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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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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疏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4H 页
辞持平兼 经筵官疏(辛丑八月十二日)
新授司宪府持平兼 经筵官臣洪直弼。诚惶诚恐。顿首顿首。谨百拜上言于 主上殿下。伏以臣猥以无似。名忝剡牍。年来所奉 除旨。已踰涯分。而今玆经筵之衔。持宪之擢。尤是梦寐之所不到。闻 命惊眩。殆莫省措躬之所也。臣本世禄遗裔。生长辇毂。天赋朴愚。最居人下。少而失学。长益荒嬉。拟诸百为。俱无所当。亦尝粗业功令。才钝不售。薄试末荫。婴疾中废。初无岩穴隐遁之操。又非读书求志者流。因之荐罹丧祸。心陨事乖。栖泊穷湖。苟度岁月。今焉桑榆短景。奄迫七十。床箦危喘。朝暮就溘。身外万缘。灰冷久矣。其与怀宝自珍。韫美不市者。相去甚远。臣之本末伎俩。如斯而止。 圣明在上。臣焉敢诬也。不意虚名谬闻。上慁 渊聪。曾未数旬。 误恩荐降。施以招贤之礼。斯举也。即 列朝尊宠耆德之盛典。讵宜滥及匪人。亏坏名器。至于斯极哉。此殆廷臣不思甄别流品。以对扬 熙朝备官惟人之实政也。臣尝闻罪莫大于欺君。行莫丑于盗名。臣虽不肖无状。顾其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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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欲出于欺盗。而秖缘平昔持躬。全欠本领。甘自归于色取行违厚诬上下之科。一念及此。惶懔战灼。求死而不可得也。况今 殿下新莅庶政。龙德天飞。万物咸睹。即天命人心眷顾蕲向之几。政宜时敏典学。日新大业。其所以成就允德匡直辅翼者。必须亲近正士。朝夕启沃大明谨始之规。以为出治之本。尤不可以不遴其选。而乃以如臣蔑劣靡所比数者。苟然充冒。横当贤路。除目一出。瞻聆俱骇。政程子所云天下何望。后世何观。朝廷之举之也何为。臣之受之也何义者也。以臣一人之故。而 朝家之举措失宜。儒选之玷辱乃尔。是何异于持千金之璧。视以一瓦缶而弃掷沟中乎。夫以韦布而处经幄。古未尝有焉。 穆陵之世。始为先正臣成浑而设。从玆以后。其所以居之者。皆极一时之望。迨 宁陵盛际。群贤汇征。而亦多逡巡未遽承当。至曰以成浑道德。犹且力辞云尔。则其为任何如。而岂容议到于如臣等辈哉。至若霜台风宪。所以待夫一世贤彦。在文缨犹为难慎。顾臣何人。坐辱 宠命若斯其渎乎。臣之一身颠隮。固靡足恤。即其仰累 明庭。传笑八方者。窃恐非细故也。臣自被 恩命。不敢息偃江庐。窜身穷山。惟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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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驳正。蚤自究竟。不图玆际。簪笔之臣。远临蓬荜。赍宣 圣谕。礼遇之隆挚。 旨意之谆切。迥出常格万万。非蝼蚁贱臣所当得者。伏地擎读。汗浃顶趾。继之以感泣也。欲唐突附奏乎则分涉僭妄。欲一向泯默乎则迹若固有。历日徊徨。冰炭交怀。玆不得不披肝沥血昂首哀鸣。干渎 宸严。罪合万殒。伏乞 圣慈念名器之不容虚假。 察微恳之非出饰让。亟降 明旨。鞶褫臣新授本兼两任。仍 命永汰选籍。勿复厕诸 收召之末。俾沟壑残命。优游待尽于大化涵育之中。则生成之泽。河海莫量。臣不胜陨越祈恳之至。
承 别谕后。辞 经筵官 召命疏。(癸卯正月二十四日)
伏以臣于冉昨秋。猥陈一疏。冀褫匪分之任。而 圣度包荒。曲 赐优容。 批旨隆重。 德意洋溢。曾不终岁。复有中丞除 命。误恩荐降。骤躐无渐。虚縻半岁。虽幸卸免。见带讲衔。未蒙并解。臣兢慄踧踖。久而靡定。顾以粪土贱臣。未敢屡渎 宸听。泯默缩伏。恭俟 谴罚之加。不图玆者。守土之臣。临宣 圣谕。辞旨肫挚。迥越寻常。此 列朝所以尊宠宿德。招徕名硕之故事。而今焉施之于千万丑差之身。臣以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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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且惑且疑。不省所以自措也。夫 经筵之设。将以讲明正学。培养君德。而顾今 典学一事。尤为急先之务。有不容时日玩愒。是乃兴替污隆之所系也。其责专在讲官。非徒陈说章句。用备顾问而已。将使之朝夕左右。辅翼熏陶。以成就 允德。则固宜博访抱璞怀宝。深明帝王之学者。以当是职。其为任之綦重何如哉。且窃究 祖宗遴选之严。尚论前修望实之隆。其所以赞襄代天之神化。鼓铸太平之盛观。俾 朝廷尊荣。士林兴起。是岂偶然哉。苟非其人。 上不宜虚授。下不敢冒膺。如臣肤末。靡所肖似。而承误袭谬。裒然充数。 朝家视以常例。自己处若倘来。因循苟且。靡所变动。不进不退。跨历岁年。以致荐辱 召命。是 上下交失。而 国体所以日轻也。且今礼罗广张。旁搜岩穴。苟 殿下奋发志气。益励大业。 体说命逊敏之义。 懋周颂缉熙之功。亟开双日之筵。不停三昼之接。讨论名理。扬扢治道。心法政教。粹然以唐虞三代自期。有以感服民之心志。则畴敢不欣欣动色。于于进身。以对扬 休命乎。是所谓千里之外应之者也。如臣等辈。亦曷足有无哉。臣曾伏读 圣批。若曰选尔以启沃之列。縻尔以风宪之任。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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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贲饰仪文而然哉。是固出于循名责实之 圣意。而臣于两者。无以效一日之责。则亦岂容一日安于所不能安乎。惟有遵述朱子请纳其官。玆为臣究竟法耳。昔文康公臣金昌翕。尝叹虚伪之弊。在儒林弥甚。以学未通方。好爵縻身为病。至作诗以警世。臣每三复。洒然若闻晨钟。今乃坐在里许。不克掉脱。安得免往哲之罪人。臣靡敢饰让矫谦。以弋取辞爵禄之高名。顾以盗天诬世。自欺欺人。不惟有违贱臣平生守身之义。亦将仰累 圣明尚贤之政。黄流注于瓦缶。华衮被于木石。讵不取千万人一握之笑乎。昔汉帝下诏求贤。令癃疾者勿遣。诚以人固贤矣。而若迫耄婴疾。难以筋力为礼。则勿用强策。在贤者犹然。况不贤者乎。今臣临箦危喘。待尽朝夕。而间哭逆理。精魄遁丧。因之荐患痎疟。形神欲离。床笫运用。亦莫自力。讵可效宋臣万适舆疾赴召。竟死旅邸。贻讥于千古乎。匪常之 宠。非可以倖得。踰分之 命。非可以滥冒。忧愧交极。直欲无生。臣情到此。亦云穷且戚矣。程子尝云食土之毛而为王臣。召而不往。邦有常宪。今臣义分都蔑。罪戾弥积。揆以邦宪。合被鈇钺。玆敢力疾披沥。冒死哀鸣。伏乞 圣慈。亟施方 命之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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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 命永刊选籍。以卒天地生成之泽。千万大愿。臣无任震越祈恳之至。臣草莽愚贱。不识事体。妄效昔贤章奏不书伪号之义。年前上本。亦不书清人年号。而 圣度涵容。不施乖越格例之罪。故今玆上章。壹遵前规矣。喉司之臣。以其违式而还给。还给也固宜。然臣不忍变其素守。仍旧无改。恭俟 严诛。幸 圣明之财察焉。窃附朱子贴黄故事。敢此尾陈。臣弥增惶恐。
辞 召命兼陈所怀疏(癸卯四月九日)
伏以臣本江湖冷迹。樗栎朽材。身世之两忘久矣。猥荷 圣朝不世之殊遇。 拔之众弃之中。 待以遗逸之礼。前后所被 宠命。皆出常格。非臣微分所可拟议。而至于向日晋对而极矣。敢以虮虱之贱。得污燕蠖之地。密迩 耿光。天香袭衣。而 威颜咫尺。 玉音温粹。 咨臣以学问之要。 勉臣以出处之义。谆谆诲谕。若慈父之诏厥子。玆为人臣之大幸。布衣之极荣。臣虽退填沟壑。亦无所恨。而 恩礼弥隆。情地弥蹙。以荣为罪。日夕兢惕。不图玆际。复辱史官。临宣 圣旨。引谕周诗。 辞意崇挚。申以 帐殿馀教。俾之进身 文陛。鸿恩异渥。旷绝千古。臣虽无状。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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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彝性。敢不竭蹶承 命。图所以仰酬万一。而窃自惟念学术空疏。靡足以仰赞 圣德。疾病癃痼。不可以陈力就列。且犬马之齿。已迫礼经致仕之年。在 朝廷夙夜之地。犹将引退。况于草莽之臣乎。臣若弹冠彯缨。冒膺 明命。则臣之一己颠败。丧其素守。固未敢自恤。而讵不有累于道齐之 晠化哉。臣诚仰愧俯怍。不能自已。伏愿 殿下。察臣无所能之实。 谅臣不可进之义。使优游𤱶亩。涵泳 圣泽。毋贻 熙朝衿绅之羞。则是亦臣报 国之一道也。臣身既不出。则言亦不当出。而向日登对。进退悤遽。草草进奏。未展悃愊。愚衷耿耿。略申 前席未毕之怀。惟 圣明之澄省焉。臣闻天人之际。一理相贯。人主之心。上通于天。其所感应。捷于影响。诗云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朝。及尔游衍。此之谓也。且人主至尊而无上。在上而可畏者。惟天为然。若慢焉而不知敬。忽焉而不知戒。则天乃震怒而谴告之。谴告而不改。则弃绝而至于覆亡矣。故曰警予之天。犹可为也。弃予之天。不可为也。吁可畏也。近日天心未豫。灾沴竟月。五阳之节。雪霰交下。咎徵之现。不啻凛然。天之所以降灾者。盖亦眷顾我 殿下。丁宁告戒。俾有以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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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安也。臣闻灾不是灾。遇灾而不知惧。是真灾耳。故曰天之方蹶。无然泄泄。 殿下信能惕然忧惧。侧身修省。则回沴气为太和。易危象为太康。惟在转移间耳。在昔 明陵盛际。适有日变。或言是非我国之所独忧。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奋然峻斥曰。此王安石不足畏之说也。先正之意。岂不曰天之垂警。固天下之所同忧。其可委之中国。而不思所以消弭之道也耶。且常人之情。惟知近忧。而不知远虑。故灾异未消。犹怀悚惕。既消之后。恬若无忧。此所以既消之忧。甚于未消之时也。伏愿 殿下戒惧于睹闻之外。制保于危乱之前。用作启圣兴邦之图焉。善乎张栻之言曰。人主不可以苍苍者为天。当求诸视听言动之际。一念才是。即上帝监临。一念才不是。即上帝震怒。斯为敬天之要。故臣窃为 殿下诵之。臣闻帝王之法古。必先法祖。为其心法之所受也。为其耳目之所逮也。猗欤我 朝。圣神相继。重熙累洽。卫正而辟邪。尊华而攘夷。崇道义而卑功利。其家法之正。治化之醇。所以创之于前。守之于后者。殆三代后所未有。则可以为万世之章程矣。 殿下所践之位。即 祖宗之位也。所传之心。即 祖宗之心也。精神流通。洋洋如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08H 页
