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遺稿卷之一

　記

　　

鄭六監內兄述仁任永春縣。將以吉日戊子。迎曾祖考霞谷先生謚。速諸親姻。以及賓僚。絅亦行。九月辛未發藍泉宅。途逢尹章瑞。以其甥爲洪氏婦㱕寧永春者。濟松坡東絶沙衍止慶安。翌日踰廣峴。暮宿蟾背村舍。澄月夜虗。蹴章瑞起步前坪。誦王摩詰與裵侍中書。爰有野夫持木杷耘盪驅牛而過。翻秋牟㱕也。癸酉過烏甲。黃昏到木溪。風逆多白波。方舟亂流而濟。宿江干。甲戌東踰白達之山至堤川。曰不下舂。馬不釋啣。問義林池十里而近。卽送奴蟾金詣官厨買酒及脯。東臨義林池。詰朝升自臧之峴觀鷹搏。至永春民山。居近虎穴。往往斬木列柵。縛猣投其中。猣終夜聲。虎之過爲媒而踦。遂驅東至狃隱之山。去邑三千里。內兄送藍輿二肩卒十。以越狃隱之岡。見立岩(句)石殭立如短椔。高五丈。所圍半之。遂絶隊以東。復頻江循嶝而行八九里。往往棧閣。閣虗其下多驚灘。其上多大石欲墜復支。至臺岩息足其上聽松風。晡時絶南津。入邑見內兄。登四宜樓。夕江(缺)滋漫。翌

日與內兄章瑞。載酒及蔌。以料索引船。逆流上灘至北壁。喚妓促上船。妓短帬從粟田出。直野客。亦能解漁父詞。擊胡琴以供一噱。丁丑入南窟合吹角。己卯發永春至﨩潭。庚辰逆流觀門岩。舍舟登岸。踏仙人田趙行觀舍人岩。暮宿丹陽邑中。翌日北絶江登降仙臺。順流西下望靑華嶂。浮于龜潭。觀龜潭嶂。回船曲行。觀玉筍峰。飮于江水之阿。章瑞別余西㱕。遂銘石記別。東濟馬津。觀刺魚。壬午涉狐川。驅竪子上山摘鬱。挾右江還永春。乙酉家君來稅。丁亥王官以謚來。旁五郡守以群執事來皆館。質明有司席賓于堂東面。主人拳主坐奠于階間。興降出門外。見使者再拜。使者不答拜。三揖至于階。使者不讓。先升席主北。東面宣謚。主人於阼階下聽命。升受謚誥。奠于主東。降復位。使者出。主人拜送于門外。乃儐使者以及群執事。官人陳饌奠幣。用玄纁束。樂三闋。告事畢。十月己丑。絅拳題文康之主。庚寅陪家君還發永春至堤川。辛卯雨雪宿遠西。壬寅宿黔丹。翌日西波江到驪興。舟行觀甓寺窺馬岩。登淸心樓。甲午宿利川。至白鳳洞。省王考曾王考墓。丙申還藍泉。乃里東征之數。自京師至永春四百六十里。自永春至﨩潭七十

里。自﨩潭至舍人岩三十里。自舍人岩至丹陽邑十里。自邑至龜潭二十里。自龜潭至永春百里。自永春至驪興二百八十里。自驪興至京城二百里。通計爲一千一百七十里。陟巘九十。厲水三百焉。

石泉遺稿卷之一

　䟽

　　

四郡山水䟽

江水自㫌善界。上承散泉數十。積以成川。西徑永春縣爲北江。江廣百餘武。岸絶壁立。九折展蹙。連直數里。名北壁。初從下口望。爲碌碌無可觀。漸次進艇。艇動岸移。面面改觀。始緣壁而上百許步。見飛鷹岩當前。突兀若橛株枸。上有雙鷹形。形狀俱足。岩之名以此。復次一轉。見二巨物屹立百丈而來。勢欲壓之。是爲靑冥絳雲之嶂。此二嶂㝡爲竦桀。長霄冒巓。層霞冠峰。縣崖危壁。恒有欲落之勢。石紋皆霞駮蜿延。如大帝濡墨作飛白。壁上無土壤。而生楓柏松柞及雜木。摧幹竦條。扶婁揋攂。夕景斜暉。翠微罩岡。霜葉紅茱。陸離亂目。仰矚俯𥋌(一作瞰)。不覺留連而忘返矣。壁東有大穴。崇容人身。其中多大蝙。蝙悉多倒縣。玄中記曰蝙蝠百歲者倒縣。得而食之。使人神仙。

江水又西折。南流過四宜樓下。樓臨江縹緲。其下多

白石平鋪。有峻嶺環其西曰華山。南望小白。皓然如雪。峯㟧靈秀。吐納雲霧。是寶玉之所在。艸木鬯茂。爰有虎豹麋鹿羚羊野豕。實維東陬之鎭山也。

江水又東折而南。數里許南窟。水注之。石門低小。水出其口。僅容乘舟坐入。纔入便高大。崇十餘丈。左右石壁。磅礴輪菌。如風駛浪激。出沒㟏岈。其中多石鍾乳。瀜結于上。如幢傘如珊瑚樹如水中倒峰。委積于下。如几如牀如氷柱雪崿獸蹲鬼伏。奇恠万狀。復有石室。自作門扉棟楹。森列于中。皷之聲淸越縈繞。移時不絶。偉觀詭跡。愈深愈奇。然中多不測之淵。雖好事者鮮有能窮其源。遂與諸人銘迹而還。旣出恍然然如一夢覺。上有古城。世稱高句麗王婿愚溫達之都居。有廢甃而無泉。

