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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x 页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月城金正喜元春著)
序
序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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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序皆别行。书百篇之序。古文尚书四十五卷。而汉书艺文志。为四十六卷。别序言之也。易之序卦亦别行。居十翼之一。而郑氏以为诗小序。本自合为一篇。别附经后。序之不以别行。自毛公始。盖为省学者两读而便览之也。故顾欢,雷次宗,刘炫,刘瓛别录诗序。或一卷或二卷。书之合序。亦自伪孔传始。序卦又于资州易解。各系卦首。如诗小序之分冠诸诗。此所以朱先生录书古经。陈氏以为晦庵所录分经与序。吕汲公,王原淑,晁以道,李巽岩,吕东莱,吴仁杰,税与权。编周易古经。极论分编之非。十翼原本出。序卦亦反旧焉。噫。古经师家法不明。顾雷以下诸复古之本。不行于世。经文割裂。编第移易。而世之人狃于习尚。便谓古本如此。今黄山录全唐诗诸序别行之。盖为便览也。然前人之便览离于古。黄山之便览合于古。不独全唐诗也。古经师家法。因是复明。尽复是雷以下诸复古之本。未必不由于全唐诗序别行而始也。诗称古训顾式。黄山有焉。
橘中屋序
梅竹莲菊。在在皆有之。橘惟吾乡之所独也。精色内白。文章青黄。独立之操。馨香之德。非可取类而比物。吾以颜吾屋。噫藕孔芥子。各具世界。针孔线蹊。大于九州。弹棋化鹤。无所遮碍。彼穹然上覆。隤然下载者。又安知非一大壳之内也。仍系之以诗。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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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叟以其诗卮园藁。来质于余兄弟。余曰今世无此作矣。仲又从叟之五十年平生来历。倾囷倒廪而出之。无复遗蕴。至以人所称扬之似杜似韩似苏,陆者。张皇赞道之。其于叟之诗。尤无以加矣。余又何说矣。然似杜似韩。是人之同声。而非仲之刱喻也。然余独以为唯唯否否。杜之于诗。混仑万象。虽韩虽苏,陆。无以似之。苏,陆之于韩。亦无以似之。也虽人之同声而比拟之。恐太不伦也。今叟之诗。力追古道。别裁伪体。在唐如曹邺,刘驾,刘得仁之为之者。亦或近之。又以为似曹似刘则亦未也。曹邺刘驾刘得仁之为诗。皆撑霆裂月。囚锁怪异者。今叟能撑霆裂月。囚锁怪异可也。又以为似曹似刘不可也。似曹似刘之不可。又何以似杜似韩也。夫曹刘之矫时新体。不为都市豪估者。叟特近之。叟而近于曹刘亦幸矣。叟未尝于曹刘一诗。目力有及。其近之乃如此。吁亦异矣。此又不足以异之。古今上下。有是一道焉耳矣。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月城金正喜元春著)
记
谦谦室记
余读易。深有感于乾九三之义。颜其居曰惕庵。有金镇恒者过而问焉曰。盛矣哉。惕之义也。先生大人也。其将进修于大人之德业也。恒小人也。于谦有所取焉。为其山高而地卑。乃屈而止于下也。遂颜其室曰谦谦。愿先生有以教之也。余曰。唯唯否否。是非谦也。女先作一高之想。复设一卑之形。又强而下之。何谦之有。余昔治易得谦之象。象曰地中。不曰地下。见乃谓之象地下有山。人谁见之。于是学易者谓易有虚象也。六十四卦皆实象。安得虚。夫天中有地。地中有山。地在天中。堇一点耳。山在地中。亦不过一拳石一坏土而已。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此所以谦之情谦之义谦之象也。是以项平甫曰。地中有山。此实象也。世之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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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山濑记
