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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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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束吏,驭众,用人,举贤,察物,考功。)○束吏(吏典第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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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吏之本。在于律己。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
 民以土为田。吏以民为田。剥肤槌髓。以为耕耨。头会箕敛。以为刈穫。习与性成。认为当然。不束吏而能牧民者。未之有也。然无诸己而后。非诸人者。天下之达道也。牧之所为。不足厌服。而惟以束吏为主。令必不行。禁必不止。威必不振。法必不立。自荒自淫。而常曰吏俗极恶者。不通之论也。〇俗吏。每以岩刑猛棍。为束吏之本。然不廉不慧。以猛为主。其弊也乱。
 忠简公赵鼎在越。唯以束吏恤民为务。每言不束吏。虽善政不能行。盖除害。然后可以兴利。
 高阳王雍为湘州刺史曰。为牧之道。亦难亦易。其身正。不令而行。故曰是易。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故曰是难。(出唐书。)
 李文节燕居录云。在公堂。行一私。枉一法。瞒不过吏胥。在私宅。行一法。受一物。瞒不过僮仆。
 高丽琴柔,玉沽(二人名。)俱知大丘郡。郡吏裴泄狡猾。而机警舞文。守令多倚以为政。泄晚年谓人曰。前后守令。我皆率居。唯琴柔,玉沽。侍居耳。
 柳参判谊牧洪州。洪州吏习之奸猾。甲于湖右。而公清俭自持。至诚爱民。吏属咸悦。薄鞭不用。而豪(一作毫)发不犯。余以此知律己。为束吏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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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之以礼。接之有恩。然后束之以法。若陵轹虐使。颠倒诡遇者。不受束也。
 曹彬不名下吏。每白事必冠而后见。〇朴娱庵知警云。昔先君为宰时。户长吏房有罪。则先递其任。然后罚之。此为励廉耻之道也。(冶谷三官记。)
 朔望点考之外。出其不意。无时点考。非礼也。俗谓吏属出村。侵虐小民。故无时点考。使不得任意出入。然吏之行恶。不必躬出。遣其子弟。亦足侵民。何可防也。中夜举火。呼张唤李。政令颠倒。反损威重。凡时有职任者。例不远出。唯无任閒居者。时有此弊。府中或有闲杂事务。召而使之。不即入来者。知其出村。便可施罚。不露形迹。自就团束。无时点考。不可为也。若奴隶之属。别点亦可。然抽签呼名。亦足以警。不必按籍而悉呼也。吏之曲腰。不知所昉。今京司诸吏。俛首而已。未尝曲腰。乡吏何独然矣。余尝疑之。及处南土。知曲腰之法。本出古人深意。不可变也。吏之为物。骄逸放恣。眼无官长。颐指士民。若无曲腰之法。其所自处。尤益尊大。不可制也。然项索挂石。倒悬垂地。皆是骇举。君子所不为也。其或慢蹇者。徐数其罪。(不曲腰之罪。)使伏砖上移时。命退无妨。
 其有父母疾病及意外灾厄。官且抚存拯救。有丧致赙。有庆助具。然后惟其上窃下攘之罪。是防是惩。则吏未有不轨者也。〇吏蠖屈蚁行。应对如流。官俯视如虫豸。时以小智浅术。颠倒阖辟。自以为握之放之。惟意所欲。不知此辈。如逆旅之主。惯经行人。诚伪虚实。豁然在目。比肩伏庭。相与咥然窃笑。及其出门。讥嘲万端。将何益矣。但当以至诚待之。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有罪则罚之。无罪则恕之。一循常理。无用霸术。斯可以服其心矣。
居上不宽。圣人攸诫。宽而不弛。仁而不懦。亦无所废事矣。
 杨龟山云。孔子曰。御下以宽。然百事不管。惟务宽大。则胥吏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须要权常在已。操纵予夺。总不由人。尽宽不妨。
 朱子曰。大抵做官。须令自家常閒。吏胥常忙方得。若自家被文字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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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头不见。胥史(一作吏)便来作弊。五字(一作子)近思录。 〇又曰。做守令。如胥吏沈滞公事。邀求于人。其弊百端。须严立程限。决要如期。他限日到。自然邀索不得。
 陶楠林云。居家为妇女们爱怜。朋友必多怒色。做官为衙前们欢喜。百姓定有怨言。
 思斋摭言云。李世靖经学精熟。训诲下(一作不)倦。一时宰相。多出其门。吾兄弟亦门人也。顾无才干。出知青阳县。崔淑生新除观察使。一时门人。皆以青阳付嘱曰。吾师学问清操。慎勿妄贬。崔公唯唯而去。初考罢黜。及归。诸宰往见曰。湖西一道。岂无猾吏而催科政拙者居下乎。崔曰。他邑虽猾。只是一贼。民犹可堪。青阳虽清。六贼在下。民所不堪。(六贼谓六房之吏。)由是观之。虽文学淹博。不知束吏者。不可以牧民也
诱之掖之。教之诲之。彼亦人性。未有不格。威不可先施矣。
 韩延寿为颖川太守。待下吏恩惠甚厚。而约誓明。或欺负之者。延寿痛自刻责。岂其负之。何以至此。吏闻者自伤悔。在东郡三岁。令行禁止。断狱大减。为天下最。
 魏霸治郡。吏有过。先训之。不改乃罢之。或称他吏之长以激之。吏皆怀惭息讼。
 钟离意拜瑕丘令。有吏行盗。不忍行刑。罢其职而放归。其父曰。此以义刑人者也。乃令子饮药死。
 唐洛阳令杨德干。杖杀人吏。以立威名。贾敦实谓之曰。政在养人。义须存抚。伤生过多。虽能不足贵也。德干亦为之稍减。
 唐许圉师为襄州。部有受赃者。圉师以清白箴赐之。其人自愧。更为廉士。
 陈希亮为雩都守。老吏曾腆。侮法粥狱。以公少年易之。公视事之日。首得其重罪。腆叩头出血。愿自新。公戒而舍之。
 高丽郑云敬为安东判官。州吏权援。尝与云敬同游乡学。至是持酒肴求谒。云敬召与饮谓曰。今与若饮。不忘旧也。明日犯法。恐判官不汝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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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诱之不牖。教之不悛。怙终欺诈。为元恶大奸者。刑以临之。
 史记酷吏传云。宁成为人上。操下如束湿薪。(韦昭云急也。)
 柳公绰节度山东。过邓县。有二吏。一犯赃。一舞文。众谓公绰必杀犯赃者。公绰判曰。犯法法在。乱法法亡。竟诛舞文者。
 唐真源县。有豪吏华南金。恣肆。邑中语曰。南金口。明府手。及张巡为令。即诛之。
 宋郦戬知开封府。府吏冯士元者。通结权贵。恣为奸赃。权柄多出于士元。京师号为立地京兆。戬收士元案成。流于海岛。都下肃然。
 况钟。宜(一作宣)德间。为苏州知府。郡号烦剧难治。遂擢钟。授以玺书。假便宜从事。驰驿之任。钟初视事。为木讷。胥持文书。皆不问当否。便判可。弊蠹辄识之。通判赵忱肆慢侮。钟亦唯唯不校。既期月。一朝。命左右具香烛案。并呼礼生僚属以下亦集。钟言某有朝廷敕。未尝宣。今自宣敕。既宣中有僚属不法。径自拿问之语。于是诸吏皆惊。礼毕。坐堂上。呼里老言。吾闻郡人多狡。每倾诬善人。吾有彰瘅之术。虽不能如阎罗老子。自为部别。今以属若等。速以善户恶户报来。善者吾优视之。甚则宾致乡饮。恶者吾且为百姓杀之。吾列善恶二簿。俟若曹矣。又召府中胥悉前。大声言。某日某事。你某作如此拟。应窃贿若于(一作干)然乎。某日某如之。群胥骇服。不敢辨。钟命引出曰。吾不能多耐烦。命裸之。俾皂隶有膂力者四人。舆一胥掷空中攧死之。皂始少投去。钟大怒曰。吾为百姓杀。贼狗鼠辈为吾树虐威耶。高投之立死。不死。死若狗曹。皂惧如命。立毙六人。命屠人钩其发。拖出肆诸市。复黜属官贪暴者。庸懦者十馀人。由是吏民震悚革心。奉命惟谨。苏人称之曰况青天。(皇明通纪。)〇案惩恶诛猾。自有常刑。何必攧死之为快。酷吏之惨覈。不足以服民心也。
 高丽权㫜为庆州留守。司户有盗民租者。碎其脑于庭。观者股慄。忠烈初徵。拜典理总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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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田元均知陜川郡。清廉。不受苞苴。其抚细民。未尝不俯循哀恻。及绳猾吏。锄理甚威。发奸摘伏如神。一州敬惮。决狱尤详审。虽受棒楚者。皆曰田君决之。
 李正英为嘉山县监。邑有黠胥。倚使府凌官。吏夺民产。至为榜楚。私胁穷弱。公治其罪。而还其所夺。胥又计逞怨毒。公知状。以言巡使。请究其罪。既诺中改。公竟杖杀此胥。小民歌舞。
 李永辉为林川郡守。吏属强悍。多奸猾侵暴。公摘治其尤者。严科条。使相伺察。诸村里寺店。禁不得到。以此民间晏然。束下既严。吏皆知畏。于是思有以风动之。郡之二吏。稍持廉矜。而以孝友闻于乡。召赐酒食曰。汝有此持行。当求忠于孝。必尽心职事。勿欺官长。毋取罪罚。以危父母。二人感激自誓。凡所委必用诚。诸吏亦自奋励。民有以常仪馈吏者。吏不受。馈者潜置其家。吏觉竟还之。盖苞苴之俗几绝焉。
 闵晋亮为坡州牧使。邑有猾吏。惮公刚明。约其徒一时逃散。要使公去。公凝然不动。召村民使令而曰。逃者之田。将自官收穫。以充雇价。未浃旬。稍稍还集。公亦不问以安之。
 李判书鲁益为全罗监司。府吏崔致凤。巨猾首恶也。一路五十三邑。每邑必有二三奸吏。皆缔交。致凤恃为盟主。致凤岁以钱数十万两。分授诸奸吏。使幻弄仓库。作钱立本。万民受毒。每监司遣吏校廉问。守令臧否。必先受致凤风旨。及其归也。必以所录。先示致凤。守令廉谨执法者。皆阴中之。其贫(一作贪)鄙不法者。及奸乡猾吏。入于所录者。致凤皆脱出之。割其所录。送于本人。以树其威德。一路侧目久矣。李判书下车十馀日。忽拿入谕之曰。汝罪当死。棍之杖之。犹未死。移囚三四邑。至于高敝。促纳物故状。致凤乞贷命。以待明日午时。县监不听。遂死于高敞。(盖致凤缔交宰相。至是分遣三子。以图其生。若至明日午时。庶有生路故也。)时余在康津。见奸吏数人。恐祸及己。悚息焦心。为之骨立。数月而后。乃能少安。首恶之诛。其风声如此。
元恶大奸。须于布政司外。立碑镌名。永勿复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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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奂累任大郡。治有异绩。人畏之如神。凡治奸恶。既断其罪。又以其所犯。刻石立门。再犯必致之死籍。谓之纪恶碑。〇案纪恶碑。即上古帝王之法也。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之民。谓之饕餮。而殷彝周鼎。皆刻饕餮之形。有首无身。以象形戮。以寓警戒。此本纪恶之义。而山海经。又以饕餮梼杌。皆作恶兽之名。故此义遂晦耳。近见御史察使。或执原(一作元)恶卿(一作乡)吏。刑之配之。昨(一作非)不严矣。此吏权力素重。转眄之顷。安然在家。指顾之间。遂已还职。行恶如故。莫之谁何。余谓御史察使。既发其罪。遂于布政门外。劾(一作刻)石纪恶。此石未泐。不得复仕。则必能惩其恶矣。士大夫陷于赃汗(一作污)。或至终身不叙。元恶乡吏。则欻忽而脱。蔑法如此。不亦疏乎。
牧之所好。吏无不迎合。知我好财。必诱之以利。一为所诱。则与之同陷矣。每见官长初到。其发号施令。多有可观。既到数月。为吏所诱。则反舌无声。而腐鼠其吓矣。
 
吕氏童蒙训曰。后生少年。乍到官守。多为猾吏所饵。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间。不复敢举动。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盗不赀矣。以此被童(一作重)谴。良可惜也。〇官偷灾十结。(灾眚蠲税。谓之灾。)吏之千结。不可禁也。官防纳一结。(馀结徵米者。)吏之百结。不可禁也。官翻谷百石。吏之万石。不可禁也。百事皆然。岂不哀哉。
性有偏辟。吏则窥之。因以激之。以济其奸。于是乎堕陷矣。
 包拯尹京。号为明察。有民犯法。当杖脊。吏受赇约曰。尹必付我责状。汝第呼号自辨。既而引问。囚如吏言。吏诃之曰。但受脊杖。何容多言。包谓匝权杖吏。特宽囚罪。不知乃为所卖。小人为奸。固难防也。〇案此所谓兵法之反间也。欲夺则请予。欲囚则请放。欲西则击东。欲左则牵右。以激其偏僻之性。则虽以包阎罗之明断。亦未免陷于术中。岂不嗟哉。君子持心公平。算有先定。不为物挠。不以怒迁。吏无所容其奸矣。
不知以为知。酬应如流者。牧之所以堕放(一作于)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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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东之人。文臣少习诗赋。武臣少习弓矢。此外所学。即马吊江牌。挟娼轰饮而已。上焉者。穷九宫八门之理。河图洛书之数。凡此数件于人间万事。绝无所当。唯弓矢为实务。亦与吏事无涉。一朝去家千里。兀然独坐于群吏万民之上。任之以平生不梦之事。其逐事瞢昧。于理当然。乃牧以瞢昧为耻。以不知为知。一应发号施令。皆不问曲折。随手著押。酬应如流。自处以周通不滞。此牧之所以自陷也。凡出一令一牌。宜向首吏该吏。采其根荄。达其枝条。直穷到底。自心爽豁。然后乃肯押之。不过数旬。明达事务。靡不通矣。余久居县城。每闻新官生涩采根者。其老吏议之曰。其兆可苦。其酬应如流者。相与笑之曰。其兆可知。束吏之要。亶在是矣。
吏之求乞。民则病之。禁之束之。无俾纵恶。
 卓茂为密令。视民如子。口无恶言。吏民不忍欺。民有言。部亭长受其米肉。茂曰。亭长为从汝求乎。为汝有事嘱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义遗之乎。民曰往遗之耳。茂曰。遗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窃闻贤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遗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曰。汝为弊民矣。吏顾不当乘威力强求请耳。亭长素善吏。岁时遗之礼也。民曰。苟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设大法。礼顺人情。今我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且归念之。〇卓茂者。乡愿之鄙夫也。(其行事本然。)民之诉吏。倒(一作例)不尽言。民举其一。牧反其三。乃得其情。今也不疑吏横。唯咎民险。不亦昏乎。民若乐遗。必无此诉。不乐而遗。必有隐情。岂可径谓之敞民乎。小民如小儿。疾痛疴痒。不能自言。纵一言之。不能明言。嗟乎其可哀也已。
 后汉吴祐为胶东相。政崇仁简。民不忍欺。啬夫孙性。私赋民钱。市주-D002衣以进其父。父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归伏罪。性惭惧自首。具谈父言。祐曰。椽以亲故。受污秽之名。所谓观过知仁矣。使归谢其父。还以衣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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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宋钦道仕齐。历位中山太守。好察细事。其州府佐吏。使人间者。先酬钱。然后敢食。临𦲷(一作莅)处。称为严整。
 吕蒙正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能兼爱善恶也。若穷之则奸慝无所容。故告以慎勿扰耳。〇此亦有弊之言。近世宰相。习闻如此之言。一切是非善恶。皆欲混沌而不分。民之受伤者多矣。总有权衡。不可胶也。
 茶山录云。猾吏骄奢淫佚。及其败也。巡行村里。求乞钱谷。或以本村还谷。许其除留。以纳浦欠。牧必知几。先戒曰。汝犯此罪。必罚无赦。既而廉得之。照法重绳。不可原也。
员额少则閒居者寡。而虐敛未甚矣。
 周礼。府史胥徒。皆有定额。若乡党州族。即京城五部之类也。遂县酂鄙即几甸列邑之官也。然其府史胥徒。皆有定额。则中外之吏。无异制也。然且府史之数。其额极小。太宰大司徒衙门。府不过六人。史不过十二人。胥不过十二人。惟徒百二十人。遂人府不过四人。县师府不过二人。虞夏殷周之制。吏额之绝少如此。古圣人为万民虑。若是其深且远矣。吾东之制。全不师古。京外吏额。莫不浇乱。京司犹有定额。外邑全无限制。多或至数百。(安东罗州等。)少不下六十。曹处群居。党比倾轧。伤风败俗。所为凶恶。然且房任称要者。(房任职窠也。)大邑不过十窠。小邑不过五六。缚头争门。仅获一窠。掴掌奋臂。思得一产。其行盗作奸。割肤咂血。容有既乎。乡吏定额之议。其来已久。故将臣李汉丰。屡有 筵奏。暗行御史李勉升。亦有书启。而大臣藩臣。视为闲事。任其溃裂。良可叹也。〇今宜以田结多少。画定吏额。每田千结。置吏五人。万结之邑。置吏五十。蔑不足矣。〇吏之减额。吏亦愿之。但云监司巡历探候。支待派差至广。非数十人所能为也。此事之外。都无所拘。大抵今之监司。万瘼之本。众弊之源。凡外邑之事。推究弊原。皆抵监司。此其一也。〇总之吏额汰定。非牧所能。然老者去之。稚者去之。每田千结。置吏五人。诚(一作试)其文算。可居职任。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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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粗成规模。不可一任其杂乱也。(如东莱,义州。人多地狭。处宜视民户之数。以定吏额)
 韩魏公为益州安抚使。逐贪残不职吏。罢冗役七百六十人。
 赵豫知松江府。择良家子。谨厚者为吏。训以礼法。均徭节费。减吏员十之五。
 药泉南相国九万尝在兵曹。汰吏者近百人。尤庵上疏曰。府史胥徒。实耗国之大蠹。不可不省汰。今兵曹所汰近百。诬谤朋兴。然其利益已不赀矣。伏愿 圣明亟令诸曹。一例汰省焉。〇毋论中外。汰吏者。当今之急务也。有额有利。必不敢轻犯法矣。
 胡大初曰。台郡之吏。有名额。有廪给。故人人皆有爱惜己身之意。(台郡。如巡营。)县吏则不然。无额无廪。而县官日用。则灯烛柴薪。无不买办。县官生辰。则星香图䌽。皆欲备供。士夫经从。轮次排办。台郡文移。裒金遣人。财何自来。不过欺取民财耳。〇案此中国县吏。亦无额无廪。若其供办之劳。又甚于吾东之县吏也。〇吏之稍饩。不可遽议。唯大革田制。始可经纪。详见余田制。考今姑略之。(括出隐结之半。以为吏廪。亦有馀矣。)
 通考载吏禄之法云。宋英宗四年。颁募役法于天下。内外胥吏。素不赋禄。唯以受赇为生。至是用免役钱禄之。有禄而赃者。用仓法。重其坐。初时京师赋吏禄。岁仅四千缗。至八年计缗钱三十八万有奇。京师吏旧有禄。及外路吏禄。尚在数外。〇神宗熙宁四年。诏三司。凡民承买酒曲坊场。率千钱。输税五十。储之以禄吏。〇斯皆苟且弥缝之法。今不可取则也。
 经国大典曰。乡吏特立军功者。一子免役。中杂科者。并免子孙役。〇又曰。连二代立役。则虽诉本非乡孙。勿听。〇又曰。厌本役而逃者。同类人捕告十人以上免役。二十人以上。并其子免役。九人以下。则每一人免三年役。〇案国初。法纪严肃。吏术刚廉。郡县小吏。不足以赡其八口。故视为苦役。逃者相续。至以捕亡者为功。立法如此。其民生之安乐。可知也。今也乡吏入仕者。争门碎头。如赴科宦。小县之吏。或近百人。不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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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于是私自设法。或父子不许同仕。或兄弟不许三人。利厚味浓。于此可见。而民生之憔悴。亦可知也。谋国者。可不虑乎。
今之乡吏。缔交宰相。关通察司。上藐官长。下剥生民。能不为是。所屈者贤牧也。
 万历以前。吏横未甚。倭寇以来。士大夫禄薄家贫。而国中之财。尽入于五军门养兵。于是贪风渐长。而吏习随坏。数十年来。日甚一日。今至极尽地头。余在民间。探究弊源。一。朝贵受赂也。一。监司自封也。一。守令分利也。〇其缔交宰相。厥有三路。一曰谪交。二曰宫交。三曰由交。谪交者何也。贵臣谪降。其奸猾揣时者。伸手擎之。慷慨忠愤。有若尚气好义者然。贵臣初逢。流落穷愁沮蹙。忽遇此人。感镌骨髓。防禁方严。而此吏通其书信。饮食方苦。而此吏继之酒肉。他生冥报。与之相约。一朝世局翻变。龙起洛波。则此吏薰天势焰。与之同隆。不惟是也。贵臣流落。犹有其党。尚秉朝权。谪中所请。其施必迅。金鸡未唱。而先享其利。此吏之所以好义也。既交之后。土䌷细布。珍鱐大鳆。委输其门。于是守令辞朝。先托此吏。监司饮饯。已闻其名。上官之朝。进而赐颜。行部之日。召而赐馔。于是退而行恶。无天无地。此其一也。宫房田庄。多在远方。宫房之孙。又多权门。照管庄事。遂得缔交。得势行恶。亦如上法。此其二也。所谓由吏。(吏房出旧官解由者。谓之由吏。)凉则绝之。炎则缔之。受之者。不知我炎。但见彼忠。以赂为赠。以嘱为乞。尽力推荐。以固其交。得势行恶。皆如上法。此其三也。〇上官之日。召群吏。令曰。我来之日。某宰托某吏。系是令前。始不深治。自今日下令之后。如有一尺之札。复入官门。则厥吏严刑一次。永汰勿叙。官不食言。汝其观之。遂以此令。大书刻板。揭之吏厅。如有犯者。如约勿贷。〇余久在县城之中。见县令黜陟。专在吏手。巡营邸吏。与吏相应。虚誉冤诬。惟意所欲。此由监司纵吏廉问。信为腹心故也。曲在监司。非牧之所能救也。然是非之心。得于天赋。牧之所为。清明无累。则县吏邸吏。亦不为是。若其所为不法。而謟附奸猾。欲免其害者。一孔才防。一孔又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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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亦无益。唯有自修二字。犹为远害之良策也。〇大典。有原(一作元)恶乡吏条。其律至严。若是者。杀之而后。乃除民害。然守令无杀人之权。宜密议于监司。以图行法。
 经国大典曰。元恶乡吏。操弄守令。专权作弊者。阴受货赂。差役不均者。收税之际。横敛滥用者。冒占良民。隐蔽役使者。广置田庄。役民耕种者。横行里闾。侵渔营私者。趋附贵势。邀避本役者。避役在逃。隐接村落者。假仗官威。侵虐民人者。良家女及官婢作妾者。许人陈告。亦许本官京在所。(本邑人仕于京为宰相者。名曰京在所。)告司宪府。推劾科罪。犯徒者。永属本道残驿吏。犯流者。永属他道残驿吏。守令知而不举劾者。以制书有违律论。〇案法非不具。患不行耳。 祖宗制法如此。无故废之不用。仰(一作抑)何故也。京在所举劾之法。使上下中外。血脉流通。风声振动。小民之幽冤隐痛。得以鬯达。此法废而郡县小吏。放恣无忌。天地不怕矣。噫。将若之何。
首吏权重。不可偏任。不可数召。有罪必罚。使民无惑。
 
