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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经集第三卷○中庸自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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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经集第三卷○中庸自箴
 中庸自箴(卷一[〇自一章至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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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汉书艺文志。中庸说二篇。〇刘宋散骑常侍戴颙。撰中庸传二卷。〇隋书经籍志。中庸讲疏一卷。梁武帝撰。王崇简云梁武帝又撰私记制旨中庸义五卷。〇唐陆德明释文云中庸。孔子之孙子思作。以昭明祖德。〇王崇简云中庸之单行久矣。宋儒以为表章始于二程。非也。〇星湖先生曰人知程子始表章庸学。然横渠长于明道一岁。其十八时。范文正已劝读中庸。则程子前有其人矣。唐李翱复性书。节节尊尚。已见得四书规模。则范张前有其人矣。梁简文谢敕赉中庸讲疏启曰。天经地义之宗。出忠入孝之道。实入教之关键。德行之指归。自非千载有圣。得奉皇门。无以识九经之伦。禀二门之致。其见识可谓卓绝。此则李翱前有其人矣。〇镛案中庸大学。已自西京以来。有专治其义者。然其别为一书。用之科举者。自元仁宗始也。元仁宗创八比法。始用朱子章句取士。礼记四十九篇郑目录。中庸第三十一。〇镛案汉初高堂生传礼十七篇。后苍校之于曲台。今之仪礼是也。(孔壁仪礼本五十六篇。十七篇之外。绝无师说。今亡。)艺文志周官经六篇。亦出孔安国。(见后汉书儒林传)刘歆得之。传于杜子春。以及于郑众、郑玄。今之周礼是也。又刘向所考五礼。梁人戴德、戴圣删定为四十六篇。马融又增三篇。今之礼记是也。中庸大学。本礼记中二篇。其拔之礼记之中而别自为书。自元仁宗始也。
 郑端简古言曰虞松校刻石经于魏表。引汉贾逵之言曰孔伋穷居于宋。惧先圣之学不明。而帝王之道坠。故作大学以经之。中庸以纬之。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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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氏考(一作奏)疏 〇镛案此说不见郑注。不见孔疏。而石经大学。本是伪书。所引贾逵之言。亦白撰也。后儒辨之极详。(虞松者。魏正始中人。郑晓者明嘉靖间人。唐氏者。万历间人也。)
 毛大可曰隋书经籍志。有中庸讲疏一卷。当时辑经者。曾抽大学中庸二篇。并论语孟子合称小经。而有宋因之。遂改名四书。〇镛案此人心嫉程朱。欲夺中庸大学表章之功。归之前代。故屡为此说。然今考唐书选举志。凡礼记春秋左氏传为大经。诗周礼仪礼为中经。易尚书公羊传谷梁传为小经。(又唐书百官志云论语孝经尔雅。不立学官。附中经而已。)宋史选举志云元祐四年。以诗礼记周易左氏春秋为大经。书易公羊谷梁仪礼为中经。论语孟子孝经为小经。(选举志又云淳化元年。明法更定试七场。第四第五场试小经。)故王应麟玉海云唐明经取士。以三经三礼三传为九经。国朝方以三传合为一。又舍仪礼而以易诗书周礼礼记春秋论语孝经为九经。何尝以中庸大学列为四书而谓之小经乎。朱子章句之前。中庸大学。本不能别自为书。何得列数于选举之目。而曰大曰小乎。诬罔甚矣。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朱子曰命。犹令也。率。循也。〇箴曰天性二字。始发于西伯戡黎不虞天性一语。易传尽性之句。孟子知性之训。皆后于是也。(汤诰云降衷下民。若有恒性。伪也。)此经天命之性。即祖伊所言之天性也。然据性字本义而言之。则性者心之所嗜好也。召诰云节性唯日其迈。(古传今传。皆以为食色之欲。)孟子曰动心忍性。王制云修六礼以节民性。皆以嗜好为性也。天命之性。亦可以嗜好言。盖人之胚胎既成。天则赋之以灵明无形之体。而其为物也。乐善而恶恶。(余有先讳每云乐善。)好德而耻污。斯之谓性也。斯之谓性善也。性既如是。故毋用拂逆。毋用矫揉。只须率以循之。听其所为。自生至死。遵此以往。斯之谓道也。但道路为物。舍之不治则蓁莽阻塞。莫适所向。必有亭堠之官。为之治之缮之开之导之。使行旅弗迷其方。然后方可以达其所往。圣人之牖导众人。其事相类。斯之谓教也。教者缮治道路者也。〇教者五教也。下文曰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哀公章)仁者人伦之成德也。天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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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察人善恶。恒在人伦。故人之所以修身事天。亦以人伦致力。下文所谓五达道。即修道之教也。人能于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之际。尽其心之中和。则修道者也。
 箴曰人方以灵明之全体为性。其必以嗜好为性者。何也。人有恒言曰我性嗜脍炙。曰我性恶饐败。曰我性好丝竹。曰我性恶蛙声。人固以嗜好为性也。故孟子论性善之理。辄以嗜好明之。(见告子尽心)孔子引秉彝好德之诗。以證人性。舍嗜好而言性者。非洙泗之旧也。〇荀卿言性恶。扬雄言善恶浑。其谓之性善者。何也。性若不善。安得率之。若善恶浑。安得率之。必其物纯善无恶。故可以率之循之。如锯者之循绳墨。济者之循桥梁。若其中微有不善。圣人立教。必当曰违之拂之。改之揉之。岂得以率性为道乎。〇人恒陷于恶。其谓之性善者何也。人每行一善事。其心必愉然以快。岂非适性故愉然乎。人每行一恶事。必欿然自蹙。岂非拂性故欿然乎。赤子入井。必急往援出而后安于心。鹢肉当前。必固辞不食而后安于心。班斑同行。必分其重任然后安于心。善之被诬。必㬥其冤枉然后安于必(一作心)。凡遇此而不能行者。皆恧蹙不安。其安与不安。岂非适性与拂性之故乎。故曰率性可以为善。〇率性之谓道。故性之所发。谓之道心。(性生于心。故从心从生。)道心常欲为善。又能择善。一听道心之所欲为。(循其欲)玆之谓率性。率性者。循天命也。不义之食在前。口腹之欲溢发。心告之曰勿食哉。是不义之食也。我乃顺其所告。郤之勿食。玆之谓率性。率性者。循天命也。四体薾然。常欲疲卧。道心告之曰勿偃哉。是怠慢之习也。我乃顺其所告。蹶然起坐。玆之谓率性。率性者。循天命也。〇天于赋生之初。有此命。又于生居之日。时时刻刻。续有此命。天不能谆谆然命之。非不能也。天之喉舌。寄在道心。道心之所儆告。皇天之所命戒也。人所不闻。而巳(一作己)独谛听。莫详莫严。如诏如诲。奚但谆谆已乎。事之不善。道心愧之。愧怍之发。谆谆乎天命也。行有不善。道心悔之。悔恨之发。谆谆乎天命也。诗云天之牖民。如埙如篪(一作篪)。非是之谓乎。对越上帝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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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寸。正亦以是。求天命于图箓者。异端荒诞之术也。求天命于本心者。圣人昭事之学也。〇道者自此至彼之路也。率道心而前进。夭寿不贰。止于所止者。谓之道也。斯道也。生而起程。死而后到。任重致远。非斯之谓欤。今人以经纶御世。谓之行道。试问自己所适。茫然不省。玆之谓不知。玆之谓失路者也。令天下之人。咸遵率性之道。方可谓之行道。〇辛未录曰天赋我性。授之以好德(读作善)之情。畀之以择善之能。此虽在我。其本天命也。凡人认作自己本性。所以慢之。(不遵道心之所告戒)一番推究。认得此性本系天赋。玆乃赫赫天命。违此性之所欲。行此性之所愧。此是慢天命逆天命。罪通于天矣。故曰尊德性。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
