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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斋稿卷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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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斋稿卷之十九
 金石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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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州牧使丁公(景达)墓碣铭(并序)
丁氏尝显于唐矣。有德盛者以门下平章事。坐直言流新罗之押海县。遂为新罗国人。宣宗之大中七年也。子烈道事新罗王。号曰筽城君。历高丽及 本朝。屡传而至梦鹰生公。幼有壮志。及长明五经。中 昭敬朝文科。人且不甚知。通籍十数年。仅有一二除命。万历壬辰倭寇至。公时知善山府。募壮士阵金乌山下。斩红锦将军。前后战数十。俘获以千计。肰士卒常不满百。潜于贼路。凿坎盛蒺藜。设四面伏。贼少则尝之。多辄合攻。督诸将献首级。若日课肰者。故彼精甲利兵。日且耗丧。倭大恚。悬千金以购公首。而公不少挫也。公讳景达。尝隐居盘谷山。自称青霞居士。除顺天府学教授。乃喟肰曰。事君亲较日脩短。昔有许之者。吾可归矣。遂解官不乐仕。及军兴。不敢辞。时统制使李舜臣。与陈璘,邓子龙观兵南海上。 皇朝拜舜臣水军都督。遂开府置僚。辟公为从事。赞画兵食。倚以为重焉。徙知南原府。谭宗仁因和议南下。自夸以 天朝命吏。纵兵钞掠。民不耐其苦。公即撤府中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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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纵士女抱挈提持。作逋窜状。宗仁怪问之。告曰。 天兵生骄甚。乃虐于民。民不宁厥居。其势则肰尔。宗仁大惊戢其下。民且赖安。于是杨镐,杨元,张登云,萧应宫,邢玠,麻贵,杨位之徒。连营湖岭间。冠盖不绝。公以接伴。往复承应。俱结驩以终始之。升清州牧。其翌年壬寅卒。 赠礼曹参判。男鸣说文科都事。始公之生也。有异梦。占之曰。大名闻天下。嗟乎。公智宏而识邃。践艰涉险。张不习之戎。奋积弱之势。以衄虎狼日盛之寇。宜乎取上将军不难也。竟不获遂焉。何哉。南原之役。杨元左次当死。乞公诗藏诸衣带中。如韩魏公檄任福文。用乞其生。当元之帅师南征也。其旗纛之盛。卒伍之壮。果何如哉。喑哑嗟咄。众皆慑伏。属国大夫士。靡不膝行请命。及其窘也。公之一诗。重于百万之师。岂其名如彼。故其爵禄止此。乘除予夺。自不得不肰而肰耶。 万历初。王敬民奉 诏至。与公舟游杨花津。相唱和饮酒以娱。诩以能诗。有参军吕应钟在李如松戏下。又邀公横槊赋诗。叹曰。诗道东耳。呜呼。盖可以考公有矣。铭曰。
余尝闻盘谷之山。盖有光怪焯肰而蓊蔚者。知是丁清州之遗墟。而即所谓青霞之奇气也耶。尚郁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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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泻。历千秋兮何既。
石处士(继祖)墓碣铭(并序)
人有称石氏而踵余门者曰。 显皇帝时。倭抢朝鲜。朝鲜乞援。廷议持不可。独皇伯祖司马公请救之。朝鲜赖以存。肰司马公由是忤廷议以死。及甲申之变。皇祖贩盐燕市。与浮屠徽贞。从山海关投朝鲜。自号处士。以终其身。墓在安峡县。荒翳甚。吾惧百世之后。将樵牧之不戒也。敢要公一言以刻之。余曰。噫嘻中原乱。士大夫𨓏𨓏东出。肰悉浮于海。冒霜露犯鲛鳄。或有不幸而不至者。故明季人辄舍海而陆。以蕲其生。生固幸耳。东俗不之恤焉。卒困苦流窜坎壈。至于死而无闻焉。则其不幸反有甚于浮海而不至者。余尝悲之。若司马公之族。辟难于东。以石氏有故于朝鲜耳。谨按状。石氏世为潮州人。司马公之弟曰奎。拜参政。子檐聘于杨。生处士。讳继祖。字述甫。尝旅游京师。遇徽贞。日饮酒以娱。逮流贼陷京师。吴三桂引建虏奔命。慨肰谓徽贞曰。吴将军连金人入关。是开门纳寇也。天下将左衽。吾与若归死朝鲜可乎。徽贞泣许之。遂削发为僧。宵遁至朝鲜满浦镇。学朝鲜语期月。朝鲜人亦不辨。乃长发娶李氏女。树屋镇城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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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弊裘短褐。负薪以资食。遇岳阳胡尚德。抵掌纵恣。相悲歌市中。已而尚德之北而徽贞东矣。濩肰无所遇。从徽贞踰大岭。家于安峡之野。郁郁不得意而卒。殓之西冈。实永历乙未也。处士生于万历乙卯。在中原二十九年。在东十有一年。有子曰道贤。踵余门者。其孙汉英也。呜呼。处士之不幸。固其幸也。幸焉而至于不幸。则处士何尤焉。虽肰石氏之祀。得处士而不忽。固不可谓不幸也。余为处士幸。而为徽贞悲之也。铭曰。
历览兮四荒。信美兮潮之阳。迢迢兮故乡。子何为兮天一方。
宋君(奎昌)墓碣铭(并序)
墓刻非古也。刻而铭。愈失于古。肰凡民秀特。有一节可纪。君子或铭之。铭亦古也。监书宋文星抱厥父状。谒余铭曰。吾侪小人。生未敢策名显其亲。死而不封不树。吾父其肯曰余有后乎。惟吾之志。惟公之图之。余乃按其状。洵有可纪之节。宜刻而铭也。宋氏从殷师而东。世为南阳府人。至忠赞卫启运。慈厚有长者称。君讳奎昌。乃忠赞子也。性至孝。忠赞尝患痰枳于喉。咯咯不能茹且吐。君截竹管接其口。承而吮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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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已。五岁丧其母姜。悲痛如不欲生。每升高。辄涕泣再拜曰。彼苍肰者。讵非吾母之墓木乎。人莫不改容太息者。君字君瑞。以甲寅生。殁于丙申。葬于杨州中兴谷。有男子子二。曰文星,文翼。有女子子一。曰尹道淳妻。余读前史孝义传。盖如君者罕觏焉。铭曰。