陶泉在州西十五里许。大小十数石砌垒连络。如米家研山图。下有泉流绮回縠注。绿净不可唾。以大痴半幅云林小景。合笔成之。他如松雪以下习气一点不及。不过一寸尺之间。天然合格。盖神山灵淑娟秀之气。都注于此。亦不横涂乱抹。似若天工之笔。惜墨如金。又如孔羽之剩碧。蝶翅之零金。略略点缀。其含景蓄精。示之以艰难辛苦。不欲妄施。乃如是也。始知痴老,迂仙。辄以半幅小景。多寄情于枯淡荒寒之境。欲了未了之意。殆是同一妙谛秘符。世人宜其不知也。境有面背。人于境背游衍。不知于境面探胜。亦可叹也。余过此石皆如意。泉必功德。善才之参石天。不翅过也。泉产银鱼。官民但捕鱼为乐。书此数语。以赠村人张启龙。以识今日奇缘。以备异时故事。以司空诗品作泉赞。赞曰。载行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淡不可收。
天然亭重修记(代再从兄作)
畿辅新营。有亭曰天然。亭以池胜。池于近都最大。且饶芙蓉。遂取天然去雕饰之义。名亭云。然华岘特秀。与紫阁控远势。左右斗起。而西城缭白于前。白岳半抹。微露城上如佛髻。皆于亭灌注拱合。爽朗秀媚如图画。天然亭之胜。又未必专以池胜也。畿辅布政营治。在敦义门外。分路东西。新营居其西。稍迤而北。距布政治。不一里而近。巡按使携宾僚。燕閒遨戏。必于亭。冠盖之从华岘往来。卿士大夫治祖帐迎饯。必于亭。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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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堂先生全集卷六(月城金正喜元春著)
题跋
永慕庵扁背题识跋
此惟我曾王考永慕庵扁背题识手墨也。山下事自吾家专管八九十年矣。不肖后生。祗知戊寅后事理之或然。不知有高王考遗训。曾王考受付托之重也。今因扁背题识。始知之。呜呼。楹训庭诰。几乎沈晦。忽于鸾飘凤泊之中。如是觉得者。殆祖灵有以开发之。凛然惧惕。颡汗益泚。不肖之罪。若无以获免也。况于沦谪海上。久旷瞻展者哉。敢摹扁背题识。显刻而高揭之。并使修庵而重新之。夫桑梓恭敬。人之所同。惟我子子孙孙。世世告戒。有加于人一等。可为不坠前规。仰追先志之石一也。少或有忽。曾王考题识手墨。如日月之临格。建庵后八十九年壬寅 月 日。曾孙正喜谨书。
题川颂金刚经后
余入妙香。以此经与开元古竟。为入山护身之符。星师出其旧藏郑菊翁合注本相示。其意欲余并携以去。亦转金刚轮度化之义也。余以此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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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翁注多弇陋。决非菊翁手笔。又以川老为蜀人。以川字傅会为说。川即昆山人。非川蜀人也。且川老狄氏子。故初称狄三。后法名道川。取三横川直之义。岂菊翁不知而如是妄订也。且其跋文。无注本一语。是又可證其非手笔耳。
涵虚说义。略从菊翁撺那。全没巴鼻。已失菊义。况于冶旨也。今禅林奉以为金科。曾开所云咄哉瞎驴。不幸近之。
题怡晋斋帖
赵子固云学唐人。不如晋人。皆能言之。晋岂易学。学唐尚不失规矩。学晋不从唐人。多见其不知量也。
题张稷若仪礼郑注句读卷头
