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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政法集第七卷○经世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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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政法集第七卷○经世遗表(卷七)
 地官修制 田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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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大典。户典。收税。(凡田每岁九月望前。守令审定年分等第。观察使更审启闻。议政府六曹同议。更启收税。)
续大典曰。凡田每岁九月望前。守令审定年分等第。(邑内及四面各分等第。)观察使更审启闻。议政府六曹同议。更启收税。
 实十分为上上年。每一结收二十斗。九分为上中年。收十八斗。八分为上下年。收十六斗。七分为中上年。收十四斗。六分为中中年。收十二斗。五分为中下年。收十斗。四分为下上年。收八斗。三分为下中年。收六斗。二分为下下年。收四斗。一分则免税。〇永安,平安道。减三分之一。济州三邑减半。〇臣谨案。岁之丰俭。不可九分。虽大丰之年。有十不食一者。虽大凶之年。有十仍食十者。通计一道之总。虽可分等。细察诸邑则有参差。通计一邑之总。虽可分等。细察诸坊则有参差。通计一坊之总。虽可分等。细察诸田则有参差。今也通执一道之粗。算上下其税。则独丰之田。倖被邻田之德。独凶之田。横被邻田之害。国用徒损。民隐终郁。斯岂综覈之政乎。自古以来。田分九等则有之矣。年分九等。未之闻焉。夏后氏校数岁之中以为常。则无年分九等之法也。周礼均人之用民力。丰年则用三日。中年则用二日。无年则用一日。周礼廪人。以人食四釜。为上年。人食三釜。为中年。人食二釜。为下年。是粗以岁事。分之为三等也。汉书天文志。以风从东北为上岁。北方为中岁。南方为下岁。是粗以岁事。分之为三等也。故周礼司稼。以年之上下。出敛法。亦无九等之说。(文见下。)然且周用助法。故有此上下。我邦之法。本近贡法。又安有年分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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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收租之法。只有两样。一是助法。一是贡法。除此以外。无他法也。助法七亭八当。再无可议。贡法虽有未善。夫既校数岁之中以为常。则亦以此率。勉而行之而已。又于贡法之中。年分九等。上下其税。有是理乎。我 邦六等之税。虽非古法。亦贡之类也。既用贡法。又察年分。其可以成法制乎。以田等则一等一结。二等八五。三等七十。既定之为铁案矣。以年分则九等四斗。八等六斗。七等八斗。又画之为铁限矣。二法之不相合。如矛盾枘凿。并行不悖。决无是理。今以年分九等之目。冒之于田分六等之上。其有济乎。以田等则六等之田。皆收四斗。(一结收四斗。)以年分则九等之田。独收四斗。主之以田等。则年分为虚位也。主之以年分。则田等为假设也。于是权于二者之中。凡一结之田。或徵四斗。以遵田等之法。或徵六斗。以存年分之规。虽一路同丰。斗米三钱。六斗之外。不能加徵。其自十斗以上。至于二十。设为卢(一作虚)位。终古不用。是欲并用二法。而其实二法。俱不用也。制法如此。欲经用之有定度。赋敛之有常数。难矣。今取周礼司稼之文。疏理如左。
地官司稼
地官司稼。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下。出敛法。
 郑曰。敛法者。丰年从正。凶荒则损。若今十伤二三。实除减半。〇贾曰。年虽丰。与中平一。皆从正法。十一而税之。凶荒则减于十一也。汉时十分之内。伤二分三分。馀有七分八分。就七分八分中。为实在。仍减去半不税。以凶荒饶民可也。〇臣谨案。敛法者。锄粟屋주-D001閒粟之谓也。殷周助法。本无常率。(与龙子所谓贡法不同。)视年丰凶。上下其率。理宜然也。然田之衰穰。跬步以殊。通千里而定其率。必无是理。宜以原野分等。某原入于上等。敛之以上率。某原入于中等。敛之以中率。某原入于下等。敛之以下率。在其本田。是亦年事之上下也。(年字从禾。本指稼穑而言。不可作一期看。)若非助法。必无此说。郑每以周礼。有王税而无公田。故其注与经不合。所谓从正者。隐然是龙子之贡法也。岂不误哉。丰年不用上率。凶年但用下率。则不成助法。其义非也。所谓汉法。岂足道哉。十伤二三。实除减半。都是粗算。岂敢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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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法本然乎。汉成帝建始元年。郡国被灾。什四以上。毋收田租。鸿嘉四年。亦有此诏。哀帝平帝继述此法。夫什四以上。猝许勿收。什三以下。自若收租。斯岂非粗法乎。
 臣流落南土。十有七年。试论康津一县之税法。有可惊可愕。罔有纪极。非复意虑之所能度。今将本县。嘉庆己巳年分大概状。条列在后。推此一县。他邑可知。
  己巳秋大槩状。
 下之下田。一千三百六结八十八负三束。
   黄豆。平三百四十八石七斗五升三合二勺。
 下之中田。六百二十一结五十二负一束。
   黄豆。平二百四十八石九斗一升二合六勺。
 下之下畓。三百四十三结二负八束。
   糙米。平九十一石七斗一升一合二勺。
 
下之中畓。一千三百九十二结七十一负一束。
   糙米。平五百五十七石一斗二升六合六勺。
 臣谨案。己巳者。大歉之年也。本年旱损虫损风损及未移秧等灾减之数。共二千四百六十结零。(亦见大概状。)皆以下下畓除减。(此备局之本例。)故下下之畓。其数如右。若据常年灾减。不过四百馀结。下下之畓。本当为二千三百四十馀结。又凡诸邑免税之畓。亦皆以下下畓除之。故其数止此。若并通计。则下下之畓。当为三千馀结矣。(各项免税。共五百二十四结。)〇总之。所谓下中下下者。年分之名。非田等之名也。年分之法。行之不得。故虽大登之年。不出于下三等。虽大歉之年。无改于下三等。行之既久。遂为故常。于是本县胥史(一作吏)之等。遂以年分。认为田等。每曰康津。本有下中下下两等之田。不知下中二字。本是九等之目。六等无此名也。又此康津之田。本有优入于高等者。故一斗之落。其税额或至于八负九负。少不下四负五负。限之于下下,下中。有是理乎。臣所谓可惊可愕者。凡本县之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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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皆纳六斗。无有一棱之田。或纳四斗者。然则其下下田之加徵二斗。明矣。又凡旱田之税。皆徵白米六斗。无有一棱之田。或纳黄豆四斗者。我 邦准折之法。黄豆二斗。当白米一斗。然则其白米之加徵二倍。明矣。通计所剩。则下下田加徵之米。每年二千六百一十九斗零地(一作也)。其以黄豆之故。而加徵者。又二千六百一十九斗零也。下下畓加徵之米。六百八十六斗零也。通共五千九百二十四斗之米。国所不知。民则出之。县令不以为廪。监司不以为俸。太仓不知。户曹不知。惟一二乡吏。以之为天赐之禄。古今天下。其有是乎。臣所见者。适此一年。若在平年。灾减不多。则下下田二千馀结。又得米四千斗矣。通计其数。将踰万年(一作斗)。臣所见者。适此一县。湖南五十三邑。必邑邑皆然。通计其数。将踰万石。岂不嗟哉。(馀七道。亦未可知。)苟究其源。正由田等之上。冒之以年分也。户曹监司。但知下下之田。应收下下之额。不意其如是也。御史虽潜行闾里。一结六斗。民以为常。安其天分。绝无怨声。御史何以知矣。朝廷所知者。惟隐结漏结。隐结漏结。其视此事。真缌小功之察耳。所窃既滥骄奢。以作缔交权贵。肆行威福。一任而不之禁。则民残国亡。必由吏胥之手。臣窃为之痛恨也。〇臣又按。近例年分之法。设为虚位。以启奸窦。及其措之于实务也。别立四等。曰稍实。曰之次。曰尤甚。曰最尤甚。又于其中细分其等。曰稍实邑之尤甚面。曰尤甚面之稍实里。零零琐琐。名目猥陋。而毕竟皆归于粗算。非精覈密察之法也。臣谓年分止存三等。曰上等中等下等。一道诸邑。分之为三等。一邑诸坊。分之为三等。于是每使一坊。细考鱼鳞图。㽝㽝查考。分之为三等。以之减租。(今谓之给灾。)以之宽赋。以之停籴。以之行惠恤之政。而猥陋名目。悉行涤除。于事为便也。〇臣又按。九月望前。有早有晚。秋分之后。霜降之前。正其时也。守令报状。宜以寒露日为定期。监司状启。宜以霜降日为定期也。
续大典。户典。收税。(凡一结收田税四斗。凡田畓下之中以上。收税不在此限。〇三手米二斗二升)
续大典曰。凡一结收田税四斗。凡田畓下之中以上。收税不在此限。〇三手米二斗二升。〇诸道田税上纳时。每石加升三升。斛上三升。仓役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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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〇上纳元数。虽过千石。仓作纸无过二石。本曹作纸。及贡人役价米。无过五石。米不满六十石。太不满一百石者。作纸减数。下船价,入仓价。每石从本色。七合五勺收捧。
 臣谨案。凡一结者。六等之田。皆包在中也。(二等八五。加十五。以为一结。三等七十。加三十。以为一结。四五六亦然。则六等皆包在中。)然则收田税四斗者。年分之第九等也。既分九等。又以第九等。载之为恒率。恐不合理。使年分之法。协天理而谐古典。则民虽不悦。当确然不动。行之益力。上上之年。徵二十斗。勿少饶可也。如其为法。违于天理。乖于古典。终不可以驱驾一世。则亟宜停罢。勿留虚法。以惑民听可也。今也田等年分。牵连为法。拖泥带水。似粥如饭。岂一王立经陈纪之术哉。法者。行之者也。行之谓法。不行非法也。法而不行。纪纲以乱。民不信令。吏缘为奸。此人国之巨病也。今也田分六等。而其品未定。年分九等。而其令未伸。国之大政。无踰田制。而其苟且蒙昧如此。百姓何述焉。助法因于天地。前年收四石。国不以为少。今年收四十石。民不以为多。惟是公田之出。由于自然。故升斗之差。虽至百等。上无愧焉。下无怨焉。贡法因于人意。前年收四石。国疑其已少。今年收四十石。民疑其已多。虽其岁事之丰俭。差以什倍。民将盻盻然疾视其长上矣。夏后氏之必行贡法。臣常未信。(义见孟子说。)如其行之。必校数岁以为常而已。何则。下下之年。徵四斗可也。上上之年。徵二十斗不可也。不可也。故校数岁以为常。今乃于贡法之中。又行年分。其有济乎。故其最初年分之时。偶入下下之等者。至今纳四斗。偶入下中之等者。至今纳六斗。偶入下上之等者。至今纳八斗。(湖南诸邑。田税纳八斗者。间间有之。〇康津县。亦有下上田。十二负五束。)十斗以上。未之闻焉。虽大丰之年。其下下者。常为下下。虽大杀之年。其下上者。常为下上。名虽年分。其实田等也。原初量田之时。一等一结。二等八五。三等七十。四等五五。五等四十。六等二五。既历历分等。及其收税之时。又分三等。下等四斗。中等六斗。上等八斗。又历历分等。此削之上又削。梦之中又梦也。早知若此六等之田。皆以百亩为一结。令无大小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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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以米斗之四六八十。为之差等。不亦善乎。作结之时。欲使名一结者。其税额皆同。作结之后。又分三等。上下其税。则回思本意。是诚何心。作结之法未改。则差税之法宜革。差税之法未革。则作结之法宜改。两法双存。再减三削。非制也。此法求诸天理而不协。稽诸人心而不允。故吏知其然。其所谓下中下下者。通徵六斗。阴窃其剩。谢为天贶。方其始窃之日。其遥笑朝廷。当如何矣。此臣所以太息而不能已者也。〇臣又按。若据作结之本意。则法当书之曰。凡一结收税几斗。(或六斗。或七斗。宜酌定。)若据差税之新条。则法当书之曰。凡一结收税视年分上下。(四六八十。至于二十。宜备书九等。)今也不然。观其外面。则似恒率。究其里面。乃指凶年。其书法。模糊而不明也。且曰凡田畓下之中以上。不在此限。观其外面。则似田等。究其里面。乃指年分。(惟年分有下中之名。)其书法。模糊而不明也。下中六斗。下上八斗。至于二十。曷若备书之为快乎。岂可但以不在此限。了其差法乎。此文不明。故吏缘为奸。而民莫之觉悟也。可胜叹哉。
 
