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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礼集第二十卷○丧礼外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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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集礼集(其二)第二十卷○丧礼外编(卷四)
 国朝典礼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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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宗
成宗二年辛卯(明宪宗成化七年。)二月。追尊 懿敬世子曰温文懿敬王。粹嫔曰仁粹王妃。初。 上之即位也。以追崇所生。召政府六曹议之。卢思慎、金国光、徐居正、郑兰宗以为当称宗称王。别立庙。称皇伯考侄子臣。尊 粹嫔为王大妃。申叔舟、郑麟趾、崔恒等以为宜追王不称宗。别立庙。称皇伯考孝侄。使月山君婷奉祀。封 粹嫔为王妃。 上从叔舟议。(出国朝宝鉴。)
 
初。 世祖大王有二子。长曰 懿敬世子。次曰海阳大君。懿敬早卒。海阳入承大统。是为 睿宗。 懿敬有二子。长曰月山君婷。次曰者山君。(讳娎。) 睿宗之薨。 慈圣大妃。召大臣立者山君以为嗣。是为 成宗。〇臣谨案卢、金、徐、郑四臣之议。虽所不用。其所以违于礼者。不可不明辨也。原夫称宗之礼。其来远矣。礼曰。有虞氏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国语鲁展禽之言曰。有虞氏祖颛顼而宗舜。其文不同。当从国语。〇有虞氏者。舜之子孙诸侯者也。祭法改舜为尧误。)盖唯有大功德于民者。乃祖乃宗。非世世可称者。殷有三宗。太甲曰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唯是三宗之外。甲乙丙丁。有名无谥。况于宗乎。周人创为谥法。世世有谥。其孰宗孰否。虽无明文。考诸诗颂。唯文武成康。乃有乐章。必此四王宗而不祧。故得有升歌。而其馀勿之也。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其云宗祀者。祖宗皆不祧。得互称耳。诸侯不得称宗。以其不祧者。谓之世室。礼曰。鲁公之庙。文世室也。武公之庙。武世室也。(明堂位。)至汉犹有此法。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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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太宗。武帝曰世宗。宣帝曰中宗。明帝曰显宗。章帝曰肃宗。其馀谥而不宗。然且武帝之尊为世宗。在昭帝即位之十五年。宣帝之尊为中宗。在光武中兴之十九年。皆于久远之后。追议功德。定其世祀而加之宗号。非如崩年上谥。遂为臣民之所称也。自唐以降。礼术益晦。无帝不宗。宗亦可祧。然犹躬临大位。为天下君。乃得为宗。宋之濮王。帝亦勿之宗。何论矣。臣窃考追崇称宗之法。昉于元武宗。武宗以藩王入承。追尊其父为顺宗。(元史云。怀宁王海山即位。追尊考答剌麻入剌。为顺宗。)泰定帝以藩王入承。追尊其父为显宗。(元史云。晋王也孙帖木儿立。追尊考甘麻剌。为显宗。)统嗣之乱而无序。未有甚于元世。则不足引重。前此高丽之初。逆臣康兆。废穆宗而立显宗。(即大良君询。)追尊其父。(王子郁。即太祖子。)为安宗。此乃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事。则追崇称宗。始于高丽。总系外国。蒙昧古典而为之者。不知四臣何所援据。谓 懿敬宜称宗也。皇明建文皇帝。尊其父懿文太子。为兴宗康皇帝。嘉靖皇帝。尊其父兴献王。为睿宗献皇帝。皆系元武宗以后之事。则追王称宗之昉于丽元。灼然无疑。四臣所据。其不在于丽元乎。呜呼惜哉。〇原夫追崇之礼。不见古经。殷人追王玄王。周人追王太王、王季、文王者。所以昭天命而笃王业。非以爵位荣之也。汤太子太丁早卒。及汤之崩。外丙中壬嗣焉。中壬崩。太丁之子太甲立。然太甲不追尊太丁为王。周平王太子泄父蚤卒。平王之崩。泄父之子桓王立。然桓王不追尊泄父为王。诚以创业之君。尊其祖考。是为正统。继体之君。尊其私亲。是为贰统。故汉高祖尊其父为太上皇。则后世无讥。汉哀帝。尊其父为共皇帝。则先儒有谪斯易悟也。汉宣帝不追尊史皇孙。汉光武不追尊南顿君。宋英宗不追尊濮王。斯义也建诸天地而不悖。虽然。时有古今。礼有损益。哀帝之礼。今也为天经地义。汉安帝。尊其父清河孝王曰孝德皇。新罗入承之君。率皆封其父为葛文王。(王妃之父。亦封葛文王。)高句丽宝臧王。封其父为大阳王。(并见三国史。)朝臣贵者。亦皆追尊其亲。相之父为相。卿之父为卿。溯而上之。帝之父为帝。王之父为王。又谁能争之。唯其称宗一事。名实相舛。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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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中。又其法本起于丽元。不足取重。斯其所不可也。〇臣又按别庙之议。天之经也。光武立国。祭高帝以下于太庙。立其四亲庙于章陵。此嘉靖议礼之臣。所执以争者也。凡其生时。不躬践大位者。不可以入太庙。此天地之限也。君臣之纪也。父子之序也。凡议礼之臣。宜以死争者。在此一事。圣主明王。必不使既化之亲。陷于非礼。唯其议礼之臣。不能深明古典。使时君眩惑而不能择。所以往古来今。不能无失礼也。
 臣谨案申、郑、崔三臣之议。欲追王而不称宗。其视四臣之议。可谓凤鸣。但其称皇伯考孝侄。又何据也。此俗昉于晋代。盛于宋世。上燕公者。曹奂之生父也。晋人谓之从祖父。(见晋书礼志。)李超者。李昉之生父也。昉表称以叔父。(见王栐贻谋录。)时俗本然。伊川特顺俗而言之耳。然其义为世所宗。今不敢轻议。然为人后者。未必皆为人子也。私家立后。必取于子侄之列。故论礼者。遂以立后。认之为立子。然帝王家为后之法。不拘昭穆。或弟为兄后。(殷人之兄亡弟及。)或兄为弟后。(鲁僖公。)或以从子为叔父之后。或以叔父为从子之后。(周孝王。唐宣宗。)或孙为祖后。(周桓王。)或从孙为从祖之后。(周夷王。汉宣帝。)及其入承也。又无不斩衰苴杖。为君父之服。及其祭之也。无不称嗣王臣某。然其属称。未必皆皇考也。兄者兄之。弟者弟之。祖者祖之。孙者孙之。奚独于叔父伯父。必变其本称。改之曰皇考也。所后家之称之为皇考。犹之可也。本生家之称之为皇伯皇叔。无乃不可乎。适幸两家二亲。本系同气。称其本生之父曰皇伯考、皇叔考。犹之未远。若两家二亲。本系疏属。又将柰何。堂伯父、堂叔父、族伯父、族叔父。非所以称于天显者。讲礼到此。虽游夏当之。无以措一辞矣。圣人者制礼立名。必深思静究。期使之博通无碍。凡窒而不通。行而有穷者。非圣人之法也。夫入而为叔父后者。与入而为皇兄后者。其情无以异也。彼称皇兄。不害其嫡统。此称叔考。胡独为非礼乎。统与属不同。圣圣相承。斯谓之统。子子相传。斯谓之属。今必曰名之为父子。然后乃可承统。则彼弟为兄后。叔为侄后者。将不得为统乎。若云斯人之统。直系其考。则中间一二君。其将为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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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乎。宋太宗。不考太祖。将云正统遂绝乎。此其义必不可通者也。其于继统之先君。称之曰皇叔考。而自称曰嗣王臣。无害于承统也。其于本生之私亲。称之曰皇考。而自称曰子。不嫌于乱统也。且侄者。对姑之称。虽流俗讹传。得称叔侄。堂堂宗庙之中。岂可以俗称称之乎。孝侄二字。不可曰有稽也。
成宗三年壬辰十二月。建懿庙于延庆宫后园。命月山君婷奉祀。(出国朝宝鉴。)
 臣谨案汉书梅福传云。诸侯夺宗。圣庶夺嫡。此谓诸侯位尊。故虽以支庶得封。既封之后。身自为宗。(假如张良本是第二子。既封留侯。当奉其父祖之祀。)又谓圣人德盛。故虽本支庶可奉先祀。(言孔子当为殷后。)汉高祖以季子为宗。此夺宗之义也。王季以文王之故为嫡。此夺嫡之义也。然所谓夺宗夺嫡。皆据公室宗统而言。故始封之君。可引此义。入承之君。于其本家。未可引也。 成宗大王。本以支庶入承大统。斯已为夺宗夺嫡。并其本家之祀而自主之。使月山不得为宗嫡。似乎非礼。(一身不得兼两家之适。)故当时仪(一作议)礼之臣。必欲令月山奉祀也。虽然。斯于天地大义。有万万不能安者。何也。礼曰。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郊特牲。)懿敬世子。既追崇为懿敬王。则其爵诸侯也。岂月山之所得祖乎。诸侯之祖。天子有二。一是宾国之庙。若虞思之祖舜。祀(一作杞)之祖禹。宋之祖汤是也。一是出王之庙。若鲁有周庙。郑有厉庙。(见襄十二年。)封于畿内者。得立祖王庙(见周礼都宗人家宗人。)之类是也。大夫之祖诸侯。亦唯出公是祭。故三家有桓庙。孔悝有西圃之祏。子期行平王之祀。皆所谓报本之义也。然其所谓出王庙出公庙。皆别立一宫。非于宗庙之内。直立此以为太祖也。今使月山。奉懿庙之祭。则是月山之家。遂以 懿敬王为太祖。俨一诸侯之庙。天下其有是乎。若云不以为太祖。别为一宫。如出公庙之例。则尤不可也。夫既以月山。为本家之嫡。而使之承祀。又不令继祖为宗。使自成家。则彼此俱无当矣。若使古人处是也。则本应抑情。不追崇 懿敬。若 宣祖之于德兴。而使月山奉祀。可也。既崇为王。而令大夫继之为宗。大不可也。臣又思之。 懿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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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与德兴不同。彼是王子。此是世子。何得同矣。礼曰。君所主太子适妇。(服问文。)言太子之丧。国君为丧主也。故周景王居太子之服。而称之为三年之丧。既主其丧。应主其祭。先君主其祭。而嗣王移其祀。得无未安。欲移其祀。则宜以世子。追封大君。去世子之号。而同于别子。如让宁大君然后立后奉祀。继别为宗可也。世子之号不改。则又非私家之所得祭也。世子有后。则多承大统。(如建文皇帝。)其或无后者。公家祭之。故斯礼无所讲也。我邦顺怀世子。(明宗子。)文孝世子。(正宗子。)皆早卒无嗣。固无论已。若使昭显世子。其子孙不灭则必追封大君同之别子而后。乃可使大夫承祀。别嫌明微。有不得不然矣。
