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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卷之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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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卷之三十八
 皇明遗民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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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藻, 文可纪(从侄振祚), 周奭其, 林增志, 章世纯。
王玉藻字质夫。号螺山。江都人。博学尚气节。以文章道义著。崇祯癸未进士。令浙江慈溪。有异政。甲申闻国变。哀号不食者累日。左右劝曰天下事尚可为。人臣志在灭贼。可徒死乎。遂议城守。寻闻 弘光帝立。玉藻以郡兵应之。已而清人覆南都。玉藻遂与旧臣辅鲁王监国。累迁太常。督军保绍兴。及监国走海岛。玉藻仰天大痛。跃入池中。家人救之得不死。遂隐居闭户。不与时人通。每与子弟道本朝事。即涔涔泪下。独处一室。常自语。或抚膺太息。或跌足泪下。玉藻既绝意当世。戒其子方岐方嶷弗求进取。故二子博学善属文。皆以布衣老。初玉藻令慈溪时。有童子姚亦方者亦志士也。国亡弃巾衫来依。玉藻往往相对悲号。久之以癫疾死。玉藻终身不薙发。不改故衣冠。一夕忽作绝命词曰平生辛苦泣孤臣。剩得乾乾净净身。四大既崩神失散。这篇草藁付谁人。仍掷笔死。年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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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可纪字太美号劬思。江西礼城人也。幼端方。言行不苟。既长博学能文章。乡荐就选得天台令。以一琴一鹤。萧然之任。期月四境大治。明年国亡即归。闭户不出。清人屡徵不起。有劝薙发出仕者。可纪曰吾祖文山百折不回。卒以死效宋室。吾世受本朝恩。当国亡与亡。奈何腼颜偷生。辱吾祖多矣。而复敢耽富贵事二姓者哉。竟未尝越户。以故衣冠终。年七十馀。从侄振祚字孝先。诸生也。国亡与同志弃巾衫。老死室中。年亦七十馀。
周奭其字美如。号肇敏。山阳人。崇祯末举进士。甲申李自成陷京师。 烈皇帝崩。奭其乃设位北向哭。极哀至骨立。弘光初授户部主事。乙酉清人陷江南。即居金陵。常策驴挈酒榼。登雨花天阙。自歌自吟。酒酣辄北望流涕。至呜咽不能出声。或泛舟桃叶渡。或肩舆入栖霞。登摄山最高峰。放声长号。其故人多为清大僚。常使人讽之仕。答曰人各有志。金陵古称名胜。吾将终老矣。郡高士万年少以书慰之曰方朔于金门。梅福于吴市。岂无意乎。卒不应。郁郁以死。
林增志字任先。号法幢。其先福建莆田人。后徙浙之瑞安。事母以孝闻。崇祯元年中进士。任蒲圻令。政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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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静。率诸生讲学。擢翰林编修。与黄道周,倪元璐最善。迁东宫讲读。时国事日非。言路壅塞。增志进易卦。隐为讽谏。触当路忌。中以他事降三级。掌院黄景昉冢宰李日宣抗疏请复。遂进侍讲筵。寻转少詹事。甲申国破。贼逼以酷刑。不屈南还。与史可法共图国事。马士英数与语不合。心知其必败。可法荐增志以礼部起。增志称疾固辞。 隆武帝起闽。以内阁徵之。既而 帝之粤。增志乃就吕峰逾遵长老。剃发为僧。改名行帜。号二雪和尚。清人徵用天下遗老。增志独不奉檄。有司迫就途。增志欲自杀。其妾董氏闻而患之。以书遗曰夫大明之仇雠李贼也。为 烈皇帝报雠杀贼者清也。试思当年国破家亡。满朝臣子。谁能讨贼。清入关一战灭贼。中原无主。遂登皇极。与窃天下于孤儿寡妇之手者。不啻天渊。当日南国君臣。能如东晋南宋戮力绸缪。亦可偏安江左。少延宗社。即或有师旅之加。而我多备御之策。乌能飞越长江哉。乃于艰危万状之时。以酒色荒坠为事。贿赂苛敛为政。江东百姓叠遭荒旱。仅存皮骨。何以堪此。其安流而渡。一鼓而定。殆天与之也。昨闻檄召。公欲自杀。烈则烈矣。而谓合于经权常变之道则未也。假令今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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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称帝。岂惟公哉。妾亦早蹈东海而死矣。公欲守玆大节。莫若往愬许由之志。当事未必不许也。不许然后死之。亦不失从容就义。古人谢叠山已行之矣。增志即以方外服赴。请从所愿。果放还。乃于甬东大梅山中结茅以隐。躬锄以食。不见时人面者二十馀年。丁未得疾。集诸子告曰吾平生只欠一死。可勿葬。弃诸沟壑。示天下后世为人臣而不死国者。言讫一恸而绝。年七十四。其徒葬于甬上之白门。槜李霁崙和尚题其墓曰呜呼。越二雪禅师之墓。
章世纯字大力。临川人。天启辛酉举人。官至柳州府知府。闻流寇陷京师。悲愤而卒。明史文苑传。附见艾南英传中。
杜文焕, 邓凯, 沈通明。
