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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山集卷十五 第 x 页
台山集卷十五(安东金迈淳德叟)
阙馀散笔
[阙馀散笔序]
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余结发从事书籍。闻见所及。疑阙太半。其粗有推测。形诸言而拟诸行者。蝇书累纸。在簏笥中。散杂无统。往往烂缺不可考。使儿子与李生硕章检而汇之。缮写为六卷。题曰阙馀散笔。己亥首夏。台山老学书。
天之第一
天之降雨者理也。地之载水者性也。地之有江河井沼。与夫溪涧之斜直方圆浅深者。人物之形气也。水之湿润就下者。性之健顺五常也。天命之谓性者。犹言天雨之谓水也。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者。犹言江河井沼溪涧。各得其所降之雨。以为湿润就下之德也。为性道异之说者。譬如指江河井沼溪涧曰雨则一也。江之水清。河之水浊。井之水涌。沼之水渟。斜之水斜。直之水直。方圆之水方圆。浅深之水浅深。湿润就下
阙馀散笔
[阙馀散笔序]
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馀则寡悔。余结发从事书籍。闻见所及。疑阙太半。其粗有推测。形诸言而拟诸行者。蝇书累纸。在簏笥中。散杂无统。往往烂缺不可考。使儿子与李生硕章检而汇之。缮写为六卷。题曰阙馀散笔。己亥首夏。台山老学书。
天之第一
天之降雨者理也。地之载水者性也。地之有江河井沼。与夫溪涧之斜直方圆浅深者。人物之形气也。水之湿润就下者。性之健顺五常也。天命之谓性者。犹言天雨之谓水也。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者。犹言江河井沼溪涧。各得其所降之雨。以为湿润就下之德也。为性道异之说者。譬如指江河井沼溪涧曰雨则一也。江之水清。河之水浊。井之水涌。沼之水渟。斜之水斜。直之水直。方圆之水方圆。浅深之水浅深。湿润就下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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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五常之具与不具。乃天地造化之奥。而非有貌象度数之可徵。固难以蒙学浅见。率尔剖判。而但就注说文理而观之。则政自有不必疑者。犹以为可疑。则试问阴阳五行与健顺五常。相对乎不相对乎。若以为不相对。则无可说矣。以为相对。则复问所谓以阴阳五行化生云者。止阴一气阳一气。水火金木土各一气。可以化生耶。必也二五之气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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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道虽同而气禀或异。故不能无过不及之差。此一节颇易疑眩。窃谓气禀之异。有偏全者。有美恶者。固难混而一之。而一或字。可以无不该矣。过不及者。就气禀之中。松放偏全。紧拈美恶。而归重又在于人。下文虽有人物所当行之语。而详略迥别。绝不可缠绕钉粘。作一例说也。盖中庸一书。本为教人而作。则曰性曰道之拖及于鸟兽草木。已似题外旁说。而特以天之赋与。初无间于人物。而赋与之实。舍性道。更无佗件。故章句上面。以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起头。而以人与物包在万物之中。则所禀性道。虽欲分而异之。非但事理有不顺。语势亦有不暇及。夫了却性道。将释教字。去天事稍远。而就人事渐近。则又不可一味开张。汗漫无归。于是节次收杀。舍繁趍简紧。顾作书之本意。而人不得不详。物不得不略矣。湖中诸公。不能于章句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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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然者。理一而已。偏全者。随人物之形气而有不齐也。美恶者。偏全之中。各自有不齐也。美恶可变。偏全不可变。偏全美恶。虽有可变不可变之分。而其为气质则一也。其为气质则一。而所指则不同。湖中以偏全本然混而言之。理与气混者也。洛中一偏之论。以偏全美恶混而言之。气与气混者也。气与气混。小错也。理与气混。大错也。
南塘以孟子所称犬牛人性。为天命本然之性。朱子尤庵定论。明明写在册子上。而非但不肯从。又硬说曰无。其言曰。以气说性。正告子迷谬处。孟子不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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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人之性之性。与性善之性不同欤。曰同。性善之性。非本然之性欤。曰本然之性也。曰子以犬牛人之性。为气质之性。以性善为本然之性。而又言其同何也。曰单说人则本然也。与犬牛相形则气质也。