胡大初曰。任事之人。令或倚以为用。彼辄妄自誇说。谓事无大小。是非曲直。率由于我。汝乞我金若干。(乞与也。)我令汝事必胜。已而果然。吏之溪壑未饱。而令之恶声已彰矣。〇每见昏(一作昏)官。必以首吏。认为腹心。中夜密召。以议庶务。吏之所以媚悦其牧者。不过田税作奸。仓粮翻弄。以取其赢羡。卖讼粥(一作鬻)狱。以吮其贿赂而已。牧食其一。吏窃其百。而烹罪既发。唯牧当之。不亦悲乎。
吏属参谒。宜禁白布衣带。
 凡受参谒。牧著朝冠。(乌沙帽。)吏属安得以白衣布带入庭乎。今京司参谒。书吏皆著红团领。法本然也。惟在丧起复者。许其墨笠墨带。(起复者。许勿入庭参谒但令。出入府中以禀事。)
吏属游宴。民所伤也。严禁屡戒。毋敢戏豫。
 官吏挟猖(一作娼)会饮。本有刑律。近见为牧者。纵其游宴。登山汎(一作泛)水。歌舞迭作。百姓见之。疾之如仇雠。吏行其乐。牧受其怨。不亦妄乎。宜严禁之。〇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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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和岁丰。春暄秋晴。而府中少事。思欲一鬯。宜令白饭青蔬。登山临水。为淡泊之会。
吏厅用笞罚者。亦宜严禁。
 小吏奴隶之私相戒饬者。不必尽禁。然决笞十度以上。宜令禀而行之。〇凡下民之不隶官者。毋论邑民村民。一笞不可许也。亦须先期约束。俾勿犯也。
上官既数月作。下吏履历。表置之案上。
甲子乙丑丙寅丁卯戊辰己巳庚午辛未壬申癸酉
李寿聃都仓邑(一作色)吏房吏房户长吏房吏房都书员户长户长户长
柳宗永工房户房纸所色公事色兵房
卢景植刑房均役色刑房大同色北仓色户籍色刑房都书员吏房吏房
李膺福入仕礼房军器色户房兵房
崔斗一入仕刑房南仓色官厅色兵房都书员岁抄色户籍色都仓色
尹启万入仕工房客舍色
金宗仁入仕刑房御营色西仓色礼房都书员
郑有年入仕工房公事色礼房
朴在臣入仕刑房禁卫色东仓色
安得春入仕工房礼房
 
右但作十人十年之表而已。若作正表。宜作二十年之表如上法。〇览表则某也。屡经权要某也。每居閒散某也。多能必是奸猾某也。无智不足任使。皆瞭然可知。居官既久。或其人才堪任使。特以恬退之故。不能差任者。岁首差任之时。量授要任可也。
吏之作奸。史为谋主。欲防吏奸。怵其史。欲发吏奸。钩其史。
 史者。书客也。仓谷反弄。云渝雾变。知其事者史也。田税偷窃。山藏薮伏。知其数者史也。吏本粗率。领其大体。史乃精密。分其细条。为民牧者。先以刚严之威。怵其心胆。复从别岐。钩问奸状。许赦其罪。则不测之窦。有时乎呈露矣。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驭众 吏典策(一作第)二条。
  
驭众之道。威信而已。威生于廉。信由于忠。忠而能廉。斯可以服众矣。
 谢上蔡宰应城。胡文定过谒入门。见吏卒立庭下。如土木人。盖其威信。素服其心而然也。
 薛敬轩曰。心不可有一毫之偏向。有则人必窥而知之。余尝使一走卒。见其颇敏捷。使之稍勤。下人。即有趋重之意。余遂逐去之。此虽小事。以此知当官者。当正大明白。不可有一毫之偏向。
 云谷政要云。吏卒处官民之间。如顽痰隔。上下之焦痛。袪此弊。要使官民之间。洞豁无蔽。而所谓吏卒。亦多贫弊偏苦者。饥寒切迫。甚可矜恻。必须轸念。常存彼亦人子之意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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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校者。武人粗豪之类。其戢横宜严。
 凡城中之人。其不学无文粗悖。不帅教者。必投军校。挟娼会饮。以为职分。欧人劫货。以为生理。其职总有三路。一曰将官。即千总把总之类也。二曰军官。即兵房掌务之类也。三曰捕校。即讨捕都将之类也。〇将官侵扰富民。小不如意。辄以哨官旗牌官。困之阨之。或差其避者。以求行赂。或督令入番。以夺农时。皆牧之所宜察也。军官或为差使。如得好官。打家劫舍。索赂徵例。凡将差所到。沥酒压面。杀鸡击豕。牧宜知此弊。除非追捕逆赋。不宜轻出将差。每见民牧之不晓事者。凡徵税牧(一作收)粮。粤自发令之初。先出将差。名之曰检督。曳犊摘釜。缚叟批媪。凡检督所过。窗户欹倾。里闾萧瑟。宁以催科政拙。终受下考。断不可放虎杀人。以自积恶也。〇凡捕盗军官。毋论京外。皆大盗也。与盗缔交。分其赃物。纵盗行贼。授以方略。官欲捕盗。先泄秘机。使之远遁。官欲杀盗。阴嗾狱卒。使之故逸。千罪万恶。不可殚述。最是市场监察。例委此人。于是纵盗入市。以窃货贿。商贾知此。畏之如虎。攫米攘絮。莫敢谁何。以致物货不集。贸迁路绝。其严束之方。不容小忽。为牧者宜知此弊。别岐廉察。执其犯者。猛棍严惩。俾褫其魄。庶乎其害小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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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卒者。古之所谓皂隶也。于官属之中。最不率教。
 门卒或称日守。或称使令。或称罗将。此辈本皆浮浪无根之物。或以倡优投入。或以窟儡翻变。皆最贱难化之民也。而手握之权。总有五事。一曰阍权。二曰杖权。三曰狱权。四曰邸权。五曰捕权。执此五权。故下民畏之如豺狼。为牧者。纵其为虐。民斯困矣。〇阍权者。民抱状至门。若其所诉。关系吏属。阍则阻之。历日徊徨。徒失佣雇。民竟呼泣而归。牧须先期约束。三令五申。俾民八(一作入)庭。如八(一作入)母家。乃民牧也。犹有犯者。宜用上刑。〇杖权者。官怒虽严。下手犹轻者。知有赂也。官本无言。下手忽猛者。知有怨也。赂而轻者。哂而恕之。犹云可也。(民损财以行赂。亦可以惩其罪。不必以重伤为心。)怨而猛者。瞢然视之。大不可也。亟宜下令。使之从轻。微探隐情。严治其罪。〇狱权者。枷械之蒙脱也。详论在刑典条。〇邸权。最为民弊。国典官屯田。大邑二十结。中邑十六结。小邑十二结。此本门卒之饩廪也。世道日降。守令食之。乃以门卒。为外村之邸人。(面主人。)一饭之价。或至半百。一令之傅(一作传)。或讨数百。麦秋禾秋。木棉之秋。翁媪杂出。偏(一作遍)行求乞。或称动铃。或称钓鲲。或称罗家税。攘之攫之。以充溪壑。而南方诸邑。又有所谓勤受租。(即主人役价。)混同还上之谷。作为惟正之供。又与军吏风约。(即面任。)表里朋奸。簸弄军丁。赤子始呱。已签其名。黄馘新寓。遂籍其家。牧既深居。何以闻矣。徭钱税钱。(徭钱者。民库钱之类。)仓钱军钱。(仓钱者。还耗作钱。)星火槌剥。当下毕敛。马吊江牌。放债殖利。谓民拒纳。瞒出朱牒。(书名于刑杖。)负欠而逃。再徵民间。斯皆邸卒之作奸也。大凡催科之法。量力以宽之。陈义以谕之。民未有拒纳者。牧宜知此。勿放邸卒。但令风约督纳。靡不及矣。〇捕权者。官之召民。谁敢拒之。或讼民诬诉。或军吏谗讦。官则信之。辄发差使。红帖到村。(即踏即传令。)原有礼钱。富者五百。贫者二百。怵以朱绳。沥酒烹豚。一村骚然。如逢乱离。牧宜知此。凡盗贼之外。勿遣捕卒。〇西路有保率之军。(名之曰奉足。)岁徵二百。不异军签。南方有契防之村。岁徵万钱。以免公赋。民之憔悴。役之遍(一作偏)苦。皆此类之故也。官欲罢之。辄曰新迎服装。出于此。巡历供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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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若罢此法。即孔雀之尾。不可以插头。乾鹊之衣。不可以挂背。上营军牢。无以饷鸡。出境吹手。无以骑马。官则信之。弛然而卧。不知此等弊法。皆三十年以来新创之法。然则三十年以前。新官不得赴任。监司不得巡察乎。保率均播。犹之可也。契防多害。不可不革罢也。〇沿海诸邑。其海岛之邸。侵虐尤甚。诸般作奸。十倍于陆地。在绥远怀远之政。不宜越视。其所察眉(一作看)。宜用加倍之力也。
 门卒例有都头。(都使令。)凡本厅所入。都头所食。多者十万。(一千两。)少者五万。凡所谓保率之钱。契防之钱。皆入一吻。第二坐以下。一铢半钱。未有分儿。昔见西路。今见南方。皆一例也。谷山有军需库。岁入钱二千两。其半都头独食。余改其法。门卒三十名。月给钱二两。岁下钱七百二十两。使之均分。馀钱二百八十两。俾作都头之饩。而动铃钓鲲之习。一切严禁。欢声如雷。咸曰得当。今康津都头。岁食千两。而门卒之数。不满二十。若令一夫月食三两。其数与彼同也。不亦善乎。诸如此者。宜用此法。
 
茶山笔谈云。门隶求乞。名目甚多。正岁则求汤饼之资。秋夕则乞祭墓之需。芒种则有牟麦之求。霜降则有木棉之乞。远行回则追徵其路费。罪罚行则遥讨其杖慰。种种猥琐。不可单(一作殚)述。或奸婆代行。或雇工分出。破门打家。攘夺唯意。号呼烦冤。惨不忍闻。牧于上官之初。宜问首吏。其不合于事理者。虽承讹已久。饬令严禁。若犹不悛。罪此首吏。蔑不惩矣。此等求乞。多系头领独吞。(都使令。)众小喽啰。不与沾也。或曰。彼无恒饩。又禁例乞。何以活矣。不知当门众隶。都无恒饩。奚独一夫是肥哉。若以襟次得差者。归时宜令仍差。(平生所望。值我而不利。)其已累经者。不足恤也。
官奴作奸。惟在仓廒。有吏存焉。其害未甚。抚之以恩。时防其滥。
 诸属之中。官奴最苦。侍奴长立阶上。片刻不离。(名之曰及唱。)首奴任贸贩。工奴任匠作。(即工房库直。)厩奴养马而执伞。(即驱从。)房奴煖炕而视圊。(即房子。)牧有所往。诸奴皆从。其劳苦如此。而所以酬其劳者。不过曰庖奴,(即肉直。)厨奴,(即官厅库直。)诸仓之奴而已。所食者。即落庭米几苫。岂不嗟哉。然且仓奴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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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园丁。(园头汉。)一年蔬瓜。债高力尽而后。乃得此窠。故御奴之道。惟在抚恤。以厚恩眷。其所防奸。惟在仓廒之任而已。邑例万殊。其或官奴强盛。奸滥多弊者。即宜严察。以戢其横。〇侍奴奸滥者。或于讼民在庭之时。官所不言。渠自咆喝。官所柔言。渠自高声。官所略言。渠自敷羡。官所未悟。挑发要机。官所不饬。喝令猛打。以召民讥。以损官体。若是者宜申严约束。犯者罚之。〇首奴出市贸贩。凭藉官贸。轻价勒夺。其防奸之法。已见前。(律己条。)〇工奴掌麻绳草鞋竹器柳器土器铁器。用之无节。必请加徵凋弊僧寺。破落店村。职此由也。恒式之外。切勿加徵。其或加徵。明降印帖。(已见前。)则其奸无所容矣。诸色店村。或有年例。私给工奴者。不可禁断。〇庖奴园奴之弊。已见前。〇仓奴滥斛。不得不严禁。详论在下。(还上条。)今略之。
 祭祀燕饮。宜以馂馀。均惠官奴。或冻馁已甚者。官赐衣食。如抚家奴。斯良牧也。伊虽一时呼我上典。(东俗奴谓主曰上典。)恩不可不厚也。〇官家时有不屑之财。用之则不廉。弃之则无义。若是者。分给官奴官婢之劳而无禄者。抑所宜也。牛赎酒税。(酒禁之时必有税)属公之松。马吊之赎。皮筋角之价。盗赃之不记主者。皆所谓不屑之财也。
 官婢厥有二种。曰妓生。一名曰酒汤。曰婢子。一名水汲。妓生虽贫。皆有怜者。不足恤也。唯不以淫钱缠我衣眼(一作服)斯可矣。(疋缕飞事已见前。)最是哀矜之物。即汲婢之貌丑者也。冬麻夏棉。发如飞篷(一作蓬)。而夜汲晨炊。奔走不暇。牧能于此。怜之抚之。时赐衣资。时赐粟米。问其夫家。成其所愿。(如免军役之类。)不亦善乎。凡牧之善治者。必有吏怨。若三班皆怨。不亦苦乎。强处任怨。弱处垂恩。不可曰不仁也。〇每闻邻邑歌舞行乐。赐妓钱数千。妓受彼钱。认为当然。我以其半。惠此汲婢。刻骨之恩。终身不忘。而彼播淫声。我发仁闻。其利害何如也。递归之日。城南门外。妓笑衎衎。婢泣涟涟。斯可曰贤牧也。〇韩礼安丈光传。尝知数县。于房奴汲婢。恩爱偏笃。递归之日。哀泣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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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女属公之法。不见法典。不见大明律。古者。淫妇行淫。其本夫执之。情愿属公者属之。近者。守令蔑法。凡村氓失妻来诉。既执。情愿复合者。亦皆属公。甚则闾里潜奸者。令婢妓告密。勒属为婢。虚实相蒙。冤者亦多。盖由官妓妍好者。守令一一携归。官籍日耗。以此充之耳。且考大明律。凡买良为娼者。律例至严。而官既携归。其代口为婢者。若非买良为娼。无缘得之。则赎婢代口之法。(见大典。)与彼律例。两相矛盾。不可行也。〇凡属公之婢。一入官籍。并其子女。皆为公贱。仁人之政。不宜轻施。若非本夫情愿及淫女自愿投属。则不可属公。
 大典。有强盗妻女属公。为婢之文。而此法近所不用。皆士大夫不读律之故也。按周官。司厉掌治盗贼其奴。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槁。则此法本出圣经。宜修而行之。
侍童幼弱。牧宜抚育。有罪宜从末减。其骨骼已壮者。束之如吏。
 侍童者。通引也。或称知印。此曹作奸。或以伪帖。盗踏印信。或于科讲。盗出空帖。(照讫帖。)或于试场。换易房卷。(白日场)大抵伺察动静。以宣外间。巧饰流言。以行谗讦。不可以藐小而忽之也。然幼稚之罪。不过笞挞。今人好用棍棓。大不可也。〇其大者。名之曰纸筒。通引僧寺。月纳纸物。必加退斥。以立其威。不可以不戢也。山清县首通引。棍杀纸僧。而检案。乃以决棍。误作折困。狱久不决。朴燕岩趾源。查报云。决折通音。常汉之例习。(氓隶曰常汉。)棍困误读。无识之所致。狱情遂明。由是观之。此辈不可忽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用人(吏典第三条。)
  