 臣谨案汉书。宣帝父曰悼皇考。初称亲谥曰悼。置奉邑寝园而已。其后改亲称皇考。而立庙京师。自元帝以后。贡禹、韦玄成等。始建毁庙之议。数十年间。毁立不一。至哀帝时。大司徒平晏等百四十七人奏议。至以为两统二父非礼宜毁。盖谓其立庙京师。乱汉祖宗也。宋臣韩琦、欧阳脩等。其议濮王之礼。亦严守此义。谓不可立庙京师。谓不可去其国号。(汉哀帝二年。去定陶国号。)其如是者。汉是天子之国。诸侯各就其国以自立庙。故宗庙之外。不得在京师。此所以立庙京师。视为大变也。我邦宗室之庙。皆在京师。不可与汉儒同议。唯立庙于宗庙之内。或于禁苑之中。方与彼京师。比例耳。然宋之濮王。既不称帝。其不去国号。使宗懿奉祀。皆合礼典。汉之定陶。既称为皇。若不去国号。立后奉祀。则是汉皇之外。又有陶皇。真有二统之嫌。平晏之议。未尽善也。〇延庆宫似是月山本宫。今不可详。
成宗七年丙申正月。上 懿敬王庙号曰德宗。祔于太庙。初追王 懿敬时。以自丽朝无追王奏请之例。而不为奏请于中朝。及请承袭。使权瑊还奏。太监郑同以为 懿敬封王。亦当奏请。至是 上遣金瓆等奏请。中朝赐谥怀简。颂诰命。 上议大臣。始加上庙号。行祔庙礼。 大王大妃教以当从兄弟之序。诸大臣议同。遂奉序于 睿宗室右。(出国朝宝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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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案称宗入庙之非古礼。臣前既言之矣。唯是追王之例。当时已引丽朝。则其竟称宗。亦不过以高丽之追崇安宗。为一部龟鉴矣。可胜惜哉。汉哀帝汉安帝。虽有追崇之失。而犹未尚(一作尝)称宗入庙。盍一讲究。以求至当之道理也。
 臣谨案庙次之在 睿宗右。是又何据也。太庙跻僖公。孔子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谓僖公虽兄。闵公虽弟。而闵公先已为君。故以闵为君父。以僖为臣子也。夏父弗忌、臧文仲。千古不免逆祀之咎。曾谓我国家文物彬彬。亦不免斯咎乎。当时议者。必以为 懿敬之在东宫也。睿宗事之以贰君。与鲁之闵、僖有间。不知大名所分。唯在天位之先后。馀不可问也。 睿宗之祭 懿敬也。自称曰国王。不称曰嗣王。则是以君而临臣也。 睿宗平日用君临之礼。而一朝序其昭穆。降 睿宗而左之。升懿敬而右之。其与闵、僖之事。何以异矣。称宗祔庙。本非古圣人之礼。故其仪节之动辄挂碍如此。然且当时已知此事或近于鲁礼。故礼官无所议。特以 大妃之教。且顺兄弟之序。夫 大妃何考焉。所重者兄弟之序而已。龟玉逸于椟。欲委其咎于 大妃。臣读史至此。不能不致慨于当时掌礼之臣也。
 野史云。 成宗六年。始有祔庙之议。院相韩明浍及台谏。皆以为不可。李坡、孙舜孝。尤执不可。李承召、任元浚以为宜祔。丙申春将祔庙。 睿宗以弟而受命在先。 德宗以兄而追封于后。庙位次序。命议于朝。院相以为当从受命先后。礼判李承召、参判李克墩。请从天伦次序。从之。
宣祖
宣祖二年己巳十一月。尊德兴君为大院君。加嗣子河原君珵爵一级。给田土臧获。〇十年丁丑夏四月。始定大院君嗣孙世袭之制。以堂上官。世奉其祀。(出国朝宝鉴。)
 初。 中宗大王有九男。一曰 仁宗。二曰 明宗。其庶子第七曰德兴君。(序在九男之末。)宣祖即德兴君第三子也。初封河城君。 明宗大王。既丧顺怀世子。择于诸侄中。默眷已久。乙丑夏。 大行王寝疾。从大臣建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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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与王妃密议定策。唯大臣知之。虽未定名号。别置师傅韩胤明、郑芝衍等教之。数召试学业。 明宗二十二年(明穆宗隆庆元年。)丁卯六月。 上疾大渐。 王妃沈氏。急召大臣李浚庆喻曰。乙丑年曾得 上旨。须以其人为嗣。(乙丑九月。上疾笃。中殿。下一封书于大臣。以河城君为嗣。)浚庆等遂迎 上于德兴君第。入即位。〇臣谨案。 宣祖不追崇德兴君。当与宋英宗。匹美千古。盛德光辉。溢于史册。臣又何言哉。当时大臣有李浚庆。儒臣有李滉、奇大升诸人。出入经幄。维持朝野。邪僻之言。无由而乱 圣聪。亦 上之孝思睿智。不欲以非礼加于父母。故及至末年。亦坚守而不变也。猗欤盛哉。 宣祖元年八月。判中枢府事李滉上疏论六条。其一曰。重继统以全仁孝。 主上以王室至亲。入承大统。凡所以继志述事者。莫非出于至诚。其于仁孝之道。不患其不致隆也。然心难持于盘水。善难保于风烛。异时耳目之蒙蔽杂陈。爱憎之妖惑并进。日久月深。事玩情忸。所以承宗庙奉长乐者。动有违慢。驯致于杀其所当隆。隆其所当杀。安保其必无乎。此古来入继之君所以多得罪于彝教。而今日之所宜戒者也。〇臣谨案嘉靖三年。杨慎等争兴献事。撼门大哭。一时千馀人。皆被诛窜。嘉靖十七年。尊献皇帝为睿宗。祔于太庙。配于上帝。下距我 宣祖元年。已三十年矣。先正之疏。其有所凿矣。贤臣先事之戒。若是其严。法语之言。能无从乎。呜呼至矣。〇嘉靖皇帝。于兴国皇太后圣节。则宴赉有加。昭圣皇太后千秋节。即朝贺亦停。此所谓传闻乖异。存没伤心也。先正所谓杀其所当隆。隆其所当杀。非是之谓乎。
仁祖
仁祖元年癸亥三月。 上以 昭圣大妃懿旨。即位于庆运宫之别堂。尊定远君。为定远大院君。连珠郡夫人。为连珠府夫人。移奉府夫人于梨岘宫。改称启运宫。(出国朝宝鉴。)
 初。 宣祖大王有十四男。第一临海君珲。第二光海君玮。(废主也。)第五定远君(讳)。第十兴安君瑅。(李适之所推戴。)永昌大君。 正宫之晚出也。定远君有四男。第一绫阳君。(即 仁祖大王。)第二绫原君辅。第三绫昌君佺。第四早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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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主废母杀弟。(永昌、绫昌。皆被杀。)绫阳君。与金瑬、李贵等。举义反正。奉大妃命即位。是为 仁祖。〇臣谨案此时。尊之为大院君。盖从德兴之旧例也。
夏五月。礼曹启曰。宋英宗之于仁宗。我 宣祖之于 明庙。皆叔侄行。故称濮王。德兴为伯叔。伦序顺。事理明。今我 圣上。以孙继祖。而考位则阙焉。正与汉宣帝略同。宣帝于史皇孙称皇考。入寝园不置。后但皇字。未免嫌贰。故程子谓之失礼乱伦。今若称考不称皇。称子不称孝。别立支子主祀。其祀典封号。一依德兴之例。则重统报本之道。庶乎两尽也。命大臣儒臣议。大臣李元翼郑昌衍等如礼官言。于是从礼官大臣议。(出国朝宝鉴。)
 臣谨案礼官之议。非欲追崇为王。但欲 主上之于定远。称考称子。此正韩琦、欧阳脩、曾巩之所秉执。其义炳然。但其云宋英宗我 宣祖。皆以侄继叔。得为父子。故称本生曰伯叔。今 主上以孙继祖。父位空旷。故还以本生父为父者。天下之谬义也。天下莫大于父子之伦。亦莫大于父子之名。岂以所后家之阙与不阙。而进退阔狭哉。理当父之也。虽以侄继叔。而父自如也。理不当父之也。虽以孙继祖。而父不可苟称也。原夫天经地义。厥有二大纲领。一曰统。二曰属。统者。尧传舜受之位。尊尊之至也。属者。父生子受之脉。亲亲之至也。统之所承。不必皆父子。或弟受兄统。(殷人之弟及。)或兄受弟统。(鲁僖公。)或叔或侄。或祖或孙。纵横颠倒。错乱无定。故圣人制之以法曰。凡先立者为君父。则凡后立者。为臣子。凡先入庙者为昭。则凡后入庙者为穆。凡新入之主。谓之祢庙。故弟可以祢兄。兄可以祢弟。侄可祢叔。叔可祢侄。孙可祢祖。疏属可祢远。兄弟凡承之为祢者。又无不为之斩衰苴杖。躬行君父之服。此天地之大经也。故三四兄弟。按序以立。而子侄之承是后者。不敢追贬其一二者。为其均吾之先君也。有祖无父。越次以立。而圣孙之承是后者。不敢追崇其所生者。为其未尝践君位也。阳甲盘庚四兄弟继立。而武丁不追贬其三王。仲丁外壬三兄弟继立。而祖乙不追贬其二王者。所承者统。不以属相干也。太甲之于殷庙。父位虽阙。而不追尊太丁。桓王之于周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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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虽阙。而不追尊泄父者。所承者统。不以属相干也。今礼官之议。不引礼经之通义。(谓仪礼丧服为人后章。不改父母之名。)忽称宗庙之中。考位旷阙。虽其结语。欲依德兴之例。而其言不免乎矛盾也。夫既云以孙继祖。父位旷阙。则必将觅一父位。以实其阙。岂区区称谓之所能塞哉。 定远。于是乎追王矣。礼官大臣。焉逭其咎。朴知诫斯可以分谤矣。至于父子之名。出于天属。不可以人力移之改之。仪礼经传。凡为人后者。其父母之名。未之或改。故宋臣殴阳脩劄子。谓两制礼官。违经弃礼。用其无稽之臆说。欲定皇伯之谬称。辨论数千言。其说极明。宋臣曾巩。又作为人后议。申明其义。引晋王坦之丧服议曰。罔极之重。非制教之所裁。昔日之名。非一朝之所去。以为出后者。称父母之明文。大抵皇伯之称。虽出于伊川。稽之经传。绝无援据。措诸事变。一往乖迕。欧阳脩、曾巩。虽非儒宗。一得之见。不可不采。不惟是也。弟为兄后者。但为兄后。非为父后。(后与子不同。)从弟为从兄之后者。但为从兄后。非为从兄之父之后。(如皇明世宗。)今以为从兄后之故。而猥称从兄之父为皇考。于是又引不贰统之义。降其父为皇伯皇叔。天下之非礼非义。未有甚于是者也。明世宗不安于皇伯。终至于称宗入庙。配上帝而不已。我 仁祖不安于皇伯。终至于称宗入庙。配真殿而不已。诚以不称父不称考。其在天理人情。终有不能安者。故其验如是也。统自统。属自属。义以尊尊。仁以亲亲。两不相础。一出于正。惜乎其未讲于是也。〇臣又按程子所争。正是考字。不是皇字。今乃云皇字。未免嫌贰。故程子谓之失礼。岂不疏哉。徼幸粉饰。冀合于程子之义。柰冰炭何。皇考之义。曾氏之说详焉。
 曾巩为人后议曰。皇考一名。而为说有三。礼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是则以皇考为曾祖之庙号也。魏相谓汉宣帝父。宜称尊号曰皇考。既非礼之曾祖之称。又有尊号之文。故魏明帝非其加悼考以皇号。至于光武。亦于南顿君称皇考庙。义出于此。是以加皇号。为事考之尊称也。屈原称朕皇考曰伯庸。又晋司马机为燕王告祢庙文。称敢昭告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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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考清惠亭侯。是又达于群下。以皇考。为父殁之通称也。〇臣谨案皇者大也。皇考与今所称显考。无以异焉。程子所争。岂在是乎。