今人粗离四书句读。便能道本然之性气质之性。问二性缘何不同。辄曰本然之性好。气质之性不好。此皆景响皮膜语也。本然之性固好矣。气质之性。岂皆不好乎。特不好者。由于气质耳。大抵性理之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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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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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曰。然则直以性善为气质之性可也。子曰单说则本然。相形则气质。何其言之迁就不定也。曰性善之指气质。前人有眼目者已言之矣。李光地榕村集语录曰。孟子所谓性善者。单指人性如是。统论万物一原之性。则不应云异于禽兽者几希。且云犬牛与人异性。既是单指人性。便是以其得气质之正而为万物之灵。孟子论性。又何尝丢了气质。又曰。孟子所谓人性。正以其得乎正且通者而谓之善。非不言气禀。而所谓善者。纯以天命之初说之也。此论直截爽利。觉得鄙说枝蔓。而异说胶固。聚讼纷挐。骤而语之曰孟子性善。非极本穷源之性。必将大惊小怪。随势开导。其说不得不长。
南塘曰。气质之性。岂可尽者乎。人物之性果同。则圣人不能使物做人底事。岂可谓尽物之性乎。夫物性之可尽者。只当以可变者而言。其不可变者。圣人之所不能。不得不随其气质而尽之耳。然其所尽之性。即偏中之善。偏中之善。比之大全之善。固不啻霄壤。不杂偏全。而单言其善。则莫非健顺五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5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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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曰。不离不杂四字。发明理气之情无馀蕴。此言至当。以专言不杂。并句不离。不杂专言不离。分三层说性。此论自以为至精细。然其最下层专言不离者于区处。过不及之气禀。虽似巧妙。而上中二层之分属。专言并包者。终不能无疑。盖其中层所谓人与人同。物与物同之性。即指天命之性也。未知天命之性上面。更有所谓专言之性。可以别立一层者乎。然则子思何故秘惜。第一层不以示人。而姑以第二层为造端托始之大题目乎。窃谓此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0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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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先生曰。性者理气之合也。盖理在气中然后为性。若不在形质之中。则当谓之理。不当谓之性也。但就形质中。单指其理而言之。则本然之理也。本然之性。不可杂以气也。愚所谓已带并包者。即栗谷所谓理在气中者也。愚所谓并包中以理为主者。即栗谷所谓就形质单指其理者也。如是为说。岂不坦易明白乎。若南塘三层之论。原其本意。非不欲十分精详。而所谓上层专言不杂者。若掉脱人物形质而言之。则此政栗谷所谓当谓之理而不当谓之性者也。于论性何与焉。若就形质而指其不杂。则舍却天命之性。何时节何地位。可以受用此性耶。悬空强设。只成赘疣。从古圣贤说性。不应如是之没着落也。
有谓才说太极。便可说健顺五常。是不知太极超形气而称之。五常因气质而名之。未有阴阳五行之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0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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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1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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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令。移之于臣则为恭。臣之恭。移之于君则为令。父之慈。移之于子则为孝。子之孝。移之于父则为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1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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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塘曰。今既以五常之性。为治平之本。禽兽能禀全五常。又能率性。则是宜禽兽亦能做治平之事。而犹不能者何也。无乃本不能禀是性而然耶。强辨御人。一何至此。所谓物性之健顺五常。此老信以为健必刚健不已然后。方可谓之健。顺必和顺积中然后。方可谓之顺。仁必公普无私然后。方可谓之仁。义必权度不差然后。方可谓之义。礼必动中规矩然后。方可谓之礼。智必审别善恶然后。方可谓之智耶。若如是说。则虎狼之仁。蜂蚁之义。亦此老之所不得讳者。夫治平岂在多术哉。只公普无私。尧舜之平章协和。