在。则夙夜慥慥。思所以继志述事者。有不容自已矣。恭惟 本朝之于 皇明。以君臣之义。兼父子之恩。龙蛇之役。 神宗皇帝动天下之兵。再造我属国。其兴灭扶颠之德。百世不可忘。故 宣庙未尝背西而坐。以致万折必东之志。 仁庙不幸值丙子之乱。势穷理极。虽行权宜之道。然围城之中。犹行 望阙之礼。每值 圣节。密伸诚礼。北望痛哭。涕泪如雨。逮我孝庙。心怀至恸。志切薪胆。与二三同德之臣。首揭大义。谋猷密勿。 弓剑遽遗。大勋未集。然 圣志卓然。可以建天地而悬日星。 肃庙寅绍丕烈。礼以义起。设大报之坛。祀以郊天之礼。式至我 英庙 正庙纯祖 翼考。益弘斯义。所以光前而启后者。靡不毕举。尊攘之义。即 殿下传世之成法也。常以忍痛含冤迫不得已八字。存诸 圣衷。践述 列朝之志业。窃恐为 殿下之达孝也。呜呼。 祖功宗烈之为 后王法者。盖不可数计。而麟经正义。尤系阐明之大者。惟 殿下留神体究焉。先正文成公臣李珥陈诫于 宣庙曰。帝王之孝。与匹夫有间。尤当尽诚。匹夫以十金之产。贻厥子孙。犹思善守。况百年社稷。千里封疆。举以相遗者乎。若有一毫自暇自逸之念。则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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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缺而先业亏。斯言真切。臣窃为 殿下诵之。臣闻孔子之言曰。克己复礼为仁。己也者。人欲之谓也。礼也者。天理之谓也。为仁也者。所以全其本心之德也。人之本心。莫非全德。而人欲害之。故为仁者。必有以克其人欲而复其天理。然后本心之德。复全于我。所谓人欲者。声色臭味安佚。一切生于形气之私者是己。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公则一。私则万殊。故学者须公共放此身。与万物一例看。方可以克有我之私。况人君代天理物。以四海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若有丝发偏系之私。则亦何以尽仁之体哉。先儒有言。克己须从性偏难克处克将去。凡人禀性。各有所偏。伏未知 殿下圣姿天纵。而毋容可议于有偏而难克者耶。 殿下试自思之。 殿下之所当克。在于声色欤。在于臭味欤。在于安佚欤。有一于此。便与天地不相似。岂所以法天行健之义哉。朱子曰知如此是病。则不如此是药。伏愿 殿下对證投剂。深追既往之悔。痛祛一己之私。使身心内外。光明洞彻。如日方升。则所以端本正始。施诸注措者。咸得其宜。驯致于中和位育之盛矣。朱子云知人欲之所以害仁。则有以拔本塞源。克之克之。而又克之。以至欲尽而理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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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胸中之所存者。粹然天地生物之心。而蔼然若春阳之温。无一事之不得于理。而无一物之不被其爱。斯言亲切。故臣窃为 殿下诵之。臣闻人主势孤无邻。所依者惟民。故曰乃裕民。我惟有及。盖君之于民。尊卑之分。如霄壤之不侔。而其所交须则犹手足之于头目也。以故有民则有国。无民则无国。理势然耳。猗我 列祖御世。咸以裕民为为治之第一义。暑雨冬寒。无不关心。苛痒疾痛。常若在躬。轻徭薄赋。以制其产。发帑振廪。以济其饥。深仁厚德。沦肌浃髓。故上下一体。固结不解。式至今永赖。夫何数十年来。凶荒札瘥。田野蓁芜。烟火萧瑟。 朝家怀保之政。靡极不至。而泽不下究。民不聊生。荡析离居。罔有定极。扶老携幼。交走死无吊。幸而不死。则困于粜籴徭役。乃以菜色鹄形之流。而不堪椎剥。尽鬻其瓮盎杼柚。甚者鬻其子女。以缓其督。而一有逋亡。害及邻族。或一人而兼十人之徭。一户而当十户之役。皇皇若灼焰之叙。不其绝。奈之何民不穷且盗也。其郁悒之气。愁怨之声。有足以上干天和。 殿下深居九重。何以尽烛其情状乎。朱子诗云若知赤子元无罪。合有人间父母心。 殿下生民之父母也。若于 燕閒之暇。念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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颔顑而啼饥。波咜而呼寒。则 玉食靡甘而 锦衣靡煖。仁政恩泽。自可潜孚于穷蔀之下矣。在汉文景之世。闵念元元。其减天下田租之半者。常常而有之。此西京之治。所以为历代之最也。我 英庙在宥。或值大侵。拣尤甚邑。 特给全灾。故五十载郅隆之治化。实惠汪灭。顾今 国计罔极。固不可遽议蠲除。而常以百姓之足为足。则 君民相资。不患贫富之不均矣。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节者祛奢崇俭之谓也。不节则伤财。财伤则民受其害。节俭者。裕民之本也。古之人君。必节俭以得之。奢泰以失之。故菲衣而恶食则其兴也勃焉。峻宇而雕墙则其废也忽焉。此非后辟之可则而可戒者乎。即今百万生灵。如在漏船。不知所止泊。而其性命安危。系我 殿下一身。其所以发政施仁。奠之衽席者。不容一日玩愒。而若其发施之本则亦惟曰节俭而已矣。伏愿 殿下千万体会。流仁泽于八埏。绵茀禄于亿世。则岂不为生民之福而 宗社之幸乎。昔周至成王而极治矣。召公作诰。一则曰祈天永命。二则曰祈天永命。若不能以朝夕安者。盖天命靡常。圣哲所畏。况于今日乎。召诰一篇纲领。不过二事。曰疾敬德諴小民而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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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将兴。不在强兵丰财。而在君德。国之将亡。不在敌国外患。而在民心。此召公所以申戒不已也。 殿下处造命之地。尽能修己以敬。以安百姓。则所谓祈天永命。亶在于是。是为为 殿下所攒祝者也。昔宋臣李沆。日取四方水旱盗贼之变而奏闻。或言细事不足烦上听。沆曰人主少年。当使知生民艰难。常怀忧惧。不然血气方刚。不留意声色犬马。则土木甲兵祷祀之事作矣。斯乃大臣忠爱。为国家深远之谟。而亦当为 殿下先事之虑。故臣窃为 殿下诵之。于戏。为治之道。莫大于敬天法祖克己裕民四者。而四者之本。专在于讲学明理。苟不能学聚而问辨。则将何以知其所当然。觉其所以然。而措诸事为之间哉。 殿下宝龄已过志学。 圣功尤宜及时。昕夕孜孜。如不及犹恐失。则真积力久。可以缉熙于光明矣。伏闻近者镇日 召对。仰认 圣志奋发。体天不息。惟日不足。果能用志不分。恢拓扩充。随事以观理。即理以应事。则非直有获于古训。无愆于成宪已矣。昔宋帝亦云朕居禁中。自有日课。先正文简公臣金昌协尝云日课之功。最易见效。虽一日所做不多。工夫积累。意味浃洽。与或作或辍者。何翅相倍。 殿下所以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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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时敏者。一此不懈。则可无一𣌑十寒之患矣。伏愿殿下懋哉懋哉。臣至愚不肖。靡所知识。残喘危浅。朝暮且死。而受恩如天。报答无地。敢忘僭屑。聊伸芹𣌑之诚。极知腐儒常谈。不足以仰格 宸听。而倘蒙 圣慈虚心采纳。不以人废言。则不为无补于 进修之一端也。臣自数旬来。疝疾尤㞃。文字哀吁。又稽至此。臣又死罪。臣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奉 慰仍辞挽章制述疏(癸卯九月十八日)
伏以皇穹降割。我 大行王妃奄弃群黎。八域含生。普切哀陨。方今 坤道顺承。 阴功旁达。伫望关雎麟趾之化。而中途不造。 长秋遽虚。伏惟 圣心悲悼沈恸。若何可极。窃愿 殿下以礼制情。 抑哀自强。上以 宽 两殿止慈之念。下以 答万民无疾之祝焉。抑臣闻之。礼义由读书出。故先王之制丧礼也。厥有读礼之训。为其读礼而后。斯可以尽乎情文也。至若檀弓大功废业之文。则朱子释之曰业者簨簴之谓。非谓以哀而废读书也。以故寿皇之丧。山陵未卜。而请开经筵。夫岂不义。而朱子为之哉。诚以君德之成就。专系于讲学。一日不讲学。则一日之德性懈矣。固不容有所间断。且 悲疚澹泊之中。外应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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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于纷华。 良心真切于燕蠖。扩而充之。易以收功。及是时也。 摄其威仪。 壹其思虑。所接者贤士大夫。所讲者圣谟贤训。则有裨于进修者。盖不可数计。讵但克尽情文已矣哉。臣谨稽 列圣朝故事。例于公除后。辄开经筵。虽在斩制犹然。况于期戚乎。 冲年功课之不可斯须虚徐。臣尝为 殿下陈之。今不敢更渎 宸严。而 法讲之废。亦既久矣。若夫因丧而停讲。则此岁垂尽。所谓一𣌑而十寒者。不幸近之矣。将何以成就 允德乎。臣愚死罪。窃不胜过计之忧。复罄赤忱。冒昧仰陈。伏愿 殿下。遵圣哲之定训。监 祖宗之成规。亟 开只日之讲。用完缉熙之功焉。臣癃病滨死。不克匍匐于 阙下。仅能受服于县庭。于礼旷矣。于分亏矣。惶蹙屏伏。祇俟 威罚。不图玆者。伏见吏曹公文。以臣 启下于挽章制述官。夫挽章制述。在朝词臣用贲黼黻者之责耳。如臣蓬藋之贱。非敢以儒臣自处。讵可冒齿于其间哉。且臣疝癖宿證。近益危㞃。伏枕落席。待尽朝暮。以若精力。其何能濡毫运思。缀缉句语。揄扬 徽美之万一乎。以义则不敢。以病则难强。纵欲承 命。其可得乎。不然臣亦 化育中一物耳。当今小大奔走。各效其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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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藉手文墨之末技。用相执绋之役。岂非区区之愿。而不此之为。乃敢枝蔓其辞。渎挠 黈纩。臣于是又有罪焉。伏乞 圣慈。俯赐照临。亟 许变通。仍 命有司。刊臣所带经筵之衔。勘臣前后违傲之罪。以昭法纪。以安私分焉。臣无任屏营祈恳之至。