此维孝子之藏。其永勿耕樵而牛羊。
李懋官墓碣铭(并序)
余幼时见龙门元子才。野服奇伟。须眉历落。性峭亢少许可。然尝言李懋官清修好文章。名重当世。余故知懋官之可交也。 奎章阁成学士选知名人为僚佐。于是懋官官检书。后五年。余忝阁职。而遂与懋官知。琴酒图书。联翩以为乐。始知旧闻之不虚也。懋官系出公族。以茂林君为祖。其后多贤人。大父曰必益。江界府都护。考圣浩通德郎。妣潘南朴氏。以辛酉生懋官。年六七岁。能赋诗惊人。及长劬工愈力。家故贫。旷食者数。读书固自如。深于考订。虽外蕃僻壤。不载于柱下者。其风谣星土。舆卫宫室。职官沿革。历历如躬履其庭。尝入燕见中州为戎。饮酒悲歌。蒐购逸史秘乘归。著 明季遗民传。命曰磊磊落落书。读魏世杰高丽刀记。辄抚掌大呼。涕纷纷下。因为余言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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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诸人得失。词气奋发。夜不知曙。虽其貌如妇人。当语时目光烨烨。见者凛然以恐。懋官检书在己亥。而兼吏文于槐院。粤三年。主司导簿。冬出丞沙斤驿。荡民债修马籍。治为诸驿最。入官太仓厨院。知积城县。捐俸廪修坛庙廨宇以新之。南有青鹤谷。多奇树嵌石。溪水出其下。窈窕可爱。懋官顾而乐之。搆小亭。扁以又醉翁。有时命小车载酒。与客逍遥酣呼。人不知为太守也。县有盗税米者久不服。懋官辟人。使近前曰。若之盗岂性也哉。无恒产故无恒心。余为若悯之。与其匿罪而死。无宁输实以听官。盗感而泣。遂告米几斛藏某地。人以为神。为政六年。士女歌之。连官尚方,掌苑诸司。而检书常兼之。凡书籍校勘。未始不与闻。盖自年少时喜著书。及为佐于内阁。而相编摩之役也。得以恣观于秘府之藏。藻采日益新。所著书十有二种。而所谓士小节者。修己治人之方。殆数千言。可以列之学官。余于是益知懋官不徒有文章耳。人有问于懋官者曰。士之本分凡几何。懋官曰。入孝而出悌已矣。昼耕而夜读已矣。又曰。省事当何先。于易有之曰惩忿窒欲。懋官为人简澹。不肯与宰相交。虽故旧谐谑欢笑淋漓之际。容仪不舍绳尺。公退。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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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坐。盖闻杜五郎之风云。年五十三而卒。葬之汉南板桥村。忠庄白公时耇之孙。为懋官淑人。举三子。男光葵。女适柳烍,金思黄。初懋官校奎章四声韵。既殁之三年。始印之。 上教曰。韵书告成。李德懋之力也。其才识尚今不忘。其子可为检书。因 赐钞五百刊其稿。德懋即懋官之名。而光葵遂继父职。 上又命臣取其诗文以选之。甚盛典也。懋官尝被 旨赋城市图。及进。 御笔批曰雅。懋官以一字之 褒。可勘平生。遂自号雅亭。故名其稿曰雅亭遗稿而序之。余每言懋官文不如诗。诗不如人。嗟乎当今之时。文如懋官者。未易多见。则其诗固已范流俗。而其人之贤。从可知已。铭曰。
板桥之岫渺难攀。上有高士藏衣冠。高士谓谁李懋官。我作铭诗无愧颜。
成靖肃公(聃寿)墓表
今 上即位。先尚风教。以迪民志。坠文阙典。后先铺张。以忠肃公成胜,忠文公成三问等百九十八人。配食于 鲁陵之坛。因追爵成聃寿资宪大夫吏曹判书。予谥靖肃。人无不感激流涕者。臣尹行恁表靖肃之墓曰。靖肃公。忠文公之从父弟也。忠文公以忠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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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子。与忠正公朴彭年,忠简公李垲,忠烈公河纬地,忠景公柳诚源,忠穆公俞应孚。谋复 鲁陵而死。世称六臣。六臣者死。而廷中无义士。惟布衣金时习,南孝温。忼慨悲号。飘肰若游方之外者。公与之讴歌思吟。没齿田间。而元昊,赵旅,李孟专。亦其徒也。当是时。举一国之众。而能洁身操行。以靖献 先王者。惟公辈略干人耳。昔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死。夫子以为三仁。世以是多公辈。而与六臣并称焉。父曰熺。尝直集贤殿。事 恭顺王。遂坐忠文祸。流远方。公暨弟校理聃年。徒步从父行。脚为之血。乞诸市以供父食。夜辄读书。身愈坎而心愈亨。粤三年始宥。退居坡州之野。先是世家子弟多有坐祸者。廷议欲困之。案名授职。以观其向背。独公不拜。嗟乎。当公盛时。其门阑之燀赫。可谓壮哉。若父若弟。以词科进。翱翔金马之门。而忠肃公将五卫。忠文公出纳王言。大父概参铨衡。曾大父石瑢主文盟。公又上庠。声光驾一世。如使公不高举遐引。迟徊于靖难之初。则以公以卿。恶足道哉。蕫子曰。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功与道远也。利与义舛也。其始特秒忽之差耳。故方舆或轻于一毛。而匹夫反重于九鼎。刀钜在前。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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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则死。虽智人勇士。凛肰不敢前。顾盖慑也。心有一慑而能殉义者。未之有也。世传建文时。如叶希贤,程济,杨应能之流。值仓卒危急之际。断发结履。蹑帝而逃之。不知所终。其危忠苦节。剑发而石裂。无愧死事之臣。乃不慑。故不挠也。嗟乎公实有之矣。岂以功利而易其介哉。公字眉叟。世为昌宁县人。有女三人。进士金士奇,文科赵凤孙,李继宗其婿也。公为人敦厚长者。举纯孝为参奉。牛溪先生尝谓公有至性高识。于此可以尽公之平生也。顾余何述焉。
赠星州牧使李公(士龙)墓表
加罗国。或曰伽倻国。始通于南齐。后为新罗所并。至朝鲜。为星州牧。其地多秀山佳水。其人慷慨好节义。以僻处蓁荒。地若人晦。未克自达于天下且久矣。李君士龙。是州人耳。素贫贱为卒。 崇祯十五年。清人将入寇。请兵于朝鲜。朝鲜力弱不敢拒。选良家子数千以应之。君被其选。从元帅入清。与祖大寿对阵松山堡。清人重朝鲜兵长于炮。炮而获杀。辄赏之。君不忍从虏杀 明师。发炮去其丸。清人刃之曰。敢乃尔乎。中则厚赍若。君不应。又发炮去其丸。清人又刃之。君又不应。如是者三。而清人杀之。乃辛巳四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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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始君之被选也。星州牧椎牛寘酒以犒之。君不饮曰。将以我为敌用。用犯 皇帝国耶。直上府座箕如也。吏不之呵焉。及死。祖大寿谍知之。建旗特书曰朝鲜义士李士龙。清人亦义之。许归葬。葬之州北二十里鹊村之原。因其地俎豆之。号曰忠烈祠。于是君以义士名于中国。而星州且以君而闻焉。诚奇哉。迹乎草莽闾阎之中。生不读一字书。能办天下大节。乃与其乡里耿肰有休光。嗟乎李君。是可以表其墓乎。 当宁癸丑。特赠星州牧使。㫌其门。
