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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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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书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13H 页
答徐尚州(简修○丙辰十月)
金厚斋问叔侄为友婿。侄娶其姊。叔娶其妹。侄年后于叔。而叔则大宗也。叔无子。又无继后处。大宗奉祀。将至废绝。将以侄继之。今以叔与侄观之。侄继叔后礼也。以叔侄之妻观之。则妹为姑姊为妇。以兄行妇道于弟未安。南溪曰弟为姑兄为妇。果有人伦倒置之嫌。然大宗绝祀。其事尤重。以此准彼。轻重差别。妇人礼当从夫。则侄既以叔称父。姊亦当以妹称姑云云。姊为妇妹为姑。则大是人伦之易置者。南溪说恐不可从。至若姊为姑妹为妇。则其序甚顺。奚论昭穆。年齿虽差以一二岁。似无窒碍之端。矧玆宗中无他继后处者乎。揆以礼意。律以人情。少无相悖。复何疑乎。南溪说外无他的證者。而贱见则然。更叩于达权之君子焉。
答徐尚州(庚申三月)
下询疑节伏悉。谨按遂翁之论曰。年过长殇则虽未嫁娶。亲戚之服之也。皆如成人。据此则外孙如年过长殇。未笄而夭者。服缌恐无可疑。盖三殇未冠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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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其年而以三等服其服焉。已冠笄则虽死于殇年。而不以殇服服之也。礼意如此。未知如何。
上李金川(洦○乙亥三月)
直弼白。不意凶变。贤閤淑人。奄捐巾帏。伏惟伉俪义重。悲悼沉痛。窃念存日。瓮飧不继。且饱经逆理之戚。非人理之所可忍。是为仰宽。而无其辞者也。幸以逝日长生年浅。为自慰之资焉。即日春阑。伏惟服体调息。茂对清宁。区区瞻慕。在邦面上之草。已再敷荣矣。斯人也。孝友之至。发自天性。皎洁之操。非由矜持。志有所定。白刃不移。理有所托。淄渑自辨。有蓍龟之智。而不言如愚。有黼黻之华。而敛却若无。出可以做时。处可以守身。惜乎卷而归之。不少槩见也。譬如芝兰麟凤。出而瑞世。其出非时。则其死固也。盖其释褐十数年。不识君面。竟枯死于嵁岩。人事之了当如此公者。庶乎其存顺没宁矣。贱子独身无兄弟之亲。所相依以为生者。赖有此公在耳。遽见其一曙不淑。精神殒丧。风味转坠。不直废斤辍弦。为终身之恨而已。伏惟尊丈亲爱之笃。异乎人之叔侄。其痛冤彻骨。未堪自忍。何减于丕卿之戚耶。今才力疾呼倩。说及斯事。益复掁触。殆莫镇遣。留俟踵门。姑不究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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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龟岩(元培○壬戌五月)
直弼尝伏读 先王恩綍之下执事者矣。以十三经条对之明白条畅。 华衮郑重。至命分教北方多士。俾有依归。不失趋向。窃谓斯人也。必是穷经自守之士也。不然吾君之施之也。必不以虚声已矣。向风驰义。秖劳如醉之思。际又获执事答朴生命壁书而读之。引朱子说而曰古之君子。所以汲汲于学者。不为其终有异于物而勤。故亦不为其终无异于物而肆也。不为其有名而劝。故亦不为其无名而沮也。不为其有利而为。故亦不为其无利而止也。是其设心。一无所有为。独以天理当然。而吾不得不然。终而结之曰。天下万物。不足以动吾之一毫。此可以见执事真乐之所在也。执事于公私义利之辨。内外轻重之别。可谓觑破头脑。如分黑白矣。凡今日峨冠博带。高坐皋比之席者。孰不曰学朱子。而讲斯义者。寥寥乎无闻。况于利与善之间。能如一刀两段乎。惟执事作为第一义谛。自勉而勉人。拳拳三致意焉。此直弼所以执书圭复。纸几毛而犹不舍者也。允矣名下无虚。而吾 先王之欲延聘敦遣。致于京师者有以也。直弼既与之并世。而无缘拜床下承嘉诲。则徒劳梦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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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世湖洛诸儒之辨。条件纠纷。而其大纲有三。人物性曰同曰异。心体曰本善曰有善恶。明德曰有分数曰无分数。主性同者。从中庸天命之性章句而曰物亦禀五常而局于气质。故不能全其性。主性异者。从孟子犬牛人三性之不同而曰物之受气偏。故所受之理亦偏。自有生而已异。主心本善者。从程子说而曰气之精爽者为心。则本体岂有不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主心有善恶者。曰心即气质。气质有清浊之不齐。故心亦有善恶。主明德有分数之论者。曰明德本心心气也。气不齐。故明德亦有分数。主无分数之论者。曰人之虚灵。不拘于禀受。虚灵明德之体也。岂以气禀之异而有分数。诸家立言。各證朱子。将为百年未决之案矣。执事于此。必不主先入。可以公眼了之乎。幸痛加理会。因风细示如何。
答金判书(基厚○癸酉正月)
无男主者。妇人之奉祀题主。出于万不获已。权宜之道也。无后丧有大功之亲。则妇人不得为主。如令庶从家。既绝大功之服。又无继世之望。以显辟亡子。改题之外。恐无他道也。其子有妻。似亦以显辟改题。而有母则当统于尊故也。夫位改题告辞曰。年月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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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主妇某氏。告于显辟某官府君。嗣子某既死无子。无从立后。又绝大功之亲可以主祭。谨遵礼经之文。将以显辟改题。不胜哀痛。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告子曰年月日云云。母告于亡子某官。当初题主时。宗子某官以亡从弟书之矣。今宗子丧期已尽。主祭无人。立后继世。亦断其望。用权宜之道。将以亡子改题。不胜悲怆。玆以酒果。用告事由玆告。
答金判书(乙亥元月)
故处士李公龟祥。南州高士也。早登栎泉之门。与闻性道之教。不幸短命。莫充心量之所极。士友之悼惜久矣。经义劄述。析毫碎微。虽罔及成书。在当人分上。犹堪不朽。而世无为之先后者。其将永戢于巾衍乎。零金片羽。亦可免湮灭而不称也。斯人也亦曾为下执事塾师。纵未及卒业。知德则深矣。既执经北面。备弟子之礼。则奚其地之可论哉。沙溪守梦之于龟峰。其所以敬爱而尊慕之。亦云至矣。至若竹西沈公宗直。为刊龟峰遗集。亦承沙梦两公至意也。幸遵斯义。取李处士文稿。删述为一两卷。用活字印行。则可报师资之恩。实为盛德之光。非独慰长逝之魂而已。惟门下图之。事若微细。而亦足为扶植世教之一端。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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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遂已。未知崇意如何。
