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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政法集第三十一卷○钦钦新书
第五集政法集第三十一卷○钦钦新书 第 x 页
第五集政法集第三十一卷○钦钦新书(卷二)
 批详隽抄一
  
第五集政法集第三十一卷○钦钦新书 第 30H 页
批详隽抄
批者。上司之批判也。详者。下县之申详也。申详。吾东谓之牒报。批判。吾东谓之题词也。批详之外。有审有驳有谳有拟。其体裁大略相似。有用四六骈语者。有单股说理者。总皆典雅精严。非如吾东题牒之鄙俚支离为可厌也。其或杂以俳语。有如戏弄者。佻薄之咎。非钦恤哀敬之义也。其或官话文句艰深难通者。静究而求其例。皆可通也。今取奏议榜示等数道。冠之在上。此其总义也。次列批详诸文。以具众情。掌狱者。庶有取焉。所取寡约。然一脔如(一作知)鼎。不在多也。
佟国器问刑条议  七条通论
为条议问刑。则例以裨明慎事。窃惟制治之道。刑名最重。在京有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衙门。皆为法司。九卿之中。司刑名者。实居其三。臣阅邸报。伏读旨意批驳及三法司覈议。可谓精且严矣。第有招而后有看。有看而后有议。议者。引律以议其罪也。看者。问官审断之语也。招者。因问官审语而衍为犯人自招之词也。议与看违。则法司得按律以正其非。而招看之间。或失犯人之情。法司无如何也。其最重者。莫如人命强盗二案。人命真伪。全凭检验查。宋时有洗冤录一书。原附律令。颁行天下。明朝久不申饬。所以问刑之官。不察其义。以致屡审不决。淹累经年。民之死于法律者少。死于讼狱者多。臣奉有简讼省刑之敕。若不发明其理。部(一作剖)晢其弊。则讼何由简。刑何由清。谨将人命条议七款。为我皇上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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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曰。则例。犹法式也。明慎。谓刑狱之本也。(易曰。明慎用刑。)批驳。即狱批狱驳。批者。考定也。驳者。覆难也。犯人。犯罪之人也。东人以正犯干犯。为手犯之犯。虽主谋杀人者。若无手犯。疑不可以名之曰正犯。非矣。人命者。中国称人命。犹吾东之称杀人也。淹累。谓滞狱也。(系累而淹延。)敕。诏也。
一。告人命状。必要明开用何械驱某处。见今某处斜伤长阔若干。某处圆伤横围若干。问官审讯。如果情真。只于所驱之处。检验伤痕。立见真伪。臣每阅招。尝见问官。全不理会。假如原告本说。耳根一下打死。而浑身检验。动数十处伤痕。于是。院司以伤痕不对。为驳词。问官增驱打情节为比对。不知人生一世。自少至壮。或失足跌。或疾病捶按。或生疮被击。或负重著。坚血不流行。轻伤著骨。则红日久而消。重伤著骨则青终身不散。问官不知其义。以致讼者数年不决。累毙甚多也。
 解曰。明开。谓明白条列也。斜伤。狭而长之伤也。圆伤围。作团之伤也。不对。犹不合也。驳词。设难以反问也。当作蹉。蹉跌。谓失足而蹶也。捶。杖击也。按。抑压也。谓平日或受杖而有伤。或被压而有伤也。累毙。谓系狱而死也。〇案吾东圆伤尺寸。每云围圆长几寸几分。不成文理。必当改也。
一。有致命之处。有致命之伤。顶心,囟门,耳根,咽喉,心坎,腰眼,小腹,肾囊。此速死之处也。脑后,额角,胸膛,背后,胁肋。此必死之处也。肉青黑,皮破,肉绽,骨裂,脑出血流。此致命之伤也。致命之伤。当速死之处。不得过三日。当必死之处。不得过十日。若当致命之处而伤轻。或极重之伤。而非致命之处。虽死于限内。当推别情。不可一槩坐死。
 解曰。必以重伤当要处。两者相合。乃为死證。但一非两。则当求隐情也。上节本无冤录文。
一。检验之时。检官嫌其凶秽。皆不近尸。惟听仵作喝报。或多增分寸。或乱报青红。间有犯人与尸亲争伤。而检官竟不经目。止执一笔。为仵作誊录耳。及再更检官。再更仵作。或暗卖尸格。约与雷同。或意欲重轻。多增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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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致两检不同。每驳四五检者。既以梃刃丧命于生前。又以蒸煮分尸于身后。冤雠未雪。暴露经年。况血尸伤痕。易辨枯骨。伤痕难辨。亦有蒸煮数次。真正伤痕。亦在灭没之间。是愈检而愈讹也。凡屡检不定之案。初检官应置劣考。
 解曰。仵与伍通。偶对曰仵也。举尸翻转之人。两人为偶与之对举。故名曰仵作也。喝报。犹声说也。青红。痕癊之色也。尸格。尸帐之具式者也。重轻。谓使情轻者变而为重。情重者变而为轻也。上司之驳。至于四五。则狱情疑乱而奸谋得售也。血尸。新死之尸也。〇案此谓屡检之狱。初检官应置劣考。恐不可也。初检得实。而覆检误执。以至三检四检者亦多。将亦罪初检乎。愚谓究竟得情之日。其不得情者。有罪。其得情者有奖。斯可矣。
一。众人共驱一人致死。合(一作各)应检验。最重伤痕。以定首犯。然有昏夜醉后群驱。而定执某人打某处者。虽驱者。不能自知其所驱之处。不能自记其所驱之数。而况證人乎。大抵共驱。只问驱人因由。不当刻舟求剑。致有冤情也。
一。告辜限期。照手脚金刃他物等类分别。二十日三十日五十日立限。律例所载详矣。第系一月者。要查大建小建。(大小月。)此生死出入之界。不可不慎也。
一。仵作之弊。有以白矾,苏木,黑矾,五倍,茜草等物。制造青红等处。任口喝报。检官既不经目即看。亦不精细。有诬成大狱者。此弊最要深察。
一。人命重案。动辄经年。其中干连人犯。必多在县守候。已称苦累。至于起解。或隆冬盛夏。或老幼病人。民间疾苦。多少难言。尚应止摘紧关。自正犯并徒流罪名者起解外。再尸亲一人。干證一二人。对质足矣。其馀人犯。尽行摘发宁家。
 解曰。在县守候者。即本县拘留也。起解者。捉送上司也。徒流罪名。谓干犯人等也。宁家。言(一作谓)归宁乃家也。〇昔在海州。查松禾狱事。一宗二十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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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因再行查审。淹累营狱七十馀日。余请正犯一人之外。悉放宁家。使之作农。佥曰。启下罪人。不可径放。余曰。监司之职。本所以巡行列邑。诸郡诸县。皆可以拘罪人。何必松禾不可拘矣。再三申请。乃得纵遣。
李士祯(李士桢)人命条议。  六条通论。
为刑名有一定之谳法。大案有终紊之科条。谨陈末议。请乞宪鉴。倘有可采。俯候批行刊发所属。
 解曰。宪鉴。谓上司之照监也。批行。东人谓之题下。谓伏俟批下刊行。此条于所属诸县也。
一。人命以原词为据。随告随审。即迟亦不得过三日。此为定规。尤不许于临审时。更投多词。改换情节。添减犯證。展转牵告。除凶犯应行羁禁外。见證邻佑。多不过三四人。随案质审。分别保候。不许一槩羁禁。亦不许听信经承差役。株连多人致滋诈骗。
 解曰。原词。谓苦主原告之状也。随审。谓即行检也。临检投词。苦主之变辞也。犯證者。犯人證人也。羁禁。犹拘囚也。质审。犹躬审也。保候。东人谓之保授也。谓之保候者。今且保授以候覆审之日也。经承。左右承事之人。差役。在下执役之人也。诈骗。犹欺卖也。
一。人命以伤痕为凭。奉宪。不许转委佐贰补员定例。印官亲临尸场检验。如但隔壁听仵作指报。则印官必须亲临尸场之为何。须将伤痕颜色。分寸某处。偏左偏右。皮破骨折。红楂白楂。系某器所伤。分晢致命不致命。如金刃手足。砖石木棍等器。果与伤痕相合。检验的实。审与口供无错。即填尸格。以定山案。不可听信仵作经承。含糊混报。致成疑案难结。更不可迟延时日。以致尸溃难检。
 解曰。奉宪者。上司也。佐贰。本县丞佐之职也。补员。犹充位也。(苟充检官之员额。)印官。县令也。为何。言非本意也。红楂。血出之痕。白楂。皮全之伤也。砖。瓦甓也。棍。棒也。非吾东所谓棍杖也。看审与苦主口供无错。乃填书于尸帐式。以定不动之案也。山者。不动之意。难结。谓究竟无以结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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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命以初情为真。检验之日。即研讯尸亲凶犯及紧关證佐确实。各口供。随时追获凶器。因何事起衅。何人见證。先后下手。何人致命。重伤行凶及致死日期。为首为从。情节逐一讯明。即便定案。以防后日狡辩参差。
 解曰。初情。谓初检所告之情实也。研讯。犹细问也。(磨之又研。不粗卤。)追获。犹寻讨也。吾东谓之拾得其言俚矣。狡辩。奸诈之言也。〇郑海州述仁云。昭脱之案。不厌明核。若夫结构之案。宜从浑朴。若删去浮辞。表显确證。劈破疑端。呈露隐情。使罪人。毋敢一毫游移于他日。则虽刚明得誉。而非所以养福树德。余深服其言。凡情理凶毒之外。或乘愤使酒。犯恶于一瞬之顷者。检官宜深体斯言。勿以竭其情为能也。
一。谋杀故杀。清律甚重。如果有阴谋诡计。或有意欲杀。须依律坐罪。若无谋故实迹。證口有据。自认无辞者。不得轻议强引。至斗驱杀,误杀,戏杀,过失杀以及威逼等项杀。各有一定之律例。亦各有不同之情节。如斗杀者。以一人而敌一人者也。有两人则为共驱。非斗驱(一作杀)矣。斗出一人之手。又不可以从论也。故杀者。故意杀人。意动于心。执物毒打致命。当时身死。是有心害命也。此为故杀。隔日身死。为斗杀。若意欲杀人。先告于为从者。使随我而杀之。则为谋杀。非故杀矣。故杀者。出人之意。不可以从论也。若人不知故杀之意。而卒然相遇共驱。则亦共驱馀人而已。〇同谋共驱。有分有合。分而言之。有同谋而不共驱。有共驱而不同谋。合而言之。始既同谋。终又共殴。究其下手驱伤致命之处之人。坐以绞罪。原谋者。不论其共殴与否。并杖百流三。以其为祸端之所起。若共殴之人。虽有别处重伤。亦止杖一百。以其下手致命者。抵偿矣。故不深罪。若原谋自行下手致命。或混打。不知何人下手。俱问原谋绞。其他俱馀人若同行之人。既不与谋。又不助力。乃是不行劝阻。只问不应。如议甲乙丙俱依同谋共殴人。因以致死者。以致命伤为重。乙下手律绞。甲原谋律杖一百流三千里。丙馀人律杖一百是也。
 解曰。自认。谓自服其知罪也。共殴之狱。究其下手重者。以为正犯。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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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也。此事最难全靠词證。不如徐察情理。孰主孰客。孰强孰弱。其庶乎有辨矣。
一。共殴者。惟有凶器。又殴有致命重伤者。方引充军。其虽有凶器。而无重伤及虽有重伤。而无凶器。皆不得剪摘例文妄引矣。 如审系某情。即定某罪。其口供参看。引律务须一意到底。不许口供牵混参看。与引律舛错。如共殴致死者。须悉某人持某器。某处有致命伤。口供务与伤痕凶器相合。独重者议抵。不得揣摩悬坐以滋辩窦。 或有自尽身死者。随即询其无有真正威逼情形。即便赶释不究。仍差人押令。限三日掩埋。则轻生刁恶之风自息矣。