平泽县监明公(光启)墓表
公名光启。松岳人。中 昭敬朝丙子科。由礼部郎。出知平泽县。 万历二十年。倭酋平秀吉。将借道入寇。先犯釜山。不踰月。王京陷。公为 皇朝。骂贼而死。明氏出随州。太祖讳玉珍年三十二。为夏皇帝。奄有全蜀。及太子升立。宗戚大臣多颛权。年且幼。兵败以降。高皇帝赐爵归义侯。明年徙之高丽。高丽总郎尹熙宗。以其子妻之。公其裔也。自陈胜,吴广乘难聚盗。崛起陇亩间。自称侯王。以争雄于一时者。固何限也。率以杀人为长。恣行非义。以自绝于天。天且毙之。其后不复闻焉。若太祖者不肰。性节俭好学。以刘桢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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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建元天统。仿周制寘六卿。宗庙荐雅乐。蜀人不知干戈。厥享国五年。不幸殂死。盖天命有所归而肰耳。肰其子孙殷庶。岁时享祀不绝。且二百有馀年。有节士出于海外。为天下闻。即太祖馀庥有以启之也。何其盛哉。尝闻太祖有遗像。衮衣绣裳。脩眉重瞳。神彩烨肰。置之兴国寺。及公之死。佚而不传。其永昌陵。盖在蜀江水上。而公不得从葬。乃委骨于万里殊绝之域。悲哉。于是书其墓曰夏太祖仍孙有明忠臣明公某之藏云尔。
大丘府使朴公(翰男)墓表
有明烈皇帝崇祯十六年。清人索朝鲜赋。以寇锦州。朝鲜不能辞。遂以副护军朴翰男为将。夏四月。公卿大夫出祖于国南门以送之。翰男阵鸭水。与观察使具凤瑞登统军亭。览辽左山河。慨肰欲一举而蹴穹庐也。遂渡水过九连城。次凤凰山。由青石岭。迤辽东新城。舟于辽阳江。叹天险失守。为蕃胡所有。悲歌扼腕泣下。五月抵锦州。秋九月会戎期。不忍以兵加上国。说清人曰。我觇此地甚要害。失此无可为者。为清计。留我军以固其根本。上策也。清人肰之。故翰男遂不与 大明兵相遇而还。义声闻东夷。后二百有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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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而余乃志其墓曰有明朝鲜义士朴公之墓。公字国辅。自号曰风峰。世为密阳府人。父大舫。同知枢府。母禹氏。公生于万历己亥。年二十三登武科。崇祯癸酉。官训鍊院。出镇多庆浦。丙子。拜都总府都事。清兵大至。 仁庙幸南汉城。公执靮以从之。城被围久。膳夫阙常供。供日一鸡。 仁庙曰。予始入城。晓鸡多闻。今也罕焉。鸡供而肰也。其亟罢之。于是 内羞无腆腥矣。公悲甚不能食。杖剑出入溪涧中。伐冰而求鱼以进之。 仁庙曰。是何鱼也。侍者对曰。鱼产于山溪。俗称柳目者也。 仁庙曰。味甚佳。其锡名曰金增鱼。因以其劳。升拜经历。丁丑元月之四日。清兵逼城。公挽弓射杀四骑。清兵不敢进。公亦中二矢。刮镞出。又登陴鼓勇。升拜训鍊院正。夜三鼓。清兵又薄西门。公枕剑不寐。闻士马踏雪声。方夜黑。急遽遂奋拳直前。推先登者坠之城下。与守御使李时白。力战以破之。及平明。见雪上血流狼藉。始知清兵多被杀也。拜铁串镇节制使。升折冲将军。为庆尚道中军,碧潼郡守。闻甲申之变。解印南归。 仁庙赐酒劳之。拜佥知枢府。出守大丘府。 孝庙即位。擢嘉善大夫羽林卫将。因拜昆阳郡守。升礼川都护。乙未卒。军威县之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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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原。负甲而藏者。乃公之墓也。公之后多以武举进。初公幼时。种三槐曰。此树茁肰而长也。其一建盖。其一建旂旄。其一挂鼓角。与群儿戏。自称大将。裂纸揭竿。为击刺进退状。人皆异之。嗟乎 崇祯之季。流贼遍天下。强寇又轹关外。受朝命而拥重兵。如祖大寿兄弟者。相继投降。而中国遂不支矣。傥以公忠智义节。处祖氏之地。为天子一当清兵。其胜败轻重未易知也。虽败必死。且无降。嗟乎公之生海外。盖亦命也夫。
金义士(镒)墓表
癸丑春。尚州忠义坛成。将祀龙阳君。因有司言。以邑人金镒配之。昔壬辰之役。列郡望风溃。巡边使走。龙阳君死之。镒慷慨有大志。募里中子弟。战于北溪上。及殒。有女䄵尚幼。碑其墓而不刻曰。后世必有铭者。二百有馀年。余乃铭之。余龙阳君之裔也。其诗曰。
峤南老石碧嶙峋。茫茫阙文留千春。罡风劫雨不敢磷。灵气剡剡薄秋旻。神鬼号怒荒江漘。枫叶燐火𣾘无垠。我不铭诗竟谁陈。
骊兴府夫人墓表(代作)
我 圣上十有五䄵辛亥秋九月。拜 思陵。教臣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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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 先大王展省。殆六十䄵于玆。予又祗谒焉。其敢不追述。庸光我先轨乎。砺良府院君。 思陵之私亲也。骊兴府夫人。其配也。砺良墓失其传。 肃庙命就夫人墓。筑坛同祭。甚盛德也。岁且远。其墓又不传。至是岁。得之富林之野。岂偶尔哉。稍久则忘。忘则传亦不久。且闻茔域崩坏。樵牧犹指点。大非朝家记旧之意也。特令长吏。撰日修治。置二户以守之。其日。予其遣近臣侑祭。仿 肃庙朝故事。汝为观察使。竖短表以识之。臣某俯伏悸恐。拜手稽首。作而言曰。猗欤大哉。圣人之所作为也。我 肃庙肇修坠典。丕慰陟降。我 先大王彰厥声施。以迪彝教。乃至今于戏不忘。而我 圣上式克钦承。既于 庄陵之侧。设壝以祭忠臣。以疏其幽郁。因修 陵志。以诏无止。人莫不感激流涕者。又今日拜是 陵而有是命。于 先王于 肃庙。后先同揆。而永有辞于天下后世。虽砺良有知。亦不烦冤于九京也。臣闻宁越府。旧有子规楼。 庄陵之所御也。方伯欲新之。不能寻其址。一夕火起。民家烧而其址显。是可以仰认 宸感之所暨。而灵验之不忒也。砺良之墓。亦安知不如子规楼乎。臣姑书此以俟之。
