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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堂先生全集卷四
阮堂先生全集卷四 第 x 页
阮堂先生全集卷四(月城金正喜元春著)
 书牍
  
阮堂先生全集卷四 第 73H 页
与丁茶山(若镛)
俯询杂记郑注之文。似据疏家所乱郑义者为教。恐不可以疏家之如此。为郑义之不可从矣。郑注亦以吊服看可矣。但不以天子吊服另言之。然此条又有何天子吊服之明證乎。郑说之以弁绖为吊服者屡见。无以枚举。今以疏家所乱者。仍冒郑说。恐不可矣。疏家之所以乱之者亦有据。即以丧大记君将大敛。子弁绖之文。互相證明。未免葛藤。大抵大敛子弁绖者。又可推證小敛。而遂与杂记之文捏合矣。子弁绖。已为特著之大节文。今若證明古礼。子弁绖之绖。未知亦为环绖之制否。以仪礼之士丧礼袭绖观之。似非一股之环。然弁而加绖者。皆以一股为制。士丧礼袭绖。既有明言者。当以士丧礼为归。然士丧礼有绖无弁。丧大记有弁有绖。绖不可以无冠而加之首矣。亦当以丧大记。可补士丧礼之阙而通上下也。此古人纂言不纂礼之义也。大抵郑注之可疑处甚多。然此皆师说也家法也。虽有不合于今人见闻。若以成化之磁。万历之窑。致疑于凤羽波沙。大不可也。后人所以驳郑者。以己之一知半解。偶有新奇可喜处。毅然奋起而攻之。不遗馀力。反以思之。己之所攻者。别无师说又非家法也。如王肃辈之所难。无非有意立异。以自衒奇。至如经旨之日以剥丧者。全不顾念。此又后人之大戒也。至于六乡之在王城。有何明据欤。来教简甚。不敢据以为对矣。大抵六乡之在郊。郑亦破贾,马之义。已自郑时无定论。又在后人。何以悬空演测。若身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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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目睹其事。凿凿言之欤。设有暗合古人。自立己见。自创己说。说经之所不敢也。适足以转添藤葛。瞀乱后人眼目而已。于经无补矣。筦子之时。六乡已无周制。无以为證。如诸侯为三乡。宋独四乡。于周制有可以参證。然乡之所在。今又无以强言矣。至如卒哭之辨。先儒亦有混而一之者。已经郑,贾勘破敖说。以后之互相纷聒。是又多见其不知量也。愚见只是遵守郑说而已耳。窃谓六经传注。当与六经正文。共垂千古。印伪孔,杜预,王弼,何晏皆有不能废者。况郑义乎。
与金黄山(逌根)
伏承续慰。俯叩金石谨悉。汉碑十二种。是通行本。便不难考。如韩敕碑。有套有侧。最难商量。实非猝乍仰对者。且须缓图为佳。春装易蠹。最不可为也。且戚下西游亦不久。长夏滞雨之时。一一细究。永图金石之好再妙。未知如何。温泉铭。是魏孝文宣武间事。元苌已见于正史者也。魏碑为金石家希珍。字体奇崛。已开欧阳信本一派。且魏之从山。盖见古人之于篆法甚严也。拙赋是濂溪文。而向子廓分书太极图。已有朱夫子手题。无庸置疑。岣嵝碑后人雁作也。金石家不之䙌也。或另作一帖。以存面目。切不可混并于玉敦珠彝之间耳。鄙收汉碑。亦不加于贵厨。全未装完。今无以出之手外。其割裂处。实非他人可得整理。无缘仰纳。是熏。迫熏潦草。
与金黄山[二]
伏未审日来匀体候万安。近连进公。不瑕有损否。仰祝仰祝。正喜昨晚了试出来。而榜眼或已下览耶。信手拈去。即一古今所绝罕之例。博得潮至之厚诮而已。第盛门乘龙客。有夺锦之奇。不觉叫绝。诵贺万万。晚间当图进拜。伏未知在第。如得彝台鼎谭。甚叶憬祝耳。为仰探。玆以上候。姑不备达。
与金黄山[三]
再昨班次。詹望不得。抑或眼眯。而至今不能自解。东风又起。甚非细忧。伏未审日来。匀体候若何。伏慕不任。慎度即安。更无所致损。种种虑仰。正喜间直周庐。又移骑省。櫜鞬鞭弭。非不一快。直次之来恼。未知何以抵得。老亲日昨暂出北墅。为数日追凉计。而日候如是。山楼反有过凉之虑。是闷是闷。适得此小卷。是禹鸿胪,王渔洋合璧真迹。而平日所欲一见而未果者。今始得之。故不觉叫奇。玆敢仰邀崇鉴。亦伏想自此喜欢缘矣。今日为省老亲朝出。拨忙暂达。姑不备达。
 禹鸿胪未知贵庄曾有之耶。似见似不见。近日精神之不能周全。可怜可怜。
 石书亦果可用之无谬耶。不能自信妍丑。辄有妄进之悚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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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南圭斋(秉哲)
杜蛰无穷时。凡于世谛。不相交涉。惟念念远注。如一线光明。与之摄应。有不可磨销处。是山河所不能阻断。书尺所不能委曲。即伏承惠书。固是阻积如来喻。如庭前柏树一觉。即是半霎多刱。无所多少。去年旅次引欢。如昨日事矣。仍谨审麦天梅雨。旬宣动止侍晏百祉。仰慰。宿慎近益清利。肠肥脑满之时。过去无妄。当有自喜。寿民金丹。想必反照而自试。每闻政声之远及。不觉抬头欣祝。岂六气之妄。损于南山康强。弟顽钝如昔。精卫木石。去益冤苦。惟令之深存怜闷耳。俯贶节箑。非有另注。何以及此鬼邻荒寂之中。拜登翘感。翘感眼花艰草。不备礼。
与南圭斋[二]
御扁双擎奉揽。 龙章系是初睹。历代帝王家法书。阅已多矣。未闻晋词之铭。蟋蟀之篇。有是西京古法。钦阮百回。夐趣千载。奚止于一段鸭水。 天纵之圣。固当如是。人工之妙。特造神境。又非俗谛凡观所敢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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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其万一。吾辈之得预于 奎文晠运。亦欧,虞诸人所未有耳。不敢久留于旅次。因伻恭还。都留不备。
与南圭斋[三]
十年握展。乃在烟云变幻之馀。触境老涕。尤不能自制于萍地。喜欢缘中饭食才毕。饱德叹诵。忽又朵云继存。令慈之款注无穷。不知所以报称也即荷令存。藉谂夜来节安。且慰且祝。三日例挠。亦旌纛风味。为之种种溯仰。弟稳宿轻安。顿忘旅琐之苦。无非令庇所及。姑留午屒。
与南圭斋[四]
今方理装。饭毕即行。雨丝风片。又欲欺人。临岐远绪。摇摇不定。即又盛函。款存无已顾玆衰朽。不足处人心肺。非令婆心。何足以如此。前路虽无多。以令远注。涂途吉利。受贶甚大。归卧田庐。渔弟樵兄。与之对诵无穷。惟祈为 国葆重。咸囿太平。留不备。
 
朴全之过垂装喻。在渠即笔衮。而闾巷之依附青云如是耶。
与南圭斋[五]
别亦多术。此地此别。未知安仁赋中。亦及此一境欤。即奉盛行。若将重拚声光。而掁触于中。更有甚者矣。幸托令庇。数日轻安。眠食贞吉。何庸再烦勤注。明日大拟前发。惟祝福星所临。百度随顺。仲山甫之永怀。另有憧悬而已。姑不备。
 兰亭定武本。最称兰亭之真然欧阳所摹。终有欧阳笔意。犹神龙本之有河南笔意。今以定武为右军书。必全如是。未足深据。昭陵原本。有谁见之耶。世人震于右军之名。囿于兰亭之说。不考始末源流动称山阴真矩。是岂知晋唐流派乎。如乐毅,黄庭,道德等书。世称为逸少真迹。其来处皆不可究诘。有识所不道也。
与金颍樵(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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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天霜初。又此菊辰。以若过境热恼。何料此今日一凉。天机回环如是也即因朴雅。承闻令侍曼相。仰慰。第閤忧贡虑万万。福履门阑。一时无妄何足过恼。恃而无恐耳。弟夙愆尚尔。依旧木顽石顽。自怜。书本如干纸有春府崇嘱。敢不即为奉承。此非猝乍作应酬者。留俟几日图之。且有些牵。不得不少迟。幸垂曲谅。如何如何。乘夕熏艰草。不备。
与金颍樵[二]
木脱山空。天根自露。秋冬之际。病怀尤弱。每思托庇旧雨。渺若天末。迩惟令侍动止。神葆晏福。閤忧已撤恼入安域。区区悬祝。弟一以颟干药裹生活。又将涉冬。良苦良苦。适有蓬莱两字劈窠书。自揭甚无味。又无可传示者。玆奉属于令。可以深存此意耶。近闻拙字大以见怪于世眼云。如此字倘或不以诋怪耶。令其定之也。且呵且呵。姑不备。
与金颍樵[三]
省礼。贤閤奄逝。仰惟侍下情切。牉合义重。酸悼摧悲。无以制按。以今日旺隆门阑。云兴霞菀。吉祥止止。何以有此隳机。亦不可谌。不佞惯于此境。颇谙其苦。少时不可为。老时尤不可为。若尔无可为之时。毕竟一先一后。所不得免。若其不得免。至于八十九十。争其先后。未知其孰先为当。但于此器世界中。恐一日不可无此君。未知谓何。令侍服体怆恍悲瘁之馀。不瑕有损。深加制情。上慰慈念。不胜顶祝。为申具肃。留不备。
 天云亭之天字波脚。是从兰亭得之。如六朝碑版。唐之颜平原。宋之苏,黄,米以至于松雪,玄宰。无不如此。世之见怪。亦无怪尔。不必辨伪也。似闻有一人独以为是出于兰亭云云。此世亦有如此解人耶。未知其人为谁。亦可足以有遇也。愿闻之。
与沈桐庵(熙淳)
春风本无恒性。晴阴百变。暄冷不常。枕玆间尤难调适。朝窗未旭。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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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乱。忽承 令函。非徒揩青之为快。车渠木难。珍珠珊瑚。纷然满前。直欲屋脊腾光。 令之书法。熟知其有出群之异。常所叹诵。尚未意若是其惊心动魄。联书数片。决非鸭水以东气格。虽金寿门,郑克柔之天机流动。奇崛错落。无以过之。顾此六十年着力。自以为有所得窥见一二。而不觉瞠乎后耳。未知此联为何等有书福人所得去取。其中一对。豪夺而有之。已贴之座偶。能毋见悄耶。近日书法。尽趍龌龊一路。常所不乐。今见 令书。第一。是士君子襟度。坦无厓涘。有流出于腕底者。第二。是纯以天机行之。在笔墨蹊径之外。无一点尘俗气。无一毫机巧意。所以常欲对之而不厌。人之见之者。以为是漫笔戏墨。众咻旁起。便不足较辨也。俗眼乌得知之也。桐卷所摹。各有佳处。可喜。最其随见随临。临必尽卷。又何心力之坚定不退。精工之澈底透过耶。第于结搆。每欠些不尽处。此即天品胜而人工少耳。人工边。亦不难到。以若天品。又何忧乎人工也。欧碑久留亦不妨。如欲再阅。随意更取去也。适觅出九成宫铭残本一册。虽残而尚是旧拓。故每好看之。今又奉似。为 令书甚近于此欧从欧入。似易于褚虞。故辄以欧书斤斤说去。此老马之知途耳。帖有与近拓颇异。幸留心细阅。临过百十。无不可耳。馀姑不宣。
与沈桐庵[二]
河豚无味。绿阴已粗。荒村春事。又此一番弹指。句留不得。此际怀想。能不依依。忽承云椷。若将把臂入林。仍审春尽。令体省福。耿祝。俯示屏书。又是一新面目。如入金刚。八潭万瀑。无不神炫。天一台。望众香城。是万二千。都输一筹处。尚以前日为奇胜。即未及见众香者耳。如我拙不敢复言墨池事耳。竹叶石。从何得此奇品耶。坡公所云砚之佳者必费笔。政为如此砚道者也。南北颠倒之际。砚属一无见存。今所用者。暖暖姝姝。与墨无情。使童子磨墨。皆臂力欲脱。得见此砚。直欲神飞。如见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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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不觉笔快墨快。一月之期。非不喜甚。倘能更展一月外几时。使此老者稍得满志。是令他日福田如何。姑不备。