辞新资及工曹参议疏(甲辰八月二十一日)
伏以丧期易终。 徽定殿练事已过。 祥祀奄迫。 圣怀悲悼。若何可极。群情痛廓。益复如新。伏念臣以千万无所似之贱品。叨千万不敢当之滥选。晏然虚縻。已多年所。以私则忘廉丧耻。厚干法义之诛。以公则瘝官废职。大伤综核之政。日夕悚懔。蹙蹙靡骋。秖缘前后哀恳。未蒙 恩谅。徊徨泯默。惟俟 威罚之加。忽因大僚失荐。特命臣进阶通政。曾未几日。继伏奉水部 恩除。除书联翩。 龙光赫然。臣闻 命震骇。五内失守。惝恍弥日。不知所以自措也。呜呼。今玆爵秩。乃古所称元士。即所以命德。而三代盛时。待并世之贤俊者也。降及后世。虽未尽然。犹是著夙夜之劳。茂绩用之实。循序而得之。未有靡所试可。安坐而致之。如臣之为者也。朱子雅言士大夫辞受出处。不独其身之事而已。其所处之得失。实关风俗之盛衰。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12H 页
又曰世衰道微。士大夫假真售伪。托公济私。清官美职。可以从容辞逊而得。则是以身启此弊。为来世嗤笑。从古荐职。固多斯弊。而若其全体伪冒。积负欺诬。因仍久假。节次推排。如古之充隐者。即臣是已。在 熙朝用舍之道。固宜深察而明辨之。刊汰而斥远之。俾虚矫戢而痼瘼革。名器重而 国体尊。岂容遽加异数。假以绯玉。使举措乖恒。贤智解体哉。值今日 启圣兴邦之会。中外臣庶颙仰 治教休明。百度俱贞。 施为之间。尤不可不审也。臣闻爵禄加于贤杰则絓组重于丘山。秩位及于卑污则冕绂轻于沙泥。臣纵不能效丝发补 圣德。顾何忍以一己之荣宠。仰累 圣朝则哲之明哉。臣赋性愚鲁。素乏穷经致用之功。受气脆弱。又无幼学壮行之业。业已控沥肝血。更没馀辞。重以狗马贱疾。与年俱深。肢体瘫痪。疝瘕肆剧。表里交铄。身无馀几。户庭跬步。动辄须人。危喘凛凛。朝暮就溘。其何以自力趋承。仰副 虚伫之圣意哉。凡系官名职事之轻重紧歇。宜不在所论。而至于见今忝窃。尤是侥滥。讵可一日虚冒乎。夫世未必皆希音。而瓦缶之鸣。不列于大乐。世未必皆琮璜。而燕石之贱。不登于圭邸。顾今林下宿德。磊落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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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如臣最出人下者。反居人先。是尤臣心之所不敢安也。玆敢力疾哀吁。仰渎 宸极。伏乞 圣慈。谅臣言之匪出饰让。念公器之不可亵施。亟镌臣新授资级及所带职名。因之刊去选籍。永寝 召命。俾垂死残喘。安分待尽。寔 天地父母曲成不遗之仁也。臣无任战慄祈恳之至。
辞祭酒兼陈所怀疏(乙巳七月初三日)
伏以臣一病缠髓。死亡无日。尸居视荫。万念灰冷。惟是匪分职名。长縻身上。讵不欲迨此未瞑。竭诚控辞。或冀 仁天之垂怜。而渎扰是惧。不敢复伸哀吁。蹙伏床笫。惟 谴诃是俟。不意玆者。祇奉六月二十五日 教旨。以臣为成均馆祭酒者。噫噫此又何为而及于臣哉。臣闻师儒之席。地望清峻。惟昔 宁陵之世。刱设此官。以处文正公臣宋浚吉。伊时先正。亦曾力辞不已。而自是近二百年。继之者才数十人。则其遴选之重。可知也。今乃 恩出中批。事异常格。以此蔑学无闻。待尽朝暮之一贱踪。苟然充数。靡所难慎。有若寻常庶官之随窠填差者然。臣心之惶恧欲死。尚属馀事。名器猥亵。所关至大。燕台之骨。虽致千里之足。而齐门之竽。必为众人之笑。窃为 公朝惜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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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措焉。且臣犬马之齿。已满七十。七十致仕。礼经之正训也。假令臣在朝廷夙夜之列。秖当乞骸归死。存却大防。况以草莽疏贱。若于致仕之年。作为始仕之日。怵迫 威命。扬扬弹冠。进据皋比之座。则果做何状人哉。上而贻累于 熙朝。下而贻嘲于来世。其可不可。问诸市童而决矣。礼有所不可越。而病有所不可强者。则徒以稀阔官衔。揽作野外虚縻之物。以为一身之荣者。更何说而求之哉。 圣世综覈之政。恐不容乃尔。此臣所以不能晷刻安于所不能安也。伏乞 圣慈俯赐鉴谅。 许解臣国子新 命。仍将 经筵旧衔。并施刊汰。一以息四方之讥议。一以全匹夫之廉义。不胜其大愿也。抑臣忧爱之忱。耿耿不昧。玆于丐免之章。聊以赘陈。惟 圣明垂察焉。臣闻读书将以致用也。顾今 乾坤正位。 日月并明。行将见关雎麟趾之教。洋溢薰蒸。无一物不被 晠化。此正 殿下造端正始之秋也。其要存乎读书明理。其功之不可阙。有若此者。而讲对之旷废。亦已多矣。是岂古圣贤爱日敬时。惜取寸阴之意哉。圣不自圣。惟学是资。故孔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先儒亦云学问之道。最忌间断。盖须臾不近书册。则必有惰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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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袭于四体。非僻之萌。累于方寸。匹庶犹然。况 人主万化之原乎。今 殿下春秋鼎盛。当益勉典学。缉熙光明。一日不讲。其害非细。往哲所云天位惟艰。一念不谨。或贻四海之忧。一朝不戒。或致万事之堕者。其言痛切也。臣窃闻我 世宗大王。日必四讲。朝而继昼。昼而继夕。三讲之外。又必夜对。亦粤我 英庙八耋倦勤。而犹不停法讲。盖无一日之不讲于学。无一念之不在于学。其 好学之心 求道之诚。所以卓越前王。 垂裕后昆。而臣曾叨桂坊。侍讲 翼庙于铜龙。时在 冲龄。而昼讲午对。罔或见停。斯为 殿下家法。岂非 圣明之所宜遵述者乎。夫生人之乐。莫乐于读书。故朱子作四时读书乐诗。用叙其无穷之真乐。玆岂欲故为浮夸之辞而然哉。生处难熟。是乃古今之所通患。而 殿下之厌于读书。以不知有真乐耳。信能味其无味。咀嚼得真。则滋味渐生。理趣渐长。驯致欲罢不能之域。以 殿下之明圣。曷不留意于此。而若斯其泄泄乎。臣跧伏𤱶亩。惟 圣学之成就是祝。仄闻相臣儒臣之登 筵。以讲学仰勉。则 殿下辄以体念为 批。然讲筵之不开。犹夫前也。是有体念之言。而无体念之实。恳恳进戒。出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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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苦血。而二字之 批。不过纸上之虚文而已。将何以服群下之心。而副万民之望乎。夫学之一字。所包甚大。非直读书之谓。然非读书则又无以为学。故必须通经研史。然后可以贯天人性命之源。究治乱兴亡之要。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亦由是而之焉者也。苟非然者。何以达天德王道。何以识前言往行。又何以审几应务。成从欲之治哉。 圣学之勤慢。而 国家之安危系焉。宜汲汲慥慥。有不容姑息玩愒。伏愿 殿下常以学不讲德不修。忧圣人之忧。赫然改图。 奋发志气。频日引接。讨论名理。 绍 列圣之盛烈。 阐隆昌之大业。则 祖宗陟降之灵。悦豫于上。群黎百姓之心。鼓舞于下。是为迓续景命之基本也。夫易失而难追者时也。难得而易失者几也。殿下一初拨转之时与几。其不在玆乎。惟 殿下懋哉懋哉。文成公臣李珥进言于 宣庙曰。 经筵不频。接见固疏。酬答甚罕。讲问不详。政要时弊。未尝咨询。罢 筵之后。 大内深邃。瞻仰徒勤。而 殿下左右只有宦寺宫妾而已。未知 殿下燕居之时。所览者何书。所做者何事。所闻者何语耶。近臣尚不能知。况外臣乎。文正公臣宋时烈陈戒于 显庙曰。圣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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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要。不过读书穷理。善则从之。恶则去之。其在窔奥之间堂阼之上。持守身心。常若上帝鬼神。临之在上。质之在傍。则俨然至正。泰然甚安。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凡于天下事。无不瞭然。而今也 临筵绝稀。臣邻罕接。一𣌑十寒。未曾有益。有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待绠斧而自至于枯涸。宗社臣民。将何所恃倚哉。一念及此。心胆坠地。两臣之遭逢。是何等 盛际。而其言之真切如此。况今日臣子之所欲告于 殿下者。又当如何哉。呜呼。惟天以圣人之资。畀 殿下。 祖宗以艰大之业。遗 殿下。天命之眷顾方深。人心之蕲向方切。失今不图。荏苒蹉跌。则岁月不与。志业茫然。虽悔而曷追哉。伏乞 圣明惕然发省。亟改前辙。以先正之忠言为箴。以 圣祖之虚受为法。以勉圣学三字。为时措之第一义谛焉。臣临箦危喘。神息全迷。而名忝讲官。未敢含默。悃诚所发。言不知裁。干冒 宸严。罪合万殒。臣无任震恐祈恳之至。
辞 迁陵挽章制述及本兼诸任。因陈所怀疏。(丙午五月十五日)