是书全录仪礼郑康成注。摘取贾公彦疏。而略以己意断之。因其文古奥难通。故并为之句读。马端临文献通考。载其父廷鸾仪礼注疏序。称其家有景德中官本仪礼正经注语。皆标起止而疏文列其下。因以监本附益之。手自点校。并取朱子礼书。与其门人高弟黄氏杨氏续补之编。分章条析。题于其上。今廷鸾之书不传。尔岐是编体例。略与相近。案礼记曰一年视离经辨志。注曰离经。断句绝也。则句读为讲经之先务。沈约宋书乐志。于他乐歌皆连书。惟铎舞曲。圣人制礼乐篇。有声音而无文义。恐迷其句。遂每句空一字书之。则难句者为之离析。亦古法也。至于字句同异。考订尤详。所校除监本外。则有唐开成石刻原本。元吴澄本及陆德明音义。朱子与黄干所论经传通解诸家。其谬误脱落。衍羡颠倒。经注混淆之处。皆参考得实。又明西安王尧典所刊石经补字。最为舛错亦一一驳正。盖仪礼一经。自韩愈已苦难读。故习者愈少。传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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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贾长沙治安策卷头
谊陈治安之策。与其保传本。各为一书。班氏合之而颇有所删削。故以大略起之。流涕者二而止载凶奴一事。长太息者六。止载其三。其论畜积为流涕之一。铸钱为长太息之一。二事既载入食货志。故于本传。不复重出。
书三洲李尚书卷
朱夫子晚年。眷眷于参同契。至有崆峒居士注本。今此筼筜故事。在六十八岁时。距庚申不过三数年间矣。窃尝闻之。天下有三定理。一是治国而祈天永命。一是为学而至于圣贤。一是修身而益寿长者。皆可以人力致之者也。朱子所感发。其在于长年之义者欤。参同之大旨。与大易相发明。坎离匡郭。即与太极图合。又慎言语节饮食。徵忿窒欲。即一书之要。又首尾武中间文。与吾儒工夫一样。初时立志。要勇猛直前。及末后直达天德。竿头更进。又要武中间勿忘勿助。郤要文。其于儒者事。互相印合如此。朱子所卷卷。亦在是欤。三州尚书。以此卷觅拙字。尚书已入耆社。贱龄亦六十五矣。深有感于金丹迟暮之旨。并书调息箴。以报命。亦寓以诚以祝。非为字而已。老眼晕花。老墨颓唐。愧甚愧甚。不足为外人道耳。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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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川古速频路。三水之一也。金本纪云徒门以西。浑疃,星显,僝蠢。三水以北閒田。给曷懒路诸谋剋。曷懒路今咸兴也。浑疃,星显,僝蠢为三水。故三水之号以此。以今考之。三水之治。鸭江经其北。虚州在东。长津在西。名谓之异。古今不同也。胜国时只有甲山。即仍古虚川府。而无三水之设府。分而二之。自我始也。在句丽为卒本。唐时隶安东都护府。寻入渤海。为率宾府。辽金以来。或称速频,恤品,苏滨。皆音之转。与卒本皆一也。金史又称乌延蒲豁奴速频路星显河。人据此星显为三水之一。三水之为速频尤确。盖自废闾延。鸭江北以及三甲。皆卒本之地。东人以成川当之。甚无据也。往年。李吏部景国。出宰成川。以是告之。盖叹我东文献之无徵也。今年春。弘文馆修撰权敦仁彝斋。议礼忤旨。谪甲山。粤四月。蒙 恩还。述其风土民物甚详悉。如东明渤海之事。今已绵邈。此实五国鹰路之咽喉。而契丹女真百战之地。景祖穆宗之遗迹。尚有可溯。而徒笼古纥石烈之疆界。亦可从而求之欤。然今修撰生于太平之世。仕于 圣明之朝。发言皆为笙镛黼黻。移步不离文石螭砌。乃于荒徼绝域之外。以憔萃行吟之馀。续离骚幽忧之作。遇境而感触者。缘情而寄托者。如春乌秋虫之不可遏绝何也。噫。后之览者。论其世而知其人。庶几为修撰之荣。而吾辈之耻也已。噫。
题彝斋东南二诗后
欧阳论诗穷而工。此但以贫贱之穷言之也。至如富贵而穷者。然后其穷乃可谓之穷。穷而工者。又有异于贫贱之穷而工也。贫贱之穷而工。便不足甚异。且富贵者。岂无工之者也。富贵而工者。又于其穷而后更工。又贫贱之穷所未能也。噫。东南二诗。所以工焉耳。然性灵格调具备。然后诗道乃工。然大易云进退得丧。不失其正。夫不失其正者。以诗道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1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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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李石见吟诗处上梁文后
