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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泉遗稿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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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泉遗稿卷之三
 杂著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3H 页
西州集序
盖闻众藻集而龙章成。繁音会而云韶谐。故操觚弄翰之士。所以摛辞铿锵。施彩晖丽者。虽曰天机之自得。其亦博物稽古之力。西州曹公其人也。公讳夏望字雅仲。昌宁世家。曾大父雪汀讳文秀。以词翰妙绝于时。大父晦谷讳汉英。以义烈声振华夷。公承二祖之懿。禀清刚之性。贯洽书场。文雅纵横。举进士第一擢庭试壮元。为判决事。历大司谏承文副提调。出知畿湖关岭五邑。卒于 英宗廿三年。春秋六十六。公少以高才。激蘤惊芬。词华锦叙。逸气云浮。贵游素交。咸所叹咏。于是崔昆仑昌大,李西堂德寿,李冠阳匡德,林老村象德,赵丰原显命,吴棣泉遂采,李槎川秉渊。皆一时贤隽。词垣鼓吹。相与为文会友。每宾主一席。高谈惊座。酒酣意动。虞翻之傲骨肮脏。陈亮之胜气峥嵘。曾不挠屈。知公者爱其清峻。不知公者以为慢也。世间不知者多。故凿枘不合。十载绯玉。爵帙未加。亦无瞢焉。性爱泉石。裘带之咏。常在于山郡水乡。于赤城海岳临瀛会稽等诸录。可想其风流韵气。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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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之间。阐发辰溪水石。依岩架屋。为终老计。菟裘录存吾室记是尔。夫人李氏。泽堂玄孙。高情朗韵。有林下风气。没于宜宁县衙。悼亡之辞。屡见于宜城录及祭祝书牍。中岁以来。亲朋凋零。山阳之感。到处悽怆。故集中吊祭之文。薤蒿之诗为多。所谓论戚则字与泣偕者耶。大略公之文。遭境写物。辞锋清捷。奏事封章则忠言剀切。修问寄缄则情澜迸溢。良友咏述则丽藻竞爽。存没永怀则哀兴感发。隆坻舒散。逸思奔会。名区栖息。幽悰窈窕。静躁欣戚。一寓诸文。其于世务。宜若疏迂。而四策时弊。可泣蔀屋。赤城一疏。虑深包桑。投款之言。如痒得搔。虽未见用于当时。后必取法。惜乎。贾谊不遇。陆贽在外。不得手揽奎辉。润色王度。此所谓命耶。然不身之禄。裕于孙曾。缁衣继美。世所称艳。则揳彼较此。孰得孰失。夫寻飞绝影之足。不能聘逸于吕梁。凌波纵壑之鳞。不能棹尾于太行。蹠地泳水。性用殊品。至于希世立帜。相风使船。是岂西州公所能也哉。今尚书湖南伯凤振。于公曾孙。赍送其遗文若干𢎥。俾余编次。兼咨序引。谨书此以冠于篇。
枯松亭铭(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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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松亭。炭翁遗墟也。炭翁讳忠柱。判吏曹赠上相谥忠毅金公文起之孙。郡守玄锡之子。 庄陵逊位。忠毅坐忠臣狱。父子同就戮。炭翁与兄忠立。为奴于岭邑。至三水店。夜谓兄曰父祖忠节。终有辞于后世。但今覆巢之下。理难得全。吾其逃死。以续父祖之嗣可乎。遂分路北走。至太白山居杜谷。杜谷人疑之。转到安山之麻霞山。麻衣蔽阳。窜身林树间。卖炭以为食。居人不识姓名。谓之炭翁。炭翁不饮酒不食肉。若重戚然。结茅层岩之下。每陟岩东望。吞声饮泣。有松在后。修阴翳日。时于幽独中。徜徉踯躅于其下。痛先人之非命。哀鸰翅之分背。情感悲哽。挥泪着松。松树尽枯。同于伟元之柏。后人名其地曰枯松。岩曰望越焉。岁丁亥春。余在广陵之社村。有客敲门。姓金名处泰。语说忠毅公事曰吾祖也。仍示枯松遗迹曰。忠毅公两世复爵。坛享赐谥。胤嗣绍继。免帑还籍。皆吾炭翁先祖启后之功。而枯松故址。废为宿莽。其谓有子孙。可不可也。已与诸宗谋而亭其上。愿为我具记。夫焚柏尚留前䠱。短李犹冯古老。若其焚短亦灭。舟壑永移。匪于咏述。来者曷闻。绰循迹感义。不可以辞。乃叙其事而诗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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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厉劲心。士标苦节。 树枯人亡。惟名双烈。 嗟嗟炭翁。荐殃一室。 父祖忠义。以速大戛。 帑及二孙。谁与继绝。 天其悔祸。庶有颠𣡌。 乃斟经权。告兄宵逸。 杜谷鼓管。安陵寄茇。 衮衣东徂。心折望越。 依岩摭架。降登茹恤。 漠漠穹苍。宁不我恤。 唯玆孤松。庇阴穷孑。 干直风排。根到石裂。 耻大夫荣。友处士洁。 盍成鲁寝。空见摧折。 物有同情。攀抚感啜。 投涕洒泪。龙鳞溅沫。 淋漓元气。为我枯竭。 铁衣剥落。铜柯秃脱。 乃柛乃椔。既朽既灭。 慛矣𢔎事。薰消烟歇。 仿像先躅。玆亭新结。 非欲侈观。贵古尚质。 云烟为樊。崖壁为楔。 嗣孙肯搆。毋敢毁缺。 揭此铭诗。绵之日月。
资宪大夫庆尚道观察使尹公墓志铭
古人有言。清受尘白受垢。青蝇所污。常在练素。故士之修文章智。显光气于世。澡身洁行。立卓异于俗者。通世所谗嫉。余于止轩尹公。弥信其然也。公讳光颜字复初。幼而明敏。聪记绝伦。九岁诵左氏春秋传十九万言。邻有稗说数十卷。固借去。俄即还瓻。主人疑不看。试问之。且诵且说。首尾无遗。 正宗元年。中司马壮元。后选节制。 上问谁也。左右对曰尹某之子。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5H 页
上曰尹某曾遭言乎。公对曰以臣祖事。遭台言罢官。臣父呜冤。旋复甄复矣。 上使之前尽言。眷遇之隆。自此始矣。十年秋。到记对庭策赐第。分槐院为注书。 上善其记注。筵话紧重者。必令公修。从容询难。以观其对曰。新入堂后。周旋详明。䫉亦好矣。顷之抄启讲制文臣。大臣有忌公者始不入。 上曰尹某当为抄第一人。乃入选。与诸文臣进课讲。试官发问讫。 上曰诸文臣如有疑义。问辨于试官。诸人仓卒不能难。公拈出时讲数条以问。语塞不能对。 上笑曰今日试官。困于举子矣。十二年。历兵曹佐郎,持平,正言。明年选都堂。授校理副校理,副修撰,东学教授。十四年出为顺天府使。律己字民。威惠并行。试士东堂。上试忽疾作。公临场发策如宿搆。榜出皆知名者。南人至今称说。承命进讲义连三魁。赐三品服。明年遭内艰递。继遭外忧。执礼严谨。哀戚过甚。朝夕哭墓。不避雨雪者前后六年。祥除徵同副承旨。转左副,兵曹参议。翌年除宁越府使,庆州尹。并以弟疾辞。冬除凤山守。 上特递留。命编校春秋左传。兼修进口诀。廿二年命编国朝名臣录。间除骊州牧,慈山府使并免。寻由刑议为安东府使。 上以前职留之。夏加抄 东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5L 页
宫僚属。教诸大臣曰文臣中谁可者。尹某经学该洽。加文章才谞。聪明综密。真不易得之士。此人何如。佥曰然。遂启下僚属。秋奉教编大学类义。冬出牧洪州。廉威立而强猾息。斗斛正而粜籴平。廿四年春。徵拜兼辅德。夏特授大司成。台臣论中批。且有搆捏言。 上责其偏私挟杂。教曰先除泮长。意谓文学优于政事。选部亦未必非其人。递见任改授吏曹参议。公以遭弹而进官。转辱而媒荣。陈疏辞不许。公自释褐以来。清衔每为时辈所枳。荷 圣主不世之知。辄膺殊擢。简拔于群猜之中。不悦者滋多矣。 今上嗣位。首除湖西伯洪阳。风绩素著。不烦威刑。奸猾知戢。营近本乡。簦蹻日阗。公皆开门延款。满志而归。然莅事清严。干嘱不敢开口。政无巨细。亲执疏决。清朝视事。至于夜分。人或忧其过劳。公曰彼嗷嗷者。尚未安集。余何敢自逸。时邪学炽蔓。搜捕盈庭。综其情犯。悔悟自新者并付轻典。迷惑不悛。自抵一律者。数人而已。添雇马钱。设补役厅。蠲户籍纸价。损亡益下。施泽于不报之地。期月谢病归。湖民立阁而颂者相望。二年拜右承旨,吏兵礼参议。明年拜承旨。入对曰臣比登筵稍阔。 圣学造诣。固无以仰测。然于学问。沈潜玩索。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6H 页
则必日有所得。日有所疑。有疑则愤悱而思问。有得则欣悦而发言。今 殿下一向渊默。罕所论剖。临讲之日。每黾勉趁课。匆卒促了。殊无亹亹耽听之意。未敢知 殿下深宫燕閒之中。所与居者何人。所与言者何辈。臣等虽甚空疏。比宦官宫妾。庸不愈乎。如朝廷典章。闾里疾瘼。四方风俗。虽上圣之姿。决无自知之理。窃见 列圣朝经筵故事。文义外每多推类傍及。古今事变。治乱得失。靡不商确。间亦有閒漫酬酢。如家人朋友。或规勉焉。或戒导焉。是以上下之情志流通。国事日以明习。兼知臣僚优劣。讲筵之不可忽如是。愿继自今屏去私昵。勤苦延讨焉。 上动容嘉纳。四年春。进服爵历汉城右尹副揔管刑曹参判同义禁。明年改左尹。又明年观察岭南。历政之狱。片言以折。积痼之弊。举措斯革。骄挟者小。恶不贷贪纵者。已递亦论。简其驺从。巡行郡邑。询灾慰谕。咸得振济。大丘诸仓。旧相移籴。吏奸民瘼。莫可究覈。公默运草簿。使某户某户受食几石。某户某户去纳某仓。始也莫知其故。籴毕簿成。远近多寡。每仓平等。预知某户之当食几石。某户之当纳何仓。奸弊莫容。众乃惊服。重修乐育斋。置藏书阁。充四部诸书。招延部下士。试经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6L 页