 解曰。剪摘例文。谓拈出律文。去头截尾。取其一句。与词證合者。以成狱也。口供者。犯人之招词也。参看者。邻看之指證也。即所谓词證也。引律之法。专主本人口供。虽参證真的引律者。若把口供参證。牵混成罪。即非法意。必要口供与伤痕相合。斯盖恤刑之古典(一作法)。或恐众人合谋。归罪于孤弱之身。以脱出其所爱也。今之断狱者。每云众證归一。轻断不服之案。此仁人之所宜慎也。尚记北部咸奉连之狱。众證归一。以脱金太明之死。若非 圣明俯烛。奉连何以活矣。此议所戒。盖为此类。〇议抵。谓论死也。(抵偿也。)揣摩悬坐。谓口供不服。而以私意猜度。悬空以坐律也。辩窦。谓犯人辨讼自脱之孔穴也。赶释。谓趁即白放。不追究也。押令掩埋。欲其不复起也。轻生刁恶。谓自杀以图赖也。刁踊刁腾。皆自激相高之意。
一。检尸另有一种奇弊。谓之买尸造伤。不惟伤假。并尸亦假。莫可测识有等。奸民惯盗新墓中骸骨。以皂矾,五倍,苏木等物。造出浅淡(一作深)青红等伤。卖与诬告人命者。贿通仵作。以此陷害良民。检官不能觉察。间有诬成大辟者。所以检尸最难。不但伤之重轻(轻重)宜辨。并尸之真假。亦不可不察也。
 案吾东幸无此俗。然为检官宜知天地间。亦有此事。大抵检场。宜令苦主犯人。咸睹尸体。而每令犯人受缚在别处。不见尸体。脱有此俗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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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其奸也。
徐斯适人命首议  饬禁诬赖
天地之德。惟在好生。律法之严。最重人命。故于始死而相验。甚至朽烂而剔骨。一之不已。而至再至三。凡以使死者。得以伸其冤。而刑者。足以服其辜也。至伤痕。重在初报。检验不许过三。防其久则滋弊。且恐于(一作干)累并戕害枯骨。故立法独详。总以敬慎民命为主。倘冒昧出入。则足以上于(一作干)天地之和。下减己身之福。明蹈降罚之国典。幽遭鬼神之冥诛。又况于公受贿赂。颠倒是非者乎。奈有等贪心昧己者。但见词属人命。无论为真为假。一阅私喜。以为奇货可居。无论日后贪墨枉法。即此一念。神明已夺其算矣。
 解曰。前议云有等奸民。此议云有等贪心。有等犹言或有此等也。〇案中国之法。检不过三。吾东之法。四检五检。未有限节。只滋惑乱。无补明慎。刑官宜有提奏。以三为度。似合理也。
殊不知人命一案。十有九虚。西北多触石投厓。东南每服毒自缢。实出一时愤激。以为虽不能索彼之命。必能破彼之家。以此轻生于一朝。治狱者即(一作能)明知其伪。而近时秘诀。以为假人命。最可得钱。原告自知情虚。而不抱怨。被告得蒙开释。而反感恩。于是。肆志咆哮。差役仵作。状师帮讼。光棍种种。小人乘此。以明勒暗索。撞岁装风。无所不至。而其家果破矣。然上之人。不惟不知自罪。且以为功曰。彼于此重纲。吾出脱不致于死。即多金彼所乐从。有何冤枉。嗟乎。此又与于不仁之甚者也。夫受贿而出脱。则不行贿而坐罪。可知也。其犹有人心者。即不坐罪。而淹滞不决。可知也。甚而肆详累驳。以致尸腐骇抛。死者不得掩土。生者不得宁家。非司民者之罪而谁罪哉。
 解曰。此图赖之诬也。西北东南。土俗之殊也。然服毒自缢之俗。普天所同。不唯东南然也。状师。巧饰文状之人。帮讼。帮助供招之人。(指导教唆者。)光棍。谓顽滑可棍者也。明勒。谓公肆构勒于法官之前。暗索。谓密讨贿赂于幽独之地也。撞岁装风。谓改换岁月。伪饰疯狂缺(缺也字)。〇案鬻狱。恒事也。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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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印官。不必肥己。而裨佐宾客。有受之者矣。至于首吏刑吏十狱十鬻。余未见不鬻者矣。中国唯图赖之狱。有此受赂。吾东凡真杀误杀。无不行货。余久在民间。知之详矣。不唯破家。必成破村。嗟乎。胡不察矣。
嗟乎。事有因由。不推究则不明。人有良心。日瞒昧则斲丧。予以为凡枉死者。皆官死之也。彼见赵甲死而钱乙败自然。孙丙倡而李丁随。竞争斗殴。死者缘此而日多。故曰皆官致之死也。夫假命图赖。律有明条。使听讼者。毅然指天矢日。绝无暧昧按法。反坐以罪。则彼见已死。不足以累人。死之无益。其所全者不已多乎。且惟公生。明天地鬼神。自有梦寐之可通者。更何冤狱耶。即使偶有覆盆。而亦可告无罪于矢公矢慎尔已。
 解曰。甲乙。谓前狱不反坐也。丙丁。谓后狱又继起也。我心既公且慎矣。设有误决。亦可以自告无罪于矢心公慎矣。
某循资亦备一官。日夜以此自誓。不愧刍荛。故又以此布告宰官先生大人之前。致富之道。舍此夫岂无术。苟为守令者。于人命不受一钱。则郡邑之无枉死者。皆其所留矣。为监司者。于人命不受一钱。则一省之无枉死者。皆其所留矣。自然天地庇佑。鬼神护呵。禄位崇高。子孙绵远。其视彼得阿堵物。旋以转献于人。为利岂特百千倍而已哉。若夫真正人命。虽云解网。必出哀矜。稍涉私情。终贻鬼怨。可不畏欤。可不慎欤。
 解曰。凡自杀之人。其意在陷仇以破家。苟严立法条。凡自杀以图赖者。勿许追究。则自杀者鲜矣。若夫哀冤穷迫。不得不死者。非图赖也。
陈秉直人命榜示  饬禁妄报
照得江宁积弊地方。人命无论真伪。保甲索诈不遂。即行申报。以致小民生者拖累。死者暴露。为害不浅。本司深悉其弊。是以前经申禁。凡果真正谋杀故杀驱杀。方许保甲具实申报。其投河,自缢,路倒。并失脚落水等项。许尸亲立时收殓掩埋。不许保甲妄报屡经。出示严禁。不谓犹有踵习故弊。仍前不法者。
 解曰。保甲。犹吾东之里正也。(邻保之甲首。)索诈。谓讨赂也。路倒。谓道路之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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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也。出示。谓榜示也。
今闻。上河地方。张瑞义男安儿。失脚落水身死。被保甲通报厅县。乃该县印官。不行察明。差役四出。致胥役居为奇货。希图索诈。不容掩埋。假令果系真命。该厅县亦当随行亲验。即著暂殓。亦不应差役肆扰。况系失脚落水。原非真命。著拘勒指。将欲何为乎。藐法殃民。殊可痛恨。除立拿保甲县役究处外。姑再严行饬禁。为此示仰阖省军民。并保甲人等知悉。嗣后凡地方人命。如果系谋故驱杀。方许保甲申报。至于投河,自缢,失脚落水等项。俱听家属掩理(一作埋)。一槩不许妄报。如保甲仍前不遵。借端妄报。及该地方官擅行差扰。许被害之人。即赴本司喊禀。以凭立拿究处。决不再宥。
 解曰。厅县。谓听事之县堂也。差役。如吾东捕校刑吏者流也。即著。犹言即属。谓嘱付本里也。著拘。谓嘱付本里拘囚也。勒指。谓强指为犯人也。藐法。犹言蔑法。谓藐视法禁也。除立拿以下。谓先从发现者。严治之外。又此申禁也。喊禀。犹号吁也。立拿。谓立地拿来也。
李嗣京人命申详  禁委佐领
为人命。全凭初验。委官多至殉私。乞赐申饬州邑正官。必躬必速。人鬼两无冤蔽事。窃照人命大狱。终始论伤。真则有死法。否则有生法。缳颈仰药投河图赖。有不坐法。以省恶俗之轻生。更又有反坐法。以儆借尸之孤注。所藉明察。长吏无委贷。以启混淆之端。勿纡缓以滋蔓害之局。金科不爽铁案斯成。乃州邑正官。每每厌秽惮烦。人命初告。不即躬行相验。辄委之丞簿尉巡。此辈鲜知自爱。妄谓当官(堂官)青目。委验一节。必其河润我者。亟责赂于被犯。不盈不厌。一时衙胥仵作之流。亦群起而需索之。舆尸未入于官。目而被告身家。已几几殆尽矣。及临验时。仵作之口。委吏之手。如傀儡登场。上下相蒙以覆。或埋没真伤。混称发变。不言分寸。槩称散乱。又或杂报青黑。作服毒之左證。或捏痕八字。为自尽之辨端。
 解曰。申详者。下官报于上司也。委官。按狱之官也。人鬼。犯人与死者也。借尸。谓取他尸假称被杀也。博簺赌钱者。缺(缺终字)以一掷尽输全贯。谓之孤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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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借尸者。以此术。尽攘人财产者也。委贷。谓委任下位。以借权也。蔓害。谓蔓延以流害也。丞。亚官也。其次主簿。其次尉。其次巡徼之官。吾东之军官也。青目。矇也。河润。谓泽被也。被犯。谓被告或犯人也。捏痕八字。谓捏造伪痕。状如八字。以明其非自尽也。
至如缢死与被勒有别。溺死与抛尸有别。自刎与被杀有别。生焚与燬尸有别。诸如此类。未易更仆。使于初验。不为究明。日久皮消肉化。简时无先的据。何况衙官法。为贿夺而增减有无。势所必至耶。比堂官据以上申。即批行覆简。仵作坚获初报。依样葫芦。致疑关辨窦。屡驳不休。途毙狱瘐。批踵而起。即皆初验。弗躬阶之厉也。
 解曰。抛尸。谓以死人投水。假作溺死也。简时。谓再三简检之时也。比堂官以下。谓近日上司据申报。即题批使之覆检。乃覆检官之仵作必也。求获初检之报。依样摸画。使初覆相同也。疑关。可疑之肯綮。辩窦。可辨(一作疑)之孔穴也。屡驳。谓上司屡执检报。起疑摘疵。以驳之也。批踵。犹接踵也。
职。以为人命初起。断宜量地远近。在一二十里内者。正官即带吏仵。急往亲验。毋使尸变。即远在百里内外者。亦限三日内。柩至亲验。其时日手足金刃伤痕犯證。悉书于初报。中心真情。纤悉莫遁而后。始通详断。不宜假手佐领。若重行简视。亦当面验枯骨。以决前仵。有无差讹。庶杀人者无勿偿。重泉之目可瞑。诬罔者无滥人。肺石之立。可空仰佐。上台之详德。即嘉师永(一作亦)赖矣。
 解曰。职自称也。柩至亲验者。中国之俗。远者。舁尸入邑。以请官检。故待柩至也。详断者。申详之论断。如吾东检报之跋词也。假手。谓详断之文。倩人撰述也。重行简视。谓覆检也。肺石。周官之法也。秋官大司寇。以肺石达穷民。(赤石也。)凡茕独之弗达者。立于肺石三日。则朝士听其辞以告。肺石空。则知民之无冤矣。上台。上司执宪之臣也。嘉师。谓良民也。(谓嘉善而相师也。出吕刑。)
尤侗人命条约。  约禁图赖。
一禁图赖。好生恶死。常人之情。自经沟渎。匹夫之谅。奈何偶然小忿。动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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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缳。死者能复生乎。因而借死(一作尸)纠党。锁缚拷掠。辱及妇女。又有恶棍。从中播弄。扛帮兴讼。骗诈百端。真赝未分。家先立破。及至告官。此中陋俗。有断给孝布之例。是以。妻见夫缢而不解。子见父缢而不救。穷极无聊。便思自尽一著。夫杀身以利妻子。死者何愚。图财而弃父兄。生者何忍。今后自缢者。果有威逼真情。方准断烧埋银两。如无可畏之状。彼自轻生于人何害。不惟毫无断给。仍坐以诬告之罪。