与沈桐庵[三]
昨承惠覆。甚慰。况江空岁穷。芳华之远贻。可使煦阴谷而回暖律。穷途荒寒。亦有此一种喜欢缘耶。因宜帖以摹缩见长。然向所云景龙钟。果缩本而异也。非止此而已。如商周古钟鼎文。皆失真。如褚书之孟法师碑。全没褚书瘦劲古直之态。见令兄所临。不知其何以如此。及见此原本。为其所误矣。是以临摹。必拣善本乃佳。大槩令之笔性。与欧相近。至于褚法。不可强之。必就其相近处。入易于成就。此自然之势。如水流湿火就燥。各从其类也。幸须得一欧碑原拓善本。试下手为妙。欧碑有醴泉铭。又有皇甫,化度,虞恭公等四五种。又唐碑中有欧体者。如圭峰之属。亦大好津逮耳。此虽小道。令之才性。有特异于俗辈者。以此天赋。何以抛弃不收拾耶。后辈中非不有隋珠荆璧。令又其尤耳。幸努力加餐。姑留不备。
与沈桐庵[四]
雨犹未足。热又方始。向午火轮。已有不可抵当。虽百叠澄练。亦不过烦恼海中一泓。际拜审令体侍护曼相。额祝。盛翰三纸。如蔗境之渐佳。今日非昨日。是不可以箭括瞿塘拟议。洞天福地。已入屐底。转近转难。是不可袭而取之也。如我之颓唐无足言。每觉前境无尽。不知何时能了。白首无成。濩落可慨。恼满之。何惮而不前耶。三联皆可观。有此垂示甚感。暂留数日当追完。屏蝶闻之而未及见。果是奇才。此亦士大夫风格。与他特异者。在原图之赵州狗。又非凡笔耳。玆以顺便奉还。石峰帖可惜。大槩此书有极高处。又有极俗处其工到力到。可以摧山倒海。犹不及董香光。绵绵若存。此等境地。不可与不知者言耳。以其工力。何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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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于衡山枝指。嵬然作直接山阴之妄想耶。亦东人空然贡高之习气。无论文章书画。先袪此习气然后。乃可门径之不趍魔耳。崔君书。近日何多翠毛丹屑之奇珍也。馀姑留不备。
与沈桐庵[五]
闻有京驭。无缘展𧂐。此之悬望。不异湍上。春风已老。杂树皆花。村柳粗绿。揽时怀远。收摄不得。忽于非非天。令函远投。谨审动靖侍禧。耿祝。第麦区已试甚善。至于里魁村丁之仿以行之。自当有一二人家之化。不必劳劳于耳提面命。如何如何。弟夙苦挟此木旺。眼花腕重。仲亦苦疼多时。益无一点世趣耳。便忙电甚。艰此不宣。
与沈桐庵[六]
绿肥红瘦。春已夏矣。日对江光。所怀渺渺。即伏承盛翰。谨审嫩暄。侍体令护万祉。不任额诵。弟苦无胜境。转益痴钝而已。坡图奉领。诗语笔意。俱极佳好。寄托郑重。有不敢承当。此图自当初北来时。烟云变幻。毕竟归于弟者甚奇。殆若神物护持。岂意又自令而转来。珠还璧归。大非偶然。虽墨轮之转。文字因缘。如是合凑。坏世希有。若非令贶。何以办此也。第见笔意益有增长。可知池鱼之日日吞墨也。甚庸佩钦。瘗鹤铭藉呈。试细心临过如何。此是六朝人书确甚。奇隽瑰特。又非他书可比拟。若欲见山阴以后笔势变现不穷。舍此无以也。必熟模屡十遍。可以入手耳。恨无五段残石本。与之对證也。馀姑不备。
与沈桐庵[七]
初春书转到暮春。其间经来大雪奇寒。今又柳曦花蔼山气。亦不触忤于老人。伏惟令侍动履凝禧长吉。尊堂叔丈大阐耸贺。迩来寥寥。令之孤挺。有足并力齐起。俯仰感旧。遇荣增怀。柏悦之私。尤无以言。似闻令驭入洛。间果何如。莽苍之地。声尘不属。徒有愿闻。弟又于 跸路鸣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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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壤茫茫。秪欲无生而已。俯询万流二字扁语固佳。似无他碍于檐楣之间矣。区田春后再试。傍及邻甲耶。每见暂试而不能如法。谓之无效无他奇。而遂至于抹煞之。以为不如吾之千字。是东俗之最痼处。不宁桔槔之劳劳。抛却龙尾之捷易。甘心卧窑之积薪。而不用立窑之水火。良可慨也。必有如令之有心细心。可以济此。苏杭之间。潘功大试区法。民被其泽。今已二十年。污邪瓯娄。殆不识水旱。五六百里之地无不媐媐。甚盛甚盛。眼晕花艰草。不宣。
与沈桐庵[八]
甘膏一滴。可以沃焦。书来于村欣野悦之中。喜并灌顶且谨审即晴。令体侍禧葆晏。额诵。弟去益瘁甚。无生趣耳。书本与墨缸恭领。老气转转朽钝。无以立伻快写。不得不留俟三数日更图。亦报徐台地。忍之如何。伻屐冲泥。艰此申谢。不具。
 
宝字笔随神放。无所遮得。深所佩服。第古人收放之妙。每于狮子频申。亦有一段圆定处。下笔运腕。无令全放。无令全收。此细心明眼人三致意处。不徒书道即然。凡百事为。无不皆然。望于令。岂止一书道已。因书推类。进于大耳。
与沈桐庵[九]
檐阴如染。午风燥甚。切拟一扣。病墨沉淹不华。际承惠状。如晨钟警发。日间令体侍晏葆重。顶溯顶溯。弟无形證之可喻。神思甚不清利。且怜且悯。盛墨可想其日透一关。知还华寿两扁。其奇崛直入焦山门径。是岂凡汞家铅可能。甚庸佩咏。青卷并此璧还。前来冯杨书画扇扁亦呈完。其中冯书东扇一诗甚爱之。姑暂再留几日。竟即还之耳。梅㡧亦足致佳。何不装池作横披耶。桐庵记文。幸使崔君另录一通。随示之也。乐交印。更从原石看之。果是佳品。素亭是贾君。而作荷花生日者也。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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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缘甚奇甚奇。笔胶颇固自昨试之。较前制更佳。士人匠手。实不同耶。今此所书。即其笔耳。馀姑不备。
与沈桐庵[十]
日昨枉展。尚袭清芬。今日又是热轮转空。楼外轻雷。似是它天之雨。望望乌云。同一夬注。即伏承令晏。甚慰愿言。凤研荷此委示。即手。试墨。虽不能熬釜涂蜡。如西洞青华。亦佳品也。石德比之蓝产。有胜处。微似拒墨颇有泼墨之妙。第当小试数日呈璧矣。制砚为何人耶。大非俗品耳。适有忙艰此。不备。
与沈桐庵[十一]
荒寒寂寞之滨。有谁温存。不有婆心。何以得拚芝觌几榻。作三日香也。归驾太觉逼夕。可能及城而漏未下否耿耿如结。经时不已。即承惠状。始审恁时令侍候吉旋福晏。甚慰此心。弟江寒岁除。百绪恼乱。无所底泊。佳笺名糕。荷此另饷。昔日风味。得沾馀馥剩膏。佩谢之馀。实不禁俯仰感慨。惟祝令禧增采。举笔大吉。留不备。
与沈桐庵[十二]
北来以后。何处不魂销也。于令偏切者。顾此像季浇漓之时。故家凤毛。后来麟角。所以期望之厚。不与时人同。亦以藉令而娱此晚境。稍得慰沃寂寞枯槁。庶可不负平生。𧂐忤神明。流离狼贝与令别而又到千里塞外。每于桦皮屋底。夜卧忏罪。海水汩汩。天风浪浪。回顾江楼把臂。此乐难再。是境果奢耶。是愿果滥耶。是穷人所不敢领受。适足为鬼笑捓揄耶。忽此琅函远辱。其邻之夫无过而问焉。而有此勇猛精进。火中之涌现莲花。不啻过也。鼯径警咳。又何足道哉信后经时。塞雪一丈。岁且云暮。迩惟令动定绥福。奉萱荫之慈嘏。申竹报之平安。百宜随顺。无一委曲相。耿祷无穷。累人来时之百艰千苦。阻二十八大水。费一月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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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此。如非 王灵。何以支柱残躯。间又疸祟。作一金色身。自分必死。不知何缘回转旧时容。稍得褪黄。馀气尚多。神不接续。廑此恅草具谢而已。谅鉴不宣。
与沈桐庵[十三]
昨书薄曛。匆卒奉谢。经宵悚恧。番风馀寒。令体侍护增祉。溯祝。二扁待朝奉览。校之前作。非徒增进一格。有由放返约之妙。甚可喜耳。瘗鹤铭有露其节角处。又有收敛锋锷处。千变万化。不可方物。想于令书旨趣必近。第于是热看热习。又有更长一格。未知何如。覃联当暂留玩。追即璧完耳。馀姑不备。
与沈桐庵[十四]
枕底闻梧桐滴滴。与野欢村欣同声。夬好。过境之碾空火轮。又在何处。间承令翰。沈淹床玆。无以自力于砚墨。稽谢如此。倘或谅恕。迩惟凉骤。令体曼重。詹祝。弟病暴泻。如桶脱不可禁当。真元大敚。廑能支一线绵绵。不知又何以回稣也。昨今数日。稍稍作人事。方君适来慰款。亦复强腕试略干字。草草不备。
 另示锦椷谨领。不料此世。亦有此事也。是所谓承流布泽。宣上恩化之一吉祥善事。不止为见在切德异日福田。幽冤夬申。彝常反正。仁人君子。神明宰官。细心所惟。将见一湖生灵。仰拚棠荫。涵育于 尧酿舜熏之中。赞颂感叹。至若善地。渠之生出于刀山釰树者。已为非非想。又何以再图分外妄计为也。为渠地。不敢以过重量者。乘机更进。俯谅俯谅。
与沈桐庵[十五]
永和之春。裙屐壶觞。望之如清都上界。村况野味。无所寄托。情之所钟。偏属令兄。即伏承惠翰。并宝墨诸本。土锉瓮牖。可以破荒。第想近日。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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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池水尽黑。腕力益强。字体益古。宛是六朝以前风气。鸭水以东无此作。恨不与大江南北诸名流。共此欣赏耳一年间进境若是。非徒为令一人赞诵。可使末俗之浮华浪蕊回淳返朴。是岂小补也哉。仍审迩者。东驭吉旋。觐庆弥康。顶颂万千。弟昨冥今顽。无一足称。仲季间蒙 恩拣。感皇无地。仲忽又患痁。是去腊馀祟。老者筋力。渐顿不自振。甚闷甚恼。馀伻促不备。
与沈桐庵[十六]
村柳亦能抹金。可谓黄金贱如土。无论贵贱。时节来时。毕竟如此。飞腾绮丽之地。不但偏有。荒寒寂寞之滨。亦复普洽。世人每于延暂之小差别。不得圆摄。辄一波动而万波随。是当随喜自在。不必与上下波荡为扬瞬棒喝之辈所呵弄。新年之祝。另要透此一关。可以事亲。可以延年。令是解人。必有所印可者。年后尚迟一展。日者鳞羽参差。又迟一复。每于病枕翘思。不能忘情于令。枯木冷灰。亦果有不得消了。不得磨尽欤。把毫悒悒而已。即候一旺。侍禧春亨。更祝。弟草木残龄。恰盈七十。惟百丑之毕露。向人愧怖。是业镜中善现耶。恶现耶。来纸谨当如教。奉以周旋耳。为具谢。转申不泐。
 此研是端材。研式又极古雅。必名手所制。非凡匠可能仿佛者。令已四百年之久。近石近制之所未有。研面微凹。陆放翁所云古研微凹。聚墨多者。实际语也。周瑛铭词甚佳。笔意深得钟索古法。可当一法书观。不知何缘流转东来。入于杂手。全不护研。弟得此不离身。今为令出之。令是明眼有心人。想印可耳。
与沈桐庵[十七]