儒臣金长生上疏言。帝王之礼。莫严于继统。虽兄继弟。叔继侄。皆有父子之道。今 殿下直承 宣庙之统。何可谓考位阙乎。汉宣帝继昭帝之后。而尊所生为皇考。议者谓以小宗合大宗之统而不是之。程子言其乱伦失礼。亦以旁亲不可加考字。非以皇字为非皇者。乃大字之义也。 上曰。凡人有祖。然后有父。有父然后有身。岂有有祖而无父之理乎。〇儒臣朴知诫言。当追尊大院君。配享于宗庙。时议大骇之。〇掌令金长生持平朴知诫。以年老乞归。 上置国子司业。以长生、知诫及张显光。为之。(出国朝宝鉴。)
 臣谨案帝王之礼。虽兄弟叔侄。皆有父子之道。此天子之正论也。然宗庙主于统。以弟承兄。兄为祢。以孙继祖。祖为祢。固不可曰考位阙也。血脉主于属。若使 仁祖。既于列 圣。无所为父。又于本生。不得父 定远。则父位之阙。不可讳也。今观 圣喻曰。有父然后有身。岂有有祖无父之理乎。正是皇伯二字。不安于 圣衷也。匹夫下户。皆欲报本尊亲。今乃使堂堂万乘之君。无所移敬。而绝其父子之名于天显之亲。其肯受之乎。当时议礼之臣。若明一统一属。不相挂碍之理。使我 圣祖。守严分于宗庙。伸私恩于本宫。使无绝其父子之名。则追崇之议。不复起矣。惜乎其不讲于是也。〇臣又按朴知诫。即嘉靖之张璁桂萼也。然张璁桂萼。犹以祔太庙为不可。则朴又璁萼之罪人也。(朴知诫号潜冶。)
仁祖四年丙寅春正月。连珠府夫人具氏薨。礼曹进服制节目。 上教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予于入承之后。犹称父母。岂不行三年丧乎。礼曹启曰。礼为人后者。为所生父母服齐衰不杖期。况 主上直承大统。上继 宣祖。今于私亲之丧。宜有压降。当服齐衰不杖期。大臣三司交章。请从礼官言。于是 上乃服杖期。命绫原君辅主丧。
 臣谨案礼曰。易则易。于则于。易于杂者。未之有也。(檀弓文。)父卒为母则齐衰三年。为人后者。为其母则不杖期。今 圣上执两而用其中。特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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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期。此非礼之服也。 圣上为非礼之服。而礼官莫之敢争。岂不惜哉。前于父子之称。当顺而争之。今于杖期之服。当争而顺之。两失其平也。圣意以为予于平日。既不用为人后之例。而改其父母之名。今于丧服。亦岂可纯用为人后之例乎。玆所以趣其两间。以自差别也。追崇之义。其不在是乎。然犹使绫原。主其丧。 圣衷于此。未尝不徘徊难慎。惜乎。无以统与属之不同。而陈善于 上前也。
仁祖十年壬申夏五月。尊 定远大院君为王。上谥曰敬德仁宪靖穆章孝。庙号曰元宗。连珠府夫人为王妃。上谥曰敬懿贞靖仁献。改兴庆园为章陵。(出国朝宝鉴。)
 先是。追尊 大院君时。李廷龟、郑经世、张维、赵翼谓当称考别庙。绫原主祀。吴允谦、金长生谓当称伯叔父别庙。绫原主祀。而李贵、俞伯曾、朴知诫则皆以称考。享宗庙为正。及府夫人薨。讲定服制。议者欲从为人后者降服本生母之制。崔鸣吉上劄言。 大院君 宣庙之子。而 殿下 大院君之子。一朝无端自托于为人后之例。而降其父母。则父子祖孙之伦。颠倒失次。岂非人伦之变乎。窃考往籍。晋简文帝以孙继祖。而其父则元帝也。唐宣宗以叔继侄。而其父则宪宗也。汉光武以疏族继统。托于为人后之义。称考于元帝。然光武之于元帝。其实侄行也。与凡桓帝之于顺帝。灵帝之于桓帝。亦皆侄行。故有称考之处。以从孙立者。唯一汉宣帝。不可以祖为父。于是大臣魏相建议。以史皇孙为考。而昭帝为祖。既后昭帝。又考史皇孙。虽无两考之失。亦有二本之嫌。故先儒或以为非。或以为是。乃曰当俟通儒。至今在于疑信之间。明建文帝。亦以孙继祖。追尊其父为兴宗。而当时学士。如方孝孺者。亦无异论。其他以藩王入承祖统者。不可殚举。而皆继伯叔父之后。故祖其祖。不得父其父。祖其祖父其父。而父非嫡嗣者。上下数千年。独 殿下一人而已。追崇之不可已。章章明矣。贵亦屡上章。请举追崇之礼。至是 上教礼曹曰。顷者一二大臣。数三卿佐。不知 宣朝无子而有子。寡人无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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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祢。幽明并辉。情礼俱尽。而牵合不近之文。谬主非礼之议。或以胜为贤。或以默为能。拘于横议十年。不悟有忘父称祖之讥。此由予不孝也。令(一作今)礼官议定。俾无未尽。于是礼曹覆奏。大臣献议。遂举追崇之礼。复用 成宗朝例。追(一作遣)洪宝、李安讷等如京师。奏请封典。〇臣谨案崔鸣吉之劄于先圣先王礼律之例。疏暗至极。而其为说豪快圆滑。有若浑然无隙者然。深可嘅也。 圣祖以宗室大夫。一朝入承大统。其所以重宗统降本生。非特小宗之后大宗。而今乃曰无端自托于为人后之例。呜呼。敢为是乎。先王之法。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诸侯。(郊特牲。)故曰别子为祖。别子者。天子诸侯之支子也。别而分之。使为人祖。令自成一家。故名之曰别子。由是观之。 宣祖承 太祖太宗之统。为王室继世之君。 定远君。自立为 定远家之太祖。自成一家。与 王室。门户各别。统绪各垂。乃 圣祖以 定远家承绪之子。入而为 王室承统之君。理宜绝绪于本家。专统于 王室。今乃以 圣穷入承之故。而反使既薨之 定远。入而为 宣祖之嫡嗣。岂不差哉。若如此例。则入承大统者。乃为 定远。而 仁祖不过承 定远之馀绪也。岂其实乎。非其实而名之。岂其名乎。名实俱舛。于是乎非礼也。统者。君统也。属者。亲属也。以统则 太祖、定宗、太宗、世宗、文宗、端宗、世祖、睿宗、成宗、中宗、仁宗、明宗、宣祖。以至仁祖。圣圣相承。凡十四世也。以属则 太祖、太宗、世宗、世祖、懿敬世子、成宗、中宗、德兴大君、宣祖、定远君。以至仁祖凡十一世也。统自为统。属自为属。尊尊亲亲。两不相干。然后仁至义尽。其礼粲然。今必以君统亲属。浑合而求其正。则左牵右掣。无以为礼。若必以考位之旷阙。而思所以实之。则抑将以考位之稠叠。而思所以去之乎。 定宗、文宗、端宗、睿宗、仁宗、明宗将以其血脉之无所传。而不得为先圣先王乎。君统之不可干。犹圣统之不可苟。躬践大位。然后得居君统。身具大德。然后得居圣统。文庙之中。孔子为祖。而子思为宗。固不得以父位之旷阙。而议跻伯鱼也。晋简文。唐宣宗、桓帝、灵帝。皆非所引。汉光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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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元帝为祢庙。于是祀元帝以上于洛阳太庙。祀成帝以下于长安别庙。成帝哀帝平帝孺子婴(一作婴)。 本是失礼之大者。先儒并皆论斥光武。法当以平帝为祢庙。岂可以孙列而卑之哉。然且光武自立其四亲庙于章陵。称皇考于南顿君。其以元帝为祢庙者。哀平稚弱。不足备数。姑正昭穆。以自承继而其自处也。与创业之君。无以异焉。故自立四亲庙。称皇考耳。주-D004若汉宣帝二本之嫌。此又非所当引者。宣帝。以君统则武帝昭帝。以至于身。以亲属则武帝戾太子史皇孙。以至于身。其在宗庙。既以昭帝为祢庙。则昭帝之称祖。不害于承统。史皇孙之称考。不归于干统。何得失之足论乎。宣帝不追崇史皇孙。崔相何不引此为据。以遏追崇之议。乃反以此为追崇之张本乎。宣帝以史皇孙为皇考。则 圣祖亦当以 定远君。为皇考而已。今以称考之故而并欲上干君统。岂知礼之言乎。崔相以宣帝。半是半非。谓在疑信之间者。宣帝称皇考于本生。是我之所欲援也。不追崇于皇孙。是我之所嫌忌也。故予之以是非之半。处之于疑信之间。崔相于是乎狭(一作挟)私矣。建文帝。其父懿文太子也。以太孙而追崇太子。与以藩王而追崇别子。其情迥殊。岂得有异论乎。不过是殷周之所不为。抑其称宗入庙。蹈袭元人之旧法而已。太子者。天王之嫡统。别子者。大夫之始祖。追崇太子。岂可与追崇别子。同日而论哉。总之。激 世宗使之追崇者。杨廷和皇伯之说也。激 仁祖使之追崇者。吴允谦伯叔之说也。使当时议礼之臣。一遵李元翼、郑昌衍、李廷龟、郑经世、张维、赵翼之论。上引仪礼经文。中주-D006汉宣、光武。下引韩琦、欧阳脩诸说。使我圣祖。称皇考于本生。唯称宗入庙。以死力争。则 圣祖睿智。必不为阿谀所动矣。岂不惜哉。并王爵而勿之。则可以比隆三代。下此一等。王而不宗。则亦可与汉哀帝分谤。今乃过加隆典。以蹈丽元之迹。此义士之所深惜也。
 臣谨案崔鸣吉谓一朝无端自托于为人后之例。此失言之大者也。今俗立后之法。全与古异。崔相。习见此俗。看人字亵慢耳。古者立后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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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所宗者同而后。乃往为后。继父之宗。得取昆弟之子。以为后。继祖之宗。得取从父昆弟之子。以为后。继曾继高。其取益广。若过高祖。则祖迁于上。而宗易于下。故不得取后。唯别子为祖。百世不迁者。凡别子之孙。皆可以取之为后。所谓大宗也。然且立后之法。本起于帝王家。주-D007不拘兄弟祖孙。凡上承其统者。即名为后。不必取之于子侄之列。名之曰子然后乃名为后也。 仁祖大王。以 定远家承绪之子。入而为 王室承统之君。胡独非为人后乎。本非宣祖之后。今为 宣祖之后。斯岂非为人后乎。凡为人后者。皆往而承其所生之祖。即先王之礼也。(今俗或往承他人之祖。非先王之法。)若以其所后之祖。即我本祖而不名曰为人后。则凡天下立后之人。可曰移宗。不可曰立后也。抑将曰父位旷阙。故为之移宗乎。我所为后。即所为祢。 宣祖非 仁祖之祢乎。非其祢而祢之。此之谓为后也。何得曰无端自托乎。
仁祖十二年秋。祔 元宗大王于太庙。奏请使洪宝等至京师。皇帝赐谥恭良。遣使颁诰命。 上教曰。庙无祢位。国有二庙。于礼未安。于义无据。且皇朝封典既降。其令礼官。考例举行。于是礼曹。引 德宗大王入庙之例。行祔庙礼。
 臣谨案。 仁祖法当以 宣祖为祢庙。不可曰无祢也。周桓王以平王为祢。不追崇泄父。汉宣帝以昭帝为祢。不追崇史皇孙也。
英宗
