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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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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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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宪府掌令 赠吏曹参判任公行状(庚子)
公讳徵夏字圣能。姓任氏号西斋。系出丰川。高丽御史大夫澍。其初祖也。入 本朝圭组蝉联。至讳鼐臣江原道观察使。为乙巳名贤。是生讳琦。龙蛇之役。倡义讨倭贼。 特除大兴县监。生讳羲之。值昏朝官止司艺。 赠吏曹参判。寔公高祖也。曾祖讳㬇生员 赠左参赞。有至行。尤庵宋文正公表其墓。祖讳弘望文科知中枢。风节德业。为 明陵名臣。渼湖金文敬公铭其碣。考讳泂执义。尽言不讳。扶植名义。为士类所推重。妣延安李氏义著女。忠定公贵其高祖也。以肃宗十三年丁卯五月十四日举公。公骨格清秀。资识慧悟。知枢公喜曰儿有凤翔千仞气象。锡小字以凤。才学语便解文字。知枢公画圣贤事迹。命诸子孙各拈取。公独慕雪窖图。长者问故。对曰取其二十年雪窖。不易其操。其志节卓荦。已自髫龀如此。十馀岁应童蒙讲于春宫。对文义朗澈。一座称奇。自是声名藉甚。稍长课试胶庠。辄居上游。癸巳中司马两试。甲午擢文科。连贯三场。或居魁元。世称以栗谷后所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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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云。乙未分隶槐院。丁酉摄记注。陪扈 温幸。赓和灵沼亭 御制。为诸僚所推奖焉。戊戌为便养拜金井道察访。值岁大侵。道伯送空名告身。俾作赈资。公以邮官。与守宰差殊不受。捐饩廪分赈属驿。无一夫捐瘠。因金公有庆滥骑驲马。相较图递。金公悔谢而公不肯解。李忠悯公健命知其不可强。辟公为司录。物议称屈。公曰事君不惮燥湿。为官何分善恶。清显亦非素愿。即出供职。庚子 肃庙宾天。差 国葬都监郎厅。作自伤诗。用述哀慕。自是无意进取。升礼曹佐郎。故不赴殿讲坐罢。辛丑叙拜司宪府持平兼春秋馆记事官。差䉵修郎厅。仍遭外艰。癸卯又丁内艰。乙巳除侍讲院司书。移司谏院正言。陈疏辨知枢公受诬。先是己巳。 仁显圣母逊位。知枢公从子 赠持平敞守阙号哭。辛巳 圣母升遐。巫蛊狱发。又上章请讨复告 庙。因凶党构陷被窜。旋蒙 赐宥。 肃庙奖以慷慨。始行遣。知枢公因辞章引咎曰。家侄敞妄言编配。臣即马援之罪人。庚子凶党倡母以子贵之说。变易义理。执义公挺身力排。以遏邪说。凶党必欲甘心。李真俭搀及壬午疏事。以叔證侄。胁持倾轧。执义公对疏伸辨。 上优批开释。后郑启章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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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平公拿鞫。而袭真俭语。持平公竟不免。 英宗初元。洞雪群枉。持平公亦蒙伸白。而启章之拶逼知枢公者。至是悉㬥颠末。 上优批促召。违牌坐罢。后除兵曹正郎。旋移侍讲院司书。疏伸前恳。 特命启章远配。时 上将展谒 懿陵。因转省 明陵。而议者谓三年中礼不可入庙 展陵。且无已例。公上疏请展谒 明陵曰。今日事。与甲寅之于 宁陵。甲子之于 崇陵。稍有间焉。大臣之不敢奉承 圣意者。但据三年不祭之经礼。而不知礼之本于人情也。又援甲子 崇陵行祭时。尤翁献议而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凡民尚然。况圣人之孝乎。墟墓自与宗庙有间。故虽去丧久之。尚以凶礼处之。推斯义也。今日 殿下不可以凶服在躬。有所拘碍也。 陵寝主哀。 宗庙主敬。三年内。 宗庙断不可行。而 陵寝则或可行之。况 殿下于 宗庙移奉时。已行望庙礼。其所以排群议而断行者。岂非以所重有在故欤。纯用吉服。犹且为之。 陵寝当以凶礼处之。而独不可为乎。竟被大僚所格。升司宪府掌令。时 上忧士类持论太峻。欲行荡平之治。迎合者左右顾望。凡系讨复大义。辄欲汩董。公见义理晦塞。朝象媕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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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荡平之祸。终必误国而后已。夫讨复出于义理之公。荡平出于利害之私。利之所在。莫不争趋。则为国家计者。惟利是趋。驯致犯分凌节。且镜虎之党。包藏祸心。手脚已露于泰耇之冒嫌二字。再转而为凤辉。三转而为世良。四转而为一镜。五转而为尚俭。六转而为虎龙。七转而为教文。八转而为天海。九转而为遇臣。盖自建 储。此辈为谋益急。靡所不至。镜俭伏法之后。诪出罔极之凶言。煽动远近。必欲售其计乃已。讵可以荡平而革肠改心乎。百姓易惑难晓。苟见吾 君如此。将谓彼真无罪。故朝廷无惩讨之举。口语心疑。祸乱之阶。其基于此。及拜是职。则曰是吾效命之地。将欲劈破源头。洞明义理。为感悟 宸衷。挽回世道之计。先上章以开听受之路曰。今日可言者。有大于讨复者乎。使臣今日出一言。亦惟曰讨复。明日出一言。亦惟曰讨复。惟此讨复一事。许久横着。未易了当。天心之不豫由于此。民志之不定由于此。上下四方千头万绪之颓塌坏乱。莫可收拾。莫不由于此。今日可言。舍此而岂有他哉。臣自闻 殿下必称荡平。固已忧疑。及见勉副大臣而后。益知天下事自此去矣。既承 批。乃陈六条疏。其一曰恢圣志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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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臣闻志者万事之的也。的之不立。中不中何论。凡人有志。亦莫不贵刚大而贱卑下。况人君代天理物。其责愈重。尤不宜妄自菲薄。况当一乱之后。任一治之责者。岂可循常蹈旧。东涂西抹而止哉。呜呼。惟天厄我东方。礼乐征伐。不得自天子出。亦已久矣。惟天不忘我 祖宗。乃生我 殿下。将降大任。乃先拂乱其心志。以增益其所不能。式克至于今日。 殿下以不世出之资。当大有为之时。其心非不孜孜愿治。而 临御二年。未见树立之卓然。规模气象。视前无异。书曰慎厥终。惟其始。其始如此。其终可知。臣窃妄度今日之止于如此者。实由于 圣志之不广。而 圣志之所以不广。亦有由焉。盖自辛丑以来。群凶之缚束我 殿下无馀地矣。凶言悖说。有不忍闻。末乃以贼虎为元勋。逼 殿下莅其盟。煌煌铁券。历历铜盘。臣僚环立。鬼神森列。此时 殿下跼蹐在座。何以为心。此时则 殿下固不得自由矣。及至今日。谁禁而不能奋发耶。无乃犹有所沮缩而然耶。臣则以为殿下宜无所沮缩也。何者。惟我 先王既有疾患。又无嗣续。 宗社神人之托。舍 殿下其谁也。此时 殿下虽欲为泰伯仲雍。其可得乎。惟我 慈圣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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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所以体 圣考遗意。早定大计者。亦惟为 宗社也。当时四大臣所以力赞大计。杀身不悔者。亦惟为 宗社也。 殿下所以不得终守己志者。亦惟为宗社也。从古以来。以次嫡承大统者。未有若 殿下之光明正大者。此可以百世不惑。又何沮缩之有。臣窃闻 殿下尝以孤竹清风四字。用示微意。呜呼。孤竹清风。岂 殿下之所可道者哉。由是观之。 殿下之气已馁矣。其志安得以广之哉。其志不广。故处分不严。处分不严。故义理不明。义理不明。故民志不定。民志不定。故天心不豫。于是乎天之所以付畀我 殿下。责望我 殿下者。将无以答之。岂不大可惜哉。今 殿下久处潜邸。无一介士大夫相与往来。所与习者非宦官姬妾则掖隶宫属也。其志安得以自广。由是其明察于细务。其仁近于妇人。糊涂弥缝。终无磊落做去者。苟不能奋发大志。拔去宿臼。则臣恐 殿下之国事。终无可为之势也。其二曰严宫禁以绝奸萌。臣闻内言不出于外。外言不入于内。盖古圣人齐家之大法也。不幸庚子以来。大防渐弛。私径随开。始则贿赂相通。