杜文焕字𡸅武。昆山人。父桐万历间名将。季父松以勇力闻。死于四路之役。文焕由父荫叙历延绥游击将军。累进参将副总兵。四十三年。擢署都督佥事宁夏总兵官。延绥被寇。文焕赴救大破之。明年遂代官秉忠镇延绥。屡败寇安边保宁长乐。斩首三百有奇。西路火落赤卜吉太惧。相率降。沙计数盗。为文焕所败。遂纳款。既而复与吉能明爱合。驻高家柏林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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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王补赏十事。文焕袭其营。斩首百五十。火落赤诸部落攒刀立誓。献罚九九。九九者部落中罚。驼马牛羊数也。已沙计又伏兵沙沟。诱杀都指挥王国安。纠猛克什力犯双山堡。复犯波罗。文焕击破之。追奔二十馀里。当是时套寇号十万。然其众分四十二枝。多者二三千。少者千骑。屡不得志。沙计乃与吉能明爱,猛克什力相继纳款。延绥遂少事。文焕寻以疾归。天启元年。再镇延绥。诏文焕援辽。文焕乃遣兵出河套。捣巢以致寇。诸部大恨。深入固原庆阳。围延安。扬言必缚文焕。掠十馀日始去。命解职候勘。奢崇明围成都。总督张我续请令文焕赴救。至则围已解。偕诸军复重庆。崇明遁永宁。文焕顿不进。寻擢总理。尽统川贵湖广军。度不能制贼。谢病去。坐延绥失事罪戍边七年。起镇宁夏。宁锦告警。诏文焕驰援。令分镇宁远。进右都督。调守关门。寻引疾去。崇祯元年。录重庆功癊指挥佥事。三年陕西群盗起。五镇总兵并以勤王行。总督杨鹤请令文焕署延镇事。兼督固原军。数败贼。贼亦日益多。会山西总兵王国梁击王嘉允于河曲大败贼。入据其城。部议设一大将。兼统山陕军协讨。乃令文焕为提督。偕曹文诏驰至河曲。绝饟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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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之。神一元陷宁塞。文焕家破。遂留文诏。令文焕西还。四年御史吴甡劾其杀延川难民冒功。给事中张承诏复劾之下狱褫职。十五年用总督杨文岳荐。以故官讨贼无功。复谢病归。子弘域天启初历延绥副总兵。七年夏文焕援辽。即擢总兵官代镇宁夏。积资至右都督。崇祯中提督池河浦口。二营练兵遏贼。南渡颇有功。十三年移镇浙江。寻谢病去。国变后文焕父子归原籍昆山卒。
邓凯江西吉安人。膂力绝人。性刚介。弘光时与杨廷麟,刘同升,郭维经,万元吉,龚棻等起兵。兵败廷麟等死之。元吉棻以二子托焉。共匿于楚。明年父某被杀。潜归葬。复兴师而败。遂自匿吴楚间。闻 永历帝在滇。丙申入武冈。为孙可望所梗。戊戌仅抵滇而 帝出奔缅。令护皇子以去。进爵右都督。己亥抵永昌。清人追之甚迫。至腾越从官止四百人。卫士仅三千人。晋王李定国,巩昌王白文选拥重兵。宰臣马吉祥宦者李国泰等相与交搆。凯计不见用。及闻警。吉祥患辎重被掠。昏夜催发。各官眷属多亡。而吉祥物货如故。孙崇雅以兵横截。皇子几危。凯力战以免。入缅关。凯与沐天波及皇亲王维恭内臣李崇贵谋。挟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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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茶山。为犄角势。 帝不许。缅人以小舟来迎。吉祥国泰夺舟先行。馀皆由陆进至井梗。缅人云兵从四路来。恐有他变。凯议缅酋疑我。可走护勒撒孟艮地。尚足自保。吉祥大怒曰如是我不管官家。尔等任为之。陆行者至阿哇。缅人尽杀其壮健。总兵潘世荣降之。通政朱蕴金中军姜承德不屈自缢死。初吉祥入关。矫 帝命约缅隘官曰业已航海后。有一切官兵可尽杀。以故定国文选军至。皆不得入。时缅人进供甚隆。居月馀。诸臣纵肆无忌。 帝病。吉祥国泰夜饮维恭家。优人黎应昌曰 上卧病。尚可近大内作乐乎。即杀我不忍为也。缅人进谷。 帝令分给贫者。吉祥以爱憎散之不平。凯大詈于庭。失足伤不能履。时诸臣自安。不计出险。定国见无动静。不得已移营去。凯上言曰今宜整顿兵马出险。与晋巩二军。若祗乐眼前。我兵日事杀掠。缅心已失。变生肘腋。必至夷灭。吉祥大怒。乃谓狂言鼓众。凯见皇子废学。密与任国玺计。请出阁开讲。辛丑缅人杀其兄夺位。来求贺礼。凯曰处人之国。当以和好为本。今若不许。将生他心。吉祥终不肯。于是缅贰矣。缅使来请大臣议事。吉祥国泰大小文武皆拉行。不留一人侍。惟凯足跛。且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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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欲偕。即有缅兵三千馀来围之。凯不离 帝左右。而二贵人及各官妻俱自缢。已而缅僧私送饮食。乃知先去者皆被害。天波及将军魏豹,总兵王启隆,王升。各伤缅官数人而死。缅人乃修理旧房。请 帝居曰我实无此念。因 天朝兵马杀掠。恨入骨髓。有此也。已而缅差官见 帝言尔家兵将抵城。我亦欲发兵相送。请移近地。即以 太后帝中宫走。时清人欲攻阿哇城。遂止数日乃发。至小云南。凯曰事至此。乞早决烈。使老臣得死所。 帝曰然。第 太后在奈何。洪承畴吴三桂世受我家恩。未必毒害我母子也。凯曰国君死社稷义也。乃潸然泣下。 帝见凯褴缕。脱夹衣赐之。壬寅清人入滇城。四月初四日被执。给与镶黄旗胡章京家。凯大哭不食五日不死。胡问曰子欲何为。吾当为子成之。凯未知 帝存亡。且欲缓死作后图。答曰不死即出家。胡曰此乃好事。即披剃为僧。改名自非。字普然。号也是和尚。后闻 帝崩骨弃于郊。乃椎心泣血。提筐拾之墟中。滇父老子弟相向悲泣。虽三桂军亦皆感动。各赠金钱。得葬其骨。仍归。不出户者数十年而卒。