 解曰。图赖者。挟尸刁恶之名。东语赖曰臆持。白赖曰生臆持。图赖曰谋臆持。大明律。有图赖反坐之法。东人不知为何罪。故不能照本律也。投缳。自缢也。借尸。掘取他尸也。纠党。合类以朋奸也。恶棍。顽恶可棍之人也。扛帮。助举之意。谓指嗾以起事也。家先。谓财产也。(先世之遗业。)孝布。丧服之布。凡被赖者。输货于图赖之家。而名之曰孝布也。不解不救。利其财也。无聊。谓贫困无赖。计无所出也。一著。谓唯此一著。可以得财也。(一著本棋局下子之名。)烧埋银两。中国之俗。有火葬土葬。凡威逼致死者。虽不偿命。令助葬需。名之曰烧埋银也。可畏。谓威逼之状。果足以惶骇求(一作来)死也。若其所谓威逼。无十分危懔之情。则官当不令助银。又用反坐之律也。〇案吾东无葬银徵给之法。故图赖者亦少。由是观之。中国徵银之法。盖衰乱之末造也。用于葬乎。仇人之财。不可使葬其亲也。用于家乎。古者不家于丧。况亲死之谓。何因以为利。忘其仇而用之乎。王者教民以义。不教民以利。中国之民。习于此俗。利诱以生。故图赖之诬。接踵比肩。皆由葬银孝布之等。坏人心而污习俗也。后之君子。其勿以中国之法。而或思仿行焉可矣。周礼调人调和。万民之仇。无徵财之法。(只言语以成之。)
郑瑄人命私议。  严禁图赖。
人命关天。诬赖一节。极为惨酷。下辈恃此放刁。至奴仆胁主人。顽佃梗业主。妻妾制夫长。一有不虞。即乡族乘而攘臂。搢绅因而磨牙。抢家私辱妇女。缚尸灌汁以求贿赂。则有子激死母。妻气杀夫。恃多男无赖死之根。指富家为甘脆之货。则有虐尸烧骨。踏门破屋。贫冤对袖手旁观。富亲戚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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殃坐罪。种种未易殚述。世之官长。独谓尸场一检。足以辨冤称快。而孰知鱼糜肉烂。鲸吞虎噬。已至此也。
 解曰。放刁。犹言肆恶。(谓纵其刁踊。)顽佃雇奴。作农者也。业主。即雇主也。家私。谓财产也。灌汁。谓下毒药于死后也。凡欲图赖者。子激其母。而劝其母之死。妻逞其气。而助其夫之死。多男。非穷独之人。本无赖死之理。(赖死。本穷人之事。)将恃此以自辨也。虐尸烧骨。发掘以造痕也。踏门破屋。吏仵之作乱也。冤对。即告者也。吏仵之乱告者袖手。而蔓延之祸。至及被告者之亲戚也。破家荡产之变。已在印官行检之先。〇案杀狱初起。官未及闻。而吏校仵奴。早已得闻。业已踊跃。派遣四出。捕捉而后。乃入告官。官又骄重。不遽出检。不知本村已屋破人空。烟火萧瑟矣。牧民者。宜于平日。榜示村闾曰。凡有杀死。唯正犯一人。拘囚本村。馀勿惊扰。又约束吏校曰。凡有杀死。若官出之前。一夫先出。则重究勿赦。严严申戒。庶临(临庶)事不至放纵耳。
此弊不革。不惟启人自杀。且令父子兄弟。以死为利。暴尸灭法。揣其情由。与手刃无异。今既难槩。置不理。但严诬告加等之法。凡药死缢死投水死。而不即首明者。拟问如律。其系亲人逼死。以为图赖之本者。勘明重处。有乘乱索骗。冒认挟打者。严究号令。庶亲戚。无利死之心。风俗无搬抢之害。其保全不既多乎。
 解曰。首明。自服也。冒认。犹冒没。谓不分别也。挟。夹棍也。(吾东之周牢。)搬抢。谓夺其家私也。
增福人命新奏。  检骨图格。
刑部议曰。据安徽按察使增福奏称。查尸身腐烂。及相验不实。不须检验之案。全赖骨格为凭。而洗冤录第一卷中。虽载有检骨之法。沿身骨节一篇。未奉颁。有骨格定式。伏查初验命案。男妇止有下体一处不同。而检骨则男女大有区别之处。则如男子髑髅骨八片。妇人六片。男子左右肋骨各十二条。妇人则又各十四条。男子两手脁两肷韧。皆有髀骨。妇人无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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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男子尾蛆骨。有九窍。妇人止六窍。是男妇骸骨判然不同。倘验官填注时。一有舛错。即与生前原伤部位不符。伤有致命不致命之分。罪有应抵不应抵之别。伏思命案检骨。倍难于验尸。若不颁发图格。定有准绳。检验之员。终属渺茫。难免书仵作弊。请将人身骨节。定为检骨图格。刊刻式样。颁发直隶各省。(等语。)查命案至于检骨。其伤痕之有无。隐现辨晰。微茫自应。倍加慎重。以昭遵守。臣等将检骨图格。续纂入洗冤录。尸格之后。永久遵行。于检骨之法。殊有裨益。
 解曰。妇人无髀骨者。谓辅臂之髀骨。(裨辅也。)非肩腢腿胯之髀骨也。〇按医书云。天灵盖男子三叉缝。妇人十字缝。(即顶骨。)是又不同。又妇人产门之上。别有羞秘骨。(见律注。)〇又按医书枕骨形状。人各不同。或如品字。或如山字。或如川字。或图(一作圆)尖。或如月芽。或如偃月。或如鸡子。
又该按察使奏称。虚怯要害受伤处。所皮肉消化。皆属有骨可检。惟手指搯伤咽喉。死者生前。气嗓虚处。被搯指痕。尚未实靠。喉骨皮肉。消化之后。应在何骨检验。又如自刎身死与被人杀。假作自刎者。日久尸烂之后。其骨色又应作何。分别检验。并请逐细检查。从前办过。各省检验。疑难命案。有洗冤录中。所未开载者。续纂入洗冤录内。颁发直省。(等语。)查洗冤录疑难杂说条。载将人致死。或经久腐烂。无迹可凭者。但检验囟门一骨。必浮出脑壳骨缝之外少许。其骨色淡红或微青。告(一作皆)因罨绝呼吸。气血上涌所致。只拨验此骨便明。(等语。)是罨绝呼吸。气血上涌。以致于死者。须验囟门一骨。今该按察使所称气嗓被搯者。正与罨绝呼吸。气血上涌。致死之条。相符。〇再检验之案。非经有司访闻。即属尸亲邻證。首告查臣部办过。检骨成案内。如福建省钟牛仔谋财。戳伤周长吟咽喉身死。检验时。咽喉软骨无从检。伤因起出。凶刀赃扇。钟牛仔。不能隐讳。又陜西省(陕西省)苏添受。致死苏学龙,苏学虎二命。烧死(一作尸)灭迹。因河水涨。发骨殖冲没无存。拿获。共殴之烟四等到案。供證确凿。遂定拟立案。是伤痕无可检验。及尸骨全无可据之案。承审官。细心推勘。自有赃證。可凭无虞枉纵原。未尝专恃朽骨。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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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信也。(乾隆三十五年。)
 解曰。上节。谓腐烂之尸。唯囟骨宜检也。下节。谓腐烂之尸。宜凭词證。赃仗不可专靠于检骨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三十一卷○钦钦新书(卷二)
 批详隽抄二
  
毛际可勒死详驳。  杀妻图赖。
看得徐成龙乘机设计。杀妻图人。其实至愚。而自投法网者也。初告陈典等打死人命于宪台。蒙批(职)审典。并不到其家。县差张光前。亦并未与其妻一面。则打死非真。故各拟杖具。详蒙宪驳。以徐成龙移尸兴讼风不可长。宪台洞察。已如照胆。复拘再讯。忽尽改供缢死。若果系缢死。前曾再三研诘。知證徐开基等。何并不露缢之一字乎。令其邻證具结。方检。俱不肯结而具结者。止一李玉耳。
 解曰。徐成龙。正犯也。陈典。疑里甲之类也。张光前。被告者也。徐开基李玉。其和附者也。陈典。以张光前打死人命。发告于宪台。(直告上司。与吾东法不同。)蒙批。吾东谓之受题也。职自称也。审。犹查也。查其实状。则陈典不到徐家。而妄为发告。张光前不见徐妻。而横被诬告。故前报已言之也。拟杖。吾东谓之请刑。具详。吾东谓之论报也。蒙宪驳者。承上司驳论也。复拘再讯者。依上司之命也。缢死。谓自缢也。知證。犹看證也。令其邻證具结。方检者。使其切邻于(一作干)證。以那妇人真正自缢之状。结供然后乃许开检。犹吾东之有检前纳招也。诸人俱不肯结者。恐检验伤痕。不是自缢之形。则有诬结(一作告)之罪。故不肯具结。唯李玉顽凶。独敢(一作取)具结也。
(职)即详宪亲检。并无致命等伤。至于颈项绳痕。前后交匝。耳后又无吊痕的系勒死。非吊死也。查刘氏死于七月初一。历大暑而至大寒。迄今尚无棺殓。其尸尚未溃损。岂非冤魂之待白乎。随即研审。徐开基云。既蒙检出。听凭公断。李玉改供云。听得说不才缉死等语。鞫之徐成龙。始供刘氏。原系再醮。前曾犯奸在府。成龙居乡。不知误娶。自谓身充府吏。家世平良。耻人言笑。欲去无由。遂乘机趁县。差相嚷去后。闭户勒死。将尸挂插屏。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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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窗越入。走至徐开基家。过道中。佯若不知。以为移尸嫁祸。一举两得之计。俯首直认。职查此案。系真正人命。又不在诬告之律。而当以人命究拟者也。至李玉附和妄结。罪不容宽。开基初审。不即直供。姑念为亲者讳。情有可原。张光前,徐成龙,陈典。应照前坐拟。
 解曰。详宪。犹吾东之言报使也。(中国之法。先报上司。乃行检。)并无致命等伤。明非张差打死也。吊痕。吊挂之痕也。勒死。被他人勒死也。自缢之痕。不能过耳后。此既交匝耳后。故知被勒也。(勒者。对结也。)徐开基本成龙之族人。故虽有移尸之怨。而不即吐实。但云。既蒙开检。唯从公决断。是听是靠也。不才者。李玉云。听得成龙谓其妻不慧也。缉死。读之如缉捕之缉。谓执而杀之也。官得此改供。乃严讯凶人。始吐实也。言笑。犹讥笑也。相嚷。吾东谓之相诘也。插屏。在两家之间。吾东谓之板墙。挂尸于此。乃从壁间踰越。至开基之家。以作自缢吊挂之状。还出路边。佯若不知也。其必移尸于此家者。将云刘氏适往此家。被县差驱打。不堪羞忿。有此自挂(一作挂)。而并乞开基。为之立證也。(若不移尸。则疑于自家中杀之。)直认。谓服罪也。(犹言知罪也。)真正人命。犹言真正杀人也。张光前并拟者。以有相嚷之咎也欤。
沈迪吉毒死详驳。  杀夫图赖。
王良玉之驱打郑仁。固人所共见。特郑仁之死。实不死于案内之驱。而死于案外之毒。不死于雠家王良玉之手。而死于己妻丁氏与侄郑奇及舅丁好儿之手也。丁氏与郑奇通奸。仁知风而吊拷丁氏。且有必杀(一作死)郑奇。然后甘心之语。郑奇逃匿邻村。久而不返。某日郑仁赴集。偶遇怨家于狭路。乃以他事。结雠之王良玉也。彼此交攻。适良玉之弟良珍在。亦挥拳助驱。仁遂于当夜毕命。此仁母王氏。所以有人命之控也。在良玉。自以杀人抵罪。王法昭然。绝不疑其有别。故兄弟二人。遂不待刑讯之加。而自分首从。甘认抵偿。听断者。至此自不复于抵偿之外。别寻枝叶矣。此丁氏与郑奇辈。得以漏纲(一作网)经年。有病而莫之发也。
 解曰。王良玉。被告者也。郑奇。死者之从子也。丁好儿。死者之妻弟也。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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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舅者。妻族谓之舅。是俗称也。(下亦有此称。)知风。犹言猜影也。吊拷。悬而驱之也。赴集。赴宴会。若社会也。控。诉也。甘认抵偿。谓甘心自服。将自偿命也。