其害犹少。终乃威福擅行。其势难遏。以至逆俭用事。而 殿下一身。几不能保。此则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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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之所亲经历而大惩创者也。惟其惩创既深。则宦官之害。非今日之所当忧也。然臣有区区私忧者有二焉。俭狱既不穷竟。党与无所致讨。则安知 殿下左右不有尚俭辈几人耶。向者郑宇宽招中有所历举。而其时凶党扑杀宇宽。以灭其口。伪作死后之招。妆成诬告之案。中外虽多疑惑。端绪无由的知。及至廷玉直招而后。徽商缔结谋逆之状。毕露无馀。宇宽所告。外面事既如是分明。则其内间诸宦事。亦不可谓全然无实。然此非外人所可知。惟 殿下自知之矣。今臣亦岂以宇宽所告诸宦。谓皆一一如尚俭哉。其或然或不然之间。一经按覈然后。无罪者可以安其心。有罪者可以正其法。如金梦祥者实非俭党。果如 圣教。则一经按覈。自可清脱。在渠亦非幸耶。其他诸宦。俱是梦祥之类。则 殿下又何不并举。而独拈出梦祥一人也。此其中必有可疑者。而 殿下一例掩覆。不许按覈。元恶虽诛。馀孽尚存。则祸根不除。滋蔓可虑。此臣之所忧者一也。抑臣闻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处之盖难矣。臣以意度之。 殿下久处潜邸。或不得不与此辈有所亲昵。况当祸变之际。其忠于 殿下者。必不无其人。此则理势之固然。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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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者。 殿下别有赐与。厚其廪食则可也。若因仍假借。示以私好。则其流之害。不可胜言。此臣之所忧者二也。其三曰行天讨以定国是。臣闻惟天好生。不能去秋杀。王者体天行道。亦一无私而已。可怒在彼。己何与焉。舜之诛四凶是已。夫四凶者。在尧之时。已负其罪。而尧不能讨之。至舜而讨之。舜何尝以尧之不能。有所嫌碍哉。今 殿下若以耇辉为非逆则已。既知其为逆。而惟以 先王之所不讨。我则讨之。为嫌而不敢讨。则是何大异于大舜之为也。或者 圣明犹未能真知。故有所疑惑而不决者耶。臣请溯源而悉陈之。 殿下其以为凶党之祸心。基于何时也。实基于丁酉独对事也。惟彼凶党。得罪于名义。不容于 圣考。指天画地。以俟一日。及有此事。大生疑怒。胁迫之言。左右迭出。至于趾完而极矣。其后真俭以银货用于何处之说。恐动我 先王。泰耇以不可冒嫌出见等语。惎间我 先王。此实凶党之宿计。而 殿下之祸根也。及至名位已定。 宗社有托。则此辈知其势不可两立矣。其计安得不急。其言何所不有也。 先王若无疾患。又有嗣续之望。而彼四臣者有私于 殿下。急急定策。则是四臣者有二心。果如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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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之所言矣。 殿下惟当以逆治之而已。何伸冤之有。何褒忠之有。今乃不然。四臣真为忠。而构杀四臣者。真为逆也。 殿下既知其然。则亦惟当以逆治之而已。更有何许多曲折。费却多少辞说也。夫讨逆之大经大法。不过曰歼厥巨魁。胁从罔治而已。今 殿下以好生之德。惩既往之事。不欲恣行杀戮。则亦宜诛其巨魁者而已。诸臣必欲严讨复者。亦岂欲人人而尽诛之哉。然而 殿下先疑诸臣之急于报复。至于杀戮。乃强作别件义理。或曰反侧自安。或曰无我负人。或曰以宽济猛。或曰王道荡平。多般周遮。旷日持久。由是义理不明。民志不定。 殿下试观自古义理不明。民志不定。而能久有国家者。有之否乎。臣以为天讨行然后。国是可定。国是定然后。可以有辞于天下万世。臣窃观近日以来。风色大异。 君上安于姑息。臣下狃于迁就。只有一大臣苦心血诚。欲为 君父讨乱贼。力尽诚竭。终必去其位而后已。彼大臣绰绰有古大臣风矣。所可惜者。 殿下以一时之私意。掩千古之大义。务在必胜而后已。夫人君居巍巍之位。操赫赫之威。何忧乎不胜。今日台谏誊传古纸。积成卷轴。书之不胜。听之可厌。 殿下若嫌其烦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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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必欲亟停。则何不与大臣诸宰三司之臣。一番会议。分其首从。各以其罪罪之。一如向日台臣所请也。此事本非许大难事。只是嗣服初数日间事耳。当初若速了此事。不使横着至今。臣知今日已见大纲正而万目举。国事必不如是颓塌。人心必不如是涣散。 殿下又何患乎民忧国计之置之度外也。往岁是 殿下元年也。自古有为之主。莫不以初载先定其大规模。今 殿下空过了好机会。以至于今泄泄伈伈。无所变动。 殿下试思之。若是而何以为国乎。其四曰破俗论以行实政。臣窃观史牒。自古国家将衰。必有一种题目。坏了其国事者。若晋之清谈。唐之党论。宋之和议是已。臣尝物色乎当今。而有所深忧者。今之病人国家者。其惟俗论乎。惟此俗论。形色无定。名实多眩。未易觑破而说道。大抵为政则不顾事理而徒循规例。用人则不问贤否而只守资格。使之评人则上下两截。委曲为说。使之争是非则似然而或不然。靡有一定。此所谓俗论者也。惟此俗论。在其身则有益而无害。在世道则其害甚于晋之清谈唐之党论宋之和议。惟其有益无害。故人多效之。俗尚已成。虽有知其为世道害者。虽欲斥之。实无以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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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斥者。是以一时之权。自然尽归于此。立根已固。未易拔去。若不先打破。则虽尧舜在上。皋夔在下。亦无可奈何矣。其破之之策。无他焉。惟 君上先以大圣人自期。无为流俗所染。号令举措。出于常虑之外。俾有以大警动大振作。又得真正有学识者。置之百僚之上。弛张黜陟。不拘细节。无复拘牵于古事之末。徘徊于两端之间。然后有志者方能行其志。有才者方能布其才。规模于是乎可立。实政于是乎可行。其五曰抑侈冗以敷国用。谚曰十手力作。不如减一口。此言虽鄙。亦自有理。盖足财之道。不在多聚。惟在节用。斯实千古不易之论也。方今国储罄竭。经用不继。有司之臣。以是为忧。搜财括利之方。靡不毕举。锥刀必争。锱铢无遗。而终不见国用稍裕者何也。得之之方。不如用之之节也。今日之不得节用者。盖不出乎侈与冗二字也。所谓侈者。臣窃以所闻。参诸所见。而求其所以如此者。我国自古。亦岂无一二人以穷奢极侈名者。然而当时未闻有以奢侈成风。至于国用不敷矣。近时则上自卿宰。下至士庶。未闻有穷奢极侈。如古之以是得名者。犹且如是者何也。古者一二人虽穷奢极侈。不足以耗一国之财。今则人人皆踰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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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故足以耗一国之财耳。臣自反于己。亦多有之。他人又可知矣。所谓冗者。臣不可枚举而历数。请先言一事之为第一弊根者。夫财者。地之所出也。地之所出自如。而今之每患不足者何也。应入之数。不得尽入于公家故也。臣偶阅各道租案。今年实结。比前大缩。实结之中。又除出宫房及书院免税。若是者不可胜数。总而言之。实入不过十分之一二。若是而可以为国乎。其六曰择守令以保穷民。生民之困穷。未有甚于此时者也。议者以为民之穷。实由于法之弊。于是有更张之议。臣以为非法之不好。实由于法之不行也。法之所以不行者何也。守令不得其人故也。臣久居乡里。阅观邻近守令之为政者。其稍能解事者。巧作名目。以济己私之为务。何暇念及于为民。若其愚拙者。又矇然坐睡。漫不知何事。政委下吏。一任其渔利。二者均为病民者也。每朝廷令下。拙者虽欲奉行。莫知其头绪。其能者故为延拖。以免民谤。若是则虽有良法美政。将安所施。疏奏见者吐舌。 上批以一治一乱。礼乐征伐等语。未得其当。又下备忘。有务胜新奇之 教。公即诣台引避。略曰臣新入言地。追先父未究之志。感 圣明不弃之恩。