江水又西過臺岩東北。岩臨江。三面壁立。層層疊累而起。若人力所爲。霜葉翠松。著根㟏劯。鏤金錯綵。臨流暎壑。

江水又西南過香山東北。山上有列壁。屹立若城垣。綿延數里。略無斷處。山上多松栝楓櫟栩檍。與雲霞亂綵。望之紅暈若朝旭。其下多紫石黃楊。江干有卵石無數。大小圓扁。自相黏綴成大塊。俗呼醬麴岩。本

草李時珍稱麥飯石。處處山溪中有之。治癕疽發背。輒奏神功者此也。

取香山北路。復南折入小谷口。是名伽倻之洞。伽倻實在香山之南。從山峽中大開原野。有良田可万畒。村落依然。往往聞杼柚聲。有支川發源過其西。川邊多大木蒼藤。隱映見流水。居人足魚稻山伐爲業。往往以木皮蓋屋。跨谷綿溪十餘里。岩嶂冲深。壁立霞峙。丹葉翠松。合烟罩霧。疑在畫圖中。

江水又西南過門岩東北。岩臨江特起數十丈。左右從山上屈而右屬。自然作城門半開形。舟行過其下。便見雙棖霞擧。高出山表。從中視天日運行。儘可奇也。上有僊人田。石作畦畛。水恒盈科。旱潦不能增减。

江水又西南五里淵爲﨩潭。不見源派。而湛然停流。潭中石作﨩有三峰。中峰嵩十餘丈圍三之。東西二峰其嵩若圍。各居中峰三之一。三峰相距可以廻舟。緇素之士。多泛濫游陟。取暢山情。是月廿一將向丹丘。穿過伽倻谷口。南行數十里。山路崎嶇。盤道羊膓而升降者十餘里。峽日常先暝而後曉。是日僅行七十里。抵﨩潭已曛黑不可辨色。遂投宿江村。翌日乘朝曦捉漁船。溯沿三峰之間。前峰後峰迭相現翳。移

舸換景。疊出万態。日光初昇。下澈澄潭。俯瞰游鱗。類若乘空游虗矣。

江水又西南過長林北。長林水注之。從長林以南土皆白壤。爰有嘉木美卉秀石叢峰。凄風拂林。明泉暎壑。

舍人岩在長林南十餘里。岩東向臨澗。澗水北瀉。淸瀏鏡澈。直石爲其底。方直準平。如布陳簟席。其下有淸流激日。景布石上。其上有盤石。可平坐數十人。舍人岩從盤石上削立。層層疊累而起數百尺。不差繩矩。承接無縫。㝡上數層。或橫或竪。森然作峯巒之勢。上有倭松數株生其巓。昂藏覆蓋。岩之西有洞。向南縱廣二丈許。其東西壁平起百餘尺。北壁直屬東西。而崇齊半腰。碎剝成梯。可攀援而上。上便凹焉開方。延袤正均。三面阻壁。唯通南方。爾雅曰山如堂者密。卽此也。有亭一間。額以棲碧亭。距三壁函丈以寬。東北壁間介然石開。廣可一箭。崇一丈。橫石其上作石門。由石門北出東上。可以登舍人岩上巓。亭南有列壁。如環襟袍。遠近六十弓。壁勢或高或低。皆蒼秀潤活。間以黃白紋類牙形。石理或風剝雨頹。亦皆面面方解。如硭硝鹽精。片片分碎。皆作六稜。蓋石性然也。

是歲九月之暮。林寒澗肅。山氣淸曠。風韻空傳於上。泉響雜奏於下。游者恒若目不給賞。情不可極。

又南行五里許得雲岩亭。崖隨川灣。亭構其上。譬若弓張雲亭。正當其弣。緣溪白石。雲布雪皜。馮望東際。攢石成叢。點綴丹翠。動眸華矚。

江水又西南過寒碧樓下。是名巴水。樓隔江對錦屛山。春華秋葉。的歷江靡。粲如布繡。爛若製錦。山下有風穴。恒肅肅有微風。寒吹凜人。中多流石詭奇云。

江水又西南過芙蓉壁下。二三石峰湧出江山。如初發芙蓉。自然可愛。

江水又西南過驚心灘北。是名惶恐灘。驚瀾戰壑。五丈有餘。靁赴之聲(轟電赴)。震動山谷。素波奔盪。汔于下口。望之奇壯。

江水又西南過錦繡山南。全山皆石也。叢林茂欝。雲興霞蔚。丹靑綺分。雕繪滿眼。山水之美。實令人應接不暇。

江水又參伍罄折。西南過龜潭嶂下。是名龜潭。匠人曰欲爲淵則句於矩。鄭康成曰水勢太曲則流轉。流轉則其下成淵。漱廞之理。勢所使然。潭水淸瀅若碧琉璃。馮望澄澈。淵無潛鱗。重岩疊嶂。挾江對峙。丹霞

白雲。遊曳其上。曉禽暮獸。寒烏相和。舟楫所過。鮮不徊徨忘返。

玄鶴峰在龜潭東北。上有玄鶴騫騰之狀。

彩雲峯在玄鶴峰西。與玉筍峰隔江對起。松栝楓柏。錯落倚巓。望若披錦。無處不嘉。

玉筍峰在彩雲峰南。有石柱大可十圍。臨崖擎拔。挺起數十丈。其東有五石。騈羅叢列。圍繞如六摺屛。灣曲如半缺環。中流溯沿。競爲殊觀。先正李文純公以玉筍名之。蓋取其筍直而玉潔也。

