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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斋别稿卷之十一
硕斋别稿卷之十一 第 x 页
硕斋别稿卷之十一
 薪湖随笔
  
[薪湖随笔]
  尚书既读之翼日。又始毛诗。而尚书之五诰。不能谛悉。与不读等耳。所读不过一遍。亦不可谓读也。郑卫淫泆之诗。丹铅不及。即郐以下无讥之意也。览者详之。虽非郑卫。他国之诗照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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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上]
周化自北而南。如风之渐也。故表其诗曰南。南者所以志南暨也。言其南暨。则西北之近于岐礼者。自在于其中。而举远以包近也。东为朝歌商纣所都也。文王三分有二。所未得者。纣都与二州之地。故文王德教。未及于东。此所以特言二南也。(周南)
关雎之为宫人所作。而形容文王之寤寐思服云者。先儒之说。不胜纷纭。若使文王思慕姒氏。至于辗转不寐。则是岂文王云乎。盖其宫中之人。为文王思得贤配。至于寤寐不宁也。余以为关雎即宫人之意。宫人自道也。非文王之意。宫人形容于诗云尔。朱子所谓配君子而成内治者。已有定论观于朱子之传。可以知吾言之不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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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之友。钟鼓之乐。亦宫人之所以亲爱而尊奉之者。非文王之事也。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相待如宾。肃穆如治朝。则未得也。梦寐以思之。既得也。音乐以娱之。岂圣人所可为者哉。
葛覃。赋也。亦有比体。妃嫔妇御。幽闲贞静。无争妒之失。有和谐之美。如春葛之自在而施。如黄鸟之相和而鸣。以其诗想其世。其诗也沨而婉。其世也雍而熙。文王以后。遂不可以复见。
嫔御是濩。则可知其勤矣。絺绤犹浣。则可知其俭矣。曰勤曰俭。所以基有周长远之业。勤俭而得之。骄侈而失之。失之易。得之难。为后世师法者。其维此诗乎。
卷耳。旧说曰。忧其臣下之勤劳而作。当文王之时。无干戈动众之事。征戍挠民之苦。则如泰颠,散宜生之徒。夫岂有马瘏仆痡之叹乎。孔子作而雅颂得其所。朱子出而雅颂传其义。余则知孔朱而已。
葛藟取其依附之义。后世凡言茑萝瓜葛者。皆出于此。
螽斯比其众多而已。不取其物性之如何。有若达生之意。
室家家室。虽叶韵而成。亦有妙义。室者在于家后。以处子而居室。于归于夫家。故先言室家。及归夫家。居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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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而宜之。故次言家室。至其一家之人而皆宜之。则是谓家齐也。如是解看。虽近于凿。足可备一义欤。
兔罝野人。能为公侯之腹心。则此所谓豪杰之士待文王而兴者。武王之臣三千一心。盖亦野人之类也。
芣苢。旧说言妇人和平而乐有子者。似近之。此与螽斯之引喻无异。采其芣苢。所以取其子之多也。
汉广所以承兔罝而言也。以言乎野人。则变其粗悍之俗矣。以言乎游女。则改其淫乱之风矣。移风易俗。在君上一转手之间。尧舜桀纣一仁一暴。可以推认于此矣。
汝坟章。严坦叔曰。亲伐薪则庶人之妻。却恐不然。以后妃之尊。就中谷之葛而刈濩之。则虽大夫之妻。岂无伐薪之时乎。当通大夫与庶人看。不可局定为庶人。采蘩。诸侯之夫人也。采蕨。大夫之妻也。
文王于纣之时臣也。文王于民。虽有父母之德。天王之位在商。为其民者。当视纣如父母。天地之常经也。汝人以文王为父母。以其德也。后世州郡之民。如召父杜母之称。文王可以当之。若以王者为民父母归之。则文王必蹙然不安矣。天下岂有二王哉。
麟趾定角。皆取其仁厚之美也。管,蔡当时。游于父子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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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之间。为诗人所咏叹中人。而及其物欲交蔽。恒性旋失。则麒麟变为鸱鹗。凡百君子。可不慎厥终如始乎哉。
鹊巢只言亲迎之礼。其夫人之贤。不少概见者。方于下章见之。当与采蘩并看矣。婚姻之礼。亲迎为重。百两之御。所以美亲迎也。(召南)
采蘩。旧说与传。皆以奉祭解之。或说蚕桑者。伤于与葛覃相对而然也。