欲以一言少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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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责。今日即 君臣交接之初也。窃自以为 圣明在上。何事不可言。何言不可尽。第一条中一治一乱之说。只是泛论时运而已。何 殿下看得太深耶。自有天地以来。言治世者宜无过于帝尧之时。而特以有洪水之害。故孟子乃拟之于一乱。此何损于尧之盛德也。 先王本来盛德。固无容议。而当时群凶。矫诬浊乱。擅行杀戮。言其害则甚于洪水。论其时则盖亦百六之运也。 先王未及拨乱反之正。而乃以丕丕责遗之我 殿下。臣之以一治勉我 圣上。不亦宜乎。夫乱之一字。古今人臣之戒其君者。莫不用之。使臣进言于 先王。亦安得讳此字。此实从前凶党之所藉口。而 殿下助之耶。且礼乐征伐云云。臣亦有说焉。 殿下其以辛丑以后事。谓皆出于 先王之本意耶。或不允而为允。或无发落而有发落。直以出于渠辈之口者。依俙作 上教。一唯字一依字。都无难事。于是刑人杀人。都不关于人主之事。此则国舅累言之。其时史官亦追论之。非臣之臆度而刱说也。况最初备忘之出于尚俭之手。中外所共知。尚俭虽即诛死。安知其后不有他尚俭耶。呜呼。当时事可胜言哉。颠覆 圣考之成宪。屠戮 圣考之遗臣。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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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谋危 殿下之贼。颁布诬辱 殿下之文。若以此等事。谓皆出于 先王之本意。则其贻累于 先王。当如何哉。然而 殿下未免为凶党馀论所挠夺。以讳疾为第一义理。欲以钳人之口。一时之口虽可钳。百世之史册。其将如之何哉。且 殿下每以吾心泰然为主。此臣之所未敢知也。当其时 殿下于自己之祸福。虽能泰然。其于 宗社之存亡。亦能泰然而无所动念乎。事关 宗社则 殿下宜不得辞其责耳。为 宗社讨乱贼。非 殿下之私事。又何泰然不泰然之可论乎。今 殿下以为处分既定。是与非不可谓不定。以臣观之。 殿下自临御以来。何尝有一二大处分。可以之惩畏凶党。大镇服人心者耶。 殿下每以首诛镜虎两贼。谓之天讨已行。而若泰耇之说出一嫌字。为 殿下祸根者。与凤辉之危动已定之 储位。并诬我 慈圣者。其馀缔结逆俭。主张阴谋者。左右观望。坐视成败者。尚不得各以其罪罪之。若是而可谓处分已定乎。处分如是模糊。则是非又安得大明。且 殿下又何必是非云乎哉。四大臣为逆也则耇辉为忠。四大臣为忠也则耇辉为逆。一忠一逆。自有定形。不可易也。 殿下既以四大臣为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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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褒之如不及。则是知耇辉之真为逆也。既知其为逆。而不以逆治之。欲以区区言辞。分辨而定其案。看作党论中寻常之是非。此可以绝后世之疑惑乎。 批曰治乱之说。终有所不称量。而游辞周遮。不其苟且乎。正言洪凤祚请出仕。 上严批特递公职。承旨李倚天覆逆。 上曰扶奖乖激之人。其所容护。一至此哉。任自为之。李公力言徵夏疏避。深得清朝谏诤之体。 命改任自为之四字。于是凶党换面迭出。投疏构捏。或诬以语逼 先王。或请以禁言太后时事。旨意阴险。 上曰徵夏本意。专出无隐。非徵夏诬之。实渠辈诬之。 严斥言者。并窜绝塞。然终亦命窜公于顺安。相臣郑公浩,李公观命及政院三司。相继论救。闵公镇远伸救尤力。仍以与其袖劄。同一义理。引咎请罪。而并不纳。丁未七月。迸退士类。凶党复进。掌令李挺膺首发启请。姑先绝岛围篱。遂移大静县。两司继发一律之论。时群凶必凭藉 先王。欲售网打计。以公为孤注。郑闵诸公及李公倚天。并被行遣。而持公益急。戊申正月。光佐率六卿三司请对。恐动迫胁。靡所不至。夜深始 允台请。凶党又请直送监刑官。即壬寅刱行于李忠悯者也。 上不许。二月被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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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写志事本末。赠子时九曰。庚子冬间。先君子复入台地。无所却顾。论李森论祭奠。人莫不危之。而先君子益思所以追报 肃考。誓一死于国。不肖谏而不听。不肖计无所出。时不肖新通台望。常从容白曰大人老矣。子虽不肖。亦已通籍于侍从。愿以身代之。大人笑曰义理各自不同。吾已出脚于台地。既出而复自退。人将谓何。且非吾素志也。若以从前时人之薄待。有自异色。吾乃小丈夫也。吾自尽吾心而已。尔其自靖。无自轻也。父子同入其中。非义理也。不肖累争而不许。于是不肖扬言于侪友曰。父子迭相出入于台阁。甚不安。遂自屏于乡。当时请自代者。盖欲自当其祸。而欲使吾父不入于危地也。虽其诚薄不见听从。及遭巨创。每思先君子若不以其年考终。其能免于世祸乎。若然则请自代而不可得。独使其父罹世祸。其心当如何哉。呜呼。先君子必欲追报 宁考。不有其身。而不肖既以自代累请而不已者。岂徒继迹为仕宦而已哉。盖将以吾父之志为志。知有国而不知有身。死无所辞。然后可矣。何忍以先君子之以天年终为解。而不思所以践其自代之言乎。此吾所以至此而无悔者也。遂夷然就途。三月诣理。或劝以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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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纾祸者。公笑而不应。凶徒按狱。咆哮督迫。公色不少沮。口呼供辞曰。自矢于心。事君尽道。不顾一身之祸福。实平生所蓄者。故及为台谏。乃首陈一疏。欲为先王洗积久之诬。为 当宁严讨复之义。若其第一件事。不过泛论治乱。以明 主上为责之重而已。从古说兴亡论治乱者。岂可胜数哉。谁知治乱两个字。终为 圣世杀谏臣之资耶。凡文字有主客轻重之分矣。身疏中既曰当一乱之后。任一治之责者。尤岂可云云。今此句语。其主与重。在上段耶在下段耶。不过以一治之责。望我 殿下。故偶然并举其对句。此则读孟子口熟之故也。此何有深意于其间而然哉。及夫 圣上拈出此一句。诏之以不称量。则矣身避辞。不得不略论其时党人矫诬浊乱之状。以为一乱之證。此正孟子以洪水故拟一乱于大尧之世。矣身此语。亦何损于如大尧之 先王之德哉。夫气数所关。变易无常。一代之中。亦有一治一乱之可论者。惟我先王新即位。首诛重遇。使己巳馀党。不敢售其计。此时则当属之一治矣。及夫 圣疾渐加。而妖婢凶宦。用事于中。逆镜贼虎。合谋于外。一反 圣考之处分。大杀 圣考之遗臣。至使我 殿下几不保于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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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之际。此则不得不属之于一乱矣。若使 先王圣体康复。宝算绵长。则济其乱而为治。只在一转移之间。若此则谁敢不以一治归之哉。呜呼。上天不仁。不假圣寿。使 先王不及自为。而乃以一治之责。遗之于我 殿下。惟我 殿下若大奋发大洗涤。用挽回世道。则后之议者。当以一治归之。若姑息苟且。委靡不振。一如其时而止。则亦不过归一乱之世。其时则将乱将治之几也。矣身安得不以一治勉我 殿下哉。此矣身所以为一治之说。而不自觉其陷于死罪也。一乱字也。而归属处各自不同。今有人为言曰昏乱淫乱。则此从君德上言之也。此果逼于 君上矣。若有人论说往事而曰。小人浊乱朝廷。曰谮言眩乱君听。则若此者亦可谓为其所浊乱所眩乱。当为何如主云。而亦可以诬上断之耶。矣身疏语。只论臣下浊乱之状而已。本非从君德上说去。则诬辱 先王四字。岂非千不近万不似者乎。而今之为言者。乃曰直归之于昏乱之主云。 圣上所谓非徵夏诬之。实渠辈诬之云者。其可谓不易之公案。又恐一乱一句语甚孤单。不足以證成死罪。则乃复拈出拨乱二字。以为辅翼。夫必欲杀之。一个乱字足矣。何必为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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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字而后足耶。