江水又西南過驪州馬岩東北。是名黃江。十月廿一從黔丹秣馬褥食。俶裝前途。霜氣淸冷。水泉泓淨。正合登臨遠眺。擧目攬轡。騁矚東頭。更覺山川明媚。自相映發。風烟披薄。觸目怡情。是爲驪州之地。白沙細石。皎如霜雪。水泉映帶。泉土爭暉。遙見東臺白塔。縹緲孤起於雲水之表。是爲懶翁入定之所。聞之寺僧曰師得指空授記。居檜岩寺。大宣法敎。四方緇徒雲集。辛禑二年以檜岩密邇京師。士女紛沓。於是逼師居瑩源之寺。師時疾作。自導輿者從涅槃門出。大衆涕淚悲泣曰導師何之。師曰吾行當止驪興耳。溯流七日至神勒寺。護送卓詹督師行。師曰是不難。吾其

逝矣。升法座寂然而逝。是日五彩祥雲。覆蓋山頂。茶毗汔。頂骨一片齒牙四十皆不燒。寺僧以頂骨一片藏左麓。今東臺白塔是也。有古碑碑字碎剝。不可復識。南有江月軒。卽懶翁所居室。正殿有觀世音像。偏殿有三祖師眞容。弟一指空。次懶翁次無學。驪州古多佛刹。今堂廡夷▦(一作成)蕩不可尋。唯見層臺石塔。往往孤立於荒郊野田之中矣。

江水又西南過淸心樓北。作三十里方湖。平濶迥帶。類若委練。微風蹔拂。綠漪成鱗。弱柳細楊。映江依洲。游蘋聚藻。竟川含綠。登樓而望。遠近峰巒。縈靑繚白。攢蹙疊累。外薄天際。與淏氣俱而莫得其涯。其上有方觀繡峙。縈巒帶阜。其下有漁人集艇。時時作欸乃聲。眞游泛之勝景。升眺之逸地也。樓上揭圃牧佔畢兩三賢題板。牧隱詩曰捍水功高馬岩石。浮天勢大龍門山。蓋實錄也。

從永春而正西七十里曰堤川縣。縣北十里曰義林池。池在山原之上。淸深瀏綠。湛然渟滀。晨鳧夕雁。泛濫其上。游鱗戲甲。潛躍其下。俯仰之間。怡然有魚鳥之樂。左右雜樹。交蔭隱景。蒙密翳薈。池邊多釣臺漁磯。池中多靈恠。時擊岸上牛馬。左角安水(伏漏)鐵筒(一作竇)。池水

從中湧出如碗大。爾雅曰軌泉穴出。穴出仄出也。此之謂軌泉。

石泉遺稿卷之一

　祭文

　　

祭朴仲耀文

嗚呼維靈。遺華眞率。守靜燕處。友則因心。識能藏譽。介有不爲。謂狷亦可。凡子所尙。一與世睽。睽世不祥。豈能久留。彼綺紈者。勢利交酬。羣招奕博。衽連肩摩。斂焉若退。夷冠不凂。云我無親。唯我與爾。我遊其棥。忘形喪我。情眞流暢。如華發敷。將子退閒。結社連夫。云何不淑。俾余愴囊。昔君先考。謂我爲甥。移孝之忠。民到今稱。承玆二仲。永懷明發。苦貞歲寒。爰厎旣活。荒也代耕。季氏釋褐。將謂慶餘。非慶伊戚。伯道兒無。顔回命促。天之與善。是耶非耶。生寄死歸。上士攸齊。餘悲之思。慰君泉隧。有祖有考。皇妣叔妹。妻帑旣具。其樂融洩。猶然隨噭。我慙非達。却恨情鍾。子自結髮。不腆牲酒。侑玆下室。有不昧者。庶我歆歠。

祭景潭朴君文

賢而隱蓺。古有其人。如靈奇梧。世孰爲倫。西臺之北。其水九曲。開荒奠宅。碩人之軸。松門幽寂。以琴以咢。眞率野服。長鬚飄白。談諧抵掌。聲氣啞啞。九流羣灋。

以不達能。金匱都盧。野鶴靑囊。靈龜著訣。上池傳方。揆度逆順。妙徹支蘭。以鑱以宜。以遇其神。謙若其操。寧失隱約。意注可人。孰云靳惜。繄我疵厲。時集于目。徂托高義。爰得我直。迓勞引掖。慣如宿契。云子可惜。肯令疾痼。舘我靜室。逸我心志。鍊我以液。理我以刺。經通流注。別䟽會輸。動鍉甚微。取疾如擢。精氣乃光。眚幻爲客。腠理淸裕。神明守職。昔我昬瞀。眼疑丘山。世界今豁。成無盡觀。歷錄棟宇。雲霞飛鳥。煥焉前覩。如春夢曉。於意云何。有盲得瞭。我有疴癢。靈案扤之。我有糾憂。靈泮奐之。罩川足魚。採山爲䔩。凡百腆恤。如云不克。旅榻孤遠。病懷易感。惠我多少。曲銘在心。我來違山。歲計而餘。行李之往。以候起居。孰云伻來。乃以其赴。天有永年。仁德是裕。在靈猶慳。當誰云畀。維善之報。于何其徵。才子令孫。庶華厥終。交修世求。永好無窮。斯心孔疚。維靈之會。我戀游方。鷄絮亦替。寓辭長途。濡袂有漼。