草虫之妇人。能知心乎。忡忡惙惙。心之动也。及其降而说也。心界安閒。故曰夷。夷者坦坦平平之谓也。不动心。以夷一字可以形容。
爱甘棠。所以爱召公也。爱召公。所以爱文王也。爱文王。所以爱德也。德之及人远。而树木犹得以全。真所谓恩及微物也。
行露。毛公谓之召伯听讼。盖讼有雀鼠之喻。其俗之未尽变。其风之未尽淳。可知也。然女贞可尚。男化可期。故能入于房中之乐也欤。
羔羊。衣冠之正也。委蛇。瞻视之尊也。俨然为人所望。故至发于咏叹。此当以居敬工夫律之。
自南有樛木。言其方位者辄言南。曰南有乔木。曰陟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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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曰南涧之滨。曰在南山之阳。此虽出一时兴赋之辞。亦可以见南暨之化。
摽有梅。恐非女子所自作。意者女子之父母。为其女子而求婚也。否则有男子者谓女子之家。使之求我庶士也。恨不以此得质于朱夫子也。
有樛木之逮下。然后小星可以赋矣。有刑寡之圣德。然后樛木可以赋矣。此所谓一家兴仁。一国兴仁也。
江有汜。亦带比意。江以比其嫡。汜以比于媵。有江则必有汜。有嫡则必有媵。
野麇白茅。先儒多有解释。而余意则以为易之大过初六之象也。初六藉用白茅。以阴居下。当用敬慎。茅虽薄。色则白。错诸地而厚其用也。言男子求婚当以礼。不当为强暴之行。如大过初六。故以白茅起兴。
作诗时世图。以何彼秾矣。系之武王以后。而若在东迁之后。则当入于王风。不当入于二南。且其诗意和畅舒泰。决非东迁以后之诗。真如平王之孙。则周公制礼作乐。而先取者二南也。此诗何从而入于其中耶。
壹发五豝。恐有异于显比之失禽。而比之驺虞之德者何也。盖其田也。只壹发而止。不为尽取也。若以壹发五豝之才。屡发而不止。祝网之仁。不其相反乎。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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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以一番即止之意。则可以为游田者贪猎之戒矣。虽非诗之正义。足可以讽晓人矣。
王柏以为诗三百五篇。非尽定于夫子之手。汉儒取于补亡。乃定二南。各十有一篇。以何彼秾矣,甘棠。编之国风。削野麇。黜郑卫之诗。余未见其原本。而必与董槐之大学等耳。孔子定之于前。朱子修之于后。则后生晚学。岂可轻易点窜。以犯汰哉之戒耶。毛甡诗说。亦甚骇悖无伦。以目不视邪色之义。余不之见焉。
邶之柏舟。旧说以为仁人不遇。小人在侧。其或因孟子答貉稽曰。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孔子也之语而然耶。诗者断章取义。不以辞害意。(邶风)
卫人之善修威仪。于诗可以知矣。威仪棣棣。抑抑威仪。瑟僩赫喧。皆从修身上说。而相鼠亦然。
读绿衣之诗。而知周道之衰矣。当其盛也。南国诸侯之后妃媵妾。各安其位。各得其乐。蘋藻之礼。江沱之歌。琮璜紃组之美。洋溢于汝汉之间。及至绿衣之诗。先王遗风馀烈。邈焉不复见焉。以妾凌嫡。以贱妨贵。驯致州吁之变。则是岂一朝一夕之故哉。绿衣如履霜之初。而庄公不之察焉。可胜恨哉。
塞渊二字。形容心德。非知道者不能。定中之美文公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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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塞渊。盖出于燕燕诗意。
观于赞美戴妫。而可知庄姜之贤。观于劝勉庄姜。而可想戴妫之仁。庄公既得此内助矣。反惑于嬖人。而竟底大乱。果何心哉。
日月章逝不古处。恐是失位之语。绿衣黄裳。名分已乖。不以前日之所处者处庄姜。故曰逝不古处。孔子曰。必也正名。卫之不能正名。自庄公始。
顾我则谑浪笑敖。使我心悼。莫来则瞻望翘伫。使我思悠。由前则微子之于商辛也。由后则孟子之于齐宣也。其至诚忉怛。使人不忍读。
击鼓诗人。必是质于蔡者。何以晢之也。曰我独南行。则非众人也。即一人也。曰平陈与宋。则不在陈宋也。即在于蔡也。曰不我以归。则陈宋既平。而蔡独不与之平。故留之蔡也。曰爰居爰处。则非战也。即质也。曰于嗟阔兮。则非五日即还之谓也。不知其归期之在于何时也。
凯风七人。皆能起于孝。何其一门之多孝子也。为人妇。当如终风。为人子。当如凯风。
雄雉之夫人。其兴于庄姜之化者欤。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分明是学问中所得力。有非闺閤口气。甚盛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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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所以孔子引以喻子路也。