伏以 乔陵改卜。 滦朝将迁。 玄隧既启。切如见之诚。 讳辰亲祼。展不匮之思。 圣孝格天。 哀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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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臣民忧虑。若何可极。仍念臣见叨职名。夫岂一日所可忝窃者哉。前岁之冒死祈免。徒归文具。 圣批之奖借弥重。反玷 宠光。惶陨失图。靡所容措。以私则忘廉丧耻。厚于法义之诛。以公则瘝官废职。大伤综覈之政。日夕兢蹙。直欲就溘。而复事渎吁。亦有所不敢。徊徨泯默。惟俟 威罚之加。不意玆者。获接吏曹公文。以臣 启下 迁陵时挽章制述官。臣弥不胜悚闷之至也。呜呼。我 圣考养德贰极。 睿哲旁达。 代听四载。 洽化郅隆。凡今日臣子。畴不欲象成声诗。阐扬 盛美于终事之地。而顾是任乃在朝词臣之选耳。非如臣草莽疏贱。可以滥厕于其间者也。且臣所抱疝癖之證。辗转沈痼。身无馀几。近添泄痢。神息昏瞀。实无濡毫运思缀缉韵语之望。纵欲少效末技。用相执绋之役。亦何可得哉。伏乞 圣明俯垂谅察。早赐变通。仍 命刊臣所带本兼诸职。重勘废礼慢 命之罪。以昭法纪。以安微分。实为公私之幸也。臣窃有区区愚悃。敢此附陈焉。臣伏闻自昨年以来。 圣志奋发。如春嘘物。 圣学缉熙。如日升天。昼而待夜。冬而及春。讲对靡间。 咨询周博。政朱夫子所云天命之眷顾方新。人心之蕲向益切。瘖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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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躄增百倍之气。耰锄袯襫皆相庆于野。想望 君德之成。愿无须臾之死。臣与乡里父老。共祝太平万岁也。易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此言行所以动天地也。桴鼓影响。其应乃尔。然无疆之休。亦有无疆之恤故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此谓一念终始。常在于学。无少间断而后。德之所修者。有不知其然而然者。苟或间断。则并弃前功。盖无终则无始。故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先正臣李珥。于圣学辑要。叙工夫次第。而曰犹虑其中道而废。故次之以敦笃。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所谓敦笃者。敦厚于终。敦厚于终者。存乎日新。日新者日进。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也。夫义理无穷而岁月有限。人欲易迷而天理难复。苟不日新又新。进进不已。则业必至于日荒。德必至于日亏。而前日之铢累寸积者。举将失之矣。此如操舟而上急流。撑挽之力。失之分寸。而所退者已千百丈矣。岂不可戒哉。斯义也。先正文简公臣金昌协陈勉于 肃庙。而 圣祖之所虚受者也。盖圣不自圣。未曾以吾道已足。而忘进修之功。故大禹惜寸阴。成汤作盘铭。文王日中不遑。周公夜以继昼。孔子发愤忘食。伏愿 殿下绍前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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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法 祖宗。罔以万机之靡暇。而或阙三昼之进对。俾 时习之功。无所间歇。而 日将之德。不至少退。则自应 开广聪明。 振励志气。至德凝道。与天为一。是为典学之始终条理也。九仞之山。易亏一篑。百尺之竿。难进一步。斯乃圣哲之所慥慥。故臣谨为 殿下诵之。且臣谨稽 国朝故事。法讲御经书。召对用史书。宾主轻重之别。斯可见矣。盖经理而史事。经纯而史杂。故前贤读书之法。必须先经后史。使义理之宏纲大用。浃洽融贯。为主于中。然后辅之以史。则本末互资。理事一致。以之权衡乎人物臧否。事变得失。王霸公私。善恶之分。正见斯立。丝发不差。若缓经而急史。先后失序。则譬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毕竟成就得功利窠臼。而靡所补于天德王道。故朱夫子尝叹学者舍经而治史。为心术之害。诚至训也。伏愿殿下克遵 列朝徽规。日开 经筵。兼行召对。经经纬史。用尽 继述之美。不胜其颙望也。臣因此而又有仰陈者。顾今 圣慕罔极。若丧之初。宜不遑于晋接讨论。而朱子尝讲经筵于寿皇山陵未卜之前。往哲之急讲学有如是者。 圣朝已例。亦不以未卒哭而废经筵。诚以君德成就。专系讲学。有不容一日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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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而亦可以尽礼于终事也。又况缅制异于始丧。 山陵复土之前。只日之对。恐不宜停阁也。臣靡敢以讲官自居。而愚衷攸激。不容自已。言实僭妄。死罪死罪。臣无任瞻 天望 圣屏营祈恳之至。
奉 慰。仍辞挽章制述及本兼诸任。因陈所怀疏。(己酉八月十五日)
伏以旻天降割。 大行大王奄弃臣庶。匝域含生。普切号霣。恭惟我 殿下袭传重之统。罹巨创之悲。哀痛罔极。当复如何。惟愿为 宗社为生灵。节哀顺变。勉循中制。仰 宽 三殿之忧。俯副万姓之望焉。臣耄荒癃痼。形格势禁。既未获进身于庶僚之后。少伸哀庆之忱。只随乡里父老。号咷忭祝。亏蔑彝分。于焉滋大。方思陈章自列。乞伏常宪。而怵惕严畏。罔克自遂。不意天曹拟臣于挽章制述之任。此在 清朝词臣藻采。足以形容盛德者当之。有非如臣谫劣所可冒膺。故前此 绥陵迁厝 景寝葬礼。并不克如例制进。矧玆尸居视荫。人理都绝。运思缀缉。万无其望。伏乞 圣慈特命攸司。早赐镌免焉。且臣在 先朝。猥玷 收召之列。继蒙 引对之恩。叨占虚名。上欺天聪。内恧私心。外怵公议。顾今一初之政。莫先于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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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名实。而侥滥虚假。罔有甚于臣者。乞将臣本兼两任。并行刊汰。永削选籍。俾得以安意就尽。不胜大愿。第窃有一端彝性。消泐不尽。如向日之葵。至瘁而犹倾。野人之芹。忘陋而欲献。今玆 圣作物睹。始初清明。一变至道。寔惟其时。窃伏闻帝王之治。本于学问。而为学之要。莫先于立志。一志既立。百度俱贞。书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罔觉。诗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以高宗成王之既哲且明。若无待于学问之加勉。而傅说之贤。周公之圣。勤勤恳恳。必以此为第一义者。诚以人主一心。万化之原。而机务寔繁。气习易染。苟无以匡卫维持于日用云为之际。则本源之澄清而溷淆之易至。主宰之卓立而挠夺之居多。故防闲接续。必有资于简策。以之而穷理。则性命之正。事理之当。莫不昭载于斯。夙夜动静之间。念虑萌发之际。必使理义为主。事物为客。如权衡之在手而称量不差。如水镜之照物而妍媸莫逃。其于收拾身心。裁制事务。不待盘盂之铭衡石之程。而端本出治。事半而功倍矣。臣窃伏田间。侧耳有闻于都人士所诵传者。则我 殿下初潜毓德。殆如虞舜之居深山。殷宗之旧劳外。而素日勤功。常在于一部小学。猗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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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哉。昔我 列圣朝表章此书。以为入德之门。而粤我 英宗大王平生讲绎。如诵己言。通神之孝弟。体天之治道。咸由于小学。实启五十年郅隆之化。是乃殿下家法也。 殿下学问根基之原。本于此书。盖已得其要矣。又复以朱子读书次第。从事于 法筵进讲。则 允德成就。将权舆于是矣。臣又伏闻古人居忧。未葬读丧礼。已葬读祭礼。朱夫子又曰丧中无不得读书之文。以故寿皇山陵未卜。而朱子请开经筵。亦粤我 明庙 宣庙两朝。皆于 大丧在殡之日。不废 讲筵。以至 孝庙初元。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亦以此为言。伏闻 殿下克体斯义。式日讲对。典学之功。健天不息。窃不胜赞颂也。先儒云人主读经则师其意。读史则师其迹。 圣学之最先用功。既当在小学。而 列朝圣继神承。谟烈丕显。载在宝鉴之编羹墙之录。 燕涓蠖濩之中。兼讲此二书。则庶几观法近而收功易也。昔宋孝宗进讲三朝宝训而曰。朕乐闻祖宗谟训。虽一日尽一卷。亦不为多。此为欲法尧舜。当法祖宗之义也。伏幸 体究焉。臣伏睹六月九日 大王大妃殿下教矣。以止慈之 圣衷。 敷燕翼之谆诲。纯诚恻怛。义精仁熟。当配于舜禹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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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之十有六言。 殿下所宜终身尊信。如父母神明者。恐无容他求也。夫经筵之设。将以讲明正学。培养君德。君德成就。专责于讲官。故古昔有双日经筵。只日讲读之例。 本朝则又有三昼之讲。朝夕之对。已为 祖宗之成法。而天德王道。咸从讲学中做出来。斯须间断则乾坤或几乎息矣。是所云学古训而有获。监成宪而无愆者也。 殿下一身。有五百年 宗社付畀之重。亿万世子孙垂裕之艰。其所以承 先启后。克尽负荷之责者。全系于勉强学问。以故从古言治者。罔不以讲学为急先务也。今当 龙德天飞。化理方隆。天命之眷顾维新。人心之蕲向政切。此真我 殿下基命宥密之一大期会。难值者时。易失者几。伏愿 奋发圣志。讲求治道。俾八方黎庶之想望德化者。日有所见。月有所闻。举切须臾无死之愿。则太平万岁。肇基今日。惟 殿下懋哉懋哉。臣癃淹床笫。神识迷错。言不知裁。弥增死罪。臣瞻 天望 圣。无任屏营陨越之至。
辞大司宪兼陈所怀疏