沈通明字克赤。淮安人。明末尝为总兵官。任侠轻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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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从中原士大夫游。士大夫皆称之。数与贼战有功。尝被射洞腹。通明裂甲裳裹创。亟逐杀射者。由是一军壮之。先是有巡抚田仰者。素习通明为人。厚遇之。见明将亡。遂属其家通明而身自浮海去。通明匿仰妻子他所。会清人渡淮购仰妻子急。踪迹至通明家。且并捉通明。是时通明已杜门。散遣所部。捕者凡十馀辈。合噪围其居。通明走入寝室。饮酒数斗。裂帛缚爱妾于背。上马大呼出曰若辈亦知沈将军耶。注矢拟捕者皆逡巡引郤。通明疾驰而免。僦居苏州。变姓名曰申宗耿。卖卜以自活。未几爱妾死。意不自聊。入灵岩山祝发为浮屠。又称玄弇。已复弃之。访故人于邓州。每醉辄歌呼市上。杂以曼声。酸楚动听。一市皆以为狂。州人彭而述有名江淮间。方罢巡抚家居。独闻而异之。侦得通明所在。徒步往与之语。通明默不应。已询知为彭巡抚。乃大喜。而述执其手曰君状貌稍异。必有物色之者。非我其孰为鲁朱家耶。引与俱归。而述亦豪于酒。日夜与通明纵饮甚欢。久之遇赦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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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增远, 张居, 黎元宽, 周敏成, 徐芳, 吴日昶, 陈济生, 黄翼圣, 黄孔昭, 恽本初, 赵𢢝, 焦之雅(弟之夏,房廷详), 唐允甲, 朱日爃, 黄荩卿, 申用嘉, 秦四器, 何弘仁, 黄周星(陈继新), 梁以樟, 陈明圣, 陈弘绪, 万曰吉, 王岱, 胡周鼒, 沈中柱, 邹之麟, 胡东瓯。
余增远字尔隐。一字谦贞。会稽人。兄煌从鲁王航海。赴水死。增远中崇祯癸未进士。除宝应知县。国亡隐居稽山。躬耕自给。故人有官监司者。屏车从访之。与妇避入帷帐中。故人留白金投赠。麾之门下。终不得见。
张居字如盘。清苑人。明末官捡讨。及清兵入金陵。集绅士之侨居者。立左右二旗。令曰愿官者左居。独趍右。主者趣令左居不可。乃听之退。布衣草履。闭门不出。日鬻书以自给。有馈者坚不受。自志墓文。隐居三十年而卒。
黎元宽字左岩。号不了道人。南昌人。崇祯进士。历浙江提学副使。忤温体仁罢归。与生徒讲学。清初有荐之者。以母老固辞。著文集三十卷,诗卷五十卷。
周敏成字政甫号存吾。太仓人。廓落有大略。讲求兵农经世之学。性伉傸。忤州里贵人。高阳孙承宗督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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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往谒奋髯抗论。穷日夜。承宗移书辽抚方一藻。辟召赞画辽东军事。会居停副将王宪家。刺探事发。连染下诏狱。 烈皇帝遣中贵人清狱论出之。复参军事。会稽人周元忠以讲款说辽抚。敏成力争不能得。亡何投劾乞归。归田六年而国难作。为僧十三年而卒。年七十三。
徐芳字仲光号愚山子。南城人。崇祯庾辰进士。除泽州知州。国亡以葬师游于世。嘉定侯广成久殡未克葬。芳叹曰忠臣之骨。安可使暴露原野。跨二千里而至。相地葬而后去。钱谦益曰仲光苍苍凉凉。孤行孑立。有崖山柴市之忠而不为将相。有西台眢井之节而不忍称遗民云。有松明阁诗选。
吴日昶字函三。桐城人。崇祯中中书舍人。国亡隐居以终。有世仪堂集。
陈济生字皇士。长洲人。南京国子祭酒赠詹事谥文庄公仁锡长子也。官太仆寺丞。经乱归田。辑启祯两朝遗诗。又命工传写明三百年忠臣义士像。装以为册。
黄翼圣字子羽。江南常熟人。崇祯中以荐授成都府新都知县。流寇至。拒城战走之。升安吉州知州。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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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慈良。居官捍难。以廉辨闻。国亡与州民哭别。归沙头之印溪。杜门谢客。己亥十月卒。年六十四。有莲蕊居士集。诗清新有雅思。徐波序而定之。
黄孔昭字含美。吴县人。举崇祯癸酉乡试。选授大姚知县。会国亡阻兵不得归。其子向坚求之滇南。经历艰险。卒御以归。时人称其孝。吴中好事者编为传奇演之春秋之社。有石衣翁南归草。颇有野史所未详者。
恽本初字道生。后改名向号香山。武进人。明经博学。崇祯间举贤良方正。授中书舍人不拜。工山水。有画旨四卷。
赵𢢝字子静。唐山人。明末以荫授商河知县。后弃官归。居母丧庐墓。断荤酒不沐。积泥垢经寸。服阕发不可薙。父丧亦如之。清人旌其闾。
焦之雅字大雅。西安府三原人。佥都御史源溥子。源溥为李自成所害。之雅与弟之夏冒死寻得父尸归。葬毕弃家隐华山。之夏亦隐居终身。又同县诸生房廷详字发公。父建极崇祯末官兵部主事归里。李自成陷关中。建极入都赴难。廷详时年十五。易道士服。从父间关避贼。走二千里抵京圻。而京都已陷。乃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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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归。未几建极卒。既葬庐墓终身。