蒲觞汎绿。榴火喷红。即今来扇头语也。宛是现在节物。忽若此身致入于墨林诗境。仍拜审地腊。令侍动靖上膺天绿。百休滋至。顶溯顶溯。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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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顽如昔。苦不知佳节。艾虎粉团。一任儿孙辈作用而已。示扁字大佳。如非他属。直欲豪敚。恨不使冯沈诸公一赏。亦可以證吾之不作面前语耳。帖摹诸字。一一阅过。鹤铭得其二三稍欠结束。然令之书。每于不结束处。见其佳好。近人书皆工于结束。令书之不俗。专在不结束。切不可以自少也。鹤铭之神妙不测。在不结束中有结束。若渐入蔗境。不结束而自。人必有以令之疏缓为口实。而此皆鹪鹞之见耳。馀恅草不宣。
与沈桐庵[十八]
尧醲舜郁之世。亦有栖心澹泊者。今不可独以令行为疑。但动静殊涂。醒醉异趣。不能互摄。各自纷纷。最是老者前路不远。特赖注存。与之慰藉于穷山寂寞之中者。詹望靡及。怅焉惚焉。无所属托。去者之怀。亦必有佪皇恋凑。迩来病甚。无由躬攀祖席。一尺之纸。如是草草。惟有湍云流情。峡树寄梦。万望千万葆爱。潘舆慈禧。潭眷匀吉。都留不宣。
与沈桐庵[十九]
年后声闻甚渺。虽戴斗之下。无以加此。𧂐雪穷山。万念如古庙香炉。独于令边。袅袅一丝。依依萦绕。即承令存。喜可知耳。第辟宅栖屑。不胜憧虑。已就清净。新正百禄。随喜自在。举笔大吉。萱庆增禧。以颂以祝。弟依旧石木。转益痴顽了无世谛。一生趣耳。春深日长。可能有意于帽影鞭丝。一展雅约耶。姑不备。
与沈桐庵[二十]
岁元。伏想侍禧益隆。荣升泰亨。举笔大吉。诸事随顺。詹诵詹诵。月团且弦。尚迟一候。不过二由延。如天涯绵邈。即承惠翰。非徒新年颜面之为一段可喜。如睡梦觉。如莲花开。饯迓之际。疏瀹滞阏。宁不快甚。雪且寒甚。皆前腊之所未有。更惟令体䌽吉曼相。区区悬拱。弟支拄残缕。又见年新。此何人斯。自顾亦丑。呵冻略申。不备。
与沈桐庵[二十一]
即椷续荷。第砖影漏声之间。特占清凉。不似汗滴田中。日间令体随喜清相。亦能趁申委蛇。仰念。弟忧恼不撤。苦无展眉时。且饮暑多于盂中食。蜗壳契阔。到底闷闷。研示不必虑凹。尽意试之。虽穿在令无所顾惜。然后弟亦放心于来砚耳。寿世慈航。是何等医书耶。抑或近有制此药卖之者耶。幸更详示之。姑不备。
与沈桐庵[二十二]
风乾雨慵。瓶中杨枝。尚悭一滴。野情日骚。非细忧耳。即承日间。令体侍旺。慰诵如水。前贶小扁。付之坐隅日对。如画中絪缊。又此屏额之连示。又如山阴道中。应接不暇。况珊瑚碧树。交柯联枝。谢家阶庭。本无凡植。但须益加培灌之力。是深祷深祷。弟病情添苦。脚疼尤谻。杖亦不能起。转无生趣。奈何奈何。眼花缭毫。艰草不成字。姑不宣。
与沈桐庵[二十三]
二升锅内煮山川。是回仙狡狯语。不道一被其弄转。即伏承此热。卸烦怡閒。更胜青凉伞。况擘窠大字。足以摧破热轮。可知令兄独占清净缘。不与褦襶辈上下甚善。大扁三纸。脱去东人雪庵额体恶札。凡大字当如此书。俗所称大字如小字。小字如大字一语。伪托张长史。瞽人眼目。已近千年。独米南宫不为此妄所诳耳。金字心经。虽有澹雅处。非书家也。此仿淤泥心经来。亦有心人耳。并此还璧。弟因暑不能作。阻胃且泄。老者何以支得耶。馀不备。
与沈桐庵[二十四]
春阴如墨。直欲染人。窗影眼晕。无以开发。忽伏承令函。恍若披云。又从以揩青。奚止病怀之顿爽。藉谂辰下。令体侍晏曼福。尤不任额诵万千。况又盛翰并贲。果有与前大异处。如是精进。来境实不可量也。其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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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绰。波撇疏朗。另有一种风味。如不自世谛中来。每见令书。有形秽之愧。不胜艳叹。以水流花开之机妙。运以扂楔土石。自地筑起之工。神随真力。不难门径堂奥之渐次梯进。后来英秀寔有厚望。必于古法书。得其真本者。毋为雁玉伪金所误也。扁摹甚佳此笔甚得欧妙。机锋尽露。昔人论欧以为金刚努目。此笔有此势。盖其规度工力。可与金生甲乙。直可以上溯北朝。今见来示。似有深加着眼处。是不可为浅人道矣。馀艰草不备。
与沈桐庵[二十五]
春阴稍开。江柳江草。日觉芊绵。病枕悬思。寔不在他。即承令函。宛若针芥之应。且审恁时。动止侍晏。耿祝。示联书诸幅。有三日刮目之喜。可想迩下铅墨不辍。池水尽黑。不胜惊喜。第其点拂。渐入彀中。古人所谓子敬泥晕。最验天骨。兼以制笔。复识人工者。可以当之。每见其虚淡一格。非家火凡汞所谓袭而取之也。虞诗二贡。且有六朝人风味。此非有意摹学。是闭门之造。出门之合。自然符契。所以天骨人工之喻。非对面漫称也。笠屐图呈上。姑不备。
与沈桐庵[二十六]
日昨令椷值小出。不得即谢。且悚且悬。荐函又先之。老懒不得不输与少壮。第谨审东驭吉旋。令侍动靖迓禧万福。额诵万千。弟一以顽痴。了无佳趣。种种忧冗。适足以磨折散漫。砚石快入彀中耶。东石中不易遘者。想当着意。不待此言。每因癖习。不能放下耳。
与沈桐庵[二十七]
雁天霜初。又此菊节。以若过境之虐燄。不意谓今日有是一凉。即从京信转承缄素。并墨华几幅。匪止大慰已也。联行诸书。无非惊心荡魄。较之春间所见。不可但以一格进言。古前心传口授之妙。悉现于行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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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天机。不由人力。以宗乘家言。夬入大人境矣。是岂可指导所能及者。赞诵不已。姑不宣。
隶书无庵字。以盦字假借。上作大者。未知古人有如是添作者欤书法亦有窘甚处。以其限纸势局故也。大槩隶法。宁拙无奇。古而不怪虽戚伯羊窦之险。亦不奇不怪。奇怪二意。不特书法一截戒之为佳。方春番萌四字。亦犯奇调。人隶字不见古法。多犯怪。此于隶体。未及广见多闻。以意为之。虽千变万化。怪之一字。深加禁绝可也。
岭南有神于制笔者。年前得用其二三枝。非徒国中一手。虽天下一无愧。今适上来。顾此无黄毛一尾。将归甚可惜。令如有意。勿失此机。试令下手如何。亦或可以得沾馀沥耳。笔材使之极选。然后不后于散卓耳。(山谷用无心散卓。)近来东制。皆不足用。北笔。正草字用笔。明月珠玉镂管之属。尤粗甚不堪。使此人为之。随意刚柔。无不叶指。虚送可惜耳。
汉碑诸种。尽为烟云变灭。一无见存。顷所云者。即昔日之所曾下工。而呈露自己着力者。便在此等耳。如有一二本可以奉副盛意者。断不自秘耳。空帖之留存。经年阅岁矣。第当一图之。
楷书造境着力处甚深。但此一种科臼。即通行之习俗。牢着人眼目。未敢知山阴真谛。欧褚门径。亦如此否。此是日昨颇陈瞽说者也。试更回头想如何。亦不敢以瞽说自是耳。
与金甑山(尚铉)
寒之鹤语。雪之牛目。今年之冬。足以当之。空山冱寒。老梅古愁。驿使一枝。传此春消息。发缄展素。觉有熊熊之气傲温于冰楞雪威之中。不料阴嵌幽窦。亦有一段光景。五马破腊来觐。慈禧日彊。岁筹虽穷。海屋之堆积。将复无量。顶颂顶颂。第右绂尚迟。移脚左顾。甚于强项。未知拔钉解黏机缘未及欤。只是耿耿。弟状如缩壳蜗。丑甚冥甚。任此两丸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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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此何人斯。此何人斯。借寄山房固有之。此实仁者与梣翁辈。有以使之。可执其咎。若得诸德与之磨纯上下。何暇于己公赞公。昔王摩诘之于裴迪。何等交际耶。其腊书云足下温经。猥不敢烦辄往山中。憩甘配寺。与山僧饭。北涉玄灞。夜登华子冈云云。此等摩诘无聊不得已处。若使裴过故山。岂有此宛转也。试为我深咎于梣翁也。俯惠红露名醪。不盐嘉鱼。困于寒女村浊久矣。何幸上味入唇。受贶盛甚。献发在即。萱寿无彊。指日高迁。姑不备状。
与张兵使(寅植)
声尘甚迩。虽未即地握欢。恍若有依恃。是穷涂人情之不得不已处。岂料此地。与令相遇。即伏承惠书从审利涉大海。新莅令政候百吉晏卫。区区慰诵。曷任远祝。第平章海山。妥帖鱼龙。壁叠变彩。裘带整暇。一岛复见阳春。知有故家遗风。即所以上答殊渥。下扬前烈。岂待此言之罗缕也。累人抱冤茹痛。九年于此。至今支存。石耶木耶。穹壤茫茫。此何人斯。瘴岚入髓。百病侵凌。嗽火冲发。眼花如雾。医药不及。亦一任于虫臂鼠肝耳。奈何俯惠诸品。仞出另注。可使冷厨回煖。食指之动。中心之贶。互相感应。翘谢百千。馀都留续。姑不备状仪。
与张兵使[二]
一雨一风。冉冉催春归。已觉绿肥红瘦。远绪摇摇不自定。前覆似即青照。更惟日来。令篆动履一以晏福。朱墨日就烂熟套中去。件件入彀。一岛之如饥如渴者。可使左元放之酒。无少亏欠欤。耿诵不能已。累病每随日候而消息。眼花与火嗽。一倍添苦。固老态之常。况于此境所撞着。虽肠肥脑满。亦难抵得者耶。自怜自怜。馀在另具。姑不备状式。
与张兵使[三]
青草瘴过。黄梅瘴起。是处人家。绿深门户。揽物感触。恨人羁士尤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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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即惟佛辰且届。令政候晏卫万重。鱼鳖渐有亲人之喜。手眼日习无生欤。种种瞻诵不已。累疴依旧沈顿。木火之交。益难消息。不足为人说耳。馀在另具。委此恅草。不备式。
与张兵使[四]
便回。承惠复函。如对榻破颜百里之远。有咫尺之势。更间栋风。令政候日晏万重。纷然来眼者。安得不生生。但鱼鳖非难化之物。殊俗亦可以一变至道。寿民金丹。将有回涂炭于衽席。福星所耀。何忧乎过劫之欃枪也。贱恙忽自数日。无缘添苦。实难支拄耳。另椷谨悉。此不可不更有辨明。又此续具。书牍之频繁。恐有数疏之嫌。偲切琢磋。良金不让百鍊。美玉不辞千磨。幸毋以苦口之言。作皱眉之观耶。且呵且呵。不备式。
与张兵使[五]
如非令书。何以开此眼。日长抵年。镇日所闻。只雀噪鸟啼而已。朅来椷素之相接。所以有蓬径警咳之喜。仍审数天。令篆候曼重。仰慰多少。某船已发。一岛之快。如红毛舶之远去。蜀道康庄。将见须臾换境也。尤不胜耿诵。累状姑无胜相。对人说病。亦觉支离奈何。月例之惠。出之令贶。与受无愧。若固自有。但使之徒哺啜而已。虽有酒食之贞吉。能不为则人贱之耶。可呵可呵。药稏之并及。到底念注。安得不篆感万千。馀眼花比添。艰草不成字。姑不备状。
与张兵使[六]
麦雨麦风。又将转而为绿蒲朱樱之天。时节鼎鼎。羁绪摇摇。揽物之感。虽有苦乐之异境。依斗之恋。想亦梦魂之同役。辰惟令篆候晏福。瘴岚渐盛。如此乖气。曾所经历欤。尝闻统营最甚。未见以瘴而避之者。眼中但有红旗鬼刀。不瑕有瘴。无非此心与之消息耳。心若不瘴。安往而非清净法界也。九年习瘴。与瘴为食。与瘴为眠。视同白岳之朝岚仁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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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霞。但老气朽残。拘挛之症。颇恼动转。亦复任之耳。适有些藉力处。委申如此。统希亮存。都留续。不备状式。
与张兵使[七]