伏以 圣德格天。天休滋至。我 东朝殿下母临届五十之年。元朝称贺。缛仪载举。 慈徽弥彰。 宸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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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光。群黎百姓。举切欢庆。臣尸居视荫。形格势禁。既未获进身庶僚之后。用伸蹈抃之忱。亦宜陈章自列。乞伏常宪。而怵惕严畏。罔克自遂。亏蔑彝分。于是焉滋大。不图玆者。 特除臣以司宪府大司宪。此又何为及于臣身哉。臣惊惶震懔。靡所容措。夫 熙朝官人。孰非可以难慎者。而至若贰卿命德之器。所系弥重。且风宪之长。地望清峻。上不可以轻授。下不可以冒膺。在朝廷夙夜之贤。亦当综覈名实。惟其人是用。不是考历试之迹。纪陈就之劳。而待次充补者也。若其发迹草莽。光膺 简拔。则自非儒林宿德允叶于舆望者。莫宜居之。故自韦布而处是任者。历选数百年来。曾不几人。其遴拣之严可知也。今乃 恩出中批。事异常格。遽以蔑学无闻。待尽朝暮之一贱臣。举而畀之。不少留难。臣一身过分之灾。纵靡足恤。其为累 四聪之明。骇八方之听。当如何哉。臣闻爵禄加于贤德则圭组重于丘山。职秩及于卑污则冕绂同于沙泥。如臣无所备数。千万不近似之物。冥升不已。亢极至此。则 圣简缘臣而失正。名器由臣而益轻。窃为 殿下惜此举措也。伏愿 殿下矜其愚陋无用之实。哀其癃病垂死之状。仰禀 东朝。亟 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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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并刊本兼诸任。俾风烛残喘。安意就溘。寔天地父母始终生成之 大恩也。且臣忧爱之忱。耿耿不昧。玆焉丐免之章。聊以附陈。伏冀 圣明之垂察焉。臣跧伏𤱶亩。闻 圣志奋发。如春嘘物。 圣学缉熙。如日升天。昼而待夜。冬而及春。讲对靡间。 咨询周博。政是天命人心眷顾蕲向之一大机会也。臣与乡里父老。想望 至治之成。愿无须臾之死焉。夫理义无穷。闻见易局。岁月有限。分阴可惜。伏愿 殿下弥勉圣学。弥坚 圣志。凡系思虑之发。政令之行。必要其粹然出于天理之正。而动静语默。罔或间断。必使至诚之意。表里融彻。孚格遐迩。则自应久道化成。廓尧明舜哲之度。尽汤盘武盂之功。卓然为千世帝王之表准。以光启 宗社亿万年无疆之休。曷不盛哉。从古言治者。莫不本之于人主一心。人主一心。万化之原也。盖天位至高。万机日繁。所以维持防范者。不容少缓。惟学可以明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二者为 国祚祈天永命之基本。伏乞深留 圣念焉。横渠张子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前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正文成公臣李珥亦云立志当以圣人为准则。一毫不及圣人。吾事未了。斯言虽若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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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事实是亲切。由是而崇德广业。任道统之重。尽君师之责。即 殿下已分之所当为者也。先正文正公臣宋时烈进言于 孝庙曰。三代以后。习俗卑陋。以道学为迂阔。不切于施为。而所以把持牵补者。不过权谋智力而已。于是道学政事。分为二涂。而道学为无用之物。朱子一生。慨然于斯。论学不遗乎物。论治必本于学。不遗乎物。故学为有用。必本于学。故治得其道。盖所以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者如此。此帝王之本统。圣贤之渊源。为 圣祖所受用。至德凝道。大猷时升。玆乃 殿下家法。故窃为 殿下诵之。仰赞 继述之义谛焉。往哲有云。欲法尧舜。当法祖宗。为其观法近而效则易也。此所谓详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惟 殿下懋哉懋哉。臣耄荒迷错。言不知裁。尤增死罪。臣无任屏营陨越恳祝之至。
辞大司宪兼陈所怀疏(辛亥九月二十九日)
伏以 舟梁之盛礼载举。 坤极之宝位诞正。庆溢宗祊。欢均区宇。凡厥含生之伦。举切蹈抃。而臣耄荒视荫。形格势禁。罔克进身于嵩呼之列。彝分亏尽。恭俟 威谴已矣。臣于岁首。猥服都宪新 命。沥血陈恳。阅半岁而蒙 恩递。如僬侥之脱扛鼎。蚊子之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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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山。庶幸粗安微分。用还造化旧物。不图初秋。荐荷特除。一之已是 误恩。其可再斯。受 命兢惕。罔知所以自指也。夫风宪之长。古所云乌台峻秩。苍佩崇班。作人主之耳目。辖百僚之纲纪。其为任之重。顾何如。而加之于疲癃残疾之身。委之于空山樵牧之社者。臣诚求其说而不可得也。臣闻公孤缺位。铨曹不请备员。而台谏有阙则必请政 命。以不可斯须旷职也。在台端下僚犹然。况所谓都御史者乎。且 君德成就。责在 经筵。教诲髦誉。专畀师儒。而臣虚縻两衔。已积岁年。一授之后。更无递改。因仍蹲冒。视若固有。法义攸在。死有馀辜也。犬马之齿。奄迫八耋。过礼经致仕之年者。亦云久矣。在朝廷夙夜之贤。犹当乞骸谢事。何况草莽之贱乎。纵令四大轻健。视听聪明。不宜踰越大闲。而况荐患风痹。淹身床笫。气息如线。东首斯迫乎。昔晋臣羊祜。每有退让。至心素著。特见伸于分列之外。臣窃自悼微诚不及昔人。抱玆耿耿而迄无以孚彻于 宸听也。臣自奉 恩命。日夜震灼。更冒万死有此渎吁。伏乞 圣慈天地父母。 特赐鉴谅。仰禀 东朝。亟递臣本兼诸衔。仍之永刊选籍。俾晷刻残喘。安意就溘。不胜其大愿也。臣跧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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𤱶亩。窃闻 天意蔼然。如太阳初升。万物咸睹。 留心圣贤之学。 期致清明之理。是诚启圣兴邦之辰。而士伫大道之行。民望至治之泽者。已三年于玆矣。方今 谅闇甫毕。访落群臣。是又为政之一初也。当新厥德。用答景命。天人离合之际。世教污隆之几。皆权舆于 殿下方寸之内。所以为万化之枢纽也。 念皇穹付畀之重。 体 祖宗基业之艰。常自激昂奋发。志气卓然。以古圣王自期。以一毫不及尧舜。吾事未了。为究竟法焉。昔周至成王。天下之治极矣。而召公作诰。一则曰祈天永命。二则曰祈天永命。若不能以朝夕安者。盖天命靡常。圣哲所畏。故召诰一篇。以諴小民为祈天永命之本。以疾敬德为諴小民之本。而屡致意焉。其为国家长远虑者乃尔。臣谓 勉圣学。为諴民敬德之本焉。伏愿 殿下。常开双只之筵。克下百千之功。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笃乎其所已能。如为九层之台。须大做脚。若为九仞之山。戒存亏篑。则驯致至德凝道。大猷时升。尧舜事业。亶不外是也。且今天地合德。日月并明。是乃 造端托始之机会也。程子云有关雎麟趾之意。可行周官之法度。盖德化为治之本。法度为治之具。二者交致而后治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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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然必先有其意。可行其法。故朱子亦云自闺门衽席之微。薰蒸洋溢。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行周官法度。旨哉言乎。是为警戒相成。嗣大历服之义谛。故窃为 殿下诵之。惟 殿下懋哉懋哉。不揆僭妄。言不知裁。弥增死罪。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辞知敦宁兼陈所怀疏(壬子正月十九日)
伏以 慈徽隆长乐之养。 宸孝深光。 黼扆视端门之朝。庶工咸和。朝野庆忭。曷有其极。臣尸居视荫。形格势禁。未随群僚之后。用伸蹈舞之忱。亏分阙礼。无所逃罪。窃拟陈章自列。而严畏嗫嚅。不图斯际。猥蒙晋秩之 命。玆值千一之庆会。思述 熙朝之古事。曲垂 圣眷。至于斯极。臣双擎九顿。震越罔措。直欲钻地而不可得也。窃惟执法之论。宜有驳正之举。而仄听累日。寥寥乎无闻。敢冒万死。仰㬥微衷。冀幸圣慈之垂察焉。臣于客腊。猥被 圣恩。许解都宪之任。蝼蚁贱忱。既彻 天鉴。庶几从玆。粗惬私分。涵濡晠化。安意待尽矣。今玆新 命。又何为而至也。昨春恩礼旷绝。 圣谕恳恻。可以透金石而孚豚鱼。终靡敢自知不能而冒昧承当。年除岁迁。亢极至此。不询于尉荐。不备于铨格。 中批特授。不少难慎。其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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亵名器而骇物情。岂细故哉。况上卿隆秩也。或以德选。或以劳进。虽在朝夙夜之贤。不可以年齿久次。循例而必得。况无可命之德可纪之劳。讵可以不试之臣无用之物。僭拟于其间哉。臣虽耄荒。亦具彝性。岂独无陨结图报之苦衷。而比岁以来。荐罹风痹。下体不遂。床笫跬步。亦莫自运。所不绝者。喉下一缕耳。前后控吁。罄竭无馀。庶蒙 仁天之所鉴烛。臣曷敢覼缕其辞。更溷 宸听哉。且臣犬马之齿。靡足计数。而过礼经致仕者已近十年之多矣。纵令四大轻健。三官无旷。固未合妄踰大闲。仰玷 盛化。矧玆泡沫风灯。顷刻消尽者乎。古圣王治道。以万物各得其所为至。故慰抚耆艾。俾不以筋力为礼。其所以悯恻疲癃者。曲成不遗。玆乃张四维而尽人性也。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又曰君使臣以礼。礼之于治道。所系乃尔也。伏惟 殿下。以礼成教。一国兴让。亦愿以礼处臣。亟 收敦府 除命。因之刊汰选籍。俾得以乘化归尽。用填沟壑。寔为 天地父母终始生成之大德至渥也。仍窃伏念我 殿下缵 列朝畀付之统。受 太母艰大之托。克体休恤。罔敢自逸。四载于玆矣。今方 总揽乾纲。光昭 先烈。非直群黎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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蕲向颙若。伏惟我 于昭陟降眷顾期望。日监在上。政是我 殿下夙夜宥密。自贻哲命之辰也。必须先定 圣志。以立大本。本立而道生。朱子云天下万事。固有大根本。大根本无出于人主之心术。所谓体信达顺。可以事天飨帝者。由是而之焉也。程子曰为国之道。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云定志者。至诚壹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必可信。先王之道为必可行。不狃滞于近规。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为人主者。不愿其国之治安则已矣。如其不然。舍是说奚以哉。虽幸 睿智天纵。 圣德日新。难得者时。易失者几。苟不立得志定。则自致因循悠泛。所贵乎逊志时敏也。汉唐诸君。检身接下之际。非不知敬德之可疾。