匏有苦叶。不但刺淫奔也。深厉浅揭。则可以知涉世之方矣。盈不濡轨。则可以知守常之道矣。雍雍鸣雁。则可以知嫁女之礼矣。人涉卬否。则可以知辅友之信矣。
庄姜不得于卫公。上行下效。风俗遂变。如谷风之贤妇。为夫所弃。则人君不能齐其家。何责乎民。夫子之列此诗于绿衣燕燕之下者。其旨远矣。
余尝见顾炎武日知录。以黎许二小国之诗。附见于国风。美夫子之深意。而其所以为说。余忘之矣。式微,旄丘。指同而意近。旧说果得之。黎小国也。其大夫之贤于卫人。有可以因诗而求之者。
式微,旄丘之系之于卫。如百里奚在虞则为虞人。在秦则为秦人。而黎之大夫。特一时寓于卫者。比之于庾子山一人也。之南之北。随其所之。以其诗分系于南北。
硕人为伶官自称。简兮简兮。则其居简行简。即亦子桑之类也。然而所思者。西方之美人也。顾其愿逢贤圣之君。而慨然有所展布。则又非子桑同人道于牛马之术也。惜乎其老于伶官。而不得闻于后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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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卫女思归之诗也。以卫女而系之卫风。则庄姜之诗。当以齐女而为齐风矣。此何故也。盖卫女嫁于诸侯。而其诗为卫人所采。故为卫风矣。不然则何可为卫风。苏子由曰。泉水,载驰,竹竿卫声也。故在卫。此亦不必然。载驰即许国夫人之诗也。如黎诗之附于邶。竹竿与泉水同。而皆附之卫者。必也见采于卫也。庄姜虽齐女。能为卫声。故系之于卫欤。其声也安知非齐声耶。
君子忧道不忧贫。北门贤者之忧。不但在于贫窭而已。然而莫知其艰者君也。交遍摧谪者妻也。于是乎忧形于诗。此必是贫而无谄者也。贫而乐则盖不必作此诗也。
哲人见几以保其身。古昔之所称美者。若北风之诗。乘车者亦去。则其于国事何。扶危持颠之才不足。及难蹈祸之忧甚急。则此孔子所以有周任之训也。
二子乘舟。国人歌之。而天王不闻。方伯不讨。春秋之作。安得少迟。
鄘之柏舟。女子之大节也。齐国素多节妇烈士。盖太公不杀夷齐。扶而去之之效也。风谣之美恶。罔不在于立国之初。如宣姜,文姜。则太公亦衰矣。(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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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公之中兴。在于秉心之朴实深长。而揆之以日。为深长之图。树之以木。为朴实之本。
种宜琴之树。而至于伐琴。观宜桑之土。而至于田桑。其初也革车三十乘。今焉騋牝三十。则此诗盖其追述也。
螮蝀之刺。能得性情之正。既言其行。又言其信。仍以顺命之意结其辞。可谓发言为经。
鼠者昼伏夜行之物耳。以鼠起兴。而比其人之淫邪。斥之以礼仪之全无。则赋此诗者。亦脩身好礼之人也。当覆亡之馀淫泆之时。能以礼为防。岂不诚美哉。
文公既营楚邱而迁都。使国人忘亡。螮蝀以止女子之淫。相鼠以警大夫之失。仍以干旄车马之盛。命求贤者。可谓知所先务矣。其贤者果能幡然而来。告之以修齐治平之道耶。经传无所见焉。殊可恨也。
载驰一诗。臣主俱以礼自守。夫人之驾既远。而大夫跋涉以谏之。大夫之行且至。而夫人徊徨以从之。大夫不以征迈之已戒而不谏。夫人不以迫切之至情而不从。此岂非臣主两得而俱荣乎。
淇澳卫之始也。大学传已详之。而武公道学之渊源。盖自文王,康叔明德中传来。故切琢而磋磨。瑟僩而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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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造道有序。进学有方。年近百岁。犹恐或失。箴儆于国。即亦家法之相授。武王受丹书访洪范。在于笃老时。(卫风)
尧舜禹汤文武以后。言学问之极工者。莫如淇澳之诗。若非善观武公而从事于学问者。何以道得如此。此可以见武公盛德至善。使人观感而兴动。不让于旱麓诸什也。
邶鄘之首柏舟。美其后妃之贤。卫之首淇澳。美其公侯之贤。邶以二子乘舟为殿。美其公子之贤。鄘以载驰为殿。美其公姬之贤。而卫以木瓜为殿者。实无意义。余以为河广章。当与木瓜换编。以从载驰之例宜矣。此必如终风之错在燕燕之后也。姑书此以待知者。
考槃之人。如简兮之伶官。有宽裕自得之意。有不知不愠之操。但永矢弗告。有非中行之道。其亦沮溺之流欤。
硕人之诗。为庄公昏惑而作也。于庄公无所刺斥。只言庄姜之美。盖其诗人忠爱之诚。不忍直言以彰其君之过也。若谏于君则当犯之。若发于辞则当讳之。善哉诗也。