青与白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文章之始起。而骈体之所本也。昭明勤选范此规模。彦和著书。传玆科律。莫不掞龙文于当时。垂鸿范于来裔。明堂斧藻。视画缋而成文。阶戺笙镛。听铿铮而应节。溯徐庾正始之派。扬温李繁缛之调。于斯为极致焉。前调渐遥。斯风日坠。钩抉馆阁之际。钻研科臼之间。以气行则机杼大变。驱成语则光景一新。然而衣辞锦绣。布帛或致无华。工谢雕几。簴业又伤朴凿。虽新格别成。古意寝失。非复三唐之旧调也。石见先生天才特出。慧业夙该。天吴紫凤。曲折移于纸上。丹崖翠壁。突兀起于眼前。雅兴飙流。逸情云上。郁神明于五岳。漱沆瀣于三霄。非徒搴英香草。腾异翠虬而已。七曜五云。考其沉博。春旂杨柳。资之雅丽。其造情也华而不溺。其体物也密而不纤。故能越六凡超五浊。飘飘乎若云璈之独奏。天籁之自殊焉。固知卢王出于今时。流江河而不废。子云生于后世。悬日月而不刊者矣。以玄解之近运独造之智。己所独知之处。有人所不知之妙。自不觉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下士见之大笑之。试味经堂第二十四砚。秋史居士金正喜题。
题北狩碑文后
此是新罗真兴王残碑。碑在咸镜道咸兴黄草岭。碑久亡秃。彝斋尚书。观察是道。宣扬仁风。百度俱兴。潜光幽懿。无不阐发。乃至蒐访古迹。得此碑于土中。此碑即我东金石之祖。二千馀年旧迹。复大明于世。不啻如黄龙嘉禾木连甘露之瑞而已。甚盛事也。余尝得旧拓本。證定年月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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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清爱堂帖后
陈星斋云。唐拘于法宋取意。晋韵千秋竟谁辨。此为书家三昧。石庵书。颇得晋韵。当时书家。有首推何义门,姜西溟,赵大鲸者。有推王拟山,陈香泉汪退谷者。又如覃溪,成邸,梁山舟,王梦楼。互相甲乙。又如张得天,孔荭谷诸人。炳朗一代。不得不以石庵为巨擘。其书厚而能脱。入乎古人而出乎古人。晚年妙境神妙不测。尝于刘云房尚书家壁四面自东至西。皆石庵玉版纸所书字。大如小儿手掌。又如小儿墨戏。尽脱笔墨蹊径。天衣无缝。帝珠互映。非人力所可能。魄力特大。可以退密。可以弥六。董香光以后初有耳。董书东人皆眇之。或以为专事美丽。是不知董书之如何者。若以东人论之。石峰之气格。不能及董十之一。即东人眼光所未及。又何论于石庵哉。刘文正书又极工。尝见所书道德经。蝇头细字。与文衡山金刚经可媲美。其下石庵细书跋语。反有不及之意。灵芝醴泉。果有本源欤。丙辰人日书。是石庵书此卷之一周甲也。
书圆峤笔诀后
圆峤笔诀云吾东丽末来。皆偃笔书。画之上与左。毫锐所抹。故墨浓而滑下与右。毫腰所经。故墨淡而涩。画皆偏枯而不完。其说四破一横画。似剖细析微而最不成说。上但有左而无右。下但有右而无左欤。毫锐所抹。不及于下。毫腰所经。不及于上欤。横画既如是。竖画又如何。浓淡滑涩。是在用墨之法。不可责之于用笔之偃与直也。书家有笔法。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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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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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石坡兰卷