英宗四十年甲申春二月。命以 王世孙为孝章世子嗣。以承宗统。告庙颁赦。〇上诣昌德宫。谒璿源殿。奏之以文曰。臣有二世子。孝章为兄。使冲子嗣孝章。顺承长统。义理当然。玆事今不端本。此后更有邪辞怪说。乱我邦国者。于为世臣之道何哉。以冲子某为孝章之嗣。先取谱略。以孝章与冲子连书嗣字。自此以后。宗统无中绝之叹。海东有盘石之固。亦使冲子于思悼庙。尽所生之道。则于冲子庶可无憾。而杜后弊保世臣。其亦两得矣。 上仍谓世孙曰。日后诸臣。或有以此为言者。是乎非乎。对曰。非也。 上曰。 君子乎。小人乎。对曰。小人也。 上顾史官曰。尔等详记之。遂命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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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奏文。藏于史阁。〇既还宫。 上亲为文。谕世孙。略曰。因此日后。若有邪说闯起。此非徒乱我宗统。予何颜归拜列祖。此后如有更提此事者。此无父无君之逆臣也。将予此意。置诸重律。(出国朝宝鉴。)
 初。 上生孝章世子。既册嫔。早卒。乃生 思悼世子。壬午五月。 思悼世子卒。 世孙即思悼之子也。至是有是命。〇臣谨案此大圣人之大处分。在下之臣。固不敢容一辞于其间也。
英宗五十二年丙申春正月。 王世孙上疏 上曰。世孙陈章。与传教同藏史库。明朝世孙奠酌垂恩墓。(墓即思悼墓。〇出国朝宝鉴。)
 上疏曰。壬午处分。即我 圣上为宗社不获已之举也。以大圣之心。行达权之道。环东土大小臣民。孰敢有异议于其间。况臣之保全残喘。得至今日。罔非 殿下之洪恩。高天厚地。泰山深海。未足以喻此感激。则在臣报效之道。唯当信之如四时。守之如金石。至于传万世而无弊也。假使怪鬼不逞之徒。敢生希觊之心。肆发追崇之论。而臣乃为其怂恿。妄欲移易义理。则是实为 殿下之罪人。非特为 殿下之罪人。亦将为宗社之罪人。万古之罪人。皇天上帝。临之在上。宗庙神灵。质之在傍。臣焉敢诬也。臣焉敢诬也。(此下请壬午日记洗草。)〇臣谨案追崇之论。谓追崇 思悼世子之论也。追崇本非三古之彝典。为人臣而导人主以追崇之礼者。皆不免为小人。况宁考之戒饬至严。 世孙之质言丁宁。有敢以追崇之事。萌于心头者。皆两 圣之罪人也。
正宗
正宗御极之初。追崇 孝章世子。为真宗大王。祔于太庙。改 思悼世子谥曰庄献世子。改 思悼庙曰景慕宫。 垂恩墓曰永祐。园之宫。园之官。皆置令、别检、参奉。与宗庙诸陵同。〇己酉冬。迁永祐园于华城。改号曰显隆园。(出国朝宝鉴。)
 臣谨案 先大王之所以崇报 庄献。止此而已。后世其无讥焉。〇臣窃伏念。世子之号。本出于父王之时。若父王既薨。世子之子若孙。承统为君。而犹称世子。则名实未允。其为尊称。不若大君大院君之为爵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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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每一念之。为之怵惕不安于心也。世子世孙。今已耳惯。莫之疑焉。假如有人封为世弟。而不幸早卒。乃其圣子承统为君。则如(一作其)祝版称号。将曰皇考某谥世弟乎。恐其称不安于心也。大抵 国朝前此再有追崇。皆称宗入庙。(德宗及元宗。)称宗入庙。已为追崇之恒礼。故 英宗为是之虑。或恐宗统以乱。戒饬申严。若使当时有知礼大臣。委曲善奏曰。追崇之典。 圣戒既严矣。但追册王爵。不加庙号。奉之别庙。不入太庙。则庶于报本之道。无所缺欠。亦与两朝追崇之典。大相不同。不可曰追崇云尔。则 宁考慈睿。未必不犁然许之也。 正宗丙申之疏。虽已质言。而所质言者。追崇之恒礼。若夫不称宗不祔庙。而但加爵号。则此非追崇之恒礼。 正宗固未尝质言。虽于御极之后。以玆告庙。举而行之。固不必与丙申之疏。有所不合也。虽然。追隆所生。本非三古之彝典。况有 宁考之严戒。虽爵号一字。终不如不举之为正也。呜呼。我 先王。其至孝至德也哉。
第三集礼集(其二)第二十卷○丧礼外编(卷四)
 国朝典礼考(二)
  
嘉靖大礼议
武宗正德十六年夏四月。帝即位。〇帝。兴献王子。宪宗纯皇帝孙也。宪宗生十皇子。长孝宗敬皇帝。次兴献王。弘治七年甲寅。兴献之国安陆州。正德二年。帝生于兴邸。已而献王薨。嗣理国事。至是年十有五矣。武宗无子。临崩遗诏曰。皇考孝宗敬皇帝亲弟兴献王长子厚熜。聪明仁孝。德器夙成。伦序当立。遵奉祖训。兄终弟及之文。告于宗庙。请于慈寿皇太后。与外内文武群臣。合谋同辞。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时三月丙寅也。
 臣谨案遗诏明云。遵奉祖训。兄终弟及。兄终弟及者。弟为兄后也。弟为兄后者。为兄斩衰三年。为兄嫂齐衰三年。礼也。帝王家为前王斩衰三年。故为兄斩衰。亦似乎为君斩衰。其义不显。唯群臣百官。为王后齐衰期年。而唯嗣王为之三年。然后其义。乃明也。武宗皇后崩。世宗当为之齐衰三年。斯义在所先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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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癸卯。帝即位。戊申命礼官。集议崇祀兴献王典礼。礼部尚书毛澄。请于太学士杨廷和。廷和出汉定陶王、宋濮王事。授之曰。此篇为据。异议者即奸谀。当诛。〇时有待对公车举人张璁者。为礼部侍郎王瓒同乡士。诣瓒言。帝入继大统。非为人后。与汉哀宋英不类。瓒然之。宣言于众。廷和谓瓒。独持异议。令(一作今)言官列瓒他失。出为南京礼部侍郎。以侍读学士汪俊代宣(一作之)
 臣谨案朝廷议礼。当博采公议。虚心徐究。以求至当之理。先执一偏之见。径发诛戮之论。上而有胁持人主之气。下而有钳制天下之色。杨氏之祸于是乎兆眹矣。师丹之议。当时竟不见用。程子之论。后世多言未允。杨廷和手执此篇。欲驱勒一世。不亦难乎。〇臣又按张璁者。天下之妄人也。入继大统。此是为人后之最大者。士大夫为人后之礼。本起于帝王家入继大统。今乃曰入继大统。非为人后。奸谀之诛。舍此其谁。璁但知养育如子。乃为立后。而不知入居其位。即为其后。何以言礼。武宗遗诏明云。兄终弟及。兄终弟及。非주-D003为兄后乎。当时议礼之臣。并不知世宗为武宗之后。每以为承统于孝宗。此大本领之大误处。毕竟天翻地覆。七颠八倒。皆坐于此。
尚书毛澄。会公卿台谏等官六十馀人。上议汉成帝立定陶王为嗣。而以楚王孙后。定陶承其王。祀师丹。以为得礼。今上入继大统。宜以益王子崇仁。主后兴国。其崇号则袭宋英故事。以孝宗为考。兴献王及妃。为皇叔父母。祭告上笺。称侄署名。而令崇仁。主考兴献王、叔益王。帝览曰。父母可移易乎。其再议。
 臣谨案定陶王入承大统。而使楚王孙后定陶。本是非礼。师丹以为得礼。本是失言。原夫立后之法。甲与乙同所戴。然后甲得取乙为后。若甲与乙所戴不同。则不相为后。故继父之宗。得以昆弟之子为后。继祖之宗。得以从父昆弟之子为后。今俗继父之宗。亦得以从父昆弟族昆弟之子为后。此是非礼之大者。武王不为伯邑考而立后者。伯邑考非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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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之宗。不得以昆弟之子为后也。周公不为管叔立后者。管叔非继父之宗。不得以昆弟之子为后也。唯吴泰伯、仲雍兄弟二人。逃于荆蛮。兄死弟立。遂以雍孙并祭泰伯。如宋太祖。此是别例。不在立后中论。汉初犹有此法。凡皇子无后者。不复立后。国遂以除。河间哀王福。临江哀王阏于。临江闵王荣。清河哀王乘。皆无后国除。斯其验也。定陶王虽入承大统。无缘绝父共王之祭。主之何害。舜躬受大统。以文祖艺祖。为太庙。然瞽瞍之祭。舜自主之。未闻其别立他人之子。使奉其祀。楚王孙之为定陶后。原是非礼。今乃欲蹈此乱辙。猥取益王之子。以后献王。一似有力之家。取乳母以饲己儿。又取他儿之母。以饲乳母之儿。父子大伦。其可纷纷然易置如是乎。帝曰。父子可移易乎。大哉王言。圣人不能难矣。皇叔父母四字。不见经传。入承大统者。屈压为此。犹为不安。况此崇仁横厄。为兴献之后。乃使之父其叔而叔其父。岂不冤哉。(管叔蔡叔俱以别子。分封为侯。(鲁卫毛聃同)故管叔无子而死。不得以蔡叔等诸弟立之为后。以袭其位。太伯、仲雍。脱身同逃。兄立弟否。故太伯无子而死。仲雍得入为兄后。以袭其位。其义皦然无可疑者。)
于是廷和及蒋冕、毛纪等。复上言。程颐濮议。最得礼义之正。皇上采而行之。可为万世法。兴献祀事。今虽以崇仁主。异日。仍以皇次子。后兴国。而改崇仁为亲藩。天理人情。庶两无失。尚书澄、侍郎俊等六十馀人。亦复上议如廷和言。帝不听。仍命博考典礼。以求至当。
 臣谨案欧阳脩议濮王典礼劄子曰。皇伯之称考。于经史皆无所据。又曰。宜称皇伯者。是无稽之臆说。又曰。所谓称皇伯者。考于六经无之。方今国朝见行典礼及律令。皆无之。自三代之后。秦汉以来。诸帝由藩邸入继大统者。亦皆无之。可谓无稽之臆说。又曰。礼经有不改父名之义。仪礼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父母之名不可改也。欧阳脩自亦名儒。而其论斥如是。伊川濮议。在当时已有攻伐者。则何以为万世法乎。皇伯之称。揆之天理而不然。揣之人情而不协。帝心之怵惕不安。正在于此二字。杨廷和手捧此名。冀其翕受而可得乎。父子之伦。非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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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意而朝迁夕改者。今欲使崇仁。来而父之。叔其本父。异日皇子生。又令崇仁去其父称。退为亲藩。视庙祏如传舍。改父子如宾旅。崇仁其堪乎。激世宗。使之犯礼者。杨氏有焉。璁萼。其次律者也。
廷和复上言。舜不追崇瞽瞍。汉世祖不追崇南顿君。皇上取法二君。斯圣德无累。澄等七十馀人。又上议。武宗皇帝。以神器授之陛下。有父道焉。特以昭穆既同。不可为世孝庙。以上称祖曾高。以次加称。岂容异议。兴献王虽有罔极恩。断不可以称孝庙者称之。因录魏明帝诏文。以上留中不报。