卑职展转是案。独疑其被驱之后。犹能独自归家。归家之后。犹能饮酒吃烟。似非狼狈太甚者。何以能死。且死之若是其速也。及问临死之声音。考尸单之颜色。声音则满口叫号。颜色则遍体纯青。其为中毒也何疑。因密访郑仁家事。始知原有中冓之言。且闻丁氏身傍。别无臧获。止有一弟。名丁好儿。遂疾提到官。与众犯隔别严审。绐以王氏口供云。(仁之母。)药死郑仁。由于丁氏。又绐以丁氏口供云。毒死是真。但毒药出于好儿之手。好儿闻此。遂张惶失措。急辨曰。此事与小的无干。如何倒说。是我夫有无干。则有有干者矣。于我为倒。则有于人为顺者矣。小加刑鞫。则郑奇之畏祸好生。与丁氏之乘机下毒。并好儿迫于至亲。不得不为助恶之事。皆和盘托出矣。复讯王氏。何以舍(一作含)毒死不告。而告殴死。则云初亦疑其中毒。祗缘恨良玉之深。故一口咬定。不欲使他人分过耳。且欲卖丁氏。得金为养老计。是以隐忍而不言。虑其无售主也。讯谳及此。实有鬼神指使其间。非卑职片言所能折也。彼三犯者。亦自良心勃发。皆俛首其罪而不辞矣。人命重情。前后审异。卑职不敢擅专。理合具由。连人解夺。
 解曰。尸单。即尸帐也。臧获。奴婢也。疾提。急拿也。与众犯隔别。谓以诸人置之别处。使言语不相闻也。倒说。犹言枉告也。和盘托出。谓并其隐情缺(缺而字)吐出也。如大盘设馔。始也一殽一胾。毕竟并其盘而推之。使之尽吃也。咬定。犹言咋舌以含忍也。售者。卖物得偿之名。丁氏若死。则无偿卖之主也。三犯。谓丁氏及郑奇丁好儿也。前后审异。谓反案也。连人解夺。乞差官覆查。以解决此冤狱也。
林云铭假命申详。  买尸图赖。
审得查应选以叔命控查承业也。其叔母胡氏。先经告县。断明病死有案矣。选复出头。居奇哓鸣。激切其干證。查天意等十馀辈。又同声左袒。愿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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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坐认状。不得不详行吊检。以折其口。选归与天意等。舁棺中涂投宿。而顿棺于河滩之内。距旅店十馀里。本夜更番往来看守。迟明即喊称失尸。具告承业盗窃。夫棺。即系选等舁抬矣。投宿逆旅时。何故远顿于十里外之河滩。当夜既云看守。更番往来。承业盗尸。岂无见者。此虽三尺童子。亦知其为不根之词。但不得其所藏之尸。选等终不引服也。
 解曰。叔命。谓叔父被杀也。承业。被告者也。前此已有讼端。其叔母恐其行检。已投状自明其病死。居奇。谓奇货可居也。哓鸣。犹喧(一作諠)叫也。愿立者。若行检而虚罔。则请伏反坐之律。预立认罪之状也。吊检。犹起视也。归而舁棺者。中国之法远尸。令民抬尸来邑中也。顿棺。停柩也。
(职)识法。密访旬日之内。得尸于选等所种之豆坪。因覆加严讯。佥供选叔实死于病。无痕可检。出尸扑击至折骨。而亦无血晕。闻有邻人查高之父。曾被驱死。出镪(一作银)五两。买作叔尸。高始许而终悔。计无所出。遂将本尸密瘗。而以臭牛肉石头。纳空棺中。舁至半途。诡称失尸。具告承业盗去。此寔情也。夫以假命诬告。已当加等。况诬告之后。始而毁尸造痕。继而买尸充检。终则匿尸告赖。其健讼求胜变态。愈出愈奇者乎。两造公词。如出一口。应选依律论斩。杂犯准配。犹恨情重而法轻矣。查天意等帮讼逞刁。各杖以儆。查承业等。免议省释。
 解曰。识法。知密访之法也。得尸。获牛肉之棺也。出尸扑击。伪造伤痕。郑瑄所云。虐尸烧骨。即指此类。吾东无此恶俗也。臭肉。已败之肉。石头。犹石块也。逞刁。逞气以刁恶也。免议。无可拟之罪也。省释。犹白放也。〇案杀人之狱。虽十人同谋。只坐一人。为一命无二偿也。今此查应选之狱。穷凶极恶。查天意等帮助其事者。岂可以杂犯。发配而止乎。此狱一斩二绞。馀并刺配。不可已也。
马瑞图假命申详。  假尸图赖。
看得柴春心怀鬼蜮。性秉豺狼。与朱齐别有小隙。遽以活杀男命事。控本县。立法于前。凡告人命者。必先抬尸厉坛。相验果实。始准其词。柴春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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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出。乃假故侄柴舍那身尸。移来相验。小人多谲智。欲欺本县。以方讵料追觅儿尸之王氏已泣诉。而随其后矣。假命诬人。又复盗尸罔上。罪合重科。但察其人。又系蠢然一物。所谓今之愚也。诈而已矣。断将舍那身尸。备祭埋墓(一作葬)。以赎其愆。仍枷责四十板。以为弄巧成拙者戒。
 解曰。立法。谓自本县与民约法也。若如此详。则中国容有不检而断狱者矣。幅员广大。故荒远之地。不必遵王法也。王氏。舍那之母也。枷责。枷囚而又杖责也。板者。竹简也。(译书云。)四十板。竹简四十下也。〇案抬尸厉坛之法创见。虽若疏阔。吾东之法。检官出村。厥村遂亡。吏校差仵之等。曳犊摘锜。毁庾破囷。虽龚黄神明。无以察矣。抬尸厉坛之法。似为便当。大臣奏而行之。未为不可。若夫疑狱多端。并其行凶之处。在所审察者。或出而行检。或出而躬审。未可止也。
颜尧揆烧棺审语。  自缢图赖。
聂明儒当营兵索价之时。置身无地。得谭龙光留宿。正如骇兽投林。其有恩而无仇也明矣。然营债之本利不能完。而营兵之拷逼不可忍。所以乘投宿之时。各无照管。竟甘心投缳于龙光之屋。后若谓龙致死。何不行凶于他处。而令毕命于本家。龙虽至愚。必无自招奇祸之理。且使致死。果系龙光。其平日与明儒仇怨必深。将见之远避。儒虽至愚。必不肯止宿仇家。以自送躯命也。况前检自缢伤痕凿凿。即偶有别伤。乃伤于索债之时。非伤于投宿之后。况尸亲聂明传。若非误听唆诬。又何初健讼而今悔息也。
 解曰。索价。徵营债也。各无照管。无家人之察视也。龙聂二人。如有宿仇。则主人无许接之理。客人无投宿之理。虽欲杀之。不杀于其家。故知其为自缢也。
棺经前县两检后。停旷野区处。原无守管。不知何时何人。因垦田薙草。沿烧古坟一带。连毁三棺。及蒙委检。始知明儒一柩。亦在被烧之内。地保。呈明在案。棺停旷野。难责尸亲。地方日枕席于青燐白骨之间。亦不能预料焚棺。早说(一作设)禁于垦田烧草之辈。总之。聂明儒。生为负债之人。死为累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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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似天亦厌。其牵缠贻祸。故散咸阳一炬。以代六月之霜耳。
 解曰。前县。谓前令也。委检。荷上司委任。并检三棺也。地保。犹吾东之面任也。呈明。犹牒报也。地方。谓地保也。以炬代霜。谓死者死无足惜。烧无可冤。此俳语也。
高翔落水审语。  儿溺图赖。
看得胡发。乃胡君弼之仆。与佃户李俊及农人黄宾同庄而居。因雨后尽出栽秧。三家小儿群戏池内。而俊子溺焉。发闻儿呼。疾趋抱之。已无济矣。俊痛儿死。无所归咎。而咎及发。是以有打死儿命之控。夫盛怒不及于细故。大杖岂加于小儿。况驱儿无證。验儿无伤。众目昭然。合供无异。即欲仇发。将以何罪加之。且儿死而溺。而不能问诸水滨。亦何至诬及救者。岂救者有罪。而反以袖手为功乎。再四穷诘。乃知畴昔之夜。俊妻与发妻。曾以护儿。勃溪(一作溪)蓄忿于中。假此以泄。要之。儿溺于水命也。势将谁怼。但俊客居穷民。儿既溺死。势难抱骨。姑断君弼出钱五千。赒恤之。以佃主恤佃户。义也非罪也。
 解曰。佃户。亦君弼之佃客也。护儿。为儿子营护其非也。(吾东方言营那外。)勃溪(一作溪)。忿争也。〇案胡发。救匍匐之井。此仁人也。李俊。报睚眦之怨。此憸人也。忘宿怨而救新急。非仁人乎。略新恩而逞宿憾。非憸人乎。仁人被诬而追罚锾。憸人行诈。乃反赒恤。愚未知颜知县之决狱。果可曰中理乎。刁赖之类。每受葬银赒金。以此之故。刁赖之狱。日滋月盛。皆牧民者。不达治理之故也。况佃主奚罪焉。
张一魁病死审语。  道院图赖。
审得胡荣寿者。一名火居道士。又名阴阳山人。口诵仙真。心怀鬼蜮。道可道。非常道矣。前与洪汝遵争夺门眷。本县已经责惩。乃复乘其建醮唆党。鬨闹法坛。肆行横殴。各有所伤。两以保辜。具禀粮衙。未几而汝遵之徒。刘乾病卒。汝遵竟以人命控之。及吊查。保辜卷内。并无乾之名。将无所谓人命。亦属步虚声乎。然荣寿苟习守雌之教。汝遵岂能作玄幻之波。并加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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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恶其贼道也。刘乾身尸著汝遵。自行葬埋。瞿七十免供。
 解曰。道可道。非常道。老子道德经首句也。门眷。道士之弟子。如僧家之争弟子也。唆党。犹嗾徒也。保辜者。请以犯人保囚。以待辜限也。两皆保辜。以相斗相殴也。粮衙。漕司也。吊查。犹溯考也。漕司有辜限之簿。而并无其名也。步虚声。道士蹑空之声也。守雌。老子之教。谓伏于人也。著。犹属也。瞿。干连人名。免供。不令供辞以甘罪也。
李清病死审语。  儒巾图赖。
审得朱其玫。朱其昌同族。而雁行者也。先因其玫于天启年间。纳礼部儒士给劄给匾等。衣巾于轩冕之荣。而施施从外来者。亦似足以骄其妻妾。延至崇祯四年。轮当里役。适困其昌逋粮。其玫开名逞督。而同室戈矛。从此始矣。未几。其昌心图报复。谬指匾劄为伪。而首学首县。褫巾毁匾。夫巾匾虽存。亦是加冠于猴耳。为荣有限。迨并皮毛而去之。则诚辱矣。自是而乡党讥之。宗族笑之。母若妻又怨且尤之。向之扬眉奋肘。喜动颜色者。祗足为削面贻羞之具。而剃发有如薙草矣。此伊母朱氏。叠告不止。而其昌登门之詈。所自来也(一作矣)。其玫妻王氏。挟其姑朱氏。同为雌音不择。王氏以七月角口。以十一月殒身。天亡耳。朱氏告。其玫又告。且以立死为言。何妄也。噫。亡妻之痛。出自沙门。恐又生前翻笑柄矣。然其自抚头颅。追怨于齧体之太毒者。固难以是为其昌解也。其昌欠粮启衅。其玫告情太过。分别杖儆。
 解曰。劄巾匾。衣举人之服。自礼部给之也。故视为荣光。等于轩冕也。施施以下。用东郭墦间事也。轮当里役。谓朱氏兄弟轮视里中事也。逋粮。吾东所谓还上未纳也。开名呈督。谓列名呈状。以请督也。匾衣劄巾。本礼部所赐。而其昌指之为伪。告于学宫。告于县衙。以至毁褫也。首。告也。褫。夺也。剃发者。玫也。不胜羞愤。削发为沙门也。雌音不择。谓无识妇女语。不择发也。角口。谓口舌相角也。自抚头颅。谓自悼其剃发也。齧体太毒。谓毁巾褫衣也。告情太过。谓以自死为被杀也。〇案礼部所赐。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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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伪。昌也。其祸首也。激发小忿。毁其大质。玫也。亦妄人也。此虽诬赖情无凶恶。两惩固当矣。
毛赓南自缢审语。  虐妻自杀。
草菅人命。败绝人伦。未有如陈丙杀妻一案者也。丙访草不悛。因前妻物故。断弦未续。窥郑氏居孀。慕色思娶。而郑氏不许。狂且旦(一作朝)夕婪谋。必欲得之而后已。又甘认抚孤。众议退还礼金。为三岁子衣食之费。讵料绐妇毁节。妇既归我。儿不许见。又以再醮相诋。动加污辱。少不当意。即私用官刑。解裈痛责。某年月日。适丙以纳吏赴东瓯。郑氏潜召其子。留之一宿。不意丙骤归。见则怒逐。自此扑责拳殴。无虚日矣。甚至以竹刑为轻。易以铁尺。窗户俱键。解纷者欲入无门。郑氏鳞伤遍体。痛极难支。遂于某日雉经。嗟乎。夫妇人伦。母子天性。母朝入而子暮出。情何以堪。乃侦俟年馀。始获一面。斯时也。犊舐口口堪怜。猿肠寸寸欲断。岂意以抱麑之悲。流连一乳。遂至化肉为糜。碎骨为粉。生无三日之完肤。死作千年之怨鬼。
 