义制述。超等者选入。仍行乡饮酒礼。会者盖千人。揖让观礼。莫不感叹。冬营馆火。启闻重建。撙公货倾廪用。阅春夏而工讫。凡数百间。结搆华壮。雕刻画彩。目巧心智。无微不到。而财不出民。役不伤农焉。八年擢正卿。还朝为知义禁。岭人德政之颂。比湖西尤盛。初岭俗有新旧乡。新乡不齿校院。乃私作一屋于英阳。摹奉朱子像。配宋尤庵。以倾旧乡。于是避役梗顽者。望风投集。为逋逃薮。已经再撤。而抵死重建。争讼溢狱。公以近日私院。既朝家禁典。且有 先朝饬教。于法当毁。遂撤其朝禁后最作弊者数院。而英阳亦在其中。公之归。新乡辈辇钱货走京师。百岐诬毁。从前不悦者。萋菲以成其罪。奏窜极北之茂山。而知公议不惬。复欲得赃事污𨣱(一作蔑)。会岭南绣衣。即前以英阳事论公者也。锐意趍营。屡月吹觅。竟无所得。则蔽之曰暗浚膏血。以秽朝听而已。及庙堂请公置对。始惧暗浚无證。飞报于岭邑憾公者。追捏数十条。不计猥琑(一作琐)虚实。忙疏投进。 上使问公左契。明如黑白。无受垢者。下道臣验之。绣言皆妄。遂还配茂山。公在谪益自饬厉。神精殊旺。其地在白头山下。山高二百里。上有潭周八十里。露宿崎岖。以穷诡观。明年蒙宥。返林川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7H 页
之盘湖。初公自龙仁移奉亲墓。临江卜筑将老焉。至是始息我家林。寻绎旧书。训诲后进。优游数岁。春秋五十九。太岁乙亥二月某甲。卒于第。讣闻命给牒。赐祭赙如仪。五月某甲。葬同郡八忠面渔隐洞。所著有讲义深衣考,学诗丛言赘言及文集若干卷。公以师门世业。薰擩有素。学术精博。惠训罔倦。闺庭疏节。多可法可记。子弟进见。未尝卧必冠。朋友死。随情厚薄。一不肉再不肉。私屠禁酒不食。馈问稍厚则小取之。领其意。而还其馀。其在营邑。屏绝伤廉之取。家食甚薄。值匮乏。辄令设粥。而为诸宗置田。计得谷四百石者。六分之。以其一为墓田。畀继祖之宗。以奉祀享。三分其馀。以其一为义庄。畀同堂之亲。备昏丧饥荒。以其二为宗学。畀同宗之亲。歉则散以赈饥。稔则资以聚学。馀助其昏丧之贫不能办者。明翁故宅倾歪。仍旧间架易材而新之。置斋舍于其傍。为宗子弟讲学之所。素聪察。如理气性命。分毫析缕于前人说不到处。经旨礼疑。必综众论散幽暗。羽翼乎集传家礼。出而从政则其治民如治书。蔀屋隐瘼。州里伏奸。发栉之苗薅之。至于岭以南。山海所部。鱼鳖乌兽之乡。阳化之所不到。而公之为之也。有长目焉飞耳焉。无不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7L 页
烛照而筹数。家听而户视。是以强饕黜退。不敢肆横。后得英阳事而始甘心焉。谚曰盗憎主人。其名言哉。坡平之尹。肇自丽太师莘达。世袭名德。讫于本朝。有大司成倬。事我 中宗。以经学久掌胄教。四传而弼善烇。殉节江都。号后村。特赠吏曹判书谥忠宪。是生讳元举号龙西。屡徵不起。官进善。于公高祖。曾祖讳揄。有文行官县令。至同中枢。祖讳恕教官。文学赠吏曹参判。考讳东美。官监役。至同中枢。赠吏曹判书。妣龙仁李氏。户曹佐郎普淳女。公娶大丘徐氏。达城尉景霌之后。牧使琢修女。庄慎勤俭。配德无违。后公二年卒。祔公墓。无子取从父兄光夏子敬圭为后。进士。女适直阁李嘉愚。测出女适曹华振。敬圭撰公事行甚悉。属余以铭。铭曰。
儒林世家。续蕤挺芬。 聪颖之姿。发于年。 综理微密。包洞典坟。 宪章邹鲁。服膺洛闽。 登国振朝。扬彩绝群。 籍誉承华。飞藻奎瀛。 宫僚简心。非直淹经。 朝擢师儒。夕参铨衡。 无然丑正。 先王圣明。 我后承武。弥隆宠光。 赋政于外。金节文軿。 湖右岭表。宣导圣风。 锄秽剔猾。醇化玄通。 樵僮耘妇。咸颂公功。 乃登文昌。弁冕鸣璜。 暂逊于荒。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8H 页
遂卧吾乡。 班书灌园。授诲童蒙。 身虽江湖。志不忘忠。 方恢远图。惟亮天工。 人之云亡。朝野兴叹。 钦铭嘉乐。式昭后观。
自叙传
申绰字在中。海西平山府人。父大羽以儒林宿望。文识仪检重于世。选 元子宫僚属。官户曹参判。绰幼抱贞介之操。长有萧邈之志。尚异好古。爱乐书林。涉猎经典。多所观览。尝治毛诗学。兼综诸家。著诗次故廿二卷外杂一卷异文一卷。传于家。初绰与兄缙弟绚。承欢闺庭。兄纲纪家范。弟身致禄养。而绰才既不长于荣利。性又淡。只以文墨杖几。周旋膝下。执隶子弟之事。运屦奉带。敛枕衾泛扫室堂。兼以笔札称旨。鉴赏契襟。龆岁以至白须。如不可须臾离。 今上九年。随父往成川都护府。府是绚乞养外补之所。距京师七百里。其十一月设增广庆科。父劝遣绰曰意今往汝必捷。然汝不閒人间事。竟当从汝所好也。绰入京月馀。就有司试。对策第一。而闻父病猝重。兼程疾驰。未达而承讣。此生民之绝悲。荼毒之极哀。绰自念为子无状。病未克尝药。敛不见陈衣。遗令未承。梗棺已合。追惟厥咎。实缘于科。三年制毕。衔恤荣告于父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8L 页
墓。以复存时之言。仍又陈疏告哀。祈伸匹夫之志。遂绝意荣途。居止墓下。当是时兄繇翊卫司副率宰新宁县。弟爵居宰列。仕则进。散则退。年且皆六十外内。相与同堂卧起。箧无私藏。事无常主。一体均爱。如身手之自相为也。家藏坟籍屡千卷。多秘典逸牒。閒居翻阅。参差经谟。跌宕史蓺。综咏名理。谈讨先往异迹。不知世间有枯菀荣辱者。铨曹随牒推迁。至弘文馆应教。前后召今凡十馀降而皆不行。或曰子通籍之人。岂可长往。绰曰古之仕焉而已者。何尝以通籍为拘邪。且先人已悉其不适于世用。教之以弃而从好。固已逆睹而遗之以安也。保此归见。不亦可乎。绰既委怀林丘。或终年不入城闉。竹杖纠笠。弄水挑菜。清川茂林。钓矶渔艇。时以衍漾。风尘所不到也。曰目我以爵禄不入于心。斯无愧于古人矣。绰素不能言而能不言。客至温凉而已。家居或终日嘿嘿。清夷简泰。不妄交游。时以道书自娱。虽无神明之契。幽贞之伴。而融然独畅矣。夫物有万品。莫重于身。身有百体。莫贵于心。劳心以役物。贤者之所不为也。是以无求与忮。澹然自佚。要使毁誉不及。名迹双泯。绰之素怀如斯而已。 上之十九年腊月甲子序。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9H 页
椒园公墓表
椒园李公。系出 璿支。讳忠翊宇虞臣。绰之从母夫。海岳丈人无子。取从父昆弟子子之。公则是也。今沁州椒皮峰下。有丈人旧宅。公聪旷俊异。卓奇不群。自在丱角。志业夙茂。当时李氏家。承藉世德。门族盛美。而仲容之贤。辄推于公。年十二国有大狱。本养二亲。薰胥以谪南北极边。公奔走炎朔以扶持之。最后家益贫。无以办装。即担荷蹑蹻。重茧百舍。以见丈人。丈人执手泣曰何曾闻如此孝子乎。时亲戚朋知。久而乃闻。莫不惊叹。留养一年。丈人以天年终。公扶号随榇。跋涉千里。以至于家。首面蓬垢。皮焦骨柴。殆家人不识也。乃安其宅兆。合葬于后园。丧既阕。无以作活。尽室流离于海峡畿甸之间。崎岖困厄。众所悯叹。而其平生负抱。有可以轻外物者。故息肩放杖。便敖然自足。志高叔夜。名重子真。所居潜化。邻里尸祝。什用鼎器。未满担负。而随身经籍。动辄连屋。卓荦纵观。深究圣人之情旨。如老子严周之文。迦维岐黄之书。亦皆穷其宗归。殆以一事不知为深耻。然其要则根经术而爱人伦。宝慈俭而笃风义。馀光所振。群蒙袪蔽。故穷经义者服其精淹。尚经纶者叹其通远。风人挹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49L 页
其高致。骚客传其俊句。漂转廿载。还返椒园。流浪臭浊。皆为梦幻。自身宝珠。如如自在。后十一年而卒于今上丙子。春秋七十三。绰生长于沁。与椒园近。故及见公之盛年。在先人座。每酒后微醺。意气飞动。叙及国朝故事。前贤逸迹。议论壮伟。天资高胜。晚益充富。逢掖大布。息偃岩阿。如高僧道人。有时凭几幽吟。床席户牖。殷殷流金石声。文是载道之器。笔亦名世家业。绳墨虽严。而卓诡自恣。绝无阿俗媚世之态。善饮酒快吸痛尽。风韵可掬。不以恒杯斟酌。辄用敦盖曰正好。且看且饮。性通任多达节。而自是法家旧范。闭室敛容。俨然渊整。膝下长少。仪形化导。墫墫如也。祭必严恪。虽鱼菽之供。尊俎折旋。威仪孔多。谦福所益。启庆自躬。子登上舍。孙擢高第。天报不虚。然公俊识足以铸范群品。而不得讽议廊庙。钟镛东序。空老海山之陬。斯其命也。往岁甲戌。绰同兄弟重入沁州。俯仰三十年。陵谷闾落。皆非旧观。惟椒园公颜貌。苍状胜昔。疏食屡空。而无戚戚之容。煎白粥相待。诸孙缉御。有刘驎之野趣。德音在耳。事限存没。寻念在昔。情不能已。援翰托心。申叙感慕之怀。
柳木川夫人李氏墓志铭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50H 页
希贤堂李氏全州人。故木川县监柳公讳汉奎之配。春秋八十三。 今上廿载太岁辛巳九月庚午。终汉南之西陂寓庐。遗令以先妣手柬一轴。木川公性理问答一轴。自写击蒙要诀一通。藏诸绿中。粤三月庚寅。葬龙仁之观青洞铛峰下。迁木川公柩合窆。子儆(后改名僖)既顈。追撰遗徽。以来请铭曰。夫人之姓。系出 太支敬宁君裶十一代孙。考昌植。祖咸溥皆未显。夫人幼循整女红。既而希心古烈。乃取家礼小学及女四书。借绩灯诵习。逾年成一家语。柳公序所云不减内训女范者也。继治毛诗尚书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等书。综理微密。辨解透晤。李宗丈夫莫之先也。在室为父不肉不绵。服佩古训。动遵礼训。流馥下邑。声称弥远。湖右先辈。莫不叹赏。时柳公丧其偶。无意复娶。闻夫人自笄年通经史行能殊异。喜曰是必能善事吾母。委禽焉。夫人入门。尊姑年老眼昏。多激恼。承欢左右。有顺无违。舅党诸人曰新妇不知劳不知怒。然素性严恪。根礼博识。人不可媟。故诸娣阀阅世族。小姑家贵富。且皆年长以倍。特相敬重。如见大宾。柳公以伉俪之重。兼道义之交。谈讨奥秘。吟咏性情。胥为知己。平生言议。宪考亭。以为气质不离本然之性。体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50L 页
人心不在道心之外。援据的礭。恨古之胎教不行于今。本经传参岐黄。旁搜奇逸。著书三篇。是为胎教新记。树圣善之宝坊。启未来之华胄。善世开物之心。达乎卷面。穷居陋巷。朝夕之不暇谋。而怨欲不行于己。固辞割俸之馈。痛绝怀橘之养。鲜洁自修。孚于迩远。来往商婆。不贰其价曰妈妈岂欺我哉。另贮嬴资。岁计而馀。赎还山下祭田。封修远墓崩颓。预具后日祀用。凡百干举。多力所不逮。尝为亲家经纪立后。比晚年嗣又绝。族人遽瘗三世庙主。夫人痛绝于心曰馀生未亡。忍见亲庙之毁。是亦丧之类也。为之服素周。大耋以后。仍抱贞疾。而坐卧寄怡。不出典坟。李都正昌显姜洗马必孝。尝绍人转达。质厥文疑。李上舍勉讷李处士亮渊。升堂而拜。自幸亲炙。其为有识所重如此。始夫人昼哭。牵率子女。寄寓龙仁。生人所须。求辄无有。然诸子女不以饥困废业。终能嫁娶成立于义训之中。儆既聪明博考。多羽翼经史之功。女长适秉节郎李守默。次进士李在宁。次朴胤燮。并著妇德。东海母仪。知有自焉。木川公系历。前夫人所生在右圹之志。铭曰。
懿夫人古女士。 括儒圃恢道揆。 垂物轨激芬蘤。
石泉遗稿卷之三 第 551H 页
 敛华采超氛滓。 延津合光气紫。 铛之麓兆灵址。 侔高尘石以纪。
古尚书题辞