礼两男各为人后。不再降。两女各出。亦不再降。而仪礼丧服曰为人后者。为其姊妹适人者小功。马融云以为大宗后。疏之降二等。故小功也。盖以为人后而降一等。又以适人而降一等。所以为小功耳。凡降服各有名义。各为人后者。以出继之名而已。各出嫁者。以出嫁之名而已。以故不再降。惟出继而出嫁。然后再降者。以名义各殊也。然则胤友之于其本生妹氏出嫁者。服以小功。恐无可疑耳。
以从孙继从祖。则昭穆失序。伦理不成。昔白乐天取侄孙为后。先儒讥其非礼。非礼之礼。礼家之所不道也。吾东有侍养之名。老稼斋金公为其再从祖侍养而尸其祀。虽则尸祀。非继后也。然亦非礼也。叔父无后则当祔其主于祖庙而祭之。以终其子之身。方为得礼之正。不此之为。以其次子为叔父侍养。其可乎。世教衰。废礼任情。至于斯极。非细忧也。所谓侍养。既非所告君。又不出礼斜。则非嗣孙也。非嗣孙而立庙承祭。不亦苟乎。每闻斯事。令人闷绝耳。
上金判书(丙戌二月)
春寒无异大冬。崇体节宣。伏惟康泰。伏闻黄发无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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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爽不衰。区区庆贺。鹤算龟龄。厖眉鲐背。不穷而瘥。不色而瘁。高明昭朗。以引以翼。如松柏之岁寒益茂。蓍蔡之世久弥灵。是为所厚望耳。俯询四䙆衫制度。不见于礼。车服志曰䙆。衣裾分也。通鉴集览曰马周上议请襕袖褾襈。为士人上服。开胯者名缺胯衫。庶人服之。即今四䙆衫。事物记原注亦云有缺胯衫。庶人服之。今四胯衫也。家礼为将冠者之服。今世好礼之家。所遵用者也。其制则无稽。秖是四幅而不合缝。故曰四䙆。其阔狭长短。亦宜称身。黑缘则象深衣领表里各二寸。其馀则表里各一寸半。而度用指尺恐宜。或恐裁制迷方。原服借呈。幸依样制成焉。伏闻用此服写真。仰遵文贞公故事。是亦继述之一端。为之赞叹。第斯制也。在古则为庶人之服。在礼则为将冠者之服。服者所以表章尊卑长幼也。卑幼之服。恐不称于高年崇位。影帧服色。未若深衣大带之为得正耳。
改葬缌。惟服三年者为之。妻服杖期。虽曰具三年之体。非应服三年者也。以故不服。秖吊服加麻已矣。父在为母。虽同是杖期。而本服三年。故准礼服缌也。妻缅无服。不系于有子服缌。亦不以无服而不为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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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葬毕而归。出主于寝。哭而告之。礼也。不于庙而于寝者。为哭也。事在齐体。未欲举哀则恐不必出主。如初礼行于庙中恐宜。告辞当曰维岁次云云。夫某今以亡室赠贞夫人某氏。新改幽宅。礼事已毕。追旧感新。不胜悲怆。玆以酒果。用伸告仪玆告。备要告辞太略。故改措如此。伏幸取舍焉。
三月而除服。当设虚位哭。而若以父在而哭于寝为拘。不敢伸己私。则哭除于墓所恐宜。
与朴君与(周寿○庚午五月)
愿言之馀。荐蒙宠顾。仰领至意。不直为蓬藋之光也。即日仕体万谧。尊兄妙龄通籍。脩涂在前。固已无远之不可届。而今焉辞阁衔一事。可占平生难进易退之节。所以人乐有贤父兄。而亦素所自树立使然耳。不尔则曷能于 严命之下。办得蹈白刃一节乃尔乎哉。窃为之赞喜。幸毋得此为足。安于小成。以第一等十分道理。自期高着眼目。大着心胸。阔着地步。细着功课。而要以求仁为己。为究竟法焉。每爱刘苍之言曰居家为善最乐。此意甚好。为兄诵之。然欲知善与不善。亦须读书穷理。作为引路之火。乃能旁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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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疆。幸日取理义文字。钻研体认。用作开心明目之资焉。今人才释褐。视经传如筌蹄。将何所藉手以事君乎。惟尊兄勖哉。荷相与之厚。妄摅悃臆。罔以贱生陈谈而忽之。则区区者与荣矣。礼宜早自往谢先施之意。而自惟拙分。无计曳裾。谨奉书替伸。不能宣尽。
答朴凤来(岐寿○乙巳)
次养无稽于古。始自寅平都尉。而士大夫家往往援以为例。然非礼之正也。今玆沈氏裕之家。取能顺为子。又取能格为子。能格即所云次养也。次养者。即不过一时摄祀。当为其兄立后传重。而能格不此之为。用兄亡弟及之礼者。已乖正经。而其不称孝于旁题。则犹存干统之嫌也。能格既死则为能格之子者。无父命而出后于伯父。揆以情礼。俱有所不可。为门长者更立能顺之嗣。以尸其宗事。能格则为裕之之介子。自为别宗。如此而后。宗统得正。而死者俱无遗憾也。昔圃隐先生宗孙道济。无后而死。其弟夏济次继。又死而无子。陶庵先生断之曰欲立宗子则不可不乘此机会。以正其失。今当为道济立后。以主先祀。或有难之者曰次继子夏济。既为本生期。又为承重祖母服。则是宗子也。道济则虽十年主祀。既无此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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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其罢继已久。若舍宗子。而还为已罢继立后者。岂有是理。陶翁斥之曰夏济之代其兄。政所谓不当立而立者。头脑已不是。中间二事。何足论也。道济则所谓不当废而废者。既知其失。则不为之釐正乎。今玆能顺则既无罢继之举。而不立后传重。是无罪而见黜。其可乎。凡继后者。不告君则不成为父子。能顺若不出礼斜则不得为裕之之子。若能顺能格并出礼斜。则能顺为裕之之适子。当立其后。能格已死。与受俱亡。则宜闻亦不宜出后于能顺。当取其族子。为能顺后。承裕之之祀。能格为裕之之支子已矣。兄亡弟及。殷礼也。舍子立孙。周礼也。孔子殷人也。固宜善殷。而以立孙为正。所以绝万世非分觊觎之渐也。岂苟然哉。幸取览陶庵集圃隐立宗议。则应不迷于裁处也。
答李子田(龙秀○辛未四月)
龙图旧趼。凤阁新荣。一时来逼。俱是免不得者。然兢惧之极。寝食不甘。则仰认其履盈若虚。居宠若惊。推是心以往。庶几达不离道。素位自得。虽身都将相。至做二十四考中书令。亦何患其招损哉。第朝除暮升。节次推迁。恬于故常。以为当然。兢惧之心弭而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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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安矣。于是焉知进不知退。一往而不复返。则尊官厚禄。不可以为荣。秖足为宗族交游光宠耳。莫无为先事之戒否。常以一退字。镌心贴额。造次颠沛之必于是焉。则当识去就之分。而做了真士。夫何忧乎今日之太骤哉。近者频日 开讲。继之以夜。处论思启沃之地者。当务壹心营职。仰副 虚伫之至意。即以此时。日造 法筵。秉笔横经。仰想荣耀无极。亦能宿斋预戒。潜心存诚。庶有所孚感者否。枉己未能直人。有己可以求人。自敌以下犹然。况于 君父之尊乎。今人不识斯义。自视欿然。而责难于 君。其何以相入乎。以故朱子曰先得吾身好吾君好。天下国家亦好。自好之道。岂有他哉。惟读书以明理已矣。理义明则识量自进。所谓任至重而处所难者。亦由是而之焉耳。石渠木天。金匮玉版。图籍充衍。秘府清暇。出而读之。覃究其训义。烂用其名理。则不直备金华 顾问。亦可以发挥事功耳。物不素具。不可以应卒。惟执事勖哉。富贵易得。名节难保。斯言似陈。而实理存焉。更为执事者诵之。
与李子田(戊子四月)