为邦在于用人。郡县虽小。其用人无以异也。
 子游为武城宰。孔于(一作子)问得人。对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今人以澹台氏。只作邑子看。恐非也。子游得澹台为佐贰。如后世之主簿尉。吾东之乡丞。(今名曰乡所。)故孔子问得人。而子游得以是对之。若于邑子之中。见一贤者。则不当曰得人也。乃其所以称誉之言。又不过曰绝私殉公而已。行不由径者。不由夹门邪蹊。出入官府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 第 377L 页
非公不入者。唯国事民事。乃入议也。此非乡丞而何。欲辨人邪正。以任乡亭之职者。宜熟读此经。
 仲弓为季氏宰。问政。孔子勉之以举贤。凡为国家者。必以举贤为急。道无大小。牛刀亦可以割鸡也。乡丞军校群吏诸胥。以至风宪约正。一以得人为务。不可忽也。
 宓子贱治单父。有师事者。有友交者。有役使者。弹琴身不下堂。单父治。巫马期。亦治单父。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处。以身亲之。而单父亦治。巫马期问其故。宓子曰。我之谓任人。子之谓任力。任力者劳。任人者佚。(说苑。)
乡丞者。县令之辅佐也。必择一乡之善者。俾居是职。
 星湖先生曰。今佐郡之任。有座首别监。谓之乡所。其初设法亦好。古有乡所。亦有京所。择郡人居于京。凡一郡之事。必为之调护周旋。京所之名。见眉庵(一作岩)日记。(荷潭录。)
 世宗大王以忠宁大君。为咸兴京在所。又松窝杂录云。东莱守将。罪乡所。关于京所。请递其任。时郑文翼公光弼。为京所堂上也。当时乡所虽有过尤。守令不敢恣意递易。轻施罪罚。今若修举旧制。试其才器。因开拔擢之路。必有补也。〇案今唯安东府土(一作士)大夫犹为乡所。
 先朝末年。院长李某拟座首首望。金承旨翰东。既经全罗监司。而拟于副望。盖古法也。古者。八路皆然。而后渐陵夷。唯安东尚守古法。非安东独创别法也。大抵守令为职。民命攸系。一夫恣睢。万命颠连。故监司以察之。都事以督之。择名士以居乡所。命大臣以居京所。关通维制。使不得行恶。 忠宁大君其本乡咸兴也。郑文翼公其本贯东莱也。今京所之法。虽不能复。乡所之必用名士。宜如安东之法。须有 朝令。乃可然也。
 金禹锡为安东府使。自古重乡任之选。中岁渐轻。公莅府。闻鹤峰金诚一孙煃。素负乡望。署为座首。时年七十馀。即起上谒。出语人曰。我城主政治洒然。实合吾意。吾安得不趋命。此汝南南阳所以能使范孟博岑。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 第 378H 页
公孝乐为用于郡朝者。公之治理。于慈可见。
座首者。宾席之首也。苟不得人。庶事不理。
 上官既踰月。其座首可仍则仍之。如不可仍。令以乡望改差。〇令曰。曾经乡任。而未经首任者。并明日来待。既至。召见于政堂。语之曰。官欲于曾经座首中。新差座首。尔等毋敢欢哗。毋敢问议。肃然缄口。各自圈点可也。〇乃用一纸。列书原任之名。而以次圈点。(一人圈一名。)取其多算者。差为座首。以其次算。差为副丞。待窠差代。〇座首宜名曰乡大丞。别监宜名曰左右副丞。皆授从仕郎之阶。每岁考功。令监司御史。式年各荐九人。拔其三人。以授京官。则淬砺名行者。必稍出其间。此庙堂之所宜讲也。西路五营将之中军。皆考课。如守令乡官。何独不然。(中国丞尉主薄。皆考绩。)
 北史。陆馥为湘州。礼待贤德耆老者十人。询之政事。号曰十善。发奸摘伏。无敢劫盗者。
 李完平元翼为安州牧使。治行第一。人问政要。公曰。我得一人为座首。凡事问而行之。吾何为哉。画诺而已。
左右别监。首席之亚也。亦宜得人。评议庶政。
 政要云。座首掌吏兵房之务。左别监掌户礼房之务。右别监掌刑工房之务。〇案此即诸路通行之邑例也。西路大邑。又或有礼房兵房之名。而仓监库监。或至十员。宜以六员。分差六房。座首为吏房。首仓监兼户房。左别监为礼房。(俗谓之官厅别监。)军仓监兼兵房。右别监为刑房。(俗谓之监狱。)库监兼工房。分授职掌。使各照管。六房文簿。皆令受暑(一作署)。凡有作奸。使之分过。则体貌森整。不如今之乱杂矣。小县之俸。不能养多员者。不可为此。治县诀云。乡丞,乡监。必当择人。令时仕在厅者。各荐三人。乃以荐记出示。乡校使之圈点。取其尤者。〇象山录云。一乡有事。(东俗乡为面。)必有群诉。(俗所云等状。)阴察其中。可以得人。亲(一作观)其状貌。听其言论。别其愚慧。辨其忠诈。于是录其乡里。记其姓名。以问乡员。以问校儒。参伍印證。可得其实。随作一窠。以此填差。月用数人。未及半岁。乡厅武厅。风宪田监。无一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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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县之望者也。
 高智周举进士。累补费县。念丞尉俸薄。以己所入。均分之。政化大行。
 韩滉久在两浙。所辟群佐。各随其长。无不得人。尝有故人子谒之。滉考其能。一无所长。然与之宴。竟席未尝左右视。因使监库门。其人终日危坐。吏卒无敢妄出入者。〇取其所长。则世无弃物。此用人之法也。
苟不得人。备位而已。不可委之以庶政。
 黄霸治颖川(颍川)。务在成就全安。长吏许丞老病聋。督邮白欲逐之。霸曰。许丞廉吏。虽老尚能拜起送迎。即重听何伤。且善助之。或问故。霸曰。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缘绝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凡治道。去太甚者耳。
 象山录云。守令之权。不过笞五十自断。今法纲解弛。乡厅吏厅。决笞无算。军官将官。用棍无度。民何以堪矣。牧宜私为约束曰。卿(一作乡)厅笞不过十度。止于邑民。(外村之民勿许之。)吏厅笞不过十度。止于官属。(凡民勿许之。)军官将官。棍不过三度。止于卒徒。(凡民勿许之。)犯者严治。〇守令不晓事。不自励者。委政乡厅。凡军讼赋诉。并令查禀。座首与吏朋奸。或受赂而行私。或匿奸而诬直。座首之权重一邑。凡以是也。查禀二字。切勿口呼。如有不得不询问者。直于面前召而问之。民伏于庭听。其所对如有可疑。使民自辨。则其事易查。民不称冤矣。
 每见奸乡。凡有军讼。得查禀之题。遂于讼民。受赂数千。(数十两。)除其签名。军吏未饫。实不代签。及其收布之月。奸乡自备米布。以给军吏。二期之后。还徵其民。则本食者数千。还吐者四百而已。(军布一疋。其钱二百馀。)民愕而号。则奸乡猾吏。互相推诿。民欲诉官。则虎豹守阍。怅然而反。若是者。乡里之恒事也。牧如知此。查稿(一作禀)二字。其可以出诸口乎。
 凡善为牧者。座首不堪闲寂。象棋以消日。欠伸以就睡。旬辄受由。月辄乞递。斯贤牧也。虽然。末(一作未)满二期。宜勿许递。〇然此礼貌不宜太慢。凡有罪过。宜讽以退之。如有大罪。宜先递其职。乃命拿入。刑必报营。笞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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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以尊其礼貌。以砺其廉耻。不宜杂施箠笞。还复行公。以淆其礼俗也。
善谀者。不忠。好谏者。不背。察乎此则鲜有失矣。
 茶山笔谈云。县令虽卑。有君道焉。力排謟谀。翕受谏争。不可不自勉。然吏奴地卑。谏固不敢谄。亦不便唯。乡丞,首校之等。举颜察色。可以尽言。于是阿谀顺旨。导之为恶。谤毁如沸。乃曰颂声载路。黜罢有机。犹云久任无虑。牧欣然以为此人独忠。不知营檄既到。查狱忽起。则昨日面谀之人。自作證保。以发微奸。而其或隐忍而掩覆者。乃前日孚执可苦之人也。为牧者。必须猛省。
 童恢。琅琊姑幕人。少仕州郡为吏。司徒杨赐。闻其执法廉平。乃辟之。及赐被劾当免。掾属悉投刺去。恢诣阙。独争之。及得理。掾属悉归府。恢杖策而逝。论者归美。
 长乐陈希颖为果州户曹。有税官不廉。同僚虽切齿而不言。独户曹数以大义责之。冀其或悛。已而有他隙。后税官秩满将行。厅吏持贪墨状于郡曰。行箧各有字号。某号箧皆金也。郡以其事付户曹。户曹受命不乐曰。居官之时。不能惩艾。使遂其奸。今去也。反以巧言害之可乎。因遣人密报税官。税官乃易其字号。乱其次序。遂得无事。〇幕属亦有臣道。凡人臣能谏者。能不背其主。凡为人上者。宜知此理。
风宪约正。皆乡丞荐之。荐非其人者。还收差帖。
 凡乡厅差任。唯视赂物。其纳赂图差者。必是奸民。废农业酒。出入城府。多年作奸。以为民蠹者也。每差风约申饬。乡丞尽心择人。苟非其人。官当还收差帖。申饬如此。而犹非其人者。便当如约。〇乡曲贱流。多以风宪。视为华职。新差者。虽逢汰出。若其差帖不收。则赂物不吐。故官令虽严。终不择人。故收帖。为择人之妙法也。〇风宪或称尊位。邑例万殊。军保签丁。或风宪为之。或约正为之。凡执签丁之权者。周行闾里。讨索无厌。呱声一发。已录其名。痀者新寓。先记其疤。宜别岐廉探。执其实迹。重治如法。〇又凡此辈。凡军钱赋钱。皆充其嗉。逋负既重。再徵民间。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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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数万。是皆奸乡猾吏。与之朋奸。分食其赃者也。风约差出之日。召座首军吏。约曰。此人负欠。则座首有误荐之咎。军吏有掩匿之罪。当令二人。补充其欠。余不食言。决不再徵于民户。三令五申。其事既发。便当如约。
 南方又有所谓年分。别有司以掌田结收单。别有司以掌户籍。西路有乡长坊有司。南方有执纲契有司。猥琐名目。不可殚述。一有名目。皆能侵虐小民。贻害村里。其可罢者罢之。其可存者。择人以授之。考其功罪。大凡治道在于得人。虽闾里小胥。必以举贤能为心。使四境之内。清肃整齐。有唐虞三代之象。斯良牧也。推是以往。可以为天下国家也。
军官将官之立于武班者。皆桓桓赳赳。有御侮之色。斯可矣。
 首校之受赂差任。与首乡同。其申饬收帖。皆如上法。则可以得人也。凡观人。本在威仪。武人尤重身。手短如侏儒。陋如氓隶。鱼吻犬颡。形容古怪者。不可使立于班行。与共临民也。设有警急。事迫呼吸。而部内之英豪俊杰。素无相习。将何以应变哉。时虽太平。邑虽残小。收拾人才。不可不尽心也。
 韩祉为郡县。抚爱军校。未尝妄加棰杖曰。升平日久。吾年方壮。异时或受命镇边。未可知也。不以诚惠结其心于平日。而临难得力难矣。吾故推心置腹。要使一境之人。知缓急不可负耳。
其有幕裨者。宜慎择人材。忠信为先。才谞次之。
 义州,东莱,江界,济州及诸兼防御使者。皆率幕裨。如监司节度使也。士大夫廉防日坏。棉墨(一作廛)牙郎。柴市估人。曾有假贷之惠者。皆辟为宾佐。而武弁及卿大夫之倅子。咸与为伍。狎妓朋吏。欺主剥民。以贻难洗之羞者多矣。牧宜知此。必于洁清之地。选取其忠信解事者。(中人。亦须取世禄之家。)以居幕中。
 蔡樊翁为咸镜监司。辟丁公道吉为裨将。故例六镇牧(一作收)细布。能于饭钵中函一匹。名曰钵内布。丁公到边邑。凡以钵内布来者。悉却之曰。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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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令。令收次细布来。再三差择。受布至府中。女妓吏校。咸愕未信曰。生来不见此恶布。内外欢然。樊翁心善之。谬谓曰。君受恶布来。贻笑府中。何迂疏至此。丁公曰。我虽迂。独不知钵内布哉。顾使爷遣裨将。不宜收此布。故宣德意耳。苟府中交谪。请辞去。樊翁前执手慰之曰。吾虽不及孟尝君。独不能为冯驩耶。待之加厚。府中不敢复言。
 李参判义骏为黄海监司。辟尹光于为裨将。虽海州营库之钱。四万两亏欠。管库者。例以钱四百两。赂户房,裨将。乞反库日勿发。房妓按例。以赂票示之布衣。劫(一作却)之曰。八月秋巡将发之日。吾当告之。趁此赔补。填其原额可矣。赂钱亟宜入库。犹可以当百一也。竟亦不言。至期果告(一作充)之。
 郑判书大容为全罗监司。辟金东俭为裨将。康津书客。有详知谷簿舞弄之法者。余尝从容问之曰。全州户房裨将。前后数十年。孰称神明。能不受吏瞒也。书客答曰。一升一龠。终不能瞒过者。唯金东俭一人。其馀未之闻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举贤(吏典第四条。)
  
