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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外集卷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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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外集卷三十四
 尊攘类○丁未传信录○问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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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人问答(阙名)
问。比年中原别无干戈之忧。长安,蜀汉。亦无据地之人耶。 答。山东,长安,蜀汉。已归清朝。别无干戈之扰。惟永历君据有广西。戢兵以待。
问。闻中原十三省。而永历只有四省。则可想其兵单力弱。如是而可抗清朝耶。或请和缓兵以自保耶。永历帝名望如何。 答。昔西伯百里以王天下。我永历君恢广大度。中兴指日可待。
问。永历于 崇祯帝为谁也。 答。永历君乃 崇祯帝之侄也。
问。永历帝年纪几何。而太子亦圣明耶。制阃名将及坐庙堂主国事。亦何人耶。 答。年纪则得等不知。而名将及秉国政者。孙可荣,丁国公数人。出将入相矣。(孙可荣即孙可望。丁国公即丁魁楚。)
问。南京苏杭等州。亦归清朝耶。考诸古史。天下多事则盗贱蜂起。而今独不然。然则百姓安堵耶。 答。全发者奉永历正朔。削发者则奉康熙正朔。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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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等地。亦有义士。然未见其成事耳。
问。清国既已得天下。然则天下几尽削发否。 答。只有四省之人不曾削发耶。
问。衣冠之制。亦非前日耶。 答。清朝衣冠。与明朝各殊。
问。尔辈中削发而未长者。其故何也。 答。有往清朝经纪贸易者。或因久病削发者。
问。然则削发然后。贸易于其地耶。 答。削发方入其地矣。
问。昔闻中朝人着小帽子云。而尔辈九十五人。皆以玄巾裹头何也。 答。行船之人。多受风霜。故以玄巾裹头。未冠者亦如是耳。
问。羊毛小帽子。犹足以防风霜。而不此之着。当此盛热。必以巾裹头何也。 答。福建并无并毛小帽子之制。故用玄巾裹首耳。
漂人问答[柳世翊](世翊湖南人。在光州店。有问答。)
问。今大明皇帝定都何处。而即今年号为何。 答。永历皇帝现都四川。即今年号二十一年。
问。现为大明地者凡几省。而将相为谁。 答。现据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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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而名将名相则丁国公,孙可荣等存焉。
问。四省名号为何。 答。四川,桂州,广西,福。
问。如广东,贵州,浙江等省。亦被他据有耶。 答。亦有州郡为其割据。
问。所谓割据云者为谁。 答。浙江,广东等省州郡。亦有为清朝割据也。
问。四川古西蜀地。云南省则在楚蜀之极南。广东在广西福建之间。清既据有广东云南。则福建与四川道路必阻。军兵往来。何以为之。 答。各有沿海。皆大明地方中有清朝割据。陆路有阻。俱以舟行就陆来往也。
问。想中国干戈日寻。大江以南。更无他英雄割据之地耶。为大明捍御于福建广东等地者为谁。 答。福建地方。乃永历皇帝封延平王据守也。而沿海广东浙江。皆属版图耳。而延藩乃先藩国姓郑成功子也。
问。僻居海中。未闻中朝事。当时 崇祯皇帝何故致此颠覆之患也。北京既败。似当建都南京。而即今皇都在古蜀地云。则未知其间成败事迹为如何。而竟至南京不守也。 答。 崇祯皇帝因举子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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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有所不满而作流贼。陷北京城也。吴三桂乃总兵职也。探知京城已陷。遂借兵虏庭救援。剿杀李闯。而清兵随同入关而来。更不知清夷狄狼心。席卷以养马。为由镇北京。而分发军兵各处。直入无忌。遂被其据。今我永历皇帝不得不避川内。以待恢复耳。
问。佥君子冠而不带何也。 答。我国公服。乃束大带。常衣则不带也。
问。大明礼即我朝鲜礼。昔者大明无常服不带之礼。今之不带。似非礼也。 答。漂泊之后。衣且无之。而况带乎。
问。佥君子所居之地。为何人管辖。今向何处而漂泊济州也。 答。寅等所居明地。乃福建地方。皆延平藩辖也。但寅等皆世家后裔。因国家板荡。进身无地。暂寄商旅。以观来日耳。于五月初十。本船装载。欲往日本贸易。不意洋中遇风。漂泊济州。冲礁阁破。致有到此烦扰耳。
问。愿留佥君子姓名也。 答书林寅观甲子生,曾胜辛未生,陈得甲申生,郑喜丙寅生也。(林,曾,陈三人官商。郑客商也。与三人往来者。故书必末书。坐必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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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人问答[金宅三](宅三湖南人)
问。上舍所居地名云何。 答。福建泉州人也。
问。上舍所业何事。姓名何。年纪何。 答。林寅观甲子,曾胜辛未,陈得甲申,郑喜丙寅。皆举子业。今以开旷未定。暂寄商旅。
问。上舍何事乘船。向何地。何年月发船。何日遇风耶。 答。因我延平藩。领四船前来日本贸易。五月初十日。来将见日本山。三船俱倒日本港。而仆一船遇风桅折。漂至济州。阁破于五月廿三夜也。
问。 崇祯后嗣皇帝代数年号国都。 答。 崇祯侄也。年号永历。
问。天下版图。上国有几何。清国所夺几何。 答。明朝四省及沿海一带。其馀九省。乃清所据也。
问。上国恢复之势如何。清国侵暴之害如何。 答。清朝残暴。民心思汉。中兴则有可望指日也。然此亦当观其天意耳。
问。当今贤相名将为谁。民心兵势何如。 答。贤相名将甚多。不能书之。
漂人问答[李敏迪](时为忠清监司)
问。闻有南方郑将军专据海方。兵力最强云。今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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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所割几省耶。 答。现在据守福建地方。乃我先藩招讨大将军子也。甲辰年。永历君敕命袭封延平王。共有四省地方也。
问。永历今驻跸何省。将相谁也。兵力强弱如何。能与清国角力于中原耶。 答。当今建都泗川。将相丁国公,孙可荣。延平王及勋爵统镇。难以尽书。且兵力连年。皆有相侵。干戈靡宁。然各省皆有义师据险山谷。民心无不思明。大要总当观其天意耳。
问。永历建都于四川。则成都为京邑耶。延平王有四省地方。则何省地耶。延平王乃郑都督芝龙之孙耶。 答。延平王乃郑都督孙也。受封割据福建地方。连续永历君川内及广西,广东。共四省之地也。
问。以何人标下。行货于日本耶。长崎拒福建几日程耶。 答。延平王受封据守。军糈浩大。钱谷不足以供请命。故暂淮权宜。即将本国聊产药材砂糖鹿皮诸货。逐年发贩外国。少佐军需。寅等乃奉委领驾四船前来耳。五月初十日开驾。至二十三日。倏忽东风大作。三船俱收日本。寅等一船槎篙失坏。无奈任其漂流。是夜遇礁冲破济州也。长崎至福建水道。顺风八九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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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人问答[闵徽继](林寅观赴京。路出公山。徽继闻之。往与答问。时李泰渊知州事。)
问。缘何事故。远涉大海。而漂泊至此耶。答曰。寅等父兄世受国恩。尚有见在之朝。而家在福建矣。因国家板荡。干戈日寻。以延平藩职事。领四船来日本。欲迁有无。以佐军需。因为请兵挟攻清人之意也。未及日本。猝遇狂风。所领三船俱入于港。独寅船一只为天所助。不入飘没之中。而遂为风浪之驱。是日中夜。泊于济州。则若干财货。一无馀存。九十人丁生活无地。幸蒙济牧不世之恩。得活众丁几百之命。今又烦扰贵国。惶恐惶恐。
又问。明天子春秋几何。皇纲一脉。尚保一隅耶。子孙有几。都城在何处。将为谁而相为谁耶。答云永历君帝城建在泗川。而年近四十。乃 崇祯皇帝之侄也。将相乃延平王招讨大将军。乃丁国公,孙可荣等。其馀将帅甚多。难得枚举。而地有四省。自泗川,广西,广东。至福建,浙江及海。皆属大明。共有月馀程道路尔。
又问曰。我上国自日本有请兵之约耶。曰。我藩王据福建。以讨复为己任。与长岐王有挟攻清朝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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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复久矣。俺等亦以此事有此行云。
问曰。然则藩王请兵书札。可得见否。曰。行中书札。已失于飘到之时。无以仰副教意。悚叹悚叹。然而使俺等不指挥生道。召致京国料之。则必使众丁尽陷于清地。此有何罪而设计若是耶。今众丁伤于水土。众症俱发。去国思亲之怀。日益至矣。而不为即地归国。返率去死地。独何意耶。因悲泣不已。使官人李敬天贳酒强劝数杯。相对移时后慰谕曰。执政之臣。见数君而思其善处之道矣。何若是过虑也。俄而座中衣巾数人。向前而言其姓名曰。俺等前后事故。已陈于寅,得等所言。而所载物货则俱没于海。独俺等一船挽篙失损而飘到者。殆天意也。意其我国与贵国情同兄弟。痛关心腹。义当护送本朝。复睹天日。而有此举则正所谓亲人戮亲人也。念昔贵国有乱。我朝救之。父子兄弟同死于战者几人哉。其人则黄杰,阎九阶也。此时押送之举。不掩于拿卒之言。断不可讳。只自无言怅叹而已。
林寅观作一绝。以寓感恨之意。诗曰 神皇德泽遍东垠。草木犹知天地恩。岂独奸臣床下出。尔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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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壬辰人。其至冤恻怛之状。不忍见也。
又问曰。诸君上京之后。朝议若返送本国。则路自何境而归国耶。曰。贵国若以开悲恻之心。更苏残命。则自此直向故国。路有难便之势。当复向济州。候风开船。复往日本笼仔沙箕。请于长岐王。使之传此状于我藩郑经系,孙可荣。以待往复而归。然而命将穷矣。何可望周旋累卵之命哉。
又问。林君所为诗。出于惨恻之意。观其调格。则亦出凡例。以此从事否。曰岂敢。寓其悲哀而强吟也。
问。不佞才虽不敏。终当报以木瓜也。曰。岂不好哉。言讫。因自公山赴于京城。
黄陈问答。[黄功](黄自谓也。陈似是陈得尔。)