匪意之书。亦作匪意之慰。昨日之雨耶。今日之晴也。望晴之喜。亦作匪意之喜。更惟天中。令政候益福。溯祝。漂倭之恼。便不足恼。至于异船之诇察。击柝之戒。固所警饬。千里之外事。亦何足为此地之惊扰。中国之澳门天津之间。有若花旗黄旗白旗单鹰双鹰之属。年年往来。为七八千艘。东俗每不习夷情。宜其少见多怪耳。好笑。累病脚疼添苦。可闷。馀姑不备仪。
与张兵使[八]
或雨或晴。皆瘴为之主。又与内地异者。驳车云尤恼人。即拜惠状。可以揩青。藉谂榴辰。令政候曼重。仰慰。边忧之溢目。固一闷也。雅歌投壶。足以了之。第闻铸三百弹丸于近窑云。不觉喷饭。令果真有所动于心者欤。惟静而镇之为上谋耳。累疴姑无胜相。自怜。惠贶月以为例。饥者易为食。却之且不恭。有何功德。享此无厌耶。好呵。馀不备状。
与张兵使[九]
夜摩忉利。未知如何。此世果有无热之天无蛟(一作蚊)之地欤。热虽甚。蛟(一作蚊)为甚。筹阁铃堂。亦颇蛟(一作蚊)甚。何况此蟹宕蜗庐。古之蛟(一作蚊)能知礼。今之蛟(一作蚊)不知礼。侵凌老者。亦今蛟(一作蚊)不如古蚊欤。迩惟今政候清胜曼重。愿溯良多。似闻船入。但有营信云。不接北奇已久。寔不胜纡菀。且闻旱甚有失农之虑。亦属忧闷。如有破袭。幸一试狮音是祝。累状苦无胜相。眼病脚病一如。又添阻胃。百辛千蓼。去益无以抵得耳。适因李君之去。有此暂申。李是此行入海初。初遇之人。而于今九年。凡百巨锁。皆与之关涉。穷途之一善缘。幸即延款。另借颜色。如何如何。姑留不备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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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张兵使[十]
一雨而喜时吉神临门。厌处恶客压座。世情幻现。便复如是。雨本无心。人自作恼。好觉一笑。瘴气挟雨日炽。如无道之悍秦劲楚。弱国兵车无以抵得。未知帷中胜筹。可能谈笑而却之欤。重为之呵呵。顷承盛覆。乃在此报之先。认自另注。感愧并凑。再惟逼庚潦热。令篆动静。日卫清相。不似此困顿于焰山火海。但思架壑青松层冰赤脚欤。不胜詹诵万千。贱疴间添五六日大疼洞泄。如倒决瀑泉不可禁当。老气脱落。绵绵如丝。仅能煖触而已。万无以握管。所以迟谢之拖至今日。匪敢慢也。亦非阻雨也。想未尽谅见状之如是。尤庸汗仄。枕底精神。少得收回。强申数字。为补前缺。且留续具。幸一一览存。姑不备谢。
 永思二字尽好。盛藁略加修润。可以入式。何以没人之美。而另制他文为也。今从盛藁。略有删动。未知印可耶。详览教之。为好为好。大笔其间。何以如是坏损耶。恐难试墨。他无可得。姑且留之耳。扁字以此病状。数日间万无以试腕能事不在相促迫耳。幸少缓恕如何。赞猷轩三字。未知何处额号。而二字名义。亦可闻耶。以外面看之。似未得雅驯矣。扁样大小。更为裁定示及。如何如何。此又无纸。亦不得不讨来耳。且呵且呵。祠记谨阅一过。果极好极好。且有一二可以贡愚点定处。今无以立伻草草。谨当于数日间。更为详细奉报矣。此祠之初揭扁号也。鄙亦闻甚骇异。岂料令之卓见。与之符契也。亟改之为当矣。愚见又有一义。慕贤之慕字。亦稍过矣。若以慕字则虽橘林。亦可以属题。是不过贤太守耳。碑亦称去思。至于慕之一字。不可遽称矣。更商如何。此处百世之议。不可不顾矣。
与张兵使[十一]
海飓三日。无法横肆。转世风轮。与之交悟。但于岛姑无损稼为大幸。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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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令翰续存。谨审溽暑。篆馀动靖曼卫。疡愆亦随以清胜。不任欣诵之私。累恙如昨沈绵。老气一坠。猝难升起。自怜。堂额之又此不疑改定。舍己从人之盛。纳污虚受之美。固不可与小腹浅瞳之末俗拗执者同日语。偶此一二过去言。未足以塞其意。是可愧耳。馀在另具。姑不备仪。
与张兵使[十二]
数日晴好。令人肺腑欲开。但逼庚瘴热。无计销破。如避暑隋宫。凌歊宋台。都非凡下所可拟思者。藕孔日月。针头世界。一点风不入。惟以老子静胜而胜之。亦拙矣。即伏承惠椷。藉审金流石铄。政馀令体。颇以疡损违和。不胜贡虑万万。若系添祟。无如莎根汁或浓煎熏洗之大妙。果试之否。耿耿不已。累疴多日洞泄之馀。元气无以收拾。廑廑如一发耳。月惠每承继存。寔感注。若固自有。反复痴绝。且呵且呵。馀姑不备。
 记文之改定。似当然矣。其中又有不得不略干字删动处。然后句法与叙事体格。不为冗长耳。必删。无为全文之玷乃佳。上梁文亦令之属藁耶。不独今日韬钤之不易有。虽词垣善手。何以加此。设或有未尽合于潘,陆,徐,庾旧格。东人骈体。自壬辰以后。忽变以为宋元后风气。遂为一功令之雄。此近今之所不免。而虽文苑大手笔。举皆如是矣。大抵我国之壬辰。不知是何等百六大运。而上自 朝家典章。至于闾巷风俗。无不大变。至今未复旧。文章书画之小道。亦皆从以迁谢。竟未有挽回。如 明,宣以上沨沨大雅之风。不可得见。常所叹惜。今因来文。漫及如此耳。此间邑志中。有运筹轩序大篇文字。是东人四六之大者。见之古法尚存耳。或已览过耶。幸为我录出一通惠之如何。精写无误。方可读耳。
 赞献轩颇。百尔思之。此中堂阁扁题。终不衬当。或疑内地所转求拙笔。而未能明的。顷书有奉质矣。今见来示。还觉一笑。赞献二字。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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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议政府大臣厅事为当。又或备局诸宰所居则合之。是岂海岛一小吏休憩之地。所可署扁者耶。假使今作一记文。而谓之曰通判之职。是赞猷者也云尔。则当乎否乎。此所以前书以不雅驯为言。今又以不衬当重为之缕缕者。此耳。俗谚有一大可笑者。墓直家祭祀。用大匡辅国阶号者近之矣。通判是治经生但诵之。不娴习文义。有此谬误。何不改正而任之耶。此固一小事而不可忽者也。仁政两字。通上下皆可用之。而至于单拈而揭号。则是于 法殿。为衬当为雅驯。而若于监兵营澄清阁运筹轩。揭此两字。则衬当乎。雅驯乎。是不可敢题。又不可妄题者耳。愚见则函改之为当。而如改之则以左演阁揭定似好。左演之义。即演武亭之旁附一阁。而左是古佐字。参佐演武之义也。未知如何。上梁文中。只改赞猷轩三字为左演阁。则亦无所妨于原文之已完后矣。上梁文末句中八千里字。在中国则可。而在我则亦恐不合。八字改以二字。亦恐无妨矣。未知如何如何。扁书稍俟神气可书。前书亦有云。而今又更申。暂缓无迫。是企是企。赞猷亦改定。然后可以并书奉副。随便量裁。再教之。
 教之。
与张兵使[十三]
瘴雨瘴风瘴热。入秋更甚。挨过若干日。可以夬入于清凉世界。屈指西风。揽当回甘。蔗渐向佳。清簟疏帘。亦作此趣欤。即惟秋初。令动止篆晏百吉。仰溯。近闻课士甚勤。以至官僮辈。亦能作殳书。学竞病诗。甚善甚善。人才各有天分。初无界于南北。特无明眼人开导之耳。果有慧识超异者否。此中大病。在安于不欲向泰山顶上。再进一步。每咄咄不已。走之初来也。颇示之以九经之色。说之以文选之理。皆惝恍不入。如蚊嘴铁壁。或有来问者。是史要聚选。不尔则某题之头项当作如何。盖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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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见闻。不出此三家村都都平丈耳。若有处官师之尊。以大力量。顺风一呼。齐变鲁变。恐似不难。闻令此举。拭目而待之。累病当此极暑。有添无减。且家信稍阻。渺渺北望而已。馀不备。
与张兵使[十四]
白露之过。而老热尚复如此。初凉如地底之潜阳。不知几时。枕簟邀凉。团扇辞劳。即伏承惠状。谨审间者。令篆候颇有愆节。不胜仰虑。今属过境。而似许乖令。人安得不病耶。贡念更至。累亦阻胃不开。眼花益添。臂疼尤剧。秋风之苏。独不到憔悴坎廪之地耶。良苦良苦。家信果得见于稍阻之馀。少慰病怀耳。月惠又此另注。如潮信之不差。盛意良厚。自顾面皮之重。亦足一哂矣。教事谨此裁得一书。同付家椷。盛陈此中不得已之事情。未知究竟如何耶。报草亦为并送于书中。不另还谅之。馀留不备。
与张兵使[十五]
风紧云繁。詹思摇漾不定。即伏承惠书。仍审节过题糕。令体调慎。亦渐旺胜。何等倾慰。世所称吉祥善事在天。和风甘雨在地。庶草蕃芜在人。令闻令誉。向来明月之事。一岛欣欣相告。令闻无穷。虽八万四千吉祥。何以多乎哉。为之加额。直欲向令抚背也。还分事之际此凑成。又若不偶然。喜诵寔不已。累病间又痰滞添顿。十数日大疼。尚此阻胃不吃。神气全不收拾。闷然。月惠充塞冷厨。去益镌感镌感。另教谨领。家书玆以改涂再呈。幸即付之速便。望望耳。馀不备。
与张兵使[十六]
年华骎骎。已及腊尾。海上羁绪。虽有荣悴之不同。依斗恋华。想亦共趣。病枕摇飏。如风旌不定。即伏承令函。谨审雪悭风恬。篆候曼重。仰慰。弟种种烦恼。只是虚受而大耐。若与之随境波荡。徒乱一片。少无利益。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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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君子之进退存亡。不失其正之义耳。未知何居。累以若罪衅山积。垢秽泥涂。无望于此世。忽蒙 天鉴之宥照。高穹厚壤。 隆恩盛渥。报答无所。惟感泪之汪汪被面而已。以若病状。少须臾支到今日。无处非天贶耳。见病今将五十日。而日吃六两蔘二碗。尚待人而卧起。不能夬嚼煮饭。颓景之不易回。乃如是耶。月惠又及。旧谢新感。重叠堆垛。以病笔之枯。无以展尽耳。腕力横走。不得更拖。姑不宣。
与张兵使[十七]
历头之馀一日。卧念同是洛阳。惟令而已。若将挹彼棠阴。悄然寄情。忽接栗里白衣花溪青云。远存于沈吟寂寞之中。其有蕤铁之感应耶。仍审少除。令篆候曼祉。恰慰多少。累送岁甚惯。如送寻常日月。今幸仰托恩光。儿子亦复来洽。不异家室。到底是 圣泽攸及。坡公之海南万里。依然一中原气象。但病状今已六七十日。待人而起。又不能大嚼。老颓光景。乃如是耶。岁馈诸品。月仪既盛。格外之嘉惠。不自意如是挚周也。馀祈饯迓大吉。指日高升。留不备。
与张兵使[十八]
青阳入律。万品回新。想惟椒盘延嘏。梅萼呈瑞。年礼民乐。鱼龙开庆福曜增辉。已兆一元之初。以诵以贺。日昨关便书惠。经岁休纸。尚作新年喜欢。回伻不带答而径去。似当起讶。亦讼不敏。继又承拜覆函。慰洽转至。开岁四日。令候一向曼祉。百度贞吉。詹祝多少。曷任鄙私。贱恙别无甚胜于旧腊。强起料理归装。始拟于初五日进向那中。又致晼晚。六日从下路去。一宿于明月而与令相会矣。但老病十年坐关之馀。虽竿木自用。其能摄云抗月无碍耶。一笑都留握展。不备。
与张兵使[十九]