唐允甲字祖命号耕坞。江南宣城人。自弱冠。诗名藉甚。善书喜交游。弘光初用词学荐充舍人掌制诰。而与用事诸权贵不合。自引去。遂终老山泽间。每酒后述 先朝馆阁及宫禁轶事。多外廷所未知者。
朱日爃字静之。家世大梁。徙昆山。崇祯末由国子监丞历工部营缮司主事。弘光二年。慈禧宫成。升福建右参政管延平府事。未行而国难作。尝值清明日。拊膺哭曰乞儿马医。沥酒渍地。十二陵谁奠一盂麦饭耶。忽忽卧病。辛卯二月卒。年六十八。
黄荩卿字翊明。世为清江人。与文毅公熊化同学欢甚。化以女归其子履中。谒选得龙泉县教谕。崇祯戊辰。改授衢州推官。擢知宿州。以母病弗起。闭门谢客。日与化,文正公杨廷麟,文忠公曾樱相过从。化仲子兆行负才节好度外士。尝饮肆中。见一伟丈夫与人语国变。慷慨发上指。兆行心异之。询其姓氏则亡将蜀人周文彬也。荩卿闻之。延为上宾。时廷麟倡义督师赣州。兆行从化间关闽海。而荩卿誓死破家产。募兵于閤皂山之麓。图大举。南应廷麟。会有人密告。清帅以突骑数千袭破之。荩卿仅以身免。廷麟特疏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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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监军副使。未几闽中溃。赣州城败。廷麟死。己丑化亦自经于家。荩卿抚膺大恸曰熊公得死所矣。吾老无能为。乃遣履中入粤曰汝僇力从王。毋反顾。以终汝父之志。吾死且无憾。既履中授兵部主事。粤西适溃。窜身蛮獠中。十馀年弗得归。荩卿长子刚中又呕血死。荩卿郁郁不得志。遂婴疾不食。戊辰卒。年七十九。及履中归。已死九年矣。
申用嘉字美仲号经峪。文定公时行季子也。不第。谒选司得赣州推官。迁高州府同知广西参政。闻兄病请于台使者。拜疏即行。以擅离守地夺官。闭户读书教子孙。壬午长子继揆官中书舍人。覃恩复原职。甲申闻变愤甚。谓家人曰吾不能腼颜人世矣。遂屏居村落。貌益瘠。时时抚床太息。临终命继揆等曰吾谨言慎行。以至今八十有三得善终。复何恨。独恨寿身见此事耳。箧中积俸三百金。治棺毋侈。馀供丧费。踵顶皆君恩也。具命服而以深衣覆之。言讫而瞑。
秦四器字程寰。三原人。崇祯四年。谒选得郯城知县。返杨州侨居。终身不复仕。癸未闻流贼陷关中。每寝食必自语曰吾祖父坟墓安在。语已泫然涕下。得疾月馀而瘳。辄斋沐命衣冠。再拜祝天曰逆贼猖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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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誓必灭贼报国。伏地泣不能兴。明年三月闻 烈皇帝崩。恸哭不食。病遂卒。年六十三。
何弘仁字仲渊。浙之山阴人。父光道赠御史。母陶氏文简公望龄娣也。从刘宗周学。崇祯丁丑中进士。知建平县补高要令。癸未丁父忧去。乙酉杭州失守。宗周死之。弘仁哭之恸。矢死殉国难。 永历帝立。特授御史。丙戌江上师溃。弘仁徒步奔号。至郯之白峰。歘然投崖而绝复苏。有以大义责弘仁者曰今遗宗航海。事之成败未可知。岂欲以死塞责哉。昔文信国濒死不死。彼岂爱一死者。诚以君存与存。君亡与亡故尔。弘仁泣曰吾偷馀生。万一身名俱辱。虽百死莫赎矣。今当寻朱氏一片乾净土耳。遂入陶介山。山主云藏禅师有心人也。弘仁削发为弟子。负襆被往来缙云孝乌诸山。与高山李秘霞,郭莲峰友善。相对歌哭。寻以攻苦致病。一日谓秘霞曰吾从此逝矣。曾以一缄付君。今可启视。因相与读之。其辞曰吾有志不就。忝厥所生。不忠不孝。我死后不得棺敛。野暴三日。举火焚之。真知我者。知非乱命。更赋七言绝句。读竟而绝。
黄周星字九烟。金陵人。初生时楚湘周氏抚为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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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周姓。崇祯庚辰进士。授户部主事。始上疏反周为黄。甲申燕京陷。归金陵。明年金陵覆。遂弃家走闽。国亡为道士。更名人字略似号晚非。又号笑苍老子。又号汰沃主人。性刚直。言行不苟。疾恶甚严。以是所至辄得谤。初道洞庭遇盗。联艘围劫。忽见洞庭神挟长戟击群盗。得无死。既登第。上书论时宰夺情。时宰密使盗操刃伏床下。忽有野客叩门入。谓周星曰床下有暴客。急呼盗出。盗蒲伏请命。客曰黄君忠义士也。毋加害。盗撇然去。客亦不见。客秦淮。著作甚富。后失于盗。人有攘为己有者。奔走四方四十年。意若有所为而卒不成。及清人抚有海外。天下为一。所故交游尽死亡。周星忽念世事。慷慨伤心。仰天叹曰嘻今日可从古人游矣。遂与妻孥诀。取酒纵饮尽一斗。自撰墓志。书绝命词二十四首。负平生所著书。以五月五日跃入湖洲南浔死。年七十二。又仁和陈继新居于嘉禾。晚节纳石怀中。赴龙渊寺潭中死。