丁未年九月二十八日。起之话本夜得一奇梦分明。梦见 孝宗大王呼诏。功随即叩头拜伏于地。 王上曰。汝今入于东国。天年不顺。何以度日。功奏曰。臣受王上天高地厚之恩。从至于此。饥寒无虑。感天之赐。 上曰。尔从后看。功回头后看之时。当今同 世子静坐。功随即叩头回转。再欲专奏之时。而不见 王上。忽然惊觉。乃是一梦。次日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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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犹思古人之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终日无耶。口吟四句诗曰。二十三年别故乡。那知父母有存亡。忠孝将来俱扫地。梦中含泪诉君王。次日早起。原来通官张次知前来与我攀话。亦又文墨之士。与厶(即某字也)最厚。可为知己。以二人礼罢。相对而坐。厶曰。今日有何贵干。劳尊到此。张曰。今日之来。多有愧处。昔日中国同来。如同手足。至此二十馀年。未奉一刻之谈。今日来叩。多有愧处。厶曰。足下官居。紧要事奉王庭。况今清国行使言谈礼法不同。来往应对。并无泻漏其实。可钦可钦。张曰。若不见怪。我当说知。今有南方福建商人九十馀人海船。遭风打破。至于饿死。今 上宽洪。差官护救。将至近京。请同前去。看他言语动静如何。厶举手相谢曰。多蒙报说。感感不尽。惟有一事尊可知勿。厶虽静食。凡事依礼而行。未奉王命。岂敢私去而讨是非者乎。张曰。若有是非。吾肯相请。不须推托。明日请行。厶曰。虽感足下高情。理当奉命。惟恐 王上知之。去而不奏者。亦非臣下之所为也。况足下才力有馀。南人既已近京。自当西去。料无留恋之心。厶实不敢从命。张曰。既然如此执意不去。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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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厶曰。不得相从。莫怪莫怪。二人分手出门外。张只上马而去。厶进门扫室静坐之间。思此行不去者。亦是有理之事。惟恐求请不从。实是有怪。又想南人不知进退。海上为商。遭风至死。若非国恩。焉得到此。口题四句诗曰。人生何事不思量。苦海无边去作商。虽感仁慈留命活。妻儿终日挂心肠。说话之间。不觉十月初二日。此日乃厶之生辰。五更未明。厶有二子。长成次俊。二子进榻拜寿。厶曰。尔今不是拜寿。乃添父之愁心。尔何知之乎。我之父母在于江南。存亡未省。书信不通。经今二十五年。如我之不肖。多愧于先人。子曰为人子止于孝。今日是我生辰。不能我母堂前。问寝添餐加衣进食。何必当受尔之拜乎。言罢更思。放声痛哭。妻子亦然泪下。才哭之间。家人报说官府下人前来相请。全家掩泪。厶则梳洗穿衣带笠。上马前去。直至朝门外。下马报入。随即进见。乃是备局堂上。厶上堂拜毕。蒙堂上曰。前日奉请。言无内知。其实有理。今奉上差。汝可去走一遭。今有南方福建商人九十馀名。遭风至死。今 上宽洪。差官护救。送回清国。谁知尽是愚民。况又语言不同。傲强不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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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尔与他同乡。着尔前去说知。若是好去。自当饮食衣着人夫马疋俱全。若不前行。当从军法护解。只比数事。尔若懈迟速乘驿马。即去通知。厶才解领命去。时 王上又传厶随进朝门内候旨。内官口传 上命曰。尔今前去。查问原由。好生指送。不可有误。厶叩头领命而出朝门。再往备局堂上。再将 上命之事说知。堂上曰然也。厶辞拜出府。上马而出西门。忽然想起心中一事。马上题诗四句。今朝驿马再加鞭。不是先天今后天。诚心虽领君王命。惟恐他人还谯前。题罢未出五里之外。衣冠文物之人。纷纷在道。厶问马夫。此去行人主何事乎。对曰。乃是城中宦家之子。听得南人来到前驿。纷纷去看景的。厶听罢。马上又题四句诗。斯文不幸看他人。又非知己又非邻。至我尚求从后退。尔今何事近他身。题毕。不觉将近馆驿路。逢高岗下。看馆内之时。果是南方海岛中之流民。一㨾包头小帽。半节青衣。厶马已到驿。门人进通报。随驿堂执事之人。无不俱全一斑差官见拜礼毕。惟张也再拜言曰。前日奉请相推。无诏不来。今日一定领 命到此。厶曰。前日理当同来。恐有是非。不得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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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怪莫怪。请问此事如何。张曰。说破嘴唇。全不理讲。开心腹也难提。昨日至今茶饭不吃。那有西去之事乎。厶笑而言曰。还是新人有饭而不吃。谁自我辈早晨至今。未得点水入喉。众官笑曰。果是宝句。厶曰。饥饿岂有戏言。即时蒙送饮食。食罢欲前去。说知南人西去之事。厶曰请同行。并驿官五六人前去。南人听我前纷纷。哭泪相迎。厶亦不忍。掩面泣泪相凭。分次而坐。厶曰。尔今俱在难中。来于东国。言语不通。其宲凄凉。来往经由之事。细说与我知道。南人曰。不意经商。海上遭风。打破船只。已死无生。多感国 王相救。送我回乡。今只到此。又送清国。不知何意。说罢底头而哭。厶看其人身穿道袍平帽。年近四十。言语过人。乃是此中之首也。厶举手言曰。东国之恩。如同山岳。非同小可。言讫之时。又一南人曰。不是国 王救命。乃是国 王送命。厶回首看其人。青衣道袍。头带平帽。年近二十馀外。谗说之间。又一南人曰。我今已来此国。无处诉情。惟是饿死为上。厶细观其人。青衣大袖。头带平巾。年近四十。忽又南人重声言曰。我是清白百姓。又非盗贼。何故送于清国而死。能死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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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宲不西行。厶看其人。包头露网。身着军衣。年亦四十馀。厶静听再有何言者出。原来此四人。不食不言。惟哭而已。厶问南人之众。汝等同事之人数。共是多少。南众曰。九十五名。厶听毕随即怒色言曰。原来彼尔四个鬼神。连累九十一人。死于非命。说罢拂袖而出。南众牵衣苦留曰。幸得同乡至此。我众还有活命之日。何事如此认真。乞求明教。至死无怨。厶回头看时。纷纷下泪不止。厶依前复坐。厶曰。非我有怒而去。尔当自己思量。为人子。项(一作顶)天立地于世。须知时运而可成家。船沈海底。尔只鱼腹之飧。海滩饿死。以作群鸦之食。皆是尔等不知时运而至此。当感国恩相救之情。何矣不知乎。书云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尔今受此大难以来。今则生存之日。何事愚迷去而即死。尔众自有贤愚不等。古云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何哭之有。已乎。南人听毕。俱起谢罪。南众曰。我等遭难之人。不省人事。不辨贤愚。伏乞恕罪恕罪。厶曰。还有一事。意欲问尔。连日不食。主何意思。我今再说比方。与听着。譬如孔子今古之师。陋巷未闻饿死。苏武归胡。齧雪吞毡。未闻饿死。夷齐季子口啖草木。兄弟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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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经年放死。尔辈何能有饭而不吃。自忍饥饿。何为人也。岂不自愧乎。南众曰。多忧怕死。不敢西行。厶笑曰。儿童之言。汝何传说。尔岂商人。名非盗贼。古云心无私曲。可与霹雳同居。败辱将刑。面不改容。引领受诛。此为豪杰。至于汝辈哭声不绝。犹如失乳之婴儿。何足道哉。南众曰。才得心明。厶曰。心明心明。如何有饭不吃。众人连声应道我吃我吃。南人随即分次而坐。汤饭尽吃。厶曰。我有朋友在馆外。我去看他。一看就来。众曰。请去请去。厶出馆。竟到张次知下处。蒙他以是辨下厶之晚饭等候。厶将前事说知这班这班。如此如此。一边进饭。张朴与某三人。同席而吃毕。张曰。事情虽则有音。全仗今夜与他说明明早前去甚好。厶曰。事情至此。不由不尽心力而行。还得一人同我去看说才是。众曰。我们大家同去。厶曰非也。他人已知前劝不依。今若大家前去。恐有回心私话难提到为不便。张曰。如此何人去好。厶曰。只用一人。张曰。今用译官张后顺同去。我与朴通官在外候听消息如何。厶曰。此言及是有理。如此寒天。二位在外等候。此去之事。难定更次。不敢不敢。张,朴曰。国家之事。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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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一夜之劳乎。放心前去。不用念我。四人同至馆门。我与张后顺进去。南人见我前去。纷纷让坐。南人曰。今日之事。多蒙乡亲相救。不省乡亲亦为何事而来此地。厶曰。流寇破毁北京。东国 先王与清国来讨。我来清国。即着出送至此二十馀年。家乡信息。半字未闻。幸得尔今到此。可知南方平乱之世界。其中强弱之事情。中原即日何至。迁都立位之方。保守州城。共计多少。文官是谁。武将何人。天下今既均分。清兵到于何止。今日与尔相逢。亦是何生缘分。莫为隐匿。乡曲之情。明说与我知之。南人曰。我们虽在南方。入于海岛。本州信息。尚且难闻。焉知两国兴亡之事。听说中原之主。入海岛之地。四处乃是雷化宁川之界。为都不知是宲。厶曰。尔既在于南方。经商为业。货出于州城之市。买卖行乎各省。何言不知乎。南人曰。虽近州城。本方不通买卖。厶曰。若依你说。汝今所带之物。从何以得之。南人曰。买卖之人。来我岛中货卖。以物对换。不用进城经理。厶曰。尚有买卖之人来往通行。岂不闻乎。南人曰。买卖之人。无非利客。不说邦情。厶曰。你既不言。意欲䐽(一作瞒)我也。罢历书年号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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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归何处。年落于今。尔既能文。亦知古今。何故知之为不知而对乎。南人曰。历书不用经管。而各处自有所存。甲子再起周始之事。厶曰。历书甲子周始是也。天下国号。岂同甲子周始乎。南众曰。宲话宲话。厶曰。我问其情。惟推不知人言。尔等皆是宦家之子。祖上何臣。南众曰。此地人欺我而谎说。同乡之前。敢有虚言。请问北京破日。官理如何。伏乞教知教知。厶曰。古人有言箭射朝阳殿。笳管系柳阴。内人红袖泣。王子白衣行。此乃破国之理也。又问清国安民如何。厶笑而不答。极问数回。厶惟笑不言。南众曰。我问此事。惟笑不言。主何意也。厶曰。我若说起清国安民之有法。尔当亲自相投。不劳东国护送去了。引出此言为话柄。全凭三寸送行人。此人如何肯去。且看后回。便知分晓。
却说南人前后思量。终无归身之处。但闻清国安民之法。而有回心之念。南人曰。我等海外遥闻听说。崇祯至明至仁。何事江山崩裂。厶曰。尔知天子仁明。焉知臣下狼心。文官付任留千两。武将行兵要百斤。里外官员财上做。无钱不用有能人。南人嗟叹不已。又闻大国忠臣文武之中。何无一人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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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孝者乎。厶曰。此时之患。犹如大厦将倾。一木怎扶。纵得子牙再出。诸葛重生。那时亦是休矣。南人曰。清国到于北京。民心如何肯伏。厶曰。此事尔亦当知。何须用问。流寇破京。官里一腔。六街九陋。尽遭流寇残伤。北京无主。军民失望。吴家去清辽兵。清国发兵追赶。直出境外放回。此时百姓。放能归业。自从请朝矣。来盗息民安。而用文官治世安天下。武将持兵定太平。黄榜招贤。红门撰士。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赏罚公私明白。投顺之人。计粮加禄。能商者放本资生。无能者冒粮静食。城中鼓乐欢天。民歌纷纷载道。遥闻江南亦有投顺。听说西辽尽牍于清。吴家镇守齐地。丁将去按西京。你今前去享安宁。莫待清朝究问。南人听说这片言语。人人啛笑。介介欢颜。南人曰。果若如此。我当去之。厶曰。尔今此去。正是归路。南人之中。二人改颜加怒而出。厶想此人出去。恐事有变。随即高声言曰。你若好去者。衣食马匹好行好送。不愿去而欲自死者。馆外土岗。自尔埋身之处。忠言不听。何愚至此。原来二人听我怒言。只在门外立等。随即与吾陪罪。厶曰。幸得 王恩。相送若是。清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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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等。路上岂得平安。勿再思海滩饿死之日。焉知今日而有回国之期乎。不思古言江头死尸入句。厶不由不题。姓甚名谁住那乡。为因底事裘长江。朝随流水群鸦啄。夜泊孤舟众犬伤。父母堂中情切切。妻儿枕上泪汪汪。人生且是随缘过。何用奔波日夜忙。南人听此。尽皆泪下。南人之中。林也再拜言曰。一言奉告。伏乞恕容。往前天气寒冷。我在家乡和暖之处。此行一定冻死。恳求众位老爷奏知国 王。宽容过冬而去何如。厶曰。我道你是伶俐之人。不用我说。原来还在梦中未醒。此去之路。皆是一㨾。岂有西寒东暖之事乎。南北有寒来暑往之辨。东西天只一方。譬如你在家乡。入于亲戚之家。厚情太过。尚要辞归。今蒙国恩。养你将至半年。又以荣归相送。此福何安再。要过冬实难转奏。厶问馆舍下人。天有几更时候。下人曰。夜已将半。南人曰。其宲得蒙乡亲相救之恩。焉敢有忘。内中还有愚屈之人。不从我劝。厶曰。再有谯尔之德者。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尔今再听我数言先后之事。昔日明夺于清。今日清安于明。燕民尚且纷纷求官升出。南北通行。尔今此去。