解曰。访草。谓采青也。狂且。谓狂童也。婪。贪也。甘认。谓甘心约誓也。相诋谓讥其失身也。责。打也。雉经。自缢也。
伤哉。郑氏本弃其身以活子。今反因子而丧其身。死而无知则已。死而有知。岂肯血流肉绽。断指折胁之躯。为凶徒稍宽其报乎。夫在丙。不过以财力自雄。谬谓杀妻无碍。况经缢死。三尺之法。可以倖逃。不知郑氏虽死于缢。实死于驱。缢固死。不缢亦死。今检头颅额再(一作角)两。太阳及胸膛肋骨诸伤。皆由铁尺。何一是投缳之左验乎。且临检时。万众齐呼天理。查其生平积案。难擢发数。县审一十二款。祗就其有据者言之。未足穷其虐焰之所至也。国人皆曰可杀。杀之何疑。但虑其不速耳。
 解曰。一十二款。皆陈丙虐妻之条贯也。〇案吾东遇此狱。将如何(衍字)之何。实因曰自缢致死。陈丙则以被告人悬录。法也。然陈丙先已驱伤。皆系必死。速死之处。而行凶之械。又是铁尺。则陈丙不可不论缺(缺死字)也。假如有人被人驱踼。显有重伤。几殊而走。径自投渊。则实因曰落水。罪人曰被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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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论死自若也。又如有人新被重伤。气方垂绝。邻證的确。而忽然火起。被烧致死。则实因曰火烧。罪人曰被告。而其论死自若也。此是法例。按狱者。不可以不知也。
王仕云自死审语。  出妻自尽。
审得邹氏之被掳赎回。历今十四年所矣。王厂之不收覆水。起于执理太过。不以遭乱失身之故。而稍有恕辞。以致邹某兄弟。欲甘心于厂。并欲甘心于厂之母也。邹章周兄弟之俨然敌国。起于矫情太过。不以胞姊被掳之故。而稍抑其心。以致王厂不以其姊为妻。并不以其子视之为母也。十馀年来。经院道府厅。历审定案。为王厂者。即当安置。出妻于别室。令其子祁儿。任生养死葬之事。则不为厂也妻者。犹得为祁也母。然后别娶茂陵。以事其亲而并育其子孙。亦处乱后权宜之道也。胡为乎送归母家。禁绝往来。致继室李氏。续胶之会。突如其来。则其参视者雠也。夫有所导之矣。在章周自知姊有被掳之嫌。复有驱姑之案。自当缓颊开陈。俾其姊于长门独守。以终天年。亦为不幸之幸。胡为乎于(于衍字)王厂重婚之日。欲以十四年缺(缺馀字)不睹面之出姊。送归厂室。以作眼中之钉。谓非觅端启衅。其谁信之。致邹氏出不成出。归不果归。岐处于杜大之庄屋。延至旬日。未见夫家作何着落。母家作何调停。邹氏以多病之躯。遭此极难排遣之事。夫不以之为妻。子不以之为母。又闻其新孔嘉。有不抚膺而顿足者。非情矣。溘焉长逝。谁云意外之事乎。
 解曰。覆水。用白头吟文句也。胞姊。同胞之姊也。岐处。别处也。〇案被掳失身之妻。不与再好而咎之。曰执理太过。中国之俗。大异于吾东也。吾东虽氓隶之贱。其妻失身而见弃者。父母兄弟。不敢有言。法官讼官。不得强劝。况见称孝廉为清明之士族者乎。见谓之礼义之邦。其(一作有)以是矣。
于是章周以打死告。王厂以毒死诉。夫打死毒死。总非检验莫定。然提及检验二字。两姓俱有不忍闻者在矣。王厂固是薄情。然不打死于十四年前。而打死于十四年后。且不打死于先娶郑氏之日。而打死于再娶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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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年。此何为者。至于章周一孱弱书生也。世无鸩人羊叔子。况毒死胞姊。以图赖他人乎。且不毒死于王氏之室。而毒死于杜氏之庄。又何为者。且闻王邹两尊人。皆名孝廉。不幸值人伦之变。阅其往来笔札。皆痛自悔艾。耻蹈终凶隙末之辙。不意两郎君者。皆以执理矫情之过。卒至兵连祸结而未有已也。两庠诸生数百人。皆仰体宪台盛德作人之意。与民无讼之心。连名具呈。激切吁息。卑职细筹此案。止有善处之方。并无强断之法。盖王厂之于邹氏。夫妇也。夫妇之谊。或可弃捐。祁儿之与邹氏。母子也。母子之伦。断难澌灭。况今已及黄泉。犹令无相见也。于理安乎。是以卑职。一面令祁儿。成服终丧。设灵报讣。以尽子情。一面令王厂。择地卜吉。附葬祖茔。以存夫道。王厂但知以烈丈夫事。责之不读书之妇人。绝不知以孝义之道自勉。以其小子。发学戒惩。以为扑教。庶生者不借死者为口实。而子道又赖夫道以克全也。
 解曰。终凶隙末。按后汉书王丹传云。交道之难。未易言也。张陈凶其终。萧朱隙其末。谓不保终始也。吁息。乞为之息讼也。黄泉。用郑庄公事也。发学戒惩。谓发付县学。用扑楚之刑。以惩之也。口实。谓邹氏以为言也。〇案中国之法。士族妇女。不遽行检。故此狱。邹也以打死告。厂也以毒死告。而提及检验二字。两姓俱不忍闻。官亦不检而断之也。如此等项。宜载之律令。凡非情理疑乱及苦主自愿者。则士族妇女。不遽行检。抑所宜也。〇又案母子之伦虽重。人子之处出母。本有经礼。岂可混乱如此乎。成服则可矣。其服杖期也。设灵于邹氏之家。不得在王氏也。归葬于邹氏之茔。不得在王氏也。乃县官批判。反使设灵于子家。附(一作祔)葬于祖茔。天下有如是礼法乎。中国今亦衰乱。无古人之法也。每令王厂。尽其夫道。而勿责之如烈丈夫。嗟乎。妻既失身。又从而尽夫道。有是理乎。丈夫通而不滞。妇人偏而多烈。每欲曲恕妇人。以收覆水。抑何义也。以吾东眼。仰见华论。诚有滋惑于中者。况士族异于贱类者乎。
陈开虞两杀判词。  怒淫双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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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慎无赦。其以烈丈夫杀人者。则非杀也。虑狱者之所慎也。谢武之杀戴高。缘高昵其妻王氏有日。邻里居人。皆知之。未知者特武耳。或谓高与王。无通奸事。查某月某日。高自上午入谢门。延及下午不去。适武还家。高始从后门出。邻里居人。又尽见之。武始觉。遂逐高于中道。揪而踢之。伤其肾旋舍。武返卧室。见王氏尚在整衣。武怒眦欲裂。殴之立死。毒手哉。犹丈夫也。虽曰杀非奸所。律有故杀之条。然与其苛而入之。毋宁矜而出之。用振颓风夫(一作未)为不可。
 解曰。虑狱。犹审狱也。(虑音录。)上午。即午初。下午。即午正以后也。揪。捉髻也。尚在整衣。明经人未久也。杀淫者。必于奸所。登时执捉。并杀男妇。亦不偿命。今其奸夫。虽离地而杀之。其妻尚未整衣。又于奸所杀之。所以脱之也。苛引而纳于死。不如(一作知)哀矜而出乎生。
张一魁自杀判词。  妒影浪死。
甚矣蛾眉。不肯让人。虽有鸧羹。卒难疗妒。又其甚者。风影生嗔。弓蛇起嫉。不惜举性命以殉之。此种痂情。殊不可解。而徐氏其一也。氏与生员邵某。结缡多年。忽于今年三月。疑其夫有外遇。辄忿忿焉纵使沾情。风絮偶一为之。亦汉家之常事耳。何至拚此红颜。剪其绿鬓。吼既类于狮声。经又同于雉惨。短见褊心。所谓自戕其命于邵某乎。何尤而乃借端诬蔑哉。杖徐之甲。以儆嚚讼。然邵生虽无伯仁由我之愆。能无漆园鼓盆之痛乎。并从薄罚可也。其唆讼之秦坤十五。并罚示创。
 解曰。鸧羹。按山海经云。以鸧鹒为膳。可以止妒。梁武帝郤后性妒。或云仓庚为膳。可以疗妒。遂令茹之。果减半。是其事也。弓蛇。驱(一作惊)疑之病也。(晋书乐广传。)痂情。犹言别性。昔人有嗜痂者。(南史刘邕传。)故遂以别性。为痂情也。汉家。谓男子也。狮声。按苏东坡诗注云。陈季常之妻柳氏。最悍妒。每季常设客。有声妓。柳氏以杖击壁大呼。柳氏本贯河东故云。河东狮子吼也。雉经。谓(一作犹)缢死也。借端诬蔑。谓徐家以此刁(一作图)赖也。杖徐之甲。取徐氏中首事者。杖之也。唆讼。指嗾起讼者也。十五。其排行之序次也。〇案邵生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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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无失。薄罚亦冤矣。〇按拚当作拌。扬子方言云。楚人凡挥弃物。谓之拌也。俗误作拚。又误作拚。按拚音翻。拚音抃。拊手也。又音奋。扫除曰拚也。(少仪云。)又音翻。飞也。(周颂笺。)今俗上疏。每云拚弃廉隅。即拌弃之误也。
王士禛弑逆判词。  与妻弑母。
朱世璧以子弑母。袁氏以媳杀姑。真咄咄怪事。令人不寒而栗。尤骇漏网。踰年未之伏诛也。释其故。有加功之袁。大俛首认绞。杀人者抵。谳狱者循。是以论囚当矣。何暇穷搜于恒情常理之外乎。迨吊阅周氏尸图。致命伤一十八处。骨断肋折。俱注棍棒真伤。庭鞫时。世璧愬母冤不哀。执袁大之打不力。而袁大伏辜填命。甘之如荠。转诘(一作结)袁文。坚执弑母杀姑。无少游移。逐一讯诸里邻。取口供十有馀。则佥云。弑逆情真。即间有一二为世璧左袒。亦不能讳平日之不孝。
 解曰。认绞。谓甘心自服。其绞罪也。(斗驱杀者绞。)杀人者。自服抵罪而死。则议狱者。信而循之。理亦当然。谓凶人以此而漏网也。吊阅。言再起而阅实也。执不力。谓袁大即杀母之雠。而执之不力。可见其自弑也。填命。犹偿命。谓以此充彼也。袁文。即袁大之亲。痛袁大之诬服。證其自弑也。
于是追溯天性乖离之故。盖璧素亡赖行盗窃。母训不悛。欲发其阴事。由是。挟妻党之多助则杀机伏。长舌复为厉阶则杀谋成。旧年正月。先有放火。逐出之举。至五月二十日。肆言打杀。周氏沿诉邻庄。欲藉公言以缓。其祸不息(一作意)。触逆以速其毙也。二十三夜。袁大一门六口到家闹喊。把守于外。世璧以劝不得家务事一语。喝止庄邻。黎明。鬨传毕命。庄邻往视。先已钉棺何迅也。有地方之责者。押赴入城。中途变计。凶手尸亲。同夥分捏。自云在田不在家。幻矣哉。世有平日游手不耕。而中夜赴田戽水者乎。有见人杀母而不喊救者乎。有统众驱人而先为舆榇者乎。即世璧,袁氏不下手。亦足论剐。及真情渐露。供出肷骨肋骨。其夫妇用捣衣槌打。断至创仆。仆地。母叩子头。乞看父面求饶。又何恨未解。复撞以头。咬其耳。听断至此。目眦尽裂。人伦天理。至斯而灭。天怒人怨。至斯而极。就此合检合供。便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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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而犹恐有失。又出示召十五庄里老。公举公结。不敢纵世璧悖逆。并不欲贷袁大诬告。即有某等十人。连名公揭言。世璧弑母真确。至某月某日。覆审。朱世璧袁氏。亦吐实无辨。二犯凌迟处死。夫复何辞。袁大助逆加功。仍当拟绞。
 解曰。长舌。谓妻也。沿诉。谓历告也。劝不得家务。谓佗人家事。邻人不得劝沮也。鬨传。谓喧(一作諠)传周氏之死也。地方。犹吾东之面任也。同夥分捏。谓同党之中分而二之。谬称凶身在田也。钉棺之具。豫备于家中。则非外来之寇也。招外寇而不救。其罪亦当剐也。乞看父面。乞念亡夫伉俪之恩也。定招。谓结案取招也。出示。谓揭榜以召集也。公举公结。谓联名举状。以结罪也。公揭。即联名揭帖也。