夫龙书云篆。绛宫之秘迹。金简玉字。玄府之灵贶。并事系邈绝。理难推求。独鲁淹旧藏。经宣尼之手。为蓺苑之宝。学者所共尊信。今此古尚书字。盖源于孔壁。许慎所云孔子书六经之一。汉魏以来。经字尚依古法。唐玄宗不喜古文。悉改从开元间俗字。而古尚书字。遂不可复见矣。然说文序历叙所据而书则曰孔安国知说文古字皆孔壁书也。又篆家所载古尚书者颇有二十五篇字。知梅赜本也。(隋志有古文尚书。孔安国传又有今字尚书。孔安国传。盖安国书既有古文一本。又有隶古定一本。故有古文今字二本也。)梅赜时壁本犹传则(隋志永嘉之前。晋世秘府有古文尚书。经文似是二十九篇。杜林本也。又唐志郑玄注古文尚书九卷。郑本无今字。有古文也。亦杜林本。)其二十八篇字。自当一依壁本。又古孝经同出壁中。魏三体石经中古文出自邯郸淳。似亦准古法。今一依说文字。集尚书二依十八篇。无则用篆家所载古尚书字。无则用古孝经魏石经字。无则阙之。不欲以他古文乱壁经也。于是以隶古字缮写一通。复以今文及马郑王本。随文附注。盖今文虽失于永嘉之乱。而鸿都残碑。尚可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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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文字例。又书大传中诸引书。是其本经。两汉儒者。除马郑一派外。大抵是欧阳大小夏侯之学。故两汉书所引。不合于世俗本者。是今文也。玆并采掇大传石经前后汉书正义释文中诸引书。参互以證。今文随有随疏。以别古今文同异。其非古非今。非马非郑。而为世俗本者。定是开元以来传写之讹。其义自显。不复摘别也。昔刘子政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定其脱简脱字及文字异者。贾景伯承诏撰欧阳夏侯与古文异同。此二子以博洽之才。纵观秘府经典。兼阅古今文专门之书。勘定异同。其为功甚易。今于群籍旷绝之后。乃欲收拾断烂。追临淮之远迹。接济南之绝学。其事固龃龉而难合。然不如是。斯道也或几乎熄矣。杜伯山云古文虽不合时务。愿诸生无悔所学。同玆嗜好。希风旷感。谨叙其所以。以俟来者。
尚书古注序
治尚书者。南宋后至于今者。主于蔡传。东晋后至于宋者。主于孔传。孔蔡二传。今为不刊之书。而汉魏以上欧阳夏侯马郑王之说。没而不见。良足叹恨。其散见于疏家及史记前后汉书三国志大传水经等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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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及异义郑志释文等书者。尚多可观。谨编葺为尚书古注。汉人书说止于二十九篇。古注亦止于二十九篇。谨按司马迁问古文于孔安国。而其所引汤诰。非今之汤诰何也。史记所引诸尚书虽多。取其意不拘本文。而大义则未尝不同。至于汤诰。并与大义而全然迥殊。故知今之汤诰。非安国旧本。玄牡告天之辞。万邦有罪。罪在朕躬等语。今之汤诰文。而论语注安国不曰汤诰。而墨子所引汤誓。其辞如此。可知安国本汤诰。即史迁所引。而今之汤诰。两人俱不见也。壁书始出。安国以今文校得二十八篇。又加得十六篇。(梅赜本增多诸篇。盖仿乎十六篇。而增多至二十五篇。无所据也。)并归诸秘府。为中古文。至成帝时。刘向以中古文校三家书。正其脱误。其子歆继修七略。亦入秘府。见安国所上十六篇而大奇之。移书太常博士曰。书十六篇。藏在秘府。而今之学者。以尚书为备。(今文二十八篇)岂不哀哉。是的见十六篇。而其引用于三统历者。有伊训武成。而与今之伊训武成不同。知今之伊训武成。并非安国旧本。东晋李颙未及见梅赜本。而著尚书集解。于伪泰誓中。每引孔安国曰安国既注伪泰誓。则是不见今之泰誓者也。太史公从安国问古文时。亦不见今泰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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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于周本记引用伪泰誓。夫的见古文者。无如孔安国,司马迁,刘歆此三人。则三人所不见。岂可谓之孔壁旧本邪。春秋内外传所引书凡六十八处。其二十五。在二十八篇内。其四十三。在亡逸书中。盖春秋时人在删书之前。广引虞夏殷周之书。或在百篇之内。或在百篇之外。及书既删定。只收百篇。百篇之后。又失其半。则向前所引。太半亡逸。理势则然。而梅赜书出诸亡逸。尽入于其增多篇内。只一二句见漏而已。曾谓春秋时但知有五十九篇书。而外此诸篇皆所不引邪。识者以此知梅赜本所增多诸篇。并非安国旧本。且安国只得十六篇。则二十五篇。安国所不知也。朱子以安国偏得其易为疑。又曰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又曰今人作全书解。不是先贤覈论。谅不我欺。(朱子于古文人心道心之说。伊傅告君之辞。始颇考信。逮易箦前二岁。方始注书。才解典谟。继详五子的然是掇拾左氏以下诸古文。又皆文从字顺。决非孔壁旧书。遂不复注。以付于蔡。其疑古文诸说。盖此时定论。若先已知古文之非。则虽典谟数篇。必不烦注。故知注书前。未尝疑古文也。才解典谟。下便撤注。故知古文诸疑。起自五子也。)昔 先大王盖尝疑此。欲辨其真伪。屡发于经义试策之中矣。有曰古文不行于汉时。惟司马迁师受端的。又曰古文增多之篇。文从字顺。如出一手。虽其书多见于论孟左国礼记荀子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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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使有作伪之人。何难于博考诸书而纂取之也。又曰朱子笺释群经多矣。至及于离骚参同。而于此经独阙焉。亦有微意于其间邪。又曰十六篇未奉诏书立博士设弟子。故安国不敢私授诸人。自胶东庸生以至桑钦所习。仍二十九篇。(已上数条并见弘斋全书中)盖秘府十六篇。平帝时虽暂为刘歆所表章。而旋失于赤眉之乱。故郑玄云逸武成。建武之际亡。盖此时俱亡也。故东京学子。以古文传授者。并伪泰誓只得二十九篇。而十六篇则绝无师说。如扶风贾徽,东海卫宏。并师事刘歆。习知十六篇事者也。徽兼受古文于涂恽。以传子逵宏。得杜林漆书作训旨。以及于马郑。而初无及于十六篇者。(郑玄所说。只是十六篇之目。而又与今之增多篇目不同。)盖十六篇是秘府之书。非世间所私相传授者。故秘府书亡而十六篇遂亡于天下也。然则当时今古文之辨。只是字句之异同。意义之殊别而已。非谓古文篇数之增多于今文也。而陆德明孔颖达并以马郑本篇数之同于今文为疑。非通论也。同是三百篇。而或为齐鲁。或分韩毛。今古文何以异此。故东京以后。今古文家同得此二十九篇。各自专门授受。汔于魏晋。至永嘉之乱。三家之学亡。贞观以后。书疏盛行。而马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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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注随而泯灭。明以后蔡传盛行。而书疏便为筌蹄。夫后人注释。每蹈袭前人。而新注既行。旧说随微。两汉诸老创义启发之功。无迹可寻。玆并掇拾于群籍之中。残句只字。罔不铨次。文豹一斑。虬龙片甲。尚足以概全体之美。斯乃绎前之遗绪。汲古之宝绠。后之览者。尚或有徵于斯编。
二十五篇序
此二十五篇。汉魏以上人皆谓之逸书者也。逸书所载。亦无多帙。只春秋内外传六十八条。礼记十八条。论语孟子墨子荀子若干条而已。史汉二书所载。亦有五六条。而并不入也。夫伪泰誓。愚者之所不惑也。而西京巨儒如董仲舒,司马迁。皆考信而取證。两汉间儒林众俊并起。传而教授。至东京末。马融始疑之。郑王继之。而犹不敢遽废。传相注释。袭谬之难变。故如是邪。如梅赜本。比伪泰誓。文既从理。且合记传。则晋唐以来。或注或疏。因仍袭谬。故其宜也。至于南宋。朱子始疑之。吴赵以后。同其说者又十馀家。而犹不敢遽废者。以其多格言故尔。但汉志所称增多篇数止于十六。而无二十五。使有作伪之人。当依十六篇数。而今不然者。意者魏晋间人。有偶作补亡书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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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如束晰补六诗。而失其名氏者。后之览者以补为真。乃就马郑王注。随意删润。兼下己意。成一家言。为孔氏传。以行于世。斯亦好事者之事。顾其文虽非孔壁之旧。亦颇典雅。不下于六诗之补。余故手自缮写。复采经传中杂引。随文附注。引下注释。亦皆疏记。虽非所引而文同义同者。亦或附见。如李善注文选云。
百篇考序
班固云孔子篹书。上断于尧。下汔于秦。凡百篇。而为之序。秦燔书。济南伏生壁藏之。则盖谓书与序合藏也。又曰汉兴亡失。求得二十八篇。而汉书多称二十九篇者。孔颖达以为兼数书序也。杜预春秋后序。引竹书伊尹事曰。此与尚书叙说太甲事乖异。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此指伏生书序而言也。班固又云孔壁书出。安国以考二十九篇。则其云二十九篇。亦计书序也。(加伪泰誓则为三十篇。又加十六篇则为四十六篇。汉蓺文志古文经四十六卷是也。)知壁中亦出书序者。束晰云书序将治亳殷。壁中尚书云将始宅殷。是壁中书序别有其本。而与疏本书序。少有异同也。太史公问古文于孔安国。多用古文说。而其所载书序为五十五篇。得无是孔壁旧本邪。其大义与疏本书序同。而有数处异者。如盘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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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后。百姓思盘庚作盘庚。文侯之命。谓是晋文公事。秦誓为封殽尸后事。意者壁中本如是。或者太史公杂用今文。故不同也。知今文序或与古文异者。尚书大传以高宗之训。谓武丁遇桑谷之异。侧身修行。以洪范为箕子封朝鲜。不得无臣礼。十三祀来朝。武王因其朝而问洪范。是今文序之与疏本异者也。今以百篇序之在疏本者。列序于上。复以史记汉书及诸传记所引书序。附注其下。以别同异。其逸篇逸句之散见者。亦随篇目附载。以备参考。