硕斋稿卷之十九 第 353H 页
黄生(相雨)墓表
余始与述翁游椒泉之社。述翁有童子。貌炯肰如冰玉。日嬉笑其侧。每就笔砚。濡墨涂窗纸。或杂抽书帙。纵横作楼阁状。述翁辄不嗔以为欢。及长而冠而娶。不幸蚤死。今因述翁命而表其墓。岂不悲哉。彼湖之西梅城之村。有山曰鹭迹。而起数尺之高者。盖其墓云。嗟乎童子之长也。余尚见之矣。才十岁。能有巨人意。既冠。俨肰成规度。终日对书。不问户外事。余尝谓述翁。此子大器也。及述翁之夫人卒。而童子之䄵仅十五。哀毁告疾。疾甚革。述翁问所欲为者。曰长近大人愿耳。遂无言。越三年春没。又三年而其妻金氏随没。此岂非夫死以孝。妇死以烈者耶。姓黄者。以昌原为望。而大冢宰讳钦。大显于世。述翁其五世孙也。名钟五善文章。声闻诸生间。其夫人。月沙李公之后。而金氏为梦窝忠献公之玄孙也。童子以乙未生。名曰相雨。字曰得汝。尝自号玄源。顾余言。恶能寿得汝也。欲藉而书之石。以蕲牛羊之不上也。即述翁所以命我也。重可悲也。
硕斋稿卷之十九
 谥状
  
赠吏曹判书申公(㬅)谥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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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 崇祯纪元三周丙辰之岁季春三月己酉。 上有事于 皇坛。命中朝士夫遗裔暨陪臣死事之孤。咸造于庭。以观厥成。 教曰。夜将 坛享。洋洋乎 陟降庭止。周旋折旋。增我寤忾。因有起想者。申㬅其人也。㬅名家子。克绳先武。以春秋为家计。闻城下之盟。废贡举。放迹江海间。中夜悲歌。若将驾一苇而涉沧溟。朝天子于泉漳瓯闽之间。而不可以得焉。则没齿田间以自靖。予尝悲之。且其后俱尚风节。至今百有馀年。躬耕山谷。未尝西向坐。傥非㬅上承下授之义之烈。岂如是卓肰。旌其门。未足以崇报。其赠正卿。锡以美谥。遂 赠资宪大夫吏曹判书兼知义禁府事五卫都总府都总管。于乎休哉。我 圣上敦彝迪教之盛德至善。可以贯穷宙而风百世矣。谨按状。申氏世为平山府人。远祖崇谦。为高丽太师。入 本朝。有曰瑛以宰相。事恭僖朝。世称己卯名臣。其后有曰鉴。与兄文贞公钦。事 长陵为参判。当丁卯虏难。守南原府。将兵勤 王。有子翊隆以布衣。纠山僧以随之。义声闻廷中。丙子。虏又难作。以侍直。奉 鹤驾入江都。及江都陷。欲自刎。 孝庙亟止之。遂不死。难平。因去国三十年而卒。尝自号曰濠梁子。乃公之考也。
硕斋稿卷之十九 第 354H 页
公字㬅倩。以万历庚申生。生而有美质。才学语。能解文字。九岁。因文贞公命。和唐诗帝京篇。有盛唐风调。十七岁。随濠梁于江都。母韩夫人暨其妻洪氏殉焉。公欲与之同死。以濠梁子在。不敢自杀。而非其志也。自是窜身山泽。不入国都门。游林川之海上。访市南俞文忠公。明年。自海上至忠州木溪。又明年。至于清川。遂就怀德宋家村。谒尤庵老先生。受尚书,春秋。已而往洪州之鲁隐谷。吊成谨甫遗墟。又明年。至湖南之扶安县。卜居于白莲之社。以林泉鱼鸟为娱。因遵海而南。筑屋海上。登高以望远。有时泛舟出洋外。击楫赋诗。往往失意而反。或竟日不食。或终夜不寐。或被酒放哭。哭声振海。涕簌簌如雨。海上估师渔子。亦有感激泣下者。丁酉岁。家九峰山下。濠梁子殁。公忧毁几灭性。明年。老先生入朝。 孝庙有大志于天下。先生密赞 圣志。外人不得闻。惟公以固邦本修军政十策告先生。又荐力士数辈曰。昔朱子持服寒泉。闻张敬夫被召。贻书论讨复事。况我有积怨深怒乎。人有以国弱兵寡言不可挑祸者。公奋骂曰。独不闻春秋之义数十。尊周为大乎。朱子初见阜陵。以讨复为先务。诚以此义不章于天下。则三纲沦而九法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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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类而禽兽伍也。今君臣秉春秋之义。秪以国破为准。强弱祸福非可论也。闻者壮之。 孝庙弃群臣。老先生归乡。天下事已去矣。公恸泣如不欲生。先生勉以从学。遂隐于镇岑之舟村。读朱子书。至壬午封事。戊午党议序。辄慷慨哽咽不成声。哑肰长叹曰。刱业未半。中途崩殂。天乎尚何为乎。遂作感遇词一阕。盖有楚人之骚响云。戊申岁。游大岭之南。至德裕山中。问桐溪诸君子攸居。因浮于洛东之水。经岁而归。年四十九卒。临卒曰。吾忍与雠虏共戴一天。何面目归报地下乎。老先生以深衣幅巾。葬之濠梁子墓右。其墓在礼山飞鹍里。公为人倜傥。不拘疏节。自幼负气义。杰肰有遗世之想。视世之媕婀淟涊。无足当其意者。常扼腕高谈。傍若无人肰。甲申三月。烈皇帝凶闻至。公北望大号。益绝意人间事。不奉历。不书版籍。凡自燕来者。虽毫芥未尝近之身。尝读孙武子。得其大旨。每砥剑而泣曰。异日若编行伍。提剑入蓟门。当饮月支而系中行。尚不得北首胡庭。男儿死耳。岂苟活耶。遂视其躯如土木。寒不处温。温不就凉。盖尝如一日。至不欲再醮。濠梁子迫而后从之。娶沧江赵公涑之女。老先生益奇之。及公卒。手书大明天地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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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八字。以赠其子曰。接舆荷蓧。今世惟㬅倩在尔。公喜与尹龙西元举游。先生尝以为伯奋胸次洒落。平生志节如㬅倩。知伯奋斯知㬅倩。伯奋龙西公之字也。公有四女。适金五章,郡守尹谧,朴成翼,县监宋殷锡。取从父兄子日华为嗣。有三男。曰愈曰憼曰戆。俱师权遂庵。有行谊。守死不出世。大规县监。大来别检。崔道观进士。愈之子若女也。憼女安宗耇。戆男大寿进士。县监有子曰淙,淞。侧室子曰涷,滃。别检有子曰漴,溶。今抱状而请余言者滃也。嗟乎。周室衰而匪风,下泉之诗作。宋朝不社而谢翱,郑思肖之徒。或洁身长往。哭子陵之台而歌燕山之市者。余多闻之。若公者。海上之一少年耳。未尝立天子之庭以觐耿光。犹能为天子树姱节。生长于钟鼎轩冕之家。而沦没于耕渔樵牧之社。以区区眇肰之一身。欲抗莫盛之强虏。毕竟虽无所成。尚可以有辞乎来世。岂不诚魁伟英特烈丈夫者哉。 英庙己巳。屏溪尹公倡士林议。以公父子卓节闻于 朝。将 赠秩领议政。金在鲁请于 赠诰不书虏号。 英庙许之。于是濠梁为吏曹参判。公为大司宪。今 上戊申。滃上言请㫌闾。上褒以忠孝两全。 命就其闾旌之。曰忠孝之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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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余秉笔兰台。遂记其事。今 坛享。以执礼立于磬钟筦箫之列。乐九成。 玄端登降。而 玉涕已汍澜矣。是晓。致酹于斥和三臣。因有公 赠谥之命。呜呼。圣远言湮。王风不作。涒滩之岁寝久。而春秋之例寝微。逾微而逾狃。狃日益滋。于是乎环东玉喙息之伦。泯泯棼棼。背义理而抛雠怨。去夷狄禽兽而不甚远者且久矣。惟我 孝庙寤寐豪英。有志中原。而我肃祖 英考是继是承。筑坛宫苑之北。以祀 三后。丕惟我 殿下遹追 先王之盛烈。 躬将圭币。亲祼于 坛。显相在位。既肃且雍。 诞敷明命。肇修旷典。节惠之宠。至及于既没百年之人。风声攸暨。薄海俱耸。虽耘灶之微。无不油肰而感。歆肰而动。尚能知天经地懿亲上事长之义。则其有裨于彝教。果何如哉。余尝闻老先生入对于鱼水之堂。论天下事。言申某有硡智伟略。可堪司马。于此可以知公所存之如何耳。谨为状以告太常。