经年未毕放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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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来北往。宦商书信。频频寄带。倘尔夙缘未断。他日父母妻儿还得相逢。你今若在此死。百年音信半字难通。南人叹了一口气嗳。该去该去。纵死感国 王之恩难报。厶曰。从今已后。再勿言死。前日南来。明朝西去。人夫马匹衣食。何止万两。东国与汝何仇。将银万两。买送清国死乎。南人听罢大笑言曰。此是宲话。此是宲话。我当明朝早去。曾曰。还有一事讨教。头脚寒冷。有何计▦。厶曰。此事易耳。我与众官相量。前途自有应付。曾,林,丁(此中无丁氏。似是郑喜之误耳。)与众同言间厶家乡之事。厶曰。惟恐日夜劝之不尽。再要从先而说乎。南人曰非也。我等今日受此活命之恩。今日虽去清国。倘或他日恐有回南之日。叩俯拜谢老大夫今日之恩。厶听此言。亦然流涕。厶曰。纵得你信回乡。我已作不肖之子。今有四句。你们听着。家居中国近苏杭。不说先人只姓黄。平生正直无偏向。惟留四海一空囊。南人泣而言曰。如此高名。必知清国行事之中此去前途所忌者。伏乞训之训之。厶曰。如此我连一首词语。与汝听着。谨记谨记。南众曰当得。厶念词曰。尔今听我说原因。侧耳抬头仔细听。他国逢人须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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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同伴莫相争。到时莫说能文字。到时莫说会当兵。到时莫要回乡土。到时莫要誇其能。四伴劳心须谨记。我将此事做人情。众人听毕。放声痛哭。拜谢不已。曾,林,丁三人。袖中取出历日书本并此处之人问其往来之事语。厶略看过。即对南人说曰。你今好去。拿着无用书文。路上遇人盘问之时。亦费劳心而答。清国专忌夹带书帖。毁之为上。带之无益。南人听罢。有理有理。即时不顾书信古文。尽入火焚。厶辞出。众拜送。厶出馆门。张,朴拥炉候等。厶不等开言。先道两句。一夜万言放肯去。天明修宲送行人。二人亦无别问。只言好好。四人分手各归睡处。厶除笠解带。伏枕而卧。再思领命而来。今事矣成。若是不去。何已回奏。虽然如此。古云有言曰。常将我语同他语。未必他心似我心。言罢再题八句诗曰。昨日承恩到此来。一宵劝解我心灰。文人听说低头哭。村汉闻言把口开。千句闻来无一答。半声应出又重推。只今若不回心转。尔死焉知何处埋。题罢。不觉东方日出。厶整衣带笠而进馆内之时。南人纷纷收拾行李。喜欢前来。与厶到安。南人曰。即今意欲谢恩。专候尊驾到此。厶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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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尔之忠情。不须用忙。你等吃饭之后。城中送官来时放可谢恩。南众曰。其宲多感高情。无路可报。请问还有何嘱付勿。厶曰。见汝回心思。故我亦伤情。略将八句拳。作送行之馔。众曰。不敢不敢。厶念诗曰。当初无意荐红尘。提起伤情泪湿巾。堂前父母犹怜子。闺中妻妾忆怀人。春见鸿来疑带信。秋闻雁过恐知亲。世上万般哀告事。乾坤惟算我孤身。题罢。不觉惨然泪下。众人齐哭。厶曰。尔今吃饭。南人分次坐下。饭将吃罢之时。差送官员俱进馆内。厶曰。尔众下阶一边立着。厶与送官亦在一边。厶曰。你今好去。还有一事。你今身上所带之刀。必须留下。南众曰。留下留下。厶曰。既然留下。不用尔手先出。待我亲自一一掀衣看过。有刀者我自取之。众曰。当得当得。厶然后叫过一人身边。恐有藏隐挟带之物。浑身搜遍。别无他物。如此九十馀人。皆是一㨾搜过。惟带小刀十把。厶一一数清。付与通官收乞。厶高声曰。尔可谢恩前去。南人指京叩头谢退。回转再拜差送官员。南人想起东国恩深。又思回程未卜。放声痛哭。声若招呼。厶曰。你既知之。馆近京城。不可警动 上闻。日已将午。尔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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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上马前去。知者随即上马而去。内有十馀人倒卧地下。不肯前去。还思留恋之心。厶到此时。不由不性急。亲捧其两臂托其后。身送于马上。十数人皆似一㨾而送出门。厶此时痰火上升。浑身力乏。昏迷不省人事。立而喘息。后有一人言曰。 上命之事。何以忘乎。厶定晴往后看。时原来不是别人。各处音声。俱尽熟通官。东国宲闻名此人。乃是译官之长。张次知言曰。南人今已去远。何事伫立于此乎。厶曰。身力将尽。张曰。众官俱在等候。厶同张次知前去馆堂。众官言曰。今日之事。其宲劳心太过。厶曰。幸得顺便而去。皆是 王恩洪福。李备郎言曰。请上马同往前馆去。厶曰。此是何意。他人不往前行。当得再送。今已顺便而去。何须再前送乎。众曰。昨日朝堂分付高阳放回。一定请往前馆。已重昨日朝堂之命。厶被众人相让。不过这得。拜辞张,朴。上马而往。前行一时。想起南人拜别之后。知我回城。今又前去。使他添疑。如何是好。马上寻思。闷闷不已。译官李佥知从后而来。李曰。何事闷闷不悦。厶曰。别无他事。南人知我回城。今又前去。添其多疑。为此诺闷。李曰。如此不难。我先去赶上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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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知众官怜你谢 好去。再请同乡相送一程。此意如何。厶曰。更妙更妙。李先出马前去。与南人说知我们再送之事。南人甚喜不觉。南人先进馆内。然后送官亦进馆堂。此时厶马也到馆门。下马进馆之时。南人纷纷前来。与我到安。其宲多感厚恩。今又远来。我等不安不安。即时馆内进饭。众皆吃毕。厶曰。我今前往南人睡处。以安其心。莫使他念如何。众曰。请去请去。厶下馆前往馆舍两廊南人住处。一一好言安之。已服其心。直至曾,林,丁住处坐下。众南人曰。其寔多感厚恩。又劳远送我等。无可酬报。厶曰。他乡相会。略尽故国之情。岂有望报之心。南人又曰。我相多费东国钱粮。寔自难报。厶笑曰。依尔欲报。再住半年而去如何。众人大笑亦羞。南人曰。再有一小事讨教。厶曰何事乎。南人曰。南来路上。人送墨一封。我带随身。宲无用处。今留此馆如何。厶曰。昨日不言。今又出此南来之事。以过今只西行。炭物虚名。有何为贵。尔当自便。不用他知。对曰。谨记谨记。又曰。我们同伙之人二三人能唱。请听如何。厶曰。俱在客里忧思。若有佳音。更妙更妙。南人随叫三人前来。开口要唱。厶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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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能唱。我亦酬还。南人唱出刘智远之子井边遇母。厶随即还他一唱。乃是刘智远磨房相会。南人听罢语音合同。喜之不尽。再求我唱。厶随口欲唱之时。通官李佥知亲送酒食前来。李曰。远听高音佳韵。近来肃静无声。众人皆笑。厶让李也同席而坐。厶曰。今日同乡归国。愧无杯酒相别。幸君移酒而来。借作阳关之别如何。李曰。当得当得。厶曰。既然如此。尔们一边吃酒。我们一边再唱。尔在家乡听唱。无非古曲。我今来于东国。思前想后。过往今来之事。连作一唱。名曰木兰花。我今唱与你听。众曰。请教请教。厶唱曰。自别家亭。富贵荣华一但倾。叹先人谁是。我遭不幸。落在天涯度此生。想当初文着蓝衫拜圣庙。武披金甲冠红缨。 御前钦命传旨意。后苑防门提调兵。也兵执戟随鸾驾。也曾宣令在京营。俺也曾提军修筑边城路。俺也曾领将三山去讨征。也曾南京凤泗为留守。也曾西洋奉敕做差卿。俺也曾太湖埋伏为制使。俺也曾池河守备显雄名。真堪美事无成。空劳十载为王庭。谁知草寇干戈起。翻天覆地杷人惊。恨奸臣雄兵百万皆投顺。何况区区是小生。忠不忘义不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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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 君王带此行。相怜悯愧平生。言不董语难听。报君恩未用奇才处。叹双亲鹤发已延龄。抛妻子阻隔关河远。忆家乡毕竟是彾行。有音书难过豺狼道。盻家期十载雁行声。他那里空思忆。俺这里信难凭。都做了一事无成两鬓星。厶唱罢。众人齐声吓彩。李曰。莫道同乡说好。连我听来其宲佳音。众皆大笑。南人曰。古人有言与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厶曰。若依你说。昨夜今夜。算二十年书已。众又大笑。厶问下人。天将几时。对曰。三更将尽。厶曰。既然如此。各当睡罢。南众曰。其寔难舍。再有何嘱勿。厶曰。别无他意。四句先知。此是男儿愚数奇。慇勤前去有何迷。何朝同上阳关道。我往东京尔往西。题罢辞。众各归睡处。厶解带脱衣。放才坐下之时。巡夜兵丁忙来报道不好了不好了。厶忙问何事。巡兵对曰。南人上梁吊死已。厶听此言。正是临涯烈马修缰脱。船到江心补漏迟。我今即去以是迟。已披衣拿笠前去。先与送官处而言此事。众人大惊。厶曰。我今与他同伙之人说知。叫他亲自去看才是。众曰。正是正是。厶到曾林下处。说知此事。惊惶失错。口不能言。厶曰。尔当亲去看他才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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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三人言曰。有理有理。随即前去。厶亦同行。厶叫巡兵引路。在于何处。巡兵引至西廊尽头连炕三间。住着南人二十二人。叫开门看之时。灯火煌煌。别无动静。其炕上之人。尽皆惊起。有何怪事乎。曾林丁三人曰。我们前来。与尔送死。众曰。岂有此理。厶问巡兵曰。他言没有此事。尔何虚说乎。巡兵手指梁上曰。此是上吊之圈套。讲看便知。厶举头上看。果有帛练繁挂于梁上。厶亲手解下。问是何人所作之事。众言不知。极问至切。二人言曰。我们闷得甚慌顽戏而已。那有缢死之心乎。厶曰。放着好路。不往前走。自欲讨死。真愚夫矣。你若果欲寻死。趍尔同乡俱在之时。请吊请吊。二人羞愧无地。众人大笑一场。各归住处。厶再往送官处而言此事。乃是虚情。对曰。前途如何事好。厶曰。必要小心。不可托大。谨记谨记。别回睡榻之时。不觉鸡鸣时候。馆中巡视之声不绝。护送人夫无眠。厶倚枕挑灯而卧。不觉天明。厶整衣前看馆内之时。南人俱以饭罢。收拾要行。厶借得本馆别酒数瓶。厶与南人言曰。你今此去。须听我说。东国屡遭凶年。前日南来路上五谷之中。十分还得三分。此去西路。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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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年。田地荒芜。人民饥饿。千里之民。尽是本京赈济。你今前去饭食。尽是京中运载。直至北京路上。若有些少不足之处。众人切不可闲话。谨记谨记。你岂不闻才去敕使内中。亦有南人为敕。西来路上。看见人民饥苦。遇馆不问有无。一饭即行。京都听得此信。尚要立碑流传。即今再别。你当好行。南人听毕。泪如雨下。人人道是尊若不言。何已知之。哭拜而行。又有李备郎前来拜别。李曰。多承如此劝教而行。我等路上亦得安心。厶曰。前途保重保重。小心小心。拜别上马。督后而去。又有长湍太守佥知李公与厶拜别。李曰。谁知在此相逢。其宲难舍。若肯到邑。我送人马如何。厶曰。家中无骑难进。有马来时即便行。二人拜别。上马而去。厶回头后看馆内之时。惟只区区一人。亦然上马而出馆堂。西望之时。南人俱以去远。厶上马题诗四句。两夜不曾闭口眼。今朝才得称心。鳌鱼脱却金钩钓。摆尾摇头再不来。加鞭前走之时。李也勒马等候。厶曰。此事如何。李曰。若非尊教。焉得顺便而行。再闲话之时。不却将近西门。李曰。我今前回家去。换上官衣。同入朝堂。回禀此事如何。厶曰。请去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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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则前行。厶马未到西门。路逢𩃱雨尽湿。冒雨归城。前往朝门外报入。书吏出来言曰。相位朝罢归第。厶曰。既然如此。我先进朝内。回奏此事。书吏曰。正是正是。厶随进朝门内候。请赵太监出来领话。前日去时。是他传下。今日亦要请他回奏。不移时。赵太监出来。厶将前事从头至尾说知。辞拜而出。上马再往备局私宅内而回此事。不觉马到相府门前。人进通报。随即相见。不等厶开言。相位先言此行之事。听说劳心之甚。厶曰。蒙恩作养。无可酬报。只此小事何劳之有。相位曰。南人此去。有何话勿。厶将此事从一至二。尽皆说知。再言南人无用鎗刀。五件弃于此地。莫往前送。又言头脚寒冷。只此数事。别无他说。相位曰。亮此小事何必挂心。即时蒙送饮食。食罢之时。李佥知亦回此事。厶先辞出。上马之时。日已沉西。到家之时。天已将黑。厶随即分付家人。此来驿夫赏其饮食而去。厶 室坐下之时。妻儿俱来相见。我将南人之事耶说其情。家人进饭饭罢。妻儿各辞睡去。厶对灯独坐无耶。又思前事今得和美。宲非小可。忽然想起前月二十八日夜梦之事。次日张次知来请之情。若依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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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焉有今日而可序笔乎。南人至此。语音乡贯不通。其何以行之哉。幸得我今在此。他国相逢。重提故国。再思昔日南京身为留守之时。闻寇近界。所作平南记二卷。进京江南河北。尚有虚名。今至于此二十馀年。高厚之恩。思报无涯。幸得此事而酬万分之一耳。厶愧无文墨而通古今。略将传说之事。亦当留笔于后。