氓诗之失于前而悔于后。差有间于不知悔者。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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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不可以复全。
竹竿,河广。其旨一也。河广则思宋。竹竿则思卫。一公一私。俱出情曲。芃(一作芄)兰。旧说以为刺惠公之无礼。意或然矣。朱子曰。不敢强解。则当阙之。
以邦之朅桀。任不过执殳。则卫之用人不审。于是乎著矣。贤君御世。则野人为腹心。昏辟在位。则邦桀为前驱。可不惧哉。
诗之谓王风。如春秋之书春王正月。不曰周而曰王者。大一统也。不曰雅而曰风者。戒陵夷也。以黍离为首者。讥东迁也。(王风)
王风当在于十三国之上。而列于邶,鄘,卫之下。何哉。王人虽微。位在诸侯之上。以夫子尊周之大义。系王风于此。必有深意。十三国序次。首以邶,鄘,卫。以商王之所都。犹有商世之音。故先于王风。所以其地之为商馀也欤。
大夫往役。从王事也。室家思赋。缘人情也。但往役非出于正。则室家之思。必有怨恨之意。此所以谓诗可以怨也。
君子阳阳。朱子初解从旧说。而旋以或曰序说亦通为言。则旧说不可弃矣。其所谓阳阳陶陶者。与公庭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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俣相似。恐不必以妇人所作为疑也。
平王即位。既不能正申侯之罪。乃反动王圻之民。为申国而遣戍。则天下之所共愤也。扬之水。其辞婉。其旨隐。不欲显言公倡。则枕戈之征夫。亦能知尊主之义矣。先王遗泽。犹有不沫者存而然欤。
周道衰而圣王不作。民无恒产。岁又荐荒。父子兄弟。保抱携持。散而之四。则此中谷有蓷之所以咏。而孟子劝时君以保民而王者。亦此也。
兔是一物也。在盛时则为兔罝之武夫。在衰世则为兔爰之愁人。物无古今之殊。而时有盛衰之异。揽物起兴。哀乐判然。观于此两诗。可以验世级之升降矣。
葛藟绵绵。而枝叶相丽而相依。又在河水之浒。可谓得其所矣。诗人之起兴于此。所以羡之也。即亦乐子无知之意也。
大车。其鄘之螮蝀乎。然螮蝀以王公之贤。而大车以大夫之威。螮蝀止于一国。大车止于一邑。上章采葛。亦畏其大夫而不能相从。则大夫可谓佼佼者矣。
郑武公为平王司徒。国人宜之。缁衣是赋。则其贤可知也。以武公之贤。为司徒之职。既有定王之劳。又有得君之势。则首先敷五典而用五刑。以报君父之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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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张皇六师。我武维扬。讨申侯悖逆之罪。诛犬戎寇贼之乱。然后奉平王还都西邑。以复文武之旧业。即天理之所不容已。人谋之所不可止者。未闻武公建此策画此计。余甚惑之。或武公有言。而平王不之从欤。(郑风)
共叔段之不义而得众。如齐田之阴谋移国。私悦于民也。故所谓得众之众人。为叔于田二篇。而其狩其田。适所以彰其跋扈之迹也。
高克手握重兵。出御狄人。而翱翔逍遥。大失师律。君虽不仁。臣不可以不忠。则过期不召。何有于克哉。于是乎克为连称管至父之徒乎。
羔裘之诗。其为颖考叔而作乎。言庄公母子之间。则舍命也司直也。使庄公母子如初。则邦之彦也。以其诗而想其世。以其世而求其人。其人也非颖考叔而谁也。
女曰鸡鸣。虽求之二南。未为不可。琴瑟则在御而静好。珩瑀则解佩而赠问。家室之间。和气蔼然。诗所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者。鸡鸣之妇人有焉。
出其东门。见如云之美姝。而能曰匪我思存。则其志操之不移于美色。令人可敬。唐之狄梁公。其如东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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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乎。
鸡鸣之言古之贤妃。即齐之先公之妃也。闺门之内。或恐君德有累。蝇声之绕枕。而疑之以鸡鸣。月光之在户。而认之以东明。则其随事遇物。箴而儆之者。从可知矣。(齐风)
还章之次于鸡鸣。盖有微意焉。居内而听贤妃之言。则可以无色荒之叹矣。处外而戒峱间之游。则可以免禽荒之讥矣。
著之解。朱子从吕成公之说。而成公则从旧序之说。当时虽不能亲迎。其揖八升阶之节。犹合于礼。比诸野合之俗。可谓善矣。齐一变而至鲁者。其在于此欤。
折柳樊圃。所以防限也。天下万事。莫不以防限为之节制焉。天尊地卑。君上臣下。严父敬兄。隆师事长。而无陵历之弊者。大防限也。礼曰。君日出而朝。今乃不夙则莫。于其小者踰闲如此。其大节之不能瞿瞿可知。此所以有襄公之变也。
无田甫田。无思远人。即孔子不告子路以死生鬼神之意也。总角丱兮。突而弁兮。即朱子所谓一朝豁然贯通之意也。作此诗者。能知下学上达之工。可谓奇哉。