 箴曰道之不可离。何也。以率性之谓道也。率性则不可离。何也。以天命之谓性也。天命则不可离。何也。经曰鬼神之德。体物而不可遗。(见下章)不可遗。故不可离也。秦人奉君命以适楚。其自秦至楚。步步皆此道也。步步皆君命也。夫焉得离此道。夫焉得违此命乎。体物者。物之充也。如鱼在水中。呼吸不能离水。夫焉得自行而自止乎。〇率者循也。自秦之楚者。步步循此命。自然步步循此道。故曰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〇不须臾离则庸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箴曰所不睹者何也。天之体也。所不闻者何也。天之声也。何以知其然也。经曰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承祭。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见下章)不睹不闻者。非天而何。民之生也。不能无欲。循其欲而充之。放辟邪侈。无不为已。然民不敢显然犯之者。以戒慎也以恐惧也。孰戒慎也。上有官执法也。孰恐惧也。上有君能诛殛之也。苟知其上无君长。其谁不为放辟邪侈者乎。夫暗室欺心。为邪思妄念。为奸淫为窃盗。厥明日正其衣冠。端坐修容。粹然无瑕君子也。官长莫之知。君王莫之察。终身行诈而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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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之美名。索性造恶而能受后世之宗仰者。天下盖比比矣。圣人以空言垂法。使天下之人。无故戒慎。无故恐惧。岂迂且闇哉。人性原自乐善。使之戒慎。犹之可也。夫恐惧为物。非无故而可得者也。师教之而恐惧。是伪恐惧也。君令之而恐惧。是诈恐惧也。恐惧而可以诈伪得之乎。暮行墟墓者。不期恐而自恐。知其有魅魈也。夜行山林者。不期惧而自惧。知其有虎豹也。君子处暗室之中。战战栗栗。不敢为恶。知其有上帝临女也。今以命性道教。悉归之于一理。则理本无知。亦无威能。何所戒而慎之。何所恐而惧之乎。圣人所言。皆至真至实。必不作矫伪体面之话。以自欺而欺人矣。〇道心与天命。不可分作雨(一作两)段看。天之儆告我者。不以雷不以风。密密从自己心上丁宁告戒。假如一刻蓦有伤人害物之志。萌动出来时。觉得一边有温言以止之者曰咎皆由汝。何可怨彼。汝若释然。岂非汝德。丁宁谛听。无所熹微。须知此言。乃是赫赫之天命。循而顺之则为善为祥。慢而违之则为恶为殃。君子之戒慎恐惧。亶在此也。〇天命不但于赋生之初。畀以此性。原来无形之体妙用之神。以类相入。与之相感也。故天之儆告。亦不由有形之耳目。而每从无形。妙用之道心。诱之诲之。此所谓天诱其衷也。顺其诱而从之。奉天命者也。慢其诱而违之。逆天命者也。曷不戒慎。曷不恐惧。〇天之灵明。直通人心。无隐不察。无微不烛。照临此室。日监在玆。人苟知此。虽有大胆者。不能不戒慎恐惧矣。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箴曰隐微者。上天之载也。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岂非隐乎。(鬼神章)语其小则天下莫能破焉。岂非微乎。(费隐章)使普天之下。齐明承祭。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莫见乎隐也。(鬼神章)发育万物。使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以显其造化之迹。莫显乎微也。(费隐章)似隐而至现。故戒慎乎不睹也。似微而至显。故恐惧乎所不闻也。〇若云暗处微事。是为隐微。则暗处微事。有终身掩讳而未尝发露者。下可以欺人。上可以欺君。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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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知其然。君子以空言怵之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其肯信之乎。不信降监者。必无以慎其独矣。〇下文云费而隐。(隐)莫能破。(微)上下察。(隐微故察之)下文云夫微之显。(显)诚之不可掩。(见)下文云知微之显。(显)潜虽伏矣。(隐)亦孔之昭。(见)上天之载。无声无臭。(隐微而见于行事)皆一气一脉。彻头彻尾语。不可以异释者也。(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箴曰此节。即慎独君子存心养性之极功。非通论天下人之性情也。何以知其然也。上节曰君子戒慎。曰君子慎独。下节曰君子中庸。曰君子时中。此节承上接下。而忽论天下人之性情。必无是理。其为慎独君子之成德人何疑乎。〇何以明其然也。慎独者诚也。下章曰惟天下至诚。为能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其所谓立天下之大本者。致中和也。其所谓知天地之化育者。天地位而万物育也。其所谓夫焉有所倚者。赞美中和之德也。此章下章。上下照应。毫发不差。慎独之为至诚。至诚之为慎独。既然无疑。则未发之中已发之和。惟慎独者当之。不能慎独者。方其未发之时。心术先已邪辟。及其既发之后。行事又复偏陂。安得以中和二字许之于此人乎。况致中和则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明中和二字为圣人之极功。安得为众人之所与乎。若云已发有善恶。未发无善恶。则是众人虽不能皆和。未尝不皆中。虽不能致和。未尝不致中。小人君子。其将分据位育之功。而可通乎。〇慎独之能致中和何也。未发者喜怒哀乐之未发。非心知思虑之未发。当此之时。小心翼翼。昭事上帝。常若神明照临屋漏。戒慎恐惧。惟恐有过。矫激之行。偏倚之情。惟恐有犯。惟恐有萌。持其心至平。处其心至正。以待外物之至。斯岂非天下之至中乎。当此之时。见可喜则喜。见可怒则怒。当哀而哀。当乐而乐。由其有慎独之潜功。故遇事而发。无不中节。斯岂非天下之至和乎。〇众人则不然。方其未发之时。谓目之所不睹而无所戒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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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耳之所不闻而无所恐惧。谓隐之不可现而不信天道。谓微之不可显而不畏天命。思遇一事。欲作矫激之行。以欺一世。思画一计。任遂偏倚之情。以利一身。当此之时。其所以为喜怒哀乐者。或失之过。或失之不及。或失之偏。或失之有倚。由是观之。致中非慎独不能也。致和非慎独不能也。中庸之道。非慎独不能也。今以未发之中。已发之和。欲为天下人之通论。可乎不可乎。〇致中和之能位育何也。致中和者至诚也。至诚者天道也。至诚之人。与天合德则上可治天。下可治地。故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及尧之时。羲伯司天。和伯司地。以正历象。以建圭臬。于是百度具举。庶绩成熙。山林川泽。各有官守。草木鸟兽。时养时杀。此所谓能尽人性。能尽物性也。原其所本。岂非慎独之诚。有以致此也乎。〇乐记云动己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民育焉。此夸语也。其谓之大本者何也。先儒谓人主一心。为万化之本。慎独之功。能于未发之时。立其中正。以基位育之功。其非天下之大本乎。其谓之达道者何也。喜怒哀乐。发而中节。则内之处父子昆弟。外之处君臣明(一作朋)友。无往而不行吾之仁。无适而不行吾之义。沛然四达。莫之夭阏。岂非天下之达道乎。〇昔在乾隆甲辰之夏。込友旷庵李德操。与余论中庸大义。毫分缕析。靡有遗感。独于未发已发之说。常曰此节不可晓。今三十年矣。若使旷庵得闻余今日之论。必犁然相入矣。九原难作。何嗟及矣。
 朱子曰盖天命之性。纯粹至善。而具于人心者。其体用之全。本皆如此。不以圣愚而有加损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动而不知所以节之。则人欲肆而达道有所不行矣。惟君子自其不睹不闻之前。所以戒谨恐惧者。愈严愈敬。以至于无一毫之偏倚。而守之常不失焉。则为有以致其中而大本之立。日以益固矣。尤于隐微幽独之际。而所以谨其善恶之几者。愈精愈密。以至于无一毫之差谬。而行之每不违焉。则为有以致其和。而达道之行。日以益广矣。(见或问)〇箴曰朱子于此。亦以中和出于慎独。特于章句。无此意思。故俗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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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知耳。今之学者。表章朱子此说。以为指南。庶不迷矣。但天命之性。虽圣愚同得。而中和二字。乃成德之美名。必用力推致而后。乃为吾有。岂可于不用力之前。先有中和之德。钉著人心者乎。通论圣愚则百藤千葛。棼然以兴。卒无以摞理也。所服膺者。惟君子以下。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箴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也。名此于经文。具有确證。