研经斋全集外集卷三十四
 尊攘类○丁未传信录○诗文
  
漂人诗
莫道蓬莱无可到。漂来万里一帆风。天均雨露人尊北。俗尚文儒道在东。故国自怜钟鐻变。殊方还愧姓名通。千年周顗新亭泪。更洒沧溟水不穷。 远客愁怀自不穷。回看何处是闽中。山千叠外云连海。天一团边水接空。异乡秋风初淅沥。旅窗寒月正朦胧。此间别有伤心事。父母君兄梦里逢。
林寅观等投书(时京中人往观者相续。阻禁不得语。寅观等作此书投示之。)
大明福建省官商林寅观,陈得,曾胜等。谨启为陈吁下情。恳乞垂悯事。窃惟寅观等。滨海鲰生。庸碌罔资世用。惟承先祖绪馀。王事不避身劳。慨自国家板荡。割地分疆。舟车不济。商旅裹足。缘本省嗣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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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平王世藩。以军需浩繁。攸资外运。而本国土产沙糖鹿皮药材等货。特奏朝廷权宜谋贩外国。聊佐万一。寅观等乃奉我世藩委督回船。装诸色货物。于五月初。开驾前来日本长歧贸易。不幸洋中遇风。桅篙失坏。不得跟踪三船。逆戗收入长歧澳。惟听风漂涛。至廿三夜。冲破济州。通载货物。悉尽败溺。寅观等仅徼浮水身免。其所馀漂抵岸些少绸丝药材。当时尽报大静县官封讫。玆漂泊以来。荷天恩款洽周旋。虽念昔以及今。爱国以及人。寅观等揣分奚堪。谨将涵存微物。奉贡公帑。少酬万一。惟寅观等经今半载。未得归期。父母睊睊。殆将殒命。妻儿喃喃。势必死亡。乌鸟私情。何关系念。朝号夜泣。宲难度置。伏祈 殿下开天地好生厚德。施诸万草万木。念大明世代亲谊。爱及末弁末民。虽寅观等残喘。何足重轻。而 殿下高义。千古留存。伏望敕下遣送日本界。得赴便舟而回。或蒙恩悯。另拨一船。俾寅观等得自驾驭以归本土。沾戴更无涯矣。不特百众阖家顶戴洪恩于无穷。即寅观等国君藩王敢忘后来知遇之报哉。临启不胜仰望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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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寅观从人投示耽罗书(出磻溪柳馨远所录)
仆等生于福建省。世受 皇恩。因国家板荡。苟安二十馀载矣。今我永历 皇帝建都在四川省。共四省地方。而福建封我延平藩据守也。因军需浩大。故委林君领驾四船。前来日本贸易也。去五月廿三日。洋中遇风。三船俱收日本长崎澳。我船不幸失坏桅篙。漂到济州败船也。家中父母妻子未知情由。怀思之事。愁菀万千。今幸朝廷召到京国。念我大明之人。如此款待。恩德莫酬。不知归期何时。仆等生于中国。语音不同。不知朝廷执政何姓何名。幸乞书示。仆等入京时。若求恳恳。必然怜焖(一作悯)。代我启达。早得还归本国。皆受诸君之恩。恳切恳切。
漂人在弘济院投书(丁未十月)
大明国福建林寅观,曾胜,陈得等。为披陈苦情。恳祈垂悯事。昔自我朝与贵国。历代以来。情义慇勤。亲逾骨肉。且壬辰贵国之遭难。我朝如何出力。诸上尊能无闻乎。今寅等漂风而来。冀望百众得全归。既不得一助以释回。反欲尽解于清地。此皆假手于清。尽陷明人。凡此举不亦太过乎。诸君乃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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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观。能无恻隐之念。岂忍百众以无罪而就死地乎。虽贵国畏清之强。见明之弱。亦念昔以及今。爱国以及人。中倘有不便释我还归者。则当暂留于此地。编入民籍。使以农业。一则可无负大明世代亲谊。二则无患清朝后末之见咎。三则体天地好生之德。四则亦足以报国中之民望。纵使清朝而闻知。则回之以营生之人。漂风到此。编入民籍。使以农务。则清朝亦何怪哉。今寅等束手前来以求生。陷百众于死地。则不知贵国有何荣。大明有何辱。清朝更有何益。然百人残喘。何足轻重。而国王高义。关于千古。寅等一见今日之事。方知朝中无人。吁可惜哉。然寅等亦岂偷生之士。惜死之人。乃念双亲日暮。儿女稚年。人事有所未尽。故不得不泣陈苦情。略祈鄙私了。伏望诸上尊怜念恻悯。代启诸东道执事大上官。俾知寅等悲惨。勖力启达于朝廷。万一有转念而得回生者。则百众閤家不特感戴造就之太德。凡我国岂敢忘诸上尊高厚于永达矣。恳乞留意。不尽欲言。(出謏闻录下同。)
大明人林寅观,陈得,曾胜,郑喜等。谨上书于诸公之前曰。昔自我朝贵国。历代以来。情谊慇勤。亲逾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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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寅等飘风而来。既不得一助归期。而反欲尽解于仇地。且壬辰年贵国遭难。我朝如何出力。诸君能无闻乎。今欲假手于清。尽陷吾等。则此举不亦太过乎。诸君乃哲人达观。能无恻隐之念。而忍百众无罪而就死地乎。虽贵国畏清之强。见明之弱。更当念昔以及今。爱国以及人。中有不便放我还归者。则当苟留于此国。编于军民。使以农务。一则念大明世代情谊。二则不患清国之疑惑。三体天地好生之德。四得以服贵国之士民。今寅等飘风败舡。而偶遇束手尽解于仇敌。则贵国有何荣。我明有何辱。清朝有何益乎。寅之百人何足轻重。而贵国大义冠于千古。仆等观此议举。乃知朝鲜无贤人。吁可惜哉。仆等岂不知釜中之鱼。焉能得苏。忆念双亲日暮。儿子稚年。人事有所未尽。是以不得不流涕耳。今之哑冤莫辨。泣诉无门。乃见诸公彬彬文士有见悯之念。略陈情绪。聊及鄙私。
 察情垂悯。转求诸同道启达朝廷。使知下情之情怛。倘蒙轸念。得以回生。则百众皆受诸君之再造。敢忘生成之大德乎。谨此上陈。(与上文大同上异。)
林寅观,曾胜,陈得等。上书于诸上官之前曰。按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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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高皇帝以来。至今三百馀年。历代与贵国。情亲兄弟。痛关腹心。如壬辰年贵国有难。我朝援救恐后。则百众之中。亦有父兄从戎客死于中。 寅观败舡而来。 国王不为寅等指送归国。而反陷于清地。犹是亲人戮亲人也。寅等至此。口亦哑矣。不能尽书。伏乞诸位上官开恻隐之心。怜百众之命。为启朝廷。以苏残喘。则寅等虽为贵国夜犬。亦在衣冠之邦。寅亦愿矣。
林寅观等上书于上官诸位曰。粤自 高皇帝。三百馀年会历代。与贵国情同兄弟。痛开复之无路。哀同事之无人。故吾等千辛万苦。泛舟来此。则贵国不为指挥归国。而反陷于清地。所谓亲人者。寅观等至此。口亦哑矣。伏乞上官诸位。特开恻隐之情。使寅观等复苏。则虽为贵国之夜犬。亦在衣冠之邦。爱之怜之幸甚。其诗曰。大国人逢小国人。衣冠俱是汉王臣。来从南海身千苦。飘泊东方又万辛。语及中原肠欲裂。心归故土路无因。何时更扫燕尘黑。定使山河日月新。(此序文与前篇大同小异。)
漂人投诗
神皇德泽遍东垠。草木亦知感至仁。何事即今为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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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满都皆是壬辰人。(送北主论。郑相致和,金判书寿兴。其他清流无一人立异者。可胜叹哉。○当于漂到时。大静县监安塾认为外贼。发兵捕捉。报知济伯。济伯洪字亮妄启朝廷。终有送北之举。国人皆曰。洪,安两人将必有殃矣。未出数年。两人俱殁。天之报施。可谓严矣。)
宋子大全(九则)
静观斋李公(端相)神道碑曰。尝有华人漂到。衣冠不改。为言正统一脉。尚未全绝。朝议将交解其人于虏中。公极言其不可。既不能得。则作诗以伤之。其匪风下泉之思。感愤激烈。所以眷眷于宗周者。终始不替焉。
沂川洪公(命夏)神道碑曰。适有漂舡到济州。不改汉官衣冠。又有永历历书。公以为义不可押送虏中。请自我方便处之。朝议恐事泄不从。公慨然作诗以见志。
吏曹正郎俞君(命胤)墓表。朝廷尝欲以泉漳人漂到者九十馀。执解于燕人。其人尝不改 皇明衣冠。而自谓如田横义士。君时在县职。叹息曰。此大义所系。其可以外官自嫌而不言耶。遂上疏极言之不报。呜呼。此见君之见义而能勇。不顾祸福也。(先生又撰墓碣云其疏数千言。而其尊周之义。炳若月星。君可谓不负所学欤。)
校理洪公(万衡)墓碣曰。尝有漂到人。不改汉衣冠。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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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遗民。朝廷将押解清国。时朝绅皆怵迫。莫有言者。君草疏辞严义正。诚意恳恻。虽有所拘不果。而见者无不魄动。
朴处士(尚衷)墓碣曰。岁丁未。有华服华语者近百人。漂到我境。自言东南撮土。皇统犹在。我即其人。
 朝家恐事泄。执解北庭。公痛愤慷慨。遂绝当世之意。尝题诗僧轴曰。将身未得追蹈海。羞对辽阳去国僧。人之知公者。咸升其志节。
与李择之选书曰。泉漳人自是汉官威仪。虽大统已绝。不害为犹称大复之为可尚也。朱子于纲目。特著此。今日不须助割正助闰之论也。 圣考时则正是越豢吴手段。与今日自别。坡公曰。其父杀人报仇。其子行劫。此可为戒者耳。
与▣▣▣(李野叟)书曰。泉漳人愤愤落泪。非令兄腐心之言。亦何得耳闻耶。为此事者。亦何心哉。
志感诗(并序)自崇祯甲申。北京沦没之后。弘光继立南京。旋即颠覆。传闻有永历皇帝即位。未知的否。至壬寅。北人称擒得永历。混一天下。至颁赦来。亦未知虚实。前后我使往返北京。相望于道。无人探问皇明存灭。是岂细故而漠然不知。草野之士。仰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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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已。今丁未夏。唐船一只漂到济州。同载九十五名。福建泉漳人。皆唐服色。不削发。其中陈得,林寅观,郑喜,曾胜四人能文。谓 永历皇帝保有南方四省。宗社不替。衣冠依旧。今为永历二十一年。其所持历书亦然云。积岁未知存亡之馀。忽得此信。喜极而悲。感涕无穷。因成拙句。情见于词。(右唐船乃官商而往贩日本者也。洋中遇飓风。败舡于济州见获。上书陈情。愿得还去。朝家竟捉送北京。)皇家消息廿年馀。今日初闻泪满裙。尚有衣冠全海甸。应勤谟略壮戎车。天心眷德人思奋。胡运垂亡贼易除。从此吾 皇恢旧业。几时奇烈勒巫闾。○自古艰危开圣业。天心行合扫腥膻。惟将海外孤臣泪。沾洒重冥日御边。○忽得皇家信。还如父母回。苍天存汉历。圣德必重恢。喜极睢先泪。伤深骨欲摧。长吟出师表。沾洒望河魁。○痛念燕京覆。年今廿四还。腥膻何日扫。社稷一隅艰。志士思捐命。天心合去顽。北辰高夜夜。怅望泪长潸。○洪武涒滩岁。于玆五匝还。血书那忍读。(崇祯皇帝自缢崩时。有血书遗诏。)天步至今艰。社稷行恢业。戎车待讨顽。苍茫东海外。拜日涕潸潸。(涒滩古甲申名。朱子诗有曰极知此道无终否。明年太岁又涒滩。宋祖开元是庚申之岁。朱子当庆元己未作此诗。其所感者深矣。每览之。不觉泪下。洪武戊申。距今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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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明年又是戊申矣。偏荒未生于 皇家存没。耳目见闻。亦不可得。况敢言其他乎。未知海内有几人能效忠义之愿。而不负所学耶。只得仰天感涕无穷而已。)
