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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斋先生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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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斋先生集卷之六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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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谷书社记
昔我先祖尤庵文正公门下。有梅隐堂许公璜莹叔居于阳城之白云山下盘谷里。既没八十有馀年。邑之章甫。惜其芳躅芜没。合力鸠材。构屋数架于其讲亭遗址。为讲学肄业之所。名曰书社。以寓景慕之意。苟非公所存之实。何以使人兴感于久远。而其置社会讲。思有以阐扬前辈徽迹。亦可见诸章甫所尚之正也。公性质温雅。笃于孝友。幼而聪悟。文艺夙就。既永感。遂废举业。专意于为己之学。往来师门。不惮徒步。文正公嘉爱其志尚之笃。见解之精。手书志伊尹学颜渊六字以勉之。其进省于谪所也。与之讲心经。而告之以直字心法。又以海东一士雄之句。送其归。大贤之门。得此期许之重。夫岂偶然哉。公为近师门。搬寓于温阳之梅谷。自号梅隐。先生为之记。楚山祸后。撤归故里。杜门屏迹。温理经籍。每于和煦。率后生讲习于门外槐树下。此即人之指为讲亭者。虽更化后。不变所守。以终其身。公贞静之操。殆晦翁所谓得于天而成于学者。而宜为乡党之所钦诵不衰也。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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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世之谈公者。必举所谓木儒尼通事。盖公与尹拯有十馀年同门之谊。其以江都俘奴。岂合享祀之说。传告于先生。实有所不韪于木儒者。而先生亦以恶习斥之。拯也反欲掩讳本事。而归先生于造言之科。则其徒投疏诬诋。谓公无其人矣。公不胜痛惋。遣其子击鼓对辨。终使 圣主洞察其情状。此虽所关不细。亦可以见公事一之诚。顾非公平生大致。则以是而知公者。岂不为浅之为知也。公之玄孙谂以余为师门之后。来致诸章甫之意。而请记之甚勤。余以不文辞。不获。遂略叙其立社颠末。而并书所感于心者。以告来游于社者焉。
清尘堂重建记
清州之清尘堂。湖西兵马营治务之所也。堂之创在英宗戊申讨乱后。故以是名之云。岁甲戌冬。节度使赵侯华锡来莅任。去戊申为八十馀年。时连值大歉。流丐盈路。侯屡为糜粥以馈之。既又以堂之颓废。将重新之。或有以扰饥民为言者。侯曰宋之诸贤。多以荒岁而兴役矣。余虽力量才局不及古人。固欲惠之。非敢扰之也。乃捐俸鸠材。以翌年某月始役。重其价。役夫坌集。阅几朔而工告讫。民之将四方者。多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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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活。而堂之间架制度。视旧稍加。有足以新耳目而重威容焉。噫。朱子编小学书。而馆传必增饰。柳氏家法。见纪于善行矣。然则侯之斯役。已非后世横目自营者所暇及。而不可无述。况侯之意。不但为馆传之饰而已者耶。凡为阃帅者。以民事之非其所职。视民捐瘠。殆若秦越者。比比。若侯者。其用心可谓仁矣。侯能由是而扩充之。则管下军民。必皆有亲上死长之心。虽或有意外之警。其尘有不足清者。而庶不负 朝廷寄重镇之意也。侯其勉之哉。侯以书来曰。本营楼观记文。皆是文正老先生手泽。敢以继述为请。顾余不肖无文。无以承侯之美意。而亦有所不敢辞者。遂略识之如此云。