(但不偏之意。不见本篇。惟洪范云无偏无党)惟庸字之义。未有明解。若云平常之理。则圣人以平常之理。名曰至德。亦恐未然。〇周礼大司乐。以六德教国子。其目曰中和祗庸孝友。(疏云此六德。其中和二德。取大司徒六德之下。孝友二德。取六行之上。其祗庸二德。与被异。)庸者有常也。(郑注云)康诰曰庸庸祗祗。似与乐德同义。而注则不然。(注云庸谓用其所当用。祗谓敬其所当敬。)礼记中庸疏云以中和为用。故谓之中庸。则显然乖谬。〇窃尝思之。仲尼之学。源于尧舜。故大学之明德新民。其在尧典曰克明峻德。以亲九族。以平百姓。以协万邦。其在皋陶谟曰慎厥身修。敦叙九族。庶明励翼。迩可远在玆。皆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前圣后圣之言。若令符节。奚独中庸二字。为仲尼所创建。而尧舜之世无此说乎。今案皋陶谟皋陶陈九德之目。其一曰宽而栗。夫不偏于宽而济之以栗则中也。其二曰柔而立。夫不倚于柔而济之以立则中也。其五曰扰而毅。夫不过于扰而济之以毅则中也。则六曰直而温。夫不过于直而渗之以温则中也。馀所谓愿而恭乱而敬简而廉刚而塞彊而义。虽其字义。今多不明。要皆不偏于此而兼之如彼之意。(详见余尚书说。今不细论)末乃结之曰彰厥有常吉哉。则九德者中也。有常者庸也。中庸二字。其非尧舜以来圣圣相传之密旨要言乎。其在尧典曰夔命汝典乐。教冑子。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其为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德。又昭昭然。而大司乐中和祗庸之教。本出尧典。又彰彰然矣。古者教人以礼乐。故皋陶谟曰自我五礼有庸哉。(梅传云接之使有常。)尧典曰典乐教冑子以中庸之德。仲尼以中庸立教。源源本本。起于尧舜。知此而后。中庸二字之义。昭如日星。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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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地。数千年湮晦不明之学。一朝洞若发矇。何快如之。何乐如之。〇中之为德。理固然矣。其必以有常为贵者。抑何以哉。人之秉德。虽至正大中。若其人朝变夕改。月异岁殊。则卒无以为成德之君子。必固执恒守。永久不渝而后。方可以信其为德。故孔子谓颜渊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馀或至数日。或至一月。故孔子曰其馀日月至焉而已矣。此经曰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者。此之谓也。孟子曰朝昼之所为。梏亡其夜气。又曰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所戒皆无常也。易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孔子引南人之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为巫医。又曰得见有恒者斯可矣。无恒之戒。何可胜数。此皋陶九德之目。所以结之以有常者也。〇尧命舜。舜命禹曰允执其中。而皋陶中庸之学。传于周公。以至孔子。其在立政曰吁俊尊上帝。迪知忱询于九德之行。则皋陶九德之说也。乃其用人之法。一则曰庶常吉士。二则曰其惟克用常人。历言成汤文王皆由此法。则皋陶中庸之学。灼有传授。圣圣相承。罔敢坠地。有如是者。欲知中庸之义者。盍于皋陶谟求之。(洪范云沈潜刚克。高明柔克。亦中德也。)
 箴曰小人其处心也或偏或倚。(未发而不中)其行事也或过或不及。(已发而不和)既然如此。其秉德不能有常。此之谓反中庸。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也。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郑玄本无反字)
 朱子曰随时而处中。又曰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无时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则肆欲妄行。而无所忌惮矣。〇箴曰时中者。道不可须臾离也。君子戒慎恐惧。常行慎独之工。故处心不敢不中正。处事不敢不和平。随时得中。无时不中。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故处心或偏或陂。处事或过或差。横恣放肆。无所不为。斯之谓无忌惮也。〇朱子从郑本。以汉之胡广。唐之吕温、柳宗元。为小人之中庸。然小人秉德。本不得中。又不能有常。安得有中庸之名。当以王肃本为正。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句)鲜能久矣。
 箴曰庸之为字。原是有常之意。故君子进德修业。以能久为贵。易曰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易曰九二悔亡。能久中也。书曰乃大淫昏。不克终。曰劝于帝之迪。(多方文)皆以能久为德也。论语曰民鲜久矣。虽毋能字。亦自成文。若云世教哀(一作衰)而行之者鲜。则论语将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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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箴曰不明者。不知也。不知故不行。不行故不明。此所以互言之。此第一层也。〇鲜能知味者。所以不行也。道其不行者。不知味之故也。此第二层也。〇舜其大知也。人皆曰予知二节。承上文而言知也。回之择乎中庸。白刃可蹈也二节。承上文而言行也。此第三层也。〇费隐章以智愚属知。以贤不肖属行。则此节之为互言明矣。〇或曰知愚以当世君牧而言。贤不肖以当世学者而言。行道之责。在于君牧。而齐桓晋文之等。过于知而不行。鲁昭卫灵之等。过于愚而不行。斯其所以愚。舜之大知也。明道之责。在于学者。而老庄扬墨之等。过于高远。闾巷鄙陋之士。局于流俗。斯其所以美回之力行也。天眼太高。俗眼太卑。(苏东坡之言)道之所以不明也。道家太达。法家太近。道之所以不行也。〇由也兼人故退之。求也退步故进之。师也过之故抑之。商也不及故忧之。皆所以纳人于中庸之轨者也。圣人之教。岂有外于中庸者乎。
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箴曰不知故不行。〇左传昭二十年。晏子曰和如羹焉。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诗曰亦有和羹。既戒既平。知味者知味之无过不及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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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曰旧注以过与不及为两端。本是正解。若众论皆过则皆不可用。若众论皆不及则亦皆不可用也。中与两端。皆已先在舜自己心内。以之为权衡尺度。于是执此三者。以察人言。其犯于两端者去之。其合于中者用之。斯其所以为舜也。若于人言之内。执其两端。较量其大小厚薄而用其中品。则宜大宜厚者。亦将以其不中而去之乎。中者至善之所在也。有极大极厚而得中者。有极小匡薄而得中者。〇恶者过不及之论也。善者得中之论也。
子曰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朱子曰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〇箴曰圣人戒慎恐惧。其视陷恶。直以为纳身于罟擭陷阱之中。故慎独执中。恒守不失。以辟其祸。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故任其小智。窃窃自负。放辟邪侈。无所不为。自以为天下之事。无所不知。而独不知自己之身。方被驱迫。将以纳诸罟擭陷阱之中。此圣人之所悯也。〇择乎中庸者。非就中庸之内。择执其一善也。每遇一事。商度义理。陈列众善。择取其合于中庸者以自守也。〇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其文法如使乎四方而不能专对。谓众人设令其择乎中庸而又不能期月守也。〇若云众人皆能知择。而不能持守。则非其旨矣。〇不能期月守者。言不能有常也。然既不能有常。则庸与中俱亡矣。(期月属庸字。守属中字。)〇老子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亦此节之意。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箴曰颜子每遇一事。商度义理。陈列众善。择执其第一等义理。坚守不失。如不迁怒不改乐。皆中和之有常者也。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箴曰管仲一匡天下。九合诸侯。而僭礼踰节。全不得中。陈仲子之不受齐国。人皆信之。而箪食豆羹。将亦失中。子路结缨于孔悝之乱。而好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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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乱。夫子预知其不中。故能斯三者而不合于义。则不得为中庸。中庸不可能也。若周公之均。伯夷之辞。比干之蹈。皆中庸也。