写兰最难。山水梅竹花卉禽鱼。自古多工之者。独写兰无特闻。如山水之宋元来南北名迹。不一二计。未闻王叔明黄公望并工兰。竹之文湖州。梅之扬补之。亦无并工兰。盖兰自郑所南始显。赵彝斋为最。此非人品高古特绝。未易下手。文衡山以后江浙间遂大行。然文衡山书画甚多。其写兰又不十之一二。其罕作可知。所以不可以妄作横扫乱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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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儿辈诗卷后
最是此事。别有神解。然后可以说到。又不可以口喻笔传。须就东坡山谷两集。熟看烂读。千周万遍。自有神明告人。最忌心粗。又忌欲速。又忌赤手捕龙。狮子频申。捉象亦全力。搏兔亦全力。
题祝允明秋风辞帖后
此卷专仿欧法。而又与唐刘仕辅墓志本恰相似。祝非见刘志者。其同如此。亦可异也。可见万殊一本。古今合辙。书法舍欧不可得耳。近世之妄称晋体。破觚为圆。即无异磨砖作镜耳。
题欧书化度寺碑帖后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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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国学本兰亭帖后
此是天师庵本。原石尚在燕京太学。或称国学本者。非颖上本也。不知伊蔼堂何以题定为颖上也。盖兰亭有二本。一是欧摸。即定武本也。一是褚模。即褚本也。定武与褚本颇异。千馀年来所流传。百转千变。然无出此二本之各自派裂。宝无他本。国学本即定武本也。颖上本即褚摸本也。颖本如在癸丑三字空缺。群字顶。与怀仁所集之褚本相合。带字末直微横斜。引字右直垂尖。快字旁注一小快字。此是颖證。而此本初无此一證。国学本如及其所之之字。终期于尽尽字。死生亦亦字。与定武原本稍异。此是国学之證。而此本一一吻合。国颖之辨。再无可论矣。此本为国学本之最旧拓。大是希品。如赵子固落水本。赵文敏十三跋本苏耆简阙三行本。虽至今见存。非海外所可得见。赖有此石为宋刻。可溯山阴遗规。不必藉灵于颖本。况又颖本亦无更进于此本也耶。伊蔼堂签题笔意。深得褚体。决非俗笔。恨无由一与之对證也。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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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本明嘉靖间始出土。目为右军真迹上石者而实褚摸也。米老记苏太简所藏兰亭。有唐模绢本。在蒋长源处。此即唐模绢本。而永仲小印。即蒋长源钤识。据此为苏太简旧藏无疑。永仲印。又其證也。董文敏云颖本颇似米。当是米摸此揣摩之词。未考其出于苏氏也。此非米临。又非米所上石。而其阙失诸处。米所未言。米之见于苏氏时已阙欤。抑后上石时所阙欤。一行阙三字。二行阙七字。三行阙二字。四行阙八字。九行阙一字。十三行阙一字。十七行阙二字。二十行阙一字。二十四行阙一字。二十七行阙一字。惜其时上石者。不具记其颠末耳。其与他本绝异者。如稧字禾中一撇一点。而此本作一撇单直。特异于他本者也。群字平顶起笔。最得褚摸清劲之意。与圣教序导群生拯群有之两群字。如合契。可为群字玉尺。至其末脚。不作双杈。垂下过长。他本之所未见也。带字末直微斜。上四直之右外一直。转长于左直。左二直齐本。又他本之所异也。左字长撇出锋处住定。引字右直垂尖。次字末笔一点而作小捺。左下一点。破作二小黠。畅字申旁直顶缩短。又畅字右上且之中作二横。如且字样。类之二字丑劣。恐是原阙。而后人追补取字耳。内作三小点。快字旁注一快字。俛字人傍。廑微露上顶一黍之形。此诸證。即颖本之所独。他本之所未见也。今天下石本之尚存者。惟国学本与颖上本而已。国学本是定武嫡系。颖本是褚摹神髓。外此或有石本之流传。非欧非褚。两无所据。如落水本,十三跋本,宋拓诸本。为赏鉴家所收而皆拓本也。石本之可以公之天下者。只此国学与颖本两石而已。山阴一脉不绝如线矣。