燕齐之俗喜田猎。至战国而为屠狗卖浆者流。卢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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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有以启之也。
列敝笱于齐风。即春秋书夫人姜氏会齐侯之笔法也。鲁庄公于斯。其有愧于凯风,寒泉之诗矣。
载驱所以刺齐襄公。猗嗟所以刺鲁庄公。而曰展我甥兮者。即有是舅有是甥之意也。卫有宣公。齐有襄公。则世变极矣。三纲沦而九法斁。王者不作。任其汩乱。不能明正其罪以布扬于一世。则此春秋之笔。所以代铁钺也。
葛屦兴中有比。可以二字连珠说于上下之句是也。外则安徐。内实褊狭。虽风气之所使。然亦可见其人之失学也。观诗之法。见其心荡处。戒我心之或流于荡。见其心窄处。警我心之或近于窄。则真个为善恶皆师之意矣。(魏风)
魏禹之所都也。故如唐之有尧风。禹德克俭而中于礼。其传则至于啬。墨子盖法禹而差者也。汾沮洳一章。可以反隅。
园有桃诵之。令人悱恻。其随之季梁。虞之宫之奇之亚欤。然则必有谏于君者。
余自孤露以后。不忍读陟岵章。诗人事亲日久。是为孝子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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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亩之间。当与王风之君子阳阳并看。其国危。其政乱。贤者甘心隐沦。不能见于世。此岂非时君世主之责欤。其在朝之君子。亦不得辞其责。若能陈善闭邪。绳愆纠缪。纳其君于无过。制其民于有恒。则彼十亩之桑。岂有与人偕逝之叹哉。
伐檀。君子当衰乱之时。隐居自娱。不求闻达。可谓知所去就者。若真正不素餐则孟子是已。
硕鼠之诗。政孔子所谓苛政猛于虎。为有司者读此诗。而尚欲损下者。真无人心也。
闻虫音之在堂。知岁色之将暮而后。始有一蜡之意。百日之劳。一日之蜡。伊祈氏之制也。唐俗犹有尧风而然矣。职思其居。好乐无荒。亦可见其学问之工。其于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夙夜儆戒。或恐耽乐而荒淫。则在朝而为清朝之名臣。在家而为保家之令主。(唐风)
山有枢。忧深思远。虽不可忽。然学蟋蟀则可以永世。学山枢则不无流弊。蟋蟀如否之九五。山枢如离之九三。
晋国自文公以后。连世主盟。号令列国。盖自忧深思远中。做得风谣。观其世道者。不其然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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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之水。如郑之叔于田。为民之道。当如太王去邠之时。为君之道。当思武王抚后之训。为成师,叔段之道。当效周公之于武王,成王之义。叔段弟也。成师叔也。
水之弱而其石也邻。椒之衍而其条也远。晋昭侯于是乎不能浚源而疏流。疆干而弱枝也。
见三星在天之诗。则绸缪之女子。亦能知天文。见周公东征之诗。则破斧之戎士。亦犹知圣人。岂不美哉。
杕杜怨诗也。若如古昔圣王之世。经界既正。谷禄既均。乡里睦姻。出入相扶。则耕凿之谣。闻于四方。星云之歌。和于百工。夫岂有独行踽踽。行路不顾之人耶。一夫不获。伊尹若挞于市。是时晋君。不知政刃之无分矣。
羔裘。朱子以为不知所谓。而既言羔裘豹袪。则谓其在位之人也。居居大也。究究及也。言汝之服饰。自我民而出也。如是解得。恐未为不可欤。
从征之士。见肃肃之鸨。而赋其失养之恨。其词恳到。比之纯其艺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长。肇牵车牛远服贾。用孝养厥父母之时。果如何哉。
诗至无衣。而君臣之伦蔑矣。三晋并立。而请命于威烈王。即武公创之也。威烈王之许以为诸侯。即釐王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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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也。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缶瓦器也。若有盈孚。则可以事王公。蘋藻涧毛也。苟有明信。则可以享鬼神。心诚好之。岂不我顾。有杕之诗人。惟恐其诚之不笃。不患其人之不肯。
葛生五章。一节深于一节。其贞信不渝之操。虽比之柏舟之共姜。且无愧色。桑间鹑奔之际。闻此诗而能无改行易虑之意乎。
首阳。夷齐之所隐。而薇蕨之所生也。岂有苓葑之可采。而人之为言者如此。则其不可信也。其不可从也。首阳苓葑。可转而为止樊之蝇。可变而为入市之虎。惟在君子明卞远斥之而已。
