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藫庭遗藁卷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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藫庭遗藁卷之九
 丹良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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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民
李敏哲者。丞相文贞公敬舆之子。字安民。一字英中。敏哲母微。敏哲幼有巧思。初莱人献自鸣钟于文贞。文贞常置之几案。敏哲年九岁。就静处。拔其钉。观其机运。复合而成之。削竹钉用油笺。依其法制之不差。敏哲由是研覈阴阳。精于玑衡律吕之学。一切天文历数九宫卦候。靡不精通。敏哲性湛静。不喜交接俗人。文贞在沃州。敏哲往从之。刻水道于状。道各有鬲。鬲各有分寸。水迂回落器中。辨十二时。又求竹铜。作漏器。设机关。用水激之。作木人十二人。持一铜牌。每时击钟有数。时尽则入。义州尹郑钥闻之请造。比沃州尤精巧。始钦敬阁在景福宫中。宫燬。光海主令赞成李冲蕫其事。建昌庆宫之西偏。大略阁中设山。山上设日月。山间设天女神女之属。山下设耕种耘穫之具。日朝升于东。暮没于西。春则耘。秋则穫。机在于下。以水激之。久废。地入万寿殿基。报漏阁尚在东偏。而器物散落。不可复识。 显宗己酉。宋文正公浚吉言于朝。以为古制可复。乃设局于观象监。令敏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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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役。其制作大樻。安水筒及铃道机关于其中。樻南安浑仪。六合三辰如古法。但去四游玉衡及白单环。日月各有环。而用纸画山海为地。平系于中。从水筒设机。结南北二极轴中。以其力运环天日月。各迟速有度。樻西作一龛。龛中有木人。人傍有钟。钟上有牌。每时至。木人持牌击钟。前者入后者出。匮上有水器。水渐入于筒中。凡内外机关之运。皆水之力也。既成。显庙嘉之。除敏哲职。 肃宗戊辰。敏哲以宁远守被召。复修治其制。置于熙政堂之南齐政阁。于是敏哲益老矣。每叹曰。国家欲修历象之政。若于报漏旧阁。仍阁而安其器。吾可以尽其才尔。敏哲聪明绝人。一过目不忘。尝为郡。军簿田结总数。一见辄成诵。吏不能欺。以为神。敏哲既病且老。著书十数编。以传其志。其言元会消长之数。则日为元。元数一。月为会。会数十二。星为运。运数三百六十。辰为世。世数四千三百二十一。元统一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四千三百二十世。三百六十运。十二会。皆全用邵子经世。而言四象体用多不同。其言律吕。则尊信汉儒。与蔡氏不合。及堪舆卜筮医药。皆有论述。敏哲卒。子孙不能收拾。今无存者。李安民可谓奇才矣。夫人之有才也。思有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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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世也。如安民者。又乌足以尽其用哉。然世固有负才乾没。郁郁以死者。夫如是则安民虽谓之用于世。亦可也。粤在三古。高阳命重黎。放勋咨羲和。重华在玑衡。此王道之所先务也。迩来王道熄而钦若之政废。幸而有天挺之才如安民者出。则世之君子。又从而比之于梓匠轮舆而贱其技焉。呜乎悲夫。然安民上而得 圣主之知遇。下而有贤臣之汲引。而能小有所设施。又安可谓不用于世也。昔者吾友李杻山先生。有书于余曰。吾宗有进士名材。先祖文靖公之庶弟。恢宕有奇气。尝曰吾少小。妄意进取。把古人中早显达者。先以期待。每一蹉过。逐旋推移。自甘罗邓禹以下。不知几番推移。今则姜太公外。无可拟议。其言似谑。寔大有味。若材者可谓奇男子矣。然东人重阀阅。如安民不得尽其用。而况于材乎。余又尝见安民水车图。与倭国轮车有异而甚精巧。安民创意以造。缓流则用人力。急流则自运。常以备旱灾。世之人不能用。今其制亦不传矣。
