物欲。有以蔽之也。若林居士。可谓无所蔽者也。岂不为起敬激劝者乎。略书数行于状末。以寓感叹之怀云尔。
题退陶先生搜胜台诗后
 搜胜名新换。逢春景益佳。远林花欲动。阴壑雪犹埋。未寓搜寻眼。惟增想像怀。他年一尊酒。巨笔写丹崖。
曩余弱冠时。遍游三洞。非但山水之清佳擅于湖岭。 崇祯丙子。金虏入寇。 大驾向南汉。我文正先祖。时在怀乡。路梗不得奔问。转向岭南之芦溪。丁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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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闻南汉下城之报。痛哭如不欲生。移入月城。绝意人世。结庐定居。竹牖一扇。牧丹数本。洞人至今传守而宝藏焉。为寻先迹。数宿盘桓。穷其流峙之胜。沿其溪而出洞。遂向黄山。至搜胜而止焉。在昔南京朝天之路。使价往来由此。相送沧溟万里之行。为送者之愁绝。旧传愁送。而退陶先生。换以搜胜。兼作短律。游赏之人。屡回讽诵。果觉景物之益佳。前乎临岐之寻常一片石。从此岩台生色。尽乎地以人显名。亦不为无助者。殊非虚语也。逶迤三四十里。到此为月城之玉振。而以慎氏之居于搜胜台旁。已为屡世。又多名硕之出于其间。其近泉石。皆为管领妆点好基地。兼有游赏之趣。令人艳叹矣。(以下缺。)
退溪先生。尝访安阴山水。杖屦临于迎胜。适因 召命径还。以台名不雅。改愁送为搜胜。而兼为留诗。后学奉而镵石。过者益为瞻仰。日者乐水公后孙在翼,在诚等。裒稡古迹。拟作后考。而徵余一言。顾玆病淹三载。朝夕俟命。何能运思。略有谁昔纪行之迹。不别起草。而槩在其中。取此请附于退翁诗后。而更题数语于其下云。
石居稿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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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岩金老人巢松。与予差以九岁。而槩其器宇清秀。言谈简直。每与相对。爱好无斁也。年未弱冠。文理夙就。从予读原道等书。通晓旨意。无所碍滞。极有长进之望。而离多会少。居然四五十祀。心尝往来。而犹未尽悉其中间所养所存矣。近者其胤北部令显根。自京归觐。访余于锦谷寓舍。收誊其大人诗文若干篇。出诸袖中而示之。夫词章小技耳。知道者不屑也。然言志论性之际。气味相随。不必一切外之也。巢松之性。坦夷峻洁。故其为诗也。平和真澹。其为文也。明畅简古。有一唱三叹之意。今与巢松。各成老大。会合无期。而予则抱病穷山。朝夕俟命。虽欲复对原道而论商。其可得乎。聊题数语于篇末。他日泉下之会。抵掌剧谈。亦未晚也。想应莞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