海天霜气。本自迟迟。节是揫束。一以煖解。红叶黄林。宛然好春光景。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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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令篆候对序益卫。旧慎退听。百体贞吉。巡部已定原隰之劳。殊庸奉念。十年颜面。行将展欢。以是屈指。稍慰病怀之无聊耳。累病迄此淹久。顽痰强于秦楚。胃道终不利。人皆乘秋清旺。而独此坎窞之不得消息耶。间过阿仲周甲。千里参商。情绪之不定。又是病外一境。自怜。另其览裁。姑不备例。
与张兵使[二十]
才有寄候。旋承惠书。针芥之应。若不偶尔。第谨审西风回暖。令体夙慎。终迟夬晏。贡念实多。如复鬯神疏郁于原隰之间。安知不霍然如头风檄广陵涛也。累疴奄奄于蟹汤中。无可发处。是切闷然。家信有闻无声。方此苦企而坐。尤为纡菀。俯惠新醲。九年来初味。病胃少得唤惺。可抵白鹿潭中灵液神膏矣。至于佳肴之并投。喜出望外。未知白衣篱下。亦有是否。好呵。前报勿以寻常过去看。必图所以另着如何。都留不备式。
与李农丈人(在奎)
丹山碧水。古雨今云。眄仰三十馀年。列仙之儒。固当云腴松枯。住世长年。必不如飞蓬流萍飘转无定。每一瞻诵。白云一抹。杳不可攀追。若仙风之迥阳。不自意良函远坠。宛是夙世再来。前梦重渎。盈简溢页。洒洒数十百言。存抚备挚。款洽盈止。殆不可以承当。况令抱重之以携笈相寻。想是梧亭公遗芬馀泽。衍世流庆。曷任钦佩。烟云供养之不足。又有此绕膝之孔嘉。是何等福分。第惟当后杂树生花。群莺毕出。筇屐逍遥。田家五行。随以叶吉。风风雨雨。雅体日强。顶祝顶祝。弟宜死不死。顽甚石木。便成一陈人。实不知何缘支拄此閒日月。天地茫茫。此何人斯。十年之间。鸾飘凤泊。过眼幻灭。无一留存。独梧亭公题签书数帙。幸不散失。宝之珍之。神之贵之。赖以自藏。如赵子固落水兰亭之在手耳。令抱数十日周旋。颇有求益之意。顾此虽骥骐盛壮之时。无足以及于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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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今蕉悴枯槁濩落无用。又何有于沾濡之也。见其发重齿豁。眼花腕强。起作须人。坐卧靠枕。千丑百拙。以少年方盛。必大笑之去。归告其状。愧甚怜甚。略有支眼。窗光下。作如干书收去。是奚足以副远来之意也。云阴压屋。艰此恅草。统惟亮照。
与吴进士
连接手椷。甚慰。又此春尽。绿阴日厚。客履复何如。念切。第行事有退转之意。固知浮云无迹虽。为之把定。中间事状。掩耳欲走。亦无可以说向君前去。至如儿行之伴与不伴。又无庸牵碍。虽百痴便无利益。但以君论之。今日之倚闾。非昨日之倚闾欤。殊不可解也。倚闾非裨贩底物事。亦一乖甚。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在君量裁。非人所可劝沮耳。既非为此留连。百里前头。又何必往来不惮烦耶。馀不宣。
与吴进士[二]
接到手椷。甚慰迩安。本草玆寄付。此岛以还。三姓以来。初有之鸿宝。可以事亲。可以济人。可以延年。图所以永葆藏秘。嘉思无穷。将何以酬此区区之苦心也。人岂有不仁者。不忍人者。亦必有反此苦心。庶不至于巧偷豪夺。君亦赖是而万力千气。如北宫黝之无严。孟施舍之守约。恃以无恐。挟泰山以超北海。人或能之。挟此书以超北海。人不可能矣。然大力鬼之官府。最无道最可慎。思患而豫防之。亦大易既济之义耳。不具。
与吴进士[三]
每不能投辖匿屦。又不能并刀夬剪牵缠。辄作别后苦境。软肠不武还可笑也。即从尹生之来。承珍重缄少慰。且审起居吉旋晏胜。詹诵曷已。贱病一以叫呓。适因家信之到手。稍开病怀。第铁虬船风信颇钝。不胜憧。憧稧帖与碎金帖。果皆东刻。全不近似。以此为山阴真影河南秘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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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闷叹。药材两种领荷之。馀姑不宣。
与吴进士[四]
生公说法。众石点头。此中之石。其无佛性欤。特说法不如生公耳。自遇左右。有印合之喜。是又寒山一片。此中之人。固当爱惜。左右非徒不知爱惜。从以抹摋之。此所以阮途之穷。而直令人寒心。五指用力之难。寔如来喻。每事骤闻似易。临局辄龃龉不入。何止一书法而已。是不教练之兵。猝然驱入于风云乌蛇之中。其能合彀欤。摘句图窃拟面交。至今留俟。霞卷亦欲对商一过而奉璧。姑且迟迟。未知何间欲一存耶。今则似无挂碍。第图之。顺候文佳。不戬。
与吴进士[五]
连承惠笔。形阻神近。且审春殷。动履日绥。曷任倾企。累状依旧憔悴。无足烦。另示关注。如是郑重。不胜感切。但声闻之过。君子所耻。是自反而忸怩处。左右之于异日相见。即又责有于虚无。不觉其哦然一笑。馀腕预为之喷笋不得强毫。统惟亮存。姑不宣。
与吴进士[六]
别后照顾聚首之不易。益觉惘然。即承珍椷。喜慰可续前缘。仍审至后暖寒相错。动履文晏。曷任悬诵万千。累状与左右在时。无增无减。一味吟呓而已。两种书荷此瓻示。穷荒寂寞之滨。不易有之墨缘。翘感翘感。球笔海外人烟。亦添异闻。书法固佳。在雪门庭。至如率更。得之于骊黄之外。不必以色相求之矣。姑且暂留。追当奉璧耳。馀姑不宣。
与吴进士[七]
政对水仙花。甚思佳士。即承珍函。若有神会。况审雪寒文履增重。仰慰。古竹果是奇珍。不有厚贶。何以得之。拙书一纸。玆以寄去。莞收勿却。赆俪固是佳作。终是功令习气。未能摆除。此事亦不易也。许痴画趣。转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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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头一境。甚可奇喜。恨不得早见其弄墨。此君画品。今世所罕。须多得之如何。馀姑不宣。
与吴进士[八]
亦雨亦热。是年常。每如初经。麦场柳巷。无非热界。褦襶袯襫。总是热属。寒门戴斗之地。乃复如此。日下天南。昔日所习熟。语冰便惑。吠日见怪。又何以销受也。乐民至乐之间。果足清凉。且无蝇否。复函才及。耑牍又存。可抵冷犀凉珠。霖意颇恼。令动履更如何。远溯无穷。累状日在蝇窠中消息。且此中屋制。只是赤日南荣。无有清风北窗。扇疲拂劳而已。自怜自怜。柳君之归。申谢不宣。
与吴进士[九]
再昨有先讳往宗家。雨未归来。昨晚始归惠书留辱。且惊且怅。朝将开谢。赤脚冲泥荐存。极诵不敏。第湫湿转甚。忧冗不霁。多恼神用。良可念也。篆帧及碑图。并原本谨领。而碑图为弟省却一劳。感诵无已。细当更證。篆帧果是佳品。字法近于碧落文。要非俗笔。当悬之潜玩耳。顷教石经论语之意抑相通。是古训也。承此俯叩。欣喜无比。若不兄有时发之胸中之字。其将为眢井之无绠矣。蒸成菌矣。朽化蝶矣。诗所云抑此皇父。则覃诗已引之。韩诗云抑意也。如大戴礼荀子多作意用。不特与意字之相通。与噫字相通。不特与噫字相通。又与懿字相通。诗抑篇。韩诗外传又作懿。韦昭云懿读曰抑。如此之类。不可以一一枚举矣。鍪藏碑果是弘福字体。非集字如麟角碑矣。金陆珍是新罗末叶之人。而碑之年代。今不可考矣郑隶终未得可怪。教弟补书则谢不敢耳。适又得叶东卿隶字一幅。玆以寄上。亦颇可观。譬之对联稍逊。联是其得意者耶。吾辈有先入而然耶。未可知也。第览正如何。姑不宣。
与姜秋琴(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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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屺客晏诸公之夕。有甚胜事之如云。有甚佳言之如屑。有甚集芙为裳。缀白为裘。有甚尘尾横放。有甚如意无言。不胜愿向。少壮之时。会合似易易。中年以来。聚散无常。老白首后。旧雨零落。停云飘忽。每念南皮故事蓬莱前尘。令人悒悒。未知左右诸公只知有此乐。亦知有此苦也耶。所以耿耿。漫说不已。衣尘已入浣否。馀不备式。
与姜秋琴[二]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何是礼。勿的是礼。勿视则礼。视则非礼。视勿视之间。岂容眨眼而可以泛及于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乎。此说亦属臆造。惟欲与知己一商。故胡乱录呈。(秋琴问)
来教克己之说仰悉。而经传之非礼勿视听言动者。圣人特称之于应事接物之间。制外邪而存内诚。印合于礼文而已。今教以视则非礼云者。都不如遮眼对漆室。全以不视物为合于礼者也。是可成说乎。譬如人弱且孤而猝遇强敌。必尽其力而就其死。虽不能胜。是谓克之道也。且或有非礼之事。偶然入碍于眼孔。则初无不视之理。而自顾不安于心。亦将敬而远之。勿使更视者也。焉有勿视之为礼。视之为非礼者乎。且有一言可破者。假使天生天命之四字。若以生天命天书之。则是又可成说乎。今乃非礼勿视者。以勿视则礼为持。则何以异于生天命天之说乎。此必是有为而另教也。
与姜秋琴[三]
 如何是天地玄黄。弟子不是瞎汉。如何不能辨其色。向呈非礼勿视说。果是有为而发。盖与李青田先生谭礼不合。一时偶有所述。承举生天天生一言以破之。尽觉快爽。然易系不云乎。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者天地也。则谓之生天乃可。克己之己。即所谓明德也。故唐诰曰克明德。若信己是明德。则又要如何克。所谓明德者。目视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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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足行。皆明德也。若信此等是明德。则又要如何克。先生闻此必不信。只这不信底。便是不能克。知不克则知克矣。若如盛谕。乃是克物。不是克己。己犹未克。可克耶。(秋琴问)
生天之说。寔是昭明。自不觉其弄斧于般门而已。仆之前言生天。凡于文字日用之间。无有此倒错者。全然不思其太极生两仪之语。乃是承教而后。打破未莹之疑团。而方可知其难言也。第克明德之说。今又详示以吾之不信为不克。不克为克。如仆庸陋。若至斯境。则岂不大可有为也。还为人喷笋处耳。非礼勿视者。即所谓非物则不视。不视之前。礼与非礼。亦难分析矣。克己之己字。亦不在于克物之物字欤。此吾所以敬而远之全不以视者。亦岂非克己之在其中也欤。且有人平生不为恶。善为仁。猝然不避横来之厄。虽有失仁为恶者。权力足可敌其横来之厄。虽不克己。反为克物。又何必克己而后克物耶。克己克物。想不在先后也。
与柳节端
前谢即收。不淹不讹。现存珍毕。声闻相续。蕙华都房之感。对时凄回。迩候日佳。南巡不以随行耶。耿诵。某儿行将归。老怀不能刚武。自怜似于历路相见。且有相恼。幸与之方便也。砚拓是五岳真形图也。字体讹甚。嵩山如坐。华山如卧者。无以辨證矣。松芝馋胃收香。领谢。
与黄生(裳)