亦不外是。只权度不差。亦可以当春秋衮钺之治。虎狼蜂蚁之禀是性而不能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2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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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名堂室记曰。及读中庸。见其所论修道之教。而必以戒慎恐惧为始然后。得夫所以持敬之本。又答吕伯恭别纸论修道之教。曰以失其性。故修而求复。下文遂言戒慎恐惧及致中和。乃修道之始终也。其意如记文所云。而自注曰此说非是。盖中庸首章所谓性道。通人物而言。若以修道之教。专属戒惧等事。则于物上说不去。故以为非是。而章句断以礼乐刑政为教。以见其无所不包。自戒慎恐惧以下。乃是君子体道立教之本。盖至此而始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2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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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中和章句至静之中无所偏倚。诸儒先之论。有当作一句读者。有当作两句读者。一句读之说。则曰至静之中。即未发也。才说未发。自无偏倚。非未发之前。别着工夫。令其无所偏倚也。若以至静之中。绝作一句。则无所偏倚。疑于工夫。而大害未发之本旨也。两句读之说。则曰下文应物之处。无少差谬。不得不作两句读。致中致和。正是对说。而此作一句。彼作两句。则语势文理。参差不齐。朱子训释之精。不应如是。故曰至静未便是未发。即未接物未应事之时。于此戒惧。以至于无所偏倚。方是未发境界也。二说各有所据。而不能相通。窃尝论之。发未发地头也。中和实体也。按经文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未发谓之中者。未发便是中。即地头即实体。此一串语也。发而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3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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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中庸一篇中间。插入鬼神一章。何义也。曰。中庸为书。所以明天人合一之理也。一篇分为四大节。而除第四节单一章则为三大节。第一节。第一章天命之性。以本性之赋与而言也。第三节。三十章以下配天如天其天。以盛德之造诣而言也。此节此章。以实理之感应而言也。皆天人合一之义也。赋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3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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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然则其变天而言鬼神。何也。天与鬼神。若是其无差殊欤。曰。天之为德。兼该理气阴阳五行。无一事之非天。而专言天则理也。赋性配德。纯以理言。故只说一天字。至于感应。则其昭昭灵灵之妙。若有知觉情意宰乎其间。若又只说一天字而已。则苍然浑然。无以著其功用发见之端。故变天而言鬼神。盖就其气之本然。与理无间。比理有迹者而言耳。以人事言之。则性无造作。心有主宰。性也者天也。心也者鬼神也。圣贤说性到发挥妙用处。必舍性而说心。孟子所谓良心本心是已。其实心即是性。性即是心。非二物也。通乎此则知此章之说矣。是以朱子章句曰。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又曰。鬼者阴之灵。神者阳之灵。盖泛言鬼神则气也。随文训释之体。不得不然。而及其终则曰阴阳合散。无非实者。所谓实者非理乎。又曰。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所谓隐与费者非理乎。既谓之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4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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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鬼神章之说。既闻命矣。下章承之以大舜之事者。亦有意义欤。曰。天之大德。在于生物。而形化以后。继天而生物者。父道是已。故孝子之事亲。乃所以事天。万善百行。皆本于此。积累之久。上格天心。则申锡福禄。乃是常理。而大舜之受命得位。即其极致明验。盖天人感应之妙。至此而无以复加。故承上章而言之。其旨微矣。本章曰。天之生物。栽培倾覆。即感应之说也。而章句释之曰。气至而滋息。气反而游散。则舍却天字。就鬼神上说。所以紧贴上章。而以天与鬼神混合言之也。故鬼神章之义。通下章而考之。则尤跃然可见矣。