故事纪要曰。 宣庙朝。设训练都监。三南海西关东。始收三手米。三手者。炮手,杀手,射手也。每结二斗二升。 仁庙甲戌。命三南量田。减三手米每结一斗。〇臣谨案。三手米之徵于田结。即一时权宜之政。不可以为法者也。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名之曰三手米。则徵于田结。其言不顺。不若直以增税为名。我 邦田税。本近貉道。增之无所愧也。〇臣又按。 英宗甲子续大典成。 正宗甲辰大典通编成。而 仁祖甲戌之令。不载于正条。仅见于小注。今守令所观者。正条而已。恐有数邑依旧典仍徵者。亦甚疏矣。
 臣谨案。千里转输。不能无减缩。斛上之加。不可无也。然既载法典。与正税混。故六升之米。推排作石。既满一石。又说其缩。秦之求无已也。名色烦琐。则其分排结负之时。破分析釐。劈毫剖芒。龠合之零。皆受一升。名不可多设也。(谓加升与斛上。不必分而二之。)下船入仓。皆有脚价。不可以不虑也。太仓,户曹。书纸浩烦。不可以不虑也。贡人奉公。应有役价。不可以不虑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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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费既然。其敛宜增。何不于地部席上。算此诸费。直增税额。顾乃细作名目。委诸县吏之手。以启其增税之窦也。所谓斛缩。量缩以增税。至京仓收纳之日。每以六百斗之米。许给船人。以当千石之缩。不亦可乎。(每石六升。则每十石六斗。每百石六十斗。)所谓仓役。量役以增税。至京仓收纳之后。出自库中。以给其饩。不亦可乎。所谓脚价。量脚以增税。至京仓收纳之日。计脚以给雇。不亦可乎。所谓作纸。所谓贡价。莫不皆然。皆当量费以增额。不可于正额之外。丝毫纤翳。附益之为赘也。孰(一作乾)乾净净。严严肃肃。使上下吏民。知正额之外。毫发有增。便陷极律。然后其取于民有制矣。夫上以其法。徵于下民。下以其法。输于国家。然后有司之臣。管其所输。以之班禄。以之班饩。以之给雇。以之酬价。则名正而言顺。体尊而事治。今也正额之外。又以苟且之言。私乞小民曰。予斛有缩。尔其添之。予隶有劳。尔其酬之。予雇亦多。尔其防之。予吏治簿。尔输其纸。予胥有贡。尔给厥饩。零零琐琐。杂杂猥猥。曷若正额之上。直增数斗。使其名正也。〇臣又按。法所不言。民则纳之者亦多。臣谨将康津县田结杂役。法与不法。并皆开列在左。
 每一结。〇税米六斗。〇三手米一斗二升。〇大同正米十二斗。〇本县雉鸡柴炭价米四斗。〇结钱五钱。(纳于均役厅。)耳钱一分。〇奎章阁册纸价三分。〇大同缩米七升。(此因兵营步断之故。有此名色。他邑所无。)〇书员考给租四斗。(东俗稻不舂者。谓之租。)坊主人勤受租二斗。〇雇马租或二十斗。或二十三四斗。〇雇马钱或十叶二十叶。或三十叶四十叶。一年。稀者三四敛。数者五六敛。官令一出。民则纳之。〇不米九升。(不米者。雉鸡柴炭排朔不足之米也。谓之不米者。隐语也。)
 每一石。〇加升米三升。〇斛上米三升。〇仓役价米六升。〇下船入仓价米七合五勺。(已上见法典。)〇浮价米一斗。〇浮价加给米八升。〇看色米一升。〇落庭米四升。〇打石米一升。〇原人情米二升。(已上田税条。)〇大同浮价米一斗。〇浮价加给米八升。〇大同看色米一升。〇落庭米四升。〇打石米一升。〇雉鸡柴炭色落米一升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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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结敛。〇仓作纸米二石。〇户曹作纸米五石。〇贡人役价米五石。(已上见法典。)〇骑船监吏粮米二十石。〇大同骑船监吏粮米二十石。
 又结敛。〇京主人役价米六十石。〇营主人役价米九十石。〇进上添价米九十石。(每结本收米三升。今不问丰凶。定为九十石。)〇兵营主人役价米十四石。〇户房厅不足米一百三十二石。(传关色每月九石。承发每月二石。)〇又本县还谷。以田结分给。而南方还谷。名虽还上。其实白纳也。(详见市籴条。)一年白纳之租。不下数石。〇新旧官交递。其新旧官刷马价。皆储置米。或结钱会减。而又徵于田结。新官驮价钱三百馀两。旧官驮价钱六百馀两。〇新官衙修理杂费钱一百馀两。〇臣谨案。其猥琐名目。大约如此。考之法典。则曰每一结。税米四斗。三手米一斗二升。大同米十二斗。均役钱五钱而已。法曰如此。民之所纳曰如彼。法将何恃。法者。行之者也。法而不行。则如无法。可谓太息而流涕者也。今考猥琐诸名。其不可不革除者。有八条。一曰京主人役价也。二曰营主人役价也。三曰进上添价米也。四曰户房厅传关米也。五曰考给租也。六曰勤受租也。七曰雇马租钱也。八曰京江船浮价米也。臣请略论之。〇京主人之职。在京应上司之推索。或税纳愆期。召而督之而已。在邑受吏隶之归依。或盘缠不继。求而贷之而已。仕宦之家。礼俗渐颓。一为监司。则一道邸人。认为私隶。责立门下。几无旷日。玉堂,两司,禁府监察,宣传官之属。戏谑醵饮。岁无虚月。或托之以契屏。或诿之以笔债。招呼邸吏。使之奔走。或新官素贫。其鞍马衣服。妻子资装。皆称贷于邸吏。不即酬偿。邸吏之所自鸣。凡此而已。此唯大臣一奏。君上一诏。禁而勿之。其弊斯革。何至增税额于民田乎。臣昔在童丱时。见所谓京主人者。皆奴隶下贱。破落疲孱。然当此之时。朝令外达。速于置邮。纪纲严肃。奉行无滞。数十年来。此风大变。腴司之吏。权门之傔。绮衣纨裤。貌如削玉者。乃为邸吏。然 朝令多滞。纪纲扫地。而其役价之米。岁增月衍。臣诚莫晓其所以然也。人或有言。厥有二故。一卿宰买邸窠也。一守令受邸赂也。世降俗淆。贪冒成风。文藩武阃。以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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橐。广置田庄。以其馀钱。买贡物之窠。买邸吏之窠。授其门客。与其傔人。以应招呼。于是财主。坐食其利。雇客。行受其雇。凡筹司公会。真邸坐于堂上。假邸伏于庭下。假者诉之曰。策应浩烦。役价单薄。不可以不增。真者应之曰。尔言可矜。合有变通。甲询于乙。乙亦有牵。丙询于丁。丁亦有约。(先有议。)询谋佥同。厥愿是副。飞关下邑。使之顾恤。此役价之所以增也。县令辞陛。既及数日。邸吏至令家。谒令之兄弟。或令之子侄。诱之曰本县贫薄。有名无实。计无馀橐。及于异宫。我以钱五万。今以献公。公以此事。报知我令。增我役价。岁羡十苫。我窠还卖。价增五万。在我无损。于公有利。以买田宅。可育妻子。十匙一饭。不足病民。听之者欣然。以为天下之妙策。既得其诺。又出贯钱。去买奇物。鄂罗之镜。罽宾之毡。名香宝珠。钗钏环佩。文锦异绮。束之为币。往至本县。十分其率。以其七献于令。以其二赠权吏。以其一赠首乡。官烛既燃。乃传家书。厥明庭而诉之曰。策应浩烦。役价单薄。乞增十苫。以垂德泽。令曰。嗟哉。汝情诚然。询于首乡。乡曰诚然。询于权吏。吏曰诚然。于是招呼乡中不肖子弟数十人。颐指而气使者。会于客馆。杀猪漉酒。以辨筵宴。召之曰乡会。议增役价。佥曰诚然。孰敢异议。于是一结几龠。增于计版。十匙一饭。浑然无迹。旧令既去。新令又至。又用前法。再加十苫。岁增月衍。至于此极。此役价之所以增也。岂(一作既)知如是。不可因循。亟宜革除。以严田政。臣不敢妄言也。〇营主人之职。其视京主人。尤无劳勚。有特关则雇人以传之。有供膳则受物以纳之而已。营下置十馀人。各掌五六邑。恢恢乎其有馀矣。臣童丱时游全州。见所谓营主人者。皆门下贱卒。及任谷山。见所谓营主人者。亦军牢之退老者耳。及流南土。忽见营主人者。皆玉貌皤腹。若户曹书吏者为之。能书能算。纡馀材干。询之县吏。曰数十年前。本县营主人。买卖之价。不过钱二百两。今其价高。至八千两。故营中豪杰。乃得为之。臣由是而思之。方其二百两之时。其役价可知也。及为八千两之日。其役价可知也。所谓役价米九十石。添价米九十石。非八千两之所以高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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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言。其故有二。一监司受供亿也。一守令畏廉问也。其始也。朔膳物种。索之于邸人。海错索之于海邸。山珍索之于山邸。及其久也。凡权门进奉之物及营厨一应杂物。皆索之于邸人。一如 国家诸用之索之于贡人。贡人以大同米受价。其价厚。故民以为业。邸人以万钱贸纳。而受报于斗米。其价薄。故民不乐从。于是增其役价。以补其欠。其膏既浚。厥愿斯从。凡邸吏有诉。无不曲副。此役价之所以增也。监司廉问。宜用亲宾死士。潜行村野。乃得民隐。乃得官疵。今也营下吏胥。视为腹心。一应廉问。皆遣此辈。不知此辈。本与列邑巨猾。关通缔交。表里纠结。县令之见忤于邸吏。课殿落职。狼狈以归者。项背相望。县令安得不惴。凡营主人之所言。俛首鞠躬。罔敢违越。投渊赴火。在所不辞。矧区区役价之小增哉。权吏首乡之等。如羊畏狼。恐陷廉问。半菽不受。唯令是从。于是岁设乡会。议定役价。十匙一饭。浑然无迹。年增月羡。至于此极。此役价之所以增也。既知如是。亟宜革除。以解民毒。不可熟视而弗救也。〇其所云。进上价米者。亦冒虚名于进上。而归实利于邸吏也。大同以后。土贡之弊。俱已革除。唯藩臣帅臣。名曰朔膳。犹献数种。亦以储米受价。未尝白纳。鳆蛤海蔘昆布海组之等。极其薄略。(昆布海组。北海之所产。而湖南贡之。亦非制也。)其始也。本县上应营徵。乃营之监事者。差择苛刻。索赂无厌。于是使营主人贸纳。均是营属。乃得无事。及其久也。凭籍索价。遂徵什陌。时令本县。照旧自纳。阴嘱该监。十进十退。监司专听近习。受其簸弄。棍棓推治。鱼肉县吏。县吏哀号。还乞邸吏。邸乃坚壁。要增价米。再增三增。年腾月刁。此所以价米之上。又生添价也。今 坤殿大礼之初。以 坤殿朔膳。添其价米。及至乙丑。 贞纯大妃升遐。则 大妃殿进上价米。理宜还减。而民一荷轭。安不知脱。邸一增垒。誓不复毁。增则有之。减于何睹。 两殿膳价。依然皆徵。一道同然。颇有觉者。暗行御史李勉升。至全州查核。使之汰减。归而奏之。申饬完营。姑以虚名。佯云减削。厥明年春。依旧全徵。