 箴曰此下子路问强一节。明白刃可蹈而中庸不可能也。(衽金革。是蹈白刃。)素隐行怪一节。明爵禄可辞。而中庸不可能也。(隐居遁世。是辞爵。)杀身辞爵。虽人之所难能。而其合乎中庸。不犯矫激之病者。尤至难矣。
第二集经集第三卷○中庸自箴
 中庸自箴(卷二[〇自十一章至二十一章])
  
子路问强节。(自此以下。章节浩大。故不录全文。)
 箴曰皋陶谟九德之目。以彊而义为终。强者所以有常也。所以持久也。不强则既不能中立而不倚。亦不能至死不变。强之为德。乃中庸之至要也。〇南方北方。先儒不言其境界。若以赤道分之。则中国百越都属北方。若以中国言之则冀雍为北方。荆扬为南方。将云尧舜文武之圣。皆北方之强。而楚随吴越之人。乃为君子乎。余谓北方者。六狄五貉之地。周之獯粥。汉之匈奴濊貊之等是也。此邦之人。衽用金革。死而无悔。南方者中国也。对北方而言之。故名曰南方也。〇陈自曾曰老子以慈为强。与南方同。〇衽者衣衽也。铠甲正以金革为衽。章句训衽为席。恐不然也。
 朱子曰矫。强貌。(鲁颂云矫矫虎臣。)〇箴曰揉曲为矫。矫者矢直也。子路好强。南方之强。似不满其意。故孔子历言南方之强。而终之以赞叹之辞曰强哉矫强哉矫。至三至四。盖云南方之强。未尝不强。汝无用薄之。〇和之久。必至于流。中立之久。必至于倚。不流不倚。不可但作得中说。乃是既中而又能久也。此之谓中庸。〇陈自曾曰塞。满也充也。不变塞。言不为充满所变。余谓不变塞。自不满也。即富贵不能淫之意。淫者溢也。充满则必至于滥溢。〇至死不变者。贫贱冻馁。因极以至于死。而不变其所执。中庸之道。不仕不食禄。唯义之与比也。
素隐行怪节。
 箴曰素隐者。无故而隐居也。君子之藏名隐居。必有甚不得已之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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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乃合中和之义。伯夷虞仲孔子。或称其隐居行义。或称其隐居中权。(见论语)是皆遭人伦之变。处嫌疑之地。不得不遗世逃身。故合于义中于权。不失为中庸之君子。若无故弃世。遁入深山。作诡异之行。立奇怪之论。当世目之为异人。后世称之为神人。(述者称述也)虽使流名不𢩨(一作朽)。吾不为之矣。若其隐遁合乎中庸之义。则君子之道。依乎中庸。故当隐而隐。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此伯夷虞仲之类也。故曰惟圣者能之。素隐者。无故之隐也。遁世者。合义之隐也。〇废当读之如荆轲废之废。谓身颓也。君子望道而行。遵道而进。遑遑如不及。盻盻如未之见。力尽气竭。以至于废。此所谓半涂而废也。君子之向道也。若是其真切恻怛。而古今注家。皆云半涂而停罢。诚使卒涂而停罢。则曷谓之君子乎。〇遵道者。显世之中庸也。遁世者。避世之中庸也。素隐者。两无所当。
 表记曰小雅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数之不足也。俛焉曰有孳孳。毙而后已。(郑云)废谓力极疲顿。不能复行则止也。〇镛谓郑注微误。废者屋颓也。君子乡道而行。力尽气竭。其身崩颓。如屋颓然也。岂罢止之谓乎。废字之下。又有忘身孳孳。许多用力。中道而止者。岂如是乎。废者身颓也。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〇镛谓中道而废。亦气竭力尽。中道而身颓也。中道身颓者。颓而复兴。毕竟至道。故孔子贵之。若中道罢止。则与自画者奚择焉。
君子之道。费而隐节。
 箴曰费者。散而大也。隐者。閟而微也。(说文云费者散财用也。)易曰肆而隐。义相近也。〇夫妇者。匹夫匹妇。即所谓愚夫愚妇也。〇君子之道。即天道也。自其布散处而观之。则其理著显。故愚夫皆知。愚妇能行。自其幽閟处而言之。则其奥微妙。故虽圣人亦有所不知不能。此天道也。〇上天之载。广大神妙。无所不能。天何不加廓乎。地何不加阔乎。日月何不常明乎。四时何不常和乎。想造化之妙。而观造化之迹。则人犹有所憾矣。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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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者。非真以天地为小也。谓造化之广大。宜不止此。
 箴曰天道至隐而能见。至微而能显。自其见显处而观之。则至广至大。天下莫能载焉。自其隐微处而言之。则如芒如忽。天下莫能破焉。莫能载者。所现者大也。莫能破者。所隐者微也。
 箴曰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者。引上天造物之妙。喻文王作人之盛也。其诗本然。故今引之以證造物之妙。〇察者。审视也。上下审视。其迹可见也。天道至隐至微。必上下审视。察其隐微。然后其造化之妙。乃见乃显。若鸢飞鱼跃之类是也。察鸢之天飞。察鱼之渊跃。则造化之迹。昭其显矣。
 朱子曰鸢飞可见。鱼跃亦可见。而所以飞所以跃。果何物也。〇朱子曰鸢飞鱼跃费也。必有一个什么物事。使得他如此。此便是隐。〇右朱子二说。至精至微。深得诗人之旨。至于化育流行之说。却只浑全。凡浑全者。后学未易晓。
 
箴曰端者。始也。造端者。作始也。春秋传曰履端乎始。序则不愆。杜注云步历之始。以为端首。端者始也。君子之道。始于愚夫之所知。及其推而极之。仰观乎天。俯察乎地。皆见其造化之迹。而其隐奥微妙之体。终不可见。此所谓圣人有所不知也。〇夫妇者。愚夫也。不可作居室人伦说。〇其隐若是而莫见乎隐。其微若是而莫显乎微。此君子所以慎其独也。
道不远人。伐柯伐柯节。
 箴曰欲行中庸之道者。非恕不能。一恕字可以贯万事万物。上节言天道。此节言人道。〇道不远人者。孟子所谓万物皆备于我也。有求乎子则事父之道在我也。有求乎臣则事君之道在我也。有求乎弟则事兄之道在我也。〇道不在我则道远于人也。既曰人道而远于人身。则不可以为道。〇以人治人者。所求乎人以事人也。我之所以事人者。与我之所以求于人者不同。则改我之所为而后已。此所谓改而止也。执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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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伐柯者。新柯与台旧不同。则或改而长之。或改而短之。或改而大之。或改而小之。必新旧相准而后止。以人治人。亦犹是也。〇恕者以一而贯万者也。谓之忠恕者。以中心行恕也。若必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则忠恕仍是二物。恐不可也。经云忠恕。而所言君子之道四。仍只是恕。不复言忠。斯可知也。〇朱子曰违道不远。如齐师违谷七里之违。〇庸德者。恒德也。庸言者。恒言也。庸德之行则德常进矣。庸言之谨则言常讱矣。
 朱子曰德不足而勉则行益力。言有馀而讱则谨益至。〇箴曰君子每行一事出一言。先以权衡设中于乃心。(盘庚文)于中有所不足。则不敢不勉。于中有所馀剩。则不敢遂尽。斯之谓中庸也。朱子谓德不足而言有馀。其义亦好。
君子素其位而行节。
 箴曰素者。本质也。(读之如绘事后素之素。)素其位者。本其位也。行者行己也。〇其本质富贵则以富贵行己。斯中和也。其本质贫贱则以贫贱行己。斯中和也。夷狄患难。莫不皆然。无入而不自得。所得者中而和之至也。今日富贵而明日贫贱。不失此中和。今日夷狄而明日患难。不失此中和。则中而庸也。庸者常然也。无人而不自得。岂非常然乎。〇太王事獯粥。文王事昆夷。仲雍君吴。断发文身。(子顷之言。见左传。)其本质乃夷狄。(居夷狄之中。)故以夷狄行己。和之至也。文王在羑里。安于狱。箕子为囚奴。安于囚。孔子微服过宋。安于微。(微服者。贱服也。)其本质乃患难。故以患难行己。和之至也。〇在上位。安于上。在下位。安于下。所执者中也。中以正己。故无所求于他人也。上不怨天。下不尤人。和之至也。居上居下。无时不然。庸之至也。(庸者有常也。)