萬柳堤祭文

歲二月甲子。將增修万柳堤。抒材度功。衆力旣傳。祭坊與水。庸事也。於是縣監某。謹遣某乙。爲文而祭之曰。沔彼南渠。諸谷牙輳。秋霖夏潦。衝溢延袤。爰瞻舊

坊。振谷通谿。護堤烟柳。極望東頭。維是逆劯。流潰歲臻。下民之墊。憂分守臣。介介我思。有獲先難。陰雨拮据。且趁冰泮。飭我畚鍤。役徒千万。撥雲轉石。登山鏟岸。是廞是漱。是謂善坊。已戒我曺。已程人功。維坊有神。裕我福我。不騫以漑。黍稌斁我。亦我黃冠。靡懈歲索。尙享。

祭李淑人文

維歲戊午六月某甲。夫之兄申絅。敬以淸酌時羞之奠。祭于李幾娘淑人之靈。烏呼。㫌翣帷荒。胡爲設矣。之幽故邪。生事異矣。不復覿矣。烏呼邈矣。嗟嗟淑人。實有懿德。馴庭訓。

柔靜以睦。

舅姑甚宜。

娣姒攸慶。

小大無斁。

增長愛敬。

維時家君。

曁十年宰。

曰善事我。

淑人與以。

襜襜幢帷。

越涉關喬。

外內之務。

職我云佋。

窈焉䦱閾。

恩猶姊妹。

伊巨伊細。

靡余不識。

唯玆賓祭。

酒食祗飭。

于以孝養。

至心懇惻。

曩歲阿庚。

隨姑于京。

星露更變。

山川阻縈。

婦人之情。

能不相戀。

寸甘尺帛。

而不槩見。

躳菲糲䟽。

奉愉不怠。

蘭茝曉莞。

繅夕趾。

綻補衣裳。

旨甞甘瀡。

身俎執爨。

就養無方。

不有深愛。

孰有惋容。

嗟其奄逝。

誰慰高堂。

舊笥要襋。

藹見餘孝。

點檢身後。

尤信雅素。

庶玆終譽。

克昌其閭。

不祥而閼。

神

何所咎。一疾纏髓。群宜眩療。多方試劑。命也不效。念彼親家。境界悽苦。滿眼啼呱。衆雛如何。眷焉傷衋。不能去懷。遣車載飾。殲歌夕悲。親戚隨噭。寧不聞知。唯余行止。繄莫自由。葬不及隧。薄送江頭。用玆菲奠。惟以告哀。尙享。

爲人祭吳學士文

坡翁之孫。昔聞鳳毛。中歲共寀。乃君子僚。甚淹而文。機通韵韶。藝游芸館。輒出輩流。登執左簡。經緯典謨。衮褒隆渥。中外顯融。惟爾衆僚。光承後塵。天仗宵嚴。銀漏曉傳。璜連佩結。騈羅朝天。升聆吁咈。退散花底。相視敷腴。襟懷朗披。言私稽留。盃酒酣暢。文彩葩流。旗皷相當。曠子褌襦。輸我府藏。靡有疑忌。同君醉醒。宜壽而昌。備膺休慶。如何不祥。茂陵多病。雲逵赫戱。飛不盡翰。一臥淮陽。長夜永隔。原化宿莾。林殘故竹。中郞典刑。不可復覿。歲華忽邇。秋深黃罏。感傷平昔。有淚莫收。相率奠侑。大斗新醙。不昧者靈。式㱃將無。

祭叔母尹氏文

維歲壬戌十二月十五日壬子。姪子縉，綽，絢曁姪女朴氏婦俱來。以淸酌時羞之奠。敬祭于叔母恭人坡平尹氏之靈。烏呼。前年叔母臨吊。見諸姪輩累然在

憂服。撫而哭之。殆不能成聲。曾幾月日矣。音容僾然。如將復見。而今已練而祔矣。烏呼慟哉。叔母無子若女。惟是諸姪輩眷庇若子。憂其憂喜其喜。無不出於至悃。慈愛之情。眉睫著之。而姪等不敏。不能以叔母之心爲心。數年來宿疴沈痼。而姪等又不幸在疚。始則不敢以衰麻侍疾。終亦不得頻與於饋奠之事。生事死事。無一報效於平昔。而奄成塵古。尙何言哉。尙何言哉。烏呼。姪等奉叔母四十年所矣。其於懿範淑行。豈無一二所睹記者哉。姪等見叔母事我父母。如嚴舅姑。至于衰老。未甞敢少懈也。事夫子莊敬如賓也。御閨壼斬然有法度也。家甚貧。稱其有無。雖䟽食菜羹。必齊整如也。隨事苴補。祗飭賓祀。不失舊物也。終歲勤苦。而無怨尤之心也。性寬裕雖子姪輩。未見有急遽苟且之容也。叔父所後有尊屬庶媼。年老昬忘。難爲養也。而遇之愈謹。終得其懽。及其死祭之以誠也。又有季母。窮寡無依。挈二女來歸。與之通共什用。終身無間言也。絿也生而失恃。取養爲子。娶婦訓誨。以成家道也。若此類。雖不殫擧。亦足以隅德矣。惟諸婦諸女。是則是傚。德言容功。庶有以敎成觀感。而遽此捐背。憑奉無所。實係家運之衰薄。豈徒諸姪輩