其无可奈何如此矣。然既已放饭。奚问齿决。所谓役价米膳价米。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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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革除。略以他物。议其变通。一粒之米。不徵于田结。然后田政乃清。而法制斯立矣。〇所谓户房厅传关米。亦非田结之所宜徵也。营门报牒。虽每月有六七次。或因便顺附。或付之邻便。其专人发遣者。不过数次。且其脚价。不过二百。一月九石。亦太滥矣。总之吏额有定。则小县二十人斯足矣。二十之员。皆有所掌。则此等公费。不必从厚。其取于民有制也。郡县之制有定。则郡县文牒。不必专达于监司。宜自所领之州。聚而上之。此等公费。自然减省。其取于民有制也。今姑略之。〇考给租者。南方之巨瘼也。所谓书员。本非吏窠。古者掌田之吏。得城中閒客十馀人。派遣诸坊。踏验衰实。既归使治文书。数十年来。列邑吏额。岁增月衍。多者数百。少者八十。于是所谓书员。遂为吏窠。所食隐结。多者百结。所食伪灾。多者百结。七月之初。始开书厅。椎牛杀猪。沈李浮瓜。桂露竹沥。芬芳酷烈。妓歌优唱。杯盘狼籍(一作藉)。至其出郊而看秋也。先执富民黄穰之田。豫卖伪灾。县令监司。虽三汰四削。真灾受焉。伪灾不动。其罪恶如此。而方其踏验之日。一结四斗之租。受之为赂。许其秉公。岁久成例。考例以给。此所谓考给租也。既已成例。遂同正税。认为国禄。何德之有。于是某村几石。列为公籍。十月开仓。与还上国谷。合为一簿。班布民间。原初县令。矇不觉察。押署踏印。一年既误。遂为石典。剥肤槌髓。徵邻徵族。其有流亡绝户不能收者。归之于还谷。唯其实户之先纳者。吏则摘之。盖天下之大变也。 先朝之末。御史发之。几乎革弊。三南群猾。并力周旋。其事遂止。其无可奈何如是矣。〇勤受租者。坊主人之所自制也。县宰命令。止于一县。道里未远。传布不难。或因市场。或因坊任。因便顺付。亦自无滞。臣前任谷山。未尝辄以坊主人施令。亦无阙事。苟使牧民者。知爱民。坊主人虽废之可也。乃所谓坊主人者。自造石典。每一结徵租二斗。始亦求乞。终成法例。大抵田租者。王政也。鲁宣公。小有加敛。书之春秋。鲁哀公。小有加敛。书之春秋。虽在汉魏以降。凡田租增减升斗之差。掌史者书之惟谨。今玆我邦。凡祖宗法典之外。监司增之。县令增之。吏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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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隶增之。里正增之。令出多门。瓢裂唯意。乱无纲纪。日以溃裂。一有矫革之论。起于下位。则辄曰 祖宗之法。不可轻改。谚曰。无出新法。无弃前法。世以为名言至论。其实 国家之所因循。多系丽末弊政。燕山馀烈。壬辰倭寇后。权宜之制。其馀。皆守令吏隶之所自制者也。何以谓之祖宗之旧法也。人有恒言曰。邑各不同。夫邑各不同者。可愕之言也。 一王在上。夫焉敢邑各不同乎。人有恒言曰。家家礼。夫家家礼者。可愕之言也。 一王在上。夫焉敢家家礼乎。一国如一身。拇指最大。中指最长。季指最小。法也。有一人焉。其右手如法。其左手不如法。斯为废疾人矣。一国如一军。大将统五营。营统部。部统司。司统哨。哨统旗。旗统队。队统伍。法也。有一军焉。哨官任制一法。以行于其哨。旗总任出一令。以行于其旗。乃或恕之曰。哨名不同。乃或安之曰。旗旗法。其有不偾军覆国者乎。邑各不同者。乱亡之术。非谋国者所宜安也。〇雇马库者。所谓民库也。民库之弊。 先王屡言之。所在亟令革罢。而无一邑闻 王命而小动者。可胜叹哉。民库规条。道各不同。邑各不同。大抵户徵者多。田徵者少。田徵者其罪弥大焉。犹(一作有)与雇马。分而二之者。有与雇马合而一之者。其分而二之者。其敛弥重焉。其猥琐名目。不可殚述。雇马其大者也。夫承政院笔债。玉堂契屏。禁府礼布。监察礼钱。宣传官礼膳。诸如此类。谓此县令。前在京司。僚友相欢。今出为县令。俸禄既厚。聊与相戏。以谋一醉。理宜自损其橐。以塞此求。于民何与。承政院朝报。令自拨闷。归而糊壁。于民何与。书院发简。谓此县令。本慕先贤。或以道学。或以朋党。令自悦慕。民则何知。三使臣求请。自以同朝。万里出疆。本恃好谊。求其相助。令宜自助。民则何知。双马轿之制。本不如太平车。然其两杠大如屋檩。巩用黄牛之革。五世可传。春秋修改。抑又何理。如其有损。令为其母。以其孝思。自应修改。于民何与。监司俸廪。富于三公。如欲啖蜜。自以其钱。求贸佳品可也。飞关山邑。使藜苋不充之民。供此珍异之费。抑又何理。如此猥杂。未暇悉论。唯是雇马之钱。贪虐之尤甚者也。新旧官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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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马。 国赐钱累百两。州府二十六匹。郡县二十一匹。虽奉母挈妻率子携婢。足以是当之。设有不足。理宜折俸以补缺。顾当敛民以求益乎。原初守令。以此敛民。故 国赐钱米。毋俾民劳。葛伯食之。又不以祭。得无愧乎。推官,查官,祭官,试官,接慰官,问情官,奉笺官,督运官。凡因公往来者。 国皆赐马。所过有饩。设有不足。理宜折俸。匿 君之赐。又令民赋。得无愧乎。臣前任谷山府。上官讫有言。雇马库加下钱七百两。将以敛民。查其实。乃遂安推官马价。一月七十二两也。通计一年。八百馀两。遂止不敛。及至岁末。库钱剩者七百馀两。以之修廨。绰然有馀。举此一隅。凡所谓雇马钱者。皆可知也。敕使支站。国有其饩。漂船接待。国有其饩。苟善用之。未尝不足。青竹之贡。生鳆之献。莫不皆然。臣或身经其事。或目睹其奸。非敢以迂阔之言。强作体面之话也。臣久居民间。详知下情。凡漂船一申。诸岛遂残。故其匿之者十之五六。凡杀狱一申。厥村遂灭。故其匿之者十之八九。乃漂船所过。民库之敛。动如丘山。然且官沾其一。吏吞其九。利其一沾。纵其九吞。无名之税。旬徵月敛。民不作农。田野以荒。皆民库为之祟也。民库不革。国则必亡。臣所为太息而寒心者也。〇船人之载税米也。受其船价。厚于私漕。(私漕船价十斗给二斗。公漕十五斗给三斗五升。)漕军复户。又受恩例。斛上加升。又载法典。乃复不足。有所谓浮价米。始受一斗。或加五升。或加八升。或加一斗。或设桥木。或高鐕铁。邑各不同。岁增月衍。盖自舟桥司照管以来。诸船梢工。怙恩藉势。恣其胸臆。以至此耳。丙子冬。左议政韩用龟。奏革其弊。令用私船。民皆拭目。庶几乐生。曾未十日。还收令甲。复用桥船。噫。且奈何。臣昔在京城。或贩宣惠厅贡价之米。量以烙斗。极不过十一斗。今见民间所纳税米。量以大斗。恰满十五。大斗十升。当烙斗之十四升。则每米一石之出于民。入于公。其间所耗。十一斗六升也。算其所窃。恰为强半。(江仓京仓之属。亦有所窃。非船人偷之。)和水调垩。故意破船。或湖南米贱。湖西米贵。则粥于湖西。待秋还贸。或岭南米贵。湖西米贱。则粥于岭南。贩于湖西。种种罪恶。诛之无惜。浮价之米。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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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而又敛也。方其浮价之将增也。阴以奇物。先赂县令。阴以分利。与吏相约。乃增其率。以图远利。其率一增。遂成石典。国之无法。一至是哉。亟宜革除。以严田政。不可伈伈然因循也。〇臣又按。骑船监吏之粮。亦以公米会减。又何以徵于民也。然此是总(一作缌)小功之察。今姑略之。〇又所谓雉鸡柴炭之米。本徵四斗。己巳之秋。未移秧二千馀结。灾伤亦多。田结大蹙。于是比其前总。分布于不灾之结。则一结所纳。恰为八斗。一自其后。遂为石典。凡遇灾年。或为七斗。或为六斗。守令之虐敛无惮。皆如是矣。
第五集政法集第七卷○经世遗表(卷七)
 地官修制 田制八
  
续大典。户典。收税。(妄冒以实为灾。十负以上。佃夫及面里任之符同者。并杖一百。流三千里。监官色吏杖一百充军。〇以陈为起。以灾为实。五十负以上。官吏依上律。佃夫分拣。)
续大典曰。妄冒以实为灾。十负以上。佃夫及面里任之符同者。并杖一百。流三千里。监官色吏杖一百充军。〇以陈为起。以灾为实。五十负以上。官吏依上律。佃夫分拣。
 臣谨案。以难察之奸。拟至重之律。此法之所以不行也。开必犯之门。张虚喝之言。此民之所以不畏也。恒犯而恒诛之。则民作乱。恒犯而恒赦之。则民玩法。不能发而舍之。则民窃笑。既发之而又舍之。则民纵恣。凡如是者。国之所以大乱。纪纲之所以大坏。非法制也。夫伪灾不可发也。臣先臣累升至晋州牧。李趾光累升至忠州牧。李寅燮累升至罗州牧。三人者。相与友善。皆号善治。尝燕会与语曰。他事可清。唯伪灾不可知。臣以是知伪灾不可发也。凡郡县必有名宦。号为神明既去。吏属必为之语曰。某公去时。鞭指书厅曰。彼家事不可知。诸邑皆有此言。盖窃笑而乐之也。小县之令。田未满千结。谓其小而易察也。逐亩而履之。若是者所失弥众。既自目睹。又无以削减。凡疏通者。所不为也。此㽝彼㽝。(方言谓之裴味。)其形相似。二束三束。其差不明。虽复按籍打点。考其四标。九疑连绵。六里颠倒。将何以知之。汗流胁息。升陵越涧。奸吏奸民。窃窃然随其后而笑之。将又何益。有欲宁失于民者。逐坊逐里。全誊俵案。糊以薄纸。明著图书。选诸里端饬之士。亲于面前。手授之。使归而启之。此无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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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然其人才出官门。吏迎而笑之曰。吾辈之事。人孰不知。匪今斯今。不足相惊。江流石存。岂可相厄。大海一滴。在国无损。于是携入酒家。引觞切肉。虽管宁当之。亦复奈何。凡伪灾割而与之。拾其数片。归而颁之。官将奈何。结负之法。自缠自绕。自破自碎。自疏自豁。自纷自乱。使离朱不能察。隶首不能算。乃从而为之法曰。犯此者。杖一百。流三千里。民其畏之乎。自制律以来。原未尝一试其律。设使千万人中。或惩其一。斯不足止。如饮食然。伤食以死者。虽项背相望。食而不死。是常道也。又乌能使之不食乎。尧舜哀民之数犯。而恨法之不立也。议于禹稷。设为井田。庶土交正。底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邦。然后其患乃息。上下相安。垂二千年。若于此法之外。再有他法。可以除患。尧舜禹稷。何苦而为是哉。舍井田而议田政者。皆蒙闇迷罔之言。不知圣人为何人者也。
续大典。户典。收税。(守令之滥报灾结而私用者。勿限年禁锢。实结隐漏者限年。)
续大典曰。守令之滥报灾结而私用者。勿限年禁锢。实结隐漏者限年。