杂树蔼然皆春意。故燕亦来巢。即见远函。安得不初飞色喜。且其胸中勃郁之气。如楼阁云。如车马芝。千里之外。一缕相接。知不如我朽残。书后动靖果一如书时否。此七十之年。倏焉以来。何为而到此耶。仲亦益老于一年间。季以其所经阅。常不离病。可叹。诗卷牍草横空老气。谁能抵当哉。一序之来索固无怪。是乌足以待我定也。文章寸心。自有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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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非我所得以私之也。耘逋以夙恙。自腊前沈谻。竟于今月初一日。化为异物。如此末俗。如此人何处更见耶。酉山老人情地。与他特别。为之恻然。左右闻此。亦必惊心。悼逝哀亡。不比他也。不宣。
与洪小华(乐有)
到处拜展。尤是偶然故为佳。而此即天缘。非人合所能办。晨起听雪。所思不远。重展芝缄。如亲色笑。窃想林林葱葱。握蛇珠怀隋珍者。无不然也。必特取于樗散瓦磔。崇饰而假借之。使之被华衮而登天梯。含垢纳污之盛量。固所钦仰。而蜉蝣而裳。诗人所戒。何敢承当。今日果回驾山中否。雪后田园风致佳绝。恨不得蹑清尘于林下水边耳。即请文祉。不戬。
与李藕船(尚迪)
今日犹昨日。如何今年异于昨年。年无异而人自异欤。波匿之皱白。谁与禁当。年后之寒又甚。是老人衰薄。不能抵当欤。旧丙辰之寒。亦于今丙辰杓轮寻迹。羲薄踵例欤。迩禧新鬯。浑况同吉。燕信已到。季报想太平。远悬更切切。贱恙苦无迎新之胜。依旧疏属之苦。自顾影亦丑耳。强腕呵冻。留续不宣。
与李藕船[二]
生入玉门。亦可以与左右相见矣。寒甚即禧。闻季方赴燕云。自前日所托者吴仲伦(名德旋)文集。可能代求耶。问之于潘家裙屐。似无不知之。如王鸿在都。尤易易矣。试力图之。赵振祚消息可通耶。白首无闻。庶或藉此。冀有一遇。万念如灰。何暇及此。进脩及时之至愿。无由截断。如是斤斤。不宣。
与李藕船[三]
东归可谓悬厓撒手。而岂料拖泥带水。未知究竟何居。能无深重。想切
阮堂先生全集卷四 第 88L 页
皇霣。雪天寒戒。动靖晏胜。区区劳念。又非他时比。此状尚谓之存于世耶非耶自顾亦瓦钝。人之目以为何。稚蘅所嘱不可孤。未知方向。窃拟随左右指端摽月。尚迟一面使星似已动矣。何以方便耶。第此奉叩。间或作退行耶。并申不宣。
与李藕船[四]
赤道平而始觉春意蔼如。开户视之村柳摇摇。清冠两峡间山气。亦不与老人触忤。番风陈陈。起居庥虔甚念甚念。季方间果吉旋。汤顾两圆。能使老眼金篦垂死之年。得遂朝闻之愿耶。迩来心燥更甚。可怜可怜。适得南茗。又此分味。与前品更胜。季橐中能携此等来耶。季书想有可闻。未知果如何得甚的确耶。幸有以破聩。河清依旧。南商无碍。而黄河南北。其血玄黄。此又何也。全蜀已非北有云。然否。姑留不宣。
与李藕船[五]
去年以大云晚学二书寄来。今年又以藕耕文编寄来。此皆非世之常有。购之千万里之远。积有年而得之。非一时之事也。且世之滔滔。惟权利之是趍。为之费心费力如此。而不以归之权利。乃归之海外蕉萃枯槁之人。如世之趋权利者。太史公云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君亦世之滔滔中一人。其有超然自拔于滔滔权利之外。不以权利视我耶。太史公之言非耶。孔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松柏是贯四时而不凋者。岁寒以前。一松柏也。岁寒以后。一松柏也。圣人特称之于岁寒之后。今君之于我。由前而无加焉。由后而无损焉。然由前之君无可称。由后之君。亦可见称于圣人也耶。圣人之特称。非徒为后凋之贞操劲节而已。亦有所感发于岁寒之时者也。于乎西京淳厚之世。以汲郑之贤。宾客与之盛衰。如下邳榜门。迫切之极矣。悲夫。
与李藕船[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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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寒诗中赵宫詹振祚。知是何等人耶。能得其浅深耶。诗场酒所。流连光景。与他人等耶。此为申受先生之甥也。申受先生于诸甥中。特重宫詹。以申受先生之特重。知其人之出群拔类。必有外氏风也。故心窃向往有年。无缘梯及。今何幸岁寒诗中遇之也。必为我转叩之。使知海外有想望赵宫詹先生风采者可也。有一段奉质者。申受先生公羊说。是所墨守者。圣人知我罪我之大义。非此不明。七十子微言遗义。赖是不坠。与张𦤎文先生虞易。媲美而又有过之者。西京今文家法。始大明于世。是天下之所共尊。非我一人之所敢私。且其禘说正大飨为祫之失。破审谛昭穆之谬。亦悬之日月不刊者。于惠松厓孙观察之书。尤有精核处。魏君默深亦以为统贯难寻。䚡理成文。略见旨趣。可见其心折者。而其下更以为禘喾之礼。终不可知。又以为未知同于五年夏禘云云。似若微破之者然。此所以大疑于魏说也。魏君是深于经者。后人每欲以阙史残经。会通之以归一。是之学有欠于阙疑慎言之义。以魏君而必不蹈此。但恐继魏君而说者。有因此而转转斗奇喜异。又从以抹摋之。能不大可畏乎。试有一说。宓牺始画八卦。又演之为六十四。是仰观俯察。开物成务。为首出之易。前此恐无他易矣。未敢知龟兆出于何圣人之立法欤。自前昔以龟兆为长。反在易筮之上。今可以龟疑蓍乎。周官之说且置。自洪范亦两存而未尝会通为一矣。且一易而易之彖词。是不分初二三四五上。而六爻之义统于中。象词是分初二三四五上。而各明一爻之义。虽有分与不分之异。而其词宜无异同。一切不同。今可以象词强通于彖词而一之乎。又可以彖词而疑象词。以象词而疑彖词乎。善乎李申耆先生之言。云经之每有不可通也。强者则执一端而强通之。弱者则并大体而姑置之。强通者益其塞也。姑置之。是不求通也。能求诸大体。得其通宗。随而理之。此申耆先生之学。所以博综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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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若无若虚。申受先生亦叹以为吾不如也。今不可以一二不可通者。疑申受先生之求诸大体。得其统宗之确论也。今日之得遇申受先生。如窭子奉琉璃宝器。恐或有失坠。不揆僭妄。不畏渎烦。而不知止耳。因是而又有一说。海国图志。有中西纪年通表。此又断不可通之者也。中西之一岁首终。绝不相同。今以道光二十年庚子十二月初八日甲子。为西夷一千八百四十一年之元朝。西夷已改年而中国尚未改年。何以强通乎。是不可也。且年者是中国之以禾一熟。纪年之年也。年岁祀载。各有所取。西夷之纪年。何以中国之年字与之。而谓之曰西夷几年乎。今又若云西夷几祀可乎否乎。且邪教所称天主者。尤万万不成说。邪教之说天。与中国之说天。同耶异耶。如徐光启,李之藻一种邪党鬼怪之辈。强翻邪教之方言。敢以中国之天字当之。是何说乎。以此一天字而鼓倡无识之邪徒。诳惑愚氓。流毒无穷。当从此天字而先辟之。何以因其成语。无难混称耶。佛书之大般若经。有天主品声明门之因明论。为天主菩萨所著。其所云天主者。又与西夷之天主有异焉。然若论天主二字。未尝不自佛书始。又何专责于西夷也。译场文字。皆又中国人所助成而润色者。译场人之为祸首。乌得免乎。此不可强通于中国文字之一大案。尤是正名之训。严辨而痛斥者矣。
与李藕船[七]
槎期此迫。于橐于囊。已满足。喜神吉曜。随以临照。耿祝耿祝。拙书间因迎妇。数日坌涌。又因寒暖无定。老者无以抵得。感疼痰疼滞疼。又重之牙疼。又数日蓼辛。今才强腕奉副。有一二讹吴。未尽以本色写完。谅收。画山楼绝句一本。幸转及原图中。要左右代草亦佳。万望千万宝重。
 吴仲伦文字。必图之。又程绵庄廷祚易说。是平生素愿。至今未一见。此于诸公中必有所贮。亦必图。如非左右。无以辨此。又褚书三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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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亦图之。
 此三件。梦寐所缠缠绵绵者。白首穷庐。其志可哀可怜。外此烟茶之属不另陈。
 朱墨付惠。花笺之花样稍雅者。有储馀若干及之。无则不必挂念。
与丁酉山(学渊)
黄雉燮雄。哑钟复鸣。几生修得到梅花。拜庙袍笏。是一鸡足山中金襕袈裟。毕竟待弥勒出世用。水到渠成果熟蒂落。自有其时人自燥妄。公然藤葛于少须臾间耳。卺筵之祝。每以七十。每以监役。不知先生合醮之时。谁为之善祷必是欤何奇验欤。不觉惊喜绝倒。在北时两椷。归亦怀袖。虽未即谢。何以尽谅此心之透顶彻底也。今日以后。是先生再世之新日月。恐不宜更称老更称病。函棹快舟。呈现新面目于旧老。未知何如何如。如老弟者。衰朽无馀。生入玉门幸耳。将与兄一见。先申积蕴。一切摒搁。都留陋屋中。剪烛消寒。拈破前尘旧梦。不备。
与金东篱(敬渊)
再昨有先讳往宗家。雨未归来。昨晚始归。惠书留辱。且惊且怅。朝将开谢。赤脚冲泥荐存。极诵不敏。第湫湿转甚。忧冗不霁。多恼神用。良可念也。篆帧及碑图。并原本谨领。而碑图为弟省却一劳。感诵无已。细当更證。篆帧果是佳品。字法近于碧落文。要非俗笔。当悬之潜玩耳。顷教石经论语之意抑相通。是古训也。承此俯叩。欣喜无比。若不兄有时发之胸中之字。其将为眢井之无绠矣。蒸成菌矣。朽化蝶矣。诗所云抑此皇父。则覃诗已引之。而韩诗云抑意也。如大戴礼荀子多作意用。不特与意字之相通。与噫字相通。不特与噫字相通。又与懿字相通。诗抑篇。韩诗外传又作懿。韦昭云懿读曰抑。如此之类。不可以一一枚举矣。鍪藏碑果是弘福字体。非集字如麟角碑矣。金陆珍是新罗末叶之人。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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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年代。今不可考矣。郑隶终未得。可怪。教弟补书则谢不敢耳。适又得叶东卿隶字一幅。玆以寄上。亦颇可观。譬之对联稍逊。联是其得意者耶。吾辈有先入而然耶。未可知也。第览正如何。不宣。
与金东篱[二]
日前庙制之说。有所未罄者。如桓宫僖宫且置之。襄公六年。齐侯灭莱。献莱宗器于襄宫(即齐襄公之庙)證之。则庙制之于兄弟行。皆别立庙。且兄弟之相继者。无昭穆之次。襄公之于灵公。有八君。若如五庙之数。襄已祧矣。考其实则襄与桓兄弟为一世。孝昭懿惠。皆兄弟为一世。顷为一世。灵公祢顷祖惠。桓为曾祖。僖为高祖。襄与桓曾祖行。宜襄庙之未毁也。若使拘于五庙之常制。则太庙之外。惟有昭懿惠顷。而襄又无行被弑。非顷灵之所出。何以独存其庙。且献伐国之宗器哉。以此知兄弟继世者。皆别立庙。而灵公之世。齐当为九庙也。庙在库门内之右。其地有限。似无以别立者。礼既非常。自当权制。或扩地为之。或彻他宫室为之。不必拘观。鲁人于非礼之庙。如仲子之宫武宫炀宫。犹能别立。则礼所得立者。又不可为哉。