李嗣京疑狱谳词。  义子弑母。
方顺一案。盖三复爰书。而终不能释然也。顺为权氏义子。负恩抚而逼奸其养女大妹。继且(一作其)通大妹。而盗其箧内之藏金。狼子禽心。顺之肉固不足食哉。第原招谓顺惧发箧败露。置毒进鸡以死。权氏则大可异矣。夫砒之中人也。裂齿腐喉。血七窍而死不旋踵。权氏岂铁石乎。何仅仅口吐黄水。得以三日延也。亲族(一作戚)问病之日。权氏无他语。止答以腹胀。夫果中砒毒。是何情景。而犹能以腹胀对。安知河鱼之疾。非其固有耶。生不闻有危急之状矣。于死后云。齿黑肉绽。乃主母之尸。既不便于验视。而第指胡承祐等见之。夫既见之。则当时便应惊骇。诘问死因。何以寂然含殓也。即此鸡专奉主母馀人莫食之言。亦颇邻于恭敬。若谓恐伤傍人而戒勿食。则又明示人以有毒矣。岂阴谋者。肯作是语乎。
 解曰。权氏嫁于方氏。有子方日念。(似是前妻子。)使之别居。另取方顺者。为义子。又取一女子。为养女。乃义子通于养女。以窃其籯箧之金。而权氏以病死。既殓四十日之后。日念视箧无金。乃执顺以为毒弑也。邻。近也。
况毒死权氏。亦甚无益也。权氏有子方日念。虽平日与其母别居。母死终必收其囊橐。顺即毒氏。岂能并日念而毒之。且箧中包石。既能运入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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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之先。何不运出于既毒之后。顾留此为进毒之左證乎。如曰日念扃帏之急。势不及运。则此奴亦何难窃负以飏。而留连不去。亦殊非进毒初心矣。夫日念于疾革不问。于含殁不亲。止知母死而家籥我操。丧毕而银箧可启矣。迨启箧得石。大失所望。始以杀谋见告。告盗耶。告弑耶。告盗则自有盗财之本律。若告毒死。又不应在四十日之外矣。是日止从阿堵起。见弑母之说。特词内之骈枝耳。夫以盖棺不验之尸。而悬加凌㓾不赦之罪。本犯肯心折否。此案似应就盗论。盗若毒之。设(一作说)存疑可也。
 解曰。扃帏。谓扃锁以封之。帏帐以遮之也。飏。谓走也。阿堵。犹这个。谓金银也。骈拇枝指。谓附生之赘语也。(出庄子。)
周亮工自缢批驳。  骄妾弑嫡。
黄氏之死。虽属自缢。但从旁冷言挑激者谁耶。室中既有王氏,李氏。则明明宠妾杀嫡之定案矣。但云角口。伤从何来。若不横驱。何因自缢。虽投缳无死法。或驱后逼勒。或痛楚自裁。似不当照寻常缢杀。以一杖了事也。王氏,李氏。激令嫡室。黄氏自毙。而逍遥室内。享死者之荣。竟不到官。天下之为妾者。何自适。为嫡者何自苦耶。仰再确招解报。
 解曰。角口。谓以口舌争也。一杖了事。谓罪止杖惩也。仰。望也。确招。谓受其真确之招也。
马端(一作瑞)图误药批驳。  庸医杀妻。
看得江思。乃江京之弟也。忽以活杀妻命。控京。本郡(一作县)疑之。未有亲兄无故而杀弟妇者。且该方地保。绝无报呈。必非真命。适有往府公干之役。行至中道。忽迂其途而过之。呼地保邻佑一讯。始知思以卖药为生。其术甚庸。其手甚辣。妻患和平之證。而思以狼虎之剂攻之。不施(一作旋)踵而毕命。此其以刀圭杀人之长技也。不讼己而讼人。不讼佗人而讼其手足。岂此(一作非)杀人妙术。得之家传。向为父兄所授。故追咎其所从来耶。痛责杖惩。使之悔而改业。
 解曰。控京。谓告其兄杀之也。真命。犹真杀也。狼虎之剂。大毒泄下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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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手足。谓兄弟也。(义见丧服传。)杖惩。杖其弟。惩其妄药之罪也。〇案杀人者死。则诬告杀人者。诬人以死罪也。诬告其兄杀人者。诬其兄以死罪也。倘狱官误决。依其控而偿命。则其兄之命。非此弟之所构杀乎。以弟弑兄。而一笞不加。唯以庸医之费人薄受痛责。岂所以培植风教者哉。中国批判。多非先王之法。不足观慕。庸医杀人。自有本律。非今之所讲明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三十一卷○钦钦新书(卷二)
 批详隽抄三
  
王士禛大憝申详。  聚徒弑兄。
江象豫之弑胞兄象乾也。挖墙捣卧。丛械剁尸。非其仆即其佃。先请命于白日。乃行凶于黑夜。聚雠较聚。夥倍毒操。谋与操刃何殊。不讨贼。且谓之弑兄。况教猱升木乎。按杀期亲尊长。律合拟凌迟。其陈大,奚山。即象豫之佃仆。拟斩均无枉纵。若逸犯赵四。亦象豫佃也。秘语密谪。率先定计。复有三子。奋勇助杀。揆之伦分。稍逊于象豫。接(一作按)之法纪。更甚于陈,奚。伏祈(一作祁)宪台。先定信谳。严缉逃凶。勿因一犯之在逃。而赊群凶之斧鍎也。
 解曰。胞兄。同胞之兄也。挖墙捣卧。谓穿壁而捣其卧处也。丛械剁尸。谓众仗。(刀棒等。)以斫其死身也。佃。雇奴也。聚雠。谓行凶诸人。皆象乾之群怨。而其弟嗾令行凶也。聚夥。即贼人聚党之名也。不讨贼者。齐崔杼弑其君。而立景公杵臼。景公既立。不讨贼。春秋之义。谓之杀(一作弑)兄也。密谪。谓隐处诃责也。信谳。谓真实之议判也。严缉。谓缉捕也。赊。贷也。鍎。枪也。
稽永福故杀覆勘。  倚兵杀长。
刘进忠倚兵索夫。活杀甲长余越椿于俄顷。伤械并确。律抵何辞。然抵(一作祇)有缳首,骈首之分。引律不可不正。而杀有殴杀,故杀之辨。核情尤不可不真。夫使进忠索夫之时。椿不惮忠。而与之斗。乃以不敌忠。而被杀于忠。则律忠以斗驱。固足正忠之罪而瞑椿之目也。及(一作乃)查前后招情。进忠一带刀。入岩村。村之妇子。靡不鸟骇兽散矣。越椿以茕茕甲长。独当其锋。夫何敢持空拳冒白刃哉。乃勒折夫价不已。椿方束手无措。忠遂大肆咆哮。一举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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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直刺其肾。再举刃而重刺其胁。且检有遍体重伤。连片红紫。是刃与梃交加。有不立毙其命不止者。故前谳分独杀互驱。以释斗殴之义。以明越椿非斗殴致死。进忠非斗殴之足蔽其辜也。今查忠与椿。无积怨深怒。先事。固无谋杀之情。乃以索夫价未遂。而逞忿鼓刀。则临时已具必杀之念。拟以故杀允不为枉。查故杀之例。即附于斗殴之条。故前谳引斗殴。而依故杀。今恐律无两议相应。改叙具详。
 解曰。倚兵索夫。谓藉军兵之势而求索夫价也。夫价。如吾东之保布。盖此越椿以甲长负欠。不以颁于队下也。伤械。谓伤痕及凶仗也。律抵。谓照律以偿命也。缳首。绞也。骈首。斩也。斗杀则绞。故杀则斩。此其别也。律无两议。谓斗杀故杀。不可不归一也。相应改叙。请上司改定此谳也。
赵进美劫杀批判。  雇奴弑主。
王承祚生于纨裤。遇下寡恩。近而肘腋之间。既伏雠戈。远则耰锄之辈。皆其敌国。祥福乃佃仆也。勒银佔女之恨。素蓄于中。知立十亦怀夙愤。遂纠冯柱朝俚为内应。小忠信文等为外援。涂而操戈。挖墙而入。借明火。执杖为名。以遂其报雠泄愤之实。乱枪丛刺。毙承祚于床褥之间。且掠其资囊以去。惨变极矣。本道以案关重辟。驳审再三。祥福等供吐凿凿。亮俚执證甚坚。况有凶器昭然。赃物累累。此案遂无遗议。除立十柱俚已伏冥诛外。坐祥福以谋杀家主律。凌㓾不枉。
 解曰。佃仆。即雇人。以治田者。所谓雇奴也。勒夺也。佔觇也。盖承祚平日。以货色结怨也。涂大(一作天)路也。本道。上官(一作司)自称也。已伏冥诛。谓不待显戮。先已死也。
至于小忠信文供。系祥福纠合前来。小忠虽执棍旁立。杀时并未下手。信文虽持扁袋物。事后亦未分赃。然试问执棍旁立意欲何为。不因杀主而至。将为救主而来乎。主资岂私运之物。人家非夜入之时。既已倾罍倒瓮。尽长黥吸川之能。而犹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其谁听之。弑主大逆。凡预谋者。不分首从同罪。未敢原情。轻出二犯。系承佑佃人承祚。与承佑系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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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应照雇工人谋杀家长期亲律。与祥福同科。益仔原因净手开门。念属孩童免议。馀凶。行县严缉务获。以正典刑。
 解曰。持扁袋物。谓执匾器。以收藏盗物也。二犯。谓小忠,信文也。净手。谓上圊也。免议。以幼弱免坐也。务获。谓馀凶在逃者。期必捉获也。
倪长玗纠杀批判。  嬖奴弑主。
朱阿宝为俞君檠嬖臣。殆主仆而夫妇者也。君檠以伴宿。有人断弦。五年而不续。不可谓非情种矣。其亡妻所遗之物。几数百金。既以门内之事。委之阿宝。则北门锁钥。必非君檠自操。朝侵夕耗。其所由来者渐矣。乃君檠素不堤防。而稽查蓄积于一旦(一作朝)。岂非以色衰爱弛之故。而追咎馀桃驾车之辜耶。声言送官。而寔不送官。盖欲怵之以威。使止自后之窃。而不知反为召祸之由也。
 解曰。嬖臣。即男淫也。朝侵夕耗。谓阿宝潜行偷窃也。稽查。谓点检而查核也。馀桃驾车。用弥子瑕事也。(亦卫君之嬖臣。)送官。谓捉送官司也。
纠集亡命。黑夜逞凶。而君檠之头颅立碎矣。受人断袖之思。报以屠肠之惨。中山狼之奇横。果若是哉。尤可恨者。被杀之后。群凶兽散。而阿宝又逃之七百里外。匿于中贵之家。以致漏网。四载悬案不结(一作决)。池鱼林木之殃。遍及于远宗近族。杖毙者一人。死狱者二人。溯其所由。是阿宝不惟弑主。又且弑兄弑伯弑大父矣。拟以凌迟。犹觉罪浮于律。但恨法不可加耳。阿龙以十五岁之憨童。菽麦不辨。焉能借著(一作箸)于人。不过因人长短。及见白刃上手。不觉肌(一作肥)栗胆裂。而抱头窜伏于中庭矣。开以一面。似不为纵。
 解曰。按汉书佞幸传。哀帝嬖董贤。尝昼寝偏藉上袖(一作袖)。上欲起览(一作贤)未觉。上不欲动。乃断袖(一作袖)而起。此云。断袖用其事也。山狼。谓狼子野心也。奇横。犹奇祸也。中贵。宦官也。悬案。谓搭挂狱案也。弑伯。谓弑伯父也。开以一面。谓解网也。〇案男淫之俗。中国忒甚。观此判词。不以鸡奸为恶事。唯知狼噬为背恩。责之如夫妇之义。盖其习俗已成。虽学士名官。不知此事。深伤天理。故其词如此。日本之俗。亦重娈丱。以此言之。吾东诚礼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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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最疑狱申详。  男淫疑杀。