 实结隐漏者。十结以上。三年禁锢。五十结以上。五年。一百结以上。十年。〇馀结隐结。许令自首。自首邑。并前官勿罪。隐蔽而现露者。并前官绳以本律。〇臣谨案。灾伤免徵之法。自古有之。故周礼均人曰。凶年则不均地政。晏子曰。秋省敛而助不给。汉魏以降。以旱蝗蠲租。史不绝书。其条例并详于大明律。亦王政之不可已者也。然臣久在民间。未尝见有一民受灾伤以自蠲者也。臣昔游官府。或身为官长。每以为灾伤分俵。吏固有窃。民亦得食。今而后。知俵灾皆虚事也。民不赠赂。虽蝗蚀霜枯。一粒不敛。而未尝得灾也。民苟予价。虽紫穗红籽。百顷皆熟。而无不得灾也。惟己巳甲戌之年。一望无际。初不移秧者。能不赂而见录。然凭藉妄冒者。或相倍蓰。是又民得者十。而国失者二十。盖无可奈何者。今日之田政也。臣故曰旧还之荡减也。大同之停退也。灾伤之免徵也。此三者。国之所失。而民之所不得。民既不得。国宁无失。此三者。虽废之可也。臣久在民间。见旧还停退。 纶音屡降。而一升一龠。不及于村民。盖原初停退之时。惟猾吏逋欠。得入于停退。至于村民。虽流亡绝户。指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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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徵邻徵族。急如星火。升龠之谷。岂有停退者乎。停退之恩。既止于吏逋荡减之惠。奚及于民户。不菑者无畬。不耕者无穫。易知之理也。大同停退之令。每出于春夏之交。当此之时。民间岂有升龠之未敛者乎。原额四千石。则其二千石。吏所逋负。业已踰于咽而腐于腹者也。其二千石。吏所料理。峨舸大艑。击鼓其镗。业已东走昌原而南走耽罗者也。当此之时。停退令出。受此恩者其谁。及秋大熟。逋负者。蓄力而运智。料理者。获赢而取羡。咸得休休然赔补。村民之倾罂输官而饿死者。方且解蔂梩而就窀穸。则大同之船。鼕鼕伐鼓。而出于汊港之间矣。呜呼。民犹子也。君犹父母也。父母于子之间。有物梗之。阻其恩泽。塞其慈爱。一至于此。岂不痛哉。丙子春。暗行御史赵万永。行部湖南。凡乙亥春。掌田管税之吏。当涂用事之吏。不必执赃。不必按簿。一并以三棱杖碎之。虽罪不悉著。赃不还追。而万姓拭目。咸曰神明。若是者。何也。无一而有枉罹者也。无一而其枉罹者。何也。无一而非造恶者也。村塾习艺之诗。瞑而勒之。无一句非当勒者也。凶年掌税之吏。瞑而杖之。无一个非当杖者也。区区灾伤之窃弄。特其细故也。〇但所谓守令偷灾之说。臣尝未信。诚以秉彝之赋。众所同得。其真有为民收(一作牧)而偷灾者乎。流落以来。久处吏胥之中。其把束之所窃弄。昭然皆闻。其真有犯之者矣。官沾其十。吏吞其百。利其十沾。纵其百吞。所获如针芒。所丧如丘陵。何其愚也。吏执官赃。气势堂堂。夫子未出于正。吾侪小人。于汝何诛。纵恣无忌。对面为贼。貘邪食铁。如食饼饵。受其钳制。不能一声者多矣。臣谓伪灾妄冒者。察之而不可尽发。诛之而不可胜诛。虚存其律。无为也。唯守令偷灾者。其律太轻。十结以上。虽烹之可也。〇臣又按。馀结隐结。分而言之。恐不可。臣谓隐结。即馀结。非有二也。生疏初宦之人。不知隐结为何物。谓深山穷谷。别有几结之田。漏于王籍。名之曰隐结非也。隐结之所以兴。其窦极多。一原初量田之时。一束二束。逐亩增附。唯其末。总载之以实纳之额。官不能一一打算。民不能年年考籍。此一窦也。一续田新起之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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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罗剔抉。一𤲪不遗。而仅以数亩。枚报上司。十结廿结。皆归私籍。民既被执。纳税唯恭。此一窦也。一或暴雨急水。土落成川。所落不过把束。报册增为结负。或全不予民而照旧徵税。或予其实数而匿其所私。如此之类。悉归私籍。此一窦也。一或大杀之年。十室九空。全村荒废。入于陈籍。官则免之。吏则不赦。别于他村。求其族亲。使之纳税曰。某村某甲。非尔叔父乎。今其陈田。尚有税额。不于尔徵。将于何徵。民往诉官。判曰查实。付之乡厅。乡召厥吏。示其诉牒。吏辩如河。理直辞严。出门而批。从而蹴之。抵当不得。遂纳其税。一年成例。万古不刊。此一窦也。一佃夫换易。移来移去。吏乘其机。增其税额。一负二负。分播数人。民既新佃。不能明辨。问于旧佃。答曰不然。询于吏所。答曰欺汝。一往一来。所费不些。一束二束。所争无多。民则纳之。遂成石典。此一窦也。一坊任里豪。有所憎恶。就其私草。任增其额。三负五负。忽然加出。吏则受之。乐其利己。虽欲官辨。證者强猾。民则纳之。遂成石典。此一窦也。如此等项。铢累寸积。岁增月羡。有进无退。试以臣所居数百里内。耳目之所闻见。言之。多者。数千馀结。少者。八九百结。如罗州者。咸云隐结。恰至万结。诚如是也。鲁之季氏。三分公室。不幸复睹于今日矣。且此隐结。方其铢累寸积之时。或聚之以残缺。或托之于陈荒。不知者。认之为遗秉滞穗。不足深争。渊鱼丛雀。不必尽察。及其积束以为负。积负以为结。积结以至于千结也。壑舟夜徙。博丛晨枯。而有司者。犹不觉矣。何以谓之然也。己巳甲戌之年。秋事大无。厥明年春。王税将徵。而富户腴田之税。严选极择。以其上品。千有馀结。除之为隐结。已自前冬。受其税米。使之防纳。东风解冻。载之峨舸。东浮大海。粥之于昌原。(岭南之浦口。)又以其馀。严选极择。以其上品数百馀结。除之为伪灾。除之为杂税。(吏所自制之猥琐名目。已见前。)除之为营主人役价。除之为京主人役价。除之为进上添价。除之为官需。除之为营需。除之为宫房之无土免税。(详见下。)精英骨子。抄拔无遗。以充吏腹。以肥官肤。于是旱损虫损风损霜损。蒿莱之田。荼蓼之㽝。疲癃残疾鳏寡孤独。流亡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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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之田。瘟疫阖没之墟。剥肤槌髓。一滴不出之地。始乃钤束。以充王税之额。夫岂有输于仓者乎。二月之初。纵其猾吏与其悍校。名曰检督。使之搜括。豺牙虎爪。望闾森张。曰邻曰族。责其代纳。摘其锜釜。曳其犊豚。掘其厨背。散其藁堆。或贫寒士族。诉其情真者。蹴而绑之。倒悬树杪。突入闺房。以搜杼柚。妇女惊恐。囚首俯伏。吏乘其脊。以搜阁板。夺其田券。取其丝枲。哀号烦冤。恻怛悽怆。既搜而粥。以之贩米。才满百石。又载轻舸。浮之昌原。当此之时。有司之臣。入而奏之曰。民习巧诈。专事观望。为守令者。不知体国。专事要誉乞敕。道臣刻期催督。于是星火飞关。钦此奉行。嗟呼冤哉。民也其得生者。毕纳已久。其未纳者。饿死已久。巧诈观望。岂其情哉。当此之时。国储荡竭。外漕不至。都城之内。绝市十日。上下遑遑。几生大变。由是观之。臣所谓壑舟夜徙。博丛晨枯者。非过语也。甲戌之饥。甚于己巳。然若于列邑。本无隐结。则其富户腴田之不关丰凶者。以充王税之额。未尝不恢恢绰绰。虽使之正月发船。民不以为急也。海南县监李馥秀。独以富户。先充王税。隐结之税。使吏自收。不出检督。二月之末。税船俱发。船夫田吏。咸怀怨毒。船败于中行。吏以他事。诬于按廉。狼狈失职。被拿以去。此南民之所深悲也。总之隐结不革。则国非其国。丰年之春。王税隐税。浑然皆顺。故其害未著。凶年之春。王土王田。悉归隐税。当此之时。国者吏之国也。熟视不救。臣以为不可也。〇欲革隐结。宜自朝廷别降严旨。限以百日。许令查报。申命之曰。待查报毕到。发遣绣衣。专采此事。其修报后。隐漏最高者。用极律。其次用次律。虽最少者。禁锢终身。又申命之曰。御史复 命后。又遣御史。其有隐漏不能摘发者。御史投于济州。十年不赦。于是上告宗庙。示不敢食言。则庶乎祖宗疆土。得以复完。而相我受民。不失怀保之政也。不行之法。载之空言。将何为哉。
续大典。户典。徭赋。(京畿,江原道,湖西,湖南,岭南。行大同法)
续大典曰。京畿,江原道,湖西,湖南,岭南。行大同法。
 凡京司。一应贡物之载于贡案。而分定于五道者。五道各营邑所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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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民役者。皆作米。〇通水田旱田。每一结收米十二斗。〇山郡作柨。〇海西行详定法。每结收米十二斗。又别收三斗。(合为十五斗。)旱田则收小米。〇臣谨案。法典所载一结所收。大约不过米二十一斗。(海西加三斗。)钱五钱。然民间所纳一年通计。米不下四十斗。粟不下十馀斗。钱不下三四两。(雇马租或至二十馀斗。)唯与吏作奸。先期防纳。以充隐结者。乃得以三十四斗。(每斗容十二升。)一年无事。邑各不同。虽其输米之数。多少不等。巧设名目。朝三暮四。其实皆相近也。十年以前。大约一结出租百斗。可以相当。今百斗犹不足矣。鲁之三家。与国四分。其所自食无多。而书之春秋。以为大变。今此下吏。三分其国。公输其一。吏食其二。其浮于三家远矣。必有大变通大更张。先正此事。然后国可以为国。又此隐结。有所谓再徵之法。吏于今冬。受民钱谷。许其防结。淫奢亡度。随手用尽。春夏之交。王税未充。吏乃隐身于山寺。号曰逃亡。马吊象棋。消摇偃仰。首吏告官。查其防结。少者百结。多者千结。令民再纳。法曰防纳者。杖一百。流三千里。(见大典。)民欲诉官。畏此简书。于是无敢一言。再纳其米。再纳既毕。吏乃怡怡然下山。以细柨数匹。(棉布俗谓之白木。可怪。今拟以柨字代之。)阴赂嬖妓。乃于明日。现身官庭。一笞不及。扬扬如故。私与首吏。分其所利。臣试观之。无一年无此事也。不知者。咎民之犯法。谓不足恤。然不防而纳者。所谓计版所出三十四斗。其馀钱米。又近此数。(雇马租等已见前。)破家荡产。不可聊生。若既防纳。一年无事。香饵之下。必有死鱼。永州之乐。莫如捕蛇。前车覆辙。不遑为戒。得情则戚。不足咎也。或有一村。相与完议。不复防纳。吏亦完议。必以此村。陷于大阱。军丁逃故。必索于此村。还上族徵。必布于此村。种种作害。不可支吾。虽欲勿防而可得乎。〇不惟隐结为然。吏以富民之田。最熟之谷。录之于灾伤。(即伪灾。)此田之税。令其防纳。民虽欲纳仓。仓中税案。本无其名。何以纳矣。肯与不肯。不得不防纳。民不可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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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通编。户典。收税。(海西元火田税。每结田米一百斗。巡营革罢。火田每结半。税田米黄豆各二十五斗。帐外加耕火续田。每结税米十五斗。〇岭南火田每结。细柨十匹。〇两湖京畿火田。每结税大豆八斗。〇关东火田。入于元田。每结税大豆四斗。〇凡火田随起收税。西北亦同。〇海西芦田。每结税柨一匹)
大典通编曰。海西元火田税。每结田米一百斗。巡营革罢。火田每结半。税田米黄豆各二十五斗。帐外加耕火续田。每结税米十五斗。〇岭南火田每结。细柨十匹。(以钱代纳。则每匹二两三钱。)〇两湖京畿火田。每结税大豆八斗。〇关东火田。入于元田。每结税大豆四斗。〇凡火田随起收税。西北亦同。〇海西芦田。每结税柨一匹。
 臣谨案。中国以顷亩执税。故同是一顷。而所敛有轻重。此当然之理也。我国以结负执税。则同是一结者。所敛无多少。此当然之理也。中国之法。税总虽不可一定。凡天下田地广狭。皆有实数。方百里方千里。可以顷亩推定也。我邦之法。田地虽难测度。凡国中之田。得其结总。可定税总。米万石粟万石。可以结负推定也。其理宜然。及观法典。乃所谓一结之税。多少轻重。有万不同。或米四斗。或米六斗。或米八斗。或米十五斗。或米二十五斗。或米五十斗。或米百斗。或减三分之一。(平安道江边七邑。)或减四分之一。(咸镜道)纷纶错综。参差锄铻。虽刘晏掌财。杨炎治簿。必无以均其额。而壹其法。诚如是也。无宁计之以顷亩。使为国家者。犹知幅员之大小乎。平地作结之法。既分六等。火田作结之法。亦当分之为六等。每视平地。增为三倍。(一等视一等三倍。二等视二等三倍。)以作一结。既作一结。其税皆同。则庶有条理。但此火田。本无定地。深山之民。长柄大锄。以当耒耟。既斫既烧。就岩磝谽谺之隙。穿木根拥肿之间。搔之爬之。播之覆之。牵确敧仄。片片如掌。不但长广几尺。无以执定。若所谓一日耕二日耕。亦难摸捉。若是者宜以农夫之额。定为税额。或以落种几斗。定为几结。总之既名。为一结。其所徵谷粟。当令大均。平地火田。不可异也。南方北方。不可异也。既名一结。或徵四斗。或徵百斗。非制也。