安东金氏㫌闾重建记
余尝为学堂金公。忘其芜拙于遗墟碑。其后孙光淳。遣其从弟乐淳。复以两世孝闾重建记为请。即学堂公长男大宪益精。五代孙处士师俊也。二公至行。俱载于邑志。而若处士公之冰池出莲。孟宗雪笋。岂得专美于古耶。忠义之家。乃复有此百载之下。令人起钦。而真所谓是父是子矣。噫。忠孝之㫌其闾。不但褒其人。所以励俗而劝后也。然则凡棹楔之毁坏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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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人犹足为之嗟惜。况为其云仍者耶。二公之闾。屡经兵燹。大宪公则遗址亦无徵矣。光淳甫衋然兴叹。与诸宗人竭力经营。以今 上庚辰。构得二间而并揭二榜。县之西十里。而距处士公遗址。为一唤地。路于是者。必为之式焉。二公其肯曰。余有后昆。而亦岂不为风教之一助也哉。
沃川郡沧洲书院重修记
书院刱建殆二百年矣。未知其间几经重修。而院中财力。自来不赡。则凡有工役。所以措置者。岂不艰辛乎。不以艰辛而废所当为为之。劈划而亦不失宜。惟在有司之得其人而已。岁丁丑以院屋皆老。择能干者。任其事。多士荐全君孝曾,琴君舜孝为别任。琴君尝任本斋。取羡馀置别库。敛散以待有事者有年。而至是请搢绅有司于永同。元侯锡玄。复得赡学钱一百。且收儒钱若干。才鸠聚材瓦。全琴二君俱遭艰。遂自本斋主其事。役未半而财先匮。一乡士林。举怀忧慨。而荏苒数岁。无以经纪。二君既免丧。余以与闻院事。复使劝起。而李侯有秀。方莅任。以近院市廛一月所收。归之院。二君遂以藉手而殚心完役。堂序门庑。一新于数月之内。时辛巳秋也。呜呼。世降俗渝。宰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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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者。鲜有留意于兴学。任学宫者。罕见尽心于整务。是以不但讲诵之无闻。亦难栋宇之缮完。今以斯院之绵力。而能了此大役。二君之诚勤。殊可嘉叹。而苟非元李二侯为之周旋。二君者又何以致其力哉。书其事而揭诸壁。以为后人劝。所不可已。余以病昏因循至今。而全君遽作泉下人。其伤衋为如何哉。玆掇数行以副斋儒之恳。而适闻今闵侯捐俸。分俵于校院。使备书籍。而属之本院者。为三十缗。复有如全琴二君者。实心扛夯。终不负侯之美意。则岂不为多士之幸也耶。侯名元镛。其为政可谓知先务矣。遂并记之如此云。
燕歧县凤岩书院入德斋重建记
书院之创。旧矣。百馀年之间。院之屋宇。未知几经重修。而世级渐降。士风不振。为邑宰者。鲜务兴学之政。任院事者。难得能干之人。且院之事力。自来凋残。是以凡有工役。每患难成。岁某甲。是斋也以有颠覆之虑见毁。而生财没策。末由改作。士论纷然。逾年未定。今金侯上官。几日来谒院祠。问院中诸节而曰。是吾责也。遂捐俸经纪。不以事专委于院。置看役吏督成。而是夏有淫霖。祠宇墙垣。多见崩颓。水齧仁智堂。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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础有倾陷者。而栋宇将不免挠圮。侯闻之大惊。亟招工支柱而完其础如旧。仍补葺其浮椽风板之朽落者。修改其涂塈丹雘之伤污者。旬月之间。并墙垣一新之。复增置保奴十名。以叙院力。院之章甫。与之相庆而叹曰。不遇我侯。院几无以为院。呜呼。此其实际语。侯之为政。非所谓知先务者耶。院任之为侯所知。而终始其事者。洪君一泳也。来谓余曰。我侯实迹。不可不揭示。而亦当为后来者劝。愿得数行语。余遂不以芜拙辞。而略书之如此。侯名箕明。文元公先生后孙。而克守家法者也。
采薇亭重修记