举贤者。守令之职。虽古今殊制。而举贤不可忘也。
 尧舜三王之法。太学教国子。以为世卿。司徒教万民。以资宾兴。得人用人。由此二涂。自汉以降。二法俱坏。唯使郡守县令。察举贤能。登之朝籍。而汉代得人之盛。亚于三代。隋唐以降。词科取人。世道日卑。而犹令郡县。岁举才学。谓之乡贡。则举贤者。守令之本务也。〇国朝。亦有郡县荐人之法。而有名无实。然其为职分之所当为。则不可不知也。近世南乐(一作药)泉按藩而归。必荐本道人材。屡见章奏。大臣以人事君之义。本当如是。有志之士。身为民牧。其可以忘此义乎。
 汉高祖诏曰。今天下贤者智能。吾能尊显之。郡守其有意。称明德者。必身劝。为之驾遣。诣相国府。〇文帝诏郡守。举贤良能直言极谏者。〇武帝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又诏。补博士弟子。郡国县官。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出入不悖。所闻令相长丞上二千石。二千石谨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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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者。令与计偕诣太常。〇武帝又诏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必有我师。今我阖郡。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二千石官长。纪纲人伦。将何以佐朕。烛幽隐厉(一作励)蒸庶崇乡党之训哉。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与中二千石礼官博士。议不举者罪。
 董仲舒对策曰。臣愚以为使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择其吏臣之贤者。岁贡各二人。以给宿卫。且以观大臣之能。所贡贤者有赏。不肖者有罚。夫如是。诸侯吏二千石。皆尽心于求贤。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
 宋制。丹阳吴会会稽吴兴四郡。岁举二人。馀郡各一人。凡州秀才。郡孝廉。至皆策试。天子或亲临之。及公卿所举。皆属于吏部。序才铨用。凡举得失。各有赏罚。失者。其人加禁锢。年月多少。随郡议制。
 唐制。由学馆者曰生徒。由州县者曰乡贡。皆升于有司而进退之。〇宝应二年。礼部侍郎杨绾言。投牒自举。非先王待贤之意。请令县荐之州。州试其所通之学。送于省。自县至省。皆勿自投牒。
 宋太宗七年。诏诸州长吏。解送举人。取版籍分明。为乡里所推。仍十人为保。保内有行止踰违者。连坐。不得赴举。〇真宗元年。密州发解官。坐荐送非当。入金。特诏停任。因诏告谕诸路。以警官吏。
经行吏才之荐。 国有恒典。一乡之善。不可蔽也。
 国朝原仿古法。每至式年。令郡县荐贤。中世以降。党议渐痼。非其党者。郡县所荐。不复选用。故此法遂为文具。然蔽贤之罪。归于不祥。宁适不用。何得不荐。今郡县荐状。例以无乎应之。(无乎。犹言无是也。)不亦谬乎。遐乡冷族。不沾仕宦。一经荐报。子孙称述。苟有其人。岂曰无乎哉。人不责备。一乡之善。十室之忠。理所必有。荐举不可已也。(今唯岭南之荐。铨家以时收用。)
 续大典曰。各道前衔。(谓曾已仕者。)及生进(经义曰生员。诗赋曰进士。)幼学(白徒也。)之才行表著者。每式年岁首。(子午卯酉年。)一乡人。保举于守令。(邑人。荐于令谓之保举。)报观察使抄荐。(下三道无过三人。上五道无过二人。)或所荐人。名实不副。年岁冒录者。(生进取三十以上。幼学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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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以上。)论罪。〇凡荐状之法。书其姓名下。注八字题目。若曰李某穷经不懈。睦亲有规。又有吏才之荐。一县各荐三人。监司执诸邑之荐。又拔三人。以报于吏曹也。〇宜采一乡之论。使物情允协。乃无咎也。余见近日此事。亦皆以赂物取舍。富人之积失人心者。多入孝行之荐。尚亦何言。
科举者。科目之荐举也。今法虽阙。弊极必变。举人之荐。牧之当务也。
 科者。科目也。汉代有贤良方正之科。有直言极谏之科。有孝弟力田之科。有茂才异等之科。武帝定四科之目。一曰德行高妙。志节清白。二曰学通行修。经中博士。三曰明习法令。足以决疑。四曰刚毅多略。材任县令。有才堪将帅之科。有文中御史之科。有医卜之科。有天文算数之科。随(一作隋)唐以来。有诗赋科。有明经科。有宏辞博学科。郡县之长。荐而举之。则被举者。应举而起。此之谓科举也。吾东科举。本无科目之分。亦无荐举之法。冒名科举。而其实非科举也。吾东有冒名者二。奏绩而后考绩。法也。吾东不奏而考之。举贤而后应举。法也。吾东不举而应之。此二者。天下之笑囮也。今科弊无纪。已到极尽地头。物极必变。公议渐起。意者郡县荐举之法。终必东渐矣。为牧者宜知此意。
中国科举之法。至详至密。效而行之。则荐举者。牧之职也。
 明清之制。凡提督学政之官。十七省各置一员。三年则瓜满。吏部开列文学人姓名。请旨简用。亦或以府丞兼理。(奉天府。)或以巡道兼理。(福建台湾等。)并令亲临考试。今年设岁科。明年设乡试。又明年设会试。试以两场。初场四书。文二篇经解二篇。二场策一道论一篇。五言八韵排律诗一首。周而复始。三年则递任也。〇其诸县教官。则吏部选授。令赴本省。抚臣考试。考居一二三等者。准其赴任。四五等。令归学习。待三年再考。六等者革职。其赴任者。训饬士子。面加考试。例用四书。文一篇。排律诗一首。策论中一首。衡定等次。上于学政。(即提学。)〇案吾东无教官。无提学。其生员选举之事。唯郡守县令。任其责而已。(其举额分定之法。并详科制考。今姑略之。)
 礼部则例云。奉天府주-D001府学额进六名。承德县学额进七名。廪生十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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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十名。二年一贡。〇顺天府学额进二十五名。大兴县额进二十五名。宛平县额进二十五名。廪生八十名。增生八十名。一年两贡。〇十七省诸府诸县。其额进廪生增生之额。各有多小。或三年一贡。或五年一贡。(遐荒无文处。)又有童生青社诸名。不在贡进中。〇按今日救弊之策。唯有定举额三字而已。若定举额。其选举之至公至明。非牧之所宜务乎。
科举乡贡。虽非国法。宜以文学之士。录之于举状。不可苟也。
 我邦科举之法。始于高丽光宗之时。柴周人双冀。随诏使出来。病不还国。乃以科举之法。传于我邦。不知当时。何不以乡举之规。详明传授中国之法。自古及今。有举而后应举。吾东之法。本无举者。猥称应举。名实不允。皆此类也。所谓科儒。项羽沛公之题。能作二十韵。风尘八年之句。便称才士。其馀习松板笔阵图。自称阵体。与彼换手。谓之写手。此其上焉者也。其馀皆挥拳突目。负苫荷伞。剡木为柱。削木为枪。名曰先接之军。或称随从。或称奴儒。以此之故。科场淆乱。蹂躏相杀。往往中试者。出于此类。富民之子。一字不学。买文买笔。纳赂占额者。居其太半。国家用人之路。惟此而已。岂不寒心。〇今式年之秋。郡县修赴举状。报于京试官。或者此法。即古乡举之遗意。守令修状。唯以能作科文者。录于成册。其猥杂不文者。严禁冒赴。庶令士风小清。民产不破。虽洪流巨浸非只手所能障。而不自我手推波助澜。亦无愧于心矣。〇科弊。今到极尽地头。意者有渝。如有令甲。其贡士。宜一心秉公。
 严宗为上高簿漕使。以试官缺。留宗校文。寓萧寺。有富家子。因寺僧致恳。许以五十万。宗笑曰。请其人面议之。翌朝来谒。叱之曰。三岁大比。公卿由此而出。汝辈不潜心力学。乃欲以贿进乎。其人惭退。〇中国亦有此弊。
部内有经行笃修之士。宜躬驾以访之。时节存问。以修礼意。
 凡为天下国家。其大经有四。一曰亲亲。二曰长长。三曰贵贵。四曰贤贤。畿甸文明之地。不能尽然。而遐远之乡。其贵者贤者。尤当致敬。虽无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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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宜即寻谒。佳辰令节。馈以酒肉。不可已也。虽草茅寒畯(一作酸)。能以学行自砺。名噪一乡者。宜屈驾相顾。以为荜门之光。此所以劝善于民也。
 陈仲举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簿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而席不暇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察物(吏典第五条。)
  
牧孑然孤立。一榻之外。皆欺我者也。明四目。达四聪。不唯帝王然也。
 综明之人。尽心求治。取九纲五十四条。(赈荒不在计。)件件审察。勉勉力行。则四境之内。治与不治。不必问也。吏奸自不能售。民豪自不能逞。塞耳蔽聪。不察渊鱼。使万物怡怡然安乐可也。然吏乡军校。密觇动静。藉卖簸弄者。不可以不虑也。(揣知官意。受以为己功。)皂隶邸卒。(面主人。)潜出民间。诛求行恶者。不可以不察也。不孝不悌。墟市横夺者。不可以不禁也。武断乡曲。恃强凌弱者。不可以不制也。则别岐廉问。所不可无也。
 黄霸为颖川(颍川)太守。尝遣廉吏。遣行。属令周密。吏出不敢舍邮亭。食于道旁。乌攫其肉。民有诣府者。霸与语道此。后日吏还谒霸。霸劳之曰。甚苦食于道旁。乃为乌所盗肉。吏大惊。所问毫釐不敢有所隐。〇按此乌攫之问。其术浅短。不可以常廉察之中。不失其正焉可也。
 赵广汉为颖川太守。尝记召湖都亭长。湖都亭长西至界上。界上亭长戏曰。至府。多谢问赵君。亭长既至。广汉问事毕。谓曰界上亭长。寄声谢我。何以不为致问。亭长叩头服实有之。
 北魏王逸为广州。广设耳目。号千里眼。〇宋张登庸知洋州。号为水精灯笼。〇田元均治成都有声。人号为照天蜡烛。〇乔知(一作智)明守隆虑。民号为神君。
 北齐彭城王高浟为沧州刺史。为政严察。部内肃然。守令参佐。下及胥吏。行游往来。皆自赍粮食。浟纤芥知人间事。有湿沃县主簿张达。尝诣州。夜投人舍。食鸡羹。浟察知之。守令毕集。浟对众曰。食鸡羹。何不还他价直也。达即伏罪。合境号为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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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丽朴惟氐守安东。自谓为政。不下于庾硕。尝独坐郡斋。见一小吏质慎者。语曰。咫尺之地。障以藩篱。耳目莫得见闻。况处一堂。欲察四境之内。不亦难哉。今得无奸吏弄法。穷民饮恨者乎。小吏曰。自官之来。民不见吏。吏之弄法。有不及知。民之饮恨。未之闻也。惟氐又语曰。民以我何如庾硕使君。小吏曰。民称庾硕使君。有间然后。语亦及之。惟氐惭服。(有间谓以馀暇语及之。)
缿筒之法。使民重足侧目。决不可行。钩钜之问。亦近谲诈。君子所不为也。
 赵广汉颍川太守。先是。颍川豪杰大姓。相与婚姻。吏俗朋党。广汉教吏为缿筒。(缿音项如瓶。)及得投书。削其主名。托以为豪杰大姓子弟所言。其后彊宗大族。结为仇雠。奸党散落。风俗大改。吏民相告讦。广汉得以为耳주-D001。尤善为钩钜。以得事情。设欲知马价。先问狗。已问羊。又问牛。然后及马。参伍其价。以类相准。则知马之贵贱。
 政要缿筒说云。居官政令。未必尽善。而外人既不能规谏。奸吏从中而壅蔽。民怨纷兴。漠然不闻。廉察岂可已乎。若遣私人。疑谤又腾。古人缿筒之法。能察铢两之奸。诚良法也。〇缿筒者。或用瓷瓶。或用竹筒。坚封其口。只通一穴。仅容撚纸撺入。不能还出。(如扑满之形。)小乡一二枚。大乡三四枚。令诸里递相传授。每一村经宿二三日。乃令收入。〇官政或有所失。则幡然改措。民弊或有所告。则断然釐革。其以私怨构诬者。亦须省察。〇若官吏被告。其有真赃者。即日查处。其无实證者。更加探察。如是则吏属畏民如虎。不敢横侵。〇若土豪被告。则傅(一作传)令本乡曰。李某武断。张某无行。有此告密。今姑含忍。其宜惕念。〇若盗贼被告。则傅(一作传)令本乡曰。某甲受此指目。若不悛改。其宜远遁。〇上官之初。颁筒二三次。居官既久。只于四时之季。各颁一次。
每孟月朔日。下帖于乡校。以问疾苦。使各指陈利害。
 乡校者。议政之地。(郑子产。不毁乡校。见春秋传。)太学有正录厅。古者。悬密筒。使诸生论时政得失。乡校询瘼。有所据也。〇先于诸乡。采问耆老有饬躬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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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乡取四人。以为乡老。(不宜有差帖付标。但录其名。置于案上。)〇下帖曰。前月某日放粮。(即还谷分给。)次月某日开仓收税。次月某日新签军保。其间奸弊。如有为民深害者。其各指陈。决讼有误。断狱有冤。凡政令有疵。其各指陈。吏隶出村。私有徵敛。风约怀奸。私有翻弄。其各指陈。不孝不悌。不睦不和。(谓正妻薄待。)以伤风教。墟市作拿。凌辱尊长者。其各指陈。如或怵吏惮豪。专事掩匿。又或挟憾怀怨。乘机诬陷。其亦有咎。其可显言者。直书姓名。不欲显言者。勿书姓名。并以薄纸糊封。外著图书。(即私印。)纳于校宫。校宫收之。今初十日。掌议亲来纳官。(右帖下乡校诸生及诸坊乡老。)〇此策问儒士之法也。览书之日。勿遽宣说。默自商度。其有可疑者。别岐廉问。
 北魏陆馥(一作馛)为相州刺史。为政清平。抑强扶弱。州中有名望素重者。以礼待之。询政事。责以方略。如此者十人。号十善。又简诸县强门百馀人为假子。诱接慇勤。赐以衣服。令各归家为耳目。于是发奸摘伏。事无不验。百姓以为神明。无敢劫盗者。
 
张咏知益州。采访民事。无远近悉得其实。盖不以耳目专委于人曰。彼有好恶。乱我总明。但各于其党询之。再询则事无不审。询君子。得君子。询小人。得小人。虽事有隐匿者。亦十得八九矣。
子弟亲宾。有立心端洁。兼能识务者。宜令微察民间。
 宗族姻戚及门生故吏。주-D001无一个端洁直心之人哉。在京之日。预约此人曰。上官数月。吾当有书。君其下来。微行闾里。逐条廉察。仍授阍帖一张。(俗云勿禁帖。)〇至是书报其人曰。北仓收粮。(即还谷收入。)吾未亲受其斗斛之公平。落米之还给。果遵吾令乎。张三李四。有或称冤者乎。所收米粟。有或外执者乎。入库之后。有或分石者乎。(以糠和米。以一苫分为二苫者。名之曰分石。)其时形状要须画出。〇又曰。某防(一作坊)今月书员看坪。(巡稼也。)张三李四。有出钱买灾者乎。东亩西㽝。有被灾见拔者乎。某村某家。有杀犊烹豚。以飨书员者乎。此时形状。其宜画出。〇又曰。某村某甲。不孝不悌。其实然乎。抑乡老诬之乎。某日骂父。某日阋场(一作墙)。某死不敛。某饿不救。必如目睹。乃可信也。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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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曰。某村某甲。杀人暗埋。其根因情节。亦宜细探。〇又曰。某市之边。或有某甲。酗酒拔剑。攫米夺布。其平生罪恶。一一细探。〇诸条皆仿此。〇凡立心端洁。善于此事者。宜以廪馀。厚酬其劳。虽伯夷于陵。无无故致力之理。
首吏权重。壅蔽弗达。别岐廉问。不可已也。
 时任吏房。必有不相悦者。同在吏列。居官稍久。自能知之。深听吏房之奸恶。莫如此人。然牧之左右。无非吏房之耳目。纳约自牖。亦无由也。宜因公事。派差此人。使之上京。令兄弟子侄之中慎言解事者。面谕此人曰。首吏作奸。凡有几事。汝其详录。吾将报闻。又凡当路之吏与首吏朋奸者。并令条列。此人欲报前怨。希夺其位。知无不言。可得其实。凡仓库翻弄。村里行恶。小事大事。靡不闻矣。〇既闻察之。若非诬陷。宜发其奸恶。惩治如法。但吏房递易。必多口舌。杖之笞之。惩而勿汰。使之自新。须至递官之日。方许差代。〇虽其所言。或系诬陷。勿罪其人。以通言路。〇每见不慧之牧。以吏房为私人。与吏房同其好恶。偏听其言。不复置疑。凡与吏房为仇者。倾之覆之。使不得安居。自塞聪明。孑然孤立。户外之事。一点莫闻。吏畔民诅。遂致狼狈者多矣。
凡细过小疵。宜含垢藏疾。察察非明也。往往发奸。其机如神。民斯畏之矣。
 官长闻吏民一二隐慝(一作匿)。如得奇货。发奸摘伏。暴扬宣露。以自衒其察察之明者。天下之薄德也。其大事发之。其小者或略之焉。或含之焉。或密招其人。温言以戒之。使之自新。宽而不纵。严而不苛。温厚有德。使之感悦。此御下之道也。细察渊鱼。轻施酷刑。岂良牧之所为乎。
 徐九思为句容知县。始视事。恂恂若不能。俄有吏袖空牒窃印者。九思摘其奸。论如法。郡吏为叩题(一作头)请。不许。于是人人惴恐。
 升平君金瑬为全州判官。上官日。有一奸民。潜隐投状。以试公。后数月。道遇一人曰。此前日投状者也。其人果伏。吏民惊服。莫知其何以也。
左右近习之言。不可信听。虽若闲话。皆有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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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初曰。县令精刚。不肯任吏。则广说道理。曲为游扬。令又不从。则必于令启处之间。自与侪伍。私相评议。使其语。阴入令耳。令不之察。谓其无心之言。从而信之。而不知已堕其计中矣。〇案侍妓侍童侍奴之等。私相问答。佯若呵止。实令流入者多矣。奸诡万状。胡不虑矣。
微行。不足以察物。徒以损其体貌。不可为也。
 牧之一动。不宜自轻。设有隐奸微可得之。犹不可为。况中夜一出。朝已满城哄矣。私语密议。可得而复闻乎。徒使闾阎妇女。灭其绩灯而已。近来官长。好为微行。其意在躬察妓家。要执挟邪少年。以自为明而已。县令微行者。邑人目之为魍魉。〇微行者。一曰仓摘奸。二曰狱摘奸。然仓粮偷弄。本在笔头。非负苫而夜出也。狱囚苟非脱枷。无以暂活。非仁人之所宜察也。微行何为。
 牛奇章帅维杨(一作扬)。杜牧之在幕中。夜多微服逸游。公闻之。以街子数辈。潜随牧之。以防不虞。〇幕客尚然。况于民牧乎。不虞之辱。亦可念也。
 
周新按察浙江。尝巡属县。微服触县官。收系狱中。与囚语。遂知一县疾苦。明日往迓。乃自狱出。县官恐惧伏谢。〇按此损体貌不小。或使亲裨为之可矣。
监司廉问。不可使营吏营胥。
 茶山笔谈云。监司廉问。宜用亲宾。死士潜行村野。乃得民隐。乃得官疵。今也营下吏胥。视为腹心。一应廉问。皆遣此辈。不知此辈本与列邑巨猾。关通缔交。表里纠结。每至冬夏褒贬。春秋巡历之时。所谓廉客。先期飞报本县。当事之吏。先期张设粉壁花筵。敦匜几案。整齐芳洁。倭面燕饧。蔚山之鳆。耽罗之蛤。肥牛之腱。幺豱之脊。炰鳖脍鲤。种种珍异。荧煌之烛。以待廉客。至夕。银鞍骏骢。横驰大道。下马入门。厥气如虹。于是邸吏县吏。倭铫爇肉。鼎在(一作坐)一席。以议县令之生活(一作杀)。臣见多矣。县令之见忤于邸吏。课殿落职。狼狈以归者。项背相望。县令安得不惴。
 寒岩琐话云。五月余坐寒岩之下。县吏时为首吏者来言曰。前夜巡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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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客来索廉记。顾今官家疵政虽多。在吏无害。不可告也。善政则无可称道。惟校儒争斗。近颇宁静。海仓斛量。新有官饬。故录此两事。以授廉客。另录一纸。纳于官家。未知究竟如何也。六月既望。全州褒贬题目下来。其文曰。乡既息斗。斛又称平。呜呼。书此考者。非首吏乎。立之为神师。言必听。计必用。不亦可乎。监司廉问之。信用营吏不可也。
 云谷日钞云。御史廉问之法。潜行村里。则无以按赃。躬入邑城。则无以藏踪。宜遣慧客。但探曾经首吏失志负屈。与今首吏相为敌雠者。即以其吏移囚于二百里之外。既囚数日。乃遣慧客。诈称亲属。访于狱门。示以马牌。令于狱中。疏录官疵吏奸。且曰。汝罪当死。今姑含(一作舍)之。汝若实心疏录。一毫无隐。一毫无诬。则全赦汝罪。如或有隐。兼有诬罔。则致汝于戮。此吏死中求生。兼可报怨。即其所录纤悉无差。乃可按事。乃执此吏。数其前罪。轻刑以放之。则泯然无迹。而廉问得其实矣。(监司廉问。亦宜用此法。)
凡行台察物。唯汉刺史六条之问。最为牧民之良法。
 
汉武帝元封五年。初置刺史部十三州。秋分周行郡国。省察治状。黜陟能否。断治冤狱。以六条问事。一条。强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强陵弱。以众暴寡。二条。二千石不奉诏书。倍公向私。旁謟(一作谄)牟利。侵渔百姓。聚敛为奸。三条。二千石不恤疑狱。风厉杀人。怒则任刑。喜则任赏。烦扰刻暴。剥削黎元。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讹言。四条。二千石选署不平。苟阿所爱。蔽贤宠顽。五条。二千石子弟怙倚荣势。请托所监。六条。二千石违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货赂。割损政令。又令岁终。得乘传奏事。〇刘元城云。秩六百石而得按二千石不法。其权最重。秩卑则其人激昂。权重则能行志。〇顾亭林云。秩卑而命之尊。官小而权之重。此小大相制。内外相维之意也。本自秦时。遣御史出监诸郡。罢候(一作侯)置守之初。已设此制矣。成帝末。翟方进何武乃言。春秋之义。用贵治贱。不以卑临尊。刺史位下大夫。而临二千石。轻重不相准。请罢刺史。夏(一作更)置州牧。秩二千石。后因朱博言。罢州牧。复置刺史。刘昭之论以为刺史监纠非法。不过六条。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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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流。匪有定镇。秩裁六百。未生陵犯之衅。成帝改牧。其萌始大。合二者之言观之。则州牧之设。中材仅循资。自全强者。至专权裂土。然后知刺史六条。为百代不易之良法。〇案我邦监司之制。本如汉之刺史。居无定镇。周流巡察。(今之营吏。皆自郡县番上。盖以古者。监司巡行列邑。而以所到邑吏。为营吏故也。)中世以来。乃以使臣。兼为州牧。(如平壤府尹,公州牧使类。)奉母挈妻。同于守令。以时巡历。二期而递。定居则无以周察。久任则渐生颜私。列邑无所惩畏。治理日以贪浊。必复古制。乃有良牧。且汉刺史六条之问。揽其宏纲。无所下侵。为守令者。可以任行其志。今之监司。以文法拘守令。动辄掣肘。无以摇手。制之不善。朱(一作未)有甚于是者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考功(吏典第六条。)
  