续大典。户典。田宅。(山腰以上起耕者。禁断。山腰以下。则旧田勿论。新斫木作田者。一体禁断。)
续大典曰。山腰以上起耕者。禁断。山腰以下。则旧田勿论。新斫木作田者。一体禁断。
 臣谨案。山之崇卑有万不同。则其腰之崇卑。亦有万不同。法既不明。欲民之无犯难矣。丘陵敦阜。虽山脊。不可禁耕。枝山峛崺之地。巅虽可禁。自胁以下。不必禁也。唯宗山大岳。其高入天。方可以议其腰也。须于平地。立表测高。或限三百丈。或限二百丈。严其限界。俾民无犯。抑所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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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大典。户典。收税。(每年陈田起垦处。一一开录。报本曹。减半税。)
续大典曰。每年陈田起垦处。一一开录。报本曹。减半税。(增云。减三年之税。)既垦还陈者。勿税。〇如有奸伪混杂者。该守令监色。以妄冒田结律论。〇田主自首者。免罪。〇此边浦落。彼边泥生处。查出加录。覆沙处。当年则给灾。翌年掘沙后收税。
 臣谨案。陈田者。海内之所无也。非无陈田。陈而得免税者。海内之所无也。臣久居村野。时复曳杖。周行于荒村破岛(一作坞)之间。未尝见有一𤲪。陈田时或边裔隔远之地。陈田漭然无际。指而问之曰。免税否。翁曰。自我儿时。彼田不垦。自我儿时。彼田有税。王土而有无税者乎。臣外家海南之望也。家本素封。今饥饿且死。孤寡靡托。询其故。以陈田也。陈田四十结。蒿莱硗确。远于人家。募民耕作。而民无应者。乞人白领。而民无受者。(白领谓无价而取之。)岁卖膏沃。纳此陈税。己巳甲戌。犹然不饶。膏沃既尽。乃卖书籍。一把一束。未尝蠲也。南方之故家世族。多以此败。况于小民其有一𤲪之蠲者乎。陈田者。国之所失。百姓之所不得。按籍徵税。勿之少饶焉可也。不然。经界之政。未可已也。〇大抵田之陈起。不可以蠲税诱之也。农夫多而田地少。则虽当年徵税。民犹举趾。农夫少而田地多。则虽十年蠲税。民亦掉头。今之急务。莫如使农夫多。欲农夫多。则贪官猾吏之侵害农夫者。宜谋禁断。欲禁此害。则非束之以井锄(一作锄)九一之法。无可奈何。尧舜复起。必无以外于是矣。〇今郡县大概状。其开列陈起之法。迂暗至极。试取康津县大概状。评议如左。
 大概状曰。旧陈田九百五十三结二十五负一束内。前起五十三结八十八负六束。辛酉起还陈一结六十四负二束。壬戍(一作戌)起还陈一结十负五束。丁卯起一结五负。戊辰起一结四负五束。今起一结十三负。在陈八百九十三结三十九负三束。〇旧陈畓一百十四结七十三负四束内。前起十六结二十三负。在陈九十八结五十负四束。〇今陈田一百十二结六十负五束内。前起十结五十一负一束。辛酉起还陈三十一负四束。壬戊起还陈二十二负八束。在陈一百一结五十五负二束。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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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陈畓二十三结四十七负九束内。前起五结二十九负四束。在陈十八结十八负五束。〇量后仍陈田几结。〇续陈田几结。〇降续陈田几结。(此下小小名色。今不能尽录。)〇臣谨案。事之虚疏。莫此若也。方其陈也。无见之者也。方其还起也。无见之者也。其还陈也。无见之者也。其升之为续田也。无见之者也。其降之为续陈也。无见之者也。其几结几负。无计之者也。邑有田吏。(面书员。)村有田监。(别有司。)与之瞬与之呫嗫。曰陈曰起。曰起曰陈。其陈也。如下濑之船。勇退千丈。其起也。如上濑之船。艰进一寸。原总有消而无长。隐结有进而无退。国之所蠲。岁以千万。民之所沾。或得一二。(亦行赂然后得之。)官如蓝(一作监)丞。署尾惟谨。监司尊而难察。户曹远而莫知。小有削减。则匿其所私。毒其所公。播恶于民。使之怨国。一遵其言。则巩其所得。蚀其所馀。更进一步。不夺不厌。呜呼。其将若之何。不知者辄云。改量改量。呜呼。法本未善。虽千番改量。其有救乎。臣窃伏念。田之为物。布于大地。漫漫无际。大畦小畦。大㽝小㽝。九疑连绵。千里一色。虽斩沟割洫。明其界限。犹惧不察。况结负之法。大小有差。欹斜相杂。对面为贼。指鹿为马。虽禹稷立视。何以辨矣。凡驭众之法。莫如部分。大将统十万之军。苟不部分。惟有相蹂躏以死而已。于是为之法曰。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哨。五哨为一司。五司为一部。五部为一营。五营为一军。于是十万之军。其病者,逃者,伤者,死者。不踰时而大将咸得其实。若是者。何也。一卒有阙。不成完队。队则告之。一队有疵。不成完哨。哨则告之。一哨有欠。不成完司。司则告之。大将闻之。随即补之。俾成完队。斯其所以千里转战。军实无亏也。田亦如此。百步为一亩。百亩为一畉。九畉为一井。一井团束。以治公田。以出锄粟。则一步有缺。不成完亩。一亩有毁。不成完畉。一畉有病。不成完井。不成完井。则不能治公田。不能出锄粟。其势不得不随即告诉。其势不得不随即补完。曰起曰陈。年年相仍。遂成漏疮。破唇缺鼻。有是理乎。于是四井为一邑。四邑为一丘。一丘团束。以起军旅。以赋车马。若一亩有缺。即一丘之长。无以起军旅。无以赋车马。年年相仍。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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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漏疮。有是理乎。故尧舜三王之法。不可不遵十。遵其十则大善如不能然。十遵二三。犹能为小康。有敢以陈起欺君者乎。又唯鱼鳞图。不可以不作也。
 大概状曰。癸丑合没陈五十二结二十四负一束内。前起二十三结四十三负八束。在陈二十八结八十负三束。〇臣谨案。癸丑合没者。大凶之年。饥馑疠疫。阖家没死。遂为陈田者也。此后魏隋唐所谓户绝之田也。户绝之田。例为王田。募民耕作。中国之法本然也。(见上篇。)我邦之法。廉洁太过。凡风拔之木。朽而弃之。(封山大松千万株。风拔者。法皆朽之。)凡户绝之田。陈而弃之。国安得不贫乎。自今户绝之田。宜画之为井。以作军田。收其九一。以补军食。则曰陈曰起无所言也。
 大概状曰。仍成川田几结。仍反川田几结。仍覆沙田几结。仍浦落田几结。〇臣谨案。成川之时。无见之者也。覆沙之时。无见之者也。浦落之时。无见之者也。几结几负。无计之者也。田吏田监。与之瞬与之呫嗫。缺一亩者。告之曰百亩。旧所缺者。告之曰今缺。已爬沙者。告之曰仍覆。县官夜荒昼酣。尊重迂疏。不知端绪。署尾惟谨。噫。隐结之滋。谁能禁之。
 大概状曰。旧初不畓五结五十负。〇臣谨案。旧初不之义鲜有知者。初不起垦。则不应载之于田籍也。初不还起则不应别之于旧陈也。初不移秧。则不应名之曰旧田也。臣尝问之曰。旧初不者。土品本薄。自古不食。虽有税额。初不纳税之谓也。夫自古不食。民必不耕。民若不耕。当入陈田。耕而不食。当入今灾。又何以旧初不立名乎。臣每逢野人。问有以旧初不蠲税者。卒不见一人。旧初不者。虚名也。隐结之所寓也。凡旧初不之名。罢之无疑。
经国大典。户典。诸田(马田,院田,津夫田,冰夫田,守陵军田。则自耕无税。〇诸司菜田,内需司田,惠民署种药田。并无税。〇寺田,衙禄田,公须田,渡田,急走田。则各自收税。)
经国大典曰。马田,院田,津夫田,冰夫田,守陵军田。则自耕无税。〇诸司菜田,内需司田,惠民署种药田。并无税。〇寺田,衙禄田,公须田,渡田,急走田。则各自收税。
 臣谨案。周礼牧田贾田之类。皆非赐田。乃赐其九一之锄粟也。今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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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赐之。乃使之自耕无税非制也。若行井锄之法。则此等诸田。悉宜束之于九畉之中。收其九一。以为王税。加给田地。以充其缺。不可使自耕而无税也。〇又如诸司菜田及内需田,惠民田。皆王田也。王者买田。募民耕作。收其什五。非礼也。宜以此田。悉画为百亩。(长十亩。广十亩。)取附近民田八百亩。使其佃夫。治此百亩。于是乎井田也。收其九一。以纳于内需司。不亦宜乎。若菜田药田。又宜雇人借耕。全收其所种。其税无可论也。〇衙禄者。县令之廪田也。公须者。县令之厨田也。此亦当画之为百亩。取附近民田八百亩。助治此田。收其九一。以为官廪。又须算其实食。使之相当。各自收税。食其什五。断不可也。〇渡田者。津夫之田也。急走田者。驿夫之田也。此类虽合赐田。犹宜助公。以其赐田。受之为私田。乃于近地助治公田。亦用九一之例。未可已也。周礼凡私田八夫。皆是大司马教阅之卒。(文见上。)彼以军卒。犹助公田。津夫驿夫。如之何其不助公也。
续大典。户典。诸田。廪田。(驿位田买卖者。擅卖赌地者与受。并杖一百。徒三年。〇驿位田覆沙翻川。永不耕食者。以废寺田及属公田。充给。)
续大典曰。驿位田买卖者。擅卖赌地者与受。并杖一百。徒三年。〇驿位田覆沙翻川。永不耕食者。以废寺田及属公田。充给。〇牧子位田。于牧场内各给二结。买卖者。以马位例论。
 臣谨案。驿位田,牧位田。皆 王田也。既以王田阡陌相连。则宜画之为九畉。使驿夫牧子。助治公田。自食其八。不亦善乎。若然。每原田八百亩。增置一百亩。然后其一夫所食。无减于昔日也。〇臣伏念。事之无实。未有甚于今之所谓牧场也。亟宜变通。期有实效。详在别篇。(夏官马政条。)今姑略之。
续大典。户典。诸田。(青竹田,官竹田,楮田。敬差官都事。加意察处。不勤护养者。监考刑推。)
续大典曰。青竹田,官竹田,楮田。敬差官都事。加意察处。不勤护养者。监考刑推。
 臣谨案。竹田,楮田。当与芦田。松田。并为别籍。不当混入于田籍。大抵郡县大概状规式。原有未善。今取康津县大概状。评议如左。
 大概状曰。官竹田几结。兵营竹田几结。右水营箭竹田几结。加里镇箭竹田几结。〇臣谨案。此类。宜别为一籍。虽至千年。不可以种五谷者。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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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田籍。虚张文簿曰几结。几结去粗去杂。其实无多。徒使览者。眩于省察。非制也。
 大概状曰。官垈田几结。乡校垈田几结。社稷垈田几结。海仓垈田几结。书院垈田几结。庙堂垈田几结。(即古今岛关王庙。)寺垈田几结。石梯院垈田几结。垣浦烽台垈田几结。〇兵营垈田几结。将台垈田几结。冰库垈田几结。古海仓垈田几结。〇马岛镇垈田几结。加里镇垈田几结。古今镇垈田几结。薪智镇垈田几结。〇臣谨案。凡此垈田。皆公署之垈田也。公署垈田。异于村家。非有徙邑罢镇革除之令。不可为田。年年列书几结几结。虚张元总。乃去粗皮。曷若别为一册。式年一报。以存其大体也。惟所谓古海仓垈田。今种五谷。若是者。宜入田籍也。