拨乱反正一句语。世多有用之者。凡事之不好底。改为好底者。皆用此文字矣。李巨源用之于辛壬变更之后。则世无疵之者。矣身用之于责勉我 殿下之语。则必欲置之极刑。呜呼。同一非 先王本意。而用之于 肃庙则不罪而宠之。用之于先王则罪至于死。识者固已疑 圣世之刑政矣。今此拨乱一句语亦同也。而彼此论罪。何其悬殊也。盖最初备忘。出于尚俭之手。中间威福。或不出于 君上。即中外所共知。而矣身疏出后。 圣上始为分明下教于筵中。于是渠辈之头颅已破。而百世之公案可定矣。党人安得不嫉矣身如仇雠。而犹不敢以此一节请鞫矣身者。盖恐矣身三寸舌之犹在故耳。直欲以一乱字。模糊杀得。以钳制一时之口耳。况杀得矣身然后。两大臣方可以次第杀得。故先从易处下手耳。似此为计。路人亦知。岂 圣明有所未尽烛者。盖党人前后胁制之言。足以误 殿下故耳。其言曰如此如此则后世将疑 殿下忽于为 先王之道。曰如此如此然后 殿下为 先王之道。至矣尽矣。由是 圣明不得不有所挠夺。宁遂杀一不辜。以谢众口耳。矣身死而 殿下为 先王之道。由是益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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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矣身之死。有益于国家。而无憾于天地。然矣身窃恐 殿下为 先王之道。在乎讨当时群凶之矫诬 先王者。不在乎强杀为 先王辨诬之矣身也。矣身之罪则有焉。身为台谏。不能明目张胆。亟讨群凶之矫诬 先王者。以慰我 先王陟降之灵。此则矣身之罪也。以此罪之。矣身敢不含笑就刑。若以诬辱 先王为罪。则虽断其舌刳其腹。碎其骨当风而飏之。矣身万万不服其罪矣。矣身一死则决矣。以刃与挺。非所敢择。而但其所不服者。惟诬 先王之目耳。矣身不知专归罪于臣下。欲置 先王于无过之地者。为诬 先王耶。欲自逃其罪。不顾贻累于 先王者。为诬 先王耶。如矣身疏贱者。虽不足道。如彼国舅者。独何心肠。欲诬 先王。而为前后疏若是班班耶。以此推之。矣身之言。可谓为 先王辨诬。不可谓诬 先王也。死者不可复生。杀人之事。本自不轻。况杀谏臣。尤非顷刻容易之事。古今天下。宁有不经一问。而径为结案者乎。矣身不得已为此拒逆者。非敢为死中求生之计。亦冀 圣朝慎刑之道无阙。而矣身愿忠之志可毕也。古人有尸谏者。矣身即一未冷之尸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惟我 圣上。勿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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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言而忽之。则矣身虽死。无所憾矣。凶徒亦相顾曰果难矣果难矣。时凶党与己巳馀孽。表里和应。绍述镜虎凶言举兵叛。赖 社稷之灵。自底剿灭。而 宗国之危。凛如一发。 圣志专出包荒时议。亦务含默。有语及 先王之有疾患被矫诬者辄罪之。以故凶徒靡所惩畏。酝酿至此。而公之必欲痛辟源头。夬定是非。用折其奸萌者。于是焉大验矣。人咸服公前知之诚。而群凶亦往往私自称屈曰。台启措语。殊没着落。直以泛言乱字。勒定诬辱 先王之罪。何能服人心。李义渊之无罪。犹为一镜之互对。峻攻任某。乃欲为疏下人。相对柳俨。即发一律之启者。而亦云吾于 先朝。频以假官昵侍。已稔知群下之掩蔽行事。宦侍之浊乱矫旨。任某之意。直出于辨诬。何尝有罪。但不无彼此腔子。故吾曾汲汲请讨。今则逆变乃尔。任某之言中矣。追悔其论罪云。亦可见人心之公公则一也。时儒梦诸贼咸伏法。凶徒必欲对举报复。光佐率其党。或请勿拘日次开鞫。或请自鞫厅直奉结案。或劾论避坐之禁堂。或驳罢停启之台臣。竞相逞凶。甘心而乃已。闵文忠公宥还入对。又以袖劄事引咎。仍极口伸辨。 上不纳。庚戊六月。申公思哲朴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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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益。以金吾堂上引入。不参府鞫。 上激怒以为容护私党。不有 君命特罢。即因台启移鞫。又命 亲鞫。李文简公宜显进谏以事体不当。处分颠倒。 上激怒叱退。雷霆震叠。而公雍容整暇。辞气如常。侍卫诸臣。莫不赞叹。竟以七月二十四日。卒于囹圄。被系三年。前后受刑三十馀度。而临终神气安闲。凡系初终诸节。留嘱侍卒。得不失礼。戊申贼供。有观 上之治任某。以知向 景庙诚否者。故 上深恶其说。以致瘐死。且有言先见之明。可以蒙宥者。公笑曰此吾所以不免也。九月祔葬于牙山南面独亭里先茔坐壬之原。遵遗命也。丙申 正宗登极。因公胤子时八鸣冤。不待覆启。 特命复官。 纯庙己巳。公嗣孙忠白以寿爵当例 赠。大臣建白以忠节卓异。 特命加赠公吏曹参判。兼带如例。是为公始终屈伸之案也。配光山金氏。户曹判书镇龟之女。沙溪文元公其五世祖也。生长法门。壸范咸备。自公被逮。每夜沐浴露祷。仍没身食蔬。毁瘠成疾。以癸酉三月二十八日终。祔公墓。举三男二女。男长时九。出继尸知枢公祀。次时八 赠参判。次时五。女适徐俊一,洪相凤。时九六男孝白,悌白,忠白荫同枢,信白,珩白,后白。女适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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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敬。时八继子忠白。女左议政金履素,金履𢉠,李羲春。庶子增白,衍白。庶女申纶。时五继子珩白。女赵国铉。徐婿子行顺,行敏,行直。洪婿继子畴燮。公性于孝。惟亲志是顺。服勤左右。不许人替劳。家贫力具甘旨。未或告乏。居忧毁瘠几不全。后丧在前丧中。公考据经礼。参酌情文。处变事而不失其正。友悌笃挚。虽患难孔棘。而为伯氏谋生。必先于己。伯氏尝欲分析庄土。公固辞尽归之祭田。从叔阖室遘疠。五丧相继。公冒危难躬庀终事。悉力自办。本家欲以田民偿债。公不受焉。忠爱根天。尝庐墓闻镜俭诸贼凶图危急。忧灼废寝食。傍人言公非当国者。祸福何与于局外。而何自苦如此。公涕泣曰吾家世受 国恩。漆室之忧。固倍万馀人。况吾先子为凶党所仇嫉。事将不测。而吾 王终始曲保。凡我一毛一发。罔非 圣恩攸暨。吾何敢暂忘。不幸吾 王有疾。群凶缔结宦妾。矫诬浊乱。无所不为。翻覆斯文之义理。屠戮 肃庙之旧臣。终至于谋危 贰极。锁闭问寝之门。封还 慈教。不奉讨逆之命。 储位不安。则 宗社将为墟矣。吾属将安归乎。吾虽不能被发入山。誓不与此贼共戴一天。且吾 王仁圣。孝友因心。遵 圣考勿挠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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堲庆济斯文之谗。明春秋无贰之义。斥尊崇私亲之说。推是以往。熙皞之治。何所不可。而近日事咸出于凶徒之拥蔽欺诬。此犹浮云点翳。固何损于太清哉。为今日臣子者。尤不胜痛迫。乙巳初元。 上迸出群凶。登庸旧臣。国是始定。大义粗伸。而凶徒率多倖逭。人心渐至陷溺。公尝太息曰人君初政。固不可以刑杀导之。然欺诬 先王则上不可以不讨。谋害 当宁则下不可以不讨。而今讳疾一款。为时大禁。凡天下万事。苟不能溯源而极明。鲜不归于黯黮苟且。其奈凶徒之藉口。后世之疑惑何哉。盖公素所蓄积而雅言者如此。而恒愿为国家一死。故及丙午而极言竭论。不顾时讳。终至于杀身靡悔。祸急书嘱诸子曰吾自期不甚草草。而至于是。为国之诚。不能效其万一。汝等他日尽心报国。以继我志。其丹衷炳烺。至百死而不渝者。可见于此矣。公姿性绝异。慈谅而刚毅。峻整而温润。观其貌端好可爱。听其言谦卑自牧。而至若喜方恶圆。特立不倚。言议之严正。秉执之明确。毅然肤不挠而目不逃。有万夫不可夺之节。发为文辞。赡博精敏。通畅缜密。长编巨什。操笔立就。辞理俱臻。切事情而不失轨范。长讽刺而亦极华丽。至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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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赋策。殆近世绝调。雠怨者亦多取法。公妇兄北轩金公。于文章鲜肯可。而独许公以可畏。赠盘龙砚为序以推让焉。然公耻以文人自居。不喜为无用之作。所著诗文若干卷藏于家。呜呼。公本之忠信。济以气节。文可以黼黻皇猷。才可以润泽生灵。学识言议。亦可以谋王体断国论。