炮手李士龙传
呜呼。当广州之围也。二三君子抗疏言仇虏之不可和也。中原之不可伐也。 万历之不可忘恩也。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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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不听。北面胡庭。稽首称臣。遂使清人挟朝鲜以寇京师。逮夫天崩地坼。 皇帝凶殂。海内士大夫阖门殉节者几千人。呜乎悲夫。呜乎悲夫。当是时。东方之士高谈廊庙。坐执国柄者。盻然不以为怪也。独闾巷之匹夫。抗义自立。岂不伟哉。诗云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其是之谓乎。当是时。有李士龙者。
士龙星州良家子。善虎蹲炮。隶兵籍。 崇祯戊寅。清人复来徵兵。李时英,柳琳缮兵五千如清师。士龙与焉。星州牧闵光勋。杀牛洒酒以𩝝之。士龙悲不食曰。伦纲绝矣。何食为。及至京。 王庭劳之。士龙箕踞睥睨视良久。时英叱之。士龙曰。彼食肉者。不识君臣。匹夫奚知焉。遂行到锦山之松山堡。清主与 明总兵祖大寿战。初清主爱朝鲜兵善炮。常庇马鞍下防矢石。士龙每放炮。辄去丸不中。已而攻城。令数胡护一炮手为前。作云梯薄城。城上人不能敌。噪曰朝鲜炮手至矣。从城上呼曰。朝鲜人尔忘 神宗皇帝罔极之恩耶。哭声动天。士龙遂倒夹炮。从腋下放丸。清兵乱曰。戒城上炮。士龙连放三。所杀伤无计。清兵始觉之。引出将呙之。士龙笑曰。吾杀狗奴亦多矣。死无恨矣。清主壮其节。扛尸置净处。揭一金字牌曰 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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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士李士龙。城上人望之皆哭。城遂陷。有红袍将乘轿。从男女数百赴海死。清兵语曰。王将军死矣。王将军者。不知其谁也。及师还。清主归其尸。 显庙戊申。丞相文正宋公言干 朝。旌其闾。官其子善。立忠烈祠于所居鹊村之玉川。
呜乎。士大夫平居。谈义理尚气节。其视士龙。曾虫蚁之不若。而及夫临难劻惑。失信忘义。咥然无耻者。视士龙又何如哉。当士龙之西去也。诀老母及妻曰。吾生而归者。母无以为子。妻无以为夫。呜乎亦壮矣哉。故太学士文景黄公景源有叙传。然与余所闻者及诸野史有异。故玆改述焉。
安黄中传
安瓒。 康靖王时医师。字黄中。瓒精通医术。虽以医名。尤致思于河洛图书奇门星纬及阴阳卜筮之学。且笃好性理。性至孝。当时名士郑应,奇遵。皆待以师表。有一男子暮出。两眼忽闭。𥆆𥆆无所见。数恐悖。瓒诊脉候曰。目者肝之官也。肝气通于目。肝虚则目盲。月在庚辛当死。宜急补肝。遂下补肝丸日二百。数月差。又有一妇人阴门忽痛。俄倾有黑黄毛相杂如毳。涌阴门中。昼夜不止。瓒曰。毛者血之馀也。血病则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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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且气者血之帅也。血因气而行。法宜补血抑气。令服当归饼。即效。又有一女子朝漱口。血从舌端出。终日不止。瓒曰。宜急下龙脑苏合丸。果服四枚而止。人问其故。瓒曰。血者属心。得热则沸。因彼妇人过用心虑。虑极气热。热血周作沸涌舌根。血尽心虚。客邪乘之。能无死乎。治心去热。其血自止。瓒之医术多此类。瓒由是知名。问病诊脉者。阗咽门巷。日以百计。瓒不能周偏。毁誉交起。同业者皆媢疾之。及 中庙己卯。北门祸作。瓒亦被逮。拷掠不服。受杖一百。驮马驰至延曙驿而死。呜乎。己卯之祸惨矣。当时士大夫阖门骈首就戮者。几数十百家。虽医工技食之类。稍欲自善者。亦不得免。悲夫。当是时。有一君子为皮匠而自污。赵文正公与之善。知其贤。时就而共宿。公问当世事。匠曰。君才足以经济一国。然硁硁者易折。今 主上进用君者。徒以君之名耳。非知君之才也。或有小人间之。君其免乎。公默然。劝之仕不应。及祸起。匠不知其所之。呜乎。匠其至人者乎。若瓒之贤。有足称者。而其视匠不及远矣。余惧其湮没不传。故撰次为传。