上伯氏
所次诗故。方始鲁颂。如勤勤不息。此月可了。但此书不但语多删补。于例每觉有不然者。未知何时讫工。竟成完书否也。君子没身之语。岂不信然。但以玆之故。于他经及子史。渐觉固陋。悠悠者逝日可惜。奈何奈何。释例之屡见者。必一详一略。郑志之例。先书其详者。注书其略者。而同异自见。未知当用此例否。(己酉)
弟今初十发清风。十二会永兄绚弟于丹阳。翌日同郑友绚弟观龟潭宿清风。十三送郑友归堤川。与绚同归此中。可谓了得江山之宿债。第草深日热。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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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觅真形。是可欠也。近因曹匠造得双轮车。状若轺若辇。虽未能合于古制。亦颇精妙可爱。行次时当驱去矣。(庚戌)
弟眼病不至更肆。诵老子自谓略有所得。至其奥疑处。亦无奈何矣。河上章句。终多怪骇不可用。近得薛蕙注。虽或发明前人。而辞旨浅薄。何以阐老子之深远邪。西溪注。随便付来。品节中所载老子注。似有可考。此书想在文谦许。试问之如何。云鹤诗故。再昨毕写。已束作七卷。卷厚与义疏等耳。但其勤告莫偿可恨。欲学书字。不知向方。弟所临书欠翁唐绝。旁抄及洞泉李生员所书史略第一卷在周祥许。并欲得来。与徐生使之放习耳。六书统所引诗。或群或友。虽在牪字注。而既不引友作牪。则亦将无以收录。吴羊牡二岁曰㹀。试考之逸史。当可知耳。(庚戌)
看前人注释时。不无一二龃龉迕意者。故辄生忘想。而试欲提达远闻则无可执者耳。近世老解。无论彼此。果皆有多言穷之患矣。然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则亦将终于无言而已邪。使注老子者。果能精简如郭象注庄子则殆甚善。至若以庄看老。则弟意殊不然。老子之道。于窈冥之中。有物有象。有精有信。其真实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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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殆过吾道。而自晋以来。皆未达此意。故见庄生之寓言。皆以为老子之精义。至使其弊狂诞。其辞虚妄。唐志所载谈老子者。不啻数三十家。而总之六朝以上魏晋以下。则虽使此书皆传于世。未必其真得老聃之道也。惟前汉人最为近之。若萧曹之清静画一。张良之名遂身退。隽不疑之守辱不辨之类。此皆不失老氏之旨者也。若使河上章句传其真本。其言当可观耳。日前李陜川丈以文字事有往复。求大藏经目及金刚六朝译。未知果能印来否也。金刚五家解。家中元有藏本为教。而弟辈并不记。或为虞兄袖去。而未之见邪。(庚戌)
    
(按李椒园忠翊字虞臣。与石泉为姨从兄弟。此云虞兄。指椒园也。)
草木疏。与诗故中所载校之。文句多异。未知何者为是。丛书所载鲁诗。毛西河集以为宋元间赝书。其考證颇明。意或似然耳。史称申公为诗。以今无传。则鲁本无传。传记中多引鲁诗说者。或者其生徒所述。非申公自为耳。(癸丑)
闻石役近几垂毕。伏庸喜幸。冒暑频作江上往来。凡节不瑕有损否。弟镇江散藁。间已毕誊。文选若际此下来则甚好。更为往复于文谦许如何。(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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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图中所示疏语。并伏详悉。而乐学轨范中磬说。与周礼首卷图说同。未知其所称先儒是谁之说邪。弟意磬氏为磬。倨句一矩有半者。只言磬之倨句下端开张之势。以一矩有半。触其弦则可以定其度云尔也。注云必先度一矩为句。一矩为股云者。股当为倨字之误也。疏本亦同。观首卷图说则可知也。其云一矩者。矩取其矩曲之义。以明上曲为句。下曲为倨而已。非取其矩度也。若取其矩度则句短倨长。岂可同为一矩也。其下又云以一矩有半。触其弦者。方始以矩度言也。然则必知其短度。然后可以知弦长之数。而矩之长短。未有所据。以疏一尺五寸之说推之。似以一尺为一矩。五寸为有半也。然疏是假令之说。则不可定为矩度也。于首卷图说云鼓长于股者半矩。则是以四寸半为半矩。而九寸为一矩也。此似有据而云尔也。四寸半与九寸合为一尺三寸半。是其弦长。而弦长之度。又与鼓长等。皆得一矩有半也。图说云厚二寸者。先儒见倨句一矩有半之说。以为倨与句各为一矩有半也。倨即鼓也。其长一尺三寸半。是为一矩有半也。句即股也。股长九寸。不合于一矩有半。故更以股围言之。股广前后各四寸半。合为九寸。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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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厚左右各一寸。合得十一寸。不足者为二寸半。故公然增其厚。左右各一寸。合得一尺三寸。以合于句一矩有半之说。而与经以其一为之厚者相违。且一矩有半。只论其弦长而已。非论倨句之长广。则又与郑注相违。此说终似不可用也。(己巳)
诗故昨日校毕。束作五册。并异文为六卷。可谓有志竟成矣。(甲戌)
弟近日始书诗经异文。非不静寂。终未如在乡之专也。似闻两南办大无。闻庆尚州之间。已有潢池之虞云。诚非细虑。而为太守方伯者。如赴乐地。此何异负版虫邪。(甲戌)
成台送示君稷所述。要有签付以送。观其苦心。可贵亦可惜也。使假之年。当不在马端临顾炎武之下。而其为言未及卒业。凡例之未及齐整者。剩语之可以刊落者。其诸子未能留意。而成台乃欲收拾成书。其意甚可感也。(甲戌)
    
(按李公田秀字君稷。明习典故。箸统系运世氏族百官经籍职方纬晷宰相诸表。)
今秋甲子雨。甚不佳。天意岂欲尽刘。而以今成迹。诚有不可谌斯者。九苏水回。晚稻既已办荒。则年支都乏柰何。然非一人之私忧。忧之亦无所补。惟閒占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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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以度旬朔。有时见新叶初敷。胜似芙蕖。诚堪破幽郁之思也。渊也亦来相守。看字颇稳。弟亦近次诗经传授人及引用书目。第玆优游消遣于此中耳。(甲戌)
台上观枫之计。偶然起想。此心尚未忘。而一夜之顷。前山枫叶已凋丧略尽。怃然停坐。世事之不可意料概此类。奈何。徐邦彦岂意其脆促如是。不但情境之惨惜。古家凋零若此。殊令人短气。近颇閒歇。与诸妇女谚翻山林经济治膳条。兼为消遣笑乐之资。今日削老南瓜菔根作饼。颇佳味。分上。(乙亥)
此中牧丹方开数三朵。园蔬旱馀得雨。不甚齐。但林岫郁然。积翠荫日。可以消遣夏日耳。沙谷葬期。已有定日。倘不与忌故相值否。虽与忌故相值。此兄大归。不可无兄弟中一人会下。虽使古人当之。亦必不以为非也。(丙子)
    按椒园李公以是年卒。沙谷葬期者是也。
幸字当书作𠂷。屰可作𢆉。而但夭字之上画。终不可阙。恐与㚔字浑看故也。冢字在说文包部。当书作。与军字梦字一例也。其他不知而作者。诚不可一一釐改也。(戊寅)
此处收潦后景气澄朗。清流隐树。朝霞散绮。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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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有独得之趣。斯可与知者言。閒时或看世说新语。周而复始。足散人怀。至于经典古文。看过必生疑难于其中。古人曰然。而吾不然之。必知吾见之不及古人。然后舍己而从古。乃为真见得也。若任传而解经则掩卷以后。便非吾有也。所以惮于经典。而先就小说家之华润者也。然世说则是小说之宗。其情到之处。佳丽如画。留意于文者。必于此润笔。然后方成其全才矣。(己卯)
日前牛川丁承旨适过去历入。自言谪居十九年。无他事。专意经籍。听其言。多所开发。非复章句守文者之比。才既聪颖。文亦得之于注疏。极为综纤。知旧中似无出其右者。昨日以其所撰礼书七册来示相质。不但所见之明透。文亦从心。纤畅不屈。条例整密。甚是不易得之人。见诗次故。以为大好。东国无此书。还可笑也。(己卯)
    按丁承旨。即茶山丁公若镛。
丁令礼说览过一通。而根据的确。分数综明。而文亦出于魏晋间礼说及注疏。多可观。近来言礼者。当无此比。但有轻非先达。自立己见之病。要此斤签。故若干签付以送。而似闻如是者又三匣。此外南中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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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说。洽为百馀卷云。(己卯)
丁令所撰尚书平。盖言古文之非。而逐条辨难。甚于酷吏。證援亦淹覈。不可无之书也。(己卯)
八分。弟意非曰汉曰隶唐曰八分。汉时以篆多者为八分。篆少者为隶。魏晋唐宋以来。遂以楷字为隶。故羲之书以为献之善草隶。千字文以为杜藁钟隶。皆谓楷字也。既以楷为隶。故复以汉隶为八分。唐宋以来皆然。故石经隶字。在汉为隶。在唐为八分。汉隶诸碑。宋明之人。并谓之八分。弟意则的然如是矣。(甲申)
与季氏绚