第二十四章。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见乎蓍龟。动乎四体。祸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诚如神。章句曰。祯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祸之萌。蓍所以筮。龟所以卜。四体谓动作威仪之间。如执玉高卑。其容頫仰之类。凡此皆理之先见者也。然惟诚之至极而无一毫私伪留于心目之间者。乃能有以察其几焉。神谓鬼神。盖以兴亡祸福二段。作一串说。而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4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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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曰。格人元龟。罔敢知吉。格人即所谓至诚也。格人元龟。皆能先知吉凶者。故对举而并称之。若待龟之先见然后。方始察而知之。则所谓格人者。未免下元龟一等矣。以此證之。此章之旨。似益较然矣。
尽性立本。非诚不能。而人之不诚。一则以私。一则以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5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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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纶天下之大经章句。曰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天下之大经。如之何其分合之也。下文云各尽其当然之实。而皆可以为天下后世法。各者。分之谓也。皆者。合之谓也。辞不费而意自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5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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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章句大全序文小注。引朱子语。古者小学。已自是圣贤坯朴了。退溪集答李仲久书。论此义曰。陶器未烧。谓之坯。木器粗造。谓之朴。言已有圣贤形质了。按唐本。朴作模。又语类论孟子五谷种之美者也章。曰如今学者。要紧也成得一个坯模。定了出冶。工夫却在人。坯者陶瓦未烧之称。而模则形模之谓也。以出冶二字观之。则坯模之专属陶瓦。而不干木器也审矣。乡板以字近而讹。退溪之训。虽于大义不错。而恐未免传讹失真。
元明间。诸儒多以为格致传未尝亡。董氏槐以经文知止物有二节及听讼章为格致。传结之以此谓知之至也。盖谓知本。即是格物。即是知之至。乃尧舜不遍物之意。蔡虚斋诸公。略有参差。而大体无异。王阳明尽舍诸说。一从古本。谓大学初无经传。亦无衍阙。隆万以来。其说大行。 明末顾泾阳。近世李榕村。名为尊朱斥王。而至于知本之为格物。则墨守膏肓。牢不可破。独陆三鱼陇其力辨其失曰。圣贤之学。本末兼该。虽有先后之序。而非可偏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6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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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有之物。与事相对。格物之物。与知相对。字㨾虽同。语意较别。知所先后之知。知本之知。与致知之知。亦有偏言专言之分。董蔡诸公。不察乎此。必欲以物有之物。作格物之物。又见听讼章结语。有此谓知本四字。而此四字。与此谓知之至也一句。重出于经文之下。遂以知本之知。知所先后之知。同作致知之知。牵合而弥缝之也。其说骤看似新奇。余亦初颇以为然。后觉其误。有格致童子问。
作新民。康诰本文则作新斯民之义。而章句以振起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6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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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曰为人君止于仁。又曰与国人交止于信。国人似指群臣而言。书曰官人。春秋。大夫称人。周礼。多以人名官。中庸。忠信重禄。所以劝士。抚民以仁。接下以信。治民使臣之别也。
正心之心。兼体用而言。郑景守尝有问。余有答修身之身对人而言。尝与洪相国有问对。齐家之齐。均齐为主。而整齐在其中。有传八章说。
仁则好恶必同于人。让则财利不专于己。贪者让之反也。戾者仁之反也。为善非一。而必称仁让。为恶非一。而必称贪戾者。皆承接传八章子恶苗硕之脉络。而为传十章秦誓孟献子之张本。莫非絜矩之义也。