 大概状曰。寿进宫免税畓二结。〇司圃署免税畓八十五负。〇内需司免税田二十五负。〇成均馆免税畓五十负。〇臣谨案。若此类。其所存零碎。本司来监。则收不当费。本县往纳。则装不满担。徒乱文簿。无补实用。大凡诸宫诸司所受诸路田畓。宜自户曹悉聚其券契。算其实数。都以一县。各各画给。每年轮流无令钉著。其或自置庄墅不可移动者。以寡从众。使之移买。不可使散置诸处。以乱文簿也。〇臣伏念。圣人心精。故其制法亦精。周礼王畿千里。每以百里。层层包裹。士田贾田。在五十里之内。(士田。正士之禄田也。贾田。商贾之受价也。)官田牧田。在百里之内。(官田。庶士之禄田也。牧田。牛马之所养也。)公邑之田。在二百里之内。(天子之所食。)家邑之田。在三百里之内。(卿大夫之禄田)其外。皆县都也。由是观之。内需司,寿进宫,明礼宫于义宫,龙洞宫诸田。当在二百里之内。(忠清道。)诸司之田。当在三百里之内。(如家邑。)虽王子驸马所受诸田。宜不出五百里之外。且不当散在各处。以乱民听。圣人之法。不可不深念也。
续大典。户典。诸田。宫房田。(宫家免税田。以元结定给。明定四标。而他田混入者严禁。〇一结收税。无过米二十三斗。永作宫屯处。则每负收税租二斗。船马价杂费。皆出其中。〇元结免税。续典前折受外。凡诸折受。一切勿许。〇两西江华地。一切勿许折受。)
续大典曰。宫家免税田。以元结定给。明定四标。而他田混入者严禁。〇一结收税。无过米二十三斗。永作宫屯处。则每负收税租二斗。船马价杂费。皆出其中。〇元结免税。续典前折受外。凡诸折受。一切勿许。〇两西江华地。一切勿许折受。(通编云关东同。)
 臣谨案。宫房免税之田。多在于边地绝岛。幽暗不显。久为奸薮。民输其十。宫入其一二。其馀皆宫监之所私也。并宜束之为井锄。使民敛有减。宫入有增也。详在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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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通编。户典。诸田。宫房田。(各宫房无土免税。导掌差送之规。并革罢每结。米则二十三斗。钱则七两六钱七分。自该邑直纳本曹。出给宫房。)
大典通编云。各宫房无土免税。导掌差送之规。并革罢每结。米则二十三斗。钱则七两六钱七分。自该邑直纳本曹。出给宫房。
 臣伏惟。无土免税者。不给庄土。但就税总之中。或以百结。别授某宫。每十五结。收钱百两。使自本县。直纳于户曹。无使宫属下来作拿。 朝家恤民之意。于斯至矣。乃者。本县以此作奸。己巳甲戌之冬。一结防纳之价。多至三十二两。(米一斗直钱一两。)通计百结之价。为三千二百两。于是富户腴田。上品百结。除之为宫房之纳。冬春之交。先收此钱。悉归私橐。及至麦秋。以此贩麦。又以行商于北沿。取其赢羡。其报于本宫。则曰民力至穷。不能督纳。及至中秋。始送钱如本率。纳于户曹。厥明年春。御史发之而其赃物。置之不问。岂有惩乎。其始也吏用作奸。己巳以来。官夺其利。如此之物。皆徵于富户。此王税之所以归于憔瘁也。民何尝观望哉。
屯田之法。(国朝宝鉴,经国大典,续大典,大典通编)
国朝宝鉴曰。 世祖六年。(辛巳春。)户曹启曰。屯田之法。载在六典。请令诸道观察使。就诸邑未置屯处。择荒閒之地。作屯田。从之。〇经国大典曰。官屯田。自耕无税。〇又曰。国屯田。以所在官境内镇戍军。耕穫补军资。〇又曰。官屯田主镇二十结。巨镇十结。诸镇五结。大府及牧各二十结。府郡各十六结。县驿各十二结。〇续大典曰。大同行后。官屯田仍旧不罢。〇又曰。各镇屯田。不准数者。观察使以诸镇角声及閒处。空闲田地充给。〇大典通编曰。各营门名衙门屯田。免赋出税。
 臣谨案。官屯田。既使之自耕无税。则是官卒之所食。非廪田也。今之官长取之为俸廪。不亦羞乎。详在下篇。
募民屯田
宝鉴曰。 仁祖九年。李曙为总戎使。筑南汉山城。募民屯田。谷至累万石。
 臣谨案。屯田之法。本所以给塞上之粮。今之屯田。为军门之私利。蠹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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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民。其害甚巨。不可因也。详在下篇。
第五集政法集第七卷○经世遗表(卷七)
 地官修制 田制九
  
井田议一
井田者。田家之黄钟。黄钟不作。无以正乐音。井田不作。无以定田制。
 孟子曰。离娄之明。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员。师旷之聪。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〇臣谨案。孟子。每以井田。为仁政。仁政者。井田也。孟子谓虽尧舜。不行井田。则无以治天下。此圣门相传知要之言也。井田如规矩焉。如律吕焉。以譬黄钟。非臣之言。乃孟子之言也。
 臣窃伏念。井田者。所以立均出度。以率诸田者也。故尧舜三王之时。亦唯衍沃之地。乃作井田。非包山陵括川泽。尽天下之田而为之井也。其敧斜不平之地。匾椭圭句。算其实积。计为几亩。与今法同也。(见首篇。)既然如此。何以谓之井田。不可复也。尧舜三王之世。亦未尝计口分田。田欠口溢。匪今斯今。(义见前。)既然如此。何以谓之井田。不可复也。天造方员之理。凡圆者以六而围一。凡方者。以八而围一。故圣人则之。职官之制。设为六官。以奉一王。田地之制。设为八夫。以治公田。亦唯职官在上。故其数用圆。田地在下。故其数用方。此天地阴阳之正理。神圣帝王之大法。违之者为逆理。倍之者为非法。不可以私意变通者也。今人名虽慕圣。其实不知圣人为何人。其心以为圣人者。肫肫淳朴。拱手端默。不规规于利害。其道守正。故不合于时宜。其心广大。故有时手(一作乎)迂阔。其知之也如此。故无事无为之时。虚尊为圣人。及夫遇事而议制也。有或以圣人之法。措之于当世者。则群吠众嗔。指之为古淡(一作谈)。击之为迂远。春秋之世。犹无此习。七国以来。秦汉之间。此风大炽。是古非今。好高羞卑。遂为游士之大戒。然所谓七国之君。皆数世而亡。庙不血食。其成效如此。犹有言乎。古法之存于今者。唯有尧典,皋陶谟,禹贡三篇及周礼六篇而已。臣于此九篇。研精覃思。盖有年所。其考绩奏绩之法。正土平赋之制。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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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条例。严酷栗烈。综核缜密。一滴不漏。一发不差。不似后世之法敧倾散漫。赘疣溃裂。其精义妙旨。不可胜言。特以战国之末。王风已淆。而秦燔项烧。遂至百年。始除挟书之律。于是宇宙折为两段。三古之事。杳若天上。郑众郑玄之等。艰难摸索。仅通训诂。而于制作之实。极多疏谬。后世之人。以注解经。不复研究。遂谓先古之法。不可以措今。然圣人者。其智慧最深。宜于一时。而不宜于万世。有是理乎。封建是苍苍之古法。今人所谓必不可行者也。然顾炎武郡县论。欲于郡县之制。参用封建之法。今中国之法。与蒙古结婚。以其女婿。列为北藩。边境遂安。日本之法。正以郡县。兼之为封建。守令世袭。国用治安。何必封建为乱兆乎。封建尚然。况于井田乎。〇九一者。天地方员之正理。多于九一。民不可支也。轻于九一。国不可给也。古者九一。上下咸安。自汉以来。轻于九一。然赋役繁兴。徵敛无艺。豪猾兼并。农夫憔悴。悉计所入。其不为什七八者。鲜矣。诚若九一是复。而九一之外。杂害悉除。民有不蹈舞者乎。欲行九一之法。则必于平原衍沃之地。画为井田。正方如絜矩。经纬如棋局。明示万民曰。九一之率如此。遂以此率。立为黄钟。以正诸率。凡匾者椭者圭者句者。一以是率之。此井田之所以作也。原其本意。唯十里五里。置一井焉。可也。又缘井田之法。仍然美好。其平广之地。遂皆画井。此井田之所以广也。今有制乐者曰。虽非黄钟。吾可以正五音。未有不黜其愚者。欲立田制。而不设井田。何以异是。臣故曰井田宜复也。
宜与一二大臣。钦定厥议。三日斋戒。乃入 太庙。昭告我 太祖太宗世宗世祖。列圣先王曰。将理经界。上遵王道。下安民生。为万世立经陈纪。乃御敦化门。集文武百官六部八道之民。布告大号曰。予罔汝恫。汝其无恐。
 臣伏惟。经界者。天地重创之大事也。不可不严重其礼。古者发号施令。皆于宗庙。示不敢专也。况我邦之事。少有更张。必三司诸臣。喙喙争鸣。发言盈庭。作舍道傍。宜先定圣志。乃召一二大臣可与谋国者。敦定厥议。然后上告 宗庙。下告万姓。则臣民见者。咸知 先灵难诬。事在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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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于是申谕文武百僚曰。凡言因循不改者。政院直以其疏。投诸水火。唯于所颁条例。或有不便。或有加利。可备采用者。予其乐闻。其各悉陈。如是则民志定而国事不沮矣。夫尧舜之所以为尧舜者。其力量弘大也。尧典曰。有能奋庸。奋者。迅也发也。鸡绝有力曰奋。羊绝有力曰奋。奋者。绝有力也。欲正经界。非唯人主力量弘大。奋发兴作。乃作可为也。
欲作井田。先虑财用。乃召大臣。钦定厥议。一中外留库之钱。悉算其额。一中外将臣,藩臣,帅臣,牧臣。算其俸钱。法与非法。悉陈无讳。存其什二。馀助斩(一作斯)役。一诸路金银矿穴。已试有验者。悉遣差官。监其采铸。别遣御史。严察奸恶。
 臣伏惟。经界之政。别无冗费。(见下条。)惟是公田一区。官给其价。公田一区。大约百亩。(水田十亩之地。适为四斗落。则百亩将近四十斗落。)虽一斗一贯。其钱已四百两。(一贯谓十两。)若买十区。四千两也。若买百区。四万两也。若买千区。四十万两也。若买万区。四百万两也。虽竭一国之力。以买数州之公田。犹患不给。而况于一道乎。况于八道乎。虽然。我邦方域极小。国中之民。如在囊中。上虽散财。无以远走。国中之财。仍在国中。如屈产之乘。垂棘之璧。出诸内府。置诸外府。楚人失之。楚人得之。国未尝有损也。管子以江淮三脊之茅。用之为国币。以赡其用。善用财者。日散而还聚之。如范蠡之三散三聚。如武侯之七纵七禽。古之圣人。知其然也。故曰藏富于民。由是言之。朝廷虽日费千金。毕竟千金还在国中。非知道者。所宜忧也。
 臣尝见。乾隆壬子间。备局所录中外留钱之数。兵户曹,宣惠厅及五军门留钱。通共一百万五千二百四十两。而内需司,壮勇营不与焉。四都,八道,巡兵水营休番钱敕需钱及各项留钱。通共一百万二千三百五十两。堂堂万乘之国。其府库之藏。不过如此。诚足寒心。然国家储蓄之法。物各不同。国无三年之蓄。国非其国。粟可留也。边境有事。金银之币。以需其急。金银可留也。惟钱之为物。利于流行。不利于储蓄。其性本然。故今中外所留之钱。虽一日查检。缄封而铁锁之。终不能藏伏一处。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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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之臣。义在执守。则钱得不走。其掌管之臣。意在疏通。则钱乃走散。或身犯焉。或吏胥犯焉。或市井富人及宾客贩货者犯焉。恒留不散者。未之有也。尝见 先朝查诸司欠钱。多至五十万两。数年收入。仅充其额。又尝见海州敕需钱七万馀两。为一库奴所犯。数十年相因不发。观察使李义骏。始发其事。得以充额。由是观之。其所谓留者。未可信也。就其中略以数十万两留库。其馀散买公田。掌财之臣。苟善经理。不出十年。当有以复其元额也。(义详下。)