赠户曹参判崔公(孝一)谥状
明季。死事之臣诚多矣。如文正公孙承宗诸人。危忠特节。已磊落相望。未及出身而仕朝廷。若顾炎武,屈大匀,魏禧,吕留良之徒。辄自放于山颠水涯。与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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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卒。有时悲歌饮酒。或隐于市门以终其身。稍能有杰气。则抚刀横槊。阴结少年。以图天下事。因不就而死者。亦多有之。有明三百年。 先皇帝寿考作人之化。浸濡醲郁。薄于海寓。士大夫没世而不能忘。往往讴歌思吟。自靖其身。为前代之遗民。固职耳。盖亦千百而一有焉。故尚能为志士所咨嗟而忾慕。况乎生于东海之上。不识 天子之面。不莅中国之土。而当甲申之变。欲奋拳入虏庭。提戈斩级。以雪耻酬忠。竟不得遂其志。而从死 帝陵之旁者。岂非穷天地亘古今。与日月争其光。与魁斗齐其名者哉。余于崔公孝一见之矣。公字元让。义州人也。长于西陲。能远射。状貌魁梧。以侠士称。与车礼亮,安克諴二人者相友善。日驰马试剑。意气伟肰可观。边上少年。无敢望者。先是。伯父嵂从都督麻贵。与倭战有功。崔氏以此闻于中国。公尝欲为中国树勋。以继伯父也。及 本朝与虏和。公悲愤泣下。与二人者谋曰。建州胡日盛。将为中国患耳。吾若入中国事 明天子。率舟师直捣沈阳。彼必乞我援。子与里中豪杰应募而往。从中而起。可一举而擒骄虏也。二人者俱膝席而前曰诺。公遂倾家产市舟。将浮于海。恐陷虏谍。密告林将军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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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受笞数百。乃言丈夫辱于人。何以自立。无宁逃之海上。乃以妻子托礼亮。因泛舟而西。礼亮与客送之港口。酒酣而歌曰。壮志连天菀。精忠贯日明。男儿一掬泪。不独为今行。礼亮击剑以和之。人无不泣下沾襟。当是时。黄公一皓守义州。见胡骑日轹关外。而诸将拥重兵。无敢为 天子批难者。辄登阵长叹。闻公行。以白金汉布赠之。公诣登州。说都督陈洪范以出师。洪范不能用。遂杖剑而走。东见吴三桂。三桂大悦。迎坐幕府以问策。虏入锦州。公邀击松山下。虏围之数重。公乘夜溃出。与三桂合。明年。谋遂泄。礼亮等皆坐死。 崇祯十七年三月。流贼李自成犯大同。 帝召三桂入卫。三桂趋礼润县。闻京师陷。止军山海关。请救于虏。虏入关。而三桂遂降虏据京师。令文武臣薙发受朝贺。公独不朝。发森森盈冠。侍 烈皇帝殡。哭临七日。不食而死 殡侧。三桂收而葬之。公年十七中武举。拜训鍊院判官。迁刑曹正郎。 天启四年。关西节度使李适叛。公领壮士百馀骑。隶都元帅张晚麾下。大破贼于鞍岘之上。七年。虏猝犯义州。公巷战以破之。及节制使李莞死。虏斩关入。公手剑登西城。获数十级。虏大惧。从城下望见公风姿烨肰。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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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生致公。公佯降在虏营。阴使人约都督毛文龙夹攻之。文龙乃遣游击周文焕。将三万卒。与虏战黔东岛。虏诇知公连兵状。将害之。乃亡入龙骨山城。城当虏冲。足以用武。防御使郑凤寿镇之。公谓凤寿曰。孝一在虏中久矣。习虏俗莫如孝一。诚使孝一将三百人。可以横行虏庭也。凤寿不许。公遂去。与日本剑客。直夜半驰入虏帐。斩首十数人。因还龟城之青梁山道。收兵五百以保塞。副元帅郑忠信。以清川之北数被虏患。请弃之。公使人争不可。 崇祯九年。虏复侵义州。林将军军白马城。公说之曰。以将军之勇。不与虏一当。何以劝诸将。孝一愿为将军死。林军壮而许之。公遂以轻骑破虏鸭水上。擒其将要虎。获辎重亡计。初公捷武科重试。左议政李公德馨与语奇之。许以国士。深河之役。大将姜弘立闻公名辟之。辞不赴。及林将军入东江。公为前锋。鼓噪徐进。使东江闻兵报。故东江能免陷云。 肃庙乙未。右议政李公颐命,吏曹判书赵公泰采。以公风节白于 上。赠户曹参判。书诰旨曰。归正 天朝。义烈卓异。 英庙丙子。赐祭。因命辑其事。号曰树烈千秋传。今 上癸丑。观察使李秉模因多士言。请以公跻享林将军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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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曰。崔孝一奇男子也。以陪臣而为 天王死。其忠节卓肰。予甚韪之。跻享之日。义州府尹就其祠以祭之。访其后孙。拜宣传官。自今业武者。无拘荐举。著为式。是年。公之五世孙性烈。以宣传官登武科。 上命观察使赐乐张宴。又 命义州府尹祭其庙。甲寅三月十有九日。 上拜 皇坛。 教曰。今日且暮矣。念彼周京。何以泻忧。崔性烈升为军器寺正。先时。以朝命取公之从子台甫奉公祀。为武科。孙昌宪为虎贲卫部将。其后寝微不闻。至是性烈为正于武库。而得与士夫之列。丙辰春。 上亲祀 皇坛。命赐公谥。猗欤盛哉。我 圣上秉春秋之义。严夷夏之辨。虽一时肰诺之徒。若能为 上国守节不屈。则靡不崇奖而贲饰之。用树风声。昭示无疆。而若公加谥之典。又出常格。国乘书之。野史记之。将有辞于天下万世。盖夫子作春秋。以尊一统之微意也。呜呼。 中朝之南渡也。史可法在扬州。黄道周在衢州。瞿式耟在全州。金鼓相闻于闽浙。舳舻不绝于江淮。谋夫勇士。左右疏跗。睢盱叱咜。其声势之壮。可谓盛哉。师出则衄。一败涂地。尚不得为晋元宋高。天也非人也。虽肰。一归之于天。而人皆束手曰无可奈何焉。则岂忠臣烈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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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忍为哉。公以藐肰匹夫。产于僻壤荒服之外。而视天子如父。犯风露冲虎豹。水陆万馀里。履不测之险。而怡肰若平地。出死力以救 帝室之危。既又从殉于 先帝之陵。而不之悔焉。则四海之大。惟公一人焉尔。中州若有修史者。必以公与顾,屈,魏,吕合传。而附之孙文正诸公之下矣。雷渊南文清公著南明书。以弘光隆武永历纪元。系 崇祯十七年之后。以述朱子帝昭烈之书法。江汉黄文景公著陪臣传。以公及林将军,黄府尹,车礼亮,安克諴暨当时抗义立殣之人。牵连书之。以补史之阙文。若有王者作。必取法于斯。遂书此以俟之。因告有司。以请节惠。