书兰亭后
兰亭一百二十种。已收入内府裕王邸中。曾一借出。有字画绝异。出人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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瘗鹤铭跋
此是五段真拓。尚非全本。似以标剪残阙矣。原石自左而右。今无以见本来面目。然麟角一株。亦可宝也。东来绝罕。凡三见。而尹氏旧本最古。外此通行。玉烟堂伪本耳。
题赵熙龙画联
近以乾笔俭墨。强作元人荒寒简率者。皆自欺以欺人也。如王右丞,大小李将军,赵令穰,赵承旨。皆以青绿见长。盖品格之高下。不在迹而在意知其意者。虽青绿泥金亦可。书道同然。
题郝玉蟾三公图
江浙间女史工画者。有如孙碧梧,骆佩香,曹墨琴,归佩珊,如亭夫人,分如夫人,清微道人,张净因,屈宛仙诸人。皆闺閤间名胜。竹西女史。即其一也。画法。白云外史。殆传其神髓。不灭恽冰女史。如石谷麓台易得。此画不易得。仍题藏珍。
题落木一雁图
司空表圣二十四诗品。无非画境。坡公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又是无上妙谛。今此落木一雁于两公之外。拈出一异境。苕侯胸中。天机自足。有以上摩两公耶。尝见苕侯诗。有晓来黄鸟有深思之句。甚似司空风味。果有得于一雁境中者欤。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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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兰雪藏王元章墨梅一帧。苏斋而下诸名硕题證甚多。星田所画。全仿其意。
钱侍郎画兰。近世宗之。入于神境。当与书家之石庵并称。以赵子固之笔笔左出。赵鸥波之三转而妙。为真诀秘谛焉。
近日洋菊之入中国。为百数十种。画家多有大瓣。此画不失东篱趣。
张浦山以诸日如竹。为叶匀不变。诚至言也。此竹独脱去陋习。尝见林以善亦如此。星田未必学林。古今人印合。异苔同岑之妙欤。
题彝斋所藏云从山水帧
自董香光以来。至于王烟客,麓台,石谷诸人。皆于大痴门径。深入秘奥。然各以自家风致。稍变面目。成就一家。此画直从大痴。不用己意。毛发毕肖。如唐摸晋帖。苏,黄,米,蔡。尚于唐摹逊一筹。以其下真迹一等故耳。玉篴山房重九日。阮堂与彝斋同订。因题。
非以此画为过于玄宰诸人也。玄宰如羚羊挂角。此画如香象渡河。东人不得见大痴真本。初学如从此画入。可以下手。然此画上一半。又神变不测。非笔墨蹊径可及。阮堂又订。
高帽花盆奇郑燮。茂林虚阁妙虞望。今日同参真面目。况又兼之杜古狂。是日并观板桥古狂二画。并识山房故事。阮堂三题。
题高其佩指头画后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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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丹廛冠岳山诗
冠岳诗之第四句。一碧几千年。极为雄奇。人所易解。且或可能。至于第二句之岩松相钩连。外看若顺笔过去。一寻常接来者。此非胸中有五千卷。笔底具金刚杵。不可能。天然凑泊。虽作者亦不自知。何况凡识俗谛。可能而可解也。古人妙处。专在此一境。所以古作者之异于今人也。今汝非有眼圆境熟。能彀得此一境也。古人尚有以五千卷金刚杵。致之以人工。此则自然流出。暗合于古人。譬如槽厂卢行者。菩萨明镜之偈。五祖所以心折。不觉屈眴之传付耳。
题或人诗卷