 臣伏惟。经理之政。天地重创之大事也。其事则不可不为。其费则不可不备。小民重财而轻义。虽大豪巨富。积钱如山。不可劝也。惟是清朝世禄之臣。高位腴廪之人。少学先王之道。长知体国之义者。令停数十年俸廪。以助斯役。其谁敢不悦而不肯乎。今岁事小愆。辄减百官月禄。嗟呼。遐乡旅宦之客。残司服劳之臣。月受十馀斗腐米。以延其命者。犹不免时减其禄。以体国急。况于厚禄者乎。四军门大将。算其岁食。予之以什二。其馀悉买公田。四都留守。八道监司。算其岁食。法与非法。咸录无遗。除其公用。得其实数。予之以什二。其馀悉买公田。八道兵马使水军使及雄州巨牧郡县之称腴者。皆如上法。惟岁食不满千两者。随其邑力。或买一区。或买半区。不可加也。在昔 英宗朝。设均役之法。郡县所食。或有减损。无敢怨者。彼减虽小。永减者也。此减虽大。暂停者也。其敢有怨之者乎。爵禄本是公物。非其私物。生未得沾者。犹或安焉。无罪无辜。遭谗罹法。数十年枳废。不沾寸禄者。犹或安焉。况身都其职。尊贵荣名。自若如故。惟其俸廪有减。岂得怀怼乎。但于其间。不挈眷属。不事馈遗。不买田庄。于是乎裕如矣。平安监司岁食二十四万两。其半公用也。九万六千两。纳于经田司。犹其所馀二万四千。冻馁其足忧乎。黄州牧使。岁食三万两。其万两公用也。一万六千。纳于经田司。犹其所馀。恰为四千。冻馁其足忧乎。他皆如此。杂言不须听也。国以此钱。或实之于琼林。或费之于珠翠。高宫殿。广台榭。媚仙佛。征胡貉。以荒厥德。则臣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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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所不辞也。今也遵先王之大道。立万世之大经。上延邦命。下厚民生。其谁有不迪者乎。俸者。君赐也。虽其非法之俸。亦因君赐之爵。而加得之者也。凡君赐之物。君欲赐之则赐之。君欲勿赐之则勿赐之。肯与不肯。其权在上。尔焉敢私之。不知斯义者。不足以事君。不足以事君者。乌可使食其俸矣。萧曹张陈绛灌随陆之等。八年干戈。栉风沐雨。孝者不能事父母。慈者不能育妻子。水饮草食。以赞帝业。若是者。何也。共患难然后。可与共安乐。义本然也。今国家欲经纶草昧。重创天地。亦屯难之会也。立君之朝。而食君之禄者。不以此时尽其裨补之诚。将焉用彼臣哉。此义不可以不明也。
 臣伏惟。金银铜铁之产。必于高山大岳。我邦东西千里。南北三千里。其间平原广野。仅有数处。其馀皆矿穴之所在也。江界之银坡洞。偶为银店。其实南方诸山。未尝非银处也。遂安之彦真山。偶为金店。其实南方诸山未尝非金处也。臣尝任谷山府。其北坊诸山。都是银穴。民有持银朴以请设店者。臣以为既不公采。适以蠹国。故严禁而勿许。今星州昌原之间。淘沙得金。岁以万计。奸民乘夜盗采。虽杀之不止。铜锡之产。益无定处。凡折骨之人。不出百步。必采生铜。其布地可知。乃所以国设厉禁。不许官采者。其说约有数端。其一曰。中国知之。恐求索无厌也。其一曰。无赖屯聚。藏亡匿奸。恐其渐大。谋为不轨也。其一曰。君子之道。斥利轻财。聚敛之臣。不如盗臣。凡言兴利者。皆小人也。其一曰。游手浮民。以店为归。力农之家。难得佣雇也。凡此数者。皆不然之言也。今朝令禁赍黄金以赴燕者。然国中无所用金。故岁采千斤。则千斤入于燕。岁采万斤。则万斤入于燕。朝鲜之有黄金。不可讳也。臣尝于西邑。见京司上纳之钱。虽至万两。皆于笏洞。(彦真山。)贩生金以去。询其故。曰。象译求之也。何不熟金。曰燕人贵生金。不愿乎其熟也。己未春。讣敕出来。一自其后生金失利。还求熟金。询其故。曰。嬖臣和珅。以生金二百盆。列为花盆。以金为土中建珊瑚。以为宝玩。和珅专求生金。以同其色。故生金刁踊。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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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败。此物无用。由是观之。燕人其不知耶。和珅知之。又孰不知。此其破绽迂拙。孩儿之自闭其目。而求为迷藏者也。欲金之勿入燕。宜作金钱。行于国中。使其直高于燕直。则虽日挞而求其燕。亦无有赍去者也。不图出此。启必漏之窦。设不行之法。外取邻国之侮。内坏小民之习。使珍宝日散。纪纲日颓。此其不然者一也。嘉庆壬申。嘉山贼洪景来等。因多福洞金店。起兵作乱。今之所大惧者此也。然此惟不自官采。而许民私采。故致此奸宄。若自度支水部。主管斯事。以玉堂学士差遣。为监采御史。以户曹正郎,工曹正郎,曾经光罗州牧使者。往治其事。凡雇军淘金。严定额数。查其根胍。察其性力。于是编为队伍。整齐团束。一切奸民猾贾。悉行辟除。四方五里。设栅立标。禁民往来。专一采金。归之户曹。夫岂有孽牙其间者乎。不图出此。乃使土豪巨猾。自为矿主。或使营裨县校。往而监之。贱流小民。相与符同。打成一片。千奸百诈。交舞胥腾。招呼无赖。乱无纪统。其弊不出一洪景来乎。禹贡荆州,杨州。皆贡金银铜三品。明州内诸侯。各有官采。故领州之牧。得有贡献。周礼。矿人掌金玉锡石之地。而为之厉禁。厉禁者。禁民之或私采也。历考典章。金银铜铁之冶。皆系官籍。岂有私采者乎。许民私采。本是东俗。此其不然者二也。大学一篇。深戒聚敛。聚敛者。用田赋逐亩税之类也。国不生财。其势不得不聚敛。诚以祭祀宾客饩廪。兵甲费用浩大。生财无窦。而所用切急。则不得不权且聚敛。一番权敛。遂成石典。聚敛之害。由不生财也。故大学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为之者疾。则财恒足矣。圣人之欲生财如是也。秦汉以降。蜀汉以前。史无采金之说。而黄金贱如粪土。行间之金。不下于万镒千镒。赏赐之金。必至于千斤百斤。若是者。明三代遗金流下不匮也。儒者。读书未精。学道有偏。其流之弊。凡山林经幄之臣。挟册登筵。惟理气心性之说。是论是奏。一字半句。未敢或及于财赋。其人本自疏通。非不知为天下国家者。不能不留心财赋。而此奏一出。群嘲众嗤。名声大落。宁受识者之暗笑。难当妄人之显斥。故依例敷奏而出也。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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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其弟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赋。求也。千室之邑。可使为宰。自古生财聚货。莫如管仲。而孔子常称其功。专以财赋。为污秽之物。不敢以登诸口吻。非所以为天下国家也。我东先辈。唯文成公臣李珥。以改贡案。改军籍。养兵十万之说。申申然陈于上前。真是有用之学也。一节之士。尚不当耻言财赋。况万乘之君。三事之臣。清疏如此。其何以为国家乎。此其不然者三也。周礼。以九职任万民。九职农居一焉。三曰虞衡。以作山泽。五曰百工饬化八材。不必天下之民。悉劝之为农也。农者为农。矿者为矿。不相妨也。矿穴数里之内。或其农夫。患得佣雇。岂可以悉顾之哉。况私设之店。乱杂无统。故游手浮民。无故得食于店中。所以为弊。若官设行司。严其钤束。则浮游之民。什减七八。亦无以病农。此其不然者四也。臣谓诸路金银铜铁。置官冶数百所。亟行淘铸。略以所得。补中外留钱出散之数。乃以岁出。全用铸币。金银铜三钱。各具三等。以此九币。行于国中。永塞走燕之路。徐充公田之价。未可已也。(金银铜。又详别篇。)
亦唯多田士民。必有感激欣勤自愿纳田者。须遣曾经道臣,牧臣有遗爱仁声者。巡行田野。晓喻朝廷德意。详陈民国利害。如有听从者。咸录其田。
 臣伏惟。朝廷为此大政。不宜先谋庶民。故并自朝廷。先办财费。以正事面。然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忠顺乐善之人。世固有之。况数十年来。民积困横敛。不可聊生。己甲以来。贫民死亡殆尽。民户减缩。存者徭役倍重。积怨深悲。堙郁在中。若闻朝廷行此大政。必有感愤激烈。出力以助成者。况其明效近在朝夕。非若迂远之事。经久乃成。其有明于利害者。屈指打算。计较得丧。亦必有欣然乐从者矣。臣方修此篇。或有富人来者。试以问之。曰。子既积困横敛。将至破家。(前监司金启温之上疏曰。凶年之馀。赋役繁兴。民间为之语曰。丰不如歉。富不如贫。生不如死。人以为名言。明富民益困也。)若自朝廷。修明九一之法。如此如此。子之腴田。既连阡陌。九苫之落。(一百八十斗所种。)纳一苫落。以作公田。遂以八佃。治此公田。自作田监。收其锄粟。纳于漕仓。一钱一粒。无复徵索。其有徵索。邦有常刑。子将若之何。其人欣然击节曰。诚如是也。奚但一苫。虽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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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苫。有不乐从者。曾犬豕之不若也。补国姑舍。县吏薮破。其雪耻抒愤。不亦药(一作乐)乎。臣曰。子之言浮矣。今日之言。我以閒谈。子以閒听。所以轻诺。若一使臣。真个下来。瞿然以恐。闷然以忧者。非子伊谁。其间利害。如此如此。子其细商。其人屈指打算。乃复欣然曰。九苫之落。我若防纳。其租四十五苫也。(九百斗。)每一苫三两。则其钱一百三十五两也。今之畓价一斗之落。多者五两。少者三两。一苫之落。多者百两。少者六十两。虽从其多者。三十五两吾之利也。吾以百两之钱放出。子钱一期而收。若得什三之利。吾将谢其信义。欣其货殖。况坐而得之者乎。吾以百两。先执代土。(俗以卖田而买田者。谓之代土。)三十五两。又以买畓。其落七斗也。七斗之落。吾之利也。虽于来年。还破其法。吾已大贾。况年复年年。得此赢羡。子孙万世。享此胡福。上顺朝令。以取美名。下荫家嗣。以享远利。吾不病风。其有不百拜以纳田者乎。傍一寒士。默然坐听。听讫。潸然出涕曰。吾有薄畓数㽝。可种三斗。乞纳一斗。以成此事。此臣所耳闻而目见者也。其后每逢野人。辄以是问。所答皆同。由是言之。曩所谓官出钱以买公田者。即所以准备。非必皆一一给钱而得之也。〇臣谓宜出式例。或有田九苫落者。许纳一苫落。以为公田。有九石落者。许纳一石落。以为公田。(一石者。十五斗。)有田九斛落者。许纳一斛落。以为公田。(一斛者十斗。)其不满九斛者。勿许纳田。或其田可为公田。乃官出钱买之。然利害所商。贫富皆同。不必准价。有同私买。官虽从厚。民宜从轻。然人之贤不肖。有万不同。但当随其所愿优厚以为式也。〇总之。朝廷遣使。须取民望。必于本道。曾经监司有遗爱仁声者。乃得成事。其不然者民不信。民不信则事不成矣。
于是别建一司。名之曰经田司。专掌是事。其提调卿一人,中大夫二人,下大夫二人。副正上士二人。主事中士四人。极选文理密察之士。俾正经界。〇其提调三员。户曹之三大夫为之。其二员别选综明之人。副正二人。以玉堂择差出。则为经田御史。其主事四人。以曾经守令有声绩者。为之。
 此常有之官。若于经理之初。又宜差加。〇都提调三公。为之。又置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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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几员。随其职品。或称主事。或称监役。或称参军。(详下条。)以治田事。待经界成功。并即减下。〇臣伏念。慈(一作玆)事虽大。其提调五员之外。不必加差。诚以发言盈庭。无益于事功。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惟禹稷二人。专掌其事。圣人做事之法。本如是也。