贾秀才传
贾秀才者。不知何许人。常来往赤城县清源寺中。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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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鱼为业。长八尺馀。辫发貌甚黑。人或问其姓。曰我姓天名地。字玄黄。问者绝倒强之。曰我贾也。姓贾也。故一寺中皆呼贾秀才云。每晨起。担乾鱼赴远近。虚日得铜钱五十。沽酒饮。平生未尝啖饭也。寺在县南僻净。县中诸生。僦山房读书。一日天大雪新霁。贾足淋漓陷泥泞中。直上坐诸生间。诸生怒叱之。贾睨曰。尔威过秦始皇。我贾不及吕不韦。怕也怕也。遂倒卧齁。诸生益怒。使僧牵出之。坚不可扛。翌日。闻佛殿上。有人读李白远别离诗。音甚浏亮。诸生往视之。乃贾也。诸生始怪之。问贾能诗乎。曰能。能笔乎。曰能。诸生给笔札使赋。贾就砚池上狂磨墨。左手蘸秃毫。向纸背乱草如飞题曰。青山好绿水好。绿水青山十里道。卖鱼沽酒归去来。百年长在山中老。掷笔笑吃吃不止。字画似孤山黄耆老。诸生始敬重之。复请。辄怒诟。终不肯。尝大醉。持鳆鱼。供如来佛卓上。合掌礼拜。诸僧惊逐之。贾曰。尔不读佛经。经道如来啖鳆鱼。僧曰。在甚经。曰在菩提经。我能诵。辄向佛卓下跏跌坐。说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西洋海中。尔时如来向大众中。啖婆娑国献大鳆鱼。佛于顶上。放千万丈无畏光明。惟时比丘及诸大众拜佛顶礼。钦听慈旨。佛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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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惟是鳆鱼居大海中。饮清净水。吃清净土。是为如来无上妙味。闻者皆大笑。贾住寺凡一年馀去。
异矣夫。夫秀才之为人也。抱奇伟之才。负卓荦之志。何为是猖狂自恣。使人愰然莫知其端倪也。殆古所谓隐君子流耶。驹城郑叔访余庐陵。道其事甚详。余欲往见之。及至寺。去已三日矣。
琉球王世子外传
仁祖时。倭人侵琉球。执其王以归。王世子赍珍宝入倭。将赎父王。舟漂来泊于济州洋曲中。济州牧李滦。送人侦舟中。宝有漫山帐二浮。酒泉石一座。白鹦鹉一双。水晶卵二枚。帐以蜘蛛丝。涂㓒药造成。石广一尺。长一尺有二寸。高四尺馀。贮清水则为酒。鹦鹉能以左指弹琵琶。卵似鹅卵。夜置室中。光明如日。其馀甚秘。不得识也。滦意欲之。遣使报曰。与我酒泉石。当送尔入倭也。世子辞曰。吾非爱宝也。今父王颓然在拘幽中。无宝无以赎父王。吾国之耻。犹邻国之耻也。愿大夫哀之。使三往。世子涕泣不许。且乞归国。以重宝浮海来馈。滦发舟师围之。世子被禽。有一从者抱石投水死。滦因尽掠舟中诸物。遂杀世子。从死者十馀人。世子临死。咋血书诗曰。尧语难孚桀服身。临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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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暇诉苍旻。三良入穴人谁赎。二子乘舟贼不仁。骨暴沙场缠有草。魂归古国吊无亲。竹西楼下滔滔水。遗恨分明咽万春。鹦鹉亦死于世子之傍。滦既杀世子。诬以犯境贼启于 朝。后事露。滦坐几死。