丧纪隔无多日。而更与急景相催。攀号哀殒。益无可言。遗札收拾。亦非因循延拖之事。方玆属比联录。而忍此不忍读之手泽。亦见冥顽之甚也。碣文云云。并悉之矣。若以为宜志而不当碑。则张燕公集有唐赠并州刺史先府君碑者。即说之父也。若以为宜序而不宜铭云尔。唐文粹载陈子昂我府君有周居士文林郎陈公墓志者。即子昂之父。而志有铭矣。若以评断为嫌则家庙碑者。即鲁公所以自撰其先考颜憔贞庙碑者。而其结语则曰纷纶盛美。举集于君。宜其克享尊荣。为清庙不祧之主。其铭曰惟少保文翰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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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盛庙貌融。柳州集载其先侍御史府君神道表曰。先君之道。得诗之群书之政易之直方大春秋之惩劝。以植乎其内而文于外。是非所谓评断邪。陈公墓志曰。潜道育德。穆其清风。邦人驯致。如众鸟之从凤。其铭曰贤者避世。邈其往兮。凤兮凤兮。谁能象兮。乌呼我君兮。怀宝不试。孰知其深广兮。悠悠白云。自怡养兮。大运不齐。圣贤同兮。观此铭辞。则岂复以评断为嫌邪。若曰悲不韵语。则蓼莪之篇。当不谐韵。若以为叙父祖之德。宜质而无华。则仲尼祖述以下。岂不甚华乎。且观陈柳二文。未尝避此。亦在作者之文性所为。作者之资性如何而已。画日月不得不文。规河山不得不广。使太史公叙董仲舒,司马相如。则其言也文。叙万石君则其言也质。岂可一例论也。近世子孙碑志之只书世历子孙姓名也。昉于书仪也。书仪曰其人果大贤邪。岂待碑志。若其不贤也。强加饰采。徒以讥笑。故志文刻文云某官姓名。某年月日终葬。子男某某而已。墓前更立小碑。书某姓名。更不书官。家礼亦载此语。然垂训如是而已。未必以此为定论。故温公朱子书许多碑板。此复何为而作也。若曰在他人则可。而在先人则不可。则礼何称铭以称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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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孝子孝孙之心。而以有美不称者为不知也。信笔及此。语未伦次。须以意会之可也。(辛未)
闻安翊赞鼎福所撰列朝通纪为二十馀卷。止于 英宗中年。极多可观。在其本家。尚不脱藁云。借见恐不易矣。(癸酉)
笙簧修补后。声更清亮。龙也学习。颇知其章句。但不学操缦。无以安指。渠方上去。使之挟笙以去。须令就善鼓篁(似簧误)者。尽传其声调而来。观其手才。似可优为之矣。(癸酉)
玉不着禄不受。而此心始明白无怍矣。盖唐巾𧝬衣之犹存唱榜时服色者。所以不忘君恩也。所以明此身之系于朝籍。过此以往。毫分不可加也。金玉不着。为荣有不逮。而与古之挂冠者异矣。禄之不受。为禄之不洎。而与古之耻谷者异焉。则其辞爵与禄。自有其说。而与山林高蹈之士。立意大不同矣。但日后如有陈疏之举。疏下职名最为难处。未知何。(庚辰)
上李姨兄(忠翊)
次故书。盖次列众故之引出者。有则书之。无则阙之。故或有宜详而反略。当略而反详者。此未必为病。而至于鸟兽草木服饰器用之不在引用者。亦颇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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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入。或有增删之未尽称停者。其以己意论断处。亦岂无荒涩纰缪者。但独见任意。无与锄治。每见百岁之后。谁复正我之言。未尝不恨恨。顷蒙下索。诚为不易得之会。因此而一经裁鉴。当为正本。私情欣跃胜言邪。序文随意滚写。笔到意尽。如斯至矣。(甲戌)
烦赐累幅。开发蒙滞。细字或如蝇头。仍有以仰揣年弥卲而精益旺视益朗。此大庆也。次故序文。妄陈瞽评。旌觉唐突。不惟不呵。过蒙许纳。喜出望外。即当光弁卷首。永为子孙示也。新示宠示。赖饫饥渴幸甚。和南子诸作。讽切近道。览之者足以戒劝。手写诸律。尤见其字挟风霜。伏读爽耸。谨藏之以光箧笥耳。(南公正和字养心。博学通明。治说文学。箸说文新义。又邃天文历算之学。尝示椒园诗曰。马迁纪传称良史。史法之坏自玆始。力去陈语体裁敷。韩欧出后古文无。诗到李杜盛于斯。风雅汉魏谁复知。钟王颜柳极姿媚。篆籀遗风仍扫地。天地生久道术裂。后来儒门看自别。狙诈孙吴祖兵制。险刻申商述治世。千里江河一水泻。随遇递变其流下。大匀播物物不齐。化翁力衰手渐低。不见邵氏消长图。姤后乾坤正当吾。司命常怜北狄骄。授时反藉西番妖。长歌无奈日暮愁。夜来得不秉烛游。录资后考。)
陶像勤教屡降。寂静中起怀远想于葛巾据梧之趣。此意未敢忘。但元本用墨既淡。绢又弊败煤黑。影纸都无所照。惟可放意传神。非依㨾可画者。尝亦手摸数本。而画意劣涩。竟无毫毛似处。旋即洗草。方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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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好手移画以上。幸少宽之也。盖其韵态。正在阿睹。疏髯飘飒处。神意更泼泼。非老手淋漓不可为也。(乙亥)
与三从弟参判(纬)
平时阻阂。漠若山河。及其开缄见书。悃愊盈溢。不知文生于情。情生于文。为之释然意解。然所执终是过矣过矣。士大夫反省无怍于心。则虽举一世而非之。自当平驱中道而行。岂可为此杜门息迹。如得罪于君父者邪。且拜展先庙。参寻一家长老。谁复有非之者。从一无所成。居然作六十翁。齿摇而发尽白矣。不知何日更与汉叟。杯酒相对。评品书画。乘醺作草石竹木以为乐。只将所送酒殽。想像倾倒。自酌自酬。如对汉叟为也。(己卯)
与人
经解翻阅略尽。玆以奉完。签妆犹新。何敢尘污也。第盥缉诗故。断自唐以前。而此概是宋以后语。殊可恨。且古人编书。其所取舍之意。有不可晓。如陆玑草木疏。吕氏读诗记。王应麟诗考。皆世之所有。其中多收揽三家说及杂出于传记者。而此并不取。惟郑氏诗谱及毛诗指说。犹是希有之籍。而郑谱则不载国风雅颂诸谱及序文。而只载欧阳补说。反不如绎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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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也。且见诗疏。有曰郑谱云。孟仲子。子思弟子。而检见绎史及此书。并无此语。仍考其目例。无可闯入处。知此亦非郑氏之旧。世无好古之士。使区区诸老专门师受之语。零落殆尽。而后人之支辞繁语。充栋满架。不可胜观。浩叹奈何。汉家诸王者多好书者。而惟河间献王之藏。多聚先古遗经逸文。以垂于后。书籍虽是外物。亦足以观君子所尚。今于明王此行其卜之矣。仍以平生所见而未能者。别录以去。幸随有赍来。以备台家小酉之藏。则他日借瓻。亦不害为邻光之照。未知如何。
答人
世所传郭泰碑。固谓其赝。今见来纸。正合鄙意。虽未见寒山本。而其为蔡书亦无怪。但无明文可据。难以质言。徐浩古迹记。叙蔡邕书。惟三体石经西岳光和殷华冯敦数碑。而郭泰碑不在其中。且寒山之订为蔡手者。即受禅碑也。受禅之时。邕之死已久。无以书其碑。则恐不可以体同受禅。订郭碑之为蔡手。蘠之一字。偶同石经耳。圆峤则常谓世之隶法。为郭碑所误。而其所尚则礼器史晨受禅等数碑而已。然其隶法终不如篆。篆之佳者。直欲与石鼓峄山相上下。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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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困于屈曲。全失古意。屡见其隶。终未得其佳者。尹则篆本三坟。隶本郭碑。而俱非佳手。郑簠书所未见。今此汉隶三十馀种。多欧洪赵顾之所未及收者。岂文字磨灭。不为前人所取邪。抑或后出。前人所未及阐发邪。前之所收。后人多不得见。后之所出。前人或不得收。而在于偏邦。其所搜讨。博于前人。则尤可珍重。但其文字磨灭。无以著录。则岂不可惜邪。孔宏碑曾见家人所藏。则碑既刓甚。拓法又以浓墨粗抹。无处审辨孔宏二字。此本则不如是否。王君碑是李东琪所云胶东令王君者邪。此碑乾隆四十年间。得诸土中。土中得者。字画多完。而此则刓弊特甚。时于磨灭中或见一二字。错落如云间疏星。何以知为胶东令也。岂有碑额而知邪。武荣碑。集古录只存其三四行云。文字残缺。不著氏族所出云。而曾见其碑则依俙可见者。尚足成文。且曰某郡▣▣之中子。敦煌太守之次弟。则不可谓不著族也。王弘撰以为碑额汉故执金吾武君之碑十字。作阴文亚起。他碑所无云。未知此本以全碑拓来。而尚有此额否。华山碑谁所作也。华山下有数碑。一则袁逢修华山庙碑。一则樊毅修华山斋室碑。一则樊毅修华岳庙复民赋碑。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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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昶华山堂阙碑。一则卫觊华山亭碑。其文皆传于世。以徐浩说观之。西岳殷华二碑。皆是卫觊文而蔡邕书。未知此果何本也。范式白石郙阁尹宙张迁公昉碑。只见其文而未见其碑。武班校官碑。欧顾所录。只见其目而未见其文。竹叶郑季宣韩仁中平延光仓颉李孟初魏君等碑。并与其目而未见。今闻皆有全本。其为珍贵。岂减弘璧大玉。其云杨君碑者。又未知谁碑也。阌乡世葬。扬氏琬琰相望。其传于世者。尚为七八碑。又有犍为扬君碑。此似其中之一而未可知也。朱君长三字。意谓是朱君长墓砖刻也。曾见其瓦文尚狼藉。知非石而砖。古无石志而有墓砖。素族无碑者所为也。见此直书其姓名而无官位。得非是邪。周必大得光武时梓潼君墓砖。隶书而不镌。又隶释称汉谢君墓砖。元和三年作。则汉时犹用砖。后乃刊石也。罗凤墓残字。又如何也。天玺碑。似是皇象天发神谶文也。扬东里以为天玺元年纪功德碣。八分书极高。则可知八分之体如是。所谓大小二篆生八分。即八分篆而二分隶者也。顾炎武金石文字。以汉隶诸碑通称八分。似未然也。此外诸款识画像井券尚方等文。似极有可观。而无缘致身其间。嘉与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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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品高下。鉴定赝真。以补前史之阙。玆所谓坐谈龙而不知味也。