秦风。首以车邻,驷铁,小戎三篇。所以示秦俗之尚武。而车邻之诗。耽于荒乐。隐然有谓人莫己若之意。末流蚕食之贪。其源于斯乎。(秦风)
伯益之后为秦。益烈山泽而焚之。及为虞官。则若其草木鸟兽。其遗风馀韵。至于后孙。而为驷铁之诗。若契之后。有箕子孔子以传其道。稷之后有文王周公以重其本。盖其所从来者类如此。读诗而至秦风。想见伯益之作虞。且无异于魏,唐之犹有尧禹之旧俗焉。
俴收梁辀。车之美也。骐骝騧骊。马之盛也。龙盾虎韔。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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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之华也。君子德音。徒御之良也。况师出以直。将有以报君父之雠。雪家国之耻。则以此而战。何向不克。旧序曰。小戎美襄公者。果得之。
蒹葭方苍苍然不变。而白露有为霜之渐。故所谓伊人。见几而作。如师襄之入于海。宛在乎秋水之一方。而求之不得。则此诗如风雨鸡鸣之所取比。而唱叹有馀音矣。
读蒹葭之章。而知好贤之诚矣。环水一方。溯而上之。游而下之。至于湄涘。至于坻沚。遂至于葭盛而可采。露降而未已。则瞻望翘伫。蔼然有不忍谖者。惜乎伊人之果于世而不来也。
秦有岐丰之地。终南为其所镇。而秦侯备其仪章。游于终南之下。是为用夷变夏之会也。故其为诗也。沨而雅和而畅。季札之予以能夏者。其在乎斯欤。其在乎斯欤。
昔句骊王有贤而爱人者。及卒。其群臣悲号冤慕。不忍独生。从死于墓者甚多。国人以柴覆之。号其墓曰柴原。虽夷俗蚩蠢。其志气忼慨。轻生舍命之风。尚有可以想像而掩抑者矣。比诸丧其君而漠然若相忘者。岂不贤乎哉。若子车氏之三子。非愿死者耳。特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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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命。不得已黾勉入穴。则其有愧于句骊之大夫乎。然殉葬之法始。而秦之杀人。酷于毒兽。至有长平之坑卒。咸阳之屠儒。则武穆其首恶乎。
谥者周道也。葬前而谥。观于黄鸟之诗。可知秦俗之能从周道也。然而急于功利。遗外仁义。其所成就。不过如彼而止焉。可谓惜哉。其地则文武之所疆也。其民则文武之所理也。故其妇人送其君子。有殷雷相念之意。无桑间交悦之词。盖其所渐摩者有由来矣。若使秦侯因其山川之美。风俗之盛。而访文武之旧章。是率是循。不愆不忘。则是亦文武耳。应侯,商君之徒。何从而至。首功好杀之风。何从而成乎。
读无衣章。惜周,秦之胥失也。殷民承纣暴之馀。尚讴歌思殷。至于数世七八十年。得蒙成,康之泽周,召之化。然后始服事于周室。况岐丰之间。自大王王季。仁政仁闻。浃人肌肤。及王家东迁于洛也。眷焉周道。鞠为茂草。先王文物。不可以复见。而山西之戎。为万世臣子不共戴天之雠也。故愿为王一奋而起。扫荡其巢穴。芟刈其种落。以泄舆人之愤。以报列朝之恩。则其义气相感。师直为壮。驱之于海。海可以填矣。驱之于山。山可以摧矣。彼弹丸小丑。何足道哉。秦侯因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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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倡其众。上告天子。下布诸侯。一鼓而西。则桓文之业。可立而成矣。为周王计。命秦侯克伐西戎。仍以无衣之诗。晓告列国。俾天下人士观感而兴动。皆有以知君臣之大伦。得之则人。不得则夷狄。顺之则忠。不顺则叛逆。而耻不及秦俗之尊王。相率而从征。则已隳之纲纪可振。既晦之名义可章。于是乎行先王之道。怀绥我烝黎。辑睦我群后。五帝之六而三王之四。何难之有哉。无衣既赋于旧墟。而天子不闻。秦侯不言。无以副吾民敌忾之心。问西戎寇贼之罪。煌煌文武之业。不得更见于后。而灵台辟雍于伦钟鼓之地。遂变而为杀伐刺击之场。至于焚坑之祸。皆在于是土。则志士之恨。容有既哉。
送舅氏于渭阳。而其思也悠悠。致贤者于大夏。而其屋也渠渠。遂至于动兵相争。每食无馀。则其不承权舆。当通渭阳与下篇看。
胡公。虞舜之后也。大姬。周武之女也。宜其修身齐家治国之道。蔚然有可观。而好乐歌舞。遂化其俗。则陈之不能振。良有故也。(陈风)
宛邱荡子。盖其流俗然也。缶鼓坎坎。鹭翿翩翩。祈寒盛暑。无时不游。则其仪之忒。盖可想也。诗人之刺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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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意必陈之贵游子弟。