 臣谨案舜之事苍苍不必引矣。舜所不为。皆欲勿为。则天下事。无可为矣。尝见毛奇龄著嘉靖大礼辨。谓舜亦追崇瞽瞍。盖以皋陶谟。夔曰。祖考来格。遂以桥牛为祖。瞽瞍为考也。此天下之答话。不足多辨。(义详知远录。)澄等之议。有自相矛盾。必不可立者。今其言以为武宗于陛下。有父道焉。又欲使陛下。称孝宗为皇考。抑何义也。以天属则兴献父也。以父道则武宗父也。今乃欲使陛下。不父兴献。不父武宗。独父非天属。非父道之孝宗。陛下其肯乎。鲁僖继闵。孔子喻之以父子。(孔子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武宗果父道也。武宗者。世宗之所后者也。孝宗者。世宗之所后者之父也。礼曰。为人后者。为所后者之父若子。(丧服传。)若子者。谓服不杖期也。孝宗天子也。为天王斩衰。故当为三年。若其本服则不杖期而已。强陛下称皇考可乎。陛下入而为武宗之后者也。以后武宗之故。而称皇考于孝宗。非礼也。若云陛下之统。直接孝宗。则武宗不唯无后。真成闰位。不可以备昭穆于宗庙也。天下其有是乎。一言以蔽。曰陛下称孝宗曰皇伯考。称武宗曰皇兄。称兴献曰皇考。尊兴献曰献皇帝。又陛下自主其祀。斯则揆诸天理而合。揣诸人情而叶。大臣宜排众议而许之。唯称宗祔大(一作太)庙一事。以死争之。以诛戮争之。则庶乎永有辞于千古。惜乎其不讲也。夫陛下之自主其祀。不可争也。天子者。百神之主。山川泰厉咸秩无文。况于其堂堂天显之亲。何不自祭。委崇仁以祭之乎。古者诸侯。有宗庙。又有出王庙。(鲁有文王庙。郑有厉王庙。)先圣不以为二本。陛下有宗庙。又有本生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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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为二本乎。拘曲不广之论。皆不足以决大议也。
七月观政。进士张璁上大礼疏曰。朝议谓皇上入嗣大宗。宜称孝宗皇帝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父。王妃为皇叔母者。不过拘执汉定陶王、宋濮王故事耳。夫汉哀、宋英。皆豫立为皇嗣。而养之于宫中。是明为人后者也。故师丹、司马光之论。施于一时犹可。今武宗皇帝已嗣孝宗十有六年。比于崩殂。而廷臣遵祖训。奉遗诏。迎取皇上。入继大统。遗诏直曰兴献王长子。伦序当立。初未尝明著为孝宗后。比之豫立为嗣。养之宫中者。较然不同。夫兴献王往矣。称之以皇叔父。鬼神固不能无疑也。今圣母之迎也。称皇叔母。则当以君臣礼见。恐子无臣母之义。礼长子不得为人后。况兴献王。唯生皇上一人。利天下而为人后。恐子无自绝父母之义。故皇上为继统武宗而得尊崇其亲则可。谓嗣孝宗。以自绝其亲则不可。或以大统不可绝为说者。则将继孝宗乎。继武宗乎。夫统与嗣不同。非必父死子立也。汉文帝承惠帝之后则弟继。宣帝承昭帝之后则以兄孙继。若必强夺此父子之亲。建彼父子之号。然后谓之继统。则古尝有称高伯祖皇伯考者。皆不得谓之统矣。臣窃谓今日之礼。宜别为兴献王。立庙京师。使得隆尊亲之孝。且使母以子贵。尊与父同。则兴献王不失其为父。圣母不失其为母矣。〇疏入。上遣司礼监官。送至内阁谕曰。此议实遵祖训据古礼。尔曹何得误朕。杨廷和曰。书生焉知国体。复持入。上熟览之。喜曰。此论一出。吾父子。必终可完也。
 臣谨案君子小人。不难辨。凡其言。纯悦主心而无一毫拂逆之辞者。小人之言也。张璁之义。半是半非。杨廷和之义。亦半是半非。而廷和之言。纯逆帝意。张璁之言。纯悦帝意。君子小人。于是乎易辨。然其是非。不可以不剖也。璁之所谓立后者。今俗之养子。非古之所谓立后也。古者生不立后。后者。继死之名。生而不得称后。犹生而不得称先。死而后称先考先祖。死而后称立后为后。历观三礼、春秋传诸文。其验历然。(详见礼笺中。)生而养育者。是名养子。死而继统者。是名立后。世宗皇帝无养育之恩。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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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为养子而已。恶得云不为人后乎。璁之礼学。远胜廷和。世宗之为武宗后。非不知也。若使璁是正人君子也。则必直言极论。以明陛下既继武宗之统。即为武宗之后。孝宗皇帝。即为陛下所后者之父。但可称皇伯考。而不可称皇考。夫然后唯称宗入庙一事。逆折而固谏之。则不亦善乎。今也不然。但明其不为孝宗后。不明其为武宗后。第以馀波。漫言之曰。皇上为继统武宗。而得尊崇其亲则可。呜呼。小人肝肺。于是乎呈露矣。夫继统自一事。尊崇自一事。使尊崇而非礼也。虽继统武宗。而固不当尊崇也。使尊崇而合理也。岂以其继统孝宗而自绝其亲乎。璁之言曰。统与嗣不同。此五字。建诸天地而不悖。(但嗣字有嫌。不如属字。)统嗣之不相干。廷和之所不知。而璁则知之。既知其义。又何云统武则尊亲。统孝则绝亲乎。其挟诈怀奸。以悦人主之心。可知也。其论汉文帝以下。字字珠玉。言言金石。圣人复起。无以易之。杨廷和犹欲折角。呜呼其难矣。
 臣又按璁谓称皇叔母。则当以君臣礼见。此又奸言也。宋真宗称太祖之妃曰皇伯母。未必以君臣礼见。殷太甲称外丙之妃曰皇叔母。未必以君臣礼见。属称之曰母曰叔。何与于君臣哉。
是日召廷和等谕曰。至亲莫若父子。因授以手敕曰。卿等所言。俱有见。第朕罔极之恩。无由报耳。今尊父为兴献皇帝。母为兴献皇后。祖母为康寿皇太后。
 臣谨案祖母者。宪宗之时宫(后宫)也。礼曰。妾母不世祭。岂有祖庶母之追崇哉。鲁之群公。皆尊其妾母。为夫人。汉文帝尊薄后。为皇太后。自玆以降。皆遵此礼。而祖庶母追崇。未之闻也。
廷和退而上言曰。礼谓所后者为父母。而以其所生者为伯叔父母。盖不惟降其服。而又异其名也。臣等不敢阿谀顺旨。仍封还手敕。〇给事中朱鸣阳等。复奏。陛下以兴献王长子。不得已入承大统。难拘长子不得为人后之说。璁乃谓统嗣不同。又欲别庙兴献王于京师。此大不可。昔鲁桓僖宫灾。孔子在陈闻火曰。其桓僖乎。以非正也。如庙兴献王于京师。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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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有朱熹两庙争较之嫌。在他日则有鲁僖跻闵之失。乞将张璁斥罚。
 臣谨案不见三礼。不见春秋传者。何得云礼如是乎。世宗手敕。理当承顺。唯康寿不宜从。又唯其称宗入庙。宜防微杜渐。而堂堂天显之亲父母之名。先欲禁之。而可得乎。〇臣又按长子不得为人后者。立后之恒礼。然帝王大统。不拘此例。如立适以长。本是立子之恒礼。而太王立季历。文王立武王。不拘此例。璁若以是为说。璁误矣。立庙京师。亦非所当遏。舜有文祖、艺祖。又有桥牛、瞽瞍之庙。将亦为两庙二本乎。朱鸣阳之言。无一字合理也。
冬十月。上谕内阁曰。朕受祖宗鸿业。为天下君长。父兴献王。独生朕一人。既不得承绪。又不得徽称。朕于罔极之恩。何由得安始终。劳卿等委曲折中。俾朕得申孝情。〇张璁乃复为或问一帙。辨析统嗣之异及尊崇墓庙之说甚悉。帝览之。留中不下。
 臣谨案此时诏谕。务要委曲得中。惜乎。大臣不能引君以当道也。
廷和见势不得已。乃草敕下礼部曰。圣母慈寿皇太后懿旨。以朕缵承大统。本生父兴献王。宜称兴献帝。母宜称兴献后。宪庙贵妃邵氏。称皇太后。仰承慈命。不敢固违。帝从之。廷和意假母后。示非廷议。
 臣谨案兴献神主。当曰皇考兴献王追崇皇献帝(献皇帝)神主。凡追崇之君。皆当如此。如大夫追赠。皆加赠字。帝王何独不然。
兵部主事霍韬。见张璁言欲用。亦上言礼官持议非是。同知马时中、国子监诸生何渊、巡检房浚各上言。如璁议。帝益为之心动。〇巡抚云南都御史何孟春上言以为兴献王。不宜称考。廷和览疏。乃擢孟春吏部侍郎。〇给事中熊浃上言。皇上贵为天子。圣父圣母。以诸王礼处之安乎。臣以为当称帝后而祀兴献于别庙。则大统之义。所生之恩。兼尽矣。
 臣谨案熊浃之言。最中礼意。
十二月。除张璁南京刑部主事。先是。帝下大礼或问于礼部。时杨一清家居。遗书吏部尚书乔字(一作宇)曰。张生此论。圣人不易。恐终当从之。宇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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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案璁之言。半是半非。(义见上。)纯谓之圣起不易。可乎。
都御史林俊上疏曰。司马光有言。秦汉而下。入继大统。或尊崇其所生。皆取讥当时。贻笑后世。陛下纯德。何忍袭之。疏入留中。庚寅帝下御札。谕加兴献帝以皇字。廷和等上言。汉宣帝继孝昭后。追谥史皇孙、王夫人曰悼考、悼后而已。光武上继元帝。钜鹿南顿君以上。立庙章陵而已。皆未尝追尊。今日兴献帝后。较之前代。尊称已极。若加皇字。与慈寿孝庙。并是忘所后而重本生。任私恩而弃大义。臣等不得辞其责。愿罢归。吏部尚书乔宇等奏曰。皇字正统大义。若加皇字于本生之亲。则与正统溷而无别。非所以重宗庙正名分也。上曰。慈寿皇太后懿旨有谕。今皇帝婚礼将行。其兴献帝宜加与皇号。母兴献皇太后。朕不敢辞。尔群臣其承后命。
 臣谨案三皇称皇。五帝称帝。自秦而降。合称皇帝。总系天子之号。帝非加贬。皇非加尊。皇帝非最尊。既许其帝。不许其皇。抑何义哉。父故父之。皇帝之父故皇之帝之。皆不必争。唯称宗入庙。宜以死争也。
嘉靖元年春正月。郊祀甫毕。清宁宫小房灾。杨廷和、蒋冕、毛纪、费宏上言。火起风烈。此殆天意。况迫清宁后殿。岂兴献帝后之加称。祖宗神灵。容有未悦乎。给事中邓继曾上言。五行火主礼。(节)帝览之心动。乃从廷和等议。称孝宗为皇考。慈寿皇太后为圣母。兴献帝后。为本生父母。而皇字不复加矣。
 臣谨案汉儒五行之学。本多傅会。掌礼之臣。但当明礼以匡君。灾异之说。虽주-D008感动于一时。不足以为万世法也。况世宗为武宗后。非为孝宗后。岂可以后武宗之故。而称孝宗为皇考乎。其在古礼。孝宗者。即世宗所后者之父也。此义明而后。可以言礼。此义不明。则天下之论。不可以归一也。
巡抚湖广都御史席书具疏曰。迩者。廷议比之宋事。窃谓英宗入嗣。在衮衣临御之日。皇上入继。当宫车晏驾之后。比而同之。似或未安。故皇上非继孝宗之统。继武宗之统也。非继武宗之统。继祖宗之统也。以皇上承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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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宗。仍为兴献王子。别立庙祀。张璁霍韬之议。未为迂也。臣愚谓宜定号皇考。别立庙于大内。祭以天子之礼。则尊尊亲亲。并行不悖。至于慈圣。应称曰皇母某后。不可以兴献字加之。〇吏部员外郎方献夫亦具疏曰。兴献之得称帝者。以陛下为天子也。不得称宗者。以实未尝在位也。请布告天下。称孝宗曰皇伯。称兴献帝曰皇考。别立庙祀之。〇二疏俱中沮。不果上。