哀慕痛霣而已。烏呼。日月迅駛。歲將遒矣。姪等昆季及姊。永惟傷懷。相與陳述衷情。恭薦哀辭。神非是遠。人豈伊異。烏呼尙享。

祭姨母林孺人文

維歲丙寅十月乙亥。姨母林孺人迎日鄭氏之柩。引窆于龍潭之阡。虞卒于連鄕先廬。形神長𨓏。不可復奉。姨姪中縉等。追念依仰。不忍永訣。先十日丙寅。敬修薄具。侑之以文曰。烏呼。姪等永失所恃。從母如母。念母拜姨。情吾焉底。曰鮮覯爾。眼瞀手撫。循摩頂頰。愍我多瘠。懿余從母。有女士德。蚤歲盡哭。爰命奇薄。磨蝎百罹。以旣厥壽。豈無先疇。仁故不富。婣恤族親。懃閔叔妯。施不問餘。義庄麥舟。厨烟冷落。淸絶艱奏。夕罏無火。朝甑不餾。苦筋餓膚。典事宗牖。憧憧惟憂。皇尸未飽。爓盎魚稻。以節春秋。不嘏以蟹。神何悔訧。恩斯鬻子。奉薦承祀。窅窅冥報。而謂斯止。而嗇其福。而德孔衍。天然古心。坦無礙惼。尙說霞翁。逮驗在昔。前言多識。後生攸式。今焉已矣。何處復覿。惟龍之兆。五世反葬。百年祔魯。異室同壙。霜月啓旐。隧路幽長。精不返迎。可耐送形。念玆傷衋。中情霣摧。惟縉綽絢。兄弟具來。來奠來哭。孰諒我哀。烏呼尙享。

祭外舅僉知中樞權公文

維歲次戊辰七月甲申。女婿申綽。謹以果酒之奠。致祭于外舅僉知中樞權公之靈。烏呼。文足以藻思達旨而世不覩。行足以敦倫勸俗而人不知。杜門養疴。玆貞夷。

蒲團坐穿。

跡不外移。

王爵雖加。

素乎貧賤。

殆古所云名不可得以聞。

身難可得以見。

是以窔奧之內。

謙福流衍。

令德偕老。

君子有孝。

拜榮奉檄。

疊見恩耀。

從養數郡。

頻奉板輿。

生人之祉。

職云粗紓。

將謂綏之以後祿。

綿之以永齡。

豐盈顯昌。

爲灮爲榮。

意願未艾。

徑自殞靈。

擬遄臻於故宇。

卒乃復于公館。

靈旐啓路。

吉𢔎凶返。

神理回穴。

誰能臆揣。

顧惟平日。

圭璋我視。

蹔違則戀。

憐若密親。

卒遌則欣。

握如良賓。

欵誨繾綣。

未忍言旋。

今我來思。

不與我言。

幽明故邪。

烏呼悲夫。

靈辰速流。

神柩永徂。

將去白日。

郞官黃罏。

惜昭明之超邈。

哀京國之乖離。

薦菲具而奠忱。

撫諸棘而增哀。

烏呼尙享。

祭曺尙書文

維歲癸酉九月庚午。故尙書曺公塟砥平蕪里之原。平州申綽與弟絢來會下。先日戊辰。謹以家釀園果之奠。哭訣于靈座。侑之以文曰。

惟公胤雪晦之淸則。體閔萊之孝思。始于勤服。隆搆厥基。盖其儀心祥和。弘操淵濟。柔而克確。溫而克厲。文而不華。實而不滯。寬以容衆。簡以集事。敦親親於行葦。執蹇蹇於王臣。故能受玆介祜。吉昌顯尊。鸞鵠停峙。寵休便蕃。贊事廟堂。綢繆機繁。入而卿孤。出而屛藩。扇仁風而煕物。激垢濁而澄源。導滯跡於通津。潤惠露於焦原。游恢辦於錯節。明哲而粹完。

兼以藻斲瞻逸。

揆文有光。

翰櫝精詣。

發音成章。

搢紳所豔歎。

凡百所想望。

將地絶禮重。

階級彌峻。

翼鼎實而昭和。

扶皇極而稽建。

乃以所執不協。

翩然渡漢。

拓宇驪湖。

甘玆屛散。

襲老君之冲用。

寶䟽氏之至順。

何意願之未畢。

遽背捐於舍舘。

人之云亡。

國失楨榦。

顧以樗散之質。

因緣瓜葛之親。

承先人之惠好。

昔周章於比鄰。

時應門而拂榻。

奉下風之光塵。

忘炊飯之成糜。

聽娓娓於緖論。

期百年而勿替。

已俛仰而永違。

尋修念於旣往。

涕橫墜而交頤。

神道卽遠。

窀穸有期。

去大陵之寧寓。

返通潚之幽棲。

新構有奕。

杖屨不移。

曾爲所於身追。

今胡然而魂歸。

仰榱桷而歔欷。

俯几筵而增悲。

嗟旣逝而益遠。

眇景輝之莫追。

趁帷荒之未啓。

奠鷄絮而薦辭。

烏呼哀哉。

尙享。

外舅朴忠獻公致祭文

惟卿奕世名德。遠有休烈。文正之忠。冶老之節。剿姦糾惡。疾如霆發。是用明夷。以直遺孫。踵武趾美。卿又其人。惟卿正性。發乎天分。義形于色。萬夫莫干。粤在戊己。賊臣火燔。恃寵驕盈。動搖坤軸。勢威所讋。忠讜屛息。卿以踈逖。袖彈叫閽。凌剛摧兇。視死如安。氣凜秋霜。義炳日星。翟儀方危。卿實寧之。彜倫幾斁。卿實明之。孔父正色。史魚如矢。卿之烈節。能雙其美。生播高譽。沒有厚恩。隆禮沓報。爵謚顯尊。凡百所嘆。予豈云忘。伻官致酹。尙歆玆觴。尙享。