衡门隐者。比之考槃则肆。比之伐檀则廉。而乐饥二字。甚是得道者之言。见洋洋之泌水。而至于乐而忘饥。则非知者乐水而何。
墓门既荒僻矣。棘木既恶毒矣。鸮又萃止。则其人不良。可谓甚矣。闻善不能徙。闻过不能改。真是德之弃也。凡世之耽于富贵。不顾名节者。盍于此乎三复。
见东门诸诗。则知有株林之变。见株林之诗。则知有徵舒之乱。其端虽微。其流甚大。
桧至小之国也。虽如卫文公之大布。犹恐其奢。羔狐之美。日事逍遥。则何有于忧国勤民之意哉。箕子见象箸。而知纣之将丧。羔裘诗人。亦可谓忧深虑远者矣。(桧风)
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尧舜以来通行之礼也。世降俗渝。风教陵夷。或有不能尽其礼者。去禽兽几希。鲁圣人之后。而周礼之所在也。宰予游于夫子之门。能参四科之列。齐之宣王。列国之贤主也。俱不行三年之制。则周末之颓薄。即此可知。而桧人能按而行之。既祥而缟其冠。将禫而棘其容。可谓易戚两备矣。岂不贤哉。及其羔裘之侈风盛而苌楚之众怨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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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所以敷典而化民者。荡然无复存者。而民亦为物欲所蔽。不知父母之爱。其生也无以养其志。其殁也无以守其制。当是时。不待伊川之野祭。而可以知百年之为戎矣。故诗人慨然寤叹。赋昔日之所睹。恨今时之莫闻。至于博博而伤悲。如蕴如结。不可以解也。遂发之为诗。以讽当世。以诏后人。则其诗人之贤。求之七十子之徒。宜不在闵子之下矣。于乎盛哉。大抵三年之丧。不能行于帝王久矣。晋武帝,元魏孝文,宋孝宗及滕文公独行之。而皆不过侍殡之时御丧服而已。视朝则固自如。群臣百姓。皆用易月之制。不可谓尽礼矣。皇朝惠宗皇帝慨然欲挽三古之盛规。而亦未能尽如古制。可胜恨哉。大连,小连。东夷之人也。尚克遵先王之法。可以中华不如外蕃乎。大小连即朝鲜人也。其人固可贤也。盖亦闻箕子之化。而能以礼自持也。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为人上者。能尽三年之制。氓之蚩蚩。自可观感而效之。不难于兴孝矣。朝鲜至今行三年丧。无愧于三代。
隰有苌楚。如魏之硕鼠唐之杕杜。而硕鼠则欲之他国。杕杜则欲依他人。而此则安于本分。只羡草木之无知。其人之贤也。其志之苦也。其诗之切也。有非魏,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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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比矣。
平王迁于东都。诸侯放恣。不知有天王久矣。虽以郑,卫之近亲。玉帛阻而干戈及焉。维桧人愿言顾瞻。中心怛然。若非忠爱根于天者。顾何以矢口成章。以起春秋尊王之凡例乃如许耶。击节吟诵。盖有涕泪无从而下。诗之感发。又可以知矣。
吕伯恭以战国人所谓大国恶有天子而小国利之。订匪风,下泉之作。而余以为非成人之美之意也。顾其势无怪乎战国人之言也。作此诗者。非小民乐利者类。即君子明义正名之心。慨焉忉伤。而自不觉发于咏歌。则是一段天真流动出来处。夫岂有计较利害之意。参错于其间哉。
周在西方。若有西归之人。则吾将以好言慰之劳之。盖亦屋上乌之爱也。若非诚心恳愿结于中曲。何以道得如此。呜呼旨哉。
诗之兴比于物。如易之取象。不可以一槩论也。蜉蝣物之微者。以若人而有此服。如蜉蝣之傅翼。盖言其不衷之叹。如下篇赤芾之意也。(曹风)
赤芾三百。如鹈之在梁。鹈以水禽。本在于洿潢之中。而今焉在梁。咮翼不濡。则喻其卑贱之人衣赤芾而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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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位也。此为兴而比体。
鸤鸠之诗。其大学之工乎。心如结兮者。诚意正心也。其仪不忒者。修身也。鸤鸠在桑者。齐家也。正是四国者。治国也。胡不万年者。道盛德至善民不能忘也。
易曰。鸣鹤在阴。其子和之。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乎。鸤鸠在桑。其子在梅。相符于孔子之易系中孚九二。即诚信感通之理也。诚信感通而后。可以正四国。正四国。所以应乎千里之外也。
既言淑人。而又有不足之意。以君子并称之曰淑人君子。则其人谓谁。四国有王。郇伯劳之者。可以当之欤。
下泉之冽。即易之寒泉食也。当周之盛时。泉能下流而浸灌于萧稂。有如阴雨之膏黍。而今不可以复见。故道昔日之盛事。而寓今日之忾叹也。恐不以萧稂之见伤为言。而朱子从旧说而训之。则不敢主己见矣。