次李静观斋韵。飘然簪佩问何来。辽界腥云郁未开。吾人底事吞声哭。先主陵前去复回。○海客新从灵武来。行朝尚傍会稽开。孤臣此日无穷痛。更喜涒滩太岁回。
李端相静观斋集(六则)
寄济州牧使李侯(𡐔)序。丁未夏。李侯野叟受命耽罗。临行见访静观子。喟然叹曰。今天下为长夜已数十年。惟我 太祖高皇帝万世之业。岂终于此耶。夫耽罗地近吴越。李侯或可因此而得闻天上消息耶。遂展座隅所挂两仪全图。指点示侯曰。此为江南之某地。海外之某国。而耽罗介其间云。遂相别。侯行未数句。闽人林寅观等九十五人。奉永历正朔。自东宁向日本。漂到耽罗。守土官执而闻于朝。时李侯尚未入岛。静观子闻之。痛哭山中。以诗记之曰。夫夫也之不遇李侯天也。明年春。李侯送书山中。静观子遂为说曰。今岁戊申。即我 太祖高皇帝即阼之年。甲子已五周矣。安知甲申 天王之祸。不为汉之哀平。尚有光武中兴之期耶。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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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罗有汉挐山。高可以俯临南极。李侯试登其顶而望焉。则向所谓某地某国。举在眼底。亦可知舂陵佳气已浮于吴头楚尾之间矣。又安知不有如林寅观者过而得遇李侯。更传天上消息耶。幸李侯姑以此说默而待之也。
上尤庵书。自闻 朝家将以汉挐人送北之报。独坐穷山。如醉如狂。仰瞻 宁陵松柏。远望华阳云树。几令人失声而哭。直欲溘然而无知。清阴老先生崩心之痛。结为大病。彷徨中谷。血泣焦乾之语。真可谓写出实际。在侍生尚且如此。伏想大监尤何以为心耶。不知所书。不知所书。
上尤庵诗(并序)。侍生顷于秋夕。往扫嘉陵先茔。来时由木道下斗津。过石室而还寓。路上得一绝云云。此时此事。固不宜形诸诗句。以烦人听。况非敢真以此为诗也。只寓胸中痛恨之意而已。(朴玄石所撰行状曰。公过金文正故居有句。尤斋闻而和之。盖才经漂人事故也。辞义悲婉激切。人多传诵。)南极浮槎海上来。红云一朵日边开。千秋大义无人识。石室山前痛哭回。
答赵参判(复阳)书。自闻汉挐人送北之报。未尝不吞声饮泣。今承下示。几令人痛哭。当初岛中不善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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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固不可胜言。及至引对。台鉴与闵持叔所陈。俱为迂阔备数之归。此是纲常大义理。曾无秋毫慎重之意。一言为决。差译定官。遂至已展不缩。无可奈何之地。思之至此。痛心疾首。若于其时君臣上下秘不出口。虽父子兄弟之间。亦勿传说。一边密议在外诸大臣。虽已启闻之后。岂无善处之道耶。向者得见启闻中漂人文字。已知其必非商贾之比。今示果符所料。盖既云明朝官人二人。来在日本。藩王主事。以书招之此人等。果方恃其书而来。则此必是天下大机关。况今北使赦文中。又有窃据山海者之语。天下形势。亦可默揣。虽以漂人问答之语观之。永历恢廓大度。中兴指日可待云。而既已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以其时考之可矣。我东今日纵不能观兵中国。协赞皇朝。一扫腥秽。以报神宗皇帝大德。何忍反为此举。自丧秉彝。坏天下大机哉。北使今明入京云。未知庙议直将语此而缚送耶。抑犹欲姑秘而更议善处之道耶。丙丁南汉椵锦之事。犹可有诿。今日此举。虽有喙三尺。何以自解。更立天壤间耶。虽以利害言之。徒畏目前之暴。不念他日六师之移。亦不可谓远思而长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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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若今庙议已定。则更无奈何。天运循环。将有其时。此后君臣上下若能惕然改图。奋发一心。誓不俱生。真若丙丁之初。以继我 宁考之大志。少洒今日之耻。庶有辞于天下后世矣。 我国数十年来。谓彼既混一天下。更无真主。遂甘心服事。若于前后使行。费数千金。亦足以密探中原消息。曾无虑及于此者。玉河外一步地。则漠然不知为何世界。李一善辈瞋目一喝。不惜万金。独于此吝此数千金。设令所探不实。归于虚掷。亦何足区区。汉高陈平之事。可见其规模之大。狭陋至此。岂不可叹。侍生所常隐叹。并此漫及。漂人已渡海云耶。未知何间到此。明朝官人来在日本。藩王书招等语。乃是启闻中语耶。抑私书所报耶。此等果泉漳人。是朱子遗化之。尤不忍言。
奉寄海西金按使(宇亨)序。昔考亭夫子知南康。得白鹿洞教人为学。为万世式。今天地长夜。而闽中一隅。犹不为腥膻之区则。(时漳泉人林寅观等奉永历正朔。漂到本国故云。)
答金文谷(寿恒)书。皇家一脉尚在南隅之示。读未终。不觉涕下。天虽此醉。岂令宇宙都归长夜耶。(此下与答赵复阳书略同。盖叹其不探中原消息也。今悉删之。)闻庙议将绑送此人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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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殆甚于椵岛锦州之没。不知将何以拜 太祖高皇帝,神宗皇帝之灵于九地也。耽罗之初不故为放遣。必此捉留驰闻何也。闻有别纸一张同来状启中。兄可誊示。
赵宗著南岳集(二则)
答人书曰。漂人事。乃是天地间大义理。而伦彝之所关也。无论卿士庶人有任无任。皆可言而可争也。若拘于官守。则伯夷叔齐弃国为匹夫。而何以为殷饿死乎。鲁仲连有何官。而欲蹈东海乎。大抵今世之人。义理不明。良心第塞。其心以为漂人非我族类。素无情谊。今以父母妻子所系之身。乃为异方远地平生所不识之人。惓惓不忘。掉舌妄言。不念虏人不测之怒。则若非矫情。必是丧性。上自公卿。下至韦布。皆怀此心。共为此言。呜呼。此所谓不知义者也。人不知义。则其弊必至于忘义。忘义之极。则计较利害之心生。计较利害之心生。则君虽有恩而不如吾身之切。父虽有爱而不如吾身之急。以此为心。则无父无君。亦不远矣。今夫远方下土之士。居贫贱抱节义。平生未蒙国恩。不沾寸禄。不识其君之面目。论其情分之厚。则实不如其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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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相亲也。一朝临患难。则为邻人则不死。而为其君则死之。凡人乃以父母妻子所系之身。为平生所不识之君而裂肠披脰。死而不悔者义也。古有伯夷之饿死。鲁连之陷海。近有清阴之结项。桐溪之刺腹。伯夷有何恩于纣。鲁连有何泽于周。况清阴,桐溪于大明天子。有何受恩于蒙泽之事。而近推吾君。远为大明。守节而欲结其项。欲刺其腹者亦义也。今夫孝子之于慈父。方其疾病也。虽极焦煎。而断指割股。则不能人之而办之。及其死也。虽极哀憾。而犹复蔬食水饮。亦不能绝食而饿也。今乃为不识面目。未尝受恩之君。或为之裂肠披脰。或为之饿死蹈海。或为之结项刺腹。以常情论之。则宲近于矫情丧性。而自君子观之。则乃天理人彝之自不容不为者也。由此观之。漂人之事。虽若微小。而穷源索本而言。则非为漂人之身也。宲欲不忘大明。而君臣大伶关系甚重。仁人义士之所以不忍不言者也。仆自遇此事。如得狂魔。谤毁蜂起。讥侮帽集。而犹不能自已。被却喉司之后。乃复作为愤惫之辞。以冀迂阔之计。寻亦自知其龃龉。未免中辍。而又作歌诗以舒其悲郁不平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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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夜呻吟。颇用心力。妻孥嗔苦。忧其致伤。以为久病心焦。致成狂病。此亦可笑事也。
请放漂人疏曰。伏见顷夜小雨翣然。颇有喜意。才浥轻尘。旋复停止。大旱焦枯之馀。无异于车薪之一杯。而况今骤雨乍过。凄风旋起。遍野禾谷。欲敷还枯。雨意尤远。反不如未雨之前。则臣忠愤不自禁。抑玆敢冒昧更渎。伏愿 殿下垂察焉。大凡灾咎之至。虽不可尽谓某事之应。至于今日之事。有昭昭可知者。臣请言之。臣窃伏闻朝议。将会缚送漂人事已完定。疏远传闻。虽未知其信否。臣窃惟此举。系宗社存亡之机。神人向背之臣。而议者昧于名义之重。徒知利害之切迫。争劝 殿下以天理人情所不忍为之事。果如此计。今日之致旱固也。无足怪也。臣闻孝妇冤死。当致三年之旱。齐女呼天。犹飞五月之霜。一妇含冤。犹当如此。矧九十人无辜之命乎。他人无辜者。当云不可。况父母之国有恩之人乎。驱送死地。便是杀之之心也。杀人以刃与挺。何以异乎。 殿下入坛壝祷祝之日。胸中已有杀害有恩无辜九十人命之心。天地神祗岂肯顾歆 殿下之诚乎。臣请竭言义理利害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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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为 殿下痛哭而陈之。臣谨按我 太祖康献大王。受封于 大明太祖高皇帝。恩礼之渥。无异内服。二百馀年。世笃忠贞。而逮至 宣祖大王遭壬辰之难。 神宗皇帝倾天下之兵以救之。遂使中国虚耗而不之恤焉。使我 宗社复血。版图再全。我东方亿臣苍生一毛一发。无非 神宗皇帝之赐。而天高地厚之恩。虽亿万年子孙。无以报其万一也。是以以仁祖大王不幸遭罹逆境。而以 宗社生民所系之身。异于匹夫匹妇沟渎之谅。故不得已而勉行圣人之达权。忘一己屈辱之耻。全万姓涂炭之命。此诚大圣人处变之得宜。非狗儒俗士所可与论也。然犹以惭德自处。每尝洒血叩心。忍辱怀耻。至于间途送僧。陈奏 皇都。虽大被啧言。几致存亡之祸而有所不顾。其不忍 天朝。终始不渝之诚。可质神明。可贯金石。故 孝宗大王之所以日夜腐心。激励薪胆。十年临御。不遑寝食者。无非继述 先王之志也。 殿下亦尝亲见而窃识之矣。岂忍须臾忘之哉。今之议者以为 仁祖既已从权而屈己。则今日之缚送华人。不至大害于义。臣则窃以为不然。 仁祖之屈己。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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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不得已。虽使 神宗皇帝冥冥之灵闻之。想必无憾于 仁祖。至于今日之事。非不得已为之者。而反以屈己之说藉口。欲赞君父以不义之举。此乃诬 仁祖而误 殿下也。甚矣议者之不忠不智也。臣尝见崔溥漂海录。溥于 成宗时。以敬差官赴济州。遭父丧过海返家。遇风漂至宁波府古道外洋。 孝宗皇帝招至阙庭。慰抚备至。赐溥白缯衣,红团领,黑锦衣各一袭。靴一袜一。绿绵布二疋。郑浮等吏卒四十二人。缯衣缯裤各一袭。履一。溥等行至广宁驿。 皇帝念其暑热。追赐溥生布青团领,白布衾,白缟衣各一袭。帽一靴一履一。郑浮等各赐白缟衣,小缯衣各一袭。帽一袜一。其轸念之笃。虽慈父之于爱子。无以过之。溥等归国称说。满朝臣僚莫不动色嗟叹。感德 天恩。孰谓才过百年。华人漂到其地。而反欲束缚之拘囚之。以投虎狼之口乎。揆以天理人情。胡可忍此。夫人以大德施我之。以大怨报之。则不仁之事。孰甚于此。 殿下亦观夫 祖宗以来。 大明之施我国者何如。而丙丁以后我国之报 大明者何如也。无一毫报恩之事。岁岁年年。惟以背负戕伐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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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我国君臣每念斯事。惭腼罔极。若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虽然既往之事。皆出于万万不得已。则天地神祗犹或恕之。奈何复为此举。以增罪戾乎。以殿下之明圣。阅历世故。不可谓不多矣。 殿下历观自古及今。有身为不善之事而能享福禄者乎。或在其身侥倖得免。其子孙必受其殃。而未有终始安享者也。然则不善之事。岂不大可戒惧哉。而今有人缚其受恩之人。以媚其仇雠。则 殿下以此人为善人乎。为不善人乎。念到此事。则不觉心骨俱竦。肝胆自立。而呜咽不能言也。呜呼。