看得阴阳位。以十五狡童。黄田悦其色。而求与为好。观其导款曲于谢红。侯机缘于观剧。似非伧父狂且躁率无术者。比即使前鱼惊饵。何至焚鹤碎琴。况位果流水无情。谓当过门不入耳。乃寂寂书斋。双双入幕。月楹春阴。夜乃丙矣。而忽作正襟之拒。以恼襄王。当非情理之所有也。且同出不归。红已可疑。捞尸而起。验已非溺。位母不于此时根究。而轻于深瘗。乃旷越经年。方修怨于夙讼之阴。明翼且有财。买黄田谋杀之控。此其可疑者一也。鸡人始唱。行者渐稠。舁尸出城。见之者何止一曾天寿。迨事久而寿。并游移其口矣。此其可疑者。二也。痛驱之时。红宿何所。而不一救援。此其可疑者。三也。捞尸之际。衣在何处而不一致辨。此其可疑者。四也。然则腹不胀满。用(一作甲)无泥沙。垒垒鳞伤。胡为乎池中。则明翼情书黏单之诉。与其母文会不归之供。更逗一疑绪矣。窃恐少年场。不无如田辈者。为之阴构于其间。此前院应蚤。有夙夜多露之驳也。是狱也。终属疑团。要非铁案。夫谳狱者。每于死中求生。未有于矜疑可释之人。而反予以死法者。今蒙恩施祝网之仁。正合赦款改戍之例。
 解曰。阴阳位。人姓名。(阴姓也。)谢红。其媒者也。观剧。看戏子也。正襟之拒。苦招。谓阳位拒奸也。验已非溺。谓检尸腹不胀满。爪甲无泥。明系死后假溺也。夙讼。谓曾有争讼也。买控。谓行赂以买其诬招也。垒垒鳞伤。谓阳位生时被驱有痕。不止一二处也。情书黏单。明翼以黄田抵位之情札。黏连呈单。以明黄田之不杀也。文会不归。位母谓位赴书斋而不归。明被杀于斋中也。翼辞与母辞不合。故为一疑端也。前院应者。前官应姓也。赦款。赦文中条例也。改戍。谓谪戍于他方也。
张能鳞奸狱回批。  僧淫判杀。
妖僧许喜然。倡教白莲。愚民煽动。卫胜八方奉之为佛。而某氏旋谓之为夫矣。锡飞西蜀。携来巫峡之云。履窃东墙。揖入摩伽之席。爱河溺性。怨魄先沈。火宅焚躯。冤骸被烬。伤哉胜八。媚秃首而失其发妻。信符水而没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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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依沙门而得其火葬之报者。斯邪魔。亦可畏哉。有因奸致死之正律。无烦谋杀之深文。速决此髡。以填冥狱。
 解曰。某氏胜八妻也。摩伽者。楞严经云。阿难出游。为淫妇摩腾伽所诱。抚摩淫。躬几毁戒体。是其事也。爱河者。楞严经云。爱河乾枯。令汝解脱。谓爱情。如河海之溺人也。火宅者。法华经云。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所烧。我皆济之。(番禺杂记云。广中僧有室家者。谓之火宅僧。)
周亮工奸狱驳语。  强奸为和。
律云止杀死奸夫者。奸妇依和奸律断。然不云止杀死奸妇者。奸夫以和奸断也。和奸虽无疑。奸妇已死。奸夫未必不欣。然愿相从地下也。是否止于一杖。仰该厅再确招报。
 解曰。此狱本系强奸致命。该厅。(丞佐议狱者。)诬以和奸。而欲活奸夫。故栎园驳之如此。所以为冤妇偿命也。其云欣然相从于地下者。讥切之辞。是否以下。谓其罪不可决杖而止也。
王阶逼杀批判。  强淫自缢。
看得放债之利。每两重只三分。偿债之家。年多不过一倍。定例为然。杨成曾贷伪兵王有功本银七钱。叠年还过十二两。夫亦可以焚券矣。不料虎嗜难厌。仍逼六两欠票。以七钱之本。而索十八两之偿。此是何等利息。不惟子大于母。指粗于臂。几至孙迈于祖。发重于身矣。扩而充之。即有郭家金穴。岂能厌其所欲乎。然而有功之心。尚不止于此也。殆有甚焉。据成女口供。谓本月某日。父出未回。有功率领枭仆王三同轿夫二人。先到母舅毛云家吃饭毕。转到成家。索汤洗浴。时已将晚。即令铺床要睡。成家止得住房一间。成妻毛氏。因避瓜李之嫌。不肯留宿。有功硬住不去。又讨酒吃。无以应之。致氏投缳身死。迨鞫王三。暨各證供吐。皆一一与成女同辞。夫傍晚素债者何意。硬要止宿者何心。为乘氏夫之不在耳。即使床头有酒。以待不时之需。犹恐醉翁之意。不仅在此。况于色心不遂。酒兴徒浓。两无以应有。不咆哮而索命者乎。嗟嗟毛氏。苟非万不得已。何忍弃枕上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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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割怀中之爱子。舍生门而就死路耶。奸虽未成。死实由此。他人之为恶者。或因债逼命。或因奸致死。一之为甚。有功再焉。可谓具兼人之力者矣。天理赫赫。王法森森。职何敢妄为出入。
 解曰。年多不过一倍者。吾东之所谓子母停息也。枭仆。豪奴也。傍晚。犹言薄暮缺(缺也字)。暮来求宿。意在强淫也。出入。犹言阔狭也。
颜尧揆老狱改议。  诬服伸冤。
此一狱也。姑无论致命伤痕。有额角太阳胸膛心坎等处。棍伤种种。尽堪立毙。而脑后紫红。仅居其一也。即本县简单。原称棍伤者九。拳伤者三。踢伤者三。打倒撞伤者一。而未有一字及锄柄伤也。今据招供。吃饭确供者。有耳根一锄柄耳。乃简单。但云脑后紫红色。系打倒撞伤。撞于地耶。抑撞于锄柄耶。即使撞于锄柄。然既曰打倒撞伤。亦是以脑就锄。而非以锄击脑也明矣。人命以简而信。乃不凭简单。而凭痛迫之口供。则箠楚之下。何求不得。当陈六被驱时。在场目击者。为伊父陈尾。夫岂犹涉风闻。乃初词则首谢迓。次谢巢。而吃食居其三。继告则首谢宠,谢安。次串名巢,迓。而吃食居其四。世未有舍切齿之元凶。而反重加功之羽从者。今细阅招情。其称各执木棍者。迓与巢耳。陈六甫毙。而迓,巢遽遁。亏心毕露。伤杖相符。杀六者。自是两傲弟。彼吃食者。岂不知杀人者死。而甘心认之。夫亦出于莫可如何耳。今六阅年所矣。谳者。未敢为吃食。开一生面。亦以人命不可无抵。请迓,巢不出。则吃食不生。然以爰爰兔脱。而竟使雉罹。彼冤魂有知。亦当踪迹二犯于天涯逆旅间。自为人立之啼。而未必向棘木圜扉。怨代桃之僵李也。但吃食以浮粮。蒂户往田争论。原非大仇。似当无杀六之意。乃二弟执棍随行。拳踢交下。而阿兄曾莫之阻。则虽无杀六之事。而似有杀六之心。合无照(一作昭)元谋者律二等改配乎。佗日迓,巢缉获难辞缳首。噫。六年逋犯。雁杳鱼沈。安知其不葬江鱼之腹。而充豺虎之肠哉。今而后。彼吃食者。乃可吃食人间矣。
 解曰。简单。尸帐也。(开列谓之单。)吃饭确供。犹言茶饭常说也。吃食。犯人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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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食人之称。)始告云诸谢之驱伤。变招云吃食之锄柄伤。而招词与尸帐不合。故此议明之为吃食脱出之格也。串名。联贯二名也。羽从。谓翊佐也。亏心。歉惧之心也。不可无抵。谓不可无偿命也。请迓,巢不出。谓吃食心冀迓,巢之出抵。而迓,巢不出也。人立而啼。用公子彭生事也。(齐彭生冤死。化而为豕人。立而啼。)代桃僵李。谓吃食代迓,巢而在囚也。浮粮蒂户。谓行乞无根之客户也。吃食于迓,巢。缺(缺犹字)为远兄弟。故曰阿弟阿兄。
李嗣京冤狱审议。  枉告伸冤。
审得任君佐,任君弼之死于河也。指甲之泥沙。腹肚之膨胀。已足定溺水之案。且君佐尸漂五里。君弼尸漂十里。捞验之日。体无寸丝。即两尸之裸体而浮沈。可识其解衣而就涉。乃任佛一狱。十年屡谳游移者。以该州初审疏漏。确證无人。止一负衣。同(三字缺。)其赞。竟以未到官三字了之。人命重情。不求认于地方。而仅仅取结于里递。彼里递者。岂刻守水滨。一一向褰裳而物色者哉。夫人命大狱。曾无一人目击其驱。而秪凭一结之空言。执法以抵。有是死法乎。该州之初谳辟佛者。想亦怜两命猝亡。孤嫠苦愬。简旧案而厚诛于佛也。不思佛即穷凶极恶乎。而连杀二命。当亦鼠窜之不暇。尚能久立河干。俟两妇之偕至。而从容与语耶。佛洵无死法也。查例用强驱打。果有致命重伤。虽有自尽实迹。依例追给埋葬银两。发边卫充军。盖指真正下手者言也。今二尸有伤无證。则任佛之驱。终属影响。似难引用前例。且任仙已累毙。其国栋诸人。获日另结。
 解曰。里递。里中差役之人也。(递送之人。)一结。里递之招结也。任仙。疑任佛之弟兄也。累毙。囚死也。(系累者。囚也。)获日。得暇也。
王度复雠驳议。  孙复祖仇。
朱永贵殴死。朱希儒称报祖父旧雠。自投领罪。该州参云。夙怨欲报甘心。漕抚驳云。千秋名义所关。非独一夫存亡所系。今据儒兄朱希正供称。希儒先因坟地。驱杀贵祖。朱邦宠后恐报雠。杀死贵父朱之高。据儒妻韩氏供。称晚嫁不知。但曾闻儒说与贵有雠。夫希正为儒之兄。韩氏系儒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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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口称仇。则复雠为诚确矣。但律无复雠赦条。先儒谓非阙文。盖以不许复仇。则伤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训。许复仇则人将倚法专杀。无能禁止。故叮咛其义于经。而深没其文于律。韩,柳二议。俱以原雠之有罪无罪。定复雠者之出入。按贵之雠。衅起坟地。则义不受诛。况祖父两世之雠乎。假令贵以世雠鸣。安知不为之高之续。诚如文公所云。抱微志而伺雠人之便。恐不能自言于官。以公羊之说。未可以为断也。儒之若兄若妻。哀求息讼。倘亦知出尔反尔。子报父雠之恶可已乎。先儒谓有复雠者。事发奏闻酌宜而处。则经律无失。今贵雠复两世。自首甘罪。亦千古来不少槩见之事。似应奏闻。
 解曰。领罪。自任其罪也。知州论朱永贵报怨当死。王平子时为漕抚。献此议以驳之也。先儒以下。韩愈复雠议文也。义不受诛。谓无死罪而被杀于希儒也。之高之续。谓鸣于官。则又将如其父之被杀也。〇案周礼云。杀人有反杀者。邦国交雠之。(凶人反杀冤家人。)朱希儒之谓也。意者。朱永贵是同族而微贱者。故两世被杀。而不敢呜(一作鸣)官。及永贵报仇之日。知州。犹参覈以论死也。
王仕云误杀申详。  认盗杀良。
审得朱玉甫以鸟鎗中伤洪宗元也。无论在晨在昏。毕竟是误非故。闻湖阳恶习。乡居防盗。多用鸟鎗。非恃(一作特)火攻为上策。不过借为号召先声。使贼不敢近耳。彼时十人蜂拥入门。玉甫误认为盗。随用鸟鎗号召行故智耳。不料宗元应声而倒。如曰有心。则十人皆在欲杀之列矣。若谓并杀十人。恐无此理。若谓止杀宗元。则玉甫岂有穿杨绝技(一作枝)。能于十人之中。遥择一人而毙之乎。即此一推。其为误杀无疑矣。照斗驱律拟绞。此定法也。查斗驱不列十恶。追埋(一作给)埋葬。邀恩援赦。亦定法也。蒙批提同行县。差某等立讯。晨夜误故情由。今查某某。一则久故。一则在逃。叠催年馀。县称无获。合无请照原拟早定爰书可乎。
 解曰。鸟鎗。鸟铳也。洪宗元等十人。本官差也。十恶。谋反弑逆之等。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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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律。蒙批。承上司题判也。上司令提问县差等。以决误杀与故杀也。〇案误杀有三。认甲杀乙一也。认盗杀良二也。认物杀人三也。此词未当。诚以认盗杀良。法当减死。朱玉甫妄率轻以群行者为盗。而遽放鸟铳。其情与十分认盗者不同。所以宜死。若十分认盗。何至拟绞哉。朱玉甫虽无必杀宗元之心。而本杀不明认之盗。则与杀平人等矣。何不明言此理也。