而持心每流于安肆。非不知法拂之可贵。而适意不及于亵昵。亵昵者宦妾也。法拂者贤士也。贤士易疏。宦妾易亲。即其亲疏而不知所裁。则理欲交战。公私并立。不能无内外宾主生熟甘苦之别。故一日二日。积习潜滋。发于其心。害于其政。斯乃自然之理。必至之患。尤当为先事之戒者也。 殿下励志勤学。双只之筵。不拘寒暑。固无容仰勉。而苟或临筵。暂时开卷。不过为应文备礼之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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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从容涵泳欲罢不能之乐。则其何以至德凝道。得天下之理哉。继自今日。 发扬蹈厉。恐不逮事。使此身心。不离于方策之中厦毡之上。而非辟之心。无得以萌焉。或值 燕閒。屏远近习。晋接讲官。俾之陈说祖宗故事往哲名论。以至军国猷为。闾巷疾苦。随意咨访。以通其情志。以广其闻见。又取 列圣志状 国朝宝鉴羹墙录及东贤奏议等书。昕夕省览。观法近则收功速。志气日明。智虑日周。自应致怡然涣然心融神会之趣也。 殿下一心。万化之枢纽。以之酬酢万变。各得其正者。皆本于讲学。而讲学之要。固不外是矣。盖一念不正。即无以合天心。一事不正。即无以顺天则。所讲必正学。而圣贤谟训当日亲也。所近必正人。而左右亵御当日远也。言必正论。而谠议悉见于施行。习必正事。而邪慝不接于耳目。盖必无一念不可与天知。无一事不可与天合。夫然后可以学之功纯而政之用善焉。 殿下我东之天。天且不违。况于人乎。惟 殿下懋哉懋哉。先正臣李珥之言曰志于道而俾一世为唐为虞。由我也。志于欲而俾一世为叔为季。亦由我也。志之所向。不可以不慎。斯为宣庙献忠。而被 圣祖虚受。臣窃为 殿下诵之。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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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汤盘武盂之 圣功。伏愿 圣慈。恕其僭而察其衷焉。臣无任激切屏营祈恳之至。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启
  
检阅金益文宣 别谕后附奏(辛丑八月六日)
草莽贱臣。猝被分外非常之 宠命。惝恍震骇。五内失守。迸伏穷山。殆莫省措躬之所。继又史官远临蓬荜。赍宣 圣旨。恩谕旷绝。尤非粪土贱臣所敢承当者。有靡敢备例附奏。用犯僭汰之诛。猥将危迫之情。要得微㬥于出纳之地。庶几或因 俯询而诠达。尤增死罪。(筵衔 启下后。继蒙持宪 除命。特宣 敦谕。祇受后不敢备例附奏。录此授史官。俾之复 命日。赍纳于喉院。以为诠禀之地。)
兼春秋金浚宣 别谕后书启(癸卯三月十四日)
臣曩叨 恩谕。冒上辞本。干渎 宸严。恭俟方 命之诛。不料 圣度包荒。 曲赐优容。 特降温纶。策勉隆挚。臣诚惶陨感激。莫省攸措。重以银台之臣。由臣之故。而至被 严谴。 处分过重。臣弥增惭悚。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臣家近 辇路。而时值 展陵幸行。将拟疲曳病躯。瞻望 羽旄。粗伸犬马之忱矣。千万不自意。簪笔之臣。临宣 圣谕。恩出常格。臣双擎九顿。惝恍震越。不知所以获此于 圣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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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殿延聘。即 祖宗朝尊宠名硕之 异数。而 施之于虮虱贱臣。臣无能为役于前人。而敢诿前人之所已行。唐突呈身。靡所顾忌。则讵不辱 朝廷而羞当世乎。臣虽迷顽。亦具彝性。每朝瞻出日。暮倚横斗。自不禁爱戴之诚。况今 玉辂将戒。 恩召郑重。岂不欲起膺 威命。仰睹 皇皇之光。而臣十数年来。屡经死病。右眸偏盲。只眼亦难辨物。左体成痹。跬步不能自致。近又疝积闯肆。往往昏绝。以臣视臣。亦不犹人。以人视臣。当云如何。纵或不言。宁不内愧于心乎。臣不死不活。赘疣于世。无毫发裨补 圣化。而徒以虚名。坐辱 恩礼。至于斯极。臣怵惕忧惧。病上添病。危喘凛凛。若将就溘。其何以筋力为礼乎。情穷势迫。无望进身。泥首屏营。惟俟 严诛而已。
直阁金始渊宣 别谕后书启(癸卯三月十五日)
臣日昨附奏。猥陈癃病实状。冀蒙 圣慈之矜谅矣。銮舆未临 行殿。近臣又宣 圣旨。所以开诲策励。俾之进身者。丁宁恳恻。靡所不至。至 下偕来之 命。是何 圣明误假 恩礼于草莽垂死之喘。至于斯极哉。惶骇震悸。罔知所以容措也。臣窃量己分。非直麋鹿之性。未免怵惕于天门。瓦缶之质。不合荐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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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清庙。目下病形。危厉万状。常若晷刻不保。讵敢议到于陈力就列哉。 君令臣行。天地之常经。而臣之重拒 威命。王章之所不容。惟愿遄被法义之诛而已。
左副承旨徐宪淳宣 别谕后书启(癸卯三月十五日)
臣咫尺 行殿。坐违 召命。仰孤 虚伫之 圣意。罪合万殒。惟金木是俟。银台之臣。又宣 圣谕。促臣登对。 诫诲谆笃。鈇钺不行。而 异恩涵濡。此殆臣命卒之秋也。顾今 拜陵有期。而缘臣之故。以致 舆卫未启。昼景向晚。臣尤死罪。到此地头。他不暇顾。今将忍死匍匐。进诣于 行宫门外。以请进退之 命。靡敢效往哲晋对之义。惟愿归身司败。服终始违傲之罪。伏乞 圣慈俯加体谅。先收偕来之 命。俾安微分焉。
假注书卓景秀宣 别谕后书启(癸卯三月二十三日)
臣猥服非常之 宠命。弁髦株守。晋对 行殿。乃以不肖之身。膺贤者之 招。将启儒门呈身之捷径。其为伤 圣主则哲之明。滋朝野瞻聆之惑。果如何哉。非直贱臣毕露丑劣。自速无严之诛而已。曾不几日。簪笔之臣。临宣 圣谕。徵召又复郑重。 德音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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恳挚。亶出于 好贤礼士不遗遐贱之 盛意。而窃恐所施非其人。如臣愚陋。何所藉手。而猥膺斯举哉。秖缘臣行己无素。纯盗虚名。上误 朝家之恩礼。纶綍之重。有足以增欺天踰分之罪也。臣靡敢毫发矫谦。以取辞巽之美。乃其区区衷情。实有百不堪胜。而万不获已者。岂 渊鉴之明。犹有所遗照耶。且狗马贱疾。有未敢仰溷 宸听。而阅岁濒死。近益添㞃。宛转床箦。鬼事日迫。尸居视荫。危喘凛缀。虽使臣为在朝之身。万无自力趋承之望。 天日监临。臣焉敢饰诈哉。谨俟少间。收召精神。当更入文字。冒死申吁。而违慢之罪。惟俟鈇钺之加而已。
史官张铉哲宣 别谕后书启(甲辰正月晦日)
皇穹垂骘。万灵效顺。 圣候遄复天和。 玉体日益康豫。是为五百年三有之大庆。而太平万岁。肇基今日。穷山夏畦。父老童稚。举不胜欢忭鼓舞之情。况臣猥忝 筵衔。偏蒙 恩遇。注心 象魏。日夕攒祝。靡有纪极。而区区咫尺之守。有难自渝。罔克致身于群僚之后。少展颂贺之忱。亏分阙礼。靡敢自恕。缩伏屏营。惟 威谴是俟。不料 圣度天大。不以为罪。乃降近臣。别谕宣召。 责勉弥隆。 德意洋溢。顾玆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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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臣。何以获此于 圣明也。臣双擎九顿。深极陨越。臣躬逢 盛际。蒙此不世之 异数。苟可以毫分自力。则岂不念不俟驾屦。重自陷于慢 命之诛哉。臣犬马之齿。已迫七耋。癃朽龙钟。不做人样。因以夙抱贞疾。委淹床笫。间复添㞃。喘促拘挛。虽户庭跬步。亦辄须人。以若形證。其何以出入 禁闼。升降 法筵乎。此臣所以屡被 明命。而不敢为蠢动之计者也。臣既不能进身。而愚衷耿耿。窃有所仰陈焉。昔 宣庙朝 愆候平复之后。先正臣李珥以为大病之馀。善端开发。敷达于 前席者。其言恳惓。有足以孚格宸衷。想像先正当日满腔热血。殆令人激昂而赍涕也。顾今 玉候复常。 讲筵频启。群黎百姓。莫不欣欣然。想望 新化。伫见 允德之成。是为天命人心眷顾蕲向之会也。其所以保养扩充于一念之善。继续光明于时敏之学。日月就将。如春嘘而物茁。火燃而泉达。自有难形之妙。此其机不可失而时不可踰者也。惟 圣明懋哉懋哉。臣残命危浅。几无省识。而窃感 恩私。微诚自激。言不知裁。尤增死罪。
史官赵光浚宣 别谕后书启(甲辰八月二十四日)
臣于日前。猥上辞本。披沥肝血。冀蒙褫鞶之 恩。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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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奉 圣批。不惟 不赐开允。旋 降别谕。 敦勉弥笃。其奖饰之隆。期望之重。尤非粪土贱臣之所敢承闻者。臣惶骇震悸。直欲钻地以入而不可得也。噫。昔贤云天高听卑。 殿下之于臣天耳。夫何精诚之难格。至于斯极哉。更何敢支离其辞。而区区迷执之所自画者。有二焉。不敢与不堪也。学术灭裂。靡足以仰赞 圣学。则是不敢也。疾病癃痼。亦无以陈力就列。则是不堪也。玆为臣之素所矢言者也。且臣闻古之在上者。罔不以需贤为急。而其要必审于名实之际。在下者亦罔不以爱君为性。而其守必择于辞受之节。盖取士而不覈其名实。则贤愚混淆而侥冒者参焉。事君而或昧于辞受。则本领颠倒而枉直者舛焉。今玆 上之所施。下之所受。非直混淆而颠倒。臣固不足道。缘臣之故。而累 圣朝则哲之明。将传笑四方。贻讥后世者。岂细事哉。臣尝晋对 行宫。昵侍龙光。其丑劣无用之实。 日月之明。庶无遗照。而 隆恩厚礼。愈益旷绝。臣感戴 鸿造。将不知其死所。而先儒有云人臣事君。守身为上。报恩次之。臣尝诵味斯言。思欲持循而寡过。盖臣前后欺诬之辜。已矣难赎。则惟于出处去就。不至昌被放倒。粗守一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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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义。不违往哲之成法。即所谓将此身心报佛恩也。臣苟怵于 严命。丧其株守。将何所藉手而报不世之 恩哉。臣尸居垂尽之中。又因天气骤凉。疝癖宿證。益复肆剧。呼吸隔塞。屈伸俱艰。便成一籧篨。以义以病。蠢动无路。酬 恩报 德。已断此生。注情 象魏。有泪无从也。 威命之下。又不免违越。惟愿遄被鈇钺之诛而已。