梁以樟字公狄号鹪林。锦衣卫人。崇祯庚辰进士。除太康知县。时流贼盘据中原。以樟与其兄以楠悉力拒之。督抚上其功。补商丘河南。杀贼者称商丘令及河南令。王汉贼盛。卒陷商丘城。夫人张氏驱婢媵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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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馀人登楼自焚死。一子燮有老妪拥之以免。以樟中贼刃。伤仆乱尸中。商丘民救之。三日复苏。朝廷以城陷罪以樟。逮刑部狱。狱中上书陈六事。切中时务。执政阏之不获上。 上察其冤出狱。数日而京师陷。以樟与以楠南下。所过励忠义。结草野豪杰图复雠。当是时南北隔绝。无能达者。而以樟等特至。至则上条议及山砦义勇于当事者。寻参史可法军。益事条陈。大抵收拾山东河北为江淮屏蔽。进足以取。退足以守。使强本固势。足使诸悍将为要领。可法题以樟兵部主事经理河南。以樟始事河南。终思用河南人。然不获展其志。国亡隐居以终。王雪蕉者关中四子之一。家贫工诗。少无宦情。己卯挈家傍泗水园陵以居。拾橡栗自给。以病死。死之日朋交满天下。莫有过者。独以樟吊之。又赡恤其妻子。其重义如此。有卬否集。
陈明圣商邱诸生。落拓好大言。流贼陷归德。明圣为贼金刚者所获。明圣时时说金刚以策。金刚大喜。与其党相结。将大有为。会金刚战死。明圣无所依。群贼皆龌龊无远志。明圣度无足与谋。遂遁归。居睢阳城南之旧庐。二十年不出。及病自题其主曰湖南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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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诗而卒。
陈弘绪字士业。南昌新建人。兵部尚书道亨子。少补诸生。与同郡万时华,徐世溥,刘斯升,万曰佳,余正垣友善。博闻强记。而折衷于道德。学益醇。文章宏达。崇祯中兵寇交作。文吏多弃城。 上寝厌科目。特徵处士贤良奇伟者。巡抚刘宗祥以弘绪应诏。除知晋州。弘绪登埤誓死。七昼夜不懈。中蜚语逮系。得释历知舒城县。为御史所论罢。久之郑三俊强起弘绪安庐监军推官。甲申闻京师之变。痛哭累日。绝复苏。弘绪故自负史才。马士英等用事南京。给事中马嘉植荐修国史不赴。盖知金陵必败也。辑南宋遗民录以见志。置楼章江上。作江城怀古诗六十首。读者陨涕。已而卒。年六十九。所著居庄集,恒山存稿,寒厓集,鸿桷编留书凡若干卷行于世。其藏于家者周易备攻,诗经群议,尚书广录,山房读书跋,江城名绩记,峿斋诗,荷锄杂志。弘绪性疾恶。议论侃侃。服官清慎。俸入辄购书。累车舆还家。家人发之。咸相视叹笑。妻熊宜人善笔札。凡所属草。皆熊之书也。
万曰吉字允康。黄冈人。崇祯庚辰进士。昆山知县。国亡隐居以终。有东有堂四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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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岱字山长号九青石史。湖广湘潭举人。历官教谕。能诗文工书画。嵚嵜磊落。以气节自命。放游山水。所至与贤豪交欢。与汪沨徐之瑞等友善。有可庵集。
胡周鼒字其章。江南太仓人。官给事中。国亡隐居不出。有葵锦堂集。
沈中柱字石臣。平湖人。崇祯庚辰进士。除吉州知县。晚为僧名行燃。往来灵隐金粟间。有怀木庵诗草。
邹之麟字臣虎号衣白。万历庚戌进士。授工部主事。未几归。 弘光帝立。起为尚宝丞。迁都宪。南都破。还里自号进老。又号昧庵。善山水。句勒点拂。纵横自肆。胸中殆亦有碨礧者欤。
胡东瓯。字号州里未详。明末举进士。为浙江邑令。值乱解官。足不涉户外。吏于此者咸折节下之。东瓯坚卧不肯出。其祖与父皆以科名在仕籍。而弊庐数椽。艺蔬酿酒自给而已。
曹履泰(子元方), 马权奇, 顾朱, 范养民, 顾梦麒, 丘上仪, 刘若宜(张载,周岐), 陈素, 乔可聘, 蔡元宸, 李▣▣, 沈寿岳(弟寿民), 金堡, 李延是, 李实, 朱治升。
曹履泰字大来。海盐人。天启乙丑进士。子元方字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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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崇祯癸未进士。履泰初任同安知县。缚海寇李魁奇等。以功擢吏部给事中。有李希揆者骤躐铨司。履泰纠之。希揆衔次骨。媚大阉王承祚。诬履泰下诏狱遣戍。狱方急。元方走京师。入狱视饘橐。摩创吮血。昼夜不交睫。出则囚服泥首。控诉公卿之门。见者怜之。元方既登第。旋遭甲申之变。弘光初中丞祁彪佳为履泰讼冤。且荐其才可重任。而元方亦谒选。父子同至南都。初履泰在狱。与马士英同系相善也。士英既当国。欲致门下。履泰不可。乃荐元方署职冀为德。元方亦不谢。上书愿循分守外。语侵士英。士英怒。授常熟县。亡何金陵破。履泰变姓名。间道入闽。元方弃官从之。谒 隆武帝于建宁。拜太常少卿。累升兵部右侍郎。元方为吏部文选主事。是时郑芝龙擅权。与黄道周相齮龁。 帝拱手而已。履泰七上疏言时务。报闻而已。顾元方太息曰国不可为矣。元方乞视师江上。甫抵浦城。郑家溃兵突至。缒窜山寺中获免。履泰趍赣州从 帝。中路相失。土豪将执以迎清。履泰急掷身百丈岩下。绝复苏。舁卧僧寺中。元方号泣求之。间关乱兵中。数日始得迎还故里。履泰愤甚疽发背而死。元方乃奉母挈妻子迁硖石村。筑东山草堂。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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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耘庵。布衣蔬食。杜门读书。暇则遨游山水间。足迹不入城市者四十年。卒年八十二。