祭尙書徐公文

維歲丁丑一月十五日己未。平州申縉等。謹以鷄酒之奠。致祭于故大提學竹西徐公之靈曰。烏呼惟公。家傳孝恭。淸素世式。精硏名理。商略雅俗。儀止僂挹。玄鑑內燭。流品銓錘。儀形賓客。騰采文衡。振藻奎閣。內掌綸綍。外綏方岳。淸斯訓儉。靜能剸劇。優遊書林。流連翰墨。雅筆淸製。散照金石。惠徹寶珠。文動哀王。貴游慕軌。素交企躅。自奉淸塵。屢淹星歷。雲陛禁闥。松峴古屋。瞻儀公朝。聆德私覿。絢出成都。公又箕伯。周歲棠陰。眷顧彌篤。閔我公館。酷罹憂服。推孝錫類。

禮恤頻復。非直哀生。義實念昔。文感吊祭。狀許誄德。肆我弟兄。汔銘心曲。庶究遐年。踰九登百。翼亮鼎實。永綏多福。何撤遠圖。德徽長寂。靡我私慟。實爲國惜。將去室堂。卽宮窀穸。曉挽凘月。丹旐背洛。素車莫從。玄扉已闢。陳辭告訣。情不可極。靈庶無昧。降歆玆爵。烏呼哀哉。尙享。

石泉遺稿卷之一

　挽章

　　

大行大王大妃殿挽章

祖徹仍纚䌇。龍帷振黼荒。八神嚴警路。七輅首連岡。沈痛失慈覆。哀號如妣喪。管蠡測聖善。巍蕩難揄揚。地爲沙崩濶。天因石補長。漢宮尊馬鄧。京室賴任姜。兩葉孫謨啓。三朝母道光。慶雲扶日轂。捄畢擧天綱。揭義升靈曜。剿姦隕肅霜。妖氛澄晏曣。正氣掃欃搶。風雨無非敎。山河詎可量。焜煌五緯錯。磊落四維張。繡衮增干尺。珠簾撤御床。神功斂無跡。坤則順含章。寶冊方鐫玉。星軒俄墜芒。禺山同兆域。魯祔啓便房。內帑廞儀具。敦匠典制煌。四年彌綸蹟。万世記銘詳。鐘綴載遺烈。旂旒圖遠芳。微臣復何述。哀挽涕沱滂。

石泉遺稿卷之一

　行狀

　　

長姊朴淑人行狀

淑人。平州(舊族)申氏之長女。今白川守高靈朴性圭妻。故潭陽府使(仁榮)季子婦也。曾大父▣▣(宅夏)承政院右承旨。大父▣(一作晠)義盈庫直贈少宰。父▣▣(大羽)小司空特進。妣贈貞夫人鄭氏。左贊成霞谷先生▣▣(齊斗)孫。英宗廿七年季冬朔朝生。聦惠有志尙。其在室也。見人讀小學論語。從傍聽。略通其義。誦李令伯表。每感激(往往)涕下。於善惡是非之分。論議超遠。群弟歎曰吾姊恨不得爲男子身也。年十六歸朴氏。體季蘭之姿。事尊姑尊章。祁祁周愼。視妯姒之爲。無敢敵耦。禮相佐具。低顔承順而已。故其事行無甚異於人。唯潭陽府君特愛重之。諄諄面諭。槪多後事之托。繇是受知銘感。府君歿。每言及殯涕。奉偏姑李夫人愈謹。時淑人有家無土。殆菽蔬之不能給。而思周變通。處之裕如。未甞有艱難苟且之容。黽俛有無。承歡慈闈。雖今夕絶粒。翌日晨羞之資。必精糳以徐。隆冬祈寒。覺衾被冷透。雖夜必興。抱薪潛烘。未許婢代曰。彼自睡濃寒切。何能盡誠。媒罪於渠。無煖於堗。縫紩績紡交貿。幹辨尊姑之所欲所安。色色周備。使家計溫足。似若無以復加。逮夫子祿仕。亦旣少有。而患不均也。體安儉

素。綿裙角釵。弊則改之而已。至若奉先之禮。將老之節。唯日講磨。達亹亹焉。始所居之室。處所逼窄。諸子諸孫若婦若女曁親姻族黨之來謁尊姑者。累居錯綜。無以旋容。淑人曰尊姑在此。不可苟然而已。思所以易之者。會聞東鄰賣宅。價賤而用廣。招匠計工繕故。起頓奧爲慈堂。隔戶自占。以便凊溫。堂前小罏。安排鈚鐺。手自爇爨。用滋甘瀡。什伯器玩之日用左右。無非藹然孝思之發。於是婦姑依懷。昕夕婉愉。若將不可須臾離。歸覲宿夕。顧囑頻複。指日而往。數步而歸。夫人亦佇立倚門而待曰。芒乎如客。踽踽如露坐。時夫人年旣大耋。屈伸動作。未能便利。淑人扶持臥起。常爲股肱耳目。邇來血氣衰耗。仍復淹疴。消躬瘦腊。非可以筋力爲事。而就養忘身。服勤忘老。精專意誠。不覺手足之自爲使。故夷考運用。殆強有力者所不能逮。夫黨之親表內外。莘莘百口。淑人皆恩以好合。雖宮商殊調。允諧以和。無纖芥之間。夫人念諸孫飢困。意常在分甘共濟。白川俸入。故不贍潤。淑人損用節財。極力將順。不計家之有無。事之難易。務以竭歡致養。養已備矣。親旣悅矣。其心自以爲不足。甞以廩庖之餘。多俱縑帛。歸獻尊姑。持刀尺戔戔裁割。恣