京外之人。传闻新 皇帝御宇图恢之音。则闻者莫不悽然感旧。悲喜交并。如闻汉世消息。恍然若复睹汉官威仪。虽市道小民村巷愚氓。闻之莫不堕泪者。诚以秉彝之良心。自然流出而不可遏也。今春明义理尊君父之论。虽极正大。有识之士。或有激昂者。而无知之人。知者甚鲜。至于此事。上自朝廷。下至闾巷六军百姓儿童妇女。凡有血气者。闻朝家缚送之议。莫不扼腕愤惋。咸一口非之。人情所在。大可见矣。今之主议者。亦岂无此心哉。惟恐一朝事觉。其自当祸。故利害切身。不顾义理。倡为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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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乱大谋。慕虚名受宲祸等语。托以祸机不测。系关存亡。上以诳 殿下。下以拒今议。反诟清议之人以为欲沽一身之美名。不顾 宗社之大计。殊不知陷君不义之罪。有浮于沽名之罪也。国人愤菀。万口喧腾。如是其藉藉。而独 殿下深居九重。无由之而日日所引接者。只是主议之诸臣。耳目所闻见者。无非利害之卑说。则譬如一指之蔽泰山。浮云之掩白日。君心何由而开悟。义理何由而可明乎。臣又闻都下盛传 殿下临筵有若费数万金而无事则何忍为此举之教。闻者莫不感叹。何吾君宲有尧舜之心。而惜乎大臣无将顺之人。若此一大臣忘其死生。担当此事则便可无事。 仁祖朝送僧之时。相臣崔鸣吉挺身担当。 朝家赖以无事。此乃已然之验也。噫。上有数万金不惜之语。而下有拔一毛不为之心。诚可痛也。臣于此又有所大忧者存焉。虽至治之世。毕竟则必有篡弑危亡之祸。故国家于奴仆叛弑之罪。治之至严者。盖防此患也。况今国家运福。已向衰季。纲常斁绝。风节颓靡。虽汲汲导率而崇奖。犹惧其无补于危亡。 殿下纵不能救之。其何忍促之哉。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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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忘 大明之恩义。则臣民亦何有于 殿下恩义哉。 上行下效。必然之理也。此君子之所深虑而庸人之所忽也。臣有一说可以喻此者。古有原谷者。其祖年老。父母厌患。意欲弃之。谷年十五。涕泣苦谏。父母不从。作舆舁弃之。谷随父收舆归。父谓之曰。尔焉用此凶器。谷曰。父老则吾亦弃之。更作亦不劳乎。吾是以收之。父感悟愧惧。乃载祖归养。克己自责。父为孝子。谷为纯孙。载于孝子传。君臣父子。其理其异。臣之所以血泣碎首而争者。盖虑此患也。虽然此事若在于查事之前。则举朝必当恬然放还。岂有缚送之议乎。然则岂可过怵于查事之馀威。而做错于此事也。臣尝见史纪。九百里至小之韩国。其畏虎狼之强秦。岂憾于我国之畏虏。而犹闻苏秦之说。则韩王尚能仰天太息。按釰瞋目。以 殿下春秋之富。神武之资。拟有三千里之地。纵不能与之抗衡。何忍事之曲从。不敢隐讳。有若严家之饿隶乎。臣窃羞之。臣仰观天气。俯察人情。考之以象数。推之以事理。今日致旱。断非他事。 殿下姑勿论 大明恩义之如何。试于静夜清燕之时。细思漂人之心事。漂荡鲸涛。仅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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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方自幸其万死之一生。而今欲束缚投之死地。既失其货。又丧其身。则其人之情。岂不哀哉。 殿下亦岂无恻然之心乎。臣窃观近日放释罪穷哀痛元之。凡诸修省之道。略已举行。则默检圣心。岂有大段忏悔之事。而惟此一事。想必不安于圣心。圣心不安。便是天心之不豫。则今日求雨。宁可求之于他事哉。 殿下若托以祸机所在而终不变通。则臣以为撤乐减膳祈雨祭等事停止可也。何必虚行无益之事。欺天而益戾乎。今若涣发恻隐之心。曲活垂死之命。则积善之事莫大于此。非但雨于今日。抑亦圣子神孙万世无彊之福也。
洪命夏沂川集(二则)
悲漂人诗。南来消息自沾巾。一脉犹存绝海滨。万里风涛辛苦客。可怜终作未归人。
漂汉人林寅观等。持永历历书。来泊于耽罗。而见其书辞。不胜怆悢。以不忍押送彼中之意。略陈一疏。终未蒙采纳。聊吟二绝以示慨然之意。 片帆浮沈到海东。大明日月载船中。尺疏未售从便计。无面归看石室翁。浮槎来自日南方。传道五云滞海傍。大义如今人不识。中宵洒涕泣 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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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根损庵集(一则)
代成至善请勿执送汉人疏。臣等伏闻耽罗有漂到汉人。而庙堂之议。将执送清国云。噫。孰为 殿下划此计者。臣等窃不胜惊心而痛泣也。玆事秘密。不出朝报。其间说话曲折。莫能详知。而槩闻其人自来福建。而永历君王尚能矣国于肃陲云。若然则朱召之子孙尚在。而此乃吾父母国之人也。谓大明之已亡而今知其不亡也。不见汉仪之已久。而今复见也。则可幸可喜。孰大于是。国家纵不能驰一介之使。以慰问偏安之王业。而尚且厚恤其人。密为津遣。倘或难便。则从其所愿。送之他国。亦似无妨。而今此举措抑何意也。亦何忍为此也。有人于此。久失其父母亲戚之所在。而漠然不知其死生存没。一朝人有自其处来而得闻消息之真。则其将颠倒惊喜而厚待其人乎。抑将执其人而投之豹虎之口必死之地乎。是固人情之所不忍。而苟有其人。则 殿下亦将罪之不赦矣。若今我国家已事康熙。朱氏虽在。不当复以父母之国待之云尔。则臣固不敢复言。而但此则虽使莫俦,孙觌辈复起。必不忍发于口也。呜呼。人为万物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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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而与天地参为三寸者。以其有仁义之心也。苟无是心。则与夷狄禽兽何异也。我国之于 大明。君臣之义。固已至矣。父母之恩。尤不可亡而式至今日。背义甚矣。忘恩极矣。夷狄禽兽之名。乌可辞也。虽然已往之事。则或可诱之于强弱不同。而拜虏非所乐也。威势所迫而桀非本心也。今则非有目前不得已之形势。而忍其所不可忍而甘心焉。呜呼。古今天下。宁有是哉。吾东方数百年礼义之称。至此而扫地尽矣。大抵此等议论。每出于计较利害。而义理二字则辄谓之处士大言。此虽目前姑息之良策。而 殿下亦尝见义理晦塞。民彝汩丧。而终为国家之利者乎。今日诸臣。非不知此。而只是惩羹于上年也。然臣等之见有不然者。设使虏人知之。其祸必不至于召寇。不过查问交通之状而已。我之所执。苟义而直。则彼虽万端恐喝。固不足畏。况费之数千金。则可保毕竟无事者耶。如或大臣惧祸之及己。则 殿下何不许以自当乎。虽由是而后。有往日之辱。此则无愧于吾心。而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岂若因我国一民之走回而替受臣下之罪者哉。臣等又有所慨然者。今此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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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特是行商他国。而败于风涛。偶然来泊于我境。譬如凫雁适止海岸。麾之使去。有何痕迹。而犹且畏约恇㥘。至于如此。万一永历君臣。遣使宣诏。真有交通之举。则国家又将何以处之。以今观之。则亦将拘囚行人。媚事雠敦之不暇矣。昔者已即自仁祖四年。臣事金虏。而建炎之后。宋帝遣杨应诚等。诏谕丽王。使之假道。以迎二圣。而丽王亦遣使回报。络厉口聘。无一毫畏忌之心。当此之时。外则金虏强盛。而威势之通。不啻如今日。内则招俊京妙清之徒。专权乱政。国势之孤弱。可谓极矣。朝著之昏乱。可谓甚矣。犹且守礼义而自强如此。则堂堂 圣朝。岂遽出丽代之下哉。臣等仄验屡日。庶几改图。而庙算一定。牢不可破云。岂群臣无一人争之于 殿下者乎。抑有争者而 殿下不之采纳乎。恭惟我 殿下追 列圣拱北之诚。继 先王必东之志。隐忍耿耿于玆有年。则臣于此事。决知 殿下之本意不如是也。独惜乎无有以奉承将顺之者也。昔朱夫子有曰。平时号为贤士大夫。慨然有雠人役之叹者。一朝进而 乎庙堂之上。则顾乃惘然如醉而忘其畴昔之言。噫。今日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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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臣。亦必有赧颜于此言者矣。论者乃以小不忍乱大谋为言。自古傅会经训。文致其说者何限。而未有若此之甚也。噫。一人无辜。犹不可杀。寻常宾旅。尚曰无忘。则今此漂人其数几何。又是何国之人。而忍谓之小忍乎。此而谓之小忍。则何事不可忍也。始闻汉人漂来。明祚不绝。则莫不传相誇说以为奏报。及闻此语。则又莫不愤惋悲憾。此岂一一受恩于明世。和爱于汉人而然也。人情天理。自然如此。拂性悖理。而谓之小忍可乎。臣等虽极愚妄。亦知今日时势之难便。非欲务为高谈大言而已也。窃当念处此之道。亦非大段难事。 殿下特命有司。更理舟楫。厚给糇粮。使人导之出疆。而一边报闻清国曰。念昔日臣事之义。诚不忍执送其人。罪罚虽重。亦所不辞云尔。则彼虽夷卢。亦有前识。罚金之外。何以加其罪乎。若然则我之义声。足以感服四邻。而 先王陟降之灵。亦必悦喜于无穷矣。臣等窃惟此事。本不合轻论。布衣之士。尤不当辄预朝政。而忠愤所激。不能自已。万一因此而有意外之事。则妄言召事。臣宲有之。朱夫子曰。不幸蹉跌。死生以之。臣等之志亦如是也。伏乞 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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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恕其愚而裁择焉。臣等无任激切祈恳之至。臣等始具疏草。缮写既讫。误闻庙当将有变通之意云。臣等以为此说果尔。则不必更为剩语以烦听闻。故旋即停止矣。继而传闻之说。又甚多歧。或云朝议携贰未定。或云将缚欲左相出仕。噫。此事虽曰难处。岂至于若此之甚耶。岂 圣算朝议已有一定者。而外人不知。妄相虚传耶。臣等尤不胜郁然也。臣等且伏念今日之事。必须十分密勿。速为决定。俾无痕露。而近者事机宣泄。不胜狼藉。有耳皆闻。有口皆说。此虽由于国纲之解弛。人心之浮浅。而亦是当断不断。留时引月之所致也。若使彼人得知今日朝廷畏约之状。则其轻侮我。尤何如也。昆夷獯鬻。古亦有事之者。强弱不同。其势然也。然事亦有可从不可从者。侂胄之奸凶而又有兴兵召祸之罪。缚给金人。有何所惜。方信儒尚以死生争之。此岂爱侂胄而然也。诚以不可从而从之。则启戎虏侮我之心。而后日之弊。将不可胜也。侂胄犹不可缚给。则而况此人乎。古人曰。谋之欲众。断之欲独。伏乞 圣明断自宸衷。无事迟疑。毋见侮于夷虏。毋见讥于天下后世。千万幸甚。臣等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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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耿耿。久而不释。又自念疏既成既写。而终不果呈。则是亦有似乎畏忌观望。而非臣子有怀必达之意也。玆敢冒死叫阍。重触时讳。伏乞 圣明裁择焉。
闵徽继湖岩集(一则)
悲漂人诗曰。多端愁思自纷缤。底事临歧暗戚嚬。握手无言双泪下。停觞不饮雨沾巾。遥怜大漠三千里。却送皇朝九十人。惨胆离怀徒脉脉。慇勤别语更谆谆。断肠今日伤时事。回首当年记壬辰。伊昔大邦存下国。至今遗泽在边垠。追怀帝德恩何报。复睹官仪感转新。沧海岛中漂到客。大明天下孑遗民。帝城何在开川峡。王业偏安保广闽。中国存亡曾未识。上京消息始闻真。风波仅得回生路。沙漠如何就死滨。残喘乞哀伤道路。危情欲达阻城闉。民情眷眷犹思汉。廷议纷纷尚畏秦。诸宰或疑媒祸案。九重玆靳降恩纶。强吞辄以威相劫。弱役惟知令则遵。势有所难宁背德。贤何相厄谩伤神。羁人却抱无穷恨。 圣主犹怀不忍仁。君去莫言前代事。子来终诀故乡亲。指南安得三年至。有北还投万死身。持敕译官争迫胁。吞声行子却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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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宁忍此新哀诉。我罪伊何更怒嗔。孤影不堪归紫塞。深冤何以吁苍旻。穷归魏子谁能济。欲效虞卿我莫因。周厄英风今寂寞。急人高义久沈沦。时危始信人情薄。世变还嗟国步频。顾我多惭南国帝。怜君老作北朝臣。何殊以肉投饥虎。无计添波救涸鳞。临分只赠心慷慨。感时偏觉胆轮囷。加飧远道须珍重。出饯长桥慰辛苦。飞雪满天迷去路。惊风捲地扑征轮。离魂不散烟郊树。别泪遥添驿路尘。南望楚天天接岭。北临遥海海无津。思亲远梦寻榆社。恋主孤魂绕玉宸。征旆出关非故国。行装度漠即殊邻。悠悠至痛无时尽。郁郁悲怀底处伸。数日齧毡应不死。十年持节庶明伦。边庭岁暮羊无子。上苑秋高雁不宾。行过殷墟歌麦穗。回首汉阙入荆榛。归心岁岁年年日。遗恨千千万万春。长句赠行聊记别。满腔悲怀口难陈。(公号湖岩。自称大明民。此后永废科臼。以吟咏从事。年四十二年。)