 箴曰居与行相反。易与险相反。俟与徼相反。徼者迎以求也。命者天心之定分。幸者人事之巧成。〇居易者。得中和以自安。俟命者。所以庸也。〇左传哀十六年。楚白公胜作乱。叶公子高曰吾闻之。以险徼幸者。其求无餍。偏重必离。〇大戴礼曰孝子之事亲也。居易而俟命。不兴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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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以徼幸。(曾子本孝篇)又曰易行以侯天命。盖分子推之行也。(卫将军)
 箴曰位与德相称则为中庸。(富贵有富贵之德。贫贱有贫贱之德。)民莫不顺。位与德不相称则不得为中庸。(富贵而行贫贱之德。患难而行富贵之德。)民乃作慝。故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行远必自迩。登高必自卑节。
 箴曰下章天道也。将言天与(一作道)。先言人道。故曰行远自迩。登高自卑。然天之所以察人善恶。恒在人伦。善于人伦则可以事天矣。〇父母兄弟妻子。古谓之六亲。
鬼神之为德。其盛矣节。
 箴曰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则此祭郊祭也郊祭也。郊所祭者上帝也。上帝之体。无形无质。与鬼神同德。故曰鬼神也。以其感格临照而言之。故谓之鬼神。〇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故曰弗见弗闻。〇万物在上天造化之中。如鱼在水中。游泳呼吸。不能离水。故曰体物而不可遗。体物者。物体之充也。〇诗人之意。若曰我虽至诚。神之歆格。犹不可知。况可以厌斁而不敬乎。〇鬼神之体。无形无质。物之至微者。无以踰于鬼神也。然天道至诚。其显于功化者。至昭至著。故人虽弗见弗闻。皆齐明承祭。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如将目见。如将耳闻。则至微之体。其显若是矣。诚则必著。有不著乎。故曰诚之不可掩如此。
 朱子曰不见不闻。隐也。体物如在则亦费矣。(章末注)〇箴曰费而隐。故莫见手(一作乎)隐。微之显故莫显手(一作乎)微。同条共贯。脉理不断。有如是矣。〇楼象明曰弗见弗闻。是微。洋洋如在。是显。
舜其大孝也与。德为圣人节。
 箴曰下文云仲尼祖述尧舜。宪章文武。此二节历叙舜文武之事曰。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又曰大德必受命。盖伤仲尼也。仲尼有大德而不得位不得禄不受命。盖天道至此而一变矣。上古以来。非圣人不受命。汉高祖无德而受命。天道至此而果一变矣。先儒于必得必寿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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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之太过。或谓气数。或引老子。(见或问)拘滞甚矣。〇栽培倾覆之理。亦不可一槩说。或始培而终覆之。或既覆而复兴之。贫富贵贱。寿夭显晦。参差不齐。自君子而视之则皆一致也。故易曰天下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神权妙用。众人固不得而知之矣。此经所言伤仲尼也。非谓君子之道。以是为期也。
 此下数节。文理布散。烟波浩渺。学者未易领其大义。玆疏理如左。
  舜受命一节。言格天者必受命。
  文王受命一节。言格天者必受命。而继言礼。
  春秋修其朝庙一节。备言礼终之以事天。
  哀公问政一节。言为政以修身为本。修身以知天为本。
  天下之达道一节。三结之以诚。又以修身为本。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一节。言为国之法。而结之以诚。
  凡事豫则立一节。言修身之法。而结之以诚。
无忧者。其惟文王乎节。
 箴曰武王周公。其达孝矣一节。当与此节。连为一章。章句属之下章。则宗庙之礼。郊社之礼。岂武王周公之所创乎。〇文王武王。父作子述。而周公成文武之德。此所谓善继善述也。当属此章无疑。
 箴曰追王之礼。不自周人始。商颂曰玄王桓拨。郑笺孔疏。并以玄王为契。国语曰玄王勤商。十四世而兴。韦昭以玄王为契。斯则追王之典。及于始祖也。汉书礼乐志曰殷武上本卨、稷。始生玄王、公刘。则是又以玄冥为玄王也。鲁语展禽之言曰商人祖契而郊冥。谓冥勤其官而水死。故列之祀典。(祭法之所本)玄王非玄冥乎。殷人上德。故追王契冥。周人上亲。故追王祖曾。此所谓殷周之损益也。帝王世系。自契至冥六世。至汤十四世。则汤距冥远矣。
 郑曰衣读如殷。齐人言殷声如衣。今有衣姓者。殷之裔也。〇朱子曰戎衣。甲冑之属。壹戎衣。武成篇文。言壹著戎衣以伐纣。〇毛曰壹是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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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诰曰殪戎殷。言灭大殷也。戎殷则与泰誓称戎商正同。自注武成者多误解。作一著戎衣。而朱子亦即以一著戎衣为注。夫以兵衣为戎衣。不知有据。〇案梅氏武成则窃中庸固无可论。惟殪戎殷。见于康诰。戎商见于国语。(单襄公引太誓文。)郑说未可非也。但武成云一戎衣天下大定。明是一著甲冑之意。萧山若从殪戎殷之说。则其所信梅氏武成。又一破绽。将若之何。
春秋修其祖庙。陈其宗器节。
 周礼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庙祧。其遗衣服藏焉。若将祭祀则以其服授尸。其庙则有司修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〇陈曰此修其祖庙也。〇毛曰旧注以粪除为言。祭义云宫室既修。墙屋既设。设是黝垩。即饰治之义。春秋传晋侯伐齐。齐人赂晋侯以宗器乐器。杜注云宗器。祭祀之器。衰(一作襄)廿五年 又郑子展子产伐陈。陈俟使司马桓子赂以宗器。(亦同年)又陈无宇献莱宗器于襄宫。(襄七年)又晋人徵朝于。公孙侨对曰萧鱼之役。寡君尽其土实。重之以宗器。(襄二十二年)杜注云宗庙礼乐之器。钟磬之属。(国语云其官不备其宗器。)〇案宗器者。祭祀之器。又详讲义补。(裳衣时食之义。亦详于彼。)
宗庙之礼。所以序昭穆节。
 昭穆序爵序事之义。详见讲义补。
 箴曰旅酬。下为上者。主人献爵之谓也。燕礼则主人献爵。下逮于乐工庶子小臣。少牢礼则主人献爵。下逮于兄弟私人。特牲亦然。夫以大夫之尊。献爵于卑贱之人。斯岂非下为上乎。燕礼宰夫为主人。宰夫者大夫也。况此宰夫。本以君命摄作主人。宰夫之献。君所献也。自上赐下。而乃用献礼。下为上矣。〇周礼司仪云王燕则诸侯毛。此云燕毛者。祭统所云赐爵也。(详见讲义补)
践其位。行其礼节。
 箴曰敬其所尊者。先君之祖考也。爱其所亲者。先君之子孙也。此之谓事死知生。斯义也。士庶人之所同者。余曰思其父者。爱昆弟。思其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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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爱从父昆弟。
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节。
 箴曰齐明盛服。以承祭祀。郊社之礼也。(鬼神章)修其祖庙。陈其宗器。宗庙之礼也。此节于经文为大结局。〇治国二字。承上起下。为之枢纽。
 周语内史过曰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明神而敬事之。由是观之。祭明神亦所以事天。不言后土。非省文也。
哀公问政节
 箴曰蒲卢者。土蜂之细腰者。蜂存则虫化而为蜂。蜂去则虫终不化。所谓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也。地道敏树一句。因人道敏政而遂言之。文势如流丸走坂。不可与蒲卢句照勘。
故为政在人节。
 此下当别为一章。不必与哀公问相连。家语窃取中庸连下九经章。都作与哀公问答。〇皋陶谟曰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取人以身者。慎厥身修也。修身以道者。思永也。修道以人者。惇叙九族也。
 箴曰修道之谓教。教者五教也。五教者。父母兄弟子之教也。故曰修道以仁。〇孟子曰仁者人也。表记亦曰仁者人也。古训本自如此。无生物之说。〇亲亲之杀。五服之上杀下杀。生事死哀。各有其文也。尊贤之等。五等之侯。公卿大夫三士庶人之类。车服旗樊章采之别。各有其文也。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郑云此句在下。误重在此。〇箴曰此句不删却好。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节。