从古贤杰。蒙世祸而罹横逆者。举多动忍增益。以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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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德业。故曰行乎患难。无入而不自得也。农渊两先生黄巴以后。烦冤痛迫。如不欲生。而犹能及时进修。慥慥向上。蔚然为一世宗师。文谷自树立固卓尔。而名显扬而不朽者。赖二子之贤也。尊门今日事。纵不伦于农渊所处。其所以忧戚玉成。则当以农渊为准已矣。莫无以为高远而难及否。有为者亦若是。何必望道而自沮乎。凡安于卑近而终不能自克者。以透不得上头一门也。信能于大原本上看得到。自然心胸开豁。见世间事。皆琐琐不足道也。华阳全书尊阁。知有素矣。不住玩绎。有契乎造道行事之实否。经书枯澹。史记热闹。晚学之生。受欠怡涣固也。易而易知。简而易从。莫若论语。虽不克催趱程课。日读一二章。未为不可。苟能精切体认。愈少而愈真。亦奚以多为哉。是书也靡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皆操存涵养之要。尤好得力于困心横虑之地。作为终身家计。自应受用不尽。莫谓生处难熟。试下吃紧工夫。如何如何。
答李子野(骥秀○乙丑十二月)
向来升庠。柏悦曷极。然此未足为吾兄重。所以阅屡月不驰书。为贺非敢慢也。亦不可于其始。而不于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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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终不免为相庆之语。无以我坐在俗臼。摆脱不得耶。抑浅之知兄故尔耶。然非以科名。以吾兄了此一事。自可以敛华就实而真用心焉耳。才难自古以为然。况于后世乎。又况于吾东乎。纵有之。不过为雕篆之业功令之役。终其身而不知返。其能知有大于此者鲜矣。吾兄之才之美。诚一世之秀也。以若富有。何欲不遂。可忍以一文士自视乎。吾兄之于文。诚工矣。弟非知者。每读兄之什。以为此古文也。近世作者。鲜与伦比。可以掌丝纶之美。而赞黼黻之治。然在吾兄。未足为能事也。盖文与道。元非二事。故曰文者载道之器。不载道则乃一技耳。是以古之君子。耻为文人。语曰德成而上。艺成而下。文章技艺之流也。故孔门设四科。而末之以游夏之文。非圣人之文也。六经四子。即圣人之文。皆所以明先王之道。尽性命之蕴。意不在文。而文自随之。此所谓观天文以察时变。观人文以化成天下者。亦何尝秉笔学为词章哉。世之为文者。苟为炳烺。务采色夸声音以为能。即俳优耳。非吾所谓文也。曷足与语道哉。愿吾兄弃世俗之文。而求圣贤之文。则自应因文悟道。由博返约。与天人合其文矣。且志事斋中。成法不愆。碧荫楼上。真传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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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继以述。是则是效。文不在玆乎。幸吾兄迨年力之富强。以实心为实功。高着眼目。阔着地步。书必读周孔。行必准绳墨。粹然以真正法门自程。则以吾兄英才。何见之不透。何事之不济。何远之不可到哉。如直弼顽钝者。亦可以获借馀光。与闻大道。在贱陋岂非厚幸耶。惟吾兄图之。著翁老而好学。俛焉孳孳。殆不知年数之不足。令人感叹。若使此翁回此心于少日。则其所造岂止是哉。亦吾兄所宜鉴戒也。王介甫诗曰纷纷易尽百年身。举世何人识道真。力去陈言誇末俗。可怜无补弊精神。半山非知道者。其言犹如此。况真知道者乎。以故为兄诵之。
答李子野
俯询心丧一款。伏悉尊从叔父之于吾兄。覆育生成。恩参造化。申心丧于除服之后宜也。盖有屈而不得服其服而后。行心丧之礼焉。今兄当服期而降九月。则九月后。心丧以尽降服之月数。斯可矣。若拖至三年则不几近于贤者过之耶。昔有收养于祖母者。欲申心丧三年。泉翁不许曰收养之恩。可论于他人。不可论于祖母。本服外不当别申心丧。幼养之恩。比天属为轻。若别申于本服之外。则欲厚而反薄。斯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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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义。不可易也。其不可施于祖父母者。独可施于伯叔父母乎。邓绥文门爱之服世父三年。以情则然。于礼则过。以兄弟之子。而被养于伯叔父母。天理之所当然。非以不足而为有馀也。先王制礼。苟为径情。岂复有限节哉。
答郑清夫(漪○甲子正月)
即日晴暄。侍奠启处支胜。哀本家世儒素。而既上结天姻。不得不享华美之奉。然哀则耻之。常欲一变禁脔气味。区区所钦叹也。由是而有所控愚者。先贵主捐巾帏之后。便是匹庶之家。与昔日主第样子迥别。然后还吾清寒家法。最是放宫婢。为急先务焉。昔唐太宗时天旱。李百药言宫人无用者尚多。阴气郁积。亦足致旱。命出三千馀人。白居易作诗述其事。而宋李昉举以警其君。万乘之国犹然。况如哀家者乎。揆以三年无改之义。今不忍为。而待祥禫图所以裁处焉。四十以上老未嫁人及无所于归者。不容不仍旧。四十以下。无论有亲属与否。并许出嫁。毋至上干天和。如何如何。
与李六艺(教信○乙亥八月)
叙兄弟之行而呼之以第几。是为中国美俗。吾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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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亦见其陋也。生既无称。殁岂云尔。已之恐宜。
体魄归土。魂气飘散。故初虞之不出是日。再虞之必于途中。或于所馆。以不忍一日离而无所归也。再祭以安之。不待返哭于家。自有精义存焉。返哭而行再虞。流俗之出于占便也。曷可舍礼而从俗乎。虞祭若值朔望。则朔望奠当废。以一日不再祭之义也。
玄纁位置。家礼所云柩傍之傍。未见其为棺椁之间。奠于柩上之东。则庶乎同符仪礼家礼之文。未知如何。从尤翁说分奠玄纁于柩傍右左。固不害理。而棺椁之间。非奠币之所。且欠来历。未敢信及者。殆以此也。
返哭时不辞墓。为其专意于神主云者。沙翁说真得礼意。宜陶庵之赞叹也。秖宜遵用已矣。曷可舍礼而从俗哉。赠玄纁再拜。非为辞也。为赠币也。以故惟主人行之而已。南溪所云各当其宜。未尝归重于人情者。恐涉曲解也。赠玄纁再拜。即奠币于后土。礼拜于地神云者。盛示必有来历。而愚则无所考。不识见在何书。杂记鲁人赠疏曰。赠谓以物送亡者于椁中也。然则赠币为亡者也。拜为赠币也。斯礼也。恐无与于后土之神也。来教人情之所安。即天理之节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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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而异之者。诚哉言乎。凡属至不忍之地。礼无立文。是为精义。至以不哭辞于墓。如不哭辞于柩云者。见得真说得正。苟不固心与理一。其孰能之哉。钦服钦服。
答赵参奉(有宪○癸亥七月)