又值 圣明在上。而竟被群凶所媒蘖。殒身于犴狴。岂非命耶。乙巳以后。 圣化维新。而凶党失志。傍伺狺狺。忧虞澒洞。患得失者又倡荡平之论于其间。鼓一世而从之。汩乱是非。混沌忠逆。牛李并进于太和。绍祐调停于建中。对待互举。勒定国是。上而荧惑 天听。下而疑眩人心。将为世教无穷之祸。士大夫相顾胁息。未敢发一口。公所以写尽满腔热血。要以批患折乱。知 宗国之有安危。不知一身之有祸福。即所云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者也。推其志。可以感天地格鬼神。而乃反抉摘字句。模糊成案。 圣主知其无罪而不能宥。士类服其危忠而不敢救。适足以快凶徒之心。彼请剑尚方。埋轮当路。而获免于身者。其亦幸欤。何古今人幸不幸乃尔哉。直欲吁天而无从者也。公没后二十六年。而复有乙亥之变。辛壬馀孽。凶谋毕露。天讨遂大行。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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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至是益验。而构杀公者。多以国贼伏诛。斯可见天定之胜人也。且 两朝昭褒之典。如揭日星。抑郁而不得伸于当时者。将明白而永见㬥于后世。惟公化碧之冤。亦可以无憾矣。始公之被祸。黎湖朴文敬公弼周曰凶徒构杀任某而曰。任某随其利害。赞之薄之。为人臣者。敢发此言耶。全露情状。虽欲掩人目得乎。贤士大夫争致挽诔。夙夜斋闵文忠公翼洙曰吾侪行将骈戮于贼徒之手。而夫子乃独先死于吾君之前。斯可谓荣矣。然而主人之人戮于贼。固其势然也。以刚正之士而死于 仁圣之世。古未尝闻也。缄辞数句。流泪千行。非直为二十载交好。奈何此三百年 宗祊。盂山洪公凤祚曰生而尽言。死而靡悔。君子所惜。小人所快。子能如是。余复何悼。余所悼者。亶为世道。金公祖泽曰人孰无死。而死或关于世道之污隆。死谁不悲。而悲或系于所死之如何。公之死。未知悲耶否耶。不悲者人情之外。悲之者不但为公之一身而已。是岂皆阿好于公而云尔哉。光恩金公尝评公曰吾婿不徒词章绝伦。忠信刚直。恒有伏节死义之志。如金秤之锤。木干之心。世皆追服其鉴衡焉。直弼自童年读公疏。激昂决烈。凛凛有生气。自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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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咽流涕。公之玄孙宪晦。抱公胤子时八所著家传。要直弼状德。辞非其人。而其恳苦切。终不忍牢让。书之如右。至构祸源委。繁而不杀者。用是为辛壬义理之结局。不直悯公冤。而传信于一世而已。后有笃论之君子。当知直弼之言非溢也。
赠持平慷慨翁任公行状(癸卯)
公讳敞字晦而。任氏系出丰川。以高丽御史大夫讳澍为初祖。入 本朝世袭圭组。至讳鼐臣。江原道观察使。为乙巳名贤。生讳琦。龙蛇之乱。倡义讨贼。 特拜大兴县监。 赠左承旨。即公高祖也。曾祖讳羲之司艺。值昏朝官不显。祖讳㬇。生员 赠左参赞。尤庵宋先生表其墓。考讳弘挺。有至行。亲癠割肌进血。亦被宋先生所称述。妣密阳朴氏承谦女也。 孝宗三年壬辰十月六日生。自幼志气肮脏。好奇节。己巳闻仁显王后逊位。悲愤欲死。徒步入汉师。守阙号哭。见者莫不义之。及辛巳 圣母升遐。巫蛊事发。 上赐禧嫔张氏死。秉成者为他日自全之计。极力伸救。明年公欲抗疏竭论。举家挽止不能得。季父知枢公携酒会子侄于萧寺。含杯而语公曰今日之别。安知不为千古之诀乎。仍泣下。盖设言以示死生契阔。冀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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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回。而公无少自沮。勇往不顾。上章陈讨复之义。其略曰不幸今者。诅咒之变彰露。凶秽之物狼藉。穷凶极恶之辈。相与就服。噫嘻惨矣。我 圣母今日之宾天。非天使之也。乃人为之也。凡今日母事之臣。所当切齿腐心。必欲讨复而后已。今之为言者。乃曰是 王世子所生之地。不宜为 国母复雠也。邹书不云乎。舜为天子。瞽瞍杀人。则皋陶执之。瞽瞍即天子之父。人乃匹夫也。皋陶犹且执之。今以禧嫔弑 中宫。其罪犯比之于瞽瞍之杀人何如也。臣谨按鲁论曰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请讨。陈恒齐国之大夫也。君亦齐国之君也。孔子以邻国致仕之人。必为之沐浴者。岂不以以臣弑君。人伦之大变故也。为今日之臣子。见 国母之被弑。其所沐浴之缓急。比之于孔子何如也。噫。以 中宫为正母。以禧嫔为私亲。则遭此罔极之变。尤有所罔极者。独我 世子之情势惨然也。为今日 殿下之道。罪其罪法其法。而十分慰谕。以安 王世子罔极之情势。为今日臣子之道。亦当奉承 圣教。以伸讨复之大义。继以慰安 世子之说。至诚陈戒。则君臣上下。各得其宜。今也不然。必曰禧嫔不治。然后可以慰安 世子之心。有若以 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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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心恝然 正母之被弑。而偏护私亲者然。其迹虽似献忠于 世子。而其实未免为归 世子于不是之地也。可不痛哉。独幸夫 圣上义理分明。处分夬断。卒至罪其罪而事其事。则臣于此不胜感激而涕泣。且臣以 国母被弑之冤。不得不归冤于 殿下。 殿下亦以为然否乎。噫。自己巳至丙子。自丙子至于今日。前后祸根。无非一串贯来。则要一时之专局。幸 国家之不幸者。如此之辈。决非士君子之用心。而何 殿下信之深而用之专也。此己巳之祸所以作也。至于丙子之变。谓之长远虑。必欲掩护者大臣。而大臣之言。纳之者谁也。既于己巳而副其谋。又于丙子而掩其罪。故其奸谋凶计。少无惩戢。毕竟使至圣之 元妃。不保其天年。则古人所谓我虽不杀。由我而死者。 殿下于今日事。岂无是心哉。臣于 殿下告 殡殿之文。可见其至诚感悔之 圣心。而到今因山已过。岁事又迁。未闻有告 庙颁示之举。噫。禧嫔之弑 中宫。何等大变。而不为之告 祖宗而颁臣民乎。此义理之不可不告者一也。虽于闾巷之间。有相厄之变。凡按狱之臣。不敢自专。必为之上闻者。盖杀人之罪重。代死之法严故也。何今日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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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之被弑。反不如匹夫之见杀。而未为之大其事重其典。使 元妃在天之灵。终不释冤于冥冥。则此岂殿下之道所可忍为。而恶在其至诚感悔之意也。此义理之不可不告者二也。至于己巳之黜陟。 殿下亦已告之。而今日之大变而不告。则事理之颠错何如也。甲戌之升降。 殿下亦已告之。而今日之大义而不告。则义理之轻重何如也。此义理之不可不告者三也。而况人心之陷溺。莫今日若也。则蛊弑之大变。不可不明也。义理之晦塞。莫此时若也。则讨复之大义。不可不明也。此利害之不可不告者四也。且诅咒之变。变之暗昧者也。故地愈远则闻之者愈失其真。岁愈久则疑之者愈信其伪。目今岭南儒生柳沆者。闻之误而至于疑。疑之甚而至于投疏。则臣未知八域之内。如柳沆之闻之误者凡几人。疑之甚者亦几人。数月之内。犹尚如此。况于数年之后乎。今日臣言大义堂堂。在所不已。而年久之后。闾巷之辈。接迹而起曰。蛊弑之变。果若显著。则何不于其时。明其变而告于 庙也。讨复之义。果若正大。则何不于其时。明其义而颁于民也。则 殿下将何辞而折其说乎。臣恐日后无穷之祸。每基于此也。此利害之不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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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者五也。凡人君为国之道。不以人而弃其言。不以时而废其事。今 殿下若以腐儒之言不足用。后时之事不可行则已。若以其人虽微。其言则不可不用。必用之。其时虽后。其事则不可不行。必行之。当今日观国之时。四方之瞻聆者。孰无是非之天。而莫不释然以解。则亦岂非正 国是晓人心之一大助也。此利害之不可不告者六也。然则今日告 庙。揆以义理。有何不可告之义理乎。度以利害。