 箴曰知天为修身之本者。知天而后能诚也。大学以诚意为修身之本。中庸以知天为修身之本。其义一也。经曰莫见乎隐。莫显乎微。知隐之见。知微之显。则知天矣。知天者。慎其独。慎其独。即诚也。〇知人者。知人之所以为人也。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知此则知人矣。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也。下文曰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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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惑。知人也。知天者莫如鬼神。故知天则质诸鬼神而无疑也。知人之所以为人者。莫如圣人。故知人则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也。文与此章相照。
天下之达道五节。
 箴曰上节知天二字。为诚身之本。诚一字为万德之根。故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一也。天下之达德三。所以行之者一也。人之所以知道者三。所以知之者一也。人之所以行善者三。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为天下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文势到此。如龙飞凤舜(一作舞)。波起澜兴。毕竟吐一诚字。如风水家所谓千里行龙。毕竟结局在一席之地。圣人于此。洞察天地万物之理。千条百枝。都以一诚字为根本。千流百派。都以一诚字为源头。此所谓不诚无物。乃诚者天之道也。故先以知天为结局。然后中散为万殊。又以诚字结局。
或生而知之节。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以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季氏篇)〇箴曰生知学知困知。其知道则一也。安行利行勉行。其行道则一也。然五达道三达德。九经之末。皆云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者诚也。然则四个一也。亦当一例看。
 箴曰好学则知所以践形。故近乎知。力行则知所以爱人。故近乎仁。(爱父母兄弟爱君爱民)知耻则必因困发愤。强力为善。故近乎勇。然好学者。学知者也。力行者。利行者也。知耻者。困勉者也。皆非上等。故曰近乎知近乎仁近平勇。明上面有生知安行一层也。〇旧说力行。作利行解。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节。
 箴曰尊贤者。师保之臣。所不臣也。亲亲者。亲其宗族。(谓公族)非事亲也。事亲在修身之中。〇朱子曰视群臣犹吾四体。此正义也。书曰臣作朕股肱耳目。孟子曰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章句云设以身处其地而察其心。恐不如四体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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箴曰齐明盛服。与上鬼神章齐明盛服。同谓齐邀整衣。常若神明照临也。朱子敬斋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亦此义也。非礼不动则克己为仁。身斯修矣。朱子曰外内交养而动静不违。所以为修身之要也。诚哉言也。
 朱子曰信谗邪则任贤不专。徇货色则好贤不笃。贾捐之所之所谓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微。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盖持衡之势。此重则彼轻。理固然矣。〇案贤贤易色之义。孔子屡言之。盖好色者必不好贤。故小人谗佞者。必交通宫掖以去贤者。
凡事豫则立节。
 朱子曰一者。诚也。〇又曰凡事皆欲先立乎诚。〇箴曰豫则立三字。中庸大学之总义也。欲平者先治。欲治者先齐。欲齐者先修。欲修者先正。欲正者先诚。诚者万事之所豫也。欲获者先信。欲信者先顺。欲顺者先诚。诚者万事之所豫也。大学中庸。皆以诚字为首功。而大学则曰欲诚其意者。先之以格致。中庸则曰欲诚其身者。先之以明善。亦一例也。然格物致知。不过知物之本末而已。明善则必知天。知天为慎独之本。此其异也。
 箴曰九经一节。为得位行道者陈其数也。在下位一节。为不得位者说其义也。彼亦结之以诚。此亦结之以诚。
诚者天之道也节。
 箴曰诚者。圣人之别名。上诚者下诚者。皆当以圣人看。不可以天之道也四字。为诚字之注脚。〇诚者生知安行之圣人也。诚之者学知困知利行勉行之人也。
 箴曰学问思辨。乃诚之者之所为也。学知困知利行勉行者。苟以一诚字用力。虽愚必明。虽柔必强。〇强者固执故能久。久者庸也。朱子曰明者择善之功。强者固执之效。〇此节每句必有三个弗字。总计十五个弗字。括而束之。只是一个诚字。形容其好学力行光景。察其里面。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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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诚字。〇十五个弗字。一段有凿井及泉。杀人见血底意。〇措者置也。
 箴曰自诚而明者。圣人也。(天之道)自明而诚者。学者也。(人之道)性字当读之如尧舜性之之性。所谓生知而安行也。教者受教而后知者也。所谓学知困知利行勉行之类是也。生知学知。及其成圣成贤。实无差等。故曰诚则明矣。明则诚矣。〇此节连上不可。别之为一章。
第二集经集第三卷○中庸自箴
 中庸自箴(卷三[〇自二十二章至三十三章])
  
惟天下至诚节
 箴曰尽其性。修己而至于至善也。尽人性。治人而至于至善也。尽物性。上下草木鸟兽咸若也。上二事。大学之明德新民也。下一事。尧典之命益作虞也。其事皆至真至实。可践可履。有摸有捉。无誇无诞。一加之以人物性同异之说。则广漠虚阔。莫知其所以入头下手之处矣。〇尽其性者。尽其所受于天之本分也。自修而至于至善。则我之本分尽矣。治人而至于至善。则人各尽其本分。而其功在我矣。修山林川泽之政。使草木禽兽。生育以时。毋夭毋贕。校人养马。牧人养牲。农师殖五谷。场师毓园圃。使动植含生之物。各尽其生育之性。则物各尽其本分。而其功在我矣。山林川泽农圃畜牧之政废。则万物之生。夭阏横乱。不能茂盛。而圣人者修而举之。则万物之生。蔚然丛茂。郁然肥泽。使天地改观。其谓之赞天地之化育。不亦宜乎。圣人尽性之工。不过如此。舍此不图。别求犬牛人之同处。讨仁于虎狼。责礼于豺獭。欲使之修道受教。咸归大中。其亦难乎其有成矣。人物同性者。佛之言也。易曰茂对时。育万物。
其次致曲节。
 箴曰曲者。屈曲也委曲也。曲当读之如曲礼三千之曲。谓于万事万物。皆尽心以求其至善也。易曰曲成万物而不遗。(易疏云屈曲委细)人之致曲于万事。如天道之曲成万物。犹言一物无放过也。生知安行之圣。其于化人也。若时雨化之。故能尽人物之性。以赞天地。其次非礼勿视。非礼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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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勿言勿动。随万事之曲折。尽心致意。斯之谓致曲也。致曲亦能有诚。诚于中则形于外。故诚身者。能动物。物之既动。未有不变化者。亦可以自尽其性。以尽人物之性。与生知安行者。其功同也。其功同者。以其为至诚同也。〇曲者如布帛之有纬。纬者委也。故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曲者委也。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节。
 箴曰诚则明。故慎独之人。其知灵明。凡祯祥妖孽。众人之所熟视。而此人独具慧眼。蓍龟之有吉凶。众人不能占。而此人能前民用。四体之有休咎。众人不能察。而此人有时亿中。凡如是者。诚则明之故也。
 周语云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山崩川渴。亡之徵也。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〇又云惠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内史过曰昔夏之兴也。融降于崇山。〇(祝融地示也。亦自天降。)其亡也。回禄信于耹隧。商之兴也。梼杌次于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兴也。鸑鷟鸣于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于鄗。是皆明神之志者也。〇案兴亡之兆。皆此类也。易曰知微知彰。又曰知几其神。