讲服高名之日雅矣。平生仰止。有如卷中人。而以未有一日之素为恨。尝拟上问。庸替扫门之愿。而亦嫌其未拜先书。事涉唐突。特荷专趾。手书见及。劳问郑重。感愧兼极。适患感冒。未即上谢。顽钝废礼。又至于此。雅量善恕。庶蒙俯谅。冲冒撼顿。气度无愆。间自渼上。返驾洛中耶。仰想江山古宅。云物依旧。而风流寂寞。邈乎难攀。俯仰感涕。何以为怀。尊先生终身自废。抱道未试。使其天德王道。不少概见于世。固志士之所为恨。而贤胤克家。诗礼有传。及门之士。又多彬彬可述。斯文一脉。赖不坠耳。盖其倡明之功。泉翁以后所未有也。直弼尝游近斋之门。款承渼翁绪论。窃不胜高山景行之慕。而于门下诸公。亦有屋乌之好矣。执事昆仲。守道林樊。笃信师说。伯氏之出。仲氏之处。各得其义。而不害其道之同也。区区于尊伯氏座下。以面以书。受知不浅。而独于执事。未纳床下之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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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拜如拜。所以古之神交。以心而不以面也。第所示专志求道云者。虽出于诱掖以教。而窃恐闻其声不考其实也。直弼亦不可谓无其志者。而因循摧颓。以至于今。回视向往岁年。了无一事可恕。不知所以为计耳。
与尹仲守(约烈○丁亥闰月)
盛课做读何居。既不能断置举业。则虽屈首为铅椠役。亦不宜兀兀穷年。分精力而废光阴也。中岁以后。纵云非读书时节。尤宜奋志努力。又当知有向上一涂。不可专事俗学。以处下流也。理义吾固有之物。而弃而不求。科宦身外之事。而求之不休。是不知内外轻重之别者也。举世出没于熙穰之中。终其身而忘返。仲守岂为是哉。仲守平生秖去学自守。不要学随时。尚不做一司马者。殆以此也。然范驱而不获。讵不贤于诡遇而获者乎。故曰非义而富贵。不若守道而贫贱也。仲守自有家学渊源之正。比馀人又有一重担负。岂容做老举子而止乎。莫说道将第一等让与别人。且做第二等。才如此说。便是自弃。是为程叔子唤醒学者之真诠。莫视以陈腐。而藐藐其听也。此去胎纸。即载 弘斋全书日得录者。故谨玆誊呈。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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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于汝经从氏也。尊王考丈受知于 正庙。若斯其盛者。即以名义气节也。名节本之学问。故终畀以教胄之任者。职由是耳。信乎知臣莫如君也。遭逢之至于此极者。自树立使然。是岂左腹之所能入。而簧舌之所能动者哉。钦服钦服。
答金伯元(泰根○丙寅五月)
令季既过房矣。又往侍矣。秖宜不离偏亲膝下。移生育顾复之恩可矣。何为而复将往也。伏念尊族叔母夙抱崩城之恸。含恤在疚。固已怜伤。而上无舅姑。傍鲜兄弟。煢煢靡所凭依。赖以为命者。以季氏在耳。今焉分离乖隔。各在涯角。情理绝悲。令人陨涕。不惟情理为然。隆所当隆。杀所当杀。不敢交夺于幽隐之中。然后可以专意所事。是故先王立法。圣人垂训。必使之别嫌明微。尊一统而辨二本也。然必须小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然后无龃龉难入之患。而与天属同。以故胡致堂曰为人后者。不顾亲安。而行之犹天性。又曰屈所生之恩。以申所后之义。则恩轻而义重。前修立论。如是其严。虑流弊也。令季既还。难以时月归觐。年岁渐加。血气益盛。则意虑偏而恩情分。自然流通者不得如志。(缺)未定。先入为主之时。欲其纯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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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教子初生。教妇初来。所以以豫为先也。教子妇犹然。况取人之子而子之乎。为父母难。为子不易。吾见多矣。所以言也。以兄之弟也。故亦不敢不言耳。且彼家祸罔极。此时率还。安能无嫌。庶应神会而心存也。
与金伯元(戊辰八月)
功令之误人。来教善说弊矣。若知如此为病。则曷不不如此为药耶。哀亦志在功令者。窃恐行不掩言也。天之降才。岂有古今之殊。而三代之后。更无三代者。科举之故也。许多英才。举皆一跌足。没身陷溺。伎俩愈精。心术愈坏。泯泯棼棼。以迄于今。其将尽为鬼魅而后已耶。所谓太宗皇帝真长策。适足以亡人家国耳。作俑之祸。不直无后已矣。言之痛苦。然居今之世。非应举无以致身。曷可劝人废科。若循理安命。不追时好。则心地恬愉。自无怵迫之累。然非明理禔躬存内外宾主之分者则不能。此亦未易言也。对策对经义。最近于儒者事。多读经传。如诵己言。思索文理。如出其心。则笔之于书。自应沛然。来教所云不似燕越之相远。无志分力夺之患者。已见得是矣。背念七书。决得失于我口。亦足为快。胜似投文万券之中。任胜负于人者。固万万矣。然徒诵如今所谓治经生。则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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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胜之有耶。朴元得氏曾居内忧也。近斋先生不令做科业。客为之言曰诗赋非所可作。科体疑义则何妨。勿失时可也。先生答。丧人岂可作科文。终不许。此之谓守经也。虽疑义之属。亦干名之事。固易致乎忘哀。亦非所以不文。岂居丧者所可为耶。宜近翁之不许也。恐哀回恋宿处。故举而诵之。
湖中多士大夫。故多言议。尚论古人则可。而是非当今则不可。且如时耗。虽在都下。涂听易讹。转传于三数百里。则讹而又讹。几乎变白玄倒上下。其可信者仅十一于百千。决不可骤闻而骤传之也。我虽不误。其奈言者之误何哉。惟口之发。出好难而兴戎易。居乡者固可戒。而居湖中者弥不可不戒。在异时宜可戒。而在今日尤不宜不戒也。辥敬轩曰谨言语。养德之大节。近翁以为安身之要道。枢机之不可不慎如此。以故屡言不一言。可蒙谅会否。
与金伯元(庚午至月)
未闻有初。遽闻有终。榜眼入眸。拍案叫奇。一小成。胡大事。而何使人惊喜至此。以吾兄准的所在。而又得于积屈之馀也。计已荣归。告庆高堂。悲喜交极。殆莫为悰耳。即日侍省佳否。荣扫之役。亦应了尽。存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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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惫否。若使此身而在洛。当携吾兄。告荣于吾母之墓。而巧值分离。此事不得为。私心感慕。若何可极。不识历路展省否。苟尔则虽不与偕。差可慰耳。吾兄之于科事。有愧素心者多矣。不思所以先病后瘳。先黩后贞之道否。既得其小。又望其大。常情之所难免。况如吾兄知进而不知退者乎。政宜净涤心源。回澜返流。近涉云泉之波。远觅仙源之路。方可为寒水洞秋月斋主人矣。兄曾使我述斋记。固当早晚闻命。而纵使为之。不出此意已矣。黔娄云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此言有味。愿与吾兄勉之。俗所谓到门已在竹洞否。当向此中耶。此中有楼名岭南。为一路之最胜。故名之云。若得奉袂于耸翠流丹之间。则尽是一段奇缘。指岁新以为期如何。窃计先丈祥后。初忌在近。伏惟旧哀新痛。交集于中。念之伤神。十脡呈纳。为助祭也。但及用未可必耳。
与金伯元(甲戌二月)