马权奇字巽绪。会稽人。崇祯辛未进士。官兵部主事。权奇既才高。人多忌之。甫阅仕版。坐事在系者数月。絷维邸舍者三年。后事白归里。因成尺木堂学易志。其说皆诠解大旨。不规规于训诂。盖忧患之馀。借抒愤懑者。
顾朱崇祯末举进士第。即授行人。理饷两浙。国亡不归。父郁郁成疾。亟遣伯子驰告。吾日夕以望。独不相念耶。朱闻而泣下。沈思终夜。明日遂归。养亲备至。及丧哀毁尽礼。亡何朱亦没。朱在浙时。奉命往请兵部尚书张国维。国维语曰吾受国重寄。义当死。子起家日浅。尚可隐遁。吾有某山。今日之桃源也。盍往居之。朱嘿不应也。
范养民崇祯十七年。为东宫侍读。读书好楚辞诸子及经史。多所涉猎。方李自成挟东宫二王以出也。养民知其必西奔。于是弃其家走关中从之。东宫不知所之。徒步入华山为道士。结庐于西峰之左。名曰复庵。起居其中。
顾梦麒字龙川。燕人。幼不肖。父母颇疾恶之。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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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其友林龙泉者责之令就学。梦麒始发愤自立。崇祯间以兵部堂吏为密县尉。遂家于密。有惠政。后流贼破密城。百姓乞免好官得不死。梦麒所交游婚姻多达官贵人。国变后有欲为梦麒营一官者。梦麒不应。语 先帝则辄泫然泣下。龙泉以疾将死。梦麒适在锦衣狱闻之。以重金营出。暂视龙泉。龙泉以五岁孤与赀产数万金尽托梦麒。且请以女为其子妇。梦麒曰不可。人将谓吾以赀婚也。乃别为择婚。尽其赀产畀之。
丘上仪字维正。武进人。由武科官海盐卫游击。恂恂如文士。雅歌高会。酒酣喜赋诗。经乱隐居紫云山麓。有盗劫行舟。上仪彀弩射之百步外。中其目。舟人造谢不见。又尝负薪三百斤行山中。汛兵欲夺之。尽为所缚。兵乞哀纵之去。龙山祝眉老集隐君子十四人。计其齿盈千龄。目曰千龄社。上仪亦与焉。
刘若宜字宜之。怀宁人。崇祯进士。历官职方郎中。国亡遁居嶒山三十馀年。未尝入城市。又桐城诸生张载字子容。周歧字农夫。皆博雅工诗文。以高隐著名。
陈素字澹仙。嘉兴桐乡人。礼颐广额。鬒须眉。仪观俊伟。崇祯甲戌。以春秋魁乡试。用泰州治行最。朝议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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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能吏补危疆得冀州。甲申京师陷。素义不辱怀州印。南遁。日哭泣疽发背几死。佯狂弃家。变姓名教授上海。有客过素。坐甫定。铁骑五百围村塾并缚去。客死素系狱一年而出。犹破家结客。卒忧愤死。方素系狱。门弟子黄云营救万端。卒以免。素善诗。狱中与云唱酬甚多。慷慨悲壮。云家有桐引楼。削木主祀素。配以师友贤者。又画素像。出必与之俱。
乔可聘字君徵。宝应人。天启二年进士。累迁大理寺正。 弘光帝南渡。仍起御史。上防河事宜曰当此危急之秋。晏然自谓无事。独不念 祖宗缔造之艰乎。疏上不报。清人陷江南。可聘弃官归。以老终于家。尝曰始读王文成全书。受教于刘念台先生。知有知行合一之学。又与陈几亭游。知有居敬穷理之学。晚节读宋诸儒语录。知有四通八达理一分殊之学。其后益潜心朱子。始知有存养性情主一无适之学。所著有自警篇及训子诸书文藏于家。
蔡元宸毗陵人。崇祯癸未进士。官户部。国亡抗志隐居。不交当世。
李▣▣▣▣▣号覃溪。官侍御史。国亡隐居不出。服御起处。悉从贬损。蔬食布衣。出不车暑不盖。以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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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寿岳字巨山。宣城人。从父懋学。万历间修撰。与侍讲赵志皋等疏救攻张居正夺情吴中行者也。崇祯庚辰举孝廉。出姜曰广之门。 弘光帝立。王潆清开府山东。再疏举寿岳。擢分巡登莱道海防佥事。会南都陷。所在扰乱。寿岳随事弭患。多方尽瘁。寻还乡里。己亥郑成功入宣城。主事文庙。一时博士诸生儒冠法服具威仪。不期会者数百人。荐绅执事亦称最盛。而寿岳弟寿民子麟生独不往。及师退。郡守之弃城者欲掩其遁。而厚诬诸绅士。遂兴大狱。故太史杨昌祚,孝廉汤斯祜先被收。知其事者劝寿岳远去可以免。寿岳曰吾虽懦。今日之事。愿以身当。死遂死。赴市行甚速。年六十七。弟寿民字眉生。崇祯丙子。 烈皇帝诏举贤良方正。都御史张国维荐寿民。甫入都。劾宣大总督杨嗣昌夺情。复攻总督熊文灿主抚无功。疏留中。少詹事黄道周叹曰此何等事。在朝者不言。而草野言之。吾辈愧死矣。后道周及何楷等相继抗疏。要自寿民发之。寿民由是名动天下。未几移疾去。授徒姑山。杜门不出。 弘光帝立而党祸兴。初寿民斥阮大铖。于是顾杲,吴应箕出南都防乱。揭合天下名士以攻之。大铖谓寿民倡之。以蜚语中寿民。将出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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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捕之。寿民变姓名。匿金华山中。南都陷。有故人当路欲相引荐。寿民对使焚其书曰龚胜谢枋得为无端徵荐。反速厥死。凡今之欲徵仆荐仆者。直欲死仆者也。遂自号鹿田山人。鹿田宋谢翱听风雨处也。有子洙燮棆鉴埏。皆命以教授自资。不涉世务。素辟二氏教。著有闲道录。临没书曰以此心还天地。以此身还父母。以此学还孔孟。遂卒。自乙酉至是三十一年。学者私谥贞文先生。黄道周尝题其读处曰耕岩草堂。故天下亦称耕岩先生。与寿民共举者知谷城县事阮之钿。为张献忠所杀。赠太仆少卿。寿岳第五弟寿崇守江陵。癸未张献忠陷城。骂贼死。幼弟寿峣南都陷。以布衣从乡老起义。不克而死。