 臣谨案此二疏。深合古礼。未可非也。但古礼死而后立后。子孙之不得生而称后。犹父祖之不得生而称先。(义见前。)后世生而立嗣者。可曰养子。不可曰立后。虽使孝宗生时。取世宗而养之。世宗既继武宗之统。则是为武宗后。非为孝宗后也。孝宗非所后者之父乎。此义不可不明。〇臣又按兴献别庙。但当建之于皇城之内。何必大内乎。斯又非矣。〇臣又按皇伯二字。虽见濮议。于古无徵。世宗称孝宗。当曰皇伯考。然宗庙之中。必举属称。亦非古礼。
先是。司礼监。传谕兴献帝册文。宜称孝子。廷和等言。册文称长子本生。文情自明。请勉行正礼。从之。〇朱辅上册宝。礼部侍郎贾咏题神主。遵廷和指。题曰兴献帝神主。不称考及叔。亦不叙子名。
 臣谨案周殷以上。帝王家神主之制。不见经传。要之神主者。祫祭之所用。其法必但书庙号。以别昭穆而已。属称非所著也。程伊川。作士大夫神主。始于粉面。书显考显祖考。又于其旁。书孝子某孝孙某奉祀。帝王家神主。必不当援用此例。(我邦宗庙神主。不著属称。唯祝文乃举属称。)然苟欲著称。当曰皇考兴献王追崇献皇帝神主。不可有他称也。
二年春二月。九卿等上言。正统本生。义宜有间。八佾既用于太庙。安陆乐舞。似当少杀。以避二统之嫌。帝曰。仍用八佾。于是。何孟春等各上言力争。不报。
 臣谨案既崇为帝。便当用天子礼乐。八佾又何争乎。名器虽皆重。名益重而器次之。帝者。名也。八佾者。器也。既许其名。不许其器。何居。我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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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闻也。
冬十月。南京刑部主事桂萼。日与张璁。讨论古礼。至是上疏曰。今礼官。以皇上与为人后。而强附末世故事。灭武宗之统。夺兴献之宗。夫孝宗。有武宗为子矣。可复为立后乎。武宗以神器授皇上矣。可不继其统乎。臣愿皇上。速发明诏。循名考实。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曰皇考。而别立庙于大内。兴国太后曰圣母。武宗曰皇兄。则天下之为父子君臣者定。今皇上奉祖训。入继大统。果曾亲受孝宗诏而为之子乎。则皇上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明矣。然则考兴献帝。母兴国太后。可以质鬼神俟百世者也。(此下引席书方献夫二疏。)疏奏。上曰。此关系天理纲常。仍会文武群臣。集议可否。
 臣谨案张璁、桂萼。谓世宗不为人后。我邦之相臣崔鸣吉谓 仁祖不为人后。斯皆非礼之言也。世宗不为人后。则将云世宗创业而垂统乎既云世宗入继武宗之统。犹云不为人后。天下有继统而不为后者乎。汉光武创业之君也。然高皇帝以下之统。不可以中绝。故以身入继乎。元帝之统。全用为人后之礼。(光武宜继平帝之统。必计昭穆。以元帝为祢庙。此其失礼者也。)况于世宗乎。璁、萼之误。在于此句。而其馀未可非也。〇臣又按皇兄之称。有若亲兄弟然。既以孝宗为皇伯考。则此称未安。大抵帝王家宗庙之礼。宜称先帝嗣皇而已。欲举属称则往往有窒而不通者。兄为弟后者。将云皇弟乎。叔父为从子后者。将云皇从子乎。从祖为从孙后者。将云皇从孙乎。凡窒而不通者。非圣人之法也。其称先帝嗣皇。不亦可乎。大凡帝王之统。与父子之属。其道截然不同。自夏启以来。虽以父传子。其实尧传舜受。原是传统之本法。诚以天位者。天下之公器。不可限之以父子。故或以兄而传弟。或以叔而传侄。或以祖而传孙。非如父子之属。子子孙孙直下直传。宁绝而无敧侧也。然则帝王之承统者。以统为主。不以属干之。父子之接属者。以属为主。不以统干之。然后尊尊亲亲。义尽仁至。君臣定父子明。以之定大礼决大议。无往而不犁然也。然则宗庙之内。凡属称。皆不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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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春正月。杨廷和罢。礼部尚书汪俊。得侯廷训大礼辨。喜曰。违斯议者。当斩。于是吏部尚书乔宇。率九卿上言。必以孝宗为考而后。大宗为不绝。俊复会公卿及翰林台谏上言。祖训。兄终弟及。以同产言也。皇上为武宗亲弟。自宜考孝宗母昭圣。前后章奏。唯张璁、霍韬、熊浃与桂萼议同。其他八十馀疏二百五十馀人。皆如部议。其当从违可知矣。帝曰。更议之。给事中张翀等三十有二人。御史郑本公等三十有一人。各抗章力论。以为当从众议。上怒其朋言乱政。俱夺俸。
 臣谨案论礼之法。当陈列众论。以求至理。今先之以威曰。违斯议者。当斩。此大武断也。斩与不斩。系乎人主。人臣敢为是乎。孝宗自以武宗为子。世宗虽不考之。何得云绝。若考孝宗。是灭武宗已受之统。而直自承接于孝宗。武宗之统真绝矣。自古以来。帝王承统者。未必皆子承父统。苟一寻思。自可开悟。而杨廷和汪俊之等。唯以濮王议一篇。奉为天经。肆其客气。欲以威制一世。不亦谬乎。武宗世宗。本非同产。今硬谓之同产。本非亲弟。今硬谓之亲弟。又何武也。叔季以来。愚者苦多。贤者苦少。昧礼者苦多。知礼者苦少。若必以众寡决斯议。则所谓众者。岂可恃乎。
三月奉兴献帝为本生皇考。恭穆献皇帝。兴国太后。为本生母章圣皇太后。〇璁、萼乃复上疏。申明统嗣之辨。璁且曰。今之加称。不在皇与不皇。实在考与不考。若徒争一皇字。则执政。必姑以此。塞今日之议。臣恐天下知义礼者。仍必议之不已也。帝嘉纳之。
 臣谨案我邦崔相之议。正与璁、萼之义同。
是日敕曰。朕本生父母已有尊称。仍于奉先殿侧。别立一室。尽朕追慕之情。礼部尚书汪俊上议曰。皇上入奉大宗。不得祭小宗。为本生父立庙大内。从古所无。惟汉哀帝尝为共王立庙京师。师丹以为不可。请于安陆庙增饰。为百世不迁之庙。俟他袭封兴王子孙。世世奉享。陛下岁时遣官祭祀。亦足以伸至情矣。〇吏部尚书乔宇等复奏曰。皇上圣睿。于宗法大小。必洞然无疑。故曰建室以避立庙之明(一作名)也。于奉先殿侧。以避大内之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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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此则专于大宗。必降于小宗。安陆祭祀。无庸改议矣。
 臣谨案礼曰。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此帝王宗统之谓也。(义见礼笺立后条。)礼曰。有无宗亦莫之宗者。此公子之谓也。古礼天子诸侯之别子。皆各自为宗。不敢以公室为大宗。公室亦不以别子为小宗。今乃以王室与兴国。谓之大宗小宗。其义非也。且礼曰。诸侯不敢祖天子。兴献既尊之为帝矣。谁敢袭封世世奉享。袭封为帝。则二天子矣。袭封为王。则诸侯而祖天子矣。将若之何。且立庙不必争也。舜既为天子。以文祖、艺祖为宗庙。凡天子之事。行于此庙。又立一庙。以祭瞽瞍。凡父子之情。伸于此庙。兴献之别立庙。何损于大防乎。礼曰。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官师一庙。自天子达于官师。其称庙皆同。今乃于兴献之祠。不敢称庙。而贬之曰建室。抑又何礼。璁、萼务高一丈。杨、汪压下一丈。唯以客气求胜。不以经礼折中。岂不嗟哉。
璁、萼乃复上疏。极论两考之非。且曰。臣知本生二字。决非皇上之心所自裁定。必出礼官之阴术。皇上不察以为亲之之辞也。不知礼官正以此二字。为外之之辞也。必亟去二字。继统之义始明。而人心信从矣。疏入。上命复召来京。蒋冕言于帝前曰。二人若来。必扑杀之。帝不问。
 臣谨案今而后。知璁、萼为谗贼纳媚之小人也。阴术二字。岂论礼之言乎。父则父之而已。亲之外之。又何论乎。其疏若云。杨廷和等皆忠谠鲠直之臣也。重宗统抑私恩。皆出向国之血诚。岂不伟哉。但不知礼。致多触忤。唯陛下察其忠而赦其愚焉。则天下之人。岂有扑杀之心乎。
六月。命桂萼、张璁。为翰林学士。方献夫为侍讲学士。乔宇遂求去。从之。〇修撰杨慎。廷和子也。率同宫姚涞等上言。君子小人。不并立。正论邪说。不并行。臣等所执者。程颐、朱熹之绪也。萼等所言者。冷袖、段犹之馀也。学术不同。议论亦异。臣等耻与萼等同列。上罢其俸。
 臣谨案彼虽小人。言礼或有可采。此虽君子。言礼不无所失。不当但以君子小人。决斯讼也。祝鮀小人也。可治宗庙。子路君子也。号不知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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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艺。不同也。
秋七月。璁、萼既拜新命。复列十三事以上。一曰。三代以前。无立后之礼。二曰。祖训亦无立后。三曰。孔子射于矍圃。斥为人后者。四曰。武宗遗诏。不言继嗣。五曰。礼经无本生父母。六曰。祖训。侄称天子。为伯叔父。七曰。汉宣帝光武。俱为其父。立皇考庙。八曰。朱熹尝论定陶事为坏礼。九曰。古者迁国载主。十曰。祖训。皇后治内外事。无得干预。十一曰。皇上失行寿安皇太后三年丧。十二曰。新颁诏令。决宜重改。十三曰。台谏连名上疏。势有所迫。皆条列礼官欺罔之罪。疏入留中。何孟春为论条辨。帝切责之。
 臣谨案此十三条。唯第五条之外。皆乱言悖说。蔑伦坏纲。罪不容诛。苟使忠愤激切之人当之。岂惟扑杀。抑将手刃其诬罔圣经者。臣于礼笺中。具有论著。其馀诸条义已见前。不足辨也。臣始见璁、萼所论。或有偶合于古义者。谓此二人。亦尝有管窥一二者。今见十三条而后。知其为奸恶逢迎之小人。虽天经地义。一经此人之口。便不光鲜矣。立后之礼。羲农以来所本有也。帝尧继挚。此弟为兄后也。太甲继壬。此从子为叔父后也。乌得曰三代以前。无立后也。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不杖期。载于圣经。所谓寿安皇太后邵氏者。宪宗之妾也。于世宗为本生之祖妾母。世宗虽为藩王。尚不当为祖妾母承重三年。况于入承大统之后乎。凶悖逆理。不容再言。惜乎。世宗不能明正其罪。别求知礼之君子。与之商确此礼。唯以逊于汝志者。认之为忠言也。
员外薛蕙。著为人后解。以驳璁、萼之议曰。为人后者为之子。虽出公羊。实与仪礼相表里。既为之子。则当称父矣。而可仍曰伯叔乎。帝览之。怒逮系诏狱。已而释之。