吏曹判书赠议政府领政赵公(尚絅)谥状
昔农岩金文简先生。讲道于三洲之上。负笈而从者日盈门。皆当世知名士。鹤塘赵公讳尚絅字子章。其一也。先生以国士许之。授论语,大学。遂通大旨。及出而事君。历三朝四十年。险夷一节。㬭肰不滓。位益崇而名益著。绩益茂而契益隆。至今士大夫数近古贤宰相。公辄居一二。而其事 英庙最久。当时三事六部之臣。承委毗而受眷遇者。不为不多。独于公。堂陛之欢。洽于巷阿。夙夜之劳。亮于笃棐。处以权要。诩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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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正。贝锦不敢间。锋镝不能入。天地䜣合。有始有终。而蔚肰为一代完人。及公之卒。每谕筵臣曰。予思赵某。如在我目。忠孝老成。孰有如某者哉。当枚卜也。教曰。新参政不如赵某。某真有德人也。于乎盛哉。 大圣人华衮之褒。揭如日星。垂之史乘。以传诵于百世。而风励于群工。则公之所以为公。盖即此乎在。而有不待他求者矣。赵氏之先。出丰壤县。有曰孟。佐高丽统三韩。入 本朝。有以翊戴功封汉平君。而为吏曹参判者。曰益贞。孙宗敬。曾孙廷机。玄孙守翼。连三世为弘文馆学士。以名义显。生讳潝靖社功臣。封礼安君。谥曰景穆。乃公之曾大父也。大父知郡事讳仲耘。赠吏曹判书。考讳道辅。敦宁府都正。赠左赞成。妣金氏。父曰府使必振。庆州人。礼曹判书南重之子。公以 肃庙辛酉九月生。生时有异梦。生十有二岁。而金夫人卒。公哀号若成人。感动邻里。及长。从金先生学。先生尝命二三子。言诗以观志。公赋卫风之淇澳。盖以有斐君子。赞德行之盛。而如切如磋。蕲教导之勤也。先生喟肰嘉之。公为人宽厚仁恕。孝友根天。与宾客子弟言。或及先故。辄泫肰流涕。事长娣如母。俸廪先入娣第。爱二弟同居一室。扁其室曰三友。夜而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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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而联床以为乐。谦让下士。虽疏族远戚。靡公不归。舆儓走卒。皆称公硕德长者。可以敦薄俗而标后生也。戊子。选进士。庚寅。中别试文科。隶槐院。癸巳。拜 世子侍讲院说书。升司书。移拜司谏院正言。因灾异应旨封事。凡三千馀言。有曰荐绅不知礼让。戈戟相寻。而 殿下用舍无常。以爵禄为鞭策。进退为权度。贤否变于俄顷。爱恶异于俛仰。以之操纵予夺。朝象睽贰。而乘机济私之流。互相挤排。民忧国计。担阁一边。又曰。有私幸则有私费。宫闱不严。近习干泽。内帑应税。赤子膏血。而泄以尾闾。常患匮乏。岂不有乖于节用爱民之方乎。言甚剀直。仍以名器之混淆。戎备之疏虞。边民之困穷。反复条陈。 上优纳之。间拜文学。选三字衔。丙申春。复入宪府。时丈岩郑文敬公,寒水斋权文纯公。序俞文忠公家礼源流之书。而文敬公因此抵于党人。遂被谴。文纯公抗章以明之。党人惎之。置公车三月不奏。公疏言大司宪权尚夏传道学之统。负山斗之望。为一代之儒宗。而不幸因郑浩之谴。踧蹙俟罪且经岁。非缁衣好贤之诚也。乞取其章以览之。又言郑浩忠清方直。合寘左右。 上命入文纯之章。而公之从父兄正言尚健。历论师门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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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罪。大触时讳。贼臣李真儒言于 上曰。赵某之疏不出。权某之疏不入。权某之疏入。而赵尚健继之。隐肰以朋比之习。荧惑 宸聪。公因坐罢。至秋国是始定。叙拜文学。移正言。斥奸党吕必禧,李东馣搆诬大臣金公昌集之罪。 上可之。必禧黜而东馣罢。直声闻廷中。丁酉。 上幸温泉。公以正言从。衣绣行郡县。黜长吏之不法者。革粜籴渔盐之弊。连拜春坊两司。于是 景庙代听。四易月而宾对者再。公疏请频接臣邻。 景庙从之。台臣洪万遇以躗言动权文纯公。以沮其进。公请削其职而黜之。当是时。朝论溃裂。义理寝斁。君子之道。凛肰有销铄之忧也。故每于左腹之渐。公辄慷慨不讳。士类倚以为重。戊戌。选入弘文馆。拜修撰。因灾异上疏进戒。首论天人一理。感旧无间之妙。仍请大加振发。以为转移之机。又言左议政权尚夏生平抱负。有可以挽俗而济民。敦召逾勤。遐图逾坚。盖贤贤未尽诚也。顾今 圣嗣参决机务。辅导之责。舍此奚以哉。益加诚礼。致我明庭。以夹赞朝政则苍生之福也。又言斯文之是非大定。昭代之举措俱宜。至以予志汝遵。谕我 元良。瞻聆孰不钦耸。而堤防渐弛。国体颠倒。毁撤伪院之请。士论齐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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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臣请寝焉。岂 圣上斥邪之志。尚未固而肰耶。 上赐批曰。陈戒寔出忧爱。召贤之请。深庸嘉尚。予当留神。亦宜勉戒世子。寻拜吏曹佐郎。升应教。并不就。庚子。以 明陵敦匠劳。升通政大夫工曹参议。辛丑。拜大司谏,户曹参议。移右副承旨。请还己巳奸臣睦来善,李玄逸给牒之命。乞养为长湍府使。居无何。拜吏曹参议。而时事遽不可为矣。公亦被遆。退居杨山。顷之贼臣赵泰耇。与其徒潜谋不轨。交结宦侍文有道,朴尚俭,宫女石烈,必贞。搆陷 春宫。谋遂泄。泰耇急于灭口。不复究覈。公直夜驰入王城。倡同志陈疏。略曰。今日之变。非一朝一夕之故也。一种不逞辈。阴怀将心。百计绸缪。