窃闻平阳逸奏。云谷和风。八律载宣。七鬯斯永。嘶雷门之鼓。凡响皆沈。登郢人之堂。楚歈不复。所以追琢神思。含吐怀蕴。烟霞争彩。金石助奇。代既嬗及。流音渐眇。握灵蛇之尺珠。骋騄骐于千里。虽光溢乎后乘。尘驶乎前驱。而志有盛衰。声有大小。陋厥古规。靡于新韵。裂锦为华。惟工雕镂。取材失慎。鄙于俳优。户执寸篇。家传百笥。扬雄是以有小道之嗤。刘协是以急明诗之辨也。至于精骛遐陬。心游芬苑。引墨自合。运斤易施。振微播烈。斯其尚矣。吾友某君。姱节外昭。修能内茂。虚翮已劲。久峙青云。华姿无伦。终隐玄豹。浮邱挹袖。重孝绰之清仪。兰台绝尘。推彦升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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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默庵稿
默庵之稿。律之以陶杜格调。欧曾矩矱。实有未尽。若其立志忠孝之上。束身礼法之场。一语一默。动遵洛闽。半句只字。务蹈真际实地。有馀而无不足也。如镂金错采。空青灵汞。不暇及焉。跗注君子。寔无愧于郤氏遗风。其不欲以文人自见。而馀事于诗。纸棱墨角。洋洋发露者。槩可见矣。乌在其横涂乱点。盲拈瞎批。目之以警句。定之以绝唱。如金圣叹辈之恣肆无忌。供人一笑。是默庵之所不肯受。亦拙之所不欲为也。且尝读古诗十九首。何曾有一语警句一篇绝唱。使后人得以拈出耶。至谢宣城之大江流日夜而后。始有警句之目。叔季渐就浇漓。有此不得不一变。非文之至也。文之佳恶。君自知之。又何必待于人也。所以字句之间。不以文着秽而还之。庶可印可矣。第有不得不一告之者。世无仙才。自归于鬼窟。世多庸才。辄托之圣门。此不可不知也。文之妙谛。神变不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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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下段。有轻佻处。以其有上段也。故亦不得不有下段一着。文格有此一段门径。然不可以此为法。不如削藁之为当。若以吾文为如此。非所以知我。且子孙以此为吾文者。亦非吾之子孙。不如亟去之耳。)
题元王叔明书后
黄鹤山人以画闻。而书法之妙。亦不在画下。有欧褚神髓。又有大令十三行规度。此真入晋唐奥区者也。东人所谓晋体可谓无佛处称尊。即皆天然外道耳。盖知欧褚之为山阴蹊径。不于此而入者。多见其不知量也。
题李允明修稧帖后
昔冯祭酒好作时文。紫柏大师书而海之曰。时义不做亦可。即阿郎并相知求教者。称心现量打发足矣。昔李伯时画马。秀铁面诃之以为必入马腹而堕地狱。今之留心时文者。心术纯良。一朝出身做好官。则亦有盖。如心术不佳。藉此出身。为大盗而劫人。则先生之罪。较李伯时尤甚。此为时文家入木三分之语。近日工于时文者。尤当大可警动。悬之为玉尺可耳。今年癸丑暮春。仿兰亭故事。作修稧。少长咸集。少长郎皆时文之雄也。古人所以是日也修稧者。祓除不祥之义也。觞咏畅叙。不但为流连光景而已。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不有出于心术之正。亦何以游目骋怀也。少长群贤。皆他日出身而瑞世者也。其所以藉之以出身者。在于时文。近世时文。皆巧于穿刺。鬼窟魔途。不祥之甚者。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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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佛说四十二章经后
佛说诸经。虽楞严华严。天宫化城。幻化灵妙。易涉怪诞。此经则皆从实果立说。楞华诸经。似皆从此敷衍。譬如吾儒太极之旨。初不过起于北极。而后儒从以广之。遂至于天根月窟。恍忽杳冥。不可模状。儒释之滥觞同然也。余读此经。始知释道亦不过劝人为善。劝人徵恶。如天堂地狱。设看而引喻之也。非真也。尝见(缺)简斋。不信楞严。非佛是也。是深造孤(缺)之见。非浅薄可测。凡习内典者。尝先四十二章始可也。
题倪瓒书后
倪高书有似坡公处。此卷即黄庭神髓。东人所习内经外经云者。竟是何等面目。直令人羞欲死耳。黄庭是六朝人书。黄素真本。至今无恙尚存。知此本之为黄庭来也。