论曰。哀哉悲夫。琉球世子之事。悲夫哀哉。世之谈者以为世子爱尺寸之宝。上不能迎其君。下不能全其身。无足称者。亦过矣。观滦之势。与宝亦死。不与宝亦死。等死。何必以宝与之也。不然。以世子之孝之仁之明。岂忍重其宝而不重其身者也。而况乎身生则君可以迎。国可以保焉者乎。而世子必不出于此也。夫滦之罪有三焉。贪财杀人一也。坏邻国交二也。欺君诬上三也。人臣有一于此。宜伏祥刑。而当时君子不能出一言以讨其罪。使暴乱之臣。坐享爵禄。子孙荣贵。宁不悲乎。使琉球之人。兴兵出师。浮海西指。以报二君之雠。则我将何辞以对。而滦之肉。又足食乎。只幸琉球国小力弱。又方有倭奴之乱而不暇于此尔。自是琉球之信使遂绝。呜乎。不足闻于邻国也。今 上乙卯冬。琉球人来到济州。 上特命召至 京师。沿路给马。自畿营馈廪。冬至使相国金公熹之行。具咨礼部。以陆路送至其国。呜乎。圣人之德。其至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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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凡漂来者。只有三人。而舟楫尽碎。无所持物。其中一公人姓米政。二人似蒿工。问其国王姓。姓正。盖去琉球世子时。已革世云。
索囊子传
索囊子姓洪。甄城之丐者也。结索为囊。行则荷之。夜必寝其中。自名曰索囊子。人亦呼之以索囊子也。索囊子身长七尺。美须髯。貌如冰玉。问其年。曰二十。翌年问之。亦如是。后十年问之。无不如是。然索囊子容彩不衰也。常衣弊布单。曳一大木屐。往来都下乞米。多得则分诸丐者。平生不喜与人言。未尝宿人馆舍。索囊子甚大食量。炊八斗米吃不饱。饮酒数瓮亦不乱。然常不食月馀矣。亦未尝饥也。索囊子棋品甚妙当世。然不肯与人赌胜。京中士大夫召之使围。与第一手对着。只嬴一子。与最下者对着。亦只嬴一子。故当是时。棋局嬴一子者。名为索囊子棋法。索囊子性最能寒。大冬风雪凝冱。鸟雀皆冻死。索囊子辄裸体立。或僵卧溪石间。睡三五日。起则汗流盈踵。人与之衣不受。强之则衣而如市。与他乞子。元忠翼斗杓为甄城尹。招延之。礼甚厚。与之食则食。与之言则辞不言。已而失其所之。有人数十年后遇之关西途中。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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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云。
余见野史。至索囊子事。未尝不洒然骇也。彼固有其中者耳。顾人未之知也。然人之有道也。何必如是而已也。或言索囊子名家子。善文章。遭家祸避世云。其言近之。
蒋生传
蒋生者父密阳府曹。生生三岁母死。父溺于小妾。举马捶笞之。生死。弃于道。邻某氏救而复苏。生因寄口食某氏。某氏爱生姣好。妻以女。数岁。女亦死。生益窘。流落湖南西云。 昭敬王己丑间。生往来都下。住青坡药铺中。与卖药者善。生肌肤玉雪。目点如㓒。善谈笑捷给。常衣紫锦裌衣。寒暑不易。生尤工歌。每发声。凄清不断。故凡娼楼妓院。无不周偏。惯与之狎。遇酒辄引满自饮。酒酣。辄延咙徐讴。响彻云霄。已辄忽凭栏恸绝。傍人者皆悲泣雨下。时或效盲卜,醉巫,懒儒,弃妇,丐儿,老奶。能䎿面变十八罗汉像。又蹙口作笙声,箫声,琵琶杼柚缫车诸声及百禽言。种种入妙。为诸娘笑剧。朝则行乞于街。日获米三斗。自炊饭数升。馀散之他乞子。故生出。群乞子随之。以为常人莫测其意也。生常游乐工李乔年家。李有鬟甚慧。从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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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朝夕与之熟。一日鬟出沽酒。一年少从傍调笑。猥倚。鬟羞而走。归视之。失头上缀珠紫梢凤尾。及暮。生自外至。鬟泣而告之故。生嘑曰。款鼠子辈敢乃尔。飘然而去。已而还曰。姐子已得之矣。姐子随我。迤从西街行过神虎门小东。一空院甚钜丽。重门深锁。生左挟鬟右拓扉。瞥然而入。中有画阁宏敞。