金堡字卫公。一字道隐。浙江仁和人。崇祯庚辰进士。除临清知州。永历中为谏官。以言事杖戍清浪。遂为僧。名性因。又名今释。字澹归。虞山瞿式耟留守桂林。江陵张同敞总制粤西。庚寅十一月。清定南王耿精忠以兵至。二人皆被执。式耟乃草密表。申奏于朝而死。其略曰臣本书生。未知军旅。拮据四载。力尽心枯。将悍兵骄。勋镇诸臣。惟以家室为念。请督师而不应。求允放而不从。呼吁益力。国家漠然。十月集众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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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谓即不能战。尚可以守。十一月开国公赵印选傅安兴尽室而行。卫国公胡一清,宁远伯王永祚,绥宁伯蒲英,武陵侯杨国栋,宁武伯马养麟俱去。城中一空。臣抚膺曰朝廷以高爵饵此辈。遂作如此乎。督臣张同敞遥知城中已虚。遂泅水过江。直入臣寓。臣曰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吾得死所矣。子非留守可无死。同敞正色曰古人耻独为君子。君独不容我同殉国难乎。是夜明灯独坐。童仆散尽。只一老兵在。夜雨淙淙。遥见城外火光烛天。鸡鸣。定南兵已围各门。辰刻噪声始至。臣与同敞危坐中堂不为动。数骑突至。执臣与同敞而去。时大雨如注。从泥淖中蹒跚到靖江府。时定南耿精忠坐府。靖江王父子亦以守国业已移置。惟见武士如林。引见定南。臣等不拜。彼亦不强。臣与同敞立而曰惟求速死。定南慰曰吾断不杀忠臣。何必求死。甲申之变。大清为先帝复仇。且葬祭成礼。固人人所当感激者。曷不降乎。臣与同敞曰今城已亡。吾二人敢言生乎。即遣人安置一所。臣等不薙发。亦不强。今彼兵取梧秪早晚间。臣仰天长号曰当年拥戴初心。本以国统系绝。岂知人谋舛错。天意难窥。竟至于斯。心痛如割。血与泪俱。惟愿陛下暂宽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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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保护宸躬。以全万姓之生。以留一丝之绪。臣等罪戾重大。惟有一死。以报隆恩。复作浩气吟八律。同敞和之。俱就戮尸弃于市。莫有收者。堡抵书精忠曰山僧梧水之罪人也。承乏掖垣。奏职无状。系狱几死。编戍清浪。养痾招提。归命三宝。今且有不得不一言于左右者。故督师太学士瞿公总督学士张公。皆山僧友也。已为王所杀。得死所矣。敌国之人。势不并存。忠臣义士。杀之而成名。两公岂有遗憾于王。即山僧亦岂有私痛惜于两公哉。然遗骨未殡。心窃惑之。古之成大业者。表扬忠节。如出天性。杀其身而敬爱其人。若唐高祖之于尧君素。周世宗之于刘仁赡是也。我明 太祖定金陵于元御史大夫福寿。既葬之。又复立祠。其子犯法。又曲法宥之。至如元世祖。祭文天祥。伯颜恤汪立信之家。衰世之忠臣。与开国之功臣。同受命于天。无功臣则世道不平。无忠臣则人心不正。两公一死之重。岂轻于百战之勋哉。请具衣棺。为两公殓。瞿公幼子尤宜存恤。当并择亲知。归丧故里。如其不尔。亦许山僧领尸藁葬。揆之情理。亦未相妨。夫杀两公于生者。王所自以为功也。礼两公于死者。天下万世共以王为德也。惟王图之。精忠许之。堡遂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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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骨归厝焉。居韶州丹霞山。卒于偏湖。有编行堂集。
李延是初名彦贞。字我生。一字期叔。后改今名。字辰山。上海人。从徐孚远学。晚而隐于医。居平湖佑圣宫。自称道士。其先世举进士。代为士族。而与之游者多不知其门阀。年二十。间走桂林。名登仕版。而与之游者终不知其官资。先后生子九人而悉夭。群从皆学官弟子。而与之游者或不知有室家子姓。受医业于季父中梓。中梓撰方书一十七部。延是补撰药品化义,医学口诀,脉诀汇辨,痘疹全书四部刊行之。有延之治疾者。数百里必往视。疾愈不责报。或酬以金。辄从西吴书估舟中买书。不论美好。积书三十椟。与之游者不知其储书之富。客过怡颜相对。暇则坐轻舟载花郭外。饮客以酒。必自远致山肴海错。与之游者不知庖爨何地。其意素所向不知何者为疏密也。丁丑冬卒。以所著崇祯甲申录,南湖旧话录,放鹇亭集并归之朱彝尊。且以所储书畀焉。平居玩好一瓢一笠一琴一砚。悉分赠朋友。遗命弟子用浮屠法盛尸于龛。焚其骨瘗之塔后。
李实号如石先生。崇祯癸未进士。为吴县令。国亡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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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锦帆泾侧。杜门著书。方巾布袍终其身。
朱治升馀杭文学。弘光乙酉。清兵略定杭州。令民薙发。治升即狂走。窜天目山中。阅月知不得脱。自经于林。
徐枋(弟柯,吴傅鼎), 巢鸣盛, 李确, 马嘉桢, 吴钦章, 杨无咎, 周容, 邢昉, 顾梦游, 张长澜, 戴冠, 万寿祺, 阎尔梅。