五经者易诗尚书礼春秋也。六经者并论语言之也。五经者举大数也。六经者纪实之文也。非有或五经或六经。所见闻异辞也。又隋书经籍志以为七经也。七经者又分春秋与公羊传言之也。今所馀残字。有传无经。知有传乃有经耳。五六七经之不同。非有今所传残字。则何以为證也。又有不可不辨者。洛阳记所云礼记也。东京未尝以礼记立之学官。如礼大小戴者。即仪礼之大小戴学也。非今小戴礼之为礼记。此石所刻。书用伏生今文。春秋用公羊宜也。礼记不立学官。何以得与诸经并刻。又今残字有仪礼而无礼记。乃知洛阳记之误不及诗。而洪氏书及隋书经籍志。乃有诗也。诗即鲁诗也。今所云熹平残字有毛诗者。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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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亦有据否。毛诗亦于其时不立学官。此石所刻者。即鲁诗耳。
与金东篱[三]
来叩尚书今文。如秩之为豑。光之为桄。之治忽之为七始咏。不可以卒次更仆。然此实学者所宜博古。又不宜泥古。如薛常州杜撰也。何常亲见古文。一一写取如是也。此非慎思阙疑之训。学古又不可不知也。
与吴生(庆锡)
与君才二三见。见其指弹春风口吐芳芬。心窃异之。即接手椷。尚不料文采词华。又如是鬯足。朱门世家。裙屐子弟衣履清华。巾角尘尾。未尽皆如是。殊可叹异。亦不知其何故也。如藕船者。是一麟角瑞世。又有蹑尘追影之逸足耶。然天与聪明。不在贵贱上下南北。惟扩而充之。猛着精彩。虽到得九千九百九十九分。其一分之工极难圆。努力加餐可耳联本写副。不宣式。
与吴生[二]
菊天且暮。但觉头上跳丸之飞腾。即承来椷。揽时感物。美人迟暮之思。安得不黯消。古碑只有此原州兴法寺半折残字一本。是集唐太宗书。中国之所传者皆在此。如覃溪,晓岚诸人。无不宝重者耳。息慎石砮。顷为李君收去。苦无遗储。断不于君秘惜也。来纸与旧嘱纸箑。姑未究竟。第当收拾神思。趁万里橐中。一试之耳。从近一面甚企。都留不宣。
与吴生[三]
莽苍之间。三日裁量。寂寞之滨。一伻艰辛。投向于繁华奔驰之场。遂为摸虚捉空之归。老者性急。甚于少年。勇猛直前。又此募一力送去。谅之。鼻烟是性命也。坚厚裹送。无致有损。委此不儩。
与吴生[四]
叩盆之悲。不胜惊甚。此事非从老年中年之不可为。少年亦不可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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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云一日不可无者。与此君同。曾有惯于此境。熟知甘辛。定情销怀。无如棕笠桐屐散浪于岳色江声之间。何不一试之。此地虽无台宕之胜。碧嶂数笏。流泉一弦。宜画宜诗。近日绿阴满眼。村日如年。甚思君不已。尚不料其间所经历如是之甚。把缄悒悒不寘。寄惠龙井佳品。不有另注。何以办此。感荷感荷。纸箑即图写副耳。来星立回。不能拖长。都留不宣谢状。
 司空表圣二十四诗品。无非诗境。坡公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又是无上妙谛。今此落木一雁。于两公之外。拈出一异境。小棠胸中。天机自足。有以上摩两公耶。尝见小棠诗。有晓来黄鸟有思深欤有之句。甚似司空风味果有得于一雁境中者欤。
与金君(奭准)
君之来如盈。君之去如虚。其去来果有通于盈虚之妙耶。君每以未及读易为憾。而其行履动靖。自在于大易消息之中。此所以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去后消息。果复何如。看何等书。临摹何等法墨。与何等人相见。何等啜茗。何等烧香。何等评画。又何等饮食。风雨凄然。山川绵邈。青灯一穗。照人不寐于此间寤言何等。梦醒何等。何等思想。亦有及于青冠山中。对榻联枕卧。数鸡鸣时耶。此皆消息中玩几探赜处。凡情俗谛。皆寻常过漫閒去。八角槃上。陶轮界内。冷拈澹抹已耳。贱状如君在时。毫无一寸长。草木残年。去益颟干。种种丑态。人当吐之。虽如君嗜痂。恐难与之修饰之也。顾影亦笑。旬间再期。且须牢记。都留不儩。
与金君[二]
枕簟邀凉。起居轻安。村野如此。况日下也。政欲与君辈。乘此水落石出之初。轻举远游。吐纳山川灏爽之气。世谛牵绕。只是神飞耳。即书慰切。梁卷瞿砚领到。纸张并吴嘱收之。所示金石。是何等金石耶。茫然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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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奇观。又是何等奇观。没头没尾。无以把捉。意君辈以此藏必有奇观。搜幽括秘。欲于狞龙颔下摘珠。狂象口中拔牙。而此又珠耳牙耳。各有其名物。今乃无名可称。无物可象。混顿帝江之更甚一格者。何以拈来也。是与奔天而无所主摄。入海而滉瀁莫测。问天而要一物。问海而要一物。天将以星辰拈取而应之耶。将以日月拈取而应之耶。海又以鲸鲲应之耶。又以珊瑚木难应之耶。天翁海若。亦恐莫之摸捉。可呵可呵。
 鼻烟壶是亡友旧物也。如或借翻流落。是负亡友付嘱之意耳。谅之谅之。小砚近日吾甚艰于此。眼前见用。不过借人者而已。亦谅之。
 另纸张皇。意甚可尚。有此精进之心。何忧于泰山顶上也。小学是平生读不尽者。唐人书门径不误。以是为准的固好。但来意每有所激。而不能自安于自己功夫者。然人之东之西。吾不必计较。只于自己本分上。细着眼猛着力可耳。至于渔洋,随园,玄宰,石庵。又不必别立界限。如能学透此四人者。亦多乎尔。今以人之不能善学。反咎于本地风光。又大不然耳只须反躬回光。毋向他家算金算沙为可。
 五指齐力然后。始可悬臂悬腕。互相倚仗。双收齐起。无以偏废。世人不能细验于指腕之间。只是悬空作说。如透其妙处。顾力行之何如亦不在拟议商量。不佞于廿四岁以后。始得指腕法。颇下数岁苦行之工。稍得十之五六。无不从五指中岳起波涌。此则非初习始工者躐等妄进。今或有旁观者。见拙运指运腕。欲究言说行相之不相副。拙以只笑答其旁观之不误实误会真境。以执相死句套看去耳。墨法即非他。试看纸上字惟墨而已。墨安得不大致力也。古人制墨更难于制笔。笔则尚可意造。墨则无以意造。所以李庭圭父子独擅千古。
与金君[三]
间者或往山寺。或往江亭。不觉楝花风已到矣。必是匆匆。如是阻断。即见手缄。以阻馀故。尤不胜欣开。第莱信之稍閟可念。何当涉海耶。远念层层。十联适有砚缘。对伻夬挥。老者事无以如是忽易。是以君之故耶。吾亦不自料人之见也。以此为老者酬应不难。亦可笑也。伻归甚忙。草草不泐。
 小帖小轴。徐当图之。石农转嘱。如此漫汗。其能就耶。第当为君面一试之。未知果如何也。吴君东归。有甚可闻可见耶。野外无缘。可叹。皇甫碑尚未觅还。留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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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金君[四]
至日已过。想朱门传柑矣。野人只是豆粥涴扉而已。风味殊绝。亦复一趣。山寺归后。信息两阻。渺若天涯。非徒江冰截路也。迩来又作何等消遣法。茶熟香温。足以焕寒。墨金社中浅斟恙儿。亦有念及于白屋吒吒中否。此中无足为外人道也。砚涛欲冰。不儩。
东人罗代书。可与中国并称。皆专习欧法。自入 本朝。谓之晋体者出面目大异。不知晋体者。竟是李后主所写笔陈图。认以棐几真本。安得不大异也。余家旧藏董书唐人七律者。东来为近二百年。与世行者大异。若较绿意所收兵符帖。不得不让与一头。董书难如是耳。董书专从褚法入手。颜平原亦学褚得其神髓者。故董书于颜书尤近。又以篆籀气入之。有苍雅劲险意今但以为妍丽者。皆作赝者。不知此而妄作其形貌。世人专无鉴别。认赝为真。遂以妍丽目之。张得天平生所习为董迹。才能十得其二三而已。若其从空直下。直参神圣处。非人力可能也。别具天人心手。可以彷佛耳。如吾东书。最称石峰。而石峰笔力较董。即一羽之轻。世孰有知此者哉。往扣于大江南北。当有印可之者。今所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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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者颇有深入处。不作世俗习董之赝本。只一脂粉态者。甚可喜也。
近见作书者。皆不能虚和。辄多龌龊之意。殊无进境。可叹。此书之最可䙌者。即在虚和处。此非人力可到。必具一种天品。乃能至。如法备气到一境。差欠而渐次精进。自有不欲行而直诣透骨彻底处耳。
茹古涵今。无有端涯。浑浑灏灏。不可窥校。及其酣放。豪曲快字。凌纸怪发。鲸铿春丽。惊耀天下。然而栗密窃眇。章妥句适。精能之至。入神出天。呜乎极矣。后人无以加之矣。此是皇甫持正论韩昌黎文语也。非徒文章乃尔。书道亦尔。可通于临池。持此枯(一作拈)示。
与洪君(显普)
穷岁默坐。如猿对茶碗。鸟栖禅龛。照用全泯。忽承手缄投存。觉有色变。又如野雁见人情之所牵。亦复老石点头。然坡公之颂尚云致有敬耳。起心则那。盖深有戒于应真之一重公案。试以此转陈于棠府。下一转语亦佳。近腊一寒奇甚。江干之冰柱雪车。更觉逼肌。虽煖玉煖犀。恐无以禁当。况纸窗竹榻。到底荒寒者耶。更惟此际。能复借煖于氍毹之下。起居益胜。念切。贱状一无可称。间在江上结腊。只是宿疴侵凌而已。惠寄诸品。良感注存。眼花艰草。随喜增吉。不宣。
与洪君[二]
海角天涯。十载悬悬。岂三宿可能了。但于萍地。并与尊师府团畅。虽一石电。亦若不偶。米盐凌杂。得此喜欢缘。可以举扬也。即又良书远存。可续客路馀缘。佛日已过。绿阴日肥。藉谂别后佐履曼重。陪巡吉旋。甚慰愿言。为日稍久。种种生受。渐入熟地。奉念。贱状归伏故山。惟是歌咏 圣泽而已。至如华表之感。随境触发。又非言语文字所能及。寸寸前来。水陆馀惫。无以振颓。到底衰相可闷。丸种殆是千里鸿毛。非比寻常。远谢曷已。姑留不宣。
与洪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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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题未乾。鲤书旋到。昔咄今欣。仍审梅天多雨。莲履吉旋曼好。慰浣曷已。主帅慎度。近果差安。耿耿悬祝。寔出寻常。贱状顽钝如石。间得办一屋子于三湖。在乡诸眷。可以合聚。非不为幸。此皆白板处撒手。生地上立脚。直以须弥纳芥耳。还觉一笑。节箑荷此另存。荒江之曲。穷山之间。可以遍沾矣。翘谢翘谢。书本之留存者。岂或忘之。见以搬恼。鼻眼颠倒。当少俟暇定。即有以奉副耳。礼书纲目四函。词律二函并此奉瓻。查收如何。词律是专为平仄。考正各体。至于词格之正宗旁门。又不可以此为准。商略看为妙。
与洪君[四]
其去也如风。声闻未及。其来也如电。光影不属。是不可以声色见闻求者耶。即因一山僧。始知莲驭入都。是法谛有胜于俗谛耶。即惟佐履春禧鬯茂。诸多百顺。利市三倍。莲轮一转。湖岭无遮。风味何居。为之另溯。七十丑状。去益颟干。对人愧怖而已。顷以月精事。因刘君转及。合心齐力善图方便。果闻之耶。略具另片。
与曹讷人(匡振)