夏承碑。曾一借见。而诡甚可憎。似是重刊而失真者。其为蔡笔。见于谁说也。范式碑之青龙年间作。而谓之蔡书。屡回思量。终不得其说。若但以字㨾之證汉隶。便谓蔡书。则汉隶诸碑。何者非蔡书邪。此等语。近古者似有徵信。故以徐浩记为言。然浩所不载者。如有的据。则何可曰非邪。至于三体石经之为汉为魏。如分隶之说。错出无定见。而其谓蔡书者。只据后汉儒林传序及后魏扬衍之伽蓝记也。扬既足涉目见而知。则似类纸上誊传者比也。八分盖篆隶之别不体。而篆意为多。故郭氏佩觿谓八分篆二分隶。遗二言八。从多命名也。蔡文姬别传云臣父邕言八分书。割李斯小篆。去二分取八分。故曰八分。是岂全无所据邪。以杜工部大小二篆生八分之语观之。明是篆分为多也。多篆者亦何必先于隶邪。天玺碑篆而有方体。方体者。即二分隶也。以类推之。如裴岑颂景君碑。皆有此意。至于说文则凡字从八者。皆训分也。岂必合八分二字为方言邪。且彼八分之训。已生于篆画。非于左右偃波。然后方成分散之势。则左右分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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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篆隶为八分。浑无分别矣。所谓古隶者。不知为何体。而孔颖达所云以古文体从隶定之者。似是也。如汉时鼎鉴壶机等铭字。多古奇而不纯于篆。岂非所谓隶古者邪。凡此云云。非如经训之不可移易。随所见闻。各以意推。俱无所不可矣。
答丁承旨
平时企咏风论。邂逅觏止。款奉言笑。喜出望表。乡居芜陋。披草来往者。惟知高谈谷稼而已。虽或有深辙远访。何曾闻经术妙论。日前易礼数转语。足揣全鼎之珍。别后犹自追味不已。蒙不鄙远。旋又坠教。辞旨稠重。披复屡回。已极感荷。况复垂示所撰礼论七册。玆所谓得未曾有。披览未厌。继以宵烛。与舍季对坐。互相叹嗟。不能自已。虽未及探索蕴奥。概审其条例详整。博考明辨。今世何处得见此细心密工邪。钦诵钦诵。虽无所知。如有所见。不揆愚妄。但以情应。岂敢虚饰自外。远效司马生言好而已邪。但年来心粗视钝。寻常所易晓者。亦必屡圭复而乃通。今承教意。欲于十日内了送。无乃太遽邪。书之在此。犹外府也。幸宽之。不备。(己卯)
龙门之行。闻名亦佳。甚欲追蹑而未能也。江市转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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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翰。知风情所尚。胜游非劳。兼复示谕彼中山川眺望之势。令人想像。神骛卧游。足不劳而目已至。深荷眷予之意。秋晚院落。霜荒雨摧。意想甚憀慄。正有伊人之怀。承有天真过访之计。预切欣企。第家弟适有承宣除旨。今方乘驲赴召。未克参陪言笑。此甚怅然。丧服四笺。才已览下一通。非不欲吹觅疵谬。强副垂示之意。而终非寡陋所可雌黄。虽有如干签付。当是高明拣择之馀食赘论。览即扯去之如何。大抵此书。宋以后礼论。更无此伦比。终当传世永久。磨灭不得也。盥读已毕。不敢久留。玆以赍纳文府耳。日者令胤委访。宿闻孝义之性。相对略叩蕴抱。弥见其可爱可重。令家子侄。故应不凡也。多少在面赋。(己卯)
著书不必多。只此四笺一帙。足以传后无疑。所以欲其遣辞之际。必停必称。识者见此。不得议其后也。今高明之證援。既已淹该。分数极为综明。无可疵议。但以才高识透之故。有轻非先达之嫌。使后人见之。有足以此窥高明之浅深也。郑康成于礼家说。自是专门大儒。贯综典坟。斟量积发。出一言必牵连蔂蔓而为辞也。后儒之与郑相难者。无如王肃。而静研其义。终当右郑。使王在先而郑在后。岂无其答。不幸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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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使王义孤唱。不是后出而巧。昔有人争年。一人曰我与黄帝之兄同年。嚣然不息。毕竟以后己者为胜。王肃自是后己者也。吾不知高明之独不为后己者邪。还可呵也。于其所说。疑则疏之。阙则补之。使人我皆得。古今双全。不亦善乎。其有不得不改弦而易调者。则不必归非。不必引长。顺叙己义。是非自有公论。盖归非过甚则使人心不服。人心不服则必于前义。生羽而付毛。以證其是。于吾言。亦必吹毛而觅疵。以成其非。此人情之所同然。鄙之数处签付。虽缘责备。亦以是故。非亶以高明之论为非。而古人之义尽是也。望须平心研究。其辞气之稍涉过激。近于后世弹文者。一一删去之如何。晴窗净几。寻理旧编。亦一惬意事也。(己卯)
柳上舍以古文为传道之书。先儒所共尊信。未宜轻毁。费辞辨难。意甚可贵。但其所据。都无的證。以忠经多引古文之故。欲以忠经为真。以为自宋以前。则入于马融集云。而汉书诸儒所著。撰其各自成书者。各以成书。条录于列传。如蔡邕之独断劝学释诲女训等。郑玄之七政论禘祫义六蓺论之属。并就本传一一载录。何独忠经入于集中邪。其本无此书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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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文所引若药不眄眩。据孟子书也。仁覆闵下。许许氏已于五经异义。引古尚书说如此。未必见今之孔传而言也。郑志所引周官。非郑与赵目见全文。而有此问答也。盖见周官断章之流传世间者而有此云云也。如郑注书序。以为胤征伊训已逸。而引胤征之文曰篚厥玄黄。引伊训之文曰征是三朡。虽未见全文。而残句之流传者。尚可引而为说也。纪纲解。孔疏虽引王注为太康时。而与家语注相左。未可准信。徐干中论未闻。柳友语未知指何语也。(己卯)
     
(按柳上舍。即西陂僖。称上舍者。以其举进士故也。西陂尝著书古今文讼一书。以證古文尚书之非赝。博综广采。一辟众攻之非。而石泉谓其说尚无的据。故言之如此。)
与柳进士(僖)
药草十一种。承此题封寄示。荷雅意无穷。当披对本经。把此茎叶。一一校看。异日采药山厓。定复不惑也。(辛巳)
向者丁令会席。想有绪论之可闻。而未可得也。丁令间亦有书。称柳上舍之博雅。但以古今说所见之参差为恨耳。(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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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村杂咏
澄江抱村迥。葺宇对圆沙。桑果罨区墅。结社连百家。时节展坟墓。眷爱亦无遐。川包来鱼蟹。名酒不用赊。愉心礼暇豫。安排送生涯。褰裳挹秋露。散发卧春槎。弥信独往意。谁知人爵加。
     
(右社村)
盈盈一曲水。激月纳清光。波动翻移石。鱼跳却映床。
     
(右水明楼)
温密虽宜老。拨暑赖清冷。斯于南序隅。诛茅结小亭。萧洒六阿槛。通望无户棂。梨杏已成列。杂卉复翳屏。沙环阶下白。川流沙外青。葱茜锦障山。绚采涵泓淳。花发藻晓睇。鸟哢睦春聆。兴来时命觞。欣然醉复醒。敢谖考槃意。聊以陶性灵。
     
(右在涧亭)
层峦叠巽维。倒影沈碧涟。哀壑生幽律。中峰云回旋。晴回半岭鹤。风噪万树蝉。低冈列锦嶂。隔水迤堂前。丹葩与霜叶。的历耀通川。空翠袭晨岚。轻素拖夕烟。涉江攀云蹊。迢递凌绝巅。扑地村相接。穿峡水纡缠。远辨龙门树。遥指斗尾船。慨然凌云志。抚躬惜颓年。愿言斲山朮。翘迹问九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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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锦障山)
水落通樵路。石梁对江扉。行者无揭砯。牛羊日夕归。披衣下修渚。山水湛清晖。流波激素砾。粲若连珠挥。丛鲦逆濑上。双凫近人飞。俯仰协幽期。忘怀坐寒矶。虚室无疑猜。荣观有是非。幼好在耿介。终老愿无违。
     
(右上椒渡)
次韵丁令公雪中见寄
夜雪无声拥篱本。极目皓渺璚树苑。欣携卯君泛前溪。吹笛中流清且远。有怀伊人水中坻。兴尽剡棹未遽返。风景牢落岁云暮。浩唱归来拨书晚。去圣千载微言绝。斗陵下帷鬓半雪。穷经著书书百编。淬鍊风霜弥完洁。欧阳尚书杜林字。采掇零金人莫媟。我亦有意传诂训。泛览百家勤披挈。手芜眼瞀心徒长。羡君朗识分毫芒。鲁淹经残委巷繁。与子闲订旧典章。旧典于今无所用。后来留与子孙藏。青松岁寒方见卓。肯随群艳媚年芳。
  
(附)江村赏雪。怀申学士兄弟。走笔寄呈。(洌翁 茶山一号)
  顾家画谱三百本。范宽雪景鸣蓺苑。墨妙未必独超越。雪景元来特清远。儿时江村乐赏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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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陵阿召不反。中间不见四十年。狼狈归来属衰晚。今朝起望叫奇绝。旷恩天赐三尺雪。梨云拥树愕葩髿。水墨界峰欣皎洁。隔水迢迢有所思。玉人婵媛不可媟。渔庄一舸寒独泛。书楼卐栏还相挈。晴窗展卷味更长。古文奇字分豪芒。虫股鱼鳍溯诂训。笾糗豆臡考典章。此乐如今易轩冕。亚卿贤弟亦退藏。径欲乌犍渡江去。借席一隅掞芬芳。
寝迹
寝迹人间世。委怀在林丘。翳然莫我知。临河且饭牛。耕种已计口。馀粮酿美䤇。斟酌散襟颜。岁暮聊自优。寒牖映朝晢。随意简编抽。铅黄皆手泽。护惜如璚球。倘靡竹素功。圣迹吾何求。俛仰敦所好。昕夕畅蓺游。每览孤往节。希风挹清流。理得物自细。意惬禄可休。遥感沮溺心。长揖夔龙俦。赏心苟有会。异代可同仇。
和南城留府韵