絜矩云者。絜而矩。非以矩絜也。若是以矩絜。则当曰矩絜。不当曰絜矩。朱子答江德功可考。论语不踰矩注曰。矩法度之器。所以为方者。重在器字。此曰所以为方。重在方字。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7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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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四书注。童习白纷。吾无间然。而论其极秤停绝渗漏。恐当以论语注为首。试以古注及精义。逐章对勘。则孔包马王诸说。苟有一长可取。靡不采录。几无遗漏。其刊落不用者。非疏略无稽。则穿凿有病。使诸儒复起。无以相难。而虽二程之训。非十分精要。不苟登载。或于全段中。剔出数句。或于成句中。改换一字。神彩顿添。旨义愈焕。如此心眼。如此笔舌。洵可谓天地间异人。
朱子尝曰。论语一书。只为汉儒一向寻求训诂。更不看圣人意思。所以二程先生。不得不发明道理。开示学者。使求圣人用心处。故放得稍高。今日学者。乃舍近求远。处下窥高。一向悬空说。其为害反甚于向者之未知寻求道理。依旧只在大路上。行要知与他古本相似者。方是本分道理。若不与古本相似。尽是乱道。观于此说。则朱子于汉儒训诂。初未尝忽弃。但就训诂上。看出圣人意思。所以精明切实。独绝古今。
巧言乱德。古注孔曰。巧言利口则乱德义。精义侯曰。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7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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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详集注。不以乱朱之乱释乱德者。似以下文乱大谋之乱。义近于败乱。与疑似之乱。微有不同。上下两句之内。字义不容有异。遂释上乱为丧。与下乱为败。比类相从欤。然妇人之仁。似仁而非仁。所以败大仁也。匹夫之勇。似勇而非勇。所以败大勇也。依旧是疑似之乱。未知如何。
师冕见一章。细玩极有味。及阶而告。及席而告。皆坐而告者。圣人真诚所发。自然中节。非有所因袭依据而为之也。子张为人。少诚实而习威仪。故其于观圣人也。心术恻怛之源。见得未到。节文委曲之末。察得欲详。意谓与无目者说话之法。本来如此。夫子亦依而为之也。故举以为间。夫子欲自言其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8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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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古注曰。匏瓠也。言瓠瓜得系一处者。不食故也。吾自食物。当东西南北。不得如不食之物系滞一处。集注曰。匏瓠也。匏瓜系于一处而不能饮食。人则不如是也。盖全用古注而略有点删也。此注不能无疑。按陆佃埤雅。瓠性甘。匏性苦。后人合瓠匏为一(许慎说文。陆玑诗疏。)并非。诗曰匏有苦叶。左传叔向曰。苦匏不材于人。供济而已。韦昭注曰。不材于人。言不可食。供济而已。佩匏可以渡水也。窃以以上诸说参考。此章旨义。似为夫子自言。我怀抱材德。将以有益于人。非如苦匏之止充佩系而不堪供食也。若如古注所训。则未论志在求食。于理未安。系字之不释为佩。既汎然少味。而瓠之为物。又何论饮食之能不能耶。
孟子七篇。明仁义距邪诐。立言垂训。不下六经。而以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8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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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9H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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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为巨室章。能胜其任。谓大木能胜栋梁之任也。不胜其任。谓木既斲小。不胜栋梁之任也。易大过。程传曰不胜其任。如栋之桡。能胜其任。如栋隆起。即此意也。盖此章之指。以巨室喻国。以木喻人。人之幼学壮行。大木之任巨室也。舍学而从我。则木之斲大而为小也。则何如者。问其能行与否也。行与不行。既是人之事。则胜与不胜之为木之事。较然明甚。集注未曾说破。故人多泛看。而小注饶氏说以为任贤不如任匠。则以任之胜不胜。属之工师匠人。未免错解。(古注孙氏疏说如此。)若如其说。则以工师喻学者。以匠人喻王。而以学者之舍其所学。为王之不胜任也。语意岂不龃龉乎。
此章内两段譬喻。泛看则似。而细看则别。上段以木之大小。喻学之汝我。而责王之谋国。不如谋室也。下段以治玉之工拙。喻治国之善否。而责王之任