 臣谨案薛蕙之言非也。岂唯公羊然矣。丧服传曰。为人后者。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于所为后之兄弟之子若子。凡礼皆若子。则其谓之为之子。不亦可乎。故鲁僖公为其弟闵公之后。而孔子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直取弟兄。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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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为人后者为之子。非是之谓乎。但立后之法。不唯子列为父列之后而已。或弟为兄后。或兄为弟后。或叔为侄后。或孙为祖后。用子道则可矣。称子名则不可。事之如父则可矣。称之为父则不可。天下有父其兄而母其嫂者乎。天下有父其弟而母其弟之妻者乎。天下有父其侄而母其侄妇者乎。若此类。皆不得父母之则独于父列必称父母。有是理乎。仪礼经传。名之曰所后者。而终不见称父母之明文。名之曰父母。而终不见生父母之明文。凡以是也。不必远引古事。明明世宗皇帝为武宗后。而薛蕙之言。欲令称父于孝宗。不亦拗乎。公羊传曰。为人后者为之子。未尝曰为人后者为所后者之父之子。引彼證此。不亦谬乎。孝宗有后。而欲赘立馀子。武宗无后。而欲夺去适嗣。二帝不皆悲乎。若使世宗为孝宗后。则是大位宗统。由孝及世。而武宗为闰位旁枝。天下其有是乎。审如是也。殷之时。有三兄弟继立者。其二君闰位也。有四兄弟继立者。其三君闰位也。凡历代帝王之不传其子者。皆作闰位。天下其有是乎。圣人为万世立法。令行之而后(一作无)阏。必不如是之迂疏也。璁、萼谓世宗不为人后。而但继宗统。薛蕙谓世宗为孝宗后。而忽忘武宗。其失适均。毫发无所差矣。朝廷大论。岂可以俗见乱之乎。
帝谕毛纪等。去册文本生字。纪等力言不可。帝御平台。召纪等责之曰。尔辈无君。欲使朕。亦无父乎。〇礼官朱希周等上言。皇上考孝宗。母昭圣。已越三年。今更定之。则明诏为虚文。不足取信于天下。〇金献民等曰。必改孝宗为伯考。则太庙无考。正统有间矣。
 臣谨案苟悟其非。改之为贵。然璁、萼二人。谓世宗不为人后。恃此而改之则悖矣。〇臣又按周桓王时。太庙无考。不害其为正统。汉宣帝时。太庙无考。不害其为正统。奚独于世宗疑之乎。
何孟春曰。宪宗朝尚书姚夔。率百官伏哭文华门。争慈懿太后葬礼。此国朝故事也。〇杨慎曰。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〇王元正张翀等。遂遮留群臣于金水桥南曰。万世瞻仰。在此一举。今日有不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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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共击之。〇何孟春等。复相号召。于是秦金等贾咏等共二百三十二人。俱赴左顺门跪伏。有大呼高皇帝孝宗皇帝者。帝闻之。命司礼监谕退。不去。自辰治午。帝怒命司礼监。录诸姓名。收系诸为首者丰熙等八人于狱。〇杨慎、王元正。乃撼门大哭。一时群臣皆哭。声震阙庭。上大怒。遂命系马理等凡一百三十有四人于狱。何盂(一作孟)春等二十有一人。洪伊等六十有五人。姑令待罪。
 臣谨案此客气也。然其心耿然以为非礼。欲皇上重宗统抑私恩。皆忠义激烈之士也。人主宜奖谕以劝之。不宜摧折过中也。
己卯。上圣母章圣皇太后册宝。〇锦衣卫初逮系时。有奔匿者。至是悉追系之。并待罪者总二百二十人。上责之。命拷讯。丰熙等八人编伍。其馀四品以上者。俱夺俸。五品以下杖之。于是编修王相等一百八十馀人。各杖有差。王相等十九人。俱病创。先后卒。
 臣谨案此惨祸也。礼之不讲。其祸天下如是矣。
献皇帝主至自安陆。帝迎于阙内。奉于观德殿。上册宝号曰皇考恭穆献皇帝。不复言本生。是日复趣席书来京。〇南京祭酒崔铣。以灾异。陈言议礼一事。或摈斥。或下狱。非圣朝美事。上不悦。令致仕。〇陈洸先为给事中。言事忤旨。出为按察司佥事。至是上言曰。陛下察几致决。毅然去本生二字。有人心者。咸谓始全父子之恩。无不感泣。乞罢乔宇、夏良胜。以息邪说。帝悦。复以洸为给事中。
 臣谨案礼之得失。姑舍是。崔铣君子也。陈洸小人也。世宗于陈洸之疏。答之曰。朕观礼经。无本生之称。谨于册宝。去此二字。然彼议礼诸臣。皆忠义敢言之士。特疏于礼耳。朕虽罪之。亦知其心。尔乃阿谀顺旨。以图迎合。岂达礼而然乎。朕甚恶之。其以尔谪戍海南。以彰善恶。如是则天下人心。必翕然感悦。惜乎其不出于此也。
逮系修撰杨慎等于诏狱。复扑之。谪杨慎、王元正、刘济戍边。何孟春调南京工部。毛纪罢。〇南宁伯毛良上言。杨廷和要定策功。沮挠大礼。使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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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天伦之正。留中不报。〇八月。席书至京。以孝宗考名未正。悉发诸议留中者。命礼部集议。郑岳、徐文华力言孝宗祝享。昭圣册宝。尊奉已久。不宜轻改。帝切责之。〇胡世宁居忧里中。亦上言。与璁等合。帝嘉之。
 臣谨案毛良。乘机陷大臣。真小人也。
九月改称孝宗敬皇帝。为皇伯考。昭圣주-D012太后为皇伯母。〇初。郑岳等。与璁等。力辨可否。于是书、萼、璁及献夫等六十有四人上言。三代之法。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人无二本。孝宗伯也。宜称曰皇伯考。昭圣。伯母也。宜称曰皇伯母。献皇帝主。别立祢室。不入太庙。尊尊亲亲。两不悖矣。议上。从之。
 臣谨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何说也。专心于兴国之绪。忽忘于祖宗之统。真欲以世宗。专继兴献。乱臣贼子。非此而谁。虽使其言。或有剽窃一二于古经者。其本源心术。在于迎合。而不在于正体也。世宗为武宗后。不为孝宗后。但当据此而决之而已。世宗既以武宗为祢。不得复以兴献为祢。为献皇别立祢室者。又何说也。兴献别庙。当名曰兴献庙。而嗣天子。世世享祀不绝而已。恶得云祢室乎。唯不入太庙四字。犹是知礼之言也。
百户随全。请改迁显陵。(兴献墓。)席书等上言。乞治全罪。帝曰。先陵远在安陆。朕瞻仰哀切。其再议之。书与璁萼等。复上言。举大事。当顺人心。今多官皆曰帝魄不可轻动。地灵不可轻泄。臣等敢不尽言。帝乃罢。
 臣谨案时议谓显陵吉地发荫。得以藩王入为天子。故书言之。帝从之。无一非私意也。
十二月评事韦商臣上言。议礼诸臣。为国家大狱。上干天象。下骇民俗。请将诸臣录。复其官。及其子孙。庶不失钦恤之意。疏入。调外。陈洪谟。亦言之。留中不报。
 臣谨案中外。皆以为大礼已毕。而皇上心中。犹有馀事。故议礼诸臣。犹锢之也。
四年春。诏修献皇帝实录。〇夏四月。光禄寺丞何渊。请立世室。崇祀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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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太庙。帝命礼部集议。〇尚书席书等上议。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周以文武有大功德。乃立世室。与后稷庙。皆百世不迁。我太祖立四亲庙。德祖居北。后改同堂异室。议祧则以太祖拟文世室。太宗拟武世室。今献皇帝。以藩王追崇帝号。何渊乃欲比之太祖太宗。立世室于太庙。甚无据。不报。〇张璁、桂萼。俱言不可。璁曰。臣与廷臣抗论之初。即曰当改为献皇帝。立庙京师。又曰。别立祢庙。不干正统。此非臣一人之私。天下万世之公议也。今渊。乃以献皇帝。为自出之帝。比周文武。不经甚矣。上干九庙之威监。下骇四海之人心。臣不敢不为皇上言之。今渊请入献皇帝于太庙。不知序于武宗之上。与武宗之下。与昔人谓孝子之心无穷。分则有限。得为而不为与不得为而为之。均为不孝。别立祢庙。礼之得为者也。此臣昧死劝皇上为之。入于太庙。礼之不得为者也。此臣昧死劝皇上勿为。〇席书会群臣复上议争之。大学士费宏等及九卿台官。各上疏力争。俱不报。
 臣谨案帝心未已。故何渊之凶论作矣。宜明正其罪。以谢天下。不能出此。惜哉。〇臣又案席书之议。疏于礼矣。周有二庙。一曰先公庙。后稷为始祖。一曰先王庙。文王为太祖。柳下惠之言曰。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而宗武。国语祭法。其文历然。班固白虎通曰。后稷为始祖。文王为太祖。郑玄雍诗之笺。亦以文王为太祖。敖继公谓周祖后稷。又祖文王者此也。大抵柳下惠者。鲁之公族。本以姬姓。身具圣德。顾不识周之宗庙孰为太祖乎。唯周语伶州鸠之言。有云。我太祖后稷者。后稷。于先公之庙。未尝非太祖。故其言如彼。席书见朱子昭穆图。坚以后稷为太祖。文武为世室。殆不然也。后世得天下者。皆立四亲庙。然四亲庙者。诸侯之礼也。诸侯五庙。未有太祖。则非四亲乎。周之先公庙。亦因诸侯之旧。则得天下者。于其先四。第用诸侯之庙。于礼宜然。然周之后稷。有圣德大功。百世不迁。可也。皇明德祖。本无功德。安得百世不迁。我邦 宗庙之礼。穆翼度桓。并皆祧迁。祀于祧庙。得礼之正也。〇又按璁、萼。于此庶可以少赎前罪。但其云祢庙者。又非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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璁、萼乃谓书曰。观德殿规制未备。宜圣心未慊也。须别立庙。不干太庙。尊尊亲亲。并行不悖。书等遂上议。宜于皇城内择地别立祢庙。不与太庙并列、祭用次日。尊尊亲亲。庶为两全。从之。
 臣谨案祢庙之名。大非礼也。汉宣帝立悼皇庙。不称祢庙。汉光武立南顿庙。不称祢庙。何所据而称祢乎。父不可有二父者兴献也。祢不可有二祢者武宗也。
六月作世庙。〇席书曰。我朝德祖。百世不迁。懿祖以下。随世而祧。献皇帝与孝宗同世。亲尽同祧。帝曰。别庙不与祖宗序列。他日奉祧。藏于何所。其再议之。〇书曰。宜藏主寝殿。岁暮出祭。〇帝曰。皇考生朕一人。入继大统。今特立庙。世世不迁。伸朕孝思。乃命工部。相地于太庙左环碧殿旁立庙。前殿后寝。一如太庙。而微杀其制。名曰世庙。
 臣谨案兴献者。天子之别子。诸侯之太祖。其在礼法。当百世不迁。今以为天子父之故。暂享皇帝之名。而四世即祧可乎。其所崇报。不如无也。其义岂可立乎。〇臣又按太庙有前殿者。古者。政令皆发之于宗庙前殿。为天子视朔之所也。兴献之庙。安用前殿。窃礼之不中者也。
给事中杨言等上统(一作疏)。乞罢世室。略曰。祖宗。身有天下。大宗也君也。献皇帝。旧为藩臣。小宗也臣也。以臣并君。乱天下大分。以小宗并大宗。干天下大统。无一可者。不听。
 臣谨案张璁、桂萼之等。终不能如此一言。不免为小人也。
五年夏六月。献皇帝实录成。〇秋七月。移建世庙于奉先殿左。丁丑。世庙成。帝自观德殿。奉献皇帝主于世庙。群臣表贺。上世庙乐章。〇九月。帝奉章圣皇太后。谒见世庙。诸臣争之。璁、萼力赞之。席书等不能难。〇命世庙时享。与太庙同日。次第举行。〇六年春正月。谕修典礼全书。张璁。纂要略二卷以进。上言此礼之失。非今日也。自汉、宋诸君失之。故皇上之改。改汉、宋诸君也。