其所與曰。他日雖十釜万鐘。何望逮親。其於宗家事。白川君旣居外久。未能一一察知。淑人指揮措置。不以異宮而殊之曰。尊先舅過知遺托。眷眷於不肖。雖竭心力以終己身。尙何以報塞万一。每當其先忌吉朝節辰。必躬自澡潔。烹飪庶羞。崇酒羃醬送宗家。歲以爲常。人曰宗婦之事。卿何爲焉。淑人曰子孫則宗支等耳。在吾沒身而已。祭(將事)之日。奉薦怵惕。如將見之。已徹而退。齊敬不絶乎面。取宗曾孫鞠養之曰。汝能終有成立邪。若不然。無以係我宗祀。子孫化導。烝烝恩倫。所生書畫讀字。嚴自程督。食則佐餕。櫛必以手曰不如是。婢僕生慢易焉。廟舍久垢傾歪。無以陳設交神。淑人出誠。興修崇宇摭架。役未竣而會疾篤。病卒之間。亟以爲言曰。白川君仍而繕完。如淑人之志。其於私親。自以不得長侍膝底爲大恨。包置簡牘。旣往旣來。心志嗜好。不忘乎心。承施形聲之表者甚多。舅家擔負。殆令人應接不暇。而管攬旋斡於親家事者。又若智慮之無不周。故家君於子弟少許可。年老之聽。多在淑人。雖則外成之女。還是榦蠱之子。門側搆小室。課二子讀書。手執諺解。正其句讀。見左右架帙行。必至心告之。甞曰古人愛子。不納於邪。今舊家子

弟。能安灑掃之職者幾人哉。故淑人於諸子女。非惟驕之簡誨明肅。義方之訓。截乎難犯。所以奉承慈敎。夷於父命。男文而惠。女才而順。與諸弟言。勉之以無忘在沁。諭之以成就之難。而因及人家興替吉凶永促之故。𠳿𠳿近道。可籍而佩。綽甞言天道好還。禍福因應。夫爲善於幽黯之中者。人不能知。(故以下括弧依原本)鬼爲之報。淑人曰不然。報應云云。只是神道設敎耳。豈可行一善而責報於神明。若作是念。便不是善。淑人高才朗識。休然有士君子之心。遠猷長圖。志不在恤緯而已。(聞習儀訓。甚爲中表所式。)其爲事。根孝而發。依仁而動。不得已而作。不可非也。不可得以屈。故能言之斯立。行之斯成。小大委諮。政成於家。所使僮指(烏合之蹤)。非有世奴襲婢。而鉗而勒之。優而容之。感恩服義。爲忠爲勤。故夫治人不治。不反諸仁而專責於人。吾不信也。今上七年九月壬子。(十四日)卒於漢城之長興防第。臨命見諸弟泫然曰。吾平生不孝是愼。今無以痊對慈顔。戚我兩家篤老冀幸之心。吾死且爲恨。其言不絶於口以沒。享年五十七。於是尊姑失唐婦之孝養。子姪喪申國之敎導。家懷霣庇之慟。人吊喪媛之哀。陳衣領而競襚。奉觴奠而交羞。衾具盡其誠。棺槨

盡其美。舅黨之衰絰袒免於位者。盖四十餘人。少者哭之如母。長者哭之姊。莫不失聲。(淑人閫德之感。於是乎益著矣。)用是年至月甲辰。(七日)窀穸于陽智南界金谷之阿舅家舊兆。且近先妣松楸。紹(一作追)述雅(一作存)意。神心豫焉。男長曰鍾林進士。次鍾儒。女長適進士鄭是容。次曺錫次鄭基翼。外孫男女未冠笄者若而人。白川君謂婦弟申縉等曰。吾甞十年於外。息內顧之憂。以淑之善養我老母也。能精禋我宗祀也。敎導我子女也。任恤我宗族也。故專靠閫政。未曾分別可否而家事治。逢天之戚。不獲永祚。悼痛絶望。如何可追。銷精魂而遐逝。庶績凝而泮渙。一人云亡。百身靡贖。夫其孝友睦婣之德。通敏公平之性。儉約愼密之操。明正惠和之志。所以動於中而形於事者。皆足以範倫刑壺。如是而終泯其跡。斯亦子後死之責。縉泣而諾之曰然。姊之行。人或無間於余言。退而論歎。幽徽昭銘。羡道綽復。甄述雅素。條其事次。庸俟女史彤管之採。謹狀。

公諱(大羽)字(儀父)姓申氏。海西平山人。鼻祖壯節公佐命麗祖。受田于平山。故子孫紹基立籍。亦世載德。

其在本朝。文僖公光演雍煕神配廟庭。文節公規悟聖主。扶護士類。忠壯公臨危授命。彰義聲於百代。忠翼公翊戴聖明。撥亂世而反正。皆命世希有。勳光史牒。高祖諱汝晢。成川府使贈左承旨。曾祖諱(琢)。司僕寺主簿贈吏曹參判。祖諱(宅夏)。右承旨。考諱(晠)。義盈庫直長贈吏曹參判。妣贈貞夫人豐川任氏。吏曹參議諱(珽)之女。成川公以茂行表儀宗門。承旨公以懿崇冠先儔。曁于我祖考。厚德含裕。善積于躬。英宗十一年八月癸酉。公生。幼有嘉表。光潤玉顔。神情秀徹。在群伍之中。便知爲非常之器。(六歲時甞游戱洞口。遇時相騶衛甚盛。前導呵辟。有不遜語。公擧石擊平轎。聲姿嶷然。時相爲之動容。傳言於承旨公曰爲令公賀得賢孫。時有乞人固求不去。聲轉㬥喝。俄而爲僮指所擠排。巓然墜仆。家人悉驚。公曰佯死者火攻爲上。包火納諸懷。便蹶起而奔。)稍長尊聖好古。底究群典。琅然發音。五經紛綸。先𢔎名達。莫不歎異。年至舞勺。讀書山寺。少宰公貽書勖之曰。文僖公逢國家盛時。名位事業。焜爀後世。然訓子孫曰拙。居室之儀曰言忠信行篤敬。小心翼翼。對越上帝而已。文節公因之。完節己卯。忠翼公因之。功著王室。至于先公。益篤成法。顯朝廷數十年。跡不近權貴之門。以淸白恬正終其世。先公其以此遺汝曹矣。明年而