 易曰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美恶皆然。故曰动乎四体。
诚者自成也节。
 箴曰诚成者。六书之谐声也。以其成己成物。非诚不能。故字从成也。〇朱子曰道也之道音导。〇大学曰物有本末。事有络(一作终)始。意心身为本。家国天下为末。诚正修为始。齐治平为终。此经云诚者物之终始二字。与大学所言同。今之学者。看得不同。故大学之终始。有摸捉。中庸之终始。没摸捉。岂有是理。大学虽以诚意为始工。齐家治国平天下。亦非诚不能。故诚意别为一章。与正心修身之节。不相连接。(古之礼记本)所引淇奥诗。以自修治民两下为说。结之以盛德至善民不能忘。亲贤乐利没世不忘。则成己成物。皆在诚意中矣。中庸所谓物之终始。亦不外乎成己成物。曷尝与大学所言有毫发之殊乎。不诚则无以诚意。不诚则无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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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诚则无以修身。不诚则无以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之谓不诚无物。内者己也。外者物也。意心身为内。国家天下为外。〇时措者。无时而不施用也。诚意时用诚。正心时用诚。齐家治国平天下时用诚。随时用诚。无适不宜。此之谓时措之宜也。〇此一节即大学中庸符合处。今以物之终始。为万物之终始。而可通乎。
故至诚无息节。
 箴曰至诚者。中和也。无息者。庸也。篇首曰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上节曰惟天下至诚。可以赞天地之化育。中和非至诚乎。不息则久。久则徵。徵则悠远。无息非庸乎。
 箴曰久则徵者。持守既久则其治心养性之时。天人相与之际。必有默验于自心者。斯之谓徵也。徵则其信道益笃。欲罢不能。故弥久弥进。而至于悠远。悠远者。庸之极也。悠远则德积。故博厚。博厚则光气外透。故高明。所谓诚则明也。〇易曰君子以厚德载物。易曰大人以继明照四方。易曰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
 箴曰至诚无息者。天也。圣人学天既久。其德至于肖天。则其功化亦肖天。故能不见而章。天动而变。无为而成也。篇末七引诗。亦言功化之肖天。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尽节。
 箴曰此节明中庸之道。本于天道。故能悠久。〇一言者。诚一字也。(朱子云)不贰者。诚也庸也。不测者。无量也。天地以不贰之。故其生物无量。圣人以不贰之。故其事业广大。
诗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节。
 箴曰于穆不已者庸也。纯亦不已者庸也。德之纯者。中和之庸也。〇此节明圣人之道本于天。
大哉圣人之道节。
 礼器曰经礼三百。曲礼三千。〇毛云按梁徐勉上表、晋刑律志、尚书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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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上书及汉陈忠传。皆作礼经三百。威仪三千。则礼仪或是礼经之误。不然礼仪威仪。有何分别。而两仪字连出之乎。〇案毛说有理。经者布帛之纵丝也。曲者纬丝之委曲也。然大戴礼孔子曰仪礼三百。可勉能也。威仪三千则难也。(卫将军文子篇)
 箴曰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〇天以至诚之故。在天则日月星辰系焉。在地则草木禽兽生焉。圣人以至诚之故。亦洋洋乎发育万物。经礼三百。曲礼三千。待其人而行。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节。
 箴曰德者。行吾之直心也。不行无德也。孝弟忠信。仁义礼智。斯为之德。未及躬行。安有德乎。然而谓之德性者。性本乐善。随感而发者。无非善心。扩充此心。可以为仁义礼智。故名其性曰德性也。此性所受。本上天之命也。受天命者。不敢不尊之。如奉君命者。不敢不敬之也。
 朱子曰道由也。〇按道问学道中庸两道字。皆当如此看。道者人所由也。
 箴曰尊德性者至诚也。广大者博厚也。高明者高明也。上章云至诚之道可配天地。文相照也。然孔子之道。下学而上达。故中庸虽以知天为首功。其下学之方。必以道问学为首功。问学之法。以精微为极致。学既精微。则身由中庸之道。由是观之。上三段天德也。下三段人道也。温故以下。所以为悠久也。(此本李旷庵之义)〇先儒于此。每以尊德性为行。道问学为知。必欲双双分排。不敧不侧。不免有牵强之病耳。〇致广大则恐博而不精。故救之曰尽精微。极高明则恐过高失中。故救之曰道中庸。广大高明则贵在悠久。故戒之曰温故知新。敦厚以崇礼。上文所谓博厚高明悠久之意也。〇始于广大。终于崇礼者。先博文而后约礼也。
 箴曰中庸为一篇宗旨。至于此节。流入于节目间者。只恐极高明者有过高之病。急下中庸二字。提掇警醒。非真以中庸为节目也。〇极高明三字。超出尘埃之表。俯瞰万物。曲直污洁。昭森罗列。其见若是者。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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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易于过高。君子于此。又重思之。必求至善之所在。为吾身所由之道。此之谓道中庸。〇今之所谓道中庸者。除去第一等义理。俯取第二第三等义理。以免时俗之谤言。此下流之贱也。鸟(一作乌)得为中庸。
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节。
 箴曰居上不骄一节。愚而好自用一节。圣明(明圣)人处世执中之法也。国法有未善。倍之则正合先王之道。而为下者以不倍为中。此至善之所在也。至道蕴于中。言之则可明先王之道。而国无道则以含默为中。此至善之所在也。今世之俗极卑污。古人之道至公正。反之则天地可位也。无其德无其位。则以不自专为中。中者至善之所在也。经文步步未或忘中庸二字。〇仲尼不制礼作乐。此数节隐隐映出仲尼。以明其有德无位。故平生所行。不过乎明哲保身。
子曰愚而好自用节。
 礼记本自愚而好自用。至不敢作礼乐。皆作孔子之言。今从之。
 箴曰在内则敕五典辨五礼。(吉凶军贫嘉之礼。)是议礼也。车服有等。旗圭有别。是制度也。命外史达书名。是考文也。在外则受五器(圭璧也)修五礼。(公候伯子男之礼。)是议礼也。同度量正衣服。(见王制)是制度也。属瞽史谕书名。(大行人)是考文也。(考文者。考书名于诸侯之国。)
 
箴曰车同轨者。制度也。(旗服在其中)书同文者。考文也。行同伦者。议礼也。〇伦者序也。礼所以辨上下。则其用亦不过正其伦而已。
子曰吾说夏礼节。
 礼记本王天下至民弗从。皆与此节上连。
 论语子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献不足故也。足则吾能徵之矣。〇案此谓夏商之礼。孔子知之。而杞宋反无所传。故不足以證孔子所知也。
 礼运子曰我欲观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时焉。我欲观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〇案不足徵者。谓彼邦之所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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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以證吾之所闻所学也。
 箴曰将言君子之道有徵有考。(下文云徵诸庶民。考诸三王。)故先引孔子之言。借一徵字。以明斯道有證。其义若曰孔子于礼。虽能言能学。苟其无徵则亦不敢从。至于斯道。有徵有考。不可不从也。〇夏礼殷礼。虽承上礼乐之文。所重在徵字。不在礼字。当别为一章。为下节之起峰也。大学中庸。皆文断处意续。意断处文续。
 王天下至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皆当与此节合而为一。