题石坡兰帖后
写兰。亦须多见古人剧迹。如所南沤波。大江南北。亦罕未易见。廑得所南一本见之。与元明以来诸作大异。惟我 宣庙御画墨兰。有所南笔意。非人人所可规仿其一叶一瓣。近人如陈元素僧白丁若爪。皆天趣流发。尚可以寻得门径矣。石坡兰法。夬脱臼窠。书以贻之。
题米南宫墨迹旧拓真本后
此本即快雪堂帖初拓本也。与近世翻刻本大异。尚可见子路未见仲尼气象。但快雪所刻。颇有真赝相错。如乐毅论是赝本也。坡书天际乌云帖。即从摹本入刻。又如赵书十三跋,石刻兰亭原本。只刻赵摹。不知何缘如是卤莽也。然如此旧刻。渐就湮灭。新翻皆未免恶札。后人得此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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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小棠小影
昔空山一老古锥。自题其小照云梦中梦身。外身黄山谷又引以为自像赞。今小棠小影。即一梦中梦身。外身重之以倚书手书。梦中身外添得一境。梦与身皆沤幻。书独为真如法身。如求小棠。不于其身梦而在于书。况小棠发白面皱。七十八十以后。此照非照。书固自在。
题金君奭准所藏裴镜民碑帖后
有唐一代书。皆欧褚二派。欧褚唐之金石所存。不可枚举。褚派自薛稷畅整以来。亦不可三四数。其最著者。裴镜民碑,敬客铭等。如颜平原从褚法。变出一格。然不敢尽易其面目矣。此卷亦褚派中足以入门者。今马跋以为唐书之一种。何欤。似不深考耳。
白坡像赞(并序)
余旧供达摩像。人之见之者。无不以为白坡像。其机缘甚异。只履西归。报身东现欤。昔山谷老人。以李伯时所画陶渊明像。恰与自家像相同。又秦淮海所藏渊明像。尤逼肖。仍以渊明像为自家像。与今日达摩,白坡。非一非二。灯灯相印。珠网主伴。重重互相。圆融无碍耳。遂举以属之灵龟山中。作为白坡像。使其门徒晨夕薰供。题其像侧。以代孤起之颂云。
远望似达磨。近看即白坡。以有差别。入不二门。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题海鹏大师影
海鹏之空兮。非五蕴皆空。之空即诸法空相。空即是色之空。人或谓之空宗非也。不在于宗。又或谓真空似然矣。吾又恐真之累其空。又非鹏之空也。鹏之空即鹏之空。空生大觉。是鹏之错解。鹏之空之独造独透。又在错解中。当时一庵,栗峰,华岳,畸庵各自见识。与鹏相上下。其于透
阮堂先生全集卷六 第 12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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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仁岳影
师之来也。閒云无心。师之去也。独鹤长吟。盖其威武之不能屈。富贵之不能淫。孰谓出处之洒落。反在丛林。我来求师。云散鹤杳。惟此一片之影。岂其七分之肖。冥冥太虚之外。必有心领而神会。
题君子文情帖
写兰。当先左笔一式。左笔烂熟。右笔随顺。此损卦先难后易之义也。君子于一举手之间。不以苟然。以此左笔一画。可以引而伸之于损上盖下之大义。旁通消息。变化不穷。无往不然。此所以君子下笔。动辄寓戒。不尔。何贵乎君子之笔。
此凤眼象眼通行之规。非此无以为兰。虽此小道。非规不成。况进而大于是者乎。是以一叶一瓣。自欺不得。又不可以欺人。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是以写兰下手。当自无自欺始。
赵子固写兰。笔笔向左。苏斋老人屡称之。
自题小照
是我亦我。非我亦我。是我亦可。非我亦可。是非之间。无以为我。帝珠重重。谁能执相于大摩尼中。呵呵。
又(在济州时)
覃溪云嗜古经。芸台云不肯人云亦云。两公之言。尽吾平生。胡为乎海天一笠。忽似元祐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