吏事必考其功。不考其功。则民不劝。
 周礼曰。吏以治得民。郑玄谓。小吏在乡邑者。然则三岁大计。群吏之治而诛赏之者。府史诸胥。咸在其中。不独百官有考功也。宋制。诸州掾曹及县之簿尉。皆令州郡长吏。书其绩用愆过。秩满。有司详视。差其殿最。(见通考。)则州县小吏。有考功矣。〇高丽之制。庶人在官者。有主史(主事),令史,书艺,记官,书手,直省,电吏,门仆,照磨,译吏,通事,知印,计史,算史(算士),别加(别驾),通引,杖首,录事,知班,记事,所由,孔目,监史,监作,注衣,幕士等名号。每六月十二日(一作月)。九品以上。与府史胥徒。第其年月。分其劳逸。标其功过。论其才否。具载于书。谓之政案。中书拟升黜而奏之。门下承制敕而行之。谓之都目。则高丽有小吏考功矣。
 夫御人之法。惟有劝惩二字。有功无赏则民不劝。有罪无罚则民不惩。不劝不惩。万民解体。百事颓堕。百官群吏。无以异也。今也罪则有罚。功则无赏。此吏习之所以日趋于奸恶也。
 唐卢奂为陕川。仁威并著。陕俗尚神。民语曰。不须赛神明。不必求巫祝。尔莫犯卢公。立便有祸福。
国法所无。不可独行。然书其功过。岁终考功。以议施赏。犹贤乎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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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一册子。每于一张。书一员之名。诸乡诸校。(乡丞及军官。)群吏群隶。咸书功过。过则随犯随治。功则岁终考校。分为九等。其上三等。新年差任。必授要窠。中三等。论赏有差。下三等。停闲一年。无得差任。庶亦为劝善之一助也。〇乡丞军校。其额不多。上等下等。毋过一人。随其功课(一作过)。或为上上。或为上中。或为上下。〇下等亦然。 群吏乃备九等。〇吏额三十人。则上上下下各一人。上中下中各二人。上下下上各二人。中上中下各三人。其馀十四人。或(一作咸)置中中。〇上上者。授第一窠。上中者。授次窠。上下者。授次窠。中上者。又次之。中中者。付之吏房。授以薄窠。中下者。停闲半年。免于差役。下三等。停闲一年。而下下者。必差苦役。〇乡丞军校。任窠不多。其无可移者。以弓矢笔墨之类。施赏有差。皆具帖文。俾各传后。
 门卒官奴。亦皆照依上法。〇风宪约正邸卒之等。亦皆照依上法。而风宪之尽心民事。得居上上者。升为乡丞。〇近例吏奴之新官陪来及内行陪来者。明年必得好窠。是以私事。授公赏也。一番京行。本非大劳。与他因公上京者。其劳宜同。不可以此。辄授第一也。
六期为断官。先久任而后。可议考功。如其不然。唯信赏必罚。使民信令而已。
 二十年来。守令数递。久者二期。馀或一期。此法未改。则吏民皆无久计。考功之法。贻笑而已。〇孔子答门人之问。去兵去食。而终不欲去信。信令者。临民之首务也。令曰犯某罪者。受某罚。已而不然。令曰建某功者。受某赏。已而不然。则凡发号施令。民莫之信。平时犹无大害。若国有外忧。当此之时。信不素孚。将若之何。信令者。人牧之急先务也。〇语曰。将不还令。牧之为将也。大矣。令有不信。何以帅民。此大义也。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吏典六条○(附见)监司考功之法
  
监司考功之法。因可议也。疏略既然。无以责实。奏改其式。抑所宜也。
 考绩议云。国家安危。系乎人心之向背。人心向背。系乎生民之休戚。生民休戚。系乎守令之臧否。守令臧否。系乎监司之褒贬。则监司考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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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乃天命人心向背之机。而国家安危之攸判也。其所关系。若是其重。而其法之疏漏不覈。莫今时若。臣窃忧之。汉法刺史。以六条察二千石。岁终奏事。以举殿最。奏行赏罚。其法未尝不严然。至元帝之时京房又奏考功课吏法。欲以新天下之耳目。必其旧法。不无疏漏之失。故京房之言如是也。晋武帝时。杜预以为京房遗法。细密难通。请申唐尧之旧典。去密就简。是杜预不知唐尧之典。严于后世。谬谓之简易也。臣历考前代之制。凡考课之法。皆分九等。岁终一考而已。唯后魏文帝之言曰。上下二等。可为三品。中等但为一品。所以然者。上下是黜陟之科。故旌丝发之美恶。中等守本事大通而已。其意亦善。 国朝考课之法。唯分三等。其率略如此。而一年再考。又何其数数也。唐虞之人。其贤能才智。非如今时之人。然且三载而后。责其绩庸。以今之人而课功于半年之内。无乃不可乎。臣谓守令考课。宜分之为九等。只岁终一考可矣。
 考绩议云。考功题目之文。止用八字。疏脱甚矣。昔卢承庆特书其考曰。监运损粮。非力所及。阳城自书其考曰。抚字心劳。催科政拙。皆用四言二句。盖自唐时。其法已然。然周之时冢宰。受其会计。会计之文。必不得止用八字也。汉之时。郡国皆上计簿。计簿之文。必不得止用八字也。今御史书启。论守令臧否。多者至数百言。不拘字数。监司考课。何独不然。臣又思之。上古上下相勉。奋庸熙载。后世此义不明。儱侗无能之人。务持大体。因循故常。名之曰不扰而治。百度解弛。众窦交穿。民受其毒。膏血渐渴。而按察之臣。方且书之曰。简约为治。坐镇有裕。曰顺俗而治。不求赫誉。甚则曰山水之乡。消摇翰墨。此皆全不事事。尸禄瘝位者之题目也。
 考绩议云。考绩条例。凡有九纲。一曰律己。二曰奉公。三曰爱民。其次曰六典九纲。各摄六条。通共五十四条。朝廷以五十四条。颁于列邑。使之钦遵。守令奉行唯谨。其有成效者。具二十七条。奏绩于监司。(三九二十七。)监司考绩。就其中选取九条。以定九等之目。献于朝廷。其九事皆臧者。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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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其九事皆否者。第下下。偶有一否者。为上中。偶有一臧者。为下中。以次挨排。每以赃(一作殴)否多少。第其高下。今拟考绩状启。皆如御史书启之式。试著于左。
 全罗道考绩启本之式。
 玉果县监李某。〇其律己则昧爽坐衙。出治严肃。令吏民知敬。(臧。)〇其奉公则登楼颁 教。俾万民。咸知朝廷德意。(臧。)〇其爱民则遗弃儿七口。授乳母字养。老鳏四口。养之于仓舍。(臧。)〇其吏典则奸吏李某金某。蠹国害民。发其奸照律。诸吏敛手。(臧。)〇其户典则东二坊漏田十二结。查出。又得新起田十结二十负。(臧。)〇其礼典则劝民行冠婚丧祭之礼。皆令一遵法制。(臧。)〇其兵典则自备熟铜三百斤。藏之武库。以备不虞。(臧。)〇其刑典则县民朴某杀人行赂。掩匿踰年。去七月发其奸成狱。民称其明。(臧。)〇其工典则官造田车二十辆。颁于二十村。民皆乐之。(臧。)〇已上九事皆臧。第上上。
 
淳昌郡守金某。〇其律己则不絜家眷。凡子弟亲友。皆处于内屋。不令到政堂。(臧。)〇其奉公则文报不踰期限。其先期者。自官施赏。(臧。)〇其爱民则养老宴人口。抄之太甚。民或有言。(否)〇其吏典则贡士七人。皆叶公论。省试发解者。独多于诸邑。(臧。)〇其户典则常平谷决价。勒减五分。民或有言。(否)〇其礼典则学宫出入者。斗欧(一作殴)于明伦之堂。循私不治。士习以坏。(否)〇其兵典则武士教鍊。一遵程式。其武艺精熟。(臧。)〇其刑典则听讼。令民两造。既决治其落讼者。数十年未决之讼。多所剖判。(臧。)〇其工典则废堤七处。并皆淤塞。不思浚治。(否。)〇已上五臧四否。第中中。罗州牧使朴某。〇其律己则房嬖用事。觞政太滥。(否。)〇其奉公则朔望贺礼。阙而不行。检官谋避。其事不诚。(否。)〇其爱民则老鳏老寡无依者。勒授里民。至有纳赂图免者。(否。)〇其吏典则信任奸乡。一委其政。坊任里任。皆授奸猾之人。(否。)〇其户典则棉田灾伤。全不亲检。一委吏手。其滥灾至三十一结。(否。)〇其礼典则十三经贸来之后。窃其佳本。阴以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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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易之。多士有谤。(否。)〇其兵典则御营军签丁十一名。为奸吏所卖。侵及三十馀名。民怨不息。(否。)〇其刑典则醉后滥杖。多非其罪。小罪就囚。或至数月。(否。)〇其工典则门楼毁破。前官留钱三百两。并归私用。不思重建。(否。)〇已上九事皆否。第下下。
   诸路诸邑考绩分等。皆仿此。
 考绩议云。九等之考。宜于诸路。各有定额。〇假如京畿三十七官。则上上下下各一员。上中下中各一员。上下下上各二员。中上中下各四员。中中二十一员可也。(右分等之法。每十取其二。以其一为上等。以其一为下等。以其馀为中等也。)〇又如湖南五十三官。则上上下下各一员。上中下中各二员。上下下上各二员。中上中下各五员。中中三十三员。(亦十取其一为上等。十取其一为下等。)〇又如关东二十六官。则上三等各一员。下三等各一员。中上中下各二员。中中十六员。〇诸路分九等之额。皆仿此。〇论曰。人之善恶。本无定额。一省三十邑。不必上等者为三邑。下等者为三邑。今也桩定其额。令为加减。若良吏偶稀。则必有苟充之褒。若贪吏偶多。不免有倖逭之罚。议者必纷然以兴。共言其不便矣。然臣窃思之。文试甲科。每取三人。何必中甲者为三人乎。其定乙科。每取五人。何必中乙者为五人乎。又凡科试考卷。或以二上者为状元。或以三下者为状元。又其为状元也。例必升之于六品。直授礼曹佐郎。成均馆典籍。未尝以试卷之在下等。而주-D003施状元之赏典。今臣所定考功之法。何以异是。试以湖南省言之。五十守令。明知此岁之末。下等者有五人。则未有不惴惴栗栗。或虑其落于此坎。明知此岁之末。上等者有五人。则未有不盻盻孳孳。或冀其登于彼岸。其无所怵而无所希。岂如今日哉。况五十四条者。朝廷之降命也。二十七条者。守令之献功也。明知此岁之末。将以二十七条。自列而报于上。则未有不以五十四条。朝夕常目。思免其罪。而图立厥功者。其伈伈泄泄。岂如今日哉。
 茶山笔谈云。物之不齐。物之理也。一队皆善。必无是理。虽非大恶。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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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最下者有之矣。虽非至善。一队之最上者有之矣。善乎。马周之言。曰比年等第。不过中上。岂容皇朝之士。遂无上下之考者。其意盖欲于见在之内。拔其尤者。以为上第也。且虽下下之等。其所列贬目。皆疲软疏暗之失。而无贪虐冒犯之罪。则解官而已。宜无后灾。岂宜以故屈为嫌哉。
 考绩议云。监司考绩之启。守令奏绩之状。并上于朝廷。并下于吏曹。〇守令奏绩之状。不可自监营而灭之。虽九等之考。不循奏状。而奏状则宜上于朝廷也。法本如此。则监司必不敢蔽其实绩。而私贬其人矣。
 考绩议云。三年大比。其三考守令。勿论已递未递。并皆上京。以待召接。亲奏其状。〇三年奏绩之状及三年考功之启。守令皆亲抱其卷。登筵跪读。或 上有问。即于筵中敷奏以言。此尧舜日觐群牧之法也。此法严酷栗烈。不如后世之法疏豁解缓。百回静究。始可以犁然悟也。
 考绩议云。召接既毕。乃遣暗行御史十二人。分往八路。两南西주-D004则各二人。 察其功罪虚实。〇子午卯酉之年。自立春之日。引见三考守令。日见五六人。立夏前十日毕见之。毕受其奏绩。(北道守令。须递归乃见之。)于是立夏之日。发遣御史。令立冬前复命。〇御史持守令奏绩之状及祭(一作监)司考绩之启。潜行列邑。察其虚实。其有奏罔功。而监司敷同者。举而劾之。其有奏实绩。而监司抑压者。举而劾之。〇臣窃伏见 朝廷遣御史。大约三四年一遣之。然或五六年不遣。七八年乃遣。故守令乡吏。皆侥倖行险。而冀其久则不发。臣谓一定其法。必三年一遣。子丑寅三年之事。令卯年来发之。卯辰巳三年之事。令午年来发之。著为恒式。无有进退。则虽贪官猾吏。皆存后虑。莫敢放心。虽非考绩。当有实效。况朝廷所颁五十四条。在御史手中。守令所奏二十七条。在御史手中。监司所考臧否九条。在御史手中。执此行部。覈其虚实。谁有不栗栗危惧者乎。虽势家大族。三年之后。御史来者。亲疏柔刚。既难逆睹。将何所凭恃乎。监司与之同时。可挠之以势力。可缓之以颜情。御史与之相违。二者无所施矣。监司考绩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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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有御史之议其后。则其考绩不得不公。其视今日之法。其疏密何如也。守令若报伪绩。监司若奏罔功。本罪之外。其欺君之罪。又将罔赦。其有不栗栗危惧者乎。臣愚以为此法若行。太平之治。可朝暮俟也。尧舜之所以为尧舜之治。不外乎考绩一事。臣不敢为妄言也。〇其九等三考。赏罚黜陟之法。车服流放之典。并详考绩议。今姑略之。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户典六条(田政,税法,谷簿,户籍,平赋,劝农。)○田政(考绩议。教民为户典之第一条。今所不行。故以田政为第一。)
  
牧之职五十四条。田政最难。以吾东田法。本自未善也。
 中国以顷亩解田。吾东以结负解田。夫长短阔狭。其体有形。肥瘠膏涸。其性无形。然且有形之体。今古不变。无形之性。时月以殊。(土之肥瘠在人功。)结负经田。非善法也。原夫田结之名。起于管子。(禁藏篇。)而新罗之时。已有结负。故崔致远山寺碑铭。有赐田十结之语。高丽史食货志。有山田一结平田二结诸语。然其所谓一结一负。仍是一顷一亩。非以土之肥瘠。递加其地如今法也。(详见田制考。)高丽之末。始制三等之尺。以之量田。 国初制五等之尺。其差等益多。而肥瘠五等。载于田案而已。五等之田。其实积皆同。 世宗末年。改制六等之尺。置田制详定所。大改田法。然其算积之法。与今不同。(详见田制考。)至 孝宗朝改量诸路之田。始颁遵守之册。于是一等百负。二等八五。三等七十。四等五五。五等单四。六等二五之差。遂为金石之典矣。此法在古无徵。黄帝画野。禹稷浚畎。以至井地衍沃之制。商君阡陌之法。李悝水利之田。并以实积。打算其肥瘠之差。别自分等而已。今此递加之法。虽隶首握算。离朱察尺。实无以昭其度数。今之牧者。将何以发其奸矣。
时行田算之法。乃有方田,直田,句田,梯田,圭田,梭田,腰鼓田诸名。其推算打量之式。仍是死法。不可通用于他田。
 田算法云。算书以长五尺阔五尺。为一步。以即今量田之法言之。当为一尺也。十尺为一束。十束为一负。(俗作卜。)百负为一结。八结为一夫。(未满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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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尺而俗作把。)
 问。今有方田长九十九尺。广九十九尺。该田几何。〇答曰。九十八负。(此乃解一等法也。若欲解二等。则置二等。八五作影。以九十八负乘之。三等四等。皆仿此。)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长九十九尺。广九十九尺。自相乘之。得九千八百〇一尺。即为九十八负〇一把。
 问。今有直田长七十四尺。广四十四尺。该田几何。〇答曰。三十二负五束。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长七十四尺。以广四十四尺乘之。得三千二百五十六尺。即为三十二负五束。
 问。今有句股田阔三十三尺。股长六十四尺。该田几何。〇答曰。四주-D001十〇负五束。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句阔三十三尺。以股长六十四尺乘之。得二千一百十二尺。折半得一千〇五十六尺。即为十〇负五束。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 第 389H 页
问。今有梯田大头阔一百二十三尺。小头阔八十七尺。长一百四十三尺。该田几何。〇答曰。一结五十〇负一束。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大头阔一百二十三尺。加小头阔八十七尺。得二百十尺。折半得一百〇五尺。以长一百四十三尺乘之。得一万五千〇十五尺。即为一结五十负一束。
 问。今有圭田长一百五十五尺。阔八十八尺。该田几何。〇答曰。六十八负二束。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长一百五十五尺。以阔八十八尺乘之。得一万三千六百四十尺。折半得六千八百二十尺。即为六十八负二束。
 