祸机迫而凶谋绽矣。今石烈在家而自毙。必贞就囚而径死。二宦鞫问之请。尚靳俞允。国人之惑。顾何如也。夫搆交两宫。谋害 储君。有非一二宦妾所独办。则未尝究其情而旋正其法。古今宁有是耶。不报。壬寅诬狱起。朝廷几空。公亦窜安州。居州城之南塘村。读周易。写朱子书。日以为课。迹不及门外。时缇骑织于道路。有奔告于公者曰。缇骑向公舍来。已而曰。缇骑至。公若无闻者而读易不辍。及过门而去。则传者愧谢。公但唯唯。盖公绩学明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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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祸福动心。类如此。癸卯。因旱疏决。量移牙山。居谪如安州时。甲辰。闻赞成公讣。既奔哭。奉几筵还配所。及乙巳 英庙初元。迸出群凶。朝廷始清明。宥公还。丙午服关。膺 肃庙实录编次之命。拜大司谏。寻因庙剡。擢授嘉善大夫咸镜道观察使。宣化四三月。士女歌之。铸铁为碑。以颂其德。有边戍老将尝所亲近公者坐师律。公流涕以斩之。关以北三十馀州。靡不慑服。丁未。凶徒复进。一时耆旧宿德皆流窜。公不以居外而忘宗国之忧。遂驰驿以闻 上曰。近日贼党得志。观其势。又将肆其毒耳。 殿下以荡平二字。欲为致治之题目。而所谓荡平。自有许多义理。壬寅酿祸之囮主。己巳逞凶之残孽。和泥合水。打成一团。凶言悖说。日进于文陛。窥测 圣心。易寘忠逆。而 殿下一意容护。长此而不已。白马清流之变。必将复见于今日。郑浩,闵镇远以直道事君。皓首丹心。盖欲讨乱贼以彰 先王之盛德耳。 殿下诋叱迫逐。不少借贷。噫。朱子所谓奴诟大臣。豕视庶僚者。不幸近之。中庸九经之义。果安在哉。况镇远。 圣母之同气也。国存与存。国亡与亡。镇远所自矢者。不图 圣明薄镇远。乃如此也。浩年已八十馀矣。自年少时。难进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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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言议刚方。积受忤忌。幽囚窜逐。水陆千里之间。其不死幸耳。今也年愈卲而疾愈痼。危喘凛肰。若不保朝夕。而彼时辈必欲投之岭海。抑何心也。以 圣明至仁。忍不保斯人。要快时辈之心。臣窃惜之。呜呼。国家柱石之臣。尽为时辈所夷灭。此二人独岿肰存耳。时辈又将甘心。臣永夜不寐。蹶肰增痛。于是凶徒炰炰不已。姜必庆,崔𪹯等。迭出攻公甚力。遂有削出之命。戊申三月。凶党举兵叛。公即奔问。叙拜同知义禁府事。己酉。拜左尹,大司宪。同知经筵事。提举筹司,槐院。公自丁未以后。痛名义之复晦。慨忠枉之莫伸。奉身不造朝请。有除辄辞。至是赵忠翼公泰采,李忠悯公健命。官爵既复。而金忠献公昌集,李忠文公颐命。尚在丹书中。 上尝语筵臣曰。引退诸臣。肃命而后可议也。公遂赴朝。上疏请伸二公。其略曰。向 殿下快雪四臣之冤。即其一念开悟。民彝国纲。赖而不坠。永有辞于天下万世。第分等于四臣之中。殊甚斑驳。辛丑之劄请。四臣同也。壬寅之祸惨。四臣同也。乙巳之伸理。四臣同也。丁未之追夺。四臣同也。其苦心血腔。均为死社。而屈信予夺。理无独殊。则或复或仍。强加区别于同事一体之人。安有似此义理。又曰。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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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 御制序文。所以昭揭定论。垂示百代。则宜明言乱逆之源委。庸寓春秋之衮钺。而 殿下其果以贼镜教文为根柢耶。噫。从古奸凶之徒。怀不餍之心而售匪彝之计者。固有之矣。若显肰危逼于名号丕定之后。惟辉贼一人耳。自为窝窟。广植党与。与镜,俭辈表里和应者。夫岂无所恃而肰乎哉。贼镜为乱逆之嚆矢。而贼辉为凶贼之根柢。虽欲以辉疏不为教文之本。顾何可得也。复因入对。力请两臣复官。 上虽不从。深肰之。掌令申处洙言尹淳纂 肃庙宝鉴也。甲申之肇皇祀。丙申之定国是。阙而不书。罪当罢。 上命窜处洙。公上疏救之曰。尊王。大义理也。斥邪。大处分也。我 宁考扶世教诏后王之大经大法。实惟在是。则煌煌宝训。书之简策。即万世公共之论也。非处洙一介之见也。请寝远窜之命。以光 圣德。不允。违召特遆。间拜礼曹参判,副总管,大司宪。或膺或不膺。庚戌。拜京畿观察使。辛亥。入为同知成均馆事。用庙剡为吏曹参判兼筹司缮工监提举。旋差 长陵迁奉都监提调。事竣。以劳升嘉义大夫。已而充冬至副使赴燕。先是。皇明史本朝列传。书国初鼎革及 仁庙拨反。多有诬蔑语。驰使请改者屡矣。及公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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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也。 上面谕。俾得釐正全本。公乃入燕。恳于礼部及史局。以其书归。 上大喜。告 太庙。颁赦中外。特进公资宪大夫。路拜大司成。移知敦宁府事。遂为吏曹判书。兼内医院提举。以引用善类为己任。激扬进退。中外皆想望。而党人之口。已哗肰哆矣。于是乎李裕身,赵镇世,沈命说,尹敬龙之徒。相继以尹容之严塞清显。李光佐之永枳提举。诪张危言以撼之。公积诚丐免。岁一周而罢。叙拜刑曹判书兼金吾。自工曹判书。又移议政府左参赞。甲寅。有赦令。湖西道伯以罪人尹㝚禀启。公曰。㝚罪犯恶逆。不可放也。 上严教递公金吾。移判京兆。复为参赞。又自刑曹旋移兵曹判书。例兼禁卫大将。乙卯正月。国有前星之庆。大霈时行。公筵陈忠献,忠文二相臣复官之请。言甚悽惋忼直。在筵诸人往往有泣下者。凶党李载厚闯进凶疏。语多指斥公。公与在朝诸公。胥命金吾。上章以卞。 上优答之。二月。陪 驾阅武于露梁。 上谕曰。大司马赵某。禀裁适宜。军容肃肰。真儒将也。遂锡马以宠之。及请疾。遣太医问病。赐以内府珍剂。盖特恩也。贼臣申致云尝诬辱尤庵,同春二先生。玉堂李度远论斥毒正之罪。致云于对疏。又诋二先生。泮儒联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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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诬之章。未蒙可。遂至捲堂。公以同成均承旨。劝入诸生。而因启曰。致云诬辱先正。斯文之大变也。诸生居首善之地。慕先正之道。