四国有王。恐是四国之人。皆从王事之谓也。天下只有一王。岂有四王乎。四国从王事之时。郇伯劳四国之人。有如膏雨之润黍苗也。朱子所谓四国既有王者。即既有王事之意也。
桧,曹之诗各四篇。而无一淫亵之语。如素冠之言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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鸤鸠之言学问。有非诸国所敢望者。若尊周大义之极天罔坠。可以有辞于千秋万世。而楚子之问鼎。风泉可却。晋侯之请隧。风泉可斥。六国之僭王。嬴秦之称帝。风泉亦可号令而止之矣。谁谓国小。鲁广于天下。以其礼也。余以为桧,曹大于齐,晋。尊于鲁,卫也。
以周之微弱。绵绵不绝。徒拥虚名。而至列国纵横之时。尚能保有基绪者。风泉之功也。虽强如齐,楚。富如韩,魏。狠如秦始。不敢提戈向洛。以其风泉之诗传诵于天下。皆能知正统之所在。不可以犯也。如鲁仲连蹈海之风。亦从此二诗来。呜呼二诗之重。重于九鼎也审矣。
诗之有七月。即书之无逸馀意也。自一之日于貉。至十月索绹乘屋。无一日暇豫之时。惟四月只言秀葽。五月只言鸣蜩动螽。而芸田政在其时。书之无逸。言帝王之勤劳。诗之七月。言民人之勤劳。书以警之。诗以讽之。惟在于无逸二字。(豳风)
业务农桑。俗近贸贸。既富而教。圣王之政也。故春酒以介父母之寿。所以兴于孝也。兕觥以跻公侯之堂。所以劝于忠也。祭韭所以享先也。缵武所以诘戎也。
蟋蟀侯虫之小者也。自野而宇。自宇而户。自户而床。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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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重言复言而不知止也。阴气盛而虫音近。惕然为御寒之具。易曰。履霜坚冰至。意者周公之意。不专在于御寒矣。
上入执宫功。必书之农歇之后。周公之意。可谓深且远矣。王者使民以时。时者即农隙也。或恐后嗣王兴工役以夺民时。故历叙一年十二月民间勤劳之事。及至场圃之筑而禾稼之纳。则始言入执宫功。若使周之列王。皆知此诗之微义。则虽万年维王。可矣。
鸱鸮所以取易之小过飞鸟之象焉。小过初六与九四相应。若征鸟之厉。彼武庚,管,蔡之相应是也。故周公以鸱鸮比之。
流言者无根之言也。不知起于何处倡于何人。而如水之浸润。未可以猝卞也。故管蔡既伏罪矣。鸱鸮又明志矣。以成王之贤。尚不能翻然即悟。则流言之可怕。岂比于简书哉。
维音哓哓。亶在于予室之翘翘。予室王室也。若于是时。王室奠如盘泰。则周公必不以自己之逊荒为哓哓。而赋其诗以贻王。以要其回听也明矣。
东山之诗精神。专在于我心西悲四字。武王既崩。成王幼冲。殷监作乱。国势缀旒。则追思之悲也。管,蔡虽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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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同气。恩不掩义。流涕而罪之。则孔怀而悲也。于此管,蔡之恶。益著于后世。
舜之不诛象。微时也。周公之诛管,蔡。为宗国也。舜,周公易地则皆然。
易曰。毒则利天下。余于破斧之诗见之矣。斧斨既破。锜銶且缺。三年于外。慆慆不归。则其苦也切。其窘也甚矣。尚能争赴如乐地者。以周公之心在于匡济四国也。秦汉以来。无名而出师者。读此诗。能不内疚乎。旧序曰。说以使民。民忘其死者。得之。
或曰。伐柯周人之美周公。盖周之所以为周者。周公之功也。如伐柯则周公为斧。如娶妻则周公为媒。及东征而始返则乃以下章比之云。此说异于旧说。又与朱子之解不同。姑书此以备一说。
读九罭之诗。则可以知圣人所过者化。为此诗者。其仪封人之流乎。在东之士女。一见德容。犹且眷言回顾。不忍暂舍。而彼管蔡者。以天显之亲。反欲戕害之。抑何心哉。
易云视履考祥。诗曰赤舄几几。其义一也。大抵圣人处变之道。惟以顺命为意。故黄龙负舟而夏禹不变。桓魋伐树而孔子不挠。当周公恐惧流言之时。人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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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何所不至。其所云不利孺子。以羿,浞视周公。而周公内省而不疚。步履安閒。罔违分寸。则诗人之默察而潜识。不在于衣章言语之间。而在于步履安閒之际。可谓善形容矣。
圣人之有诗。始于舜之赓载。及至周公之七月,东山诸诗。诗道备矣。虞廷教胄。有声而无诗。周公作礼。太师掌六诗。以教国子。盖推其躬行心得之馀。以及于天下万世。式至今家弦而户诵。皆能知诗教之所以惩创感发。而善则师之。恶则改之者。周公之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