问。今有梭田长五十二尺。中广二十二尺。该田几何。〇答曰。五负七束二把。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中阔折半得一十一尺。以长五十二尺乘之。得五百七十二尺。即为五负七束二把。
 问。今有腰鼓田长一百四十尺。上广四十尺。中广十八尺。下广二十八尺。该田几何。〇答曰。三十六负四束。
 他馀四不等田,眉田,牛角田,圆田,环田,覆月田,弧矢田,五角田,六角田,蛇形田,大鼓田。皆推移裁作打量。
삽화 새창열기
 法曰。置中阔一十八尺。加一倍。得三十六尺。又并南阔北阔共一百〇四尺。以四归得二十六尺。以长一百四十尺乘之。得三千六百四十尺。即为三十六负四束。
 右所列七样田。打量之式。都系死法。尺童之所能知也。执其易晓者。作图作说。以示愚俗。至其难通之处。技穷语塞。无术可施。乃云皆以此法。推移打量。非自欺欺人语乎。几何首篇。直角,斜方三角,五角,钝锐之角。皆有算实之法。至所谓无法。四边之形。本无推算之定例。何者。其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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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自无法。将何以立算术而计所函乎。今国中之田。小自一棱。大至一成。无一而非无法。四边之形也。正方而为方田者。平行而为直田者。句三而股四者。裁幅如深衣者。(谓梯田。)均尖为锐角者。(谓圭田。)斜方之有法者。(谓梭田。)纋中如棺衽者。(腰鼓田。)巡行八路。毕世而不一遇矣。乃所谓蛇形牛角之田。圆环覆月之田。弯弧败鼓之田。漫山被野。都是此物。当此之时。将以九而乘九乎。将以四而乘七乎。将折其半而执之乎。将归以四而得之乎。七样妙法。于是乎推不去矣。将见闳妄掉头。虞何咋舌。乃此愚牧。立于田塍之上。欲以昭其例而发其奸而可得乎。以之平算实积。犹惧不通。矧于此加之以二等八五。四等五五之差。以之察肥瘠而议增减。其有能精研比例者乎。为此图者。其知道乎。著其易知。隐其难通。有若先立其本。推之万殊者。然岂不罔哉。所谓田算之法。无凭可据。本如是矣。
改量者。田政之大举也。查陈覈隐。以图苟安。如不获已。黾勉改量。其无大害者。悉因其旧。釐其太甚。以充原额。
 我邦田制。自古未善。 圣主贤臣。议于庙堂之上。大正田制。破怀(一作坏)结负。以为顷亩。一仿华制。参用井法。则牧之掌是事者。奋发精神。殚竭智虑。务归至当。期无一毫遗憾可也。今此结负之法。分为六等。崎岖眩惑。莫此为甚。虽使禹稷当之。无以尽善。况土地肥瘠。时月以变。村盛粪多。则瘠者以肥。村衰力屈。则肥者以瘠。又或昔之多泉者。松茂而泉渴。昔之乏水者。渠成而水足。一等二等。又何可桩定。胶固历世。而莫之变乎。今云改量。似乎新鲜。然改量者。改结负。又以为结负也。法本未善。何以善变。故曰黾勉改量。釐其太甚。〇牧将汎绳。(积尺为束。积束为负。以绳絜之。名之曰汎绳。)民诉于前曰。此㽝之税。至于三负。乞减一负。询于从者。对曰。诚然。此㽝之冤。众所共知。嗟呼。金神按节。世无公言。其冤其诈。有谁知之。有一言以决者。税若至冤。㽝胡不陈。既已不陈。其冤未甚矣。牧将汎绳。从者密告于前曰。此㽝之税。不过三负。宜增二负。以平民赋。嗟呼。金神按节。世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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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其轻其平。有谁知之。召田主而问之。甘受其增。无是理也。议减而得减者。有赂。议增而不增者。有赂。此物岂可微摇之乎。故曰其无大害者。悉因其旧。〇今南方之田。皆 肃宗庚子之所量也。距明年己卬(己卯)。恰为百年。田额日蹙。改量亦急务也。
改量条例。每有朝廷所颁。其中要理。须申明约束。
 将改量前期三十日。榜谕下民。与之约束。〇一。凡时起不荒之田。悉依旧额。不许减增。税率虽重。毋敢自诉。税率虽轻。无敢告讦。多言纷纭。以害大事者。有罪。〇一。某村某㽝。自古相傅(一作传)。张三之田。误入李界。李四之田。误入张界。傅(一作传)疑指黠(一作点)。思一汎绳者。别件成册。条列开录。先期来纳。〇一。某村某户。陈废之田。量前量后。别为二册。其量后陈者。乙亥之陈。甲寅之陈。己巳之陈。甲戍(一作戌)之陈。各于田额之下。详明标记。〇一。续田还起。新起之田。其有未入田案者。入与不入。民所不知。然量后还起及量后新起者。各其村里。查实条列。别件成册。先期来纳。〇一。感(一作惑)于风水。广占茔域。或多植松楸。名之曰墓陈者。依旧出税。不可删没。亦须别件成册。以便考检。〇一。同字之内。税额踰越。第十之田。或蒙第廿之税。七十之田。或混八十之税者。并勿来诉。直自本村。开列成册。
 成子高寝疾曰。吾纵生。无益于人。岂可以死。害于人乎哉。我死则择不食之地而葬我焉。(出檀弓。)君子之用心如是也。今人乎(一作惑)于风水。山无空穴。乃于平地。别格裁穴。良田沃土。废为封域。 王土日蹙。实非细故。每当改量之日。士大夫墓域。皆以陈免。非贤牧之所宜许也。惟山顶之田。今为墓域者。许之可也。
 将改量。召首吏都吏。谕之曰。改量者。何也。不过乎查阵覈隐。以隐充陈而已。充陈有术。何必覈隐。汝其惕念。凡丈量有误者。查其实积。凡新起未报者。定其实数。以完此事。隐结之数。余已有闻。都吏几结。东乡几结。西乡几结。其各首实。以听裁处。
量田之法。下不害民。上不损国。唯其均也。唯先得人乃可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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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伯子调上元县主簿。田税不均。美田为贵家富室以厚价。薄其税而买之。小民。苟一时之利。久则不胜其弊。先生为令画法。民不知扰而一邑大均。其始富者不便。多为浮论。欲挠止其事。既而无一人敢不服者。后诸路行均税法。邑官不足。益以佗官。经岁历时。文案山积。而尚有诉不均者。计其力。比上元。不啻千百矣。〇显宗癸卯。畿甸量田。上司勒令。宫家田土。升于高等曰。宫家无税。置之一等无妨。杨州有金姓监官。争之曰。宫家免税。不过数十年。此田之归于民间。须臾间耳。必为无穷之弊。上司不听。至于今日。民多弃而不耕。(公私闻见录。)〇按上元之田。以薄税贻害。杨州之田。以高税贻害。诚以田无常主。转眄翻变。不可恃势而降等。不可倚势而高等。唯其均而已。
 白江李敬舆为庆尚监司。以左道瘠田偏重。请减万结。以均诸邑。
 成稷(牛溪孙。)为奉化县监。甲戍(一作戌)量田之役。公为之亲行。畎亩尽检山僻。而簿既上。均田使犹郤(一作却)之不受。公徐语曰。瘠土下下。何可增也。苟增之而已。非所谓均也。民其何罪。使悟而从之。其民至今赖焉。
 沈东龟(号晴峰。)为清河县监。时量田使任怨苛暴。公面折其殃民。量使虽恚恨。无奈何。而民得赖焉。
 闵汝俭为蔚山府使。蔚久抛田政。小民称冤。公私行打量。只令平均。而使原数。不加于旧。民甚便之。
 金将军应河微时。为铁原量田监官。均田使欲高其田品。以厚其税。固执不从。铁民至今感德。〇十室之忠。一乡之善。理所必有。得之顾甚难耳。慧者必诈。朴者必迂。不为人欺者。易于欺我。其不欺我者。易被人欺。此得人之所以难也。然亦在驾驭之如何耳。
畿田虽瘠。本既从轻。南田虽沃。本既从重。凡其负束。悉因其旧。
 孝宗四年(癸巳年。)八月。行量田于京畿。左议政金堉上劄言。京畿根本之地。田结太半欠缩。令各邑守令。只与会计吏。出入田间。按字作结。以除覈田扰民之弊。岭西流民。垈山为业。田野不辟。名山日赭。择定别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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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屯田。分领流民。劝野垦禁山耕。限三年。毋徵其税。 上并从之。 教曰。畿田土瘠赋烦。打量之时。降其等第。务从宽歇。仍颁遵守册次第施行于诸道。
 遵守册略曰。下三道水田。膏腴之地多。而瘠薄之地少。京畿黄海道水田。膏瘠相半。而江原咸镜平安道水田。瘠薄之地多。前日下三道上中田。皆水旱无灾。禾谷茂盛。今以九等年分及灾伤多少。分拣收租。不可泥于旧例。〇昔之第一等第二等。其分等不中者。或升或降。务要得中。其下等田。或水根易涸。或水沈为患。但其地品膏腴者。并作一二三等。〇虽地势居高。沙土相半。若引水灌溉。禾谷茂盛者。亦当分拣。二三四等施行。〇其中瘠薄,沙石与江原,两界等处最下之水田无异者。五六等施行。若川防灌溉处。不在五六等例。(已上。见国朝宝鉴。)〇余有薄田。在畿内杨根郡。水田七十斗落。旱田二十日耕。都只一结。及谪南徼。见水田差沃者。率二十斗落。已为一结。由是观之。南方之田。多系一二等。其瘠薄者为三四等。京畿之田。其腴者或入五等。馀皆六等可知也。然年分大概。南方之田。亦只有下中下下之等。故不知者。或以年分。认作田等误矣。年分者。无故建立之虚名。以年分之故。 国家岁失米数十万石。亟宜革破者。年分之名也。〇当时分等。大较中理。虽不中不远。今之改量者。不必率尔升降。以乱田籍也。
唯陈田之遂陈者。明其税额过重。不可不降等也。
 陈田之所以陈。或由村败。或由年饥。不必皆咎于税重也。然其税苟轻。时起时陈。犹之可也。一直陈废。有是理乎。凡量前量后之陈。悉宜降等。村近土肥者。降之为五等。村远土瘠者。降之为六等。改定结负。募民劝耕。斯不可缓也。〇京畿陈田。本系六等。无可复降者。论报上司。乞依朱子法。五年免税。立旨劝民可也。
 均役事目云。帐付陈田及十年以上录陈者。守令逐亩踏验。如有可耕者。量宜降等。帐付三四五等。则降为四五六等。帐付六等。降为绩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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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续田则减负其初年之税。依续典减半。结米二斗。限三年勿徵。〇案此。
 英宗辛未之下教也。以此布告。犹无愿者。即授红券。许三年之前。勿录于税案。
陈田降等。字号迁变。民将多讼。凡其变者。悉给牌面。
 续大典曰。毋论陈起。满五结。则以一字号标之。〇(天地玄黄字。)〇又曰凡田四标及主名悬录。陈田。亦皆悬主。无主处以无主悬录。(吏文悬犹注也。)〇凡陈田。本以三等七十负。降之为五等。则不过为四十负。降之为六等。则不过为二十五负。若然。引取次田。以成一结。次次迁变。字号等次。悉皆翻易。若是者。宜给田牌一面。使于买卖之日。以次传授。
 牌式。〇己卯改量。某县某村某坪玄字第三田二十五负。其在庚子旧量。本系黄字。第二田七十负。原以第三等。因其陈废。降之为第六等。挨排迁变。字号第次。翻易如此。日后有讼。凭此考验者。年月日行县令押打印。〇其式如唐板小册叶雕刻板本。空字填书。如照讫帖样。馀详田制考。今并略之。
总之。量田之法。莫善于鱼鳞为图。以作方田。须有朝令。乃可行也。
 方田之说。本起于横渠。而朱子作鱼鳞图。亦方田法也。大明洪武之初。敕用此法。至今益备。除了此法。再无善法。然一县之令。独行此法。劳多而费钜。无益于矫弊。必通国大行。乃为良法。
 朱子在漳州。晓示经界。差甲头榜云。及至打量田土。攒造图帐。一都不过二十馀人。远者不过数月之久。即便结局。应役之户。虽不免有劳费。然结局之后。田土狭阔。产钱重轻。条理粲然。各有归著。在民无业去产存之弊。在官无逃亡倚阁之欠。豪家大姓。不容侥倖。贫民下户。不至偏苦。宜分方造帐。画鱼鳞图砧基簿。(砧基簿者。如吾东之家坐册录其田产者也。)
 宋张洽为松滋尉。湖石(一作右)经界不正。弊日甚。洽请行推排法。令以委洽。洽于是。令民自实其土地彊界产业之数。投于匮。乃筹覈而次第之。吏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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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匿。其后十馀年。讼者犹援以为證云。〇案推排法者。今之鱼鳞图也。本是朱子之法。必用此法。然后量田乃可议也。(张洽。即朱门人。)
 洪武二十年。遣国子监生等往各处。履田亩而量度之。图其田之方圆。次其事实。悉书主名及田之四至。谓之鱼鳞图册。百弊始绝。〇星湖先生曰。鱼鳞图。盖偏(一作遍)图田形。如今邦域地图也。诸野诸谷。细统于大。大为全图。细为分图。丘陵坟衍川泽。不食之地及陈荒不垦者。悉皆无漏。依算法。书其阔狭长短。又于总图上。书从某至某。为几尺。又其四至。必书第几田。若山若溪。以待考验。岂复有隐漏之患哉。〇按周礼小司徒。凡民讼。以地比正之。地比者。此(一作比)等差率之籍。 地讼。以图正之。郑云。那(一作邦)国本图。〇贾云。量地之初。即有地图。在在주-D005官府后。民有讼。以本图正之。 洪武鱼鳞图。即此遗法。秦人去古未远。犹有此图。故沛公入秦。先收丞相府图籍。周知山川道里户口多少。以是也。
 文献备考。 肃宗三十五年己丑。改量江原道田。平川君申琓上疏。极言量法之未善。末乃言之曰。昨岁筵中。兵曹判书金构。请以俞集一方田之法。使之先行于海西四邑。而臣姑不知利害之果如何。只自随众仰对于下询之时矣。四邑毕量之后。小民则称其均平。豪右则言其不便。中间毁誉。各自不同。及见其上送地部丘井量法启本图帐。则节目详密。分负极均。设墩定方。各自打量。毕役于旬朔之间。比前量法。事半功倍。而因其丘井。推步道里。一邑之中。东西南北之远近。山川田野之形势。有若列眉指掌。一展图帐。则不待亲自经历。而固已瞭然于目中。始信此法之简便。可行于八路矣。又见绣衣书启。则曰方田设施之法。出于井田之馀绪。而规模纤密。毫发不遗。旧日量法。则只以五等田形。随其长短广狭。而尺量之法。随处变改。既量之后。善与不善。未易寻考。故尺量分等之际。盈缩高下。只委于监色之手。所以赂物易行。奸谋难防也。今番量法。则设墩立标。井井不紊。山林川泽。皆在范围。一墩之内。人各有土。(句)等之高下。负之多少。各自辨正。终归平均。而低仰轻重。自决于众人之口。以此论之。方田实为防奸之妙法。均役之美制。又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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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量制。实出新创。易致人怨。而犹能数月之内。设施于三邑者。诚以制法严密。奸伪难容故也。量田之制。则依海西方伯之法。灾实等第。则遵户典同议之规。最为简要。而当今议论纷哓之时。苟非 圣上断自渊衷。决意行之。则虽有良法美制。臣固知其终无可行之日也。〇案俞集一以 肃宗二十六年庚辰。为黄海观察使。厥明年辛巳。改量三邑之田。(文献备考云。改量康翎瓮津殷栗三邑之田。)其后八年己丑。平川君有此疏也。俞集一号贞轩。其量田状启。条例具存。并详田制考。今姑略之。
 文献备考。 英宗十一年乙卯。黄海监司俞拓基状启。命三四邑。先为改量。左议政徐命均曰。海西旱田多。水田少。地是山峡海泽。如安岳等若干邑。有旧量。其外诸邑。皆无田案。故每年踏验。不过斟酌磨勘。昔年故判书俞集一。以藁索结网。始量三四邑。伊时毁谤甚多。未免中止。而已量之邑。民情至今称便矣。〇案藁索结网者。谓先设方围之绳。又于方围之内。设经纬之线。五五开方。或九九开方也。创行之时。毁谤甚多。既量之后。民情称便。其为良法美制。于此乎可知矣。
 田制考云。 肃宗戊子。俞集一以量田事遭弹。上疏自明曰。臣之奉 命量田。只是三邑。而台臣以为一道之民。骂不绝口。如在水火。网罟量法。载在流来事目中。臣于其时。知其难便。拔去于新事目中。故三邑。亦无以此行用之事。而今以自作一网。遍量原野为辞。强名之曰网田。至以彻家立标。数亩之田。片片分裂。结卜亦分。赋役多岐为辞。岂不骇怪乎。所谓方田。非臣所创。亦非新奇之法。此实宋儒张载,朱熹遗制。而不过吾东量法。加方围一著。使田夫各自绳量。毋容监色弄奸而已。设墩立标之处。相距以三百六十步为准。即方一里。为井之圣法。墩之高广。例为二尺。不过一方席之地。为此而毁民之家。其果近理乎。(已下今略之。)
查陈者。田政之大目也。陈税多冤者。不可不查陈也。
 续大典曰。每年陈田起垦处。一一开录。报本曹减半税。(通编云。减三年之税。)既垦还陈者。勿税。〇凡查陈有两样。一曰伪查。二曰真查。伪查者。陈田末(一作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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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陈。凶年偶一陈荒。来年依然开垦。其奈报陈。有滥报起。则啬民不来告。吏欲私蓄。孑然之牧。何以知之。还起不录。则为隐结。隐结之滋。 国之害也。斯不可不查也。真查者。村败土瘠。税重谷少。则一陈而不复起者多矣。或始陈之年。不能免税。而因循纳税。则终古不免。或实起之田。吏以自私。而诬陈为起。则终古纳税。故家遗族之败残无馀。悉由此故。斯不可不查也。查彼伪陈。充此真陈。不亦善乎。〇将欲查陈。先查真陈。每一乡。选取两人。(乡面也。)忠慎解事者。令查陈田。至精至实。成册报来。〇诸乡成册。到齐(齐到)之日。召首吏老吏。谕之曰唯玆成册。未可深信。陈结既多。隐结将毁。谓将以隐结。充此真(一作陈)结。 汝之害也。惑于风水。广占茔域者。虽陈勿恤。(俗称墓入陈。)树之松竹枣栗梨柹。虽陈勿恤。唯民散土瘠。是以陈荒者。汝其录来。〇吏录既到。其与村录相违者。召问两人。可知是非。或从村录。或从吏录。于是乎真陈之(一作查)毕矣。(得其实。)〇乃召首吏老吏。谕之曰。真陈如此。法当补充。甲戊(一作戌)以来。还起之田。想亦不少。汝执真籍。(大概状所载。今陈旧陈之小名。)其往巡野。其有还起。悉录无漏。甲戌,乙亥,丙子,戊寅。村之田监。(别有司。)其庶知之。汝坐邑中。召致此人。受其首实。如不肯首。汝其出巡。若还起者少。则隐结将毁。汝之害也。〇吏巡野而还。计其所得。不能充彼。则召吏告之曰。天下之事。公平而已。民独何罪。陈田之税。年年白纳。吏独何福。隐结之税。去去益增乎。充而未足者。几结几负。汝其纳之。如欲勿纳。须求别策。如无别策。亟宜纳之。〇于是。以其所纳。别修还起之簿。〇于是。报于上司曰。本县流来旧陈之田。未及蠲税。而村败民散。徵于四邻。徵于一乡。为下民切骨之弊者。二百三十结零。(假令也。)县令躬自看审。以得其实。第伏念。 国用日蹙。朝令日严。陈田之忽此查报。极涉未安。亦无题准之理。斯于一境之内。查出己巳甲戍(甲戌)以来新陈还起之田。其数适为二百二十结零。唯十结零。无以充代。故更查诸防(一作坊)诸里之中。其或新起之田。新筑之畓。未及出税者。又为十结零。故旧陈几结。还起几结。新起几结。修成册牒报。乞以此起充彼旧陈。釐于田籍。载于概状。使下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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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税之苦。使上纳无日蹙之弊。诚为合理。隐结之说。不可显言。宣(一作宜)以书札报告之。俾知实状。
 大典曰。此边浦落既悬颐。(谓录灾。)则彼边泥生处。查出加录。覆沙处。当年给灾。翌年掘沙后。牧(一作收)税。〇案此边土落者。沃坏之平衍者也。彼边泥生者。沙石之乱堆者也。桑田碧海。非一年之所能变。此法非天理之公也。别于他处。求得新起则可也。彼边泥生。未可录也。〇每见川上之田。其断岸千尺者。年年侵蚀。无有限极。愚夫少智。不知防患。甚可哀也。水势之变。必由冲激。溯其上流数百步之内。水주-D010之弯曲处。筑一坐捍台。其根皆用巨石。(用起重之法。)令受冲击。则今年之潦水到此台。必激而横走。不复冲破此断岸矣。牧巡行田野。凡见断岸。宜察地势。令筑捍台。官为调丁。俾保其田。
 宋孝宗时。近习梁俊彦。请税淮民沙田。以助军饷。叶子昂奏曰。沙田乃江水出没之地。水激东则沙涨于西。水激西则沙涨于东。百姓于沙涨之东西而田焉。未可为常也。
 