韩元震南塘集(一则)
权遂庵行状曰。丁未。华人陈得,曾胜等百馀人。漂到济州。自言大明人。上言 永历皇帝方保有一隅。克绍 崇祯之统。朝议将执解清国。先生独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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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大义所关也。遂与李纬长等数人上密疏。极论其不可。议政公(格)亦陈疏力争。庙堂不用其议。陈得等竟押赴燕中。闵文贞公(维重)执先生手。深加敬叹。至于涕下。
李畬睡谷集(一则)
闵骊阳(维重)谥状。有汉船漂到耽罗。盖 明季遗民也。朝廷将押送彼中。公曰。吾不可无一言以救之。遂促驾入城。适见洪公命夏书。正说此事。公览未了。涕泪交下。纸为之尽湿。翌日进对 启曰。此本不可押送。纵不能然。托以耶苏宗文而入送日本。犹可以副其情愿。时 庙议已定。以后患为虑。公再三力争。明其不然。而 上坚不许。公既出言于庙堂曰。诸公尽忧后患耶。万一不幸。吾必以死自当。大臣亦不听。公常痛恨不已。
申愈集(二则)
尤庵先生行状。丁未五月。耽罗漂到汉人百馀人。不改衣冠。自言在泉漳间。而东南一隅。 皇统尚存。吾等即其人。先生闻之泣下。又恨其不得相见问泉漳朱子古迹。遂贻知旧书曰。 大明一脉。尚不绝矣。天意傥可恃欤。寻朝廷恐事泄于虏。将缚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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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先生又慷慨痛惋。而金佐明筵斥士类之朋党偏护。意在先生。故皇恐不敢有言。或有疑而问之者。先生答曰。泉漳人事。为之泪落。责之以义。敢不承罪云。
执义权公(格)行状。丁未六月。有唐船漂泊济州。一行百馀人。皆服华服语华语。亦有通文章晓事理者。其言曰。 永历皇帝。方保有江南。克绍 崇祯之统。守臣上其事。 朝家将执送于北。公拊膺涕下曰。是可忍耶。谁为画此计者。国事至此。吾虽不在言地。岂忍含默。使吾 君负不义名也。遂奋笔草疏。痛陈君臣大义。有雠视上国之人。投之饿虎之口。甘心得罪于天下后世等语。书上不报。盖 上意深欲纳其言。而大臣执政内怀恇惧。力主执送之议。事果不行。忠志之士。至今骨寒心痛。而益服公之义烈。诵之不衰。(尤庵先生撰公基碣。称此事为有功于民彝世教。且于墓志曰。春秋之义。炳然数十。而尊周为大。圣人处匪风于变极之际。以为当治之兆。安知不有 高皇帝神孙如周宣王者出而克绍正统也。)
李宜显陶谷集(一则)
尹珍山以健墓志曰。 显宗朝。有闽人漂到济州。不改汉仪。 朝廷畏虏。将执而与之。公抗疏言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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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义辨激烈。人比之校理公和疏。
思汉编(四则)
柳馨远遗事曰。崇祯后丁未夏。唐船一只漂到济州。自谓福建泉漳人。同船九十五人。皆唐服色。不剃发。其中郑喜,曾胜,林寅观,陈得四人。皆文士也。自济州押送京城。到井邑站。磻溪柳馨远往见。以汉语酬酢。四人惊喜。问答 皇朝事。相对涕泣。仍谓永历皇帝保有南方四省。 宗社不替。衣冠依昔。今是 永历二十一年云。启见其装中历书则果然云。
尤庵语录曰。 朝家以耽罗收得中原人。押到汉师。仍执送虏中。京乡士子。莫不奔走见而悯叹也。厥后有人以书质其不卞执送虏中之事者。先生答书以为泉漳人事。为之泪落。责之以义。敢不承罪。但伊时此有俟罪之事。故不敢言耳。盖于其时。金佐明乃于筵中。甚攻癸亥反正以来。西人之为偏党者。其意盖指人之救护先生而攻斥善道世哲者也。故先生以为不安而俟罪云。
闵骊阳遗事曰。权遂庵为太学掌议。亦欲以此事陈疏。为探事机。历拜公。见公慷慨悲咤不自胜。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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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叹。每对人称公忘身体国。丹忠炳然。可质鬼神。而有辞于后世。一日公归自朝堂。语遂庵曰。今日诸宰会处。李元祯忽攘臂而言曰。彼人事之已数十年。当待以诚信。相公曰。公言是也。左右默默。无敢言其不然。世道人心。一至于此。良可痛惋。又曰。济州牧使状启中。载其与陈得问答说话。而今皇帝年纪几何云云。不曰春秋而曰年纪。牧使武人不足责。判官安塾可惜矣。
又曰。丁未。有商船漂到耽罗。舟中数百人。皆华服华语。其中陈得等数人颇能文。自言 永历皇帝方保有江南。吾属即其人也。行装中亦有 永历皇帝玺书数纸。左相郑致和,备堂金佐明等虑有后患。将押送虏庭。公方带承旨。适在外闻之大惊。趣驾还第。亲客数人来会。相与歔欷感慨。因命进酒。酒数行。洪相命夏书至。书中亦说此事。览未了。涕泪交下。纸为之尽湿。遂因入对力争曰。此辈固不宜押送。从不能留置国中。若托以耶苏宗文而入送日本。犹可以副其情愿矣。 上已入庙堂之言。故下教曰。彼人后若闻之。必不善也。公对曰。彼人执文契然后成我罪案。今若直自边邑管送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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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 朝廷无所预。而后必不至于生衅矣。杀一无辜。圣主之所不忍。明知其汉人。而忍为此乎。 上曰。彼人深巧。无乃故令漂来。以为尝试之计耶。公又以船叶之尽碎。明其不然。卒不能得请。退而言于诸大臣曰。诸公尽忧后患耶。愿使我再殿南服。万一不幸。吾请以死自当。大臣不听。竟押送焉。文忠公时在北藩。闻之叹曰。吾弟虽不行。其心可质神明。吾闻活人多者。其后也昌。吾弟之后。必其昌乎。
李志述上家庭书(一则)
大静县监安塾。以捉囚汉人事。论议层激。而其所以与洪宇亮往复低昂。而不许宇亮之欲放。锐意拘置。以贻朝廷之难处者。此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清议以是不许。骑曹亦欲施罚矣。夫人处事。若是其不仁而能有后乎。
权遂庵集(二则)
答闵圣猷(镇远)书曰。 显宗丁未。有汉人数百漂到耽罗。皆华服华语。其中陈得等数人。颇能文晓事。自言 永历皇帝方保有江南。克绍 崇祯之统。吾属即其人也。且其行装中。有永历玺书数纸。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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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宇亮据宲密 启。于时三事位不备。右相郑公致和独掌庙议。欲执解于北。金尚书佐明赞助。将遣备局郎。渡海押来。先人时在散班。闻而涕下曰。国事至此。吾虽不在言地。岂忍含默乎。亟上密疏。痛陈君臣大义。有雠视上国之人。投之饿虎之口。甘心得罪于天下后世等语。不报。时尹体元以倡同志数人。方具一疏。尚夏亦忝大学斋任。与苦于儒生。拟上贴黄之章。一日先大监辱临鄙家。教尚夏曰。余屡以此事争于筵席。自上不无听纳之意。而恐语泄生事。趑趄未决。若儒疏入于此际。则 上必以为事已宣露。如此则岂不有害于密勿之机乎。子须姑停疏举。亦以此力言于士反。俾并少迟。尚夏奉诺。其后屡造门屏。以𧨝庙谟。先大监曰。我有一策。朝廷若差我济州牧。我当随便善处。他日事发。我自当之。庶不为 君相之累矣。日昨以此陈乞于筵中。亦尝力恳于相公。而相公峻拒不纳。没奈何矣。然此外无长策。当不住申请矣。后日筵中。终以执送为决。太学疏及体元诸人疏一时上彻。而皆不得力矣。先大监每言及此事。慷慨悲咤。不能自胜。虽位卑力孤。言不见用。其忘身体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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炳炳丹忠。可谓质诸鬼神而有辞于后世矣。然其事秘。人莫知之。又可恨也。先大监一日谓余曰。今日诸宰会处。元祯忽攘臂而言曰。彼人事之已数十年。当待以诚信。相公曰。公言是矣。左右默默。无敢言其非。世道人心。一至于此。良可痛惋。
先生尝语及陈得事。出示其时在太学疏等及所与闵公(镇远)书。因曰其时我 国押解于彼人。彼乃释之。使还得等还由我境云。问其时退忧公亦主押解之议。故静观斋诗曰。春秋大义无人识。石室山前痛哭回云云。未知果然否。曰。静观其诗自谓未尝有指斥退忧之语矣。然退忧初盖与郑相致和诸人。同其议矣。时文谷出在杨山。还言其不是。退忧遂入对。更言不可矣。
李陶庵集(一则)
郡守朴公(尚一)墓碣。 显宗丁未。泉漳人林寅观等。奉永历正朔。漂到耽罗。庙议执送与虏。公与四学章甫拜疏。极论朝廷狃雠背义之失。其槩云请斩首相郑太和头。以谢 大明。一世壮之。郑相戒其子弟无憾曰。此人重义理。不饶姻娅。士论当如此矣。(原本虽以为郑相太和。而其时主论者郑相致和。兄弟不当共据相府。此或记传之误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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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浩丈岩集(一则)
李公(𡐔)行状。丁未出除济州牧使。道闻闽人林寅观等漂到大静县。前牧伯执而闻于朝。将缚送燕京。公闻而慨然。既到官。与林寅观等相见。以文字酬酢。详得 中朝甲申以后消息。因出示永历二十一年大统历。盖永历皇帝。是 崇祯皇帝之孙。今据广西四省云。公闻即歔欷出涕。将禀于 朝。送还本土。后虽有患。拟自当之。既而押去郎厅入岛。事虽已。公不胜慨惋。乃致书于沂川洪相命夏云云。洪相报书曰。公之为此者。一出于尊周之义。而竭力周旋。终不可得。则但于接送之际。曲致慇勤而已。漂人感泣曰。大官德意。死不可忘。公命子弟。录与漂人问答一卷藏于家。
恩恤
正宗戊午七月二十一日。行左承旨沈晋贤所启。臣有区区所怀。适当今日。倍切激感。敢此仰达矣。昔在辛巳关西七义士之立节也。南馆被祸者十二人。湾上被祸者十五人。合为二十七人。乙未赠职时。只举八人之名。而其中崔孝一,车礼亮。又在二十七人之外。则二十七人中。得蒙褒 赠者。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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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而已。其馀二十一人中。白大豪,黄后晟,崔訔,张超等四人之名。杂出于诸义士公私文迹。韩仕雄,白元仁,黄大中三人。则幸有之传记。赖以不泯。此外十四人。并与其姓名而终无可徵之道。极其悼惜。凡此二十一人者。同是被祸于南馆,龙湾上。则其所树之卓然。顾与已配院之七义士。宜无异同。而只缘子孙之畏缩泯伏。以致见漏于当时之恩典。今则七义士。皆已配侑于显忠祠。华诰崇秩。血食千秋。而独彼知名者七人及不知名者十四人。则孤魂无主。四时馁飨。其所郁抑冤恨于冥冥之中者。想必有倍于前日。今若别设一坛于显忠祠之傍。竖一木牌。书之辛巳义士白大豪等二十一人。每于祠享之时。一体祭之。则不昧之魂。永有依归。西土瞻聆。倍当激劝。其于慰忠奖烈之方。不为无助矣。再昨年。义州慰谕御史李始源以此事状。归即陈达。而因其时礼堂之覆难。未免置而勿论。臣之愚见。则恐无不可施之端。设坛并享。他院固有已例。不必以礼无所据为说。设坛又与配院大有间焉。则亦岂至于恩典之渎亵乎。臣向叨湾尹。既切即地之感。今登筵席。仰念我 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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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感风泉。存录忠裔之教。尤不胜激怀。辄此仰达。下询大臣处之。恐合事宜矣。 上曰。依为之。令该曹问于在京大臣草记可也。