自兄之得官。再驰书用候动息。而尚阻复教。真是亲朋无一字也。抑亦厚禄断绝之意耶。呵呵。春序向殷。风寒乖常。恭惟仕候。茂对宁谧。旷月离闱。何以堪晨昏之慕耶。挈眷一事。前书尽之。罔容架叠。而寥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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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闻。极劳心而郁陶。已有所商略得定否。兄来自林下。不识形便。惟尹学士是听。则应不迷于所由也。才做小官。便占京第。固非古士夫轻爵禄重出处之义。而翳桑之忧。京乡等耳。且寸禄亦足以养亲。亲年渐高。时不可待。所以劝吾兄之居洛也。窃计雅怀亦尔也。月半之役。所得何事。 寝园肃清。松柏萧森。修除禁护之馀。了无一事可扰公私。政宜主静以养心。读书以玩理。此为兄平生得力处也。昔渊翁过人斋直而止宿。闻 陵上殿内平安之报。以为 陵上殿内不平安则何如。寝郎亦不可做云。斯言诚然。而是为万一之虑也。曷可虑患而不做哉。然防患贵㥘。务壹心营职。克审克慎。毋至为渊翁之所忧也。杜少陵朝享太庙赋所云窅然漠漠。惕然兢兢。纷益所慕。若不自胜者。政好吾兄所受用。惟吾兄勖哉。 思陵有志否。兄能详 圣后复位颠末及封陵事实否。尚记辛亥秋。 正庙行幸于玆陵。有 御制识感诗。诗曰龙旂拂拂曙光寒。灵雨新添十里滩。小子敢言当日事。天心曾卜万年安。东峰晓月瞻燕院。杜宇春风感越坛。两地仙乡知不隔。满山枫柏露漙漙。即玆云汉之昭回。仰认 圣慕之悽怆。微婉之旨。(缺)乎其间。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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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庄诵感涕。可会此意否。悬想斋居清绝。有日哦之趣。试赓韵以示之也。
答金伯元(癸未殷春)
承喻簿领之劳。疲神恼情。殆无安歇时。是为为吏役者所通患。只当尽吾志力之所及而已。程先生所云懈意一生。便是自㬥自弃。不独为学者乃尔。为治者亦然。奋发志气。淬励精神。要以活得一方民物为究竟法。如何如何。朱先生尝云居上克宽。盖有政教法度。而行之以宽。非废弛之谓也。今人说宽政。多是事事不管。窃谓坏了这宽。又云号令既明。刑罚亦不可弛。苟不严刑罚。则所谓号令者。徒挂墙壁。与其不道以梗吾治。曷若惩一以戒百。与其覆实检察于其终。曷若严其始而使之无犯。斯言真识治体。且在吾兄为对證之良剂。故举以诵之。真切体认则当下得力也。
答金伯元(丙戌八月)
五斗之恼吾兄久矣。脱却千斤湿衣。好为一叶轻身。沐耳清渠之滨。晞发茂树之阴。枕以六籍。漱以群书。抚景则挥毫题诗。临流则引觞独酌。斯为达士之所希。生人之极欢。可能追徐祯卿雅言否。人生适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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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何为。富贵犹然。况吏役乎。虽还吾本分。蔬粝不继。亦何足以累心哉。今日万钟。明日弃之。今日富贵。明日饥饿。亦不恤。惟义所在。是为横渠吃紧为人语。幸谛斯义。以义处命。怨尤不萌于心。雌黄不出于口。常以责人者责己。用作晚暮进德之基如何。
答李亮汝(寅溥○辛巳元月)
闰月虽非正朔。丧期自有定限。是以以月数者计闰。三年之丧。禫亦计闰。尤翁有曰吉凶大事。闰月皆可行之。又日闰月行事。自古有之。非直指禫而云尔也。遂翁说吉祭不可行于闰月者。为其非常月而不告朔。然不告闰朔。非礼也。先儒至斥以弃时政焉。推斯义也。如之何其不可举祫哉。禫后徙月而吉礼也。中月而禫。固已从厚。而祫祀若以闰而又徙一月。则恐涉拖长。不几近于太古之丧期无数乎。闰月吉祭。恐为得正。
答申仲立(在植○壬辰)
 谓理则粗有迹。谓气则蔚然有灵。
理者无形无为。未可谓有迹。且心体湛一精爽。气之本也。气质有万不齐。气之末也。即一气而有本末之分焉。所以为心与气质之辨也。若谓气则有灵。恐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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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气质为心体。从朱子说而曰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气质)则自然又灵。未知如何。
 尧舜孔子。禀得清明纯粹之气。生知而安行。人心道心。无可区别。本然气质。亦相吻合。
人心之为道心节制者。是人心之得中者也。圣人之人心。虽听命于道心。无过不及之差。而亦不可唤做道心。是所谓虽上智不能无人心者也。若以人心之善。专谓之道心。则圣人秖有道心。其可乎。以故栗翁亦云人心只是生于形气。虽圣人亦有焉。然则未可以生知安行而全无人道之别也。本然之性。即静体而言。与一原同一地头。气质之性。即动用而言。与分殊同一地头也。圣人气质。纯清极粹。故气质之性。亦有善而无恶。然本然气质。部位自殊。则恐难谓亦相吻合。未知如何。
 气之通处有同。塞处有不同。所以有同有不同者。亦理也。
人物之生。同得此理。又同得此气。而其发见有全不全之异者。特以形气之有偏正耳。然此理之在于人为仁义。在于物为健顺。(马之性健牛之性顺)其实则健顺与仁义。未尝非一理。故气之循理。即是木(一作本)然之性。而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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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马驰。不害同谓之道也。然则其所以同者。理之通也。其所以异者。气之局也。秖就其气上循理。不失本然者而言。则人与物。何尝有不同乎。若是则物之一点明处。非有减于人之全体洞然。人之全体洞然。非有馀于物之一点明处。盖本体即是一圆底太极也。但人能推之。故扩而充之。以至于全。物不能推之。故不能变化。终至于偏。若以同与不同。并谓之理。则无乃欠曲折乎。
为士者。若欲依本分作好人则已矣。不然而欲穷理尽性。明诚两造。则必有见于大本。方可做得。而今以甲乙歧贰之论。只归于小德出入。则何所准则而下学上达乎。道术裂而斯文之兴废。世教之污隆系焉。岂细故哉。
答申仲立(癸巳五月)
凡改题。待宗子三年丧毕。吉祭前一日为之。而三年中若蒙 貤典。则当以宗孙名告由。告辞当云岁次云云。孝曾孙某。敢昭告于某亲某官府君某亲某封某氏。因叔从祖进秩上卿。奉某月某日 教书。赠某亲某官府君为某官某封。某氏为某封。祇奉 恩庆。有此荣赠。不胜感慕。某方持忧服。不敢行改题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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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待后日祫祀。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虽未改题前。亦称孝孙。即祔祭祝而可知。)
焚黄。即所以达于神灵。不可谓无义。唐宋及 皇明士夫所通行之礼也。吾东或行于祠庙。或行于丘墓。朝家亦许给由。恐非可已者也。今玆 恩赠。不克及时改题。则焚黄墓所。恐不害理。宗孙既在忧服。 貤典出自己身。则介子亦当自告。以墓事差轻于家庙也。告辞当云岁次云云。介子某官某。敢昭告于显考某官府君。显妣某封某氏之墓。不肖窃位于 朝。特升上卿。仰荷 圣恩。推荣所生。 赠显考为某官。显妣为某封。祇奉 命书。不胜喜庆。而禄不逮养。摧咽难任。改题当待宗孙丧毕。而焚黄事轻。改题墟墓。礼异家庙。敬录以焚。弥增罔极。谨以清酌庶羞。用伸虔告。斯礼也与节享差殊。介子虽自告。恐无干统之嫌。亦有同春说可證耳。
与申仲立(丙申十月)