台山集卷十五 第 569L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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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气章吾不惴焉。赵注以为不轻惊惧之也。集注仍用其意曰。惴恐惧之也。此似未稳。作岂不恐惧意看。恐好。盖此节大勇。承上文二子之勇而言不惴。与无严之严无惧之惧。语意政同。皆属己而不属人。二子不问曲直。专以不畏人为能事。此血气之勇也。曾子之勇。在于义理。而不在于血气。以直为贵。而不以无惧为贵。故其言曰。苟自反而不直。则虽褐宽博。吾岂不惴乎。惟其自反而直也。故千万人吾往。盖不期无惧而自无惧。与二子之勇。名虽相近。而实绝不同。所以为大勇也。若如今解。则无严之严无惧之惧皆属己。不惴之惴独属人。语意恐久照应。且以七篇内语助使字之例推之。凡属己之辞。多使焉字。凡属人之辞。多使之字。如齐楚虽大何畏焉。于禽兽又何难焉。皆属己之辞也。如劳之来之。每人而悦之。皆属人之辞也。若如今解。则不惴之惴。乃属人之辞。而不使之字。却使焉字。文法恐欠妥适。皆合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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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制分田。一夫百亩。天下同然。而畿内乡遂。用贡法。畿外邦国。用助法。贡法者。十十计之而无公田。令农夫各就所耕百亩而自税其十一。遂人职所云夫间有遂。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是也。助法者。九九计之而有公田。八家同养公田。而不复税其私田。小司徒职所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是也。畿内无公田者。乡遂公邑之内。皆邻里比闾等治民之官。朝夕从民事。若别置公田。则必促民先治公田。使不得恤其私。故用贡法而不置公田。所以防其侵扰也。畿外有公田者。诸侯专一国之政。若不置公田。则贪暴者取民无艺。故用助法而别置公田。所以禁其横敛也。诸侯之国亦仿此。而异外内之法。孟子所谓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是也。朱子集注止云郊外行助法。郊内用贡法。而不说破其所以然之故。读者多未晓然。故采周礼注疏说。著录于此。以备遗忘。
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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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君又曰。舜往于田章。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集注解作舜怨慕之意。而观而已矣三字。则至矣无以加之辞也。观于我何哉四字。则已矣无可奈何之辞也。合两句而观之。则乃是恝底意思。未见慕底意思。且舜之心。常负罪引慝。恐不应曰我竭力共子职。又不应以是为至而曰而已矣。此节之义。似当解曰舜不若是无愁。而曰我只竭力耕田。以尽在我之职而已。父母之不我爱。我当奈何哉。如是则我自我。父母自父母。不以父母之不见爱为我忧。所以为恝也。舜之心。岂如是哉。是以至于号泣耳。如是看然后。若是字恝字及下文而已矣三字。于我何哉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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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髡曰。先名实者为人也。后名实者自为也。夫子在三卿之中。名实未加于上下而去之。集注曰。名声誉也。实事功也。言以名实为先而为之者。是有志于救民者也。以名实为后而不为者。是欲独善其身者也。名之为声誉。实之为事功。诚如集注之训。而有志于救民者。实固当先。声誉岂在所急。独善其身。乃是不在其位者。事功先后。自不须论。髡之讥讽孟子。又非谓其声誉之不著。则以名为后。亦未必其发问之本意也。大抵名实二字正相反。而集注串合为说。故依而读之。终不能无疑。窃谓此二字当分开。盖髡之为人。即尹士彭更之类。见孟子历聘而无所施为。疑其有名而无实。故以名实拈起话头。先名实者。谓实先于名。有志于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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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言先者。对后之称。凡言后者。对先之称。今合言名实。则以名实为先者。所后何物。以名实为后者。所先何物。此是合商量处。
王子有其母死章。赵岐注王之庶夫人死。迫于嫡夫人。不得行其丧亲之数。朱子集注曰。厌于适母而不敢终丧。盖用赵说。按徐氏读礼通考曰。仪礼有父厌子之文。无适厌妾之文。故诸侯庶子为其母。父在则练冠麻麻衣縓缘。既葬除之。父没则大功。大夫庶子为其母。父在则大功。父没则三年。士之庶子为其母。父在则杖期。父没则三年。此皆礼文及传注之可信者也。则适母之不厌庶母明矣。此王子之母。本以父在不得服。非因适母之故也。赵注既失之于前。朱子复袭之于后。实与仪礼不合。故为辨之。此说得之。又本注引仪礼处。练冠下脱一麻字。麻者绖也。
乡原章。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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