有何不可告之利害乎。 殿下舍此许多义理许多利害。而有何别样善处之道乎。但告 庙之后。例有陈贺颁赦之举。而此则不然。丧 国母于蛊弑之变。诛禧嫔于讨复之义者。皆出于 国家之不幸。此岂 君臣上下所可庆幸者欤。而况贺之一节。于 世子亦有难处之端。岂可以小小之节。以致 储君之难处乎。无贺则无赦。理所固然。何莫非随事变通。处置得宜之道也。伏惟 圣明裁处焉。臣以世禄馀踪。见 国母前后之变。至诚感慨。耻不与朴泰辅同死于当日。而闷默退缩。以至于今。顷于 因山之日。裹足入城。欲言不言。私自心语曰自己巳至今日。终无一言而死。则是不免为欺一心于平生。负 国母于地下。愚忠所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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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自抑。未满数日。旋又跋涉。时则 殿下与 东宫幸 新陵之日也。封章欲进之际。至有一家难处之端。竟未摅臆。痛哭归来。而私自慰解。区区期望者。盖今日之国是不可不明。今日之人心不可不晓。其所关系。若是不轻。则上自公卿。下至韦布。岂可无一人言者。噫。自古国家有事则必有人。向于己巳。泰辅有之。而至于今日。无有乎尔。则臣之所以一至再至三至而不自止者此也。虽被万戮。敢不一言。然今日此言。举世不言。而臣独言之。则爱臣者谓之愚。斥臣者谓之狂。臣未知 殿下深居九重。岂知今日之人心乎。今日人心。有若莫测之祸。迫在朝夕。惴惴懔懔。举一世徒怀保身之计。无一人为 国母直言正论。此臣所以如愚如狂。为此不得已之举而后。吾责塞矣。至于言之用不用。在 殿下。臣亦何望哉。政院不捧纳。再阅月上彻。 命还给。校理李坦称以怪疏请罪。窜南荒。癸未公之子斗夏击铮吁冤。因秋曹回启命放。政院覆逆。 批勿烦。正言洪景濂疏请还收。语极危险。 上批曰三昨任敞放释之后。政院之再启烦渎。已涉不快。今于尔疏。目之以凶人。窜配之不足。而必欲诛殛之。是何意思。抑何道理耶。当出就私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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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日。任敞徒跣陪随。逮凶逆伏法之后。疏请告 庙。盖慷慨之士也。虽语多狂妄。一时被谴。而究其本意。则非深恶之事也。噫。凶悖如柳沆。无将如重经者。肆然置诸禀秩。而喉司之臣。不以为怪。独于任敞。不究本情之如何。相继纷纭。义理之不明。未有甚于今日。良可痛也。五月又下 备忘记严责。自是凶徒眈眈然如视私雠。必欲甘心。及 景庙壬寅七月。府启请绝岛定配依启。癸卯二月。掌令郑启章独启请亟正邦刑。以为前呈未彻之疏。有别样凶言。盖再呈日奉纳承宣。以前呈时还给之人。措辞启禀。不翅明白。原无一字增删之云。而凶徒急于罗织。抉摘不得。故构捏如此。二十一日依启。时公俟勘于金吾。从侄掌令公徵夏往候。公方阳阳若无事曰。吾恨不能死于己巳。今而后死庶不负初心。又曰人得寒疾。五日不汗则死。吾之死。不犹愈于此乎。沈檀以判义禁请对。言某贼之罪。实三手嚆矢。四劄根柢。比诸健命。不无轻重。而健命伏法。不待结案。何独于敞。有所持难。年已七十二。加刑必致径毙。依赵嗣基例。直为正刑。依允。即六月四日也。其前已受二次刑。而颜色不变。终无贰辞。故乃用此法外之律。任其屠戮如尹公志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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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士女。莫不呜咽。如悲亲戚。 英庙乙巳。士类汇征。义理稍伸。持平李公倚天疏讼公冤曰。今去 圣考之世不远。而人心之陷溺如是。邪说之充塞如是。任敞所以必欲告 庙颁示者。正以虑有今日之事。当时若从其言。今日世道。未必如是之沈沈。臣所以益悲敞之不幸。而重为世道恨也。特 命伸雪。 赠司宪府持平。继有 赐侑之典。辞极恳恻。始公之被谪也。知枢公因辞疏而致不自安之意曰。臣侄敞得罪编配。臣即马援之罪人。及启章首发一律之启。而援知枢公疏语。作为杀公之资斧。虽已伸雪。而惟此构诬一款。尚䵝昧未㬥。及公从侄掌令公疏陈其实状。命窜启章。 正庙尝悯恻公冤死。临筵访其后孙。筵臣对以无后云。是为公终始屈伸之大略也。配安东权氏憬女。举二男一女。男斗夏,翼夏。女适安瑞宗。庶子箕夏,星夏,奎夏。墓于牙山心方谷巽向之原。自号慷慨翁者。仰述 肃庙褒奖语也。呜呼。钩弋无罪而死。汉武此举。古人犹善其断。况我 圣祖当国家大变故。不以私恩废公法。廓挥乾断。雷厉风飞。使宫闱清神人快。而卒亦无伤于止慈之德。 大圣人作为。固度越百王。是为陶庵先生之赞颂 肃庙处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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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陶庵且云苟非北溪李公特立不摇。将顺其美。则畴能奉行天讨。树伦纪于后世哉。李公体国大臣也。置身于祸福利害之外者固也。如公者韦布之贱。而草莽之臣也。宜其身世两忘。影响昧昧。而气义攸激。信心直行。不顾一世风色。不念百口性命。惟知有 母后。至百死而靡悔。历选载籍。为 母后死者。惟有阳谷定斋两贤。而两贤则力谏于 逊位之际。公则抗言于 礼陟之后。而其时势危疑。祸机酝酿。比己巳不翅倍蓰。则公之所就。又加难矣。或有以公之出位而死。为不合于义。则昔朱夫子赞魏掞之曰有系治乱安危之机。而宰相不能正。台谏侍从不敢言者。亦无不抗章而谏。夫岂不义。而朱子言之哉。且陈东欧阳澈之死。为天下所哀伤。而其所论列。不过好恶之正而已。讵若公之为 国母复雪乎。以布衣死则均。而公之死为大。如公者其过涉灭顶。凶无咎者欤。其特立独行。而适于义者欤。公死后有高士。于鞶囊有染血。人问其故。答曰此是义士任敞之血。其为人所悦服者如此。黄巴之变。公季父知枢公尹东京。涕泣不食曰。身縻外官。纵莫能碎首 天陛。用扶坤极之倾。亦何可晏然在职。又有张嫔僭位之举。则亦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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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奉笺称贺。即日投绂归。 圣母复位。始出而仕。其胤执义公泂。亦泣叫阊阖。及庚子力排凶徒母以子贵之说。而掌令公以执义公之子。疏陈辛壬义理。极言竭论。竟殉于忠。无愧为公之叔侄兄弟。名义风节。竦动千古。苟非正直刚大之气。咸萃公一门。亦何以与此哉。以公危忠至冤。宜蒙神佑。而后嗣殄绝。所谓天道是耶非耶。掌令公后孙宪晦。尝从余游。要其发潜阐幽。图不朽于永远。余辞非其人。然素慕公风烈。亦以托名为荣。撰次为状。用俟知言之君子。
黄皋慎公行状(乙巳)
公讳守彝字君叙。学者称黄皋先生。慎氏贯于居昌。以高丽左仆射修为初祖。累传至讳仁道。入 本朝为户曹判书。生讳以衷右赞成。生讳几户曹参判。又五传至讳权。有邃学隐德。寔公五代祖也。高祖讳复亨,曾祖讳谠皆参奉。祖讳景昈,考讳桴。妣南平文氏。通政颂其考也。孝友仁厚。咸称女士。以 肃宗戊辰七月十五日。举公于安义之上川村。时乡人梦有白龙蟠庭之瑞。生而清秀。慧悟绝伦。尝患痘濒危。闻巫祝行祷。责之曰死生有命。何事妖诞。巫乃惭退。及就外傅。日用言行。必要遵小学。咸称小学童子。作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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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刻云唤醒子。动违镜。悬诸衣带。相戛有声。常自警省。妇翁李公光益好学。为一乡望。而雅重公。待以师友。岭湖诸儒。皆折辈行而交之。声闻藉甚。有狂妄喜驱辱人者。独敬公曰大德君子。及拜陶庵李先生于寒泉。居数月。始执贽请学曰。某闻先生名甚盛。意谓处地好故然尔。今来熟察先生之言行。乃知名不如实。先生望孔子而上者。毋忘守彝。随后频频回顾也。先生期望綦重。托以心朋。公辞不敢当。进诗曰千里相从世外天。喜看晴月照寒泉。寒泉混混月长在。水月襟怀觉得先。陶翁和之曰白首高歌岁暮天。空山朝夕食清泉。朋来千里欢如旧。同善何论觉后先。时陶翁行乡饮酒礼。会者数百人。陶翁独推公为宾。尝侍讲于三席。有言为学甚难。