龙仁县令李源一宣 别谕后书启(己酉八月二十二日)
臣于日前。猥陈微恳。仰冀 体谅。及伏奉 圣批。不惟不允所辞。 恩谕隆笃。至以副予承教之愿为教。臣满心惶陨。不知所以措躬。不意玆者。守土之臣。临宣 圣谕。援往哲之出处。责 君德之成就。其礼际之崇挚。 敷示之丁宁。有非虮虱贱品所敢冒当者。臣双擎九顿。惝恍震骇。益无以自定也。顾今 圣人首出。万物咸睹。 睿志奋发。如春嘘物。 典学缉熙。如日升天。正寅绍丕图。迓续景命之一大机会。喑声跛躄。举皆鼓舞欢忭。增百倍之气。玆际 延访之举。至及于贱臣。苟使袜线之微。可补于黼黻。则曷敢不竭蹶赴 召。仰副虚伫之 圣意哉。其迷不知变。甘自陷于慢 命亏分之科者。乃有所不得已耳。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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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瘫痪之病。疝癖之證。已阅半生。辗转沉痼。心骨交铄。身无馀几。近添风眩。神识昏迷。咫尺步履。七颠八倒。寻常酬接。十忘九遗。癃朽龙钟。即一未冷尸耳。若是者。何敢登文石之陛。备 顾问之列乎。且臣犬马之齿。已近八耋。纵使身为市井之臣。秖当乞骸归死。尚何议及于去就之节哉。其可不可。问诸市童而决耳。昔 皇朝高皇帝诏举遗逸。礼送京师。而七十者勿遣。与汉法之年老癃病勿遣。前后一揆。是出于养廉义遂物性之意。玆为 圣朝所宜遵述者也。臣自在 先朝。猥玷 收召。纯盗虚名。欺诬之罪。不可胜诛。即今 鼎新。百度 贲饰。一初综核名实。允为 新政之先务。而侥滥虚假。罔有甚于臣者。乞将臣本兼两任。并行罢免。永刊选籍。俾得以安意就溘。不胜其血恳也。
假注书金庆洽 存问后书启(辛亥正月四日来宣)
回卺之名。不见于古今载籍。特为东俗之所称故。先儒至谓今俗所行。若合于理。圣人必制为节文。盖不许以无于礼者为礼也。大僚至举贱臣回婚而仰奏。致烦衣资食物 赐给之恩。又 遣簪笔之臣。临门存问。臣承 命陨越。措躬无所。臣闻程子之言曰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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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暑雨。农夫耕耨。吾得以食之。却如此閒过日月。即是天地间一蠹也。如臣无用。老而不死。靡所猷为。坐食农民之所生。既是蠹中之最甚者也。 先朝特除贱息一纯为果川县监。亶出于惠养老臣之意。 恩山德海。靡足以喻其万一。今者又轸 圣念。复施分外之 异数。臣虽至愚。亦具彝性。臣见服方丧斩衰。非所议到于非礼之礼。至若丰豫饰喜。尤非义分之所敢为者。然则 上之所施。下之所受。岂非俱乖于事宜乎。且今岁功告俭。哀我民斯。孔棘且殆。而臣是何人。独沾 殊恩。至于斯极。曷敢安于所不敢安者乎。昔齐君赐饿者以食。饿者曰愿与一国之饿者。宋时相臣馈伊川以缣。伊川辞曰相公之缣虽多。不能遍及天下之寒者。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伏愿 殿下一三无之意。亟还 恩命。用安私分焉。臣不胜屏营悚慄之至。
假注书金庆洽传 谕后书启(辛亥正月五日来宣)
臣于尸居视荫之中。猥承都宪 特除之 命。惊悚震迫。靡所措躬。际又簪笔之臣。因衣资食物匪颁之教。临门宣 谕。至引古人入乡循俗之义。俾之领受恩赐。 圣念隆笃。至于斯极。臣双擎九顿。感极涕零。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27L 页
讵敢费辞牢让。不副 体下之盛德至渥哉。恭承 恩命。伏地陨越已矣。
假注书郑昌休传 谕后书启(辛亥四月十七日来宣)
臣之见叨职名。夫岂一日所可忝窃者哉。向前之沥血陈恳。徒归文具。 圣批之奖借弥隆。反玷 龙光。循墙不得。钻地末由。惶陨罔措。靡所自容。间伏奉驲召之 旨。过限而未蒙 恩递。即又簪笔之臣。临宣召命。十行 温纶。丁宁谆复。郑重恻怛。恍若进身 文陛。亲聆 玉音。臣双擎拜稽。感极涕零。臣即一蓬藋之贱士耳。 殿下何取于臣。而有此 误恩若斯其频繁也。是何异注黄流于瓦甒。被华衮于木石哉。臣所盗者虚名。而 圣朝所责者实用。持虚名而应实用。决知其不敢也。 圣眷愈重。臣罪愈甚。不自知其死所也。噫。苟使臣学术足以弥纶世教。言行足以矜式儒林。有可以仰赞 熙朝君师之化。则何为执迷不回。自干慢 命之诛哉。政为无此伎俩而于义不可。故羞愧蛰伏。甘作 圣世之一逋氓。此臣平生微谅之未敢随时变易者也。今则八耋耄荒。五官失守。气息之存。仅一发耳。左体瘫痪而全躯不遂。右眸盲瞖而只眼亦眯。非直古所云半人已也。近又重患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28H 页
风痹。證类再中。膝挛脚痿。成一籧篨。房闼跬步。罔克蠢动。因之眩晕昏瞀。几没省识。即 王人之所目击。臣焉敢诬也。就使臣贪恋 荣宠。拚死登程。将不免与万适同归而无幸矣。苟非然者。值此一初清明之会。胡为此跼蹐徊徨。故作难进之态。重欺 天日之明哉。臣情之危蹙。如穷无归。而程子有云食土之毛而为王民者。召而不往。邦有常宪。臣之犯常宪。亦已多矣。罪不可以终逭。惟愿遄伏邦宪而已。
兼春秩申学典传 谕后书启(辛亥十月二十四日来宣)
臣于月前。猥蒙 恩造。许解都宪之任。庶幸得遂微谅。用还造化旧物。曾未几何。复服 新命。惶陨添病。靡敢渎吁。席稿战灼。惟 威谴是俟。不意今玆。 别谕特降。簪笔之臣。又临蓬荜。十行 恩纶。丁宁肫笃。念国势之岌嶪。 悯民忧之澒洞。 图所以启圣兴邦。至諴攸格。可孚豚鱼。有若 责臣以出。裨补 新化。臣闻 命悚慄。罔知所以自措也。臣前后所被 恩礼。与天罔极。而涓埃莫报。今将朝暮入地。抚躬悲悼。万殒靡足以自赎矣。沥血哀鸣。辞竭意穷。而辄蒙熙朝曲赐优容。法义攸在。宜有驳正之论。而 明廷宽厚。置诸度外。以臣草莽之贱。耄耋之龄。而长系于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28L 页
朝籍。俾命德之器天职之重。而委诸沟壑。公私俱病。至于斯极。恐不成事体也。臣素患瘫痪之證。春夏来猝致再中。左边肢体。全然不遂。累试刀圭。终欠收效。床笫运动。非人扶则不能。重以风眩添㞃。有似癫痫。至不入父母之庙而极矣。臣固自废。而天又废之。命之穷矣。臣亦末之也已。想望 象魏。有泪无从也。臣以籧篨戚施。至不克祇拜 圣谕。 王人之所目击。臣焉敢诬也。臣焉敢诬也。臣形神欲离。精魄遁丧。蝼蚁微衷。罔由毕㬥。伏愿 圣慈。天地父母。 特垂哀矜。 亟命将臣本兼诸衔。并施镌汰。因之永刊选籍。俾得以安意就溘于 大匀槃物之中。寔为终始生成之 晠德也。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议
  
孝显王后丧卒哭后 大殿燕居服笠制黑白议(癸卯十一月十三日)
臣于病伏垂死之中。礼官临门宣 旨。俯咨以 殿下期制卒哭后。燕居服笠制之变白用黑当否。窃伏念笠制白黑。宜有三年期年隆杀之分。而补编所载横图中。 内丧在先。混用纯白者。反有重于传重之服。亦有违于群下进见时。用浅淡服。以从上服之意。
梅山先生文集卷之四 第 129H 页
且与期制公除后燕居服。黑布黑笠之定式。编辑之臣所奏视事燕居服黑笠之文及五礼仪 内丧在先。卒哭前进见时黑笠云者。大相径庭。而靡所釐整。有不敢知者。而臣素蔑学识。尤昧讲礼。虽在匹庶之寻常仪节。犹不能上下其论。况敢可否于 王朝之典礼乎。且臣未曾以儒臣自居。则依旧是韦布之贱耳。固不可陪外廷末议。而重以疝癖宿證。阅岁危㞃。神陨精亡。几没省识。纵欲仰首动喙。亦不可得。左右思量。竟无由仰对。虚辱 王人。臣尤死罪。
绥陵迁奉时 大王大妃殿服缌议(丙午五月八日礼郎金夏镇来问)
臣猥以千万无似之身。谬忝选籍。凡有 朝家问议。混厕儒臣之列。辄误周咨之 命。常念上贻玷辱。直欲惶愧而死也。臣谨按仪礼丧服记改葬缌注云。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疏云父为长子子为母同。通典许猛又云诸有三年者皆当缌。先正文元公臣金长生亦载疏说于丧礼备要。而曰礼意应服三年者皆服缌。盖为长子三年则父母同耳。疏言父为长子缌。则母綡于父可知也。惟我 大王大妃殿以正体之服。服 翼庙三年。则 迁陵时服缌。礼所当然。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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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者犹言服缌。况已服三年乎。揆以经礼。断无可疑也。丧礼补编本无改葬仪。故仪曹秖据往例。定以浅淡之制者。虽不为无稽。而今日事体。与癸丑己酉差殊。及今追正。恐不可已也。臣素蔑知识。尤矇礼学。近又癃病滨死。神识昏塞。不敢与闻 王朝典礼。而既伏蒙 俯询。亦不容终默。妄控瞽见。极涉僭汰。伏地陨越。惶恐待罪。
当宁嗣位后 东朝位号加上当否议(己酉六月八日礼郎李东韵来问)
臣奉 讳罔极之中。不意 王人。临门宣 旨。俯询以 东朝位号加上之节。窃伏念 国朝往例。 三大妃殿同时并临。惟 成庙朝为然。而各加 徽号二字于 大妃殿位号之上已矣。无别立殊称。至 宣祖朝称 仁圣大妃以 恭懿殿。 肃宗朝称 庄烈大妃以慈懿殿。是亦举 徽号而云尔。见于公私文字者也。西汉有皇太太后之称而恐涉无稽。靡足以为据也。臣素蔑学术。既不堪比数于儒臣之列。近又癃病滨死。神魄陨丧。其何敢陪外廷末议。重犯无忌之诛哉。伏地震慄。惟俟 威罚之加焉。
经筵继讲册子禀定议(庚戌十月二日修撰李升洙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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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猥以千万无似之身。谬通选籍。凡有 王朝问议。混厕儒臣之列。每误 博询之举。上贻玷辱。惶陨欲死。重以癃病添㞃。待尽朝暮。不意 经筵之臣。又以继讲书册。承 命临问。臣既蔑学识。又不以见职自居。则曷敢搀论于其间。而窃伏念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进修次第。恐无差殊。朱子雅言。既已养之于小学之中。而复开之以大学之道。先正文成公臣李珥亦云先读小学。详玩而力行之。次读大学及或问。真知而实践之。是为循序而致精者也。 圣功既温绎小学。行将垂毕。则恐当殿之以大学章句或问。 正庙朝御定大学类义。亦不容不参讲也。朱子且云不进之于大学。则无以察夫义理措诸事业。而收小学之成功。斯为不可易者也。臣欺谩窃宠。逋 命待勘。而窃感 询荛之盛。私心激切。未敢终默。不胜悸慄之至。