宜敕诸道。凡平原衍沃之地。先画井田。或三里一井。或五里一井。
 臣伏惟。周尺之度。今无真传。诸书所图。参差不合。唯中人措寸。所差未远。大戴礼曰。布指知寸。此之谓也。今宜以 时王中指中节两纹之间。定为一寸。遂以造尺。于是六尺为步。步百为亩。百亩为一夫。九夫为一井。沟遂径涂。别自划地。不在计中。〇今国中之田。无非私田。将若之何。将大有为。奚顾细节。凡可井之地。不问其肯与不肯。画之为井。然后乃问其价。其公田一区。官出其价。大约从厚。其私田八区。问其时占。(凡田皆王田也。私主不可谓之田主。故名之曰时占。下皆仿此。览者详之。)若其八区。都系一家之田。亦令仍旧。无使分裂。但使时占严选八夫。分授八区。毋使一夫得佃二区。于是乎井田也。于是以此八夫。共治公田。一如古法。及秋而穫公田之粟。以之输公。不复有租税杂徭。侵此八夫。于是乎九一也。〇若八区之田。本系多人所占。而其画井之时。或一角入井。或一角有欠者。令卖之使成方。买之为完区。公议定价。大约从平。〇若一区之内。半为甲田。半为乙田。而甲乙皆贫。皆不能买而合之者。许两人并耕。〇凡此八夫。必其家有壮男三人。然后乃得授田。每二家有犁牛一头。然后乃得合耦。(其或一家。各畜一头者。在所不禁。)其或无牛者。官买牛给之。别收其税。〇凡作井之役。役其佃夫不足役其邻田之佃。〇凡田役。皆霜降后起功。春分前辍役。如有未了。留待来秋。
其平原广野。可以加画者。或作四井。或作九井。或作十六井。或作二十五井。别选材干之士。使掌其事。经界既画。授以初仕。各升迁有差。
 臣伏惟。黄钟示民之井。虽三里一井。(人稠处。)五里一井。(村稀处。)无所不足。然井田本是良法。因以广之。使九一之助。益以明白。所不可已也。然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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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井。民虽不肯。官当压之。推广之井。民若不肯。不必强之。宜选高赀干局之人。使作此井。贵族绩文者。赏之以东班之仕。冷族无文者。赏之以西班之仕。不必授以他职。直于经田司。加置监役几窠。参军几窠。勿限员额。为九品初仕之窠。以待其人。凡作四井者。即授 教旨。竣事之后。仍于本地。察其田事。六年监穫。乃升中士。(如今之出六。)为诸司直长。入仕于京司。(四井者。二二开方也。其田共三千六百亩。)凡作九井者。即授 教旨。竣事之后。仍于本地。察其田事。五年监穫。乃升中士。入仕于京司。(九井者。三三开方也。其田共八千一百亩。)凡作十六井者。如上例。四年监穫。乃升中士。(十六井者。四四开方也。其田共一万四千四百亩。)凡作二十五井者。如上例。三年监穫。乃升中士。(二十五井者。五五开方也。其田共二万二千五百亩。)其作四井者。仕满出而为察访,边将。其作九井者。仕满出而为县令。其作十六井二十五井者。不唯其勤劳可录。抑其才局力量。可属大事。自县令升而为郡守牧使。遂入藩阃之荐。未可已也。我邦平原极少。二十五井以上。不必议也。二十五井者。方五里也。〇虽不高赀。其德望威权。有足以和辑一乡者。宜任是职。其有财费。必其亲戚朋友。有相助以成其美者也。〇黄钟之井。御史主之。(经田司郎官。出而为经田御史。)推广之政。一委此人。其一角之买卖。半段之混合。(已见前。)役民用财。官家都不照管。唯井地时占之人。有不循公议。专凭私欲。强梗横拿。沮戏大事者。监役参军。得论报御史。严刑远配。或谤讪朝廷。以沮万世之利者。直用极律。其监役参军。有背公殉私。惜费使威。以招民怨者。御史提警。大者论罢。〇凡作井皆照上例。其公田价。本官给之。其馀杂费。听监役参军自办。〇监役参军。或于竣事之前。遭其亲丧。其职名许递。仍于葬后。与其兄弟子侄。察其田事。勿议移授。服阕还授本职。〇监役参军。升品上京之间。其禄米大豆。自本县以储置米。逐朔颁给。并依本品。〇监役参军。应有率属。史一人隶二人。并自本里。择人自随。
 或曰。爵禄者。名器之大者也。今以沟洫小劳。轻予爵禄。虽在贵族。犹宜难慎。况下户冷族。视其赀财。任以此事。皆令入仕。名器亵滥。体面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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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王政乎。答。经界者。王政之本也。尧典命官。惟先命稷。乃命司徒。始敷五教。孔子论王道。先富而后教。孟子论王道。先言百亩。乃说孝悌。夫以五教之急。而后于田政。则王政莫大于经界也。经界不正。则户口不清。经界不正。则赋役不均。经界不正。则教化不兴。经界不正。则兵备无寄。经界不正。则奸猾不息。经界不正。则词讼日繁。万病千瘼。棼然淆乱。东撞西触。莫可摞理。王政莫大于经界也。欲治此事。何官是惜。今诗赋杂艺。俳优贱技。项羽沛公。狂言妄说。无补国家。无裨生民。以之为洗马。以之为校理。以之为冢宰。以之为相国。不云名器日滥。乃此经界大事。上延 国命。下平民赋。禹稷之流亚。李悝赵过之伯仲。授之以监役参军。既奏其绩。授之以察访县令。顾独曰名器宜慎乎。汉有力田之科。凡力田致蓄积者二千石荐闻。授之以郎署。彼自力其田。无与民国。犹可荐进。况上顺 君命。佐兴王道。其功不中官乎。汉武帝。以田千秋。为富民侯。封侯尚可。况于拜官乎。况我东方自天地开辟以来。其山林川泽丘陵原隰。皆以本质。遂至今日。混沌未凿。大朴未散。今此大事。乃燧人炎帝。开物成务之始。黄帝尧舜。区画经理之政。当此之时。其有功此事者。虽在下执事之列。当配食太社。永世不忘。矧区区九品之官。何可言哉。〇子谓体面苟且。应以高赀之选。为不如公举也。然此事不能无糜费。苟欲官给虽罄。太农(一作仓)犹不足矣。使乡里之豪。治之如私事。则其所费不滥。无破家荡产之患。而事功以凝。与其拘小节以废大业。曷若略小嫌以成大德乎。凡公田。皆给其价。凡私田。皆仍旧占。伊虽高赀。实无巨费。何损于体面乎。但高赀然后。其井地多系己物。其佃夫多系役属。其奴仆足以备使令。其钱布足以供推移。计非高赀。不能为也。惟大德大权。可敌高赀。玆所以并举也。
 或曰。经界。既是国之大政。宜令耳目之臣。往治其事。且有守令。既为地主。宜令董饬。庶有纲纪。今使草茅寒士。一朝任此大政。得无偾误答。耕当问奴。织当问婢。朝廷之事。贵臣知之。草野之事。寒士知之。所学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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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也。厨传留滞。公费难当也。物情壅隔。民怨难察也。地位尊严。役丁之勤惰难齐也。况使守令一或干预。奸吏猾胥。得以其间。受贿作奸。操纵阔狭。宋徽宗方田之事。前鉴昭然。不可蹈也。
凡厥郡县。或有文武朝官。落职閒居者。自经田司荐授其事。其或时仕在朝。或出为守令。如有九井以上。可以作井者。在其本乡。自经田司。启请下送。以治田事。
 臣伏惟。朝官。未必皆贤。又必赀货。不至贫乏。然后可任此事。若材略本短。权力本轻。而徒以朝官。希功望赏。图任此事者。严禁勿许。其许之者。大夫称经田副使。上士中士。称经田司员外郎。下士称监役参军。授以职牒。〇时仕朝官。亦递其本职。改授经田司职名。〇凡以朝官任事者。竣事即移京官。别叙其功。下士升中士。中士升上士。上士升大夫。或仍授本郡县守令。以善其后。
二三四五开方之外。或其旁侧可画一井者。亦自本县选人任之。自本县施赏。
 臣伏惟。力有不给。不能大举。而平原衍沃之地。苟可经理者。虽一畉二畉。皆当画之。况一井之地乎。宜自本县选人授任。及其竣事。或授乡官。或授土校。或授将官。(即千总把总。)〇其一二畉作方。画之为百亩。四角如法者。亦行赏有差。〇凡作一井者。惟中一区为公田。凡作一二畉者。悉以所画。并作公田。皆官给厥价。
其可井而未井者。其终不可为井者。乃皆打量。算其实积。凡方六尺为步。十步为一𤲪。十𤲪为一亩。十亩为一畎。十畎为一畉。
 臣伏惟。经界者。有形之物也。肥瘠者。无形之性也。有形则可以尺度自絜也。无形则唯以告诉为凭也。尺度无私。不可欺也。告诉多诈。不可信也。虽使肥瘠之性。连千亩而皆同。亘万古而不变。犹为难知。况土之肥瘠。跬步以殊。岁月以迁。村盛人稠。则瘠者以肥。村败人稀。则肥者以瘠。或松林近茂。则田性忽薄。或崩沙上覆。则田出以倍。或无故无端。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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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衰减。水泉忽然乾涸。此衰则彼盛。此涸则彼溢。迁移变幻。不可执定。割为九等。摏定不动。以及永世。非达物之政也。况可以差为六等。长短阔狭。等各有差。以之为把束负结乎。臣又思之。井田之法。但收九一之锄。土之肥瘠。原不必问。然而禹贡有九等之文者。必其公田之粟。井各不同。不得不分为九等。以察其大总也。私田肥瘠。虽不必分等。而周礼大司徒。以九等制天下之地征。若所谓上地中地下地者。其大纲也(义见前。)然则无形之性。周人何以辨之。臣以为今也。田皆私田。官欲冒之以税额。故讳肥为瘠。其真伪难知也。古者。田皆王田。官欲授之以佃作。故争肥辞瘠。其情实即露也。今富人授佃。其肥者。纳赂而碎首。其瘠者。投帖而掉头。于斯之间。田之优劣。锱铢毕露。古之任田。何以异是。此周人之所以分田九等。而其等皆无错也。今分田等。虽禹稷监临。其何能如是乎。故结负之法。断不可用。今既里画一井。以立黄钟之率。则其倾仄未井之田。亦当以此为率。但积百亩。即为一畉。今(一作令)与七夫。同治公田。其肥瘠厚薄。原不必问。六等九等。原不必分。必使国中之田。尽为王田。王以田授民。然后其等乃可分也。〇其积亩作畉之役。令本州守令。择人以为之。算其实积。宜如旧例。作畉既毕。驰报经田司。〇经田御史。乃率计士二人。习于算学者。为从事官。又于观象监。别选一人。习于数理者。为别军官。至本县查检。其打量不精者。逐亩改正。计其差忒。通计一县。其所差百亩以上。徒一年。二百亩。徒二年。三百亩。徒三年。以此为差差至九百亩者。徒九年。其掌事乡监胥吏之等。并与守令同罪。凡经田有故犯作奸得罪者。上告宗庙。皆限满而放。不议于赦令。
其远于公田。而田满九畉者。仍于其中择一大田。以为公田。或开方为百亩。或广五亩。长二十亩。亦必画之为正方。毋得敧斜。句曲如私田。
 臣伏惟。山溪偪仄之地。不唯不可以画井。并亦不可以画畉。(十十开方谓之畉。)若是者。或广五而长廿。或广五而长十。合二区以为一畉。或五五开方。每以二十五亩。为一区。乃以四区。合之为一畉。以作公田。虽然如此。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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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公田者。皆四角正方。不得斜曲如私田。〇其或丘陵悬远之地。溪谷幽深之处。时起数亩。因以为家者。亦皆与阡陌相连者。通同作畉。以束九一之锄。〇九畉作井。既画几井。乃有零畉零步。不满一井者。令于附近四边。求一可垦之地。芟烧垈起。以充其数。其役丁取之于近井。近井不足取于其次。〇其无馀地可以起垦者。就附近丘陵垦之。不患其不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