张一魁自杀判词。  佃客自酖。
审得洪宾之父继贤。乃生员胡某之佃农家。终岁勤动。视一粒不异珍珠。以芒多之谷纳稼。此非大无礼也。何其不惟麾之门外。且勒以置酒赎罪。赝鼎不售。酒食是仪。为继贤者。亦窘矣哉。随以前谷易酒。面请行成而后已。同佃何君举恶。其坏例聚众而讪笑之。继贤差(一作羞)窘益甚。遂仰药而毕命矣。胡某素读诗书。纵不能以宽厚自处。何至凌弱以强。使穷民不敢言而敢怒。以致其视毒如饴。命同草菅。责以伯仁。由我之言。尚怒辞也。姑罚谷备赈。并杖君举。庶慰幽魂。
 解曰。生员者。廪生额进生(一作士)之等也。赝鼎不售。谓芒谷不纳也。行成。谓和平也。礼待生员。故不加杖责。乃以罚谷赎之也。
张一魁自死判词。  救人自溺。
审得吴寿船户也。有拨兵张起凤自威平赴府。欲趁便舟。而船户畏兵如虎。辞之甚力。迨起凤一跃登舟。就夺篙橹。船户怆惶无措。跌落水中。起凤见寿落水。即自入长流。意在捞救。孰知失足风波之。船户反起得生。从井救人之。起凤遂长往不反(一作返)乎。当日同舟程文子。见闻最确。且揆之情理。世必无船户驱兵。而且淹而杀之之理。但招招舟子。何反其常性。而拒客之坚也。不使登舟。致其落水。是不可不杖惩耳。
 解曰。船户惯水溺而不死。拨兵未泅溺而遂死。其势然也。然愚意拨兵方怒。何遽相救。必此船户跳入水中。拨兵乘忿相逐。遂至垫没耳。其必以捞救言之者。表有好意。以轻船户之罪也。
张一魁自杀判词。  怨邻自缢。
看得何文斗与何其麟。比邻而居。文斗有婢菊花。亦止于东篱傲霜可矣。奈何因而傲人。与麟妻洪氏角口。詈氏甚毒。氏不堪羞辱。而奔诉文斗。不意为文斗者。止知为爱菊之陶令。不解为睦族之张公。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氏遂愤满投缳。虽曰红颜轻生。得非青衣谗口所致乎。威逼之条。不能为文斗宽也。
 解曰。往愬。谓洪氏往诉于文斗也。〇按文斗怒骂。不知如何。而威逼之目。似过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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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魁威逼判词。  围擒逼杀。
吴甲雇方顺作柴。顺窃其柴四担。亦小人苟利之常。不意为甲搜获。有方三安者。处银四两偿之。事可寝矣。据其所争。仅枝柴数束。并未毁伤其山木干犯搉政也。何为而架词控部乎。领差往摄。顺卧病在床。奄奄一息。闻之。且愤且惧。遂于是夕云亡。原甲初意。不期遽为催命之符。但抱(一作拘)者在门。死者在室。谓非由于逼迫。其谁信之。近日奸民。动以越控。逞枝(一作技)不图。为虐之至于斯也。杖有馀辜。仍断烧埋银。若干给主。
 解曰。雇方顺者。方顺。为佣赁也。方三安。疑即方顺之族属也。四担之柴。偿银四两。明吴甲武断也。搉政。搉禁之官。犹吾东之禁封山也。架词。架虚辞而诬之也。控部。谓告官也。拘者。捉人之官差也。越控。越诉也。给主。以埋葬银。给苦主也。(僧曰烧。俗曰埋。通称烧埋银。)
张一魁威逼判词。  搜索骇死。
周其山武断一方。乘麦熟之时。纠族禁盗。族人周其义失麦。山为沿门大索搜。及洪充之家。夫斗粟斛麦。谁家蔑有。且本族之禁规。既不可槩施于外姓。而窃盗之秽事。又不可滥加于平民。山于此有二失矣。充偶他出。妻(一作女)子惊惶出奔。幼女堕入塘中。遂尔毕命。据云女自失足。非关己事。独不思此处之塘。不自今日有也。此女之往来塘岸。亦不自今日始也。何以他日不淹。而忽淹于今日。山虽百喙。何辞。合于其山名下。追烧埋银若干。与剔(一作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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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助澜之。其义分别杖警。
 解曰。据云者。按周其山供招云。女自失足也。
赵开雍过失判词。  挥铲误中。
房星灿与房邦相。原有睚眦之嫌。秪因星灿醉归。向妾吴氏索水稍迟。互相诟骂。邦相劝之。不意星灿挥铲一击。其妾走避。而误中邦相头颅。十日之后。破风而死。论法不容以醉宽。而原情则实以误中。夫戏误过失三杀同条。过失最轻。以其心非杀人之心。其事非杀人之事也。权误杀中又有辩焉。因谋故杀而误杀旁人者。以故杀论。盖其心乃杀人之心。其为事亦杀人之事也。诛意诛事律兼行之。本意殴杀者罪重。则误杀旁人者。其罪亦重。本意殴杀者罪轻。则误杀旁人者其罪亦轻。星灿所殴者妾也。即或驱死按律。不过满杖满徒。而况乎误杀。而况乎醉后之误杀哉。既据该县屡详末减。又查与赦例相符。则改拟满杖。而断给埋葬。生死可以无憾矣。
 解曰。先言有睚眦之嫌者。苦主以此疑其故杀而告之也。吴氏星灿之妾也。邦相劝之者。劝其解怒也。铲与刬通。刬田之器也。(以刃冒之于耟端。刬土使平。)权误杀中者。权于误杀之中也。屡详。犹言屡报也。满杖。杖一百也。〇案惩恶之法。诛其心而已。诛其心。不过撞其妾而已。故末减如此。
胡升猷过失判词。  掉钹误中。
人命中误杀之情。未有确于此案者。杀人之具。非梃则刃。未闻以法器行凶。而杀人以钹者也。吕士达修斋荐七。令僧如海。掉钹为戏。即此一念于事佛。为不虔于事亡。为不孝。业有可死之道矣。如海辞以手法不熟。强而后可。此岂有杀人之心哉。及掉不中节。而观者哗然。亦可已矣。乃士达不容中止。必欲尽其能事而后快。是何说乎。如海无弄丸之技。而操舞剑之权。其不以人为试者几希矣。一掉再掉。而钹锋之下。适中士达之脑门。血流一夜而殒命。是其死也。自死之耳。于如海何尤。吕爱痛子之深。而归罪如海。亦其情也。但奸婢怪咀之说。何为乎来哉。律以误杀之条。如海之罪止此矣。如欲深求。则起士达于九原。而治以不孝不虔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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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曰。钹。铃也。南齐穆士。索(一作素)造铜钹。其圆数寸。又扶南诸国。有铜钹。其圆数尺。以韦贯之。相击以节乐也。状如馒头。故有锋棱可触也。荐七。既死每七日。七日荐福于冥司也。吕爱。死者之父也。怪咀。诬之以咀咒也。
李嗣京诈狱覆审。  疯狂饰辞。
审得李绵六之议抵也。以驱死雷明四也。而绵六之殴死雷明四也。则以其外已投牙。且入门推刃也。因殴得死。因死得抵。七年成案。何容更喙。祗以县审初招。曾据绵六饰词。插入狂病二字。遂开展转辩端。玆且未论明四之本非疯。即信以明四为疯也。律无疯人杀人在赦原之例。又宁有不疯人杀疯人。反得原宥者耶。且原被投词告词。并地保呈词。并未言明四为疯也。尤县丞相视申文。亦未有一字及疯也。至十一日。绵六诉词。突称明四旧发疯疾。而谳者遂藉此为凶人之出格。死者其瞑目乎。况攒击多人。出门踢肘。母胡氏。妻蔡氏之抱住。熊汤人萧未六之舁归。则明四之死于殴。而不死于疯也明矣。若非殴也。其满身血癊。痕迹斜圆。从何处得来。乃犹转置一辩曰。彼生前之延医请祷。俱病者据也。则不思医祷之说。凡世俗之怖死求生者。皆习用之。不闻专为疯人设。而独于被驱者废也。此一案也。惟当问绵六之殴不驱。不当问明四之疯不疯。亦惟当问。明四之伤与不伤。死与不死。更不必问。其家之祷与不祷。医与不医。前道谳词云。正以疯颠二字。不能为绵六宽。此真铁案矣。合仍原绞。
 解曰。议抵。谓完决以抵偿也。投牙。谓斗也。战国策范睢曰。狗无斗者。投之一骨。群起相牙。推刃。谓相厮杀也。公羊传。以受诛复雠。为推刃之道也。投词。最初投牒之词也。出格。谓生路也。(江牌谱有出格之名。)前道。谓按院之前官也。
刘沛引浪死申详。  烟酒醉死。
看得汪六水户也。倚粉黛作生涯。耽曲蘖为性命。有同类之赵华所去冬十月来过。六邀入赵培初酒馆。虽云与赵拂尘。然实借客陪主。以快其朝酣暮醉之常耳。讵意三斗甫行。六先酩酊。兼之烟味相冲。酒与气逆。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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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而不反(一作返)矣。职初疑有别情。故尔据呈上报。玆集诸犯细鞫。有同会之沈文甫等。供吐甚明。实系醉死。即汪六之母游氏。亦称六有旧疾。则为培初者以赴无心之招。适逢多事之会。早知刘伶遄死于荷锸。悔不温峤长往于绝裾。已经批委。县丞相验明白。委无别伤相应。详销宪案。
 解曰。拂尘。谓扫榻以迎客也。借客陪主。谓二赵也。晋书云。温峤。欲往江南奉表劝进。其母固止之。峤绝裾而去。今引喻似不当也。批委。吾东谓之题著也。相应。犹言理合如此。详销宪案。谓论报以毁上司所在之检案也。上司谓之宪台。
赵开雍保辜覆拟。  折腿剜目。
孙坤亨等。挟孙允中之夙嫌。折其腿。复剜其目。残暴已极。不可谓无杀人之心矣。第折腿剜目。苟不当时身死。皆得以辜限保之。幸而平复。止于一徒。即不幸而致命。亦止于一绞。以其伤。非必死之伤。故其罪亦无必杀之罪也。不然。以文弱之子衿而遇宿仇之群恶。使有心必杀。即立刻毙之。亦复何难。而仍得延喘于三月之后哉。夫律法之设诛。意与诛事兼行者也。以诛意者。原情故谋故者斩。所以诛犯者之凶心。以诛事者揆法。故非杀讫不问谋。(句)非当时身死不问故。(句)所以防尸亲之图赖。今坤亨等情。虽极毒而法有明条相应。仍照原拟。分别绞徒。情罪允协。
 解曰。孙允中生员也。故曰文弱之子矜也。不问谋者。虽谋杀不问也。不问故者。虽故杀不问也。此狱乃于辜限之外。被伤者竟死。故罪止于绞徒。(首犯者绞。次者徒。)若死于辜内。其律更重也。
纪咸亨疑狱覆议。  掘冢无證。
覆审得掘冢。大罪也。骈死。大戮也。不得之所见而得之所闻。疑事也。疑而辟。辟者不服。况疑中之疑。罪外之罪乎。如程明宇发掘赵山祖冢。所据者。惟罗荣春活口。今再审罗荣春所报。报发冢也。未尝报发冢之为程氏也。揣其事理。幽烛隐情诚哉。于程氏不能无疑。谁无父母。道路寒心。宜初谳。皆从重处。然拚老主谋之程士亭。毙于狱者。天刑矣。就使的的无疑。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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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已得徼为从之减。况四邻里长。并无一人见證。仅仅一黄口之罗荣春。而又不能一手指定。则将以何者。为确供实据。而死程士亭者。又死程明宇乎。且妻死之日。即为掘坎之日。坎之掘去。坎之造止隔一夜。揆之情理。谓程明宇妻死。归怨赵玫。泪未收乾。遂以松楸泄恨。锄锸争先。微独情有所不然。势亦有所不暇矣。今赵山以祖棺久露。士亭毙狱。亦愿息争理。应开豁。各照前拟。
 解曰。拚老。谓毁弃老者之体面也。(音翻。扫除也。)为从之减。谓明宇不过随从。宜减等也。掘冢在明宇妻死之日。赵山葬祖之翌日。故云不暇也。〇案此条非人命。而审谳之体。无小差别故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