经筵继讲册子禀定议(庚戌十一月二十七日修撰姜㳣来问)
草莽贱臣。癃喘垂死。非分职名。尚未蒙镌削。以其冒忝之故。又有继讲册子 下询之举。 经幄之臣。衔命临门。臣既蔑学识。且不以见职自居。则曷敢妄论。用犯僭踰之诛。而第窃伏念朱子读书次第。先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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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先正文成公臣李珥要诀亦云次读论语。于求仁为己涵养本源之功。精思而深体之。是为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者也。 双只进讲。大学垂毕。则恐当殿之以论语。而朱子有训。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盖从其细心斟秤上出来。义精理确。平易明白。亲切简当。亦一部论语也。以故前儒之专门是书者。并读集注。不尔则无以看出圣人真诠也。 法筵成规。虽只讲正文。如从今作古。并讲集注。俾圣谟贤训。会通一揆。其为 圣功之基本者。讵有量哉。臣尸居视荫。神魄遁丧。而窃感 询荛之盛。未敢终默。不任兢慄之至。
宪宗大王祔庙后 真宗大王祧迁当否议(辛亥五月十八日礼郎申学典来问)
臣虚冒都宪职名。已近半岁。向伏奉 圣谕。未蒙镌削。伏枕垂死之中。方深战灼。不意礼官远临。以 祔庙后祧迁之礼。有所 俯询。弥不任惶陨之至。臣素乏学术。于礼蔑闻。向前仰对者。僭汰屑越。致惹疵议。亦已多矣。臣曷敢腼焉无耻。有问辄对。屡污 圣聪。而第斯礼也。与 孝定殿属称。相为终始。故有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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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默。玆敢毕陈焉。 殿下之于 宪宗大王。缵绪传重。无父子之名。而有父子之道。故号祢庙而称嗣王。尽致丧之制。行谅闇之义。尊敬严重。无间于继体。则五庙世数。壹遵父子昭穆之礼已矣。谨按朱子大全禘祫议。载周世数图及四时祫图。孝王时。懿王居左昭。共王居右穆。孝王即共王之弟。而兄弟各为昭穆。孝王即懿王之叔。而世序无异父子也。朱子尝叹宋朝庙制。兄弟相继者。共为一世。为礼之末失。其议状则曰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又云哲宗为穆。徽宗为昭。钦宗为穆。高宗为昭。太祖太宗哲徽钦高为兄弟。而祭各有室也。先正臣宋时烈尝议祧庙之疏。亦曰帝王家以承统为重。虽以兄继弟。以叔继侄。然犹以为父子而各为昭穆。以春秋言之则鲁闵公弟也。僖公兄也。而孔子书曰跻僖公。讥其逆祀也。朱子请以兄弟各为一世如父子。今我仁庙 明庙。亲虽兄弟。义则父子也。前头迁奉永宁之时。犹可以二其昭穆。以正其已事之未安。先正臣李縡亦以宋张齐贤所谓兄弟继及。亦移昭穆之列者为正。揆以孔朱之训。参以先正之论。则我 殿下之于 真宗大王。当准五世之数。而行祧迁之仪。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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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礼意。是所云秉天理以正人伦。观会通以行典礼者也。狗马贱疾。间添风痹。神陨精亡。靡足以陪外庭末议。而窃感 询荛之 盛意。不揆愚贱。妄论 邦礼。言不知裁。罪合万死。
经筵继讲册子禀定议(辛亥十一月二十九日修撰赵在应来问)
草莽贱臣。荐患风痹。残喘垂绝。匪分职名。尚未蒙镌削。而亦靡敢伸吁。其尸居视荫。无复有生人之理。据此可知。伏枕战灼。恭俟 处分。不意 经幄之臣。又以继讲册子。承 命临问。弥不任惶陨之至。臣每于询荛之下。越分妄论。用犯僭汰之诛。而顾今晷刻待尽。神识昏迷。纵欲妄论。亦何可得乎。第窃伏闻讲官之言。 法筵进讲。论语垂毕。殿论语以孟子。即朱子读书次第。先正文成公臣李珥亦云次读孟子。于洞辨义利。遏人欲存天理之说。明察而扩充之者。在读论语之下。读论孟二书。必须接续。方识得圣人心法。前后一揆。所以序不可乱而功不可阙也。且义利二字。为圣门第一义谛。而孟子辨析义利。如斩钉截铁。为万世章程也。程子云当以论语孟子为本。论语孟子既治则六经可不治而明。朱子亦云孟子随几应物。初无理事精粗之别。所以格君心者。自其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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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有感动人处。是不容不及早钻研。收久大之 圣功也。猥越及此。悚慄恧蹙。伏地待 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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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筵说
  
幄对 筵说
癸卯三月十五日。 上将幸行华城。 展谒 健陵显隆园。十四日 遣史官金浚敦谕。俾之明日入对于鹭梁 行宫。附奏陈癃病实状。十五日 大驾未发。 先遣直阁金始渊敦谕。仍与偕来。又辞以疾。复遣左副承旨徐宪淳。偕来宣 谕。诫诲谆笃。至以不入则不发为 教。以忍死匍匐。归身司败之意。附奏请收偕来之 命。命承旨还入。臣诣 行宫门外。史官引接。晋对于龙骧凤翥亭。 上御行殿。臣未及就座。命进前。 上曰闻盛名久矣。无由相见。今始见之。喜幸何喻。臣对曰臣空疏蔑裂。万不犹人。靡足以备顾问而资启沃。且犬马之齿。已迫七耋。疲癃残疾。待尽朝暮。 殿下何所取于臣。而过加 恩礼。至于斯极乎。臣万万不敢冒当。而迫于 严命。冒没进身矣。上曰年数几何。对曰臣今年为六十八矣。 上曰学问之道。愿闻其要。对曰臣素无学术。专昧学问之要。无可仰对。而窃尝闻往哲绪论。学问之要。秖是居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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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三者而已。朱子亦云学问之道。莫先于读书穷理。读书穷理。莫贵乎循序而致精。致精之本。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是为为学之节度也。臣跧伏𤱶亩。窃闻 殿下频开 经筵。则喜而不寐。阅月停讲。则忧叹忘食。不惟臣心乃尔。群黎百姓。莫不皆然。盖目下悠悠万事。莫急于典学。 圣德之成就。 国家之安危。咸系于 典学之勤慢也。 殿下一身。上有五百年 宗社付托之重。下有亿万世子孙垂裕之艰。固宜夙夜兢兢。惟恐荒坠厥绪。而其所以 承先启后之道。专在于勉强学问。必须慥慥孜孜。如饥欲食渴欲饮。方可以缉熙光明。若悠悠泛泛。迁延玩愒。则何望其日月就将乎。闾巷匹庶勉学自修者。犹当惜取分阴。况帝王之学乎。一日万几之馀。若不及时进修。弥勉诚勤。则将何以成就允德哉。即今 国势岌嶪。有累卵之危。生民困悴。有倒悬之急。天怒于上而灾异荐叠。人怨于下而骚讹胥兴。然 殿下诚能恐惧脩省。则人力可以斡造化。其转移之几。惟在 殿下之方寸也。凡灾异不生于将亡之国。而必生于有为之世。故宋景公一言。荧惑退舍。近日上天示警。乃所以仁爱我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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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信能应天以实。则是可以回灾为祥。回灾为祥。其要只在慎独。慎独只在敬天畏天。以故唐虞三代圣主贤臣交相勉戒者。动必称天。朝夕只见天长在眼前。以至动静语默。常若有赫然下临。非僻之心。自不敢萌。敬畏之心。自不敢息。书所云顾諟天之明命。诗所云天惟显思。皆此意也。夫人君天也。 殿下东方之天也。法天行之健。自强不息。亶在于讲学明理。惟 殿下懋哉懋哉。程子陈戒于时君曰。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变化气质。薰陶德性。贤士大夫易疏。宦官宫妾易亲。寡不能胜众。正不能胜邪。是为古今之所通患也。 殿下终始典学。专心致志。不废三昼之讲双日之对。则自不遑于亲昵近习。岂非朱子所谓远耳目之细娱。亲国家之大计者乎。维持此心。莫如学问。学问之功。贵不间断。间断则并与前功而弃之。岂不可惜哉。此所以圣人之心。纯亦不已也。昔召公进诰于成王。以諴小民为祈天永命之本。以疾敬德为諴小民之本。而臣谓勉圣学当为疾敬德之本。伏愿 留神体认焉。且 列圣。我东之尧舜也。欲法尧舜。当法 祖宗。祖宗朝谟训。尤为亲切。讲筵之暇。燕閒之中。时取 国朝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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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墙录二书。常常阅览。则必多警发。盖观法近则收功易。非历代史乘之比也。即所云详文祖者。耳目之所逮也。传授 祖宗心法。亦允在玆。不可以不先讲明也。 上曰 祖宗谟训之云尤好。当服膺矣。臣曰必有服膺之实。千万仰祝。伏愿 殿下实心实行。实德实政。懋厥终始焉。 上曰今玆引见太悤卒。当待还宫。更为敦召。必出入讲筵可也。对曰癃病垂死。不能蠢动。前后附奏。即是实状。靡敢矫饰。以若危喘。无计呈身。 圣教虽极郑重。万无承 命之望矣。 命就座。臣曰强策盲瞽。扶曳跛躄。冒昧登 筵。固已为盛世之羞耻。而一觐 耿光。粗伸义分。虽即日退填沟壑。更无馀恨矣。臣退伏穷庐。若闻 圣学日隆。 圣德日新。卓然为千古帝王之标准。则当与乡里父老。赞颂太平万世。鼓舞于田野之间矣。 乘舆已驾。日晷向晚。臣请退去。 命司谒扶腋下阶。(自臣素止服膺矣。出朝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