公曰学问岂是难事。有志则皆可能。讲罢又有云为学果易乎。公曰奚易也。陶翁问前言易后言难何哉。公曰始学者例以学问为高远难行。为先进者若言其难。则是阻其向善之心。所以云易。若其用工则必须此心常存。无一息间断。然后可以凝道。非一蹴可诣。所以云难也。答老少自不容不异。陶翁曰吾已会语意有在也。每往复辨论。被师门奖诩。丧陶翁服心制。又修语录。同门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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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宗茂赞叹曰。吾丈文字。可谓见得亲切。说得分明。如复见盛德光辉。为先师喜而不寐云。公性于孝。晨起盥洗。就父母之所。察温冷定枕席。然后退而劬业。亲癠每夕祈天。请以身代。尝粪甜苦。斫指进血。及丧𩜾粥终制。省亲之外。不离几筵。继遭内艰。执礼如前丧。居庐茔域。道伯以公笃学尽孝。闻于 朝。特命赐米。公累呈文县官而还纳。县官不许。公终始力辞。仍屏居林泉。潜修静养。方伯守令罔不造门。道臣绣衣相继剡荐。不止十数。己巳除童蒙教官不就。后又注拟于宫僚者屡焉。丁亥季胤认明入翰苑。推侍从 恩升公通政阶。拜佥知中枢。戊子认明出宰慈仁县。公就养。患痢而革。犹整衣冠见医。礼际如常。临终歌忠信笃敬曲一阕。即公所制也。歌罢叹曰斯乃人之所自好于己者。而人不肯为。讵不可惜乎。无一言及家私。训认明以事君治民之道。言讫整席。恬然而逝。即十月八日也。享年八十一。时士林相吊曰斯文丧矣。父老会哭曰大老亡矣。一路守宰及紟绅奠酹者不可胜数。葬于黄山洞北麓甲坐。士林齐议。享公于龟渊书院。三南道论继发。将以陶庵栎泉及公。跻配于星川书院。而因朝禁未果。公气粹而资厚。仪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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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宏。喜愠不形于色。惰慢不设于体。温润和平之中。自有严厉正直之气。于理必究其源。于事必要其当。戒惧之心。恒存乎隐微。诚敬之功。不间于斯须。每日必晨谒家庙。退处书室。竟晷危坐。循环群书。如诵己言。而尤用力于庸学。雅诵一息尚存。此志不容少懈之句。其所操存。兢兢若执玉奉盈。而亦未尝拘迫。随遇而安。雍容暇豫。庶几孟子所云无甚异于人者也。每见学者擎跽曲拳。修饰边幅。叹曰此是伊蒲塞样子也。盖其为学规模。朴实头用功。而亦平易坦荡。不驰骛于高远。不拘挛于零碎。而日用常行。自视欿然。每怀靡足。家室之间。衽席之际。儆戒真笃。闺庭整肃。如治朝焉。友爱隆笃。父母将分产业。于公稍多。公请均分二姊。父母嘉其志许之。后两姊家业贫匮。公迎养于家。与共有无。教子孙少有过失。警策严峻。而循循善诱。俾自悔悛。御臧获先恩后威。曲恤其饥寒。涵囿于教化匡郭。接人和厚忠信。与老少贫贱言。勉其各尽其分。于宗族恩义弥笃。吉凶患难。戮力救济。举范文正公家训训子孙宗族。推及于乡邻。周恤问遗。无所欠阙。以故世传产业。渐致艰窘。往往蔬粝不继。而处之晏如也。常以恭恪谦退为度。不入公门。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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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会。恬约自守。不为苟同。而亦恂恂处众。不露圭角。以故一乡上下。咸得其欢心。尤爱向道之人。披心道素。亹亹不厌。施教也。开达其所长。矫揉其所偏。壹遵读书次第。严立程课。诲诱谆切。必使之体验身心曰。研经而止于记诵则读亦何益。且善读书为难。不思索者失之泛忽。专思索者失之穿凿。必须虚心平气。不参以私意。然后可得其正义。又曰古之学者。专于为己。故真用心于内。今之学者高谈性命。无得于己。何异于能言之鹦鹉。又曰往哲教人。引而不发。俾学者反求自得。而吾则不然。恐其引而不发。则泛率者初不生反求之心。不有启发则昏愚者初不出愤悱之念。冀或开其心目。嘘其善端。恳到详说。靡不用极。而退而省私。罕见其效。古人所谓学而可受不可传者。非虚语也。是皆得于造道成德之实者也。戊申之乱。峤南人士被凶贼维贤所诖误。希亮举兵叛。一路靡然从贼。公以事出同乡。愤不欲生。谕之以逆顺之辨。俾免为贼边人。人到于今赖之。斯为公功化之盛者。陶庵虚心称以大儒。栎泉命驾托以道义。并时之名卿硕儒。莫不闻风倾盖。致敬尽礼。公之为公。槩见于此矣。公平生不喜著述。未曾作閒言语。有零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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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家。公配庆州李氏光益女。生先公二年。年二十四而殁。墓于沙萝山。继配昌宁曹氏汉鸣女。生后公六年。年八十二而殁。墓在直长山下。公有四男二女。男德明元配出。道明,认明持平,义明,女李光胤,全应烨。长房系子性恒。仲房男性天,性中。持平男性纯,性全,性真承旨,性存。季房男性恒,性忠,性宏。性恒系子必祐。性天男必观,必履,必复执义,必鼎,必升。性中男必焕,必禧。性纯系子必懿。性全男必亨,必祐。承旨男必懿,系子必宁。性存男必圣,必宁,必炳,必穆,必琦。性忠男必哲。性宏男必永。噫。公生长众楚之中。不被风气所囿。能自择师。得其依归。所树立卓尔。岂不诚豪杰之士哉。且其质行醇德。可以仪刑而孚格。几无不可对人言。岂若世儒循名而忘实者哉。凡四百四病。惟俗难医。世间病痛。都是俗肠俗见。除得净尽。始可以担负得大事。故曰须要有廉隅墙壁。公实有焉。所以为泉门之高弟。南服之高士也。公孙必祐,曾孙在正,在诚。抱遗事请状公德。不佞窃谓使公而处孔门四教。当居忠信。忠信为本。所以先立其大者也。以故表章其德懿。用附于从先进之义云尔。
汉城府左尹洪公行状(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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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讳光一字伯承号华西。我洪出自唐朝。籍于南阳。以高丽太师讳殷悦为初祖。历累世至忠平公讳灌,忠正公讳子藩。以忠节继显。入 本朝有讳深汉城尹 赠领议政。世袭簪组。至高祖讳纯一。曾祖 赠司仆寺正讳颐行。祖生员 赠左承旨讳锡泰。事载尊周录。与再从兄晚洲公锡箕齐名。考 赠参判讳命元。世以文行气节称。三代之 赠以公贵也。妣 赠贞夫人庆州金氏。讳瑞之女。壸范甚懿。有女士风。以 英宗十四年戊午十月二十四日。举公于报恩东闲里第。生禀颖悟。才学语。受读经史。了其大义。八岁课伊洛群书。十九以童蒙中生员。屡登 讲筵。讲车攻诗及太极图说。 上称其讲论切实。丙申殿讲登第。隶槐院入堂后。成均馆典籍,刑曹佐郎,社稷署令,宗簿寺主簿,兵曹正郎,司宪府监察持平掌令,吏曹佐郎,司仆奉常寺正,通礼院右通礼,司谏院正言,歙谷县令,江原都事,参礼察访,镜城判官。即内外践历也。丙子以生员回榜。升通政阶。除敦宁府都正。丁丑以八耋升嘉善。拜同知中枢府事汉城府左尹。辛巳除同敦宁。壬午正月十九日。享年八十有五。而考终于正寝。讣闻 致赙祭如例。闰三月二十日。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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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涧桃谷庚坐。配贞夫人永山金氏来华女。赞成宗敬其先祖也。生先公三年。殁先公三十三年。墓祔。举三男俱夭。取族子在靖为嗣。在靖三男直瑞生员,国瑞,箕瑞。三女适宋寿仁,姜鲁东,成义真。直瑞男宗建,宗遇,宗近,宗运,宗珏,宗哲。馀幼。公天赋恬静。守身如处子。不知有终南捷径。人有问者。笑曰得丧有命。莅歙谷。邑小事简。日诵近思录。月聚一乡髦士。讲小大学。岁歉赈贷如不及。以绣启罢归。邑民为之遮路。拜宪职。或劝见铨官。公曰台通公议耳。吾又何谢。及谪全州。每月朔朝。布衣麻鞋。入本府衙门外。遵陈忠肃古义也。在镜城兴学如歙谷时。又行乡约。兼四州教养之任。课试条例。略如明道上元之为。进农务经纶二十一条。检视田野。赏罚勤慢。致力沟涂。除船税之滥。革吏逋之弊。社民津户。无不便之。咸颂蜀郡之化淮阳之清。以掌令入对。又陈北邑海民各等进上之弊。 上特命荡减。仍教曰尔甚老。几不识面。