朱烛荧荧。生携鬟手上堂。见二后生甚美俏。迎而揖曰。蒋兄至矣。生曰获之乎。曰已获之矣。曰偷儿安在。曰已死矣。生咋曰微与安用污我刀为。然已死矣。奈何为。因携鬟手出曰。二弟慎行止。无轻自用也。遂飘然而去。不复至李家矣。自是生稍敛迹。或在山寺。或宿旅店。月馀。生忽赊酒数斗痛饮。拦街而舞。唱歌不彻。殆夜倒卧水标桥下。齁齁然睡矣。迟明人视之。已死矣。尸烂为虫。生翼飞去。日夕而尽。惟紫锦裌衣。在诸娼家。为出钱埋之北邙下。时壬辰四月一日也。初武人洪世熹居莲花坊。与生最昵。是月也。世熹从李镒防倭。引兵出岭徼。见生芒屩曳杖而来。世熹遽下马揖。生因前握手甚喜曰。君果谓吾死乎。吾今向海东蓬丘山中矣。且曰。君今年不合死。愿君临阵。须上山勿下水。岁在酉。毋向南行。虽有公干。毋登城。言讫而去。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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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世熹心异之。獭川之役。世熹果驰上山得免。丁酉。世熹奉 上命。往传于丞相李文忠公元翼。回至星州。为贼所窘逼。闻黄石城有备。疾驰入城。城陷。世熹死之。
异哉。余尝诵稗史。得蒋生事甚悉。然心固疑之。及见洪万宗所撰海东异迹。所谓蒋都令者。其人欤。当是时。京师皆呼生为蒋都令云。呜乎。生其古剑仙者流耶。方生之始也。为口技乞怜诸娼妓间。何其鄙也。及其挟鬟结客。杀偷儿如探囊中丸。何其壮也。其终也。藏身幻化。浮游于岭海之表。又何其灵且奇也。盖生抱奇才。遭人伦之变。故为自苦自放。以解其悲愁郁结而已也。然生不能诚格于父。不能成家道。颓然与禽兽同群。无足称也。然闻其事。未及见其人也。及读犀园平凉子传。益瞿然矣。夫世固有若蒋生者。
韩淑媛传
韩淑媛者名保香。京师良家女子。光海废主时。入内供奉。废主遍狎诸宫姬。每进环。赏赐缎䌷无数。内司不能支。淑媛辄辞曰。女工之家。十日断一匹布。手足冻皲。犹不得自衣。今妾得此。将奚为。癸亥 靖社。兵入大内。烧咸春苑中积柴。宫中火光烛天。呼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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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主方在通明殿。与金任二尚宫。开小北门逃去。废主妃柳氏亡走匿后苑鱼水堂中。淑媛及宫女十馀人从之。 靖社兵围之数匝。既三日矣。柳氏曰。我岂终隐匿图生者乎。令宫女出告。皆怖。淑媛自请往。立阶上宣曰。中殿在此。不得无礼。 靖社兵少退。将申公景禛下胡床拱手。淑媛宣曰。主上既已失社稷。新立者谁欤。曰。 昭敬王孙绫阳君矣。淑媛曰。今日之举。为宗社乎。为富贵乎。曰。前王斁灭彝伦。宗社几亡。吾等兴义兵。拨乱反正。岂意富贵。淑媛曰。兵以义名。何为逼前王之妃也。申即驰白于 上。彻其围。事定。宫中役使稀小。仓卒无以备员。召旧宫人无罪者。充洒扫。淑媛亦与焉。淑媛既入内。复为女官。益尽心所事。淑媛容貌端丽。性淳谨。 仁烈王后甚爱之。新进者多嫉之。密言于 后曰。保香念旧主。窃时时悲泣。恐有变。 后闻之叹曰。义人也。立召之。慰藉甚至曰。国家兴废无常。吾 王赖天之灵。虽得今日。然安知后日不如前日之失之也。汝今日之事我。能如前日之事汝主。吾之望也。赐胡椒三斤曰。椒者旌其烈也。命为保母曰。汝秉心贞纯。可以保吾子也。淑媛年八十馀卒。
藫庭遗藁卷之九 第 533H 页
余读东平郑公所录及稗史。未尝不喟然叹曰。淑媛古之遗烈也。当其临乱。雍容出一言引正义。使三军肃然。虽毅然丈夫。何以加诸。于乎伟哉。
藫庭遗藁卷之九
 [题后]
  
题丹良稗史卷后
余于壬子年间。与枫翁收拾所著文字。为虞初续志。未几。余北窜南谪。遗亡太半。其谪中所著数十首。金穆如希天持去。癸酉。希天没。问诸其孤。已失之矣。可胜惜哉。玆又搜取两家文字为二卷。一曰古香屋小史。一曰丹良稗史云尔。戊寅仲夏下浣。藫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