 箴曰王天下者。议礼而无罪。制度而无罪。考文而无罪。此之谓三重。此之谓寡过也。〇礼度文者。有形有数之物。而苟其无徵。民不信从。况道者无形无质之物。苟为无徵。孔子岂敢以私言创立其道。以冀其信从乎。但此道有本有徵。又可考可建可质可俟。确然无疑。为天下万民所共由之大道。将谓之无徵乎。本诸身徵诸庶民。不可曰无徵也。将谓之不尊乎。孔子虽不尊。三王尊天地尊鬼神尊。百世之圣人皆尊。不可曰不尊也。民于此道焉。敢不信而从之乎。〇本诸身者。道生于性。性在于身。以天命之性。扩而充之。可以为孝弟忠信仁义礼智。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此本诸身也。天下之人。其性皆同。故能尽其性者。能尽人之性。其一一皆受天命。可知也。此徵诸庶民也。禹汤文武。皆本之天命。以教斯民。此考诸三王而不谬也。建立此道。则天地万物。莫不归顺。此建诸天地而不悖也。百神承命。辅佑化育。万物一本。于此可验。此质诸鬼神而无疑也。千世在前。百世在后。前圣后圣。其揆必同。此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也。岂可曰无徵。岂可曰不尊乎。道者何道也。天命之为性。率性之谓道。率性者。中和之有常也。
是考(一作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节。
 箴曰世为天下道。言世世为天下道也。下句亦此例。〇将出仲尼。先言君子。君子虽若泛言。其实映仲尼也。其精神注仲尼。如飞湍赴壑。〇在彼无恶。在此无射。犹言在家无怨。在邦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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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尼。祖迷尧舜节。
 箴曰律。法也率也。袭。承也因也。上律天时者。春生秋杀。仁义并隆也。下袭水土者。山高泽卑。涵育无方也。不必取某事某事。曰律曰袭。〇此节武土帱叶韵。行明叶韵。害悖化大叶韵。(中庸叶韵处。不止于此。)
 朱子曰天覆地载。万物并育于其间而不相害。四时日月错行代明而不相悖。〇案四时错行者。寒暑相交也。日月代明者。水火迭耀也。日月之行。同在一天。而赤道白道。互相交遇。春夏秋冬。弦望晦朔。其所行之迟疾进退。千差万变。而不相絓碍。不相击触。此之谓并行而不相悖也。〇三千受教。七十承化。推此以往。天地万物。皆入范围。是并育而不相害也。或以德行。或以政事。或以文学。或以言语。各因其性。各成其材。是并行而不相悖也。易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〇小德者。弟子之德小者也。大德者。弟子之德大者也。德小者。顺其性。因其势而导之。所谓川流也。(如七十弟子)德大者。厚其培。因其财而笃焉。所谓敦化也。(如四科十哲之类)孟子曰大德役小德。孔子曰大德不踰闲。小德出入。皆以德之大小言。〇道一而已。万民并行。毂击肩磨而共由此道。此所谓并行而不相悖也。今人欲二道并行。不亦难乎。
惟天下至圣节
 箴曰惟天下至圣。孔子也。惟天下至诚。亦孔子也。仲尼祖述以下。至肫肫其仁。皆赞美孔子之言。而古今诸家。未有明指。岂不恨哉。上文云万物并育。小德川流。大德敦化。皆所以赞孔子。而朱子属之天道。故并此至圣至诚二节。不属之孔子也。然声名洋溢一段。非仲尼而谁也。〇有容有执有敬有别。朱子谓之仁义礼智(见章句)似也。
 箴曰配天二字。极不可解。古者配天。实有其礼。不可苟称。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文王篇)诗云思文后稷。克配彼天。(思文篇)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下武篇)周书曰肆惟殷礼陟配天。(君奭文)斯皆当时实有其礼。故诗人言之。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忽以天与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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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之为二。此文本之纬书。朱子疑之。固不足述。而配天之礼则诚有之也。但配天有二。一是郊配。若有虞氏郊尧。夏后氏郊鲧。殷人郊冥。周人郊稷者是也。一是禘配。周礼云兆五帝于四郊。(小宗伯)五帝者羲农轩喾尧舜之等。(今未详)既祭于郊则亦配天也。观射父曰禘郊之事。不过茧栗。(见楚语)周定王曰禘郊之事则有全烝。(见周语)禘者五帝之祭也。(郑玄谓之五方天帝非也。见余春秋说。)鲁语展禽之言曰虞夏禘黄帝。殷周禘喾。(祭法同)此则大传所谓报本之禘也。总之孔子之德。虽为大圣。不郊不禘。则不可曰配天。由是言之。至圣至诚二节。或非孔子之谓乎。抑配天之法。在天而不在人。孔门诸贤。明知孔子之德。优于配天。故直谓之配天与。
惟天下至诚节。
 箴曰至诚者。慎独也。立天下之大本者。致中和也。知天地之化育者。天地位而万物育也。夫焉有所倚者。中立而不倚也。此亦谓仲尼。(毛云尽中庸之为德者。匪他人。仲尼是也。)〇聪明圣知达天德者。谓圣人能知圣人也。
 
朱子曰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也。〇毛曰大经即达道九经之属。经者分之也。纶者合之也。
诗曰衣锦尚絅节。
 箴曰衣锦尚絅者。诚也慎独也。君子慎独。故闇然而日章。小人欺人。故的然而日亡。〇温者不严酷也。理者。文理也条理也。君子不必严酷。而自然有文理条理。
 箴曰上天玄远而临于屋漏。日监在玆。则知远之近也。自起者风。而主张嘘翕。必有其故。(显造化之迹。未有明于风者。)则知风之自也。(风者。物之所以感动也。)天道隐微而鸢飞鱼跃。功化至著。则知微之显也。能此三知。则必慎其独。故曰可与入德矣。〇上文升高行远节。亦以鬼神为远。而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则远者近矣。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节。
 箴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者。微之显也。天道微而显。故君子慎其独。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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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独。故内省不疚。〇朱子曰无恶于志。犹言无愧于心。
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节。
 箴曰相在尔室者。慎独也。天道不动。而君子不弛其敬。此戒慎乎其所不睹也。天道不言。而君子不坏其信。此恐惧乎其所不闻也。(此本胡云峰之说。)
诗曰奏假无言。时靡有争节。
 箴曰奏诗作鬷。毛传曰鬷者总也。辐辏流凑。字皆从奏。奏亦总也。秦假无言者。谓万民总格于无言之化也。七引诗。上三自修也。下三民化也。末一天载也。
 箴曰慎独则致中和。致中和则成位育之功。故曰民劝民威也。上文云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〇君子事天。不动而敬。不言而信。故小民事君子。亦不赏而劝。不怒而威。此天人感应之妙。
诗曰不显惟德节。
 箴曰不显者。诚也慎独也。义与上节同。天道不显而君子戒慎。故君德不显。而百辟仪刑。亦天人感应之妙。
诗曰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节。
 箴曰文王不大声以色。惟小心昭事。使民怀德。此慎独以化育也。〇天道不言。而文王不大声。天道不动。而文王不以色。不动不言。则不睹不闻也。圣人事天以诚。则民亦事君以诚。皆一理也。
诗曰德輶如毛节。
 箴曰此节有二义。其一以上天之无声无臭。明君子之所以化民。不在声色。而在乎至诚也。其一以上天之无声无臭。明天道隐微。非目之所能睹。非耳之所能闻。惟其戒慎恐惧。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故曰至矣。〇伦者。序也理也。(如脉理腠理之理)毛虽至微。独是有形之物。故能有伦理次序。可以指数。若上天之载。都无形质。并无声臭。其微极矣。声臭空于形质。故极言无形。而至谓之无声无臭。
 汉书扬雄传引诗曰上天之縡。颜师古曰縡事也。读与载同。又说文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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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字云縡事也。余谓縡者宰也。宰制万物。故谓之上天之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