礼曹启曰。发遣郎厅。问议于在京大臣。则议政府右议政臣李秉模以为别设一坛之议。非无所据。而年前礼堂之持难。既有意见。其时相臣亦以礼堂之言为是。以臣愚昧。不敢擅议于义起之礼。伏惟上裁云。领中枢府事臣洪乐性,行判中枢府事臣蔡济恭,领敦宁府事臣金履素。俱以病未献议矣。大臣之议如此。 上裁何如。 传曰。 皇朝崇祯丙子以往。山河包羞。草木带腥。而尚今为志士之所扼腕而裂眦者。辛巳之崔孝一,车礼亮事也。丁未之林寅观,陈得事也。当崔孝一之市舟浮海也。关以西许多壮士。被酒悲歌。相送于港口。而谋泄争死。无一得脱。其勇也扛鼎。其术也舞釰。其忠义也薄云耀日。毕竟事不成而死者命也。同时被祸。已蒙旌褒之外。又有二十一人。而名姓之传者。仅七人耳。猿鹤讴吟。尚有烦冤。茫然风沙。水落石出。每西望歔欷。未尝不抚髀于邑。有宋威悯公郑骧葬以衣冠。而建祠以祠之。唐卫士手击金虏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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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名字不闻。朱子犹表章之。崔,车诸人之祠。亦仿威悯故事。则以其姓名之不传。讵少卫士之忠节乎。木牌纸榜。广招享之。盖有崇节祠近例。而府内既有显忠祠。以其牌面藏弆本祠。遇春秋祭日。并享于坛。仍令道臣就其祠。题其牌面曰 皇朝义士白大豪等二十一人。祭用刚鬣斗酒著为式。若林寅观等九十五人之事。固出于迫不得已之意。而故副学李端相之诗。故洗马尹以健之疏。可以无愧于千秋。彼九十五人之一时并戮。惨伤错愕。何嗟及之。其来泊虽在耽罗。其回程必由湾上。而于今一百三十有二年之间。尚未有宣郁疏冤之举。其为阙典欠事。莫有过此。适当二十义士并享之时。九十五人一体造牌同祭。题曰 皇明遗民林寅观等九十五人。若是则礼似有据。义似有辞。并以此意分付可也。
礼曹跋尾。今七月二十一日。北苑望拜礼罢后。惟我圣上风泉感兴。春秋比义。爰修崇节阐幽之 盛典。有若辛巳义士白大豪等二十一人。丁未遗民林寅观等九十五人。风樯阵马。想毅魄之靡凭。腥烟毡野。悯冤魂之无主。于是按卫士之故事。仿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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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之近例。 特命设坛于显忠祠之左。而并 赐牲酒之侑。亦自仪曹下送木牌二面。一则当以 皇朝义士白大豪等二十一人题面。一则当以 皇朝遗民林寅观等九十五人题面也。大抵义起之例。世不常有。今此姓名不传之诸义士。穹壤无归之故遗民。同被旷古之隆恩。仍与楚些之招来。肸蚃在坛。精灵可寻。其义也笾豆以仿之。其飨也旗鼓以侈之。奚但彼一百十有六人。徘徊歔欷于风雨冥冥之中。龙湾以东。辽蓟以北。凡有血义之伦。孰不闻此而激仰雪涕。生则北首张拳。死则兼卫 本朝。振义声于天下。树伦纲于百世。思所以广圣人之丕烈。而报 昭代之特典耶。猗欤 圣教一布。大东之山河洗羞。八域之草木拂腥。永有光于崇祯之日月矣。设坛与祀享时举行条件。关后录下送为去乎。到关即为申明知委该府。仍为趁即举行后形止。亦即状闻。
礼曹启曰。今此 皇朝义士白大豪等二十一人。 皇朝遗民林寅观等九十五人。设坛于义州显忠祠之傍。造牌同享。而坛所则设于祠左神门之内。坐向与祠宇同。木牌一依配享位板造成。依 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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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题面。春秋祭享时。列奉于坛上。常时则祠内分左右奉安。而勿设交椅。设一空床。安于其上。以避配享之嫌。第次则当依传教第次。祠内奉安时。白义士等在东配享之下。林遗民等在西配享之下。坛上出主时。亦白东林西。而祠享时祭品。一依配享位例备设。而既是众人同享。则白义士等一位。林遗民等一位。各以饭三盆,泡汤三盆,酒三大碗。猪用全首。设坛后祭时。依己酉致祭时例。设旗帜钲鼓。 香祝当自京下送。献官本府尹为之。位板材栗木。依例自本曹下送。而合行条件。并关后录分付本道之意敢启。 传曰知道。神理不甚相远。则距泉漳不啻夐邈。况百馀年之后。始行并侑之典。年之久地之远有如彼。其所招招之举。宜有拔异之例。略仿城隍发告仪节。行祀前。斯先令守臣告于城祠。祭日备礼行事。告文道臣撰送事。一体分付于箕伯湾尹可也。
后录
 一。设坛于祠左神门之内。坐向与祠宇同。
 一。木牌一依配享位板造成。依 传教题面。春秋祭享时。列奉于坛上。常时则祠内分左右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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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勿设交椅。设一空床。安于其上。以避配享之嫌。
 一。第次则当依 传教第次。祠内奉安则白义士等在东配享之下。林遗民等在西配享之下。坛上出主时。亦白东林西。
 一。祠享时祭品。一依配享位例备设。而既是众人同享。则白义士等一位。林遗民等一位。各以饭三盆,泡汤三盆,酒三大碗。猪用全首。
 一。设坛后祭时。依己酉 致祭时例。设坛帜钲鼓。
 一。香祝当自京下送。献官则本府尹为之。
 
一。位板材栗木。依例自本曹下送。
维崇祯百七十一年岁次戊午九月初七日。 国王遣臣义州府尹李基让。谕祭于 皇朝遗民林寅观等九十五人之灵。大运阳九。鳞介冠裳。帝统如线。炎陬迷茫。何来一舟。掠于扶桑。殷冔无改。汉历犹煌。若将复觌。上国之光。维耽与漳。万里重洋。于我乎泊。玄昊孔彰。时际缀旒。弱投于强。忍令周黎。终离箕疆。夫岂所乐。事有难详。儒臣播咏。布衣抗章。孰有血气。而不衋伤。时移迹𨓏。云水𣾘泱。馁魂无依。托些何乡。轮马倭迟。往来 帝傍。怛兮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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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言难忘。曩拜北苑。回薄星霜。风泉馀感。靡隐不扬。坛由义起。于湾之阳。城下清流。万折汤汤。试▣域中。腥尘弥望。一区乾净。繄维东方。临江大招。酒馨鬣刚。其来醉饱。守臣瓣香。
(附)公山倅李泰渊。南京使臣黄杰等问答。
𨓏在丁亥。唐船数只。漂到海南县。被执之日。恐其杀害。自削其发。假称清人。又焚其所赍文书。盖自南京差遣使。请兵日本。搆辞朝鲜。挟攻清人之计也。其上使则前太学士黄杰苏州人。副使则都督阎九阶浙江人。金宾亦以白衣随行。杰等英姿秀异。文章赡丽。九阶则身长八尺。容貌杰特。宾则文彩动人。笔迹绝妙。自南海县次次押领。送于京都。及到公州。主倅李泰渊别备供具。礼待甚款。两使怪而问之曰。吾所经都邑。皆以恶草具待之。到此甚款。公山倅必是名人也。译官绐曰。主倅以翰林学士。言事左迁。两使然之。至暮。公山倅又持牛酒。亲往劳之。两使仆仆称谢。遂张烛稳叙。语及中原。问南京事。两使牢讳曰。我辈本以江湖间驵𩦱之徒也。避兵奔窜。漂转到此。南北兴亡之事。漠然不知矣。主倅且怒且解曰。我国势穷力竭。不得已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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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国。至于 皇朝。则旧诚少无所变。诸老爷若是疏外。不肯开抱。余甚愧叹。两使曰。主公若是至诚问之。则余何敢不副盛教也。乃取笔书辞问答。两使嫌其烦漏。色有持难。主倅乃取粉板以示之。旋即拭之。两使大喜。于是各持粉板。互相问答。上使先以宋诗书以示之。即楼外青山山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直杷(一作把)杭州作杭州之诗也。主倅曰。何以示此也。曰。主公知此诗乎。曰。此乃宋人名作也。余亦知之。上使色喜。即命还取侧书其傍曰。楼外青山不见楼。西湖歌舞一时休。暖风薰得马粪臭。直把杭州作满州。(即胡地名。)主倅曰。何以改此诗也。曰。金陵陷没之后。南人以此改之。因泣下沾襟。主倅乃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在。牧童遥指杏花村。挟书清明时节又纷纷。乱离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在。牧童遥指向化村。(胡人降附本国居生者谓之向化。)以示之曰。丙子后东人亦以此改此诗。上使抚掌大笑曰。改此诗者。亦是才子也。主倅因问北京事颠末。上使曰。大明亡徵。始于万历壬辰东征之后。经费虚耗。百姓怨咨。天下骚然。人心思乱。所谓流贼起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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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分据山东势渐炽。而 皇帝晏然鸩毒。荒淫郑妃。以天下之事。委之太监。宦官专执朝权。盖自天启时作门生天子。至于崇祯时。则天子拱手而已。所谓关东盗无能为者。正谓此也。流贼以此益炽。其贼党心腹。相半都城。及至城陷之日。群盗阑入城门然后。 皇帝始知之。乃与 皇后同缢而崩。自古亡国之变。岂有如此之时哉。北京既陷之后。元帅吴三桂托以复父之雠。引入强胡。复躝中原。使三百年礼乐之地。一朝变作豺虎之穴。自古兵火之惨。岂有如此时者乎。主倅又问南京之事颠末曰。北京避乱之将士。南渡金陵。议立藩王。以存宗社。不择贤否。只贪功名。乃立弘光。即福恭王常洵之子。郑妃之孙也。郑妃万历时煽乱天下。积失人心。天下之人。怨怒沸动。正如唐明皇之杨贵妃。弘光以此不惬舆情。加以性本昏庸。淫戏无度。清人举兵南下。俘执福王。临江车裂。直渡长江。若升虚邑。乃擒弘光。遂陷南京。南安伯郑芝龙等定策协谋。推戴唐王。称以监国。是为 永历皇帝。清人闻之。乃欲一举歼尽。以精兵十万。直捣长驱。 皇帝预先设备。可饮之白水则尽置毒药。可阵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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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尽庄炮火。贼兵不知饮水则人马自毙。设阵则火炮自发。不战自破。几尽死灭。若干残兵。仅得生还。 皇帝以蛮兵四十万。蹑后长驱。直捣金陵。贼兵望风遁溃。不敢交锋。渡河而北。 皇帝遂收复南京。画汉为界。汉水以北则委与清人。汉水以南则以五十万沿江列阵。分据要害。宗宗中选大将。约以先入定关中者王之。不建储嗣。以江曰广为中兴相。曰广之忠义大节。即今之诸葛亮也。江南之人。倚以为重。郑芝龙父子。则雄才妙略。虽古之名将。蔑以加矣。主倅问曰。李自成今在何处。曰。自成走关中。又为清人所逐。走入成都病死。其子兵单势孤。不能自立。归顺金陵。江曰广建议以为此贼乃宗社大贼。万世深雠。不杀此贼。无以建中兴之业也。不可以降者不杀。有所容贷。遂斩之。即今西蜀以南。皆为永历之地矣。主倅又问曰。北京之败。忠臣义士之死于国者几何。曰。其时死节。亦有某某人矣。至如洪阁老承畴。素以名流为国大臣。人皆以为承畴必先伏节死义。及吴三桂引贼入城。承畴首先附降。人以为三桂,承畴岂真降虏。姑为全躯以为后图计。及攻金陵也。承畴以前锋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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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先下。因执兵权。封王陕西口。飨贵富而已。了无匡复之志。承畴,三桂。天下之人。莫不愤奋。欲食其肉。主倅又问曰。即今南京形势。庶有兴复之期乎。上使曰。 大明中兴之厥兆有三。惟我 崇祯皇帝小无失德。而遭时不幸。遂死社稷。天下伤悼。中兴之兆此其一也。 皇帝圣明。将相得人。中兴之兆此其二也。西蜀江南。物货府库。 大明兼有之。中兴之兆此其三也。因问老爷居在苏州。姑苏风景。可以闻与。枫林几何。上使曰。何以问枫林。神曰。古诗有江枫渔火对愁眠之句。以此知有枫林也。上使曰。贵国虽文翰之国。与中国隔远。古人诗句。不知意味而读之耳。所谓江枫者非枫林。乃是禽名也。诗以枫桥夜泊为题。何不信也。仍相对酬酢。情意颇洽。翌日相别。各有悽感之怀。及到京城。适有敕使入在馆。两使入门。上敕见黄杰至。奔趋下庭。握手号泣。两人在京城时。曾为翰林同官者也。敕使归时。同行至北京。不屈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