金仁山,许白云两贤。蒙难于铁木之世。隐居讲道。守身全节。是所云天地变化。我得其正者也。仁山曾被一命于德祐之朝。固应乃尔。而白云上不逮宋。下不及 明。遗世独立。不受腥尘。卓然为赵氏遗民。视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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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又加难矣。一传而为宋潜溪。贲饰一初之制作。再传而为方正学。扶植万古之纲常。所以为紫阳世适也。涵一斋先生寤寐诵法。存乎白云。以所值之时同耳。生长于 皇明屋社之后。抗志秉义。为 明室自靖。炳若一星之孤明。立懦百世之下者。与白云殊世同归。是不佞所以虽执鞭而不辞者也。执事念家庭之配德。特旷感于白云者。应非馀子寻常之慕。幸求仁山白云两集。用作裨补世教之资焉。
康熙广延天下之经生学子。縻之以厚禄。饵之以好爵。度尽六十年光于南北书房之中。意不在编书也。专出于赚得英雄之术。而不被其豢养者几希。中州士大夫沦胥为夷。不耻变形。以至易心。赞颂功德。靡有其极。若是者岂知有 明室哉。三纲五常。于是焉殄灭矣。超脱其窠臼者。惟有吕晚村留良,顾亭林炎武及万斯同数辈耳。晚村集间彼毁板。顾万诸集。应有可以风励者。图所以贸取焉。
答李佐甫(翊会○己丑岁不尽二日)
年前荐服贲临。是为古名硕下士之高义。但施之非其宜耳。因之阔睽。声光杳廓。远劳翰墨。荷意之真。可量铭戢。伏审冬暄。旬宣体度。神扶颐和。区区赞贺。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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玆襜帷。秉宪海省。推求仁为己之实。展振民育德之政。风动之美。当不让庭坚种德。非直如汉于公昌大门闾已矣。况海乡为栗翁阐道之所。台旌式临。必将振扬风化。兴起儒烈。俾石潭遗泽。重光海甸。如何如何。海俗蚩蚩。椎鲁少文。下者驰逐于货利。上者埋没于功令。无善俗乏良材。亦云久矣。时极则转。不可谓非豪杰振兴之时。执事岂非其人哉。转移之机。在执事施教之如何。行将见一路誉髦烝烝向化。不教文翁遗化专美西京。是切拱俟焉。栗翁之按斯道也。拳拳乎兴学成教。其他恤民隐修军政。旌淑瘅恶。几乎移风易俗。执事之所仪刑。其不在玆乎。观法近则收功易。以故为执事愿之。猥荷知照。妄控悃臆。莫无以为腐儒不达时务乎。俯赐群品。服之铭感。
答赵羲卿(寅永○丁未四月)
为人后者。义莫严于正统。而专孝不移。故降其义于私亲。为私亲者。亦当处以斯义。不宜称过房者以本生属称也。所后父与所生父相对。其子唤所后为父。终不成又唤所生为父。玆为朱子定论。为子者既不敢两皆称父。则为父者亦何可两皆称子乎。出后者称本生父母以伯叔父母者。以本不可二而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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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也。其子既云从子。而其父仍旧称父。则不几于乱伦乎。出继所以移天也。凡系本生属称。壹遵叔侄之礼而不可变。变则其可曰如乾坤定位乎。以故礼家于其子过房者。虽寻常赫蹄。皆自道伯父或叔父。刘玶之兄珙。以子羽之子。出后于子翚。故朱子代玶述珙之状。自称以从弟。渼湖老洲尤严斯义。于其至亲过房者。亦自称所后家属称。近世李丈述源氏。于其子馨秀称仲父。是为不易之定理也。本生二字。以区别所后而云尔。不见于礼经。非可施于属称者也。曰本生父本生兄弟。固出于别嫌明微。而终未若称伯叔父从兄弟之为正耳。盖情胜则失礼。近俗混称父子而无辨者。非所以正名也。名不正则言不顺。恐不容不戒也。
答赵羲卿(丁未五月)
礼。生曰父母。死曰考妣。只施于所后。而不敢施于本生者。所以别二亲之嫌也。自称秖云从子。虽寻常书牍。亦不可去一从字。而至若碑碣文字。当加不肖二字于从子之上。以示异于他伯叔父。无嫌微之失。而伸至爱之私也。以故渼湖于竹醉外内行状志表。咸称不肖从子泣血谨书。是为可从也。赠赞成宋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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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静堂集跋。只称从子某泣识。泣识二字。示别于他叔父。而恐不若特加不肖之为惬情礼也。老洲吴公亦取渼翁成法。斯乃礼家之所遵述者耳。
答宋景虞(五圭○甲子正月)
程子之意。以为爱自是情。仁自是性。以爱为仁。是以情为性。行而宜之之谓义。亦如告子所谓义外。此其所以斥退之之失也。须如朱子所谓仁者心之德爱之理。义者心之制宜之理。然后名言无差矣。通书所谓爱曰仁宜曰义者者。与原道似同而实异。盖德是道之得于心者。就其德之发见者而言。故不得不因用而明体。所谓原道云者。推原其道理名目。而曰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盖其意认爱宜为仁义而已。未必由用而明体。此程子所以区以别之也。德字上看得重。则先用后体之义。可推而知。
答沈维翰(能岳○甲子十月)
丧服妾为女君齐衰不杖期传曰。何以期也。妾之事女君。与妇之事舅姑等也。妾之事女君。既与妇之事舅姑等。则为之服也。亦不宜过于妇为舅姑之服。故服期已矣。古礼妇为舅姑期故也。
令从子之于令季氏。不惟以本生亲。又身是宗子。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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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服虽尽。而当主其大祥。祭前一日因上食告由。当曰府君之丧。先府君主之。故以亡弟题主。今先府君又卒。而府君大祥奄及矣。祭不可以无主。不肖敢代主其事。谨告事由云云。
与李用九(晋渊○乙丑十月)
士之所以能立天下之事者。以其有志而已。然非才则无以济其志。非术则无以辅其才。古之君子。未有不兼是三者而能有为于世者。此是朱先生所雅言。而吾兄该三者而有之。以故区区所期向者。在于久大。先其近小而勉其力之所及。则割鸡之役。不直为之兆而已。文缨之做邑者。视吏事以弁髦。置民生于间膜。岂尽然乎。举皆是耳。是其故何哉。盖出于卑小官而不屑为也。程伯子亦殿前及第耳。何不若今之抱牌者。而其志可行。不苟洁其去就。其义所安。虽小官有所不屑。常以一物不被泽为己病。其如伤若保之意。尚令人想像感服。即其状与辞而可知也。无才无术者。固不可奈何。而亦无其志则不仁甚矣。苟有其志则自有其才。在强勉而已。一诚既立。百度俱贞。事上而接物。临民而御吏。以至簿书期会之间。亦无所不用其极。然后方谓之尽职。方谓之不素餐耳。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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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立大功名取大事业。亦由是而之焉已矣。幸加之意焉。昔溪谷张公以大冢宰大学士。出补罗州。亲监敬差官溺器。其所以致远者。可见于此矣。申望勉旃。贵邑无尤物否。固知吾兄清修寡欲。纵使有之。非我思存。而然亦未易言也。苏中郎,胡澹庵。岂不是铁心石肠。终为此物所移。未免为白圭之玷。况于馀人乎。河南禽兽之戒。可谓严于鈇钺。而自谓诵法程子者。亦多阔略。有知亦何妨底意。上以辱先。次以辱身。不独五经扫地而已。如是者尚可以立于世。列于君子之林乎。此关大德。决不可踰闲。莫谓己心定而存固。兢兢乎所以自治。寄平生于虎尾春冰。是为全归之一端也。朱先生尝云吾辈于货色两关打不透。更无话可说。更为执事者诵之。