都御史高明。会黄河南徙。民耕于地。亩收税数斛。议者欲履亩坐税。明不可曰。河徙无常。税额不改。平陆忽复巨浸。常税犹按旧籍。民何以堪。
陈田起垦。不可恃民。牧宜至诚劝耕。又从而助其力。
 古之贤牧。必借牛助粮。劝民起耕。况玆愚民不知法意。唯恐一举其趾。遂荷重税。故民不轻垦。牧宜躬行村里。谕以法意。三年免税。官自题准。使为信据。从而助之。如古贤牧。则庶乎耕者日增矣。
 大典曰。陈田起耕者。许民告官耕种。三年后始令纳税。或田主来争。则以所耕三分一给田主。三分二给起垦者。耕食十年。方许均分。〇案此亦诱民使耕之意也。牧宜以此意晓喻。民间其欲耕人之陈田者。许立旨。以绝后虑。
 朱子劝种麦榜云。玆幸得雨。可种二麦。其有无地可耕之人及有力多而地少者。仰自踏逐空閒官地。具出字号四至亩角。陈请布种。当与判状。执照免料。权给一年。其有情愿永远请佃之人。亦仰分明声说。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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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据管业。特免五年税料。〇镛案余行村野。每见陈田一望无际。询之则曰。赋税可畏也。法典虽具。愚民未闻。必其守令。以时申明。劝之诱之。又给红券。许令依法典免税。则陈荒之田。必稍稍起垦矣〇法典。陈田起垦者。许三年免税。其期短矣。宜据此文。五年免税。
 陈幼学知中牟县。县南荒地。多茂草。根深难垦。令民投牒者。必入草十斤。未几草尽。得沃田数百顷。悉以卑(一作畀)民。
隐结馀结。岁增月衍。宫结屯结。岁增月衍。而原田之税于公者。岁减月缩。将若之何。
 京国仕宦者。皆闻隐结之名。然心之知之。以为深山穷谷。片片开荒者为隐结。不知原总之外。其溢出之数。是为隐结。则蒿莱荒废之田。水潦崩汰之田。流离弃捐之田。以充原总之额。而其膏腴完实粪沃之田。皆隐结也。及其收税也。先执一邑之田。拔其美者。以充隐结之数。然后以其荒杂。归之 王税。习而为常。以为当然者。今数百年。此非一县之令所能釐革。虽使龚黄当之。亦阖眼袖手以观之而已。一言脱口。怨将不测。故曰田政无可为也。〇成川浦落者。减之于原结。新起还起者。增之于隐结。(起垦也。)其势必尽吞一国之田。都入吏嗉。然后乃有究竟。故曰田政无可为也。
 柳正源为慈仁县监。聪记绝人。尝受一邑田结之簿。置砚室中。未及照会。一日忽失之。公知其为吏辈所窃。招各面书员。出给中草笼。使计吏六七辈。唱声布筹。阖户而坐。用两筹纵横案上。诸吏计毕。进白田结总数。公曰。总数当为几何。缩了八十馀结何也。令更筹。果如公所言。诸吏既退。公曰。视中草笼。向所失文书。必在是矣。索之果然。盖诸吏知其不可欺。还投笼中而去也。自是吏皆畏服。不敢复欺。
 宫结屯结蚕食原田。不惟 国入日蹙。凡百赋役。皆出田结。而一入宫屯。无不蠲除。万结之邑。其应徭赋者。不过三千。民役偏苦。流亡相续。此非一县之令。所能釐革。故曰田政无可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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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田议云。古之屯田。以给军粮。国之利也。今之屯田。以肥私人。国之蠹也。汉武以上林弃地。为屯田。曹操以许下内地为屯田。本所以馈饷宿衙。省转输之劳。今也诸营将臣。反于遐外之地。广买饶沃。冒名屯田。乃以贵家倅子。富家游閒。差为监官。头会箕敛。以充一嗉。少者千两。多者数千。使 王土日蹙。岁入日衰。国之巨蠹。无踰于是者也。二百年来。名臣硕辅。深忧刻虑。著于章疏。格言良谟。积于公车。(并见田制考。)而屯田之数。岁增月衍。今视百年之前。业已加十倍矣。一县之令。无如之何。唯谨其疆界。无令侵越而已。
第五集政法集第十九卷○牧民心书(卷四)
 户典六条○税法(户典第二条。)
  
田制既然。税法随紊。失之于年分。失之于黄豆。而国之岁入无几矣。
 原初量田之时。既以肥瘠。分之为六等。一等一结。二等八五。三等单七。既皆递减。以至六等。大주-D001(见大典。)则一等一结。六等一结。其出相等。其税应同。乃于此事。忽又被之。以年分九等之法。下下四斗。下中六斗。下上八斗。溯而上之。上上二十斗。以立收税之法。(见大典。)彼此矛盾。前后掣搐。棼然淆乱。莫知端绪。虽李悝复生。无以知田事矣。周礼汉法。皆年分三等。(见余田制考。)年分九等。在古无徵。然既立此法。宜其分等。年年不同。乃所谓年分之法。下下田几千结。长为下下。下中田几千结。长为下中。(诸邑大概状。其式如此。)此非年分。仍是土分。既于六等之时。分以土品。又于九等之日。分以土品。岂不郑重。虽然。法既如此。理合遵行。乃其收税于下民也。九等之田。通徵六斗。 国受则有差。民纳则不殊。斯又何义也。〇假如罗州下下田二万结。下中田一万结。通收六斗。则其米十八万斗也。吏收如此。而其报于户曹。则曰下下田各收四斗。下中田乃收六斗。其米十四万斗而已。如玉之米四万斗。中间消落。斯何法也。又此三万结。水田二万结。旱田一万结。而旱田之税。例收黄豆。黄豆折米。例准其半。(准折法。黄豆二斗。当白米一斗。)则又米二万三千馀斗。中间消落。此何法也。一邑所失。六千馀斛。通计三南。其中间消落几万斛也。庙堂远而不闻。监司乐而不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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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守令。蒙然不觉。习以为常。今数百年。此非一县之令。所宜釐革。虽使龚黄当之。亦阖眼袖手而观之而已。一言脱口。怨将不测。故曰田政无可为也。
 旱田之税。国法本徵黄豆。厥名有二。一曰位太。二曰税太。(太者。大豆也。以下一点当豆字。此吾东吏文也。)位太者。黍稷棉麻之田。以大豆代徵也。(旧法。或徵香油棉布。其后并以大豆折之。)税太者。种豆之田。仍徵大豆也。旧法位太。纳于户曹。税太管于司仆寺。寺吏下来。作钱以去。今法位太税太。并皆折米。每太二石。徵米一石。以纳于京司。法例虽然。旱田一结。徵税米六斗。与水田之税。无以异也。
执灾俵灾者。田政之末务也。大本既荒。条理皆乱。虽尽心力而为之。无以快于心也。
 守令以军田籴三事。谓之三政。所谓田政者。俵灾而已。此于田政。为缌小功之察。然且难知。惟律己束吏。威望素著。则吏之作奸。不至太甚而已。一毫无错。无其道也。〇所谓伪灾者。秋成。书员出坪。(巡野也。)村里富民。指其黄熟之田曰。彼吾田也。与子防纳何如。遂给钱八两。(或七或九从时直。)遂以一结之田。执之为全灾。又顾之他。皆用此法。其贫民之田。或苗而不秀。或秀而不实。民指田而泣曰。乞以吾田。录于灾册。书员曰。尔稼虽荒。挥杖有声。(谓禾茎茁长。虽无结实。亦能触杖。)不可执也。一佃之田。许录十负。名之曰内灾。一结全录。谓之金(一作全)灾。一佃之内。择执几负。谓之内灾。 又顾之他。皆用此法。既复于官。官曰汝坊稍实。(灾年独丰者。谓之稍实。)灾何多也。使之减削。再削三削。贫户荒田。咸削无存。富户黄熟之田。一发不动。斯之谓伪灾也。〇大乡多田。又多富民。而吏号信实者。伪灾益多。(民信之故与者多。)小乡少田。又多贫民。而吏号虚浪者。伪灾稍寡。(民不信之故。)又或不与民约。而吏自滥录。以待磨勘后卖食者。谓之虚执。〇官欲防此弊。令看坪之吏。凡被灾之田。逐㽝植标。(㽝水田之区也。方言谓之裴味。)书字号负数(俗谓之卜数。)及时作之名。(时作者。今年佃夫之名。)于是县令亲出看坪。以书员执灾之册。逐㽝考标。以观其虚实。或以稔为灾。或以灾见漏者。谓可以一一摘发。然此天下之愚术也。所谓作名。无非乌有先生。私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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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丹。私奴尚得。本皆虚名。既非田帐之旧名。又非农夫之实名。或东乡之籍。移于西乡。(乡或谓之坊。俗谓之面。)或南乡之田。名在北乡。欻忽往来。云渝雾变。本非土著之物。考其作名。不犹刻舟而求剑乎。又其所谓几负几束。本不可以尺寸步仞。求其实积。(犹言实函也。)其实其滥。何以辨矣。问之田夫。无非绐羽之言。问之田监。都是指鹿之说。(田监谓之别有司。)朋奸者。所言无错。不朋者。虽知不言。牧者。天下之独夫也。但使执灾之标。立于被灾之㽝。则无可执言也。将安用之。方牧之巡坪也。众拥群趋。簇立于田头。酸儒老农。窃笑于篱下。损威失望。莫此为甚。然且亲巡之后。官欲削灾。则吏又诉之曰。㽝㽝考标。无一差错。将何削矣。官亦难乎。其答是矣。(又详田制考。)
 丁公彦璜为仁川府使。公于年分时。不出书员。使民各自首所垦田。时自出按行以验之。民无供馈之费。吏绝弄奸之弊。而田结不减于前。民甚便之。
 凡巡坪之法。牧以一马二僮。巡行四境。观其大体。知某乡某村。被灾尤酷。某乡某村。登稔如常而已。时坐榆柳之阴。召其父老。询问岁事。以及閒话。温和慈爱。如家人父子。则本乡之内。何村尤酷。本村之内。何谷稍实。自然可得于言谈之间。归而录之。以揽大纲。则吏之伪灾。自不能太滥而已。〇又凡执灾之法。宜自芒种前十日。傅(一作传)令于风约。每五日一报。本乡之内。某村移秧殆半。某村移秧垂毕。某民移者未半。某民移者全无。大暑之日。总执诸乡之报。撮其要语。条列成册。彼于閒漫之日。盖多真率之语。及至秋成。以此考验。其晚移而不实者。终旱而未移者。可察真伪。又如虫损水破。风霜雨雹之类。亦于五日之报。饬其详密。则考验有赖矣。
 朱子相视田段帖云。或有田大概黄熟。而其中有未出者。(未发穗。)有出而青空者。(未成实。)有出而白死者。(出即稿。)并系荒损。然其根查却与熟田无异。切恐将来收刈之后。误被抄入热(一作熟)田数内。不得检放(一作考)。尤为不便。即仰人户。量留穗穑。侯捡(候检)旱官到。别行陈诉。〇镛按青空白死四字。别是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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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于检灾之报。引用此文。不亦善乎。又凡青空白死之禾。与原未插秧者。其情本无差等。今人每遇青空白死。乃云藁秆。犹可饲牛。不许录灾。实心爱民。若如朱子。岂忍为此言乎。
书员出野之日。召至面前。温言以诱之。威言以怵之。至诚恻恒。有足感动。则不无益矣。
 温言诱之曰。一路之吏皆窃。而一邑独忠。不足以补 国家也。一邑之吏皆窃。而一夫独忠。不足以佐经费也。吾所以必欲从实者。秉彝之心。人所同得。尔亦 国家之臣子。明知为贼。而身亲犯之。天地鬼神。昭布森列。其终无阴祸乎。尔有隐结。既养十口。书厅杂费。非出一手。若复滥窃灾结。是汝自陷重律。笔墨之资。容或恕之。缶廋(一作庾)之滥。余必发之。其各改心革虑。无蹈前习。其有被灾孔酷者。哿矣富人。哀此茕独。贫户残结。尤宜致慎。无或遗漏。以召民怨。〇灾册毕到。官召首吏都吏。(都书员。)谕之曰。汝到书厅。密谕诸吏。公议互查。删其滥伪。如云无伪。勿用强删。我有至诚。汝等所知。再谕三谕。犹曰无之。若我别岐廉察。或当执得真赃。且我俵灾之日。自有摘发之术。(法见下俵灾。)悉以其法。预告尔等。尔等其终匿之乎。当此之时。十负以上。当受严刑。仍于来年。停闲不任。其以此意。明谕诸吏。尔为首吏都吏。为我耳目。朋奸罔上。专事掩匿。我若执得真赃。此时汝其先黜。汝宜知之。又曰。汝将自语曰。我之朋奸。谁其发之。虽然。首任众所忌也。汝之不忠。我则易知。〇既数日。首吏入告。其所删减。果汝在中吾意。或其自明。出于悃愊。姑且信之。勿逆其诈。若其所言。专事巧饰。唯用抵赖。即别岐廉问。未可已也。〇吏厅必有异趣者。密令此人。徐探灾事。某乡某甲之田。受钱几两。某村某乙之田。录灾几负。某吏伪灾几结。某吏先受几两。使之条列以来。如有诬陷。汝则有罪。〇既受其告。又从别岐。探于本村某甲之田。果系黄热(一作熟)而录灾几负。某乙之钱。实无他端。而明用几两。则其告非诬。于是发之。〇于是。召首吏都吏。厉声而责之曰。诸吏滥灾。我于其间。明执真赃。汝之不忠。胡至于此。姑缓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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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给暇三日。汝其私查。又或私探。发其滥伪。以实入告。与我所执。如果符合。吾赦汝命。若又抵赖。终欲罔上。怙终贼刑。舍汝其谁。如是则未有不以实告者。或其所告。多于异趣者之所告矣。若又用(一作朋)奸。终不吐实者。发而惩之。一二既惩。次及诸吏。使之首实。则亦或乘势以取胜矣。〇其或鼠窃狗偷。以防算(一作笔)墨之费者。阖眼可也。法本未善。吏缘为奸。我独已甚。不足以补 国家。去其太甚。略其琐小可也。
 凡削灾之法。吏受官责。自削几结。则其被削者。本系真灾。勿以被削。遂去其籍。令吏再削。其被削者。又系真灾。官乃询之曰。此系伪灾乎。吏曰。伪也。于是别遣信士。观其所削。果系黄熟。即伪灾被削也。若系荒损。即真灾被削也。吏之忠诈。于斯可知矣。
 灾结将勘。下帖于诸乡望士之家(一乡之善士。)曰。今将报灾本乡中。全灾之处及一夫二夫被灾孔酷。而漏于书员之执者。采听舆论。略略枚举。若拘于颜私。所列稍滥。将无用矣。唯至冤有名者。略略报来。〇报既到。与灾册考验。其有新入者。别遣忠实可信之人。审视以来。略略补遗。〇此时官长。每遣老吏。(名之曰别色吏。)一通再看。朋奸依旧。有害无益。必不可也。
 朱子施行民诉状云。旧来踏旱之弊。名色非一。凡押旱状。官中所收。谓之醋息钱。直日司乞觅。谓之接状钱。案吏乞觅。谓之买纸钱。及投旱帐(一作状)。谓之投帐(一作状)钱。官员下乡。检踏供帐。社司乞觅。谓之著字钱。随从人吏于保正名下乞觅。谓之俵付钱。官司行下。蠲放米斛。社司随斗乞觅。谓之苗头钱。凡此之类。皆蠹民之尤者。严行约束。出榜县门。如合依前乞觅。从本县拘囚犯人。依条施行。〇镛案吾东田吏。其踏验之日。有所谓茁钱。(茁者。行也。每书一行。收钱一文。)虽一束二束。凡各立字号者。皆收茁钱。大旱之年。未移秧踏验。亦收茁钱。若此类。不必禁也。
大旱之年。其未移秧踏验者。宜择人任之。
 嘉庆己巳甲戍(甲戌)之岁。旱乾太甚。秧之未移者。殆三之一。及秋官遣人摘奸。余在民间。目睹之矣。其始也。田吏田监。巡行一次。其后又遣别吏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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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巡行一次。所谓别吏别监者。首吏首乡之有名称者也。凡此诸人。或窃十结。或窃廿结。多者五六十结。唯别吏二人。不偷一束。亦偶然耳。〇此事决不可委之吏乡。宜别自择人。〇下帖于诸坊乡老士民之等曰。行县令为恳望事。哀玆亢旱。岁事大无。哀玆万命。将若之何。夙夜忧泣。未知攸措。水田之未移者。今将踏验。窃念 国用已竭。岁入无几。上司颁灾。无以从优。若使虚实相蒙。真赝杂陈。虽遭上司删削。其何以争之乎。本乡中毋论上下。其具衣冠识文字清慎解事。不贪货赂。能副此至意者。凡有几人。乡老聚士民十馀人。收公议。荐二人。俾掌此事。如或荐非其人。踏验既了。终有后言。则荐进之人。亦将何颜。其各惕念。亟进荐单。〇荐状既到。官召二人。面喻至意。使之至诚贞洁。俾完此事。(每一乡各二人。)〇未移之簿。其式曰。某乡某里某山之侧水田七㽝(裴味也。)五斗落内。五㽝三斗落未移。田主李得春。佃夫金尚东。户名福丹。本玄字十二畓。十七负内。未移十负〇第一小㽝正方。第二中㽝斜方。第三小㽝横长。第四大㽝正方。第五小㽝上尖。
 诸乡踏簿齐到。牧抽栍躬审。(数十之中。抽见其一二者。谓之抽栍。)牧之族戚。其有生长田野。习知田事者。此行宜带去。〇每到一村。先寻幽僻处。讨看视簿视田。其斗落之数。结负之数。髣髴相合。斯可以准信也。
 凡灾田执灾。亦用此二人。使之看验。(每乡各二人。)书员巡野之行。虽废之可也。〇诸乡荐人之中。其有能廉核诚勤。了此大事者。擢而用之。勿拘常格可也。
其报上司。宜一遵实数。如或见削。引咎再报。
 俗吏报司。必存羡数。如牙侩卖货。先设预备。(方言鱼娄尼。)以待上司之削减。此商贾之术。必不可蹈也。如或我设其诈。彼待以忠。俵灾如数。我将奈何。还纳则有罪。唯有一吞字而已。其终无咎乎。若彼削减。出于未信。我当再报三报。以决去留。若其庙堂所颁。原自些少。无以均敷。不得不通删列邑者。不必引咎。但当以此分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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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绚为寿安主簿。岁大旱。府遣视伤。所蠲财什二。绚力争不得。封还其揭。请易之。富弼叹曰。真县令也。
 郑宅庆康津之武也。为彦阳县监。报灾见退。使自削减。郑还以初本上之。监司题之曰。虽玉堂出补者。尚不敢如此。况本县乎。郑大怒报曰。文臣武臣。虽有霄壤之别。此民彼民。同是食土之氓。所重在民。何论官人之贵贱。报辞严厉。监司谢之。依数勘下。至岁终。书考曰。确直不挠。始终如一。(监司洪判书檍。)上御春塘台。发诸道考功之奏。至彦阳 下询曰。郑宅庆谁也。承旨주-D001曰。康津之武也。上曰。观其题目。必与上司争不屈也。遐方冷武。皆得此题。必其人可用。 命铨曹擢用。后数日。遂除安东讨捕使。
俵灾亦难矣。若其所得。少于所执。平均比例。各减几何。
 得灾如数者。俵之不难。若被削减。乃有均分。假如本执者五百结。而所降者四百结。则每减五分之一。以为比例。五十负减之为四十负。四十负减之为三十二负。三十二负减之为二十四负十六束。比例均减。〇若我所执。原有层级。其酷灾轻灾。本自不同。(轻灾者。有损而已不至赤地。)则全减轻灾。但给酷灾可也。俗以酷灾。谓之全灾。以轻灾。谓之内灾。然全灾者。本衿一结之田。一结都伤者也。内灾者。本衿一苫之落。其十斗落黄熟。其十斗落无实者也。与酷灾轻灾。其情不同。所谓内灾。亦有酷灾。此宜有区别也。
 县令俵灾之法。修簿三件。皆令楷书。勿用本体。(吏胥田结之文。如蔓草。如细沙奇形怪状。不可分别。)一件官览。一件吏览。(将以此收税。)一件民颁。并字字校准。令无讹舛。其民颁之本。别用薄纸楷书。每一乡各为一卷。(卷者。席卷也。俗名曰周纸。)勿用编册。(册子易为奸。)其打印必用红泥精榻(一作拓)。连幅处打朱印。点改处著牙印。(图书也。东音讹作套署。)用薄薄纸如蝉翼者。糊封之。上下打印。于是具酒肴。召一乡之望。(善士也。)合席亲授。使归本乡。(本面也。)集大小民。示糊封印迹。乃发其书。别用一册。誊书一通。留置乡中。乃于众中查出伪灾。条条打点。其官颁之卷。还以薄纸糊封。外著私印。还纳于县令。〇大乡则以一乡分为四五。各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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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各召其望以授之。〇如是则其伪灾。虽一负一束。无以隐矣。然其中有富民给价买灾者。仍无打点之理。(虽望士。亦有邻里之颜情。)唯不买而虚执者。庶或打点也。然书员偷灾。本皆秘密。至于是日。昭布万目。宣露无馀。众口难防。终有彻官之理。斯良法也。是日田吏之兄若弟。必随出乡会之席。乞勿打点。〇望士召接之日。语之曰。江流石存。吏本可怕。邻居屋接。民亦宜顾。使我当之。打点难矣。然万目既睹。众口难防。我虽深居。终有得闻之日。若众所共知。尊不打点。毕竟我闻。其有颜乎。以此告吏。吏亦何怨。以此告民。民亦何愠。且虽打点。吾当善处。不欲重治。尊宜知此。从实打点。〇打点之卷既到。总执诸卷。打算考校。若其所窃。不过笔墨之费者。掩而勿问。若其所窃太滥。即宜夺之。以给冤漏之民。(被灾而见漏者。)亦须比例均夺。假如东乡原田五百结。西乡原田三百结。则其笔墨之费。宜亦有差。东乡二结五十负。则西乡一结五十负。(百分之一。又折其半。)使其所用。彼此比例。馀皆夺之。(其小小出入。不必苛察。)〇是日不必用刑。唯召首吏都吏。(都书员。)数之曰。汝终欺我。吾不赦汝。于是书其罪过。岁末考功。汰黜两吏如初约。其或信令畏罪。无一犯手者。书功于册。待新年调用。差以要窠。
 又凡俵灾之法。其未满一束者。不必分俵。盖以一把二把一釐二釐。徒费公下之数。不为民受之惠。凡俵灾之簿。悉去束字把字。积其锱铢。或为一结。或为二结者。姑留不俵。以俟称冤之民。若遂无冤。授之都吏。以俟流亡。若遂无用。我则勿问。
俵灾既了。乃令作夫。其移来移去者。一切严禁。其徵米之簿。许令从便。
 作夫者。百负为一结。八结为一夫。聚合零琐。立一户首。以之徵税者也。〇作夫之簿既颁。徵米之簿继颁。(名曰米都录。)其颁于民者。有二也。〇凡移来移去者。众奸之渊薮也。东里之民。卖田于西里。则田在东里。而结移于西里。此所谓里移也。东乡之民。卖田于西乡。则田在东乡。而结移于西乡。此所谓面移也。(面者乡也。)盖云佃夫多贫。田主多实。官欲徵税。宜逐实者。故以田主所居。录于税案也。虽然。田者。土著不动之物。民者。流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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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之物。 国之徵税。岂可舍田而执民乎。田在于此。则佃在于此。(耕作者。远过不三里。)谷在于此。岂有舍此适彼之理乎。吏之作奸。或于近家处徵米。输于其家。或于近海处徵米。遂以商贩。此移来移去之所以起也。牧宜一切严禁。作夫之日。一从田案大帐。使本里之田。咸统于本里。〇若于徵米之簿。并禁移录。则民之纳税者。咸云不便。盖以一民之田。散处数乡。众佃耕之。一负二负。分载于众佃之名。则纳仓之日。浮费极多。故数乡散田。必束之以一主之名。都自收纳。然后其费大省。然则徵米之簿。宜许令从便。东里之米。许录于西里。东乡之米。许录于西乡。〇移来移去。又有丫徵之法。(方言葛吾芜哩。)丫徵者。假如李四以八负之田。卖于张三。则原额八负。例移张三。而李四之处八负。依然犹存。荏苒不覈。即成铁案。卖者买者。一田两输。掌记既出。掉脱不得。又有甲乡之田。逐其佃夫。移于乙乡。丙里之田。随其田主。移于丁里。移录不明。遂为两徵。亦如上法。此之谓丫徵也。
 