徐枋字昭法号俟斋。吴县人。父汧历官少詹事。明亡投震泽死。枋举崇祯壬午孝廉。及父死绝食七日不死。于是终身不薙发白衣冠。每遇 烈皇帝崩日及父死日。必痛哭三昼夜不绝。隐居灵岩山中。土室树屋。人莫得见也。抚军汤斌慕其人。再屏驺从诣山中。辄闭户不纳。乃嗟叹而去。姑苏人慕其书画文章。厚遗求之。枋挥去不顾。以是人多怨之。造诽语冀损其名。然其高节不可得而减也。家极贫。卖箬治蔬以自食。尝绝粒有馈者至其门却之。惟吴傅鼎者遗之。辄不辞。傅鼎亦枫洲隐君子。字禹存号瓶庵云。枋隐居四十馀年。卒年七十馀。孝廉高蹈者吴越为多。然始终裹足不入城者。唯枋及巢鸣盛,李确。而枋没最晚。故名益重。弟柯字贯时。亦隐居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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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鸣盛字瑞明。嘉兴人。崇祯丙子举人。自遭乙酉之变。即遁迹荒野。足不踰户。不毁肤发。时天下称遗民三人。宣城沈寿民,灵岩徐枋及鸣盛云。时群盗四起。镠铁银镂之器无得留者。鸣盛绕屋种瓠。大小凡十馀种。杯杓之外。室中所需器皿。莫非匏者。远近争效之。有永思草堂集。
李确字潜夫。初名天植字因仲。当湖人。崇祯癸酉举孝廉。甲申以后秃顶披缁。二十七年不见人。家贫甚。无子独老妻。颓然相对。病疝常仰卧读书。又耳聋。或好客至。辄于粉版作字相酬答。魏禧尝奉银五钱。暂具十日食。确曰是非盗蹠树也。独受之。及殁。乡人高其节。与马嘉桢俱祀于学校。
吴钦章字▣▣。松江人。父孝廉嘉胤。金陵陷。就方孝孺祠中自缢死。乡人私谥忠介先生。钦章亦高尚不出。及没。亦私谥贞定先生。
杨无咎字震伯。吴县人。父廷枢被执于清人。嫚骂死。无咎痛父罹难。杜门隐居。历八十年。覃思经学。多阐前人所未发者。著谭经录。
周容字鄮山。鄞县人。明诸生。少以诗见知于钱谦益,黄宗羲。善书工画。尝渡蛟门。脱友人之厄。几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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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己未有欲以博学鸿词荐。笑曰吾虽周容。实商容也。遂止。所著有春涵堂集。
邢昉字孟贞。江南高淳人。崇祯诸生。有宛游草石臼集。昉隐居以没。子孙贫甚。新城王士禛置田以给。
顾梦游字与冶。江南江宁贡生。曾祖𤩰仕至河南副使。梦游少称神童。攻古文词。与四方贤豪深相结。莆阳宋珏客死无子。走数千里哭之。伐石表墓。闽人曹学佺辑石仓十二代诗选。士争附以立名。不可得。独录梦游诗。其见重如此。国亡弃举子业。会当岁荐不赴。僧祖心愤世佯狂。与梦游为方外交。至则主其家。会祖心祸发被株连。将及刑。梦游词色不变。卒免于难。及祖心殁。搜其辽左杂咏。刻之以行。其兄清早殁。遗孤甫三岁。鞠为己子。亲交有急。或以衣付质库中。去之不复顾也。庚子九月卒。年六十二。善行草笺。素委积。所至无少长贵贱皆应之。晚以书易粟。求者成市。所撰诗文散佚。其友施润章辑为十卷行于世。始阮大铖尝以诗强属为序。固辞不获。不知者辄谤其党恶。及大铖起兵部尚书。或说梦游阮司马雅重公。愿毋绝欢。可咄嗟取富贵。卒谢病不造其门。丙戌秋伐钟山陵木为薪市者塞道。梦游独不取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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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长澜长洲诸生。甲申 烈皇帝凶问至。长洲诸生方会哭明伦堂。直指朱一敬谒文庙。衣绯鸣金。呵殿而来。长澜前数直指曰此何等时。犹服此耶。指堂额示之褫其服。直指悚然。长澜兵后以布衣终其身。
戴冠字峨中。一名易字南枝。绍兴山阴人。与徐枋友善。及枋没佣书以葬。尝赋钓台诗累百篇以见志。
万寿祺字年少。徐州人。崇祯庚午举孝廉。博学工诗。尚气节。精篆隶善画。父某故御史也。饶赀田园数千顷。第宅如王侯。寿祺不屑也。性好刺绣。凡女工针籋。无不精妙。或哂之。答曰使寿祺操此技登庙堂。裁短长布文采。无以异此。国亡即弃家为僧。自号寿道人。往来淮南北。饥困而不归家。其子泣请归不听。或诘之则曰吾家世受明恩。国亡吾安忍独享田园。饫膏粱哉。愿饿死沟壑。以了吾志。卒穷死于客邸。有隰西内景诸集。其诗甚哀。若不可一日生者。
阎尔梅字调鼎。一字用卿号古古。江南沛县人。崇祯丙子举人。十岁工书。庐江知县召书学海文澜四大字奇之。赠书数千卷。资之薪水。令闭户力学三年。无所不博。举诸生工诗善历数之学。时天下将乱。武备不修。尔梅乃北走燕赵秦蜀。阅历险要。图二百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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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形势。巨细毕举。国亡即为道士。所至辄有诗感慨。尝同吴野人过邓尉山。遇崔兔床梅花下。相持大恸。时花盛开。游者甚众。陈肴核杂坐呼饮。闻三人哭极哀。俱骇而散去。惟灵山徐枋低回不退。久之从容问其故。乃曰吾辈生天地间。毫无补于世。对此花素心相感。是以悲耳。枋识其高。留宿山中七日而去。卒年八十馀。有白耷山人汧罝草堂等集。尔梅在京师老且狂。好使酒骂坐。渔洋王士禛尝叩所作。尔梅诵数篇。傍有赞者曰不减少陵。尔梅怒曰何物杜甫。辄以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