又 教曰此台谏善书矣。大臣曰亦善文矣。 上曰非但善文。亦善经学矣。 纯庙辛酉又拜台宪。疏陈程朱所论立志读书之方及洋学横流之祸。仍请令诸路旁求经学之士。教诱后进。用正风俗。及拜正言。疏陈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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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 东宫之道。谓师傅之官。不可不慎简。山林之贤。不可不延聘。臣僚家子弟。不可不选入。是为公立朝言议之大略也。公性于孝。五岁能救护亲癠。及长生事葬祭。壹遵朱文公家礼。上溯仪礼。斟酌古今。用成家范。虽在大耋。丧馀俗节。躬行不替。整顿户牖。洒扫庭除。教戒子孙。恩遇婢仆。推及于邻里乡党。莫不感服。尝见道上乞儿。招与共寝曰此亦人子。可不善遇。禁小儿捕雀曰君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此虽小节。亦可以见仁心也。识解超越。自幼好学。以远大自期。每晨谒家庙。危坐一室。钻绎群籍。遇会心处。辄揭壁常目。日课论语近思录二书。咸有规程。晚年专门大易。著观象篇。论学笃信洛建。而参以我东诸贤之书。剖析异同。开广见闻。旁搜诸子百家。以致其博。然又尝谓敬者。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也。故用工尤在于小学。禔躬以礼。肩背竦直。而不见矜持之色。燕居独处。不设散容。仓卒急遽。不放辞气。志倦体疲。则闭目静坐。观昭旷之原。而验未发之象。规模弘大而缜密。气象和粹而肃穆。忠信笃敬。谦谦卑牧。乐易多恕。觌德者皆神怡心醉焉。尝曰为学有活法死法。但能拘束而已则意味迫促。又曰天地间。一个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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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上而日月星辰风雨霜露。顺其轨而是。下而洪纤流峙飞潜动植。遂其性而是。中而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正其伦而是。天地之间。只有一是字。不容有一非字。又曰人之所贵者。以其久视久闻也。使吾生于鸿濛之世。则其所见不过巢木燧火结绳之事而已。今幸生于开辟六万馀年之后。上自羲农黄帝。下洎汉唐宋明之事。吾无不历观焉。远自尧舜孔孟。近及周程张朱之训。吾无异亲闻焉。自鸿荒以降。通计所见之事。则能视六万馀年之事。通计所闻之言。则能闻六万馀年之言。虽谓之享六万馀年之寿可也。然见其事闻其言知其心。然后方可谓之真寿。若能知圣人相传之心法。则虽后今日万岁。可推而知。圣人之心。即天地之心也。此数言者。亦足以见其深造自得。而非出于蹈袭也。远近学者多归之。公谆谆善诱。开示路径。而必本之以朱夫子答魏应仲及长子受之书曰。为人坏墣。尽在是矣。遇父老则谈桑麻。见子弟则说孝悌。以至园翁溪叟僧尼道士。罔不各得其欢心。幅巾芒鞋。登临逍遥。有时意到。朗诵楚骚及出师表。音韵清爽。气格悲壮。文词到老益醇。虽汗漫大篇。操笔立就。诗本汉魏盛唐。而晚好濂洛风雅。冲淡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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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无肤浅藻竞之意。有遗稿三十卷藏于家。又善于墨妙。而未曾以此自多。虽赫蹄短牍。施诸卑幼者。未或潦草。亦可验心画之正也。噫。湖西一路。赖诸老先生倡道。彬彬有西河之遗俗。而风气衰飒。贤泽寝湮。微言大义。或几乎绝矣。公能不由师承。深契独诣。沉潜阐绎。老而弥笃。蔚然为湖左名儒。讵但做知退不知进之贤大夫哉。享九耋之龄。致三达之尊。天之报施。岂苟然哉。直弼夙服公行治。常赞为吾宗之耿光。而以莫遂观德之愿。为平生恨。公孙直瑞赍遗事。属以状德之文。癃朽垂死。倚阁铅椠久矣。直瑞累恳不休。诚溢于辞。窃感其至意。力疾而叙之如右。用备百世之考信焉。
进士苏公行状(己酉)
公讳洙矩字伯渊。自号湛乐轩。晋州人。系出高丽上护军讳希哲。簪组奕世。至少尹讳迁。学于圃隐郑先生。先生立慬。不复仕。屡传至月洲讳斗山。从游两宋先生。有文武全材。阐魁科。历飏内外。荐拜监司兵使。以文章风节。显名当世。是为公五代祖也。高祖讳相说,曾祖讳大吕,祖讳成集。世有醇德。考讳始运。从木山李公基敬学。禔躬以礼。为一乡模楷。妣坡平尹氏。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十六 第 458H 页
心得女。以 英庙甲午三月十八日举公。禀质颖异。八岁解属文。出语必惊人。稍长博学强记。肆力为词章。声誉藉甚。而不以是自多焉。既冠师事中洲李文敬公。又拜心斋宋文敬公。自是专精朱子书。推行于日用彝伦。亦为门户计。兼治功令业。七魁大小发解。渊泉洪公奭周知公贤。秉铨拟斋郎。吏以无荐沮之。及登道剡。屡拟斋郎将作望。俱未蒙 点。庚子中生员试。辛丑闰三月二十一日卒。享年六十八。京师士大夫咸悼惜曰。湖南第一人亡矣。五月葬于益山郡东炭谷壬坐。公性于孝。事亲尽志物之养。居恒不离侧。承颜尽欢。和气融泄。前后居忧。情文具备。衰绖饮食。罔或逾节。尤严于内外之防。晨谒家庙。朔望行参。增置祭田。尽诚追远。先公每当亲忌。仿郑松江古义自朔日断饮。公克遵家法。讳日虽在晦间。未尝放过。丧祭一从同春家礼。而参用家传旧仪。常闷傍祖阳谷公后嗣垂绝。遗稿无传。并月洲集爰谋开印。事力几就。可验公为先之苦衷也。与二弟交勖以道义。虽至情怡怡。少有过差。警责不饶。必使悛而后已。诸弟告公之过。辄改悟不少吝。析箸之后。虑其不赡。先施赈给。夫妇相对。礼敬如宾。闺门之间。斩斩如也。自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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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子。日暮未尝入内。以孀妇在室也。整理家务。汛扫庭宇。区画巨细。咸有条理。性又醇厚。箠楚不施于臧获。叱咜不加于犬马。爱育孤孙。而不弛其教命。负笈从学于不佞。诚力所暨。有令人孚格。自奉俭约。冬不帛夏不苧。瓦盂草蔬。一日再食。而宾友供馈。务极丰腆。义所当为。罔或吝惜。外氏穷窭。尸祀者无以为力。公为之资给田宅。每忌日为助祭需。妇兄具公汉丰尝有小庄近公居。具公殁。每年取息。资其二女之嫁。用其馀置具公祭田。养族姊于家中。其女子出嫁者。每月送钱备粮。公受藏以待族姊之还。悉出其有以赠。平居静坐凝神。俨然若思。对人扬言。气宇轩昂。闻人之善。必劄记姓名。终身不忘。闻人之恶。蹙然不安。凡人物臧否。时政得失。绝不挂口。老愈好学。杜门却扫。对案呻佔。矻矻于经传性理之书。傍通阴阳百家医药星历。乡党人士及前后知郡。有所疑难。必取决于公。公引古證今。剖析如流。郡中多古家名族。各立门户。喜同恶异。而于公则实心悦服。公卿之闻风者。皆虚己礼下。升庠之日。或有屈驾而造公者。致书亦极尊敬。以至骚人墨客山僧野老。咸诵公之名。愿识其面。公宽裕有容。然其好恶之正。如辨白黑。僧尼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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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不近门闾。常言若不出。而语及丙丁事。往往声色俱厉。扼腕奋臂。有诵翁方纲学术而张皇其笔法者。必峻斥曰纵令略有可观。其身化夷狄。其属即犬羊。诵法孔朱者。顾乃舍之而尊其学耶。公女宋氏妇。尝戴额掩。公大嗔曰是物恰似红兜制。汝以名门主鬯之妇。何可戴此。禁家人衣西洋布曰灭伦乱常。未有如洋贼者。宁冻死耳。不可以此贼手中物近身也。其所养所守。岂非法家之拂士。南服之伟人哉。配绫城具氏。度镇其考也。博涉书史。阃范咸备。生先公三年。殁后公二年。墓祔。男亨述。女适郡守宋锡老。孙辉冕,辉升。辉冕男敬逵。辉升女幼。辉冕蚤受一经。克趾先美。托余以状德之文。用图不朽。余癃病垂死。倚阁笔砚久矣。公爱我殊绝。水楼山墅。促膝披心。不觉冬夜夏日之为永。窃感公严于春秋尊攘之义。阴阳淑慝之辨者。出于天性。而学问之功。亦不可诬。是不可以不书。力疾而撰次如右。用俟知德之君子云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