与李用九(庚寅午晦)
俯示盛稿。擎读屡回。经世大法。体用本末。靡所不具。如明道十事。紫阳五条。要举一世而陶甄之。仁民爱物之意。洋溢于其中。苟不固知内圣外王之学者。其孰能与此。钦服钦服。道学万世不易之理。经界万世不易之利。宾兴万世不易之政。法度则可因时损益。而盛论治道。提此三者之纲。师古而不泥其迹。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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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循其陋。大而有当。细而不拘。措之则可以承弊易变。化民成俗。惜乎局于下邑。专而不能咸也。苟使斯编存乎磻溪之前。则其载诸随录也审矣。石潭之东湖问答。市南之江上问答。多说经济。而俱系初年。故往往多未定之论。九京可作。两贤亦应莞尔而笑矣。固愿尊阁而未敢久留。谨玆璧上。可蒙誊示一本。用资展绎否。因之有仰告者。程先生尝云有天德。始可语王道。其要只在慎独。晦翁亦曾病陈同甫主张功利。而曰义理之心。顷刻不存则人道熄。从古以事功自任者。多欠此个本领。或不解王道之外无坦涂。仁义之外无功利。内修不及外攘。做时不似说时。以致群情不服。志业瓦解。有志于活国新民者。不容不为先事之虑。亟谛斯义。益慥慥于主敬守义。敬义既立。则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复何患于立经陈纪。以成一王之治乎。惟令兄勖哉。
时祭家礼固用环珓卜日。而朱先生且云秖用分至亦可。以故好礼之家。或用二分二至行四时正祭。分至若值祖先忌日。家庙则当告由筮吉。或丁或亥而行之。异宫异庙则恐不必为拘。以神道事之。故罔以祖先之讳日。不举子孙之盛祭也。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三 第 330L 页
启先葬告葬期者。葬期若退。则当以更卜合窆之日告墓。告辞当云维岁次云云。某亲某官府君。合窆涓吉。业已告期。而事势所拘。退定于某月某日。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答李用九(壬辰至月)
令胤之丧。以亡孙题主。统尊之义也。小祥祝既莫用祖告孙之辞。则当遵古礼父殁兄弟各主其丧之文。哀侍宜主其祭。小祥前日。因上食告于令胤灵几曰。维岁次云云。父告于亡庶子。始汝之死。显考某官府君。以统尊之义主丧。而以亡孙题主矣。显考府君。不幸以某年某月某日丧逝。吾替行练祥。玆告。
祔祭专主所祔位。故于祔位亦不哭。压尊故也。今焉行祔于王父几筵。则当哭而将事。凡有事灵筵。未有不举哀而行礼故也。
答李用九(甲午)
尊门大祥。当遵戒令。退行于 卒哭后。而告辞录在下方。
 大行大王梓宫在殡。明日祥事。谨依戒令。将退行于 卒哭后。谨告。(大祥本日前期告辞)
 大行大王卒哭已过。将以明日。追行祥事。谨告。(大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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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行前日告辞)
三年内馈奠。即是丧中之礼。故前贤亦有援曾子问殷事则归之文。为不废朔望之證。朔望犹不废殷事。况上食乎。成服前或有废下室之馈停晨昏哭者。是为无稽。不可从也。
与李用九(乙未闰月)
顷者承询拜医之肇自何人。而莫详出处。近考北齐颜之推父母之疾。医虽贱少。必涕泣而拜之以求哀也。是为家训。后来群贤多行之。为亲者恐不可已也。今之士大夫往往骄傲。视医者如奴仆。其何以得力于死生乎。骄是恶德。而尤不可施诸医师者也。曾闻令兄亦行拜医之礼。故为之感叹。聊复云尔。
性理大全编辑。出自胡广,杨荣辈。故裁删取舍。专欠权衡。引用书目及先儒姓氏。亦多错换。恨不克梳洗成书也。此辈咸以建文旧臣。失身于永乐之朝。不复为盛德事者。何可责以综万理析群言。为永世章程乎。成祖逆取神器。斁灭天经。屠戮忠良。血流四海。宜若难受保佑。而邦箓之延馀二百年者。即以修辑六经。大振斯文。俾天下学者。咸由乎正路。而不惑乎他歧。家孔孟而户程朱也。斯道之维持世教者乃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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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隆以后。异言喧豗。道术为天下裂。驯致屋社之斯促。惜哉惜哉。
答洪应卿(万燮○丙子六月)
忠烈公不祧之典。寔出 先朝显忠遂良之盛意。而成命之下。乃在是年。事若有不期而然者。瞻聆攸暨。不胜耸叹。殉节之甲子重回。复土之魂气更返。固宜即为立主。用承 恩命。其不可淹也审矣。第宗孙居丧。丧中不可举盛礼。待吉祭时造主。并行祫事递迁而入庙。是为得礼之正耳。受 侑之旷岁。固为惶闷。于其俎豆之所。衣履之藏。俱无不宜。何必于家庙而乃可哉。但殉节之日。不忍昧然无事。而忌祭之以纸榜。自有可据。亦何待立主而后不废哉。尊门诸议。咸以待丧毕为难。则忠烈公子孙中属尊者。替行斯事。为文告由于坟墓。仍奉出已埋之旧主。如不朽伤。改粉改题。必于墓前可也。以神灵之所寓也。体魄之所邻也。奉出埋主时告辞。录在下方。
 维岁次云云。几代孙某官某。敢昭告于显几代祖考某官府君。显几代祖妣某封某氏之墓。神主祧迁。既埋于墓所。不祧之 恩。爰自 先朝。成命之下。又在是日。因太岁之重回。举 致侑之盛礼。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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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立新主。用承 宠命。而旧主神魂之所凭依也。体魄之所邻近也。今将开破茔域。奉出改题。不胜感怆。谨以酒果。用伸虔告谨告。
奉出旧主。改施粉面后。题以显几代祖考某官府君。显几代祖妣某封某氏。傍题当云孝几代孙可也。宗孙虽在忧服之中。罔克躬将。立主以后告祝。当用宗孙名而曰。孝几代孙某。忧服在躬。罔克将事。属某亲某云云恐宜。(摄行者若于宗孙为卑幼。当改属为使。)
立主后祝文。当曰维岁次云云。今以不祧有 命。还奉埋主。伏惟尊灵。是凭是依。若旧主已朽。造成新主。则还奉埋主四字。改以神主重成如何。家礼备要题主。只焚香斟酒而已者。以有虞祭也。今也则使飘散之神。更依于主。非祭不可。即举殷事。用作安神之图。如何如何。
三年中不可行递迁。则不祧之主。曷可入庙。姑奉于别庙或丙舍。以待祫事。恐宜。忌辰当单献无祝。如家庙之祭可矣。
旧主毁伤。莫之改题。则当仍旧还埋。而不容不更告于墓。告辞当曰维岁次云云。谨启茔域。奉审埋主。已化于土。几泯其形。仍旧还安。将立新主。不胜感怆。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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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云云恐宜。
立新主。亦当设灵幄于茔域之前。题主设祭。然后奉还于所安处恐当。
生忌之祭非礼。而往哲许行于三年内。即所以象生也。虽则象生。用生时早饭例。别设早奠于殷奠之前者。恐涉太昵。从陶翁说朝上食后。别设馔如朝夕奠恐宜。
与李子囿(麟秀○甲戌阳月)