社江老圃皓须眉。才短好古不能奇。风雅远拾昔人义。苦调时作寒蝉嘶。光晶水湛玻璃碧。独把渔竿钓暮色。南城府主沈太史。清诗沃勉慰我渴。羔羊减退是从公。子嗟自在丘麦中。野夫虚错敢望贤。漫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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拟羞发红。乔木宅存庾信处。合欢犹惜企老住。风流想像一怅望。何日共公樽前语。
  
(附)送申侍郎(石泉弟实斋绚)入京(斗室 沈相国象奎)
  相逢不须惊须眉。山上一宿亦大奇。行色不似小司马。羸骖无衔倦不嘶。为问社树十亩碧。下缭清溪水晶色。仲子高卧次诗故。令我欲见思如渴。素丝旧许退自公。麻麦何屑留丘中。忍负君家蠲忿花。垂垂袅风剪绒红。儿童尚说企斋处。企斋曾亦城里住。烦君他日为举似。且因说诗商吾语。

夕霁澄川岳。萧晨步碧苔。风行繁露歇。日照重霞开。溪女分鱼入。山童洗药回。东篱且排菊。拈历视宜栽。
健陵迁奉挽章
凤翥龙盘护此冈。 显园松柏近相望。诹辰举缅追慈旨。先意张朝法圣王。宸慕弥深丹鸟阜。仙游莫逮白云乡。秋山夜月玄宫闭。重抱弓髯泪万行。
  其二
新陵无改旧山川。地秘神悭基万年。涡尾见和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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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鲋隅同壤礼宜然。行宫城阙连云树。原庙衣冠尚黼筵。韦布昔曾荷 圣眷。梦魂犹自到匀天。
端门
端门四章。赠金大夫也。大夫赴燕。石泉子在广陵东。不得送之以躯。赋诗言志。以慰永怀焉。
端门降节。金鼓戒徒。侨挥润辞。赣华齐镳。习习群雅。迸罗薄驱。凝笳翼盖。流风送辀。龙骥超骧。陵厉北徂。振鳞左海。舒翼神区。原华汉仪。休丽韡纡。衣冠倾城。流尘沸衢。(其一)
华馆设祖。玄幕云霨。骊驹嘶路。风旆北指。中酒顾眄。移意万里。关河重复。陵陂逦迤。迢哉邈绝。起屦玆始。裴怀(一作徊)魏阙。绸缪寮寀。历历家人。允伫孔企。征夫怀役。不遑宁止。挥手登车。超冈越坻。行尘兴伏。山云结披。(其二)
允矣侍郎。华润如玉。游心大顺。不峻绳尺。登高能赋。流连泉石。风徽油油。声气可乐。之子之远。可耐分索。急景投梭。飞盖过隙。尚爱令德。迅返如翼。(其三)
溥彼燕城。渤碣都会。星分箕尾。地开幽蓟。冥冥太阴。颛顼北界。依俙古迹。举目兴嘅。涿鹿阪泉。厥壤何际。何处尧封。幽都何峙。孤竹安在。山戎焉寄。医闾貕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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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镇何渍。并资博古。卓荦广异。齐洽汉骞。匹休吴季。俾余坐该。无劳车驷。(其四)
和丁令公
积素千山雪。江清翠带围。幽居欣意会。好客亦情依。宿夜综前惑。留欢惜晚晖。不嫌重肯款。梅閤动春机。
  其二
与世恒殊好。于君嗟晚遭。无心孤插竹。随意密栽桃。病懒仍萧寂。耕耘岂俊豪。拟伦惜非实。深愧鲁人羔。
  其三
极知超世思。胜气轶群家。龙繇旧探赜。漆书新决絮。披缄皆悃愊。摛藻信洪姱。更待山阴雪。同吟万树花。
  其四
溪山甘屏迹。身外即床书。累尽神常驻。心恬体不腒。百年竟何得。万象终归虚。尚为留名计。呻佔代钓鱼。
  其五
清绝丁公宅。辋川今右丞。绮才即天赋。经术是家承。峻义多惊俗。拘儒疑语冰。从君卜邻好。为我借阿陵。
  
(附)既归数日。追述鄙怀。奉呈申学士兄弟。
  江雪廓已霁。群峦皎四围。渚禽寒不起。野屋静相依。闭塞伤时令。飞腾惜暮晖。枯荄总埋没。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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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验天机。
  山人小经济。园圃静周遭。𤗉对孤生竹。篱遮五树桃。屋乌徵爱好。置兔识贤豪。(肃肃之施验。不忘其敬。今乡人称学士治圃齐整故云。)清士须同传。千秋配子羔。
  水阁贮书史。奇闻不出家。鲁诗承鲤对。汉隶作龙挐。(谓申氏家传之学)笃信浮华落。清修晚节姱。赏心多乐事。馀力养山花。
  东阙奎瀛府。丁年忆校书。匪颁交虎豹。珍膳错鱐腒。天宝遗伶散。鸿都旧馆虚。如今烟水上。相对话樵渔。
  
谈易禹祭酒。骑牛孟政丞。风流有前辈。颓俗鲜师承。深屋寒山雪。危桥涧道冰。萧萧文字话。衰气歘凭陵。
白云
白云答徂年也。隙辉箭疾。忧悔幻妄。思与晤言。樽酒相挥。
溶溶白云。在彼陵阿。俄变为龙。忽为奔波。摇荡空灭。散入轻霞。浮世营为。举无真实。梦失而悲。梦得而悦。无忧无乐。是名真达。
溶溶白云。度溪入庭。遇实则违。乘虚则盈。所以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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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用不竭。行无轨迹。居罔舍芺(一作茇)。爰静爰清。神明与括。既精既真。乃无夭阏。
溶溶白云。依山拥树。愿言与子。朝暮以遇。综彼文疑。豁我心痼。有诗我和。无酒我酤。僾而不见。谁与解晤。道岂云阻。通川可溯。
  
(附)徂年。惜衰暮也。尤悔积衷。迁改无日。惄然自悼。冀友相怜。(洌翁)
  骎骎徂年。歘焉既暮。冰雪凌凌。阻玆平路。总角有闻。白首无誉。夕而造愆。朝焉已悟。悟而不改。如涂涂附。念彼良士。怛焉往愬。
  
骎骎徂年。歘焉既驰。嗈彼鸣鸿。集于泽陂。抚玆华发。慨独永思。夕惕攸悔。朝已蹈之。巍哉颜氏。悔斯无秪。岂无友朋。耿耿自悲。
  骎骎徂年。如彼逝波。百卉潜蹙。山雪嵯峨。顾玆衰颓。如景既俄。蓁秽弗清。寤叹且歌。民之弗悔。尚亦有义。悔而弗改。云如之何。
题麟角寺碑后
舆地胜览。麟角寺在义兴县华山。洞口有石壁矗立。古传麒麟挂角于上因名。有闵渍所撰僧普觉碑云。而今碑字刓剥。无闵渍普觉字。文亦不可读。而略可见者。有曰至元元年。下又云上即祚七年丁丑。盖元顺帝高丽忠惠王时。而圆乔以为新罗古碑。斯未考也。碑末题名有郑可臣。可臣尝与闵渍从忠烈王如元。世祖命二人议征交趾称旨。授翰林直学士。山立傍记云先师入灭六七年。命重臣撰碑。重臣即闵渍也。渍官至守政丞。谥文仁。
胎教新记序
夫二仪构精。醇醨未分。四大成形。圣凡已判。是以端庄之化。可以毓明圣之德。而勋华之导。不能变均朱之恶。盖未分则教可从心。已判则习不移性。此胎教之所以重也。柳夫人李氏。完山世族。今年八十有三。幼而好书。深明经训。旁贯载籍。寄意高秀。以为世之才难。胎教之不行也。乃采掇典训遗意先达微旨。凡妊妇之心志事为视听起居饮食之节。皆参经礼而垂范。综坟记而炯鉴。酌医理而启悟。出入妙奥。勤成一编。子西陂子儆离章辨句而释之。是谓胎教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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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补前人之所阙。乌呼远矣。西陂子与余新知。有绝伦聪识。诗书执礼。固所雅言。其学尤深春秋。而于阴阳律吕星历医数之书。莫不达其源而穷其支。赵东海琮镇南岳柳进士墓志铭曰。呜呼。天之生邃学通才之士。岂数数于往古来今哉。夫既生之。则胡不使之扬于王而泽于民。竟穷老死于岩薮也。岩薮死则虽修辞盈箧。孰为之传之后也。使传之后也。不少见用于当世。岂不惜哉。岂不悲哉。南岳柳戒仲。乃其人也。之人也。非吾友也。乃吾师表也。其赴至。余泣而拟诔曰。得交百年半。何望更迟留。又曰倘使我先南岳死。得其手志成我葬。今也后死之责。手虽拙劣。何忍辞志公墓也。悲已悲已。公自弱冠。从龙乡来访余。相交驩然莫逆。逢辄虚左。竟晷永夕质之。洞性命之原。发经传之赜。贯天人之际。究经纶之具。其文章天成。特馀事耳。余为之惊叹曰。子间起人也。有用之实学也。非世之能言之士也。后闻之其家。公生于龙仁马山慕贤村。时 元陵癸巳闰三月二十七日也。神采英发。知思异常。始晬母夫人指文字教之。便解会。三四岁集字成四五言。五岁看性理大全喜之。昼夜不释手母夫人欲示两姊。书鸡鸣箴。题未及书原篇。公乃手书曰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舜之徒也。鸡鸣而起。孳孳为恶者。蹠之徒也。七岁见家语卷首。乃孔子画像。辄奉册立案上。再拜而后见其文。九岁谈书传期三百注。大人木川公曰汝能解乎。对曰解。曰汝可能别作期三百文乎。乃就前成一篇而进之。十岁毕读通鉴孟子书。大人取通鉴全帙。历问某某出处。某某事迹。虽五季六朝。皆达通。自乳哺至十龄。多神异事。虽古神童。恐无以过也。十一岁丁外艰。执丧礼。多加于人。大祥祠板入庙。扶下室空交椅。哀号竟日夜。十三铺九章等算各法。演至无穷。十五明透易彖象卜筮。至十六七。读览经史。邃诣践履之方。深究治乱之机。十八发解监试。一场圜观。十九岁。母夫人疾病殆无奈何。乃血指书文。祝天地神明。愿移儿年添母寿。通三夜乃瘳。乡党谓之孝感云。素不喜赴举。虽往往赴。亦不致意。己巳卜居丹阳。爱其山水与天灾不入。十馀年移居广州。辛巳遭内艰。岁制有备。自养生送终。人皆称之以无憾。不似贫家之为者。种药灌田。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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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生财。竭力供亲。祭荐备礼。婚娶亡伯氏孤孙。且宗孙贫苦。香火垂绝。公殚心力。略置各位田。免废祀。立宗禊以奉生曾祖时祀。凡属祠宇之物。务完全。敕妇女精洁祭需。非乾物则使用箸排之。值夫日。辄一朔食素。到晚年十日素。虽客次素七日。后丧不毁之年。过期素。柴毁茧梅。被仲姊泣止。乃从权。自奉极菲恶。往往服深衣。非其义。不芥取。不阶家传之寸土。皆自手办。为事则多前知。为农则收多于人。非禄而润族。不止自家身康济而已。余尝访公于丹阳。