呜呼。薇蕨。植物中一凡草也。惟夷齐采之故。流芳于万世。今夫亭之以是名。而又不忍其荒废者。夫岂无其义欤。亭在西山书院讲堂之东几步。院之建在 肃庙癸未。而亭亦同时所刱也。院以享 端庙生六臣。渔溪赵先生即其一。而院与亭。皆先生杖屦之墟也。直亭之东。有山双峰特立干宵。其名伯夷者古矣。当 端庙乙亥。先生浩然南归。终老于斯。以泯其迹。尝九日登高赋诗言志。音韵悲壮。与墨胎氏采其之辞。同一腔调。呜呼。山之得名造物者之意。若有待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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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咏怀之作。今古一辙。又况雷首之一种春根。亦在于玆山者耶。此后人之所以因其地而怀其人。怀其人而刱斯亭也。亭之东有台曰清风。台之北有岩曰叩马。亦因是亭而次第寓名者也。亭既久颓剥。院之章甫。因旧而重新之。先生后孙𪶙。因谒记于余。余惟六先生清风峻节。非老笔之所可揄扬。而抑前记之述已备矣。复何庸赘焉。遂朗吟忽焉殁我安归之辞。乱以怀佳人不能忘之章。而书此以归之。百世之下。登乎斯亭者。庶几闻风而有所兴起焉尔。
宝山精舍重修记
余尝序草洞八贤行录。已闻宝山有精舍。盖当 嘉靖万历间。运际休明。一洞之内。名胜辈出。或立扬于朝著。或藏修于丘园。风流德业。不惟矜式于一时。亦足垂范于来世。尝占形胜置精舍。以为讲讨游息之所。即宝山也。每良辰胜日。杖屦后先。劝业规失。仿蓝田之乡约。反躬务实。遵沧洲之谕学。洞风于是乎彬蔚。而精舍亦得以闻乎世。洞之后辈。遵守补葺。久而罔坠。间以祭社之礼。建祠于精舍之后。妥侑八贤。则事面增重。而规制有未备者。岁辛卯春。洞之诸长老。合谋经纪。仍旧址而新其屋。置室于东西。以为齐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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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凡六架十六楹。首尾五个月而功告讫。爽垲宽敞。溪山增颜。张君幼章。洞中人也。来问记于余。余惟名园别榭。虽擅一时之胜。鲜保百年之久。惟此精舍。非徒保守无恙而已。而春秋之讲信。冬夏之课学。永久无废。固可验前辈之立规。根基深厚。而亦岂非后人之绍述。致其诚勤也。是固可尚而可书。若其四时之异景。朝暮之殊候。登览者自当得之。而不能一快心目。是余之所架恨也。是为记。
忠庄公禹(尚中)双㫌闾记
仁祖甲子。逆适以西帅举兵犯阙。 大驾仓卒南幸。公以宣传官护从至汉江。天寒流凘。舟在南岸。而梢工辈观势逗遛。招招不应。公请往斩篙师。提船而来。上曰。尔虽有贯日之忠。绝人之力。柰难徒涉何。对曰。主辱臣死。乃分之宜。臣敢爱死乎。遂脱衣裤。手长剑。或潜或浮而渡。梢工举楫迎击。公奋呼登船。斩其二人。叱令回泊。既复命。 上见其皮肤受伤血流。手裂衮袍而裹之。教曰。今日之事。予不可忘。遂从间道。到全义地。背负 上躬踰岭。上曰。尔其无劳乎。且暂憩解渴。公手掘石间。水涌出。先以进御。 上饮而甘之。后人号其水。曰殿下泉云。既而适兵败伏诛。自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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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銮。 上顾谓左右曰。禹尚中贯日之忠。危身之功。将何以褒赏。及到汉江。 上顾谓公曰。此非若效死之地乎。还宫。又命召语之曰。予有今日。尔之力也。及后丁卯虏变。公方居父丧。欲赴难。哭辞灵几。入诀母夫人。母夫人许之曰。汝既许国。国危如此。毋以老母为念也。公且泣且行。到锦营。道伯以闻。 上命起复。为守御大将。领本州兵。防御双树山城。俄而虏请和。乃辞归庐次。丙子。虏再入。公以全州营将。与道伯李公时昉。领兵直向广州。遇贼力战不利。将约日更举。闻南汉和成。北望痛哭。如不欲生。公自幼有至性。年十八。母夫人患毒肿甚危。公虔诚祝天。愿以身代。将访医于隔水地。会天大雨。津路不通。行到水边。扣胸仰天曰。母病垂死。子岂爱身。冒死欲渡。涨流忽浅。遂抵医家。丐活母病。医感而许之。公背负而渡。才渡水复涨流。医叹其诚孝之感天。及试针药。