十月已过。此岁亦后复冉冉将尽。金石之约。今已渝矣。即于匪料。承获八月书椷。犹以为慰喜者。书中之约。汝旧所望。尚不落莫耳。更问雪寒忽重。动静益晏。区区远溯。小讷亦吉。书学增长否。即见片纸。所临字虽不多。平正妥当。转入神妙之境。非人所可测度。惟左右与吾知之耳。恨无由对榻挑灯。又为之剧论之也。李书奇崛可喜。然匪可论于今日吾辈所讲也。生状不足道。只冀左右之翻然肯来。毋孤前约而已。留续不宣。
 笔体如是怪怪。恐惹人笑。即扯之亦可。家有痘忧。出场后。更当觅便续付追椷。
阮堂先生全集卷四(月城金正喜元春著)
 书牍
  
与曹讷人[二]
顷者奉答。果即达否。日以悬望。倏尔腊尾。空谷之跫音。间几错误。此心之苦。可想见也。即问年穷才数日之馀。起居益复静吉。贫士支岁。亦有食砚煮字之乐否。种种远念。何时可已。生状依旧石木之顽。奚足远及。如有近日新摹字体。可以寄来。慰此寂寞心祷。二蓂奉送。留存是好。惟冀迓新百祺。笔利墨香。文字吉羊。不备。
 此书出于尊家碑体。谅之如何。来京可以相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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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曹讷人[三]
允君意外来存。且忻且荷。况无异于见其翁耶。又盛椷并坠。副以杏园诸字。愈出愈奇。神妙无比。快洗三百年陋俗窠臼。希有希有。即惟春中动靖益胜。耿祝。生状依昔硬甚。无足奉道。允君安好。日习几板字。无庸挂置也。顺安法兴寺摹书。曾有见诺矣。何不付示欤。幸于速便寄惠。千万企企。又闻允君言。其间所付书非一再。无一来者。良怪良讶。艰草不备。
与曹讷人[四]
昨有奉候。与此长弟收照矣。即便连承三书。并以宝翰委示。如贫家暴富。真珠珊瑚。盈握满怀。诸扁无非神怪不测。崇广堂。是又较前愈佳。不知何人得此无上之宝品耶。允君一味安好如昨报。无庸劳念耳。顺安法兴寺记文摹本。必于速褫寄示专企。并候文佳。不备。
与曹讷人[五]
顷因允似去时有候。似即览收。而今接惠椷。知允似之至今淹迟。未知其间已达否。殊可念耳。书后绿阴日粗。动靖益重。区区远溯。生状间以毒感委顿。至今在枕底呻呓。闷闷。山水亭,在练光亭扁。非不奇崛。较之前书。未必更胜。前书真本尚在鄙箧。此是天然脱手。虽更书如此。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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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等而上之此扁。在尊笔亦不易得者。无庸改悬耳。馀病腕艰此。不备。
与曹讷人[六]
顷因允似之归。有付呈芜椷者。想应青照也。即接惠书。从寻春晚。动靖晏胜。甚慰溯悬。无上来之奇。但觅羊毫。毫固在。在固不出。只俟上来自取之耳。允似亦当陈此意也。今来碑拓。东方五百年。恐无有似此神妙。此非为左右夸饰。作不佳之说。左右亦当自知之。但李进士未知为何人。而得此妙笔。贲其幽竁。垂之无穷耶。此亦一身后之大福分也。允君果善为下去否。念念。来字还呈。便人立促。不备。
与曹讷人[七]
日以苦企。得拜委翰。知有婚扰。向子平五岳之游。亦未免以此为牵。况今之人乎。仍审暵热燥风。静履万重。慰荷交至。似于此际。素节已过。无缘酌斗一颂。惟有辽祝而已。生状依旧鹿鹿。今又搬移于琴湖。(即贵宗曹台家。)眼鼻颠倒耳。东斋(在平乡校。)二字。即龙腾虎攫。千力万气。无人之不好而愈见其好耳。百忙中不备长唔。都留续不宣。
与曹讷人[八]
江春已晏。远怀甚劳。允玉意外委存。夬慰寂寥。辰惟信后动靖益仰溯。生间以亲候愆和。焦灼度日。贱疴又此旁闯。苦怜不可状。隶扁数纸谨领。益见其龙拿虎攫。奇壮不可狎。甚感。长夏重理前缘。且观鸿都之秘为妙。成帖随即付完。是企是企。馀伏枕潦草。不备。
与吴大山(昌烈)
天涯地角。面面依黯。何处不尔。于君偏又悬悬。古雨今云。都向心上来。消转不已。即便承接手椷。宛若春雨深灯。对榻欣赏时尤令人悒悒。且审春后仕履福安。向平之婚嫁已毕。但五岳真缘。非君所得办。软尘十尺。与之缠绵。境中随喜。银鞍骏马。何必青鞋布袜。残牧冷曹。念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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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耳。贱状衰齿。恰满一甲。六年海蛰。至今支到亦异矣。岁初无缘一病。意谓必死。不知何缘回苏。于今七八十日。真元大夺。无复馀地。口鼻风火。一味无减。已及三载。此又何病何祟耶。日事挖鼻。其坚如石。唇焦无点涧。眼眚亦甚花。四大色身。无一安处。其何以久乎。地黄汤。依所示方试之。然病力似难抵得。仲病近果如何。千里书来。无非忧挠满纸。远绪尤触。不能自持。神短眼涩。艰此草草。不宣。
与吴阁监(圭一)
都在君大人书中。不另赘陈说。四印印泥。尚知胸中有是海外枯槁。甚可感也。印刻益见进境。几何不到程穆倩,何雪渔妙处。每于阳文。益加致意为佳。千里之外。不可以言语文字缕及。极为纡菀。更以阮堂一小印。随便续惠。馀不戬。
 近日颇悟缪篆古法。此是印篆秘谛也。大槩汉印是皆缪篆旧式。无人阐发。不知缪篆而刻印。虽钟鼎古字。皆非也。恨无由对商此一案。使君又得更进一境。若吾不言。又不传授于君。此一法竟无有知之者。实所可叹。此非心口相对。无以形诸文字。海云千里。奇郁欲蒸成菌耳。
 所求诸书兰画。窃欲奉副。无一片纸。或得数三本佳笺。当勉试病腕。如厚白露纸甚好。必熟纸然后可以书过矣。兰画来此后绝不为之。然来意何可孤也。
与吴阁监[二]
鄐君碑。向于拈页书进时。亦以无东来之意。并为陈达矣。此刻非徒无东出而已。中国亦罕有收藏。入燕时亦廑得一见。而拓本绝大。东人壁上。无以挂搭。且字样大小不一。互相错杂钩连。又非裁剪可及。字画瘦细如金绳。石晕苔绣与之漫漶。虽明眼人。猝难寻行辨画。幸蒙苏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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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授。始得略见其大体。东归以后。颇能想像而有时临仿。然大骇于世眼。故未尝为人作之。或于纸背试笔而已。心甚好之。无与人同。向者帖页所写进。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义。敢效无隐之微悃。此意亦为细细奏明。
与咸圣中
鬼神考说。极有精详。第精气游魂。始化曰魄。魄阳为魂。就始生胚胎而言之者。朏明先生已有定论矣。魄阳为魂者。已以阴阳分属言之。魂阳魄阴亦古训。今不可妄改之也。魂阳魄阴。亦不害于一魂魄以一阴阳也。魄虽不可以独阴言之。魄之阳为魂。魄之阴。又于何处见之欤。鬼盛神盛之盛字。为解牵强。恐不免凿。说经。决不当于说不去处。引他就我。务欲牵合也。大抵精气游魂。鬼神情状等句。皆易系所云。此当自易中求之为妙。一有滥及。便与本旨。多相牴牾。宋元以后说经。西拖东引。必要归一者。亦一膏肓也。所以改经改诰。无所不至也。虽欲面前说强。向人夬甚。细究其源。反而求之。无非南辕而北辙也。固当多闻又阙疑。又慎言之也。深衣考说。虽如江慎修先生之精博。未能的确。其说亦不过江氏自制之衣制。稍以近古者如是。况下此者乎。古人器服之制。今于千载之下。何以一一悬测。如目睹者乎。云回之罍。丁辛之鼎。今无其器。何以妄说方员也。此王肃之妄以牛形之器。欲易牺尊婆沙之义。其可乎。今所存商周古器。或有蝉文者。此谓蝉鼎。其可乎。古人遗范。零落殆尽。一一诰训。皆经师家法。守残抱阙。洞洞属属。如执玉如执盈。惟恐失坠。又何以漫漶而汩乱之也。愿普同志。十分勉旃勉旃。
与李汝人(最相)
谨复。峿堂仁契日安。左右以仆为真有所知耶。仆实空洞濩落。一无所知。且一无所有耳。今以来意循复。崇饰卑下。置之毗卢顶上。声闻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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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谓不实。夫过情之词不实之誉。是君子所耻。非徒君子之所耻。抑且文章之大忌。今左右留心文章。先犯其忌。仆之惑滋甚矣。仆之用工。不出通行之经史。若通行之经史。似皆左右所知也。以其所知之无只字半句之加之别。而反以求之。强取东海鲤鱼角来。左右其果虚受之耶。但今留心文章者。有第一义谛。当先自无自欺始也。自无自欺始。黄内通理。万覈玲珑。宁有黄内通理。万窍玲珑。不能文章者乎。是不可以求之人。自求有馀者也。然古人文章。各有师承家法。沿革流变。不可胜当。末流之弊。又莫可措处。所以韩昌黎适值其会。以大力量大手段。起以整顿。是即矫绮丽之末弊而已。今几一千年来。奉规承矩。不敢改易。至其末流之弊。有甚于绮丽百倍。未知又有何等大力量大手段。起以整顿之也。未知其从笔中矫揉之耶。又从文中改头换面耶。是又不敢知矣。凡到泰山顶者。无更进一步处。则不得不从旧路下来而已。是今日留心文章者。所可明眼者。未知如何。秋风已起。泉味益冽。果能与幼常。再理井屐耶。幼常是后来灵秀。今世罕觏。幸善裁之。眼花不宣。(牛星之夕。)
与沈皞卿
区田春后再试。旁及邻甲耶。每见暂试而不能如法。谓之无效无他奇。而遂至于抹摋之。以为不如吾之千字。是东俗之最痼处。不宁桔槔之劳劳而抛却龙尾之捷易。甘心卧窑之积薪而不用立窑之水火。良可慨也。必有如令之有心细心。可以济此。苏杭之间。潘功甫大试区法。民被其泽。今已二十年。污邪瓯娄。殆不识水旱。五六百里之地。无不媐媐。甚盛甚盛。
与梁文畹
顷闻兼服一款。是斩衰之丧。既虞卒哭。遭齐衰之丧。轻者包重者。特已著于圣训。汝之今目所遵而行之者也。然包特之礼。后世无以行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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槩轻重之别。专在于绖带。不在于齐斩。今人通行。但视齐斩为轻重。大非古礼也。今于几筵。各服其服。无包特之可言。但汝辈东西南北之人也。不得守礼在庐。每以燕服居之。绞带与布带为持疑。顾今所服之重。固在于齐衰。然斩衰之葛。可以包齐衰之布。未知合否。今但以承重为重而已。则非所敢知耳。
与梁文畹[二]
村日舒长。怀绪随以难收。即见来函连笺十数片。亦足慰沃。第汤患弥久。不胜耿虑。种种忧冗。为之虑虑。此状近益颓唐。病情转奇转恶。非笔缕述耳。面饼扇笺之若是惠嘉。甚荷甚荷。日本人所求拙字。远人郑重之意。无以孤矣。但腕强笔健之时。略费精费力可了。而顾此衰朽无馀。又非去年山寺江寺之比。且如君者旁扣侧发。乃可随喜横竖。寂寂村窗。日光不到。眼力甚短。笔力亦屈。至若趁今急就完。恐无以强之也。近郁如翳如屯。窃欲一畅于四十里外一山寺。缘些未即动尻轮。尤不可耐耳。外此种种示意。非此纸可以细及。留续一展。谅之。近尤世谛边。无所留心。非劄切如藕。都不欲相浅。一切闭关吾见。已多君之讶。无怪于古我今我。且呵。蔈耳与东僧有约。来当分之。云句尚不来耳。适因华城留相历存。极扰艰答。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