胡大初曰。盖产去税存。不可不察。民有以出业报者。便当关会受业之家。割税归户。然后庶几无推摊抵睚之弊。〇案中国亦有此弊。
奸吏猾吏。潜取民结。移录于除役之村者。明查严禁。
 续大典曰。劫夺民结。勒徵役价者。俗称养户。计赃轻重。论以徒流。〇此今之所谓养户也。(古以豪户。荫庇残户。私自役使。不应公役者。谓之养户。)防结者。吏属以其复户隐结。伪灾剩米之等。(下下条及黄豆条。为剩米。)算为几结。(或至数千结。)使民防纳。每田一结。或徵钱十二三两。(中年也。)或徵米四十五斗。(其少者。或止三十斗。)一文一粒。不输诸公。都自吞下。又令防纳之民。一切田役。都不见侵。此之谓防纳也。〇养户者。奸吏猾吏于作夫之日。白取民结。移录于除役之村。乃使其民。输米如防纳之例。于是自纳两税。(田税及大同。)食其赢馀。此之谓养户也。假如一结收民米四十五斗。则以二十馀斗。自纳两税。其馀二十五斗。渠自食之也。〇除役村者。邑内其一也。契房村其二也。(吏属之所私。)店村其三也。(鍮店,铁店,瓷器店,瓦器店。)学宫村其四也。书院村其五也。驿村其六也。院村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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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即野站。)寺村其八也。(洞口村。)仓村其九也。(外仓之所在。)宫田村其十也。官(一作宫)结之所在。屯田村其十一也。(京司京营之所庇。)浦村其十二也。(浦保钱入于监营故。)岛村其十三也。(属于镇堡。)岭村其十四也。(肩舆故。)又如兵营水营所在。其营下四里。皆除役之村也。〇除役之村。若是其多。其所移录者。不可尽察。作夫之日。召首吏都吏。告之曰。本县原田之总九千五百结。杂颐除役三千二百结。今年灾减三百结。则实结应役者。六千结也。此六千结。不复见失。然后民徭乃平。汝于作夫之簿。每村之末。书其总数。每乡之末。书其总数。通计一邑。其应役实结。共为六千结。然后乃知无奸。乃信汝等不养户也。自今以往。凡分排田役。我当以六千结为率。汝其知之。〇除役有二种。一曰国除。二曰邑除。国除者。如宫结,屯结,学田,驿田之类是也。斯则大概状明著。其数不难知也。邑除者。如契房村店村之类是也。若是者。须取田案大帐。得其原数。乃于其中。又除今年灾减之数。斯可以得其实数也。(乃使移录无所容。)
 
又有一法。甚于养户者。名之曰束无亡。〇束无亡者。负欠破家之吏。谋于吏史。勒取民结。虚作户名。移录于除役之村。乃使其村之民。报于县令曰。本村某户。今年閤(一作阖)家死亡。该户税米。指徵无处。县令恻然。不忍刻期。于是所收米三十五斗。一嗉都吞。并其两税。迁延不纳。或以秋大同退限。(凶年。或有朝令。大同待秋成。)或以储置米虚录。转成漏疮。遂为逋欠。此强盗也。严禁勿饶。〇束无亡者。或称托户。或称抽结。其名不同。作夫之日。召首吏都吏。问之曰。汝县亦有抽结之法乎。如有犯者。本人姑舍。并汝两人。当照律严绳。须以此意。言于诸吏。三令五申。毋敢或犯。〇年前有浦上一村。其税额五结。忽然不出。不知去处。民诉于官。官曰。 王税无阙。汝田无徵。汝之利也。何苦索焉。其疏闇如是。一邑传笑。〇南中郡县。其邑人相传。昔有李某居官神明。吏不敢欺。及其归也。举鞭指书厅曰。他事可知。彼家之事。不可知。诸邑皆有此说。盖吏属乐其法之本晦。无以昭奸也。田政不亦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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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俗俵灾之日。书员出村作结。改佃者改之。分佃者分之。陈者蠲之。(其蒙颐者蠲之。其未蒙颐者冒税。书员有颐册。)起者税之。(皆所以作结。)名之曰。考结。其出村之日。养户防结之禁。三令五申。俾勿犯。
将欲作夫。先取实户。别为一册。以充 王税之额。
 立秋之日。榜谕下民。以禁防结。立秋则书厅排设。(书员厅。)而村民防结之钱。渐次流入。官欲防之。宜自是日。〇榜曰。行县令为榜谕事。今年穑事失稔。明春税额宜念。乃富户腴田。实归防纳。 王税不充。国法不行。天下其有是乎。本县 王税大同。并其船价杂费。总米四千八百石。虽有灾减。不过八百。大约四千石。是明春漕运之实数也。每田一结。徵米二石。则大约二千结。可得米四千石。本县田总六千馀结。除宫屯杂颐。(俗字也音颐。)实结四千馀结。于此四千结中。择其富户腴田二千馀结。以充 王税米四千石之额。不亦可乎。以此分排。则尔等本乡。(本面也。)该执二百馀结。玆下先甲之令。其各知悉。秋分之日。诸里士民。会于本里。以实户腴田。先充本里之额。列书田主佃夫之名及税案虚作之名字号负束之数。别为成册。以厥明日。各差本里公员之谨慎畏法者。纳于官庭。以充 王税之额。如或知有吏胥。不知有 国家。私与吏约。如旧防结。则官当到底。爬栉查之。又查期于摘发。再徵税米。以充 王税。遂照法典。依律施行。法曰。土豪防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也。若一邑从令。唯一二民犯法。则当依律处断。若犯者极多。不可胜诛。则贫残流亡之户。无以收税者。当移录于犯法之民。平均分排。以充 王税之额。以赎杖流之罪。 国有常刑。我不食言。须知此意。凡富户腴田。毋敢以防纳一事。萌于其心。〇诸邑税米之数。邑各不同。试论南徼数邑。罗州每田一结。纳米四十五斗。康津每田一结纳米三十斗。(防纳则三十五斗。)海南每田一结。纳米二十五斗。(防纳则三十斗。)灵岩每田一结。纳米二十四斗。长兴每田一结。纳米二十八斗。盖以徭役多少。上下其数。而京司上纳之数。诸邑皆同。二十馀斗而已。(田税六斗。大同十二斗。船价杂费。又为二三斗。)故虽万结之邑。不必万结之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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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 王税也。故就其中。择富户腴田几千结。以充 王税之额。又其次几百结。以充官需。(即县令月廪。)又其次几百结。以充营主人进上价米。又其次几百结。以充京主人营主人役价米。又其次几百结。归之于馀结,隐结及下下田加徵米。(说见上。)旱田黄豆条加徵米。(说见上。)使邸吏,首吏,田吏,大同吏之等。任其偷窃。不亦可乎。〇若一结。只纳二十四斗者。税额四千石。须执四千结。乃可充也。然馀结隐结。本自不少。不患其不择取也。〇吏必对之曰。俵灾未及磨勘。难得实数。我曰。俵灾。大约以八百石为准。以此八百石。分俵诸乡。然后权定诸乡。 王税之额。若灾减益多。则馀属官需。若灾减差少。则益选富户。皆不难矣。总之。富户腴田。汝等一或犯手。如前防结。则并其馀结。我当查出。以防陈田之税。汝等慎之。〇若岁事大登。徵税无虑。不必为此。
 均役纶音云。国无法则已。虽无均厅隐结。决当查实。(英宗辛未教。)〇案隐结不发。其律至严。详见户典收税条。一心守法者。发之而已。既无 朝廷别饬。姑且因循。而幽薮鬼蔀。不可以不掀也。
 一法立秋日。只以防纳严禁之意。榜踰(一作谕)下民。其 王税几石。不必明说。至秋分之日。令田吏看坪者。择富户腴田之今年黄熟者。束之为 王税之额。别件成册。归日纳官。〇田吏出坪之日。戒之曰。富户腴田。虽一把一束。漏于此册。汝则依律。其馀贫户薄田。即归馀结。我所不知。〇田吏于是量除灾减之数。就其不灾之中。择富户腴田。以充 王税之额。其贫户薄田。归之馀结。〇大凡 王税大同。期限甚急。先取富腴。于理宜然。官需以下。宽促唯意。虽取贫薄。于事无妨。不独秉彝之天。忠于 王国而已。
 至是作夫。乃召首吏都吏。取前成册。仍修正本。条列富户腴田。以充田税。大同四千石之额。以置案上。〇及其收米之日。或于此中有惑(一作或)愆期者。查其虚实。若系贫薄。则原初选择。不能公正可知也。宜追理其罪。
作夫之簿。厥有虚额。参错其中。不可不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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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大典曰。监官书员辈。假作虚负。分徵民结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守令不能发觉者。论罪。〇虚额之名。厥有数种。一曰乞卜。二曰助卜。三曰添卜。卜者。负也。(东法百负为一结。东言以负为任。以任为卜。于是以负为卜。)乞卜者。诸里作夫之末。忽增十负。或增廿负。使本里之佃。(作者也。)平均加纳。以防书员之笔债。此之谓乞卜。乞者。求乞也。京畿谓之乞卜。南方谓之助卜。其实一也。〇添卜者。隐结之所以生也。假如柳川之里。李四之田税额。本只七负。今年作夫。忽为九负。松谷之里。张三之田税额。本只六束。今年作夫。忽为八束。此之谓添卜。凡添卜之出。约有数端。一。本里之中。原有奸豪。缔交田监。(别有司。)以其二负。移录李四者也。一李四之田。本是十有二负。就此原额。析(一作折)其五负。卖于他人。新买者缔交田吏。(面书员。)以其二负。还录李四者也。一。田吏怀奸。凌其愚弱。一负二负。无故加出者也。一。李四族人。原居此里。今閤家死亡。或远地流离。其家垈菜田。(垈者。俗字也。墟也基也。)税额将缺。田监户首。本里中。主管收税者。各(一作名)曰户首 与吏相议。移录于李四也。始以移录为名。及其收税。又以流亡之税。徵于邻里。则其实加录也。〇凡遭添卜之厄者。入诉于县令。县令判曰。查禀付之田吏。田吏视之。诿诸田监。使之同来。田监视之。诿诸旧记。(上年之衿记。)旧记有奸氓何发之。再诉于县。牧乃召吏。吏曰。彼氓本自奸诈。今考旧记。明亦九负。忽生巧计。要减二负。牧曰。噫嘻。民习巧恶。拿而黜之。令无敢言。此氓往来出入。虚损五日之佣。酒食烟鞋。已费一串之钱。设若成功。得不补失。况玆败事。害将何如。邻里之同所遭者。视此为鉴。初不入诉。恭顺加纳。以为良策。徵尘之积。终成泰山。细流之聚。遂为大河。此隐结之所以岁岁增多也。
 乞卜助(一作卜)。须光(一作先)期严饬。无得袭谬。其或都吏田吏。用命帅教。实不作伪灾一结者。乞卜助卜。虽阖眼可也。〇添卜之诉。最宜留神。大概状既上之日。牧令都吏。尽取田案大帐及九年以来衿记。(各佃名下之所录。)马上草(书员看坪之所录。)等物。输于政堂。纳于大匮。封锁安置。及氓来诉。即召田丞,(即田结都监。)田吏。(面书员。)使于面前考验文簿。如系今年之所加录。以讯田吏。若诿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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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即于面前。取氓诉。抄其要语。录于一册。〇乃题民诉曰。今考旧案加录明矣。从当查决。汝姑退待。〇每一氓诉。辄抄录如是。合成一册。〇乃召田监。(别有司。)谕之曰。添卜之根。唯汝知之。汝若首实。我且宽之。汝若吞吐。以法从事。乃取其册。一一查栉。虚加者削之。移加者还之。乃召厥氓。谕以事根。令更呈状。立旨成给。(證文曰立旨。)以资后考。乃决田监。随犯轻重。或笞或杖。(俗谓之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