一疏明卞。可已而不可已者。今 殿下扶抑太偏。辞教益峻。一切以威令迫督之。何 殿下待多士。曾不及毒正之人。而过中之举。辗转至此耶。夫如是而使臣劝诸生承命者。恐非诚实之道也。 上震怒。责以右袒诸生。公又上疏以争。上特召公而诘之。公持前说无少屈。 上愈怒。特递公成均之职。仍停诸生赴举。公遂力辞本兵。 上意稍悟。命解诸生停举。间因 慈殿尝药劳。升正宪大夫。移拜吏曹判书。时尹圃岩凤朝。以清名直节。为党人所嫉。摈弃炎海中。久乃甄叙。而不能无碍于官职。始自公连拟亚卿及宪长。党人沈星镇投疏请罢公职。左议政金公在鲁言星镇敢售党习。其罪可斥。 上亦知其非。肰公则坐是罢为参赞。丁巳。以礼曹判书拜守御使。判兵曹。旋判吏曹。因庙剡擢拜崇政大夫判义禁府事。有金圣铎者自称李玄逸门徒。讼玄逸就鞫。公按其狱。礼原君赵显命忽疏救圣铎。公进言曰。悖逆阴贼如玄逸者。保首领而死牖下。彼以为是则固无论。不肰。恶可以前日之失刑。便作定案。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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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之曲贷圣铎耶。伦纪名义之大关。亦有歧议。世道寒心。司谏院以显命护逆请远窜。其党郑履俭疏救显命圣铎。而搀及金忠献,李忠文诸公。公又上疏言履俭曲护私好。敢救圣铎。而拖引不当引者。何其甚也。彼亦具心肠。岂不知两臣事不衬于今日惩讨。而徒快一时之口气。敢售网打之计。其造言设心。诚危且险矣。承旨尹汲,玉堂韩翼谟。亦言显命,履俭之罪。而有彼辈雠视代理之语。时有谗者以此激 上怒。出御帐殿。将亲问尹,韩二人。廷中震恐。无敢言者。公登对力救。傍观为之瑟缩。其翌日。坐他事罢。后公复掌铨。黜履俭为驿丞。公之严于淑慝。屡踬不少沮如此。叙拜参赞。判金吾。由刑曹判敦宁府。兼内医,掌苑,宗庙,太仆诸司提举。又判兵曹。以庶流文科。隶芸阁而由武进者无所隶。非均视之政也。禀请通拟于守门将。俾得以疏郁焉。己未。递判吏曹。兼经理使。庚申。暂解为礼曹判书。又拜吏曹。时相宋寅明论选部用人事。请 上自主张。 上曰。主张奈何。寅明曰。特除也。公曰。古之大臣。缴还斜封。今之大臣。反请特除耶。力辞铨职。寅明衔之。嗾台臣柳绰。诬以循私蔑公。旨意绝悖。公即日出居杨山。若将没齿田间。 上曲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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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晰以督出。连拜礼曹,金吾,参赞,世子宾客。皆不就。壬戌春。 王世子入学。公仲子曮以诸生侍。 上曰。尔父纯实。未尝有刻薄意。岂予因谗舌而疑尔父哉。近予不接廷臣。如闻尔父来者。予将引廷臣。公感异数。翌日入城。 上立召见。慰谕郑重。拜药院提举。因赐七言诗曰。欲留则袖之。否则还我。公起而拜曰。昭回云汉。辉映 御墨。以侈臣身。典籍之所罕觏也。义固难进。恩岂敢孤。臣有一言。愿开 圣聪。近覸 殿下斥绝臣僚。已浃月矣。政府之求对也。药院之问候也。一意拒之。众心忧遑。国事泮涣。臣窃痛哭流涕。今东北荐饥。民将尽刘。虽厦毡之上。日陈远猷。安危尚未卜。况君臣隔远而其国乂者。臣未之闻也。 春邸齿学睿智日长。 殿下一动一静。为 春邸法。肰后始可以谓礼芑燕翼之谟矣。于是 上戚肰感悟曰。君臣知遇。才有言矣。既勉卿出。曷不用卿言乎。遂许接臣僚。当是时。廷中皆动色相贺曰。赵吏部回天之力。有光图史云。癸亥。拜户曹判书。兼东宫嘉礼堂上。自甲子以后。连判金吾,京兆,礼刑曹左右参赞。而力避权位。迟徊散列。意未始不在杨山。以 圣眷弥隆。未忍长往。且积瘁成疾。休告在第。竟卒于丙寅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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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日。讣闻。 上震悼。辍朝致吊。而 教曰。赵某昔年旧臣也。其心忠谨。其质混厚。顾期待岂止八座。近年衰耗形于外。予尝闷之。金瓯未卜。却疑非真。赙襚特从厚。以表嗟惜之意。于是侍臣左右仰闻 天语呜咽。玉涕汍澜。莫不感泣。及葬。赐祭于墓。墓在杨州赞成公兆下坐亥之原。公娶富平李氏。正郎廷泰之女。举三子。长曰暾。吏曹判书奉朝贺。阶正一品。推恩赠公议政府领议政。次曰曮。亦为吏曹判书。次曰晸。吏曹参议。府使镇完,承旨镇容,县令镇宣,镇宏长房出。兵曹判书镇宽,镇宜次房出。观察使镇宅,进士镇室三房出。内外曾玄。多不能尽录。我朝公卿家福履之盛。未有如公者。此可以徵公劬躬焘后之德。能诏来人。至于今未艾也。昔 先朝尝因事激恼。逆臣李光佐以首相。下庭免冠。诸臣皆免冠。公独侍殿上不免冠。及光佐上殿。大恚公欲搆罪。公厉声曰。不欲与彼同免冠耳。光佐低首不敢言。有相臣自燕还。言科场用尊周文字。或有入燕者宜禁之。公曰。国弱兵寡。虽不能攘夷狄以匡天下。安容禁儒生复雠语乎。 上是之。公尝以长者称。肰其毅肰不夺之节。虽贲育不能当其勇也。盖公蚤依贤师。既闻君子之大道。晚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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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主。若得展布之嘉会。而仕宦多在进退间。风波忧畏。尚不能尽公之有而副人之望。则士多至今恨之。肰其国耳公耳。黜幽升明。推荡挠攘之时。宽大久远之政。要以泽物利人为心。蔼肰至诚。造言退牍。其扼揽乎时事之艰屯。痛心乎宵人之横恣者。尚可以扶纲而树声焉。若公者。讵不谓蹇蹇匪躬之王臣欤。行恁先君子。即公长娣子也。先君子少孤依外氏。事公执子职。公亦以先君类己切爱之。朝廷有大计议。辄咨先君以决之。先君子每言吾舅秉铨衡掌戎权。一时文武通塞。皆出舅手。车马日纷肰。皆谢而绝之。公退。帘间翛肰。读论语。于家人产业。无所经意。容仪粹美。风流弘长。肫肫斤斤。人不敢狎。在家则重厚如石中涓。在官则廉谨如黄次公。在春坊则𡡀𡡀乎 睿学之将就。如晏同叔。在经幄则勤勤乎君德之匡规。如吕献可。以至斯文是非世道消长之际。抗义守正。出位进言。有足以障狂澜而炳昏衢。则尚无愧乎汪圣锡,赵子直诸公。非吾言之私也。即一世之公议也。行恁不肖。何敢赘焉。用是藉手。诠此遗事。頫仰今昔。涕有不胜抆者。遂告太常。以备裁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