亦访公于广州。问于广州之店人。曰柳进士如佛也。问于丹阳之田翁。曰柳氏孝而高云。在乙酉。路逢吕台东植。曰兄何之。吾呼新榜进士在柳淮阳家者来。是古稀之高士也。兄一见则必如旧。兄必往呼之。余笑曰是必吾友柳戒仲也。吾为呼此进士出门来也。权台丕应。曾世居清风。闻公居丹阳。儒雅亦称叹。后竟相亲如知旧谊。先是余三十岁时。堂兄于郊公重镇谓余曰。汝见奇才乎。余曰见之。因言公绍介余。公访于东郊新村。被留三日。其后 缺(一作郊) 翁责余曰。汝何言柳某奇才也。余曰非奇才乎。曰斯人天下奇才也。何可但称以奇才也。吾行年七十。始得见如此天下奇才也。又其后参倚斋尹台光颜。问余有谁邃识博学乎。亦言公。乃曰以分数言之何如。余曰柳友九分则老兄可三分也。参倚惊曰岂如是乎。于君何如。余曰如余者不足拟议也。恐老兄三分犹弱也。亦绍介。交之大惊喜。谢余曰子谓吾三分。今见斯人。吾未能三分也。嗟呼。于郊参倚二公。抱负望实。各足以服一世。而皆叹服公于眇少年时。况孟晋不已。到六十五年。见理益精。居业益广乎。以如此人。而乃于丁酉二月初一日。寂寂死于龙仁南岳幽居。吾不可以复见。噫。公讳僖。初名儆。字戒仲。号南岳。鼻祖三韩壁上功臣重大匡大丞车达。二十一代祖枢密院事彦沉。曾以文化为柳氏贯。自枢密公移封晋州。以晋州为本。逮我 朝为靖国功臣领议政菁川府院君讳顺汀。是公十一代祖。高祖司宪府持平兼春秋馆记注官赠都承旨讳㝚。曾祖安峡县监讳应运。祖成均生员讳紞。考木川县监讳汉奎。妣李氏 太支敬宁君后孙昌植女。公所著述。草藏于家近百卷。以春秋谓圣人之大用。而其学绝久。尤致力纂述。发挥殆过二十卷。历代正朔考夏小正经传音义考工记与文通。此其槩也。至如天文地理医药种树起水气水量田黍钟。下及鸟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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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鱼。鲜不解识。以利用厚生为务。以程朱之学为本。心究而服膺。尝体验濂溪易通诚神几之旨。以一个诚字为一生命门。处独谨持身洁待人恕。而素以性直行方。寡谐于俗。曾前再被无据者造言谋害。而辄犁然不自辨。亦竟不一言彼短。尝语余曰吾早孤受教于吾慈亲。慈亲所著胎教新记书。仲姊跋之。藏于家。余作而曰大夫人是书。可嘉惠。不宜藏。使余若有力有千卷纸。将书且刊胎教书与子所著诸书。可作人家范。亦可备后人解用。非如吾虚壳文字也。李上舍勉讷李监役亮渊。尝因公入拜公母夫人以请教焉。夫人女中儒贤也。教子女孔夙焉。再昨秋后访余。抚吾鬓而叹曰。吾平生有自知。而犹望东海展布为民国用。今已白种种矣。怅恨久之。作诗赠之曰。山川英气幸钟人。叹息君今白发新。意思前庭青草满。词章东海紫澜频。又曰安得并骑双白鹤。十洲珠树月明飞。是有万万过语。而乃赠我之绝笔也。到今披看。比坡翁失声于筼筜偃竹万倍矣。公初配全州李氏某女。无育。后配安东权氏某女。三男。长圣昭。娶潘南朴茂朱宗恒孙女。二幼。一女适吕明燮。庶子圣越。以丁酉某月某日。葬于旧观青里。三字缺 时余望八。老病不克会下。多愧范巨卿也。却忆公尝与申参议绰判书绚兄弟。近乡友善。曩年判书卒。参议托于公志其弟墓矣。今琮镇志公墓如是。人必谓之文繁。窃自谓独无愧色如郭有道碑也。系以铭曰。维我南岳。古昔鲜有。不试于今。后其不朽。此出柳氏家藏。文虽未工。柳公生平崖略。颇具于此。而既故纸孤本。一朝湮没。惧终逸坠。故录附于此。使与石泉推许之辞相发。而又冀传学术者有采焉。 君子谓夫人之教使然。西陂子曰稼谷尹尚书甚奇此书。欲序未及而卒。子为我成之。绰奉览反复曰此秦汉以来所未有之书。况妇人立言垂世邪。昔曹大家作女诫。扶风马融善之。使妻女诵焉。然女诫所以诫成人。成人而诫。岂若胎教之力。夫胎者。天地之始。阴阳之祖。造化之橐籥。万物之权舆。太始氤氲。混沌之窍未凿。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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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发挥。幽赞之功在人。方其阴化保卫。脉养月改。灵原之呼吸流通。奇府之荣血灌注。母病而子病。母安而子安。情性才德。随其动静。哺啜冷煖。为其气血。故嘿成之教。捷于桴鼓。潜导之化。润于沙雨。未施斧藻。龙凤之章闇就。事同埏埴。瑚琏之器先表。学有生知。教不烦师。用是道也。故曰贤师十年之训。未若母氏十月之教。览此书者。诚能昭布景训。衿佩诸媛。庶见金环载肃。无非义训。而王国克生。尽为思皇矣。
烈女沈夫人墓碑
盖闻郁烈之芳。彰于燔质。激扬之音。生于绝弦。所以抗劲心于后凋。挺峻节而孤标。粉身靡毁。视死如归。岂伊丈夫。抑亦有妇人焉。近故烈女淑夫人沈氏者。青松世族。宋谏议冕载妻也。厥考讳兴永。弘文校理。祖讳星镇礼曹判书。曾祖讳晙大司谏。 英宗五十一年年十三。爰初来嫁谏议家。世业清寒。无先畴旧德之食。夫人契阔中馈。奉公姑以尽妇道。仁孝婉顺。率礼无违。谏议释褐。家犹壁立。而黾勉有无。裁补缺漏。朝衣孔阳。祭器不假。隅德知贤。人称夫人之淑。迄玆季岁。谏议益清显。毳章貂玉。近侍焜华。仍牧杨州。舆服葳蕤。旌驺辟路。往来有炜。妻以夫荣。无爵而贵。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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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致。诞膺纯嘏。伫见夫子光宠之休。享有子孙盈满之福。吉昌欢康。穷生人之惠报。倚伏冥家。尽莫夷思。乃于 今上八年岁在戊辰仲秋壬子初昏火举。谏议与夫人共坐。会有苍头不逞于主家。持利刀直入。上堂斫谏议。夫人仓卒以身捍蔽。替受锋刃。血流模糊。馀芒所挥。弱子稚妇。靡不顿仆。俄而救至贼缚。事闻即日斩西市。赖天幸谏议竟得苏。而夫人创巨疾甚。越十有二日癸亥卒。乌呼哀哉。斯所谓志义炳烈。蹈白刃而不悔者也。俦类赴吊。远近鳞集。绅佩儒官。上其卓节。越五日戊辰。命旌表其门闾。于是哀荣孔备。凡百永叹。爰修封树之礼。用十月某甲。葬京几长湍县东坡里秦岘之阿。阡隧相连。无远先兆。依生奉亡。其实宁之。生二男二女。男长曰持学。馀幼。谏议自以糟糠之亲。尤增伉俪之重。而不能机事消萌。使仰望而终身者。反由我而死。感葛藟之犹庇。哀蓬麻之非附。怛焉永疚。靡所写怀。以为古之贞妇义女风烈著见者。必有铭表。光照来世。是以江介彰郁伊之迹。泽国表露筋之节。矧伊夫人。齐风往牒。能双其美。乃皦述淑懿。永照芳烈。其辞曰。
猗兰摧兮胜艾芬。 朗玉折兮胜瓦全。 谁无死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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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殉名。 于惟夫人兮。操烈乎风霜。义华于日星。
先府君致祭文
惟灵。文为德表。行为士法。始从禄仕。稗官斗邑。进不隐贤。式昭懿声。 宁考简心。元辅荐卿。清选僚属。资位閒重。三载 胄筵。出入光宠。翼翼惟恭。威仪遹僩。法言稽古。启牖忠款。予曾称卿。资益之功。乃作纳言。夙夜虞龙。昭示采章。金朱轩軿。西州休沐。绥玆老成。胡不百年。遽已云亡。伻官致酹。弥增悼伤。灵其不昧。歆玆侑觞。
祭金侍郎文(代)
乌呼哀哉。惟公德懿。邦华物标。风猷晻蔼。俊誉清劭。甚淹而文。机通韵韶。礼资博蓺。遇事优饶。思蔚秋蕡。文繁春苕。岂不贤知。虚挹无骄。人皆及肩。阿龙自超。棋伴酒侣。诗友墨僚。味君逸趣。讽子绝调。迹寓嚣尘。情寄寥萧。名区灵巘。飞驾控飙。承流南服。观风北轺。吟畅襟怀。放意逍遥。瀑吼夜雨。花扑春醪。惠我俦类。邻里嘉招。伊好之洽。芬如兰椒。况余与子。世谊旧要。早岁同升。陪厕 先朝。腾藻青琐。流风绛霄。起草侵晨。校书彻宵。承恩共波。退朝联镳。情既莫逆。事亦同条。邻德东城。结社连侨。汔玆晚岁。杖屦游敖。逮观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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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心照神交。人事嬗变。九老或凋。同玆司马。独少序毛。自视桑榆。望子松乔。终拟励翼。黄发佐尧。辉辉王涂。凤仪云翘。天不与善。世促道辽。别未移朔。子已呼皋。我来自西。曾莫我邀。适子素馆。仪形永韬。年才知命。家无承祧。虚廓高堂。繐帷风飘。棋樽没尘。琴书网蟏。席不见弹。毕惟传骚。弦辍斤废。冥契已寥。积悲填怀。抚膺长号。柩路将戒。背巩向郊。存亡永诀。缀哀随嘈。公莫吐我。我酒我肴。尚享。
祭判敦宁府事屐翁李公(晚秀)
维岁次庚辰九月癸酉。故判敦宁府事屐翁李公。引葬南阳之白鹤洞。平州申缙,绰,绚。追惟往昔。感恸不已。相与缀文写哀。属绚会下。谨以脯酒。致告曰。惟公灵和间起。挺姿圭璋。声气韶润。风韵弘长。忠灌惟允。简在 明王。赫世金搢。奎阁文昌。夙夜虔恭。颠倒衣裳。傅 圣冲龄。赞化庙堂。隆礼渥恩。焉可数量。台扉文衡。华鄂同庆。公犹滋恭。偻然循墙。寥寥下世。文路蓁荒。大雅起衰。云涛浩洋。黼黻王猷。经纬汉章。瑰辞隽义。碑版炜煌。领袖搢绅。凡百想望。顾玆颛蒙。夙挹清光。交淡玄味。人野双忘。况是世好。比接邻芳。追说少小。汔于杖乡。园花裛露。岩叶染霜。文酒嘉招。杖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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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行。籍草跂石。倚槛据床。谈扇低昂。锦笺交相。清词报响。高韵拈强。风情流连。乐未遽央。尚留后会。期我鞠黄。德音在耳。哲人云亡。灵奎掩彩。宝璜收锵。如何不慭。天道微茫。顾瞻 宗国。摧我雕梁。应刘减宾。修文深藏。依依往躅。感结山阳。想仪风楼。聆音月廊。去彼华屋。丹旐飞扬。玄冢葬云。白骥奔张。公无吐我。玆惟社觞。尚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