冠。旣冠謁湍上李相公。李公握手曰喜汝有先大夫典刑。汝惟不愆先大夫德儀。是率是效。老夫至今不可忘。惟爾先大夫也。當是時。不唯先輩期詡之重。公亦盛自負。博學求志。奕奕有遠尙。甞見公所題論語說曰。余年十六喜經書。自許不苟。所著有易通春秋考論語說孟子求正尙書求正庸學旁注之屬。卷帙侈然。務出新奇。歲壬午夏。偶檢故篋。皆散佚。獨論語說全。極笑其童孩狂妄之習。然不知十三年後所就何事。何所進益。童而習之。乖於盛壯之年。大可悲也。今論語說庸學旁注。尙見公志學之盛。雖冠帶之中士。較識量材。無以加之。遭家不造。先考妣相繼殞沒。素貧儉。葬斂訖益大窘。遂牽率弱弟稚妹。投跡海濱。僦居于沁州鎭江南二里許翁逸村塢。一畒之宅。方丈之室。土階松簷。中日一餐。人不堪其虞。而公懷寶繕性於崎嶇儉約之中。荊門晝掩。寄懷墳典。覽聖王之文章。究賢人之德業。方其意會。殆志睡與饌。是以元元本本。辭述川流。麗辭典義。潤乎金石。時人擬其文於劉向。年纔弱冠。于時風聲流聞。遠近傾翹。思得一言之重。以圖不朽者亦多矣。李惟簡子敬持其先人遺事來請文。公隨宜刪潤以歸之。與之書曰。先丈

紀實。願慕淸德。樂於撰次。遂不敢辭。然懿行高範。刊落頗多。甚悚甚悚。大抵紀事之體。略踈節。所以標大槪也。是以馬少監碑不載皇帝賜名事。李金吾碑不載平淮西功。范文正碑不載麥舟義㽵事。王魏公碑不載勿泄留都事。行不必備。期於實錄。言不必過。貴於適中。文不必華。傳於簡嚴。公於運用吐納之妙。蚤已審知之矣。繇是文識賞豫重一時。每都下往還。賓客餞迎相續。皆先達知名有宿望者。外此年輩。亦皆一世英彦。文酒嘉招。道義相難。其所以交神氣接慇懃者。雖非瑟篁筐幣之將。而襟情之詠。穆於金蘭。觀乎先公友朋之篤。有以知伐木之詩。未缺于時也。甞書孔北海座上客常滿尊中酒不空。以爲美談淸尙。所求雖貞賢是與。而不能者矜瞻好儀。接溫辭者無不煕怡悅暢。思樂風範。然公素高亮有神韻。時於眉宇之間。稜稜露其爽。是以儕流不敢媟也。鄕居志淸。不受鄰里施惠。苦節貞約。秉操彌勵。外姑柳淑人甞爲公憂貧。權公聖一曰願勿憂也。安有美如陳平而長貧賤者乎。甞以家人之道。寧失於嗃嗃。正躬率下。外內斬然。祭必有齋衣。祗肅㞕僾。承事如在。於子弟慈愛甚。然子弟不敢輒白事。必先相聚議論定。然後

敢言之。至輒意沮口重。辭不能流。公曰汝輩言語亦不能逮人。烏呼。先公姿靈醇之茂度。蹈高世之殊軌。儀表嘉誨。足以範楷人倫。體和履正。足以陶冶世心。精義足以致用。文藻足以辨物。若將以朝夕振掉。高步大邑。爲淸廟之偉器。明時之黼黻。而行廢有分。志業晼晩。中年以後。遂絶意世事。處靖衡門。盤桓育德。麄絺大布之衣。糲蔬菜之食。

課兒誨弟。

希心理味。

以詠先生之風。

當是時也。

雖西河講業。

廣川下帷。

蔑以尙焉。

于時扢揚今古。

游散名山。

風期所得。

文采彌佳。

躡毗盧以觀東海。

作山海䟽。

自關以西。

至于香山。

作西征譜。

遊崧陽五日而返。

作五日記。

沁洲保障。

流寓藏修。

作沁都志。

小酉繙閱。

緬懷千載。

亦有同我趣尙者。

作直日記。

樸散而雕。

我欲玩其辭而觀其變。

集古文程楷。

漢以東則靡矣。

集西漢文類。

國朝野史。

繁舛無徵。

日係月綱。

統目訖于明廟。

作日月注。

其他銘誄碑誌序跋傳記。

亦皆流出膏腴。

蔚爲華光。

成留守子擎世穆也。

溫粹有藻識。

適來留後。

見公之文曰。

子之文。

古人之文。

尙有弊帚而愛之者。

何子之不自珍重。

旣而送雪華一束曰盛藁金玉也。

麄紙寫不稱甚矣。

移寫如何。

公以長者良厚之意。

不可孤也。

仍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