 臣谨案璁、萼所谓改正者。谓称孝宗曰皇伯考。而于兴献去本生二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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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古礼虽然。璁、萼等。每云皇上不为人后。岂亦古礼乎。
七年夏六月。明伦大典成。加张璁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追夺议礼诸臣官。敕曰。太学士杨廷和。谬主濮议。为罪之魁。以定策国老自居。门生天子视朕。法当僇市。特宽宥。削籍为民。毛澄、林俊。俱已病故。各夺其生前官职。蒋冕、毛纪、乔宇、汪俊。俱已致仕。各夺职閒住。何孟春。情犯特重。夏良胜。酿祸独深。俱发原籍为民。其馀两京翰林科道部属大小衙门各官。附名入奏。或被人代署。而已不与闻者。俱从宽。不究其先。已正法典。或编戍为民者。不问。
 臣谨案议礼诸臣。本无可恶。其罪不过疏于礼而已。其心则为宗国也。前日所被已过。而今又加律者。帝之心中。犹有馀事。可知。
秋七月。加上皇考圣母尊号。皇考为恭睿渊仁宽穆纯圣献皇帝。圣母为章圣慈仁皇太后。诏告天下。
 臣谨案天下之人。方心非腹诽。而务以虚名益加尊隆。岂足以为孝哉。
十五年冬十月。更世庙为献皇帝庙。帝谕夏言曰。太宗百世不迁。故名世室。恐皇考亦敦让太宗。且世字。来者或用作宗号。今施于皇考。徒拥虚名。可议之。夏言等。钦定献皇帝庙。〇十二月九庙成。献皇帝庙。止修时祀。以避丰祢之嫌。
 臣谨案世庙之名。天下窃议十有馀年。无一人敢言者。帝乃自悟。
十七年五月。杨州府同知致仕丰坊上言。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宜建明堂。尊皇考为宗。以配上帝。坊。熙子也。〇尚书严嵩上言。礼以为万物成形于秋。故秋祀明堂。以父配之。自汉武迨唐宋诸君。莫不皆然。主亲亲也。至于钱公辅、司马光、孙抃、程朱诸贤。所论。主祖宗之功德。今以功德则宜配文皇。以亲则宜配献皇。揆以严父之旨。以皇考而不得配。陛下庸有所不宁矣。至于称宗之礼。则未有帝宗而不祔太庙者。臣不敢妄议。以负陛下。唯圣明裁择。
 臣谨案孝经数句。原自可疑。朱子亦尝论之。果至世宗之时。其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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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矣。国语曰。夏后氏郊鲧。则鲧配天矣。然鲧本以崇伯。有大功德于民。虽以罪殛死。而以死勤事。法当崇报。国语祭法。其文历然。况为天子始祖。同于稷契王迹之所肇也。其配天有义。而兴献以支子藩王。本无功德。不为始祖。不为王迹之所肇。安得配天。丰坊父子异论。以诬上天。严嵩。首鼠两端。阴导主恶。可诛可杀。非此其谁也。
帝曰。明堂秋飨。宜于奉天殿行之。其配享皇考称宗。〇户部侍郎唐冑疏争之曰。周人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帝。未闻成王。以严父之故。废文王配帝之祭。移于武王也。皇上嗣统之初。廷臣执为人后之说。于是力正大伦者。唯张孚敬、席书诸臣及何渊。有建庙之议。陛下云。朕奉天法祖。岂敢有干太庙。顾今日乃惑于丰坊耶。臣谓明堂之礼。诚不可废。唯当奉太宗。配若献皇帝。得圣人为之子。不待称宗议配。而专庙之享。百世不迁矣。疏入。上大怒。下冑锦衣狱。出为民。严嵩请以皇考配天。帝嘉纳之。
 
臣谨案张孚敬者。张璁也。世宗御名厚熜。似以是改之也。
秋七月。议祔皇考于太庙。又谕曰。太宗靖难功。与开创同。当称祖以别之。嵩遂上议曰。古者父子异昭穆。兄弟同世次。殷有四君。一世而同庙。不系父子故也。晋则十一室而六世。唐则十一室而九世。宋真宗诏议太庙礼。学士宋湜议。以太祖太宗合祭同位。其后禘祫图。又以太祖太宗。同居昭位。皆古事之可据者。皇考亲孝宗弟。臣谓宜奉皇考于孝宗之庙。我太祖即位。仁祖虽自布衣。必飨天子之祀。皇考独阙。圣心必有所不安。嵩奏出。群臣翕然无异议。时张孚敬死已六年矣。
 臣谨案昭穆之名。本起于父子。故春秋传以泰伯虞仲。为太王之昭。虢仲虢叔。为王季之穆。(僖五年。)以管蔡郕霍。为文王之昭。邘晋应韩。为武王之穆。(僖廿四。)此以父子为昭穆也。然立后继统。实同父子。故兄弟相承。亦称昭穆。春秋传。以闵僖之逆祀。谓非昭穆。(文二年谷梁传。)左氏外传。宗有司之言。亦以为非昭穆。(见鲁语。)乃曰。工史书世宗。祝书昭穆。所谓世者。父子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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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也。所谓昭穆者。先君嗣君之位次也。然则天子七世者。以世而计之也。王制云三昭三穆者。据常礼而言之也。四兄弟同为一昭。合享于一庙。三兄弟同为一穆。合享于一庙。有是理乎。宋湜议以宋太祖太宗。合祭同位。本是非礼。严嵩引此为说者。正所以迎合上意也。设使兴献嗣孝宗而为天子。尚不当与孝宗同奉一室。况孝宗君父也。兴献臣子也。岂以追崇之故而拟议于同室哉。大非礼也。〇臣又按创业之君。追王父祖者。周公之礼也。藩王入承者。岂得援此为例严嵩之言也。
九月辛巳。奉太宗文皇帝为成祖。皇考献皇帝为睿宗。癸未祔皇考于太庙。辛卯大飨上帝于玄极殿。奉睿宗配享。
 臣谨案太宗之尊为成祖者。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太宗为宗祀。则太宗当配帝。故推而上之。令离宗位。乃以睿宗居宗祀以配帝也。唯天唯祖宗。其肯受之乎。太庙之火有所召矣。
二十年夏四月辛酉九庙灾。时久旸不雨。是日初昏。阴雨骤至。大雷雹以风。忽震火起仁庙。烈风嘘之。须臾燬其主。延及成祖主亦燬。遂及太祖昭穆群庙。唯献庙独存。〇帝手诏布告曰。朕思报祖德。先正太祖南面之尊。备建七庙之制。加荐尊谥。用庆追崇。赖二三大臣协恭力赞。然非朕变更成典。实本信任古道。他悉罔忌。自谓报答本源之情少尽。讵意有今日之变也。
 臣谨案诏旨。专以火灾由于庙礼。则其心必惕惕然有悔矣。追正谬典。正在此时。而奸臣严嵩之等。左右譬解。谓天变不足畏。而弥饰浮辞。以欺一世。岂不惜哉。
二十四年秋七月。太庙成。布诏天下。〇严嵩草诏曰。曩因廷臣之议。咸称七庙之文。是用创兴。以从周典。乃所司讨论不详。区画失当。成祖。以六世未尽之亲。而遽迁世室。不获奉于三昭。仁宗。以穆位有常之主。移就左宫。遂致紊于班祔。武宗朕兄也。不得用为一世。顾居七庙之中。有妨七世之祀。揆之古义。斯为戾矣。往者回禄之警。天与祖宗。实启朕心。玆当重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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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所宜釐正。玆乃建立新庙。仍复旧制。
 臣谨案严嵩。以此三事。为太庙召灾之由。上慰帝心。下欺一世。不亦奸乎。武宗。祢庙也。若如严嵩之义。则武宗之主。将不入太庙。待世宗陟方。而一时同入。使穆宗并宗为祢乎。嵩于汝何诛。
 穆宗隆庆元年春三月。礼科左给事中王治上言。献皇帝入庙称宗。在今日犹有当议者。盖献皇虽贵为天子之父。实未尝南面临天下。而今乃与祖宗诸帝并列。虽亲为武宗之叔父。然尝北面武宗。而今乃设位于武宗之右。揆之古典。终为未合。故先帝于献皇帝祔庙之后。世庙之享。犹不忘设。是先帝之心。亦自有不安者。臣以为献皇祔太庙。千万岁后。不免递迁。若专祀世庙。则亿万岁不改。惟陛下议求至当。以妥献皇之灵。以光先帝之孝。章下所司。格不行。〇臣谨案穆宗之世。犹宜追正何也。鲁文公二年。逆祀僖公。至定公八年。顺祀先公。乃正闵、僖之位次。春秋贵之。左氏、公羊。皆谓之古祀(顺祀)。谷梁氏曰贵复正也。况定公八年。孔子为鲁司寇。而顺祀之举在于是冬。厥明年。诛少正卯。则顺祀之议。孔子必与闻之。不可但曰阳虎之求媚于国人也。由是观之。事虽在于先朝。苟非其(其非)礼。则后嗣王。追正其礼。即圣人之达孝也。
 谷应泰曰。世宗既兄武庙。因欲并考孝宗。则孝以无孙。反(一作及)因得子。于义为诬。称子逼武。二统嫌孝。于理亦碍。况父子至亲。岂可隔世轶代。妄相附属。比之定陶濮王。生视寝膳。死视敛含。曾有鞠养之恩。蚤定父子之分者。迥相判也。既不考孝。即考兴献。天下有无父之人乎。汉宣不皇其父。未尝不考。光武不皇其父。未尝不考。〇又曰。汤不王商癸。而周王王季。光武不王南顿。而世宗王兴献。踵事增华。礼以义起。孝子之至也。〇又曰。太庙者。承统之地。皇而不宗(一作庙)者有异。称宗者。继统之名。皇而不宗者亦殊。懿文太子。亦得为康皇帝。英宗斥郕王。然亦称景泰帝。不入庙则地不偪。不称宗则名不嫌。〇又曰。观德殿足矣。必欲迁近太庙。与之同门。献皇帝足矣。必欲削去兴献。崇加徽号。见太后于世庙。著献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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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录。折衷礼经。毋乃不伦。兴国皇太后圣旦则宴赉有加。昭圣皇太后千秋。即传免朝贺。传闻乖异。存殁伤心。卒之。不加宗不入庙。杀徽称止迁葬。则亦璁、萼有功于存统也。又曰。大礼未成。大狱已起。君臣交失。君子讥焉。而廷和戮及身后。杨慎谪死贬所。濮议诸臣。旋蒙赐还。兴国之狱。无复金鸡。此世宗。乏锡类之仁。亦璁、萼诸人。无休休之量也。〇又曰。丰坊倡议。严嵩附和。严父之说兴。睿宗之号进。孝宗几疑逼宫。武庙嫌跻新鬼。以明察始。以丰祢终。盖丰坊。固子政之刘歆。严嵩。实议礼之林甫。善作者。不必善成。惜乎。不令张孚敬见也。〇臣谨案明史。称建文皇帝。追尊其父懿文太子。为兴宗康皇帝。今观谷应泰之说。有若不称宗入庙者然。甚可疑也。然懿文本是太子。设令称宗入庙。比之藩王。亦有间矣。〇臣又按谷应泰之说。于璁、萼诸人。都无贬辞。亦岂为公论乎。璁、萼。每谓世宗不为人后。此悖恶之论也。其十三事条列之疏。不免为千古小人。其或于古礼剽窃一二者。何足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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