节届纯阴。仰惟承颜尽欢。益膺福庆。尊门即今。万事皆足。富贵显荣。非所汲汲。但欠固守东冈之陂耳。天道亏盈而益谦。人道恶盈而好谦。故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所以为君子之终也。不惟为一身计。实为子孙万世计也。是之谓惜福。是之谓垂裕后昆也。以子囿通鍊。计应相说而解也。以德之爱。不敢不披沥。毋归于奕棋罢了。则言者之荣耳。
答李子囿(丁亥阳月)
凭闻归侍有日云。候度不以撼顿而告惫否。绝域层溟。风土不并。将息之难。计应有大耐不得者。非独瘴疠为也。每一悬想。为之泫结。仄闻宝眷所寓。篱落荒绝。虎豹纵横。若不可以奠居云。间已安顿。无容关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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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秉志遵分。无入不得。是为行患难之道。以座下精神气魄。过绝流辈。必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讵或虑处穷之戛戛哉。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彼为此者。殆有以乐乎此。幸谛斯义。以义处命。怨尤不萌于心。藏否不出于口。日慥慥于为善。恭俟 仁天之鉴临。至望至望。接凑此心。莫如读书。亟取论语一部。不住钻研。用作安神定志求仁为己之方。如何如何。古来人物成就。往往在于糟糠不厌。藜藿不充之中。由其神志坚清。心力专笃。无纷华以靡之。嗜欲以惫之。故日就月将。跻于高明。以故贫贱忧戚。适足为志士之资。奋迅之具。彼逸乐富厚。酣豢膏粱。终其身而忘反者。乌能蹑其后躅哉。座下应有得于困心衡虑。动忍增益。庸玉汝于成。是为所厚望耳。
与沈英叟(能淑○庚午四月)
向被左顾。多少名论。殆令人醒心。侍体日来益适。雨馀园林交阴。禽声益幽绝。有怀高人。若更相携。可想一般意也。皇明史略。谨玆呈览。删节太忽略。铺叙欠权衡。信乎作史之难也。史可法答摄政王书。附在卷端。幸取看焉。史公纯忠大节。当与文履善,陆君实诸公同归。而世鲜知者可叹。黄公道周,瞿公式耟。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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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流也。而俱厄于时。未展一步。岂非命耶。然求仁得仁。又何怨乎。马晋赵宋。得国不正。而犹能南渡。飨之保之。以跻百年。以 皇朝兴亡之正。不能成重恢之业。至使 三皇帝咸不得其终。亦何由哉。此区区所以致诘苍苍也。无乃杀戮太酷。民不怀德而乃尔耶。如赵宋宜蒙仁厚之报。而懿炎之鬼。有甚积累。享血食至于此久哉。抑以牛换马。马祚中绝耶。如清人坐获渔人之利。而厥享国垂二百载。是何天道。所谓摄政王书。真是盗憎主人。堪可笑已。史公所答。得社稷为重之义。名正言顺。有辞于天下万世。令人激烈。胸中碨礧。非尺纸可泻。姑不尽。
春间泛月三浪江。问舍人公故宅。舟人渔子尚有指点其遗墟者。仍望安泰村。知其为兄家旧隐。江山文藻。倍令人兴感。而清绝之地。无因相携。则向北风而增唏。闻故老流传。舍人公当昏朝。逊荒于固城。 仁祖将举义临匪。所以咨诹欲起公共事。公终不应。是夜向晨。村鸡不鸣。 反正后公蒙 宥。不返京第。卜居三浪以终老。 仁庙命赐环三浪数十里地。子孙移宅安泰。泰去三浪不十里。亦所赐地也。苟其然者。不仕之义。至精且微。无乃闻太伯之风耶。抑有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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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于于寡妇之词乎。窃服公义至高。诵之无穷。而前辈文辞。不少槩见何哉。盖舍人公值极否之时。守其正节。不杂乱于小人之群。是所谓身虽否而道之亨。斯已奇矣。及夫天日重明。彝伦再叙。则宜其得君行志。身道俱亨。而以高文王之义。成隐首阳之节。公之所以自靖献于旧君者。其心炳然。百载之下。尚可以想见也。此事载在兄家家乘耶。幸见教焉。
答沈英叟(戊子至月)
仰惟日月其良。举下礼成。玄和复閟。孺慕何堪。凭闻新阡扦兆。有郑北窗所埋丹书。如滕公沈彬故事云。信否。苟其然者。其摄心通神。逆睹于三百年之后者。真异人也。此老有顽父傲弟。而自晦其身。以废中权。免父于井廪之恶。若是者可谓尽伦。讵可与佯狂放诞。游方之外者。比而同之哉。笃论者只知其为身通三教九流。灵异不测。知其躬行孝悌。处变事而不失其正者鲜矣。闻其埋志。有执事初名。属以立祠云。传说吊怪。幸示及焉。区区俎豆。何与我事。而不能忘情于桑海贸迁。人骨俱朽之馀者。恐欠遁世不悔之操。无乃传之者妄耶。
与宋贤希(钦大○壬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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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念吾兄不仕之义甚高。以持被之非其所也。供职之难其事也。此是老先生家法所相传。而裁诸心而践诸躬者。惟有兄耳。丁丑三田之役也。圃隐之后有名俊者。为瓦署别提。当燔瓦而阁之。耻不肯为。即弃官遵海滨而处。不易其介。陶庵尝赞其位微禄而身大义。凛乎有蹈海之风。至谓无愧于圃翁。弟于兄亦云。而郑公处其变。吾兄处其常。常则易狃。而乃能自靖如此。比郑公又加难矣。直欲再拜于老先生庙下。贺有贤子孙也。然是岂直为老先生门户之光哉。世教之弊久矣。士大夫出多失身。处或丧守。殆不知礼义廉耻之为何事。今吾兄一出而自立乃尔。即以天理当然。吾不得不然也。闻兄之风者。其不汗发背沾衣者几希矣。愿吾兄无得一节以自足。弥勉其可久可大之图焉。睡翁先生遗书。计已有为我地者存。可能送来否。平生笃信老先生。以为不可尚已。爱敬而尊慕之者。上及于其所生。然在睡翁则亦不专以笃生大贤也。以素所自树立使然也。可蒙谛玆苦心。而终以见副否。
与宋贤希(壬午阳月)
伏惟肇寒。仕体玉重。登 筵几度。晦翁每叹辅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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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略。至谓家有明月夜光。而委之衢路。此出于爱戴之苦衷。读之感涕。桂坊虽非讲官。挟册陪讲。参闻讲义。则其异乎讲官者几希。以故昔先辈之当是任者。未尝不以辅导自任。不以分外自居而辞巽退托。如兄宿儒。宜处深严之地。用备 顾问之列。不止为一辥居州已矣。自闻兄被新 命。实有不寐之喜也。即今 贰极养德。万姓系命。真所谓三善既备。万国以贞者也。兄屡世宾师之家也。所欲为之熙赞洪业。增光日月者。非馀人寻常延颈之比。益慥慥乎辅翼归道。教喻成德之方。用卒世臣毕义尽忠之愿。如何如何。昔尹和靖每赴经筵。前夕必沐浴更衣。以来日所当讲者。置香案上。朝服再拜。拈香又再拜。齐于燕室。学者问焉曰必欲所言。感悟君父。安得不尽敬。人君其尊如天。必须尽己之诚意。此伊川宿齐豫戒。觊感格于上心之意也。斯义也。岂有古今之殊哉。莫以越俎为嫌。莫以占便为度。文义讲说之外。虽容貌辞气之微。衣服器用之细。靡事不言。言必竭端。聊尽在我之道。用殚一日之责。申望申望。以老兄也。故为之提撕乃尔。计应虚中无我。受用不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