果得神效。其遭外艰。毁几灭性。居庐终制。自少时着母夫人襦衣。虽宦游从军之日。未尝暂脱。及丧。每手抚血泣。未及免丧而没。即 孝庙壬辰也。呜呼。公之孝既如斯。则所以移以事君者。宜其卓伟。而孝门求忠之古训。岂不信然乎。讣闻。 上震悼。命道臣厚庀其葬。而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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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亲制文致祭。 景庙癸卯。道臣因士林齐诉。以公忠孝实状陈闻。 上教曰。禹尚中之忠与孝。炳炳卓卓。赠兵曹判书。 当宁庚午。因大臣建白。赠谥忠庄。 孝明代理戊子。因儒生上言。双㫌忠孝。呜呼。 列圣朝恩褒。至此而无馀憾矣。七代孙升铉。极力经纪。建阁揭板。以家状谒余为记。余老病久废笔研。然公之实迹。夙所饫闻而钦诵者。遂不以辞。而略书之如此云。
孝子罗公㫌闾记
余尝闻湖南之金堤郡。有罗氏三世八孝。而甚恨无以得详其实迹。一日罗君宜材袖示其先君永怡堂行录一通。而求为㫌闾记。永怡公。即八孝家后承。而亦以孝㫌闾于 当宁戊子者也。噫。罗氏之门。一何多孝也。诗云。孝子不匮。永锡尔类。不其信矣乎。公讳汉明。字君倬。五代祖建溪公讳安世。以孝著。八代祖龟山处士讳应参。七代祖节孝公讳表。俱以孝㫌闾。考讳综。亦以孝 赠教官。公姿性温和。才行兼备。成童。遭母丧。哀毁逾礼。后遭继母丧。亦如之。奉养教官公。志物备至。病而尝粪。疮而吮毒。及其惟几。血指延一日之命。初丧。哀毁几灭性。葬之日。天大雨四方。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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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所不雨。人莫不异之。岂非孝感所致耶。葬后仍庐于墓侧。朝夕哀省。雨雪不废。去家十馀里。日必往来哭几筵。血气既衰。而执礼愈笃。其不至于不胜丧。人皆谓神明之所扶持也。尝赴举夜行。遇㬥客。不惟不见劫。乃为之护送曰。此是罗孝子云。公馀力学文。潜究经史。杜门守静。乐于为善。居家接人。无非孝之推也。道剡登 闻。先复后㫌。噫。公以孝子之孙。孝子之子。而其孝又如是卓卓。真可谓不忝所生矣。世之为人子者。闻其风。可以知所劝。况为公之子孙者耶。罗氏之以孝相传。可以期于无穷也。余固无文且病昏。犹窃乐夫道人之善。矧乎公之世孝乎。因以得八孝之所以为孝。尤为固陋之幸。于是乎记。
农学堂记
先王之世。民有四焉。士农异趣。时则经界正仁政行。为士者。读书求志。而不患无所养矣。降及季世。王政已远。民生已困。士但匡坐读书而已。则事育没策。衣食乱心。亦难乎为士矣。砺山宋君荣载。读书行谊士也。少工举业。晚暮无成。老耽经籍。家事旁落。乃卜筑于华山之芝谷。且耕且读。而为贻后计。于子姓中。观其才器趣向。分授其业。以为相资互修之地。其垂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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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深且远矣。性潭宋先生闻而嘉之。书赠农学二字。以扁其斋。君之后承。服诗礼。勤菑畬。以继志述事。且肯构其堂而新之。问记于余。余固知带经而锄。朝耕夜读。古人已然。为今之士。固难偏废也。为君子孙者。苟能力穑而善修身。则人固不敢侮。而天且不能穷矣。然于二者。不可无轻重之别。须信吾夫子耕也馁在之训。而尤当致力于寡尤寡悔之道矣。遂书此归之。俾揭于壁。
刚斋先生集卷之六
 跋
  
菊堂遗稿跋
菊堂朴公早业文艺。妙龄中司马两试。复屡占大科解额。而一时侪友。皆推之以大乎矣。其著述之富有。固有可知者。今十馀世。累经兵火。仅得乱草一沓。留传箱箧。诗文合若干首。而故纸残缺。殆不能读。公后孙禧锡来谓余曰。吾先祖遗迹。只此而已。其传与不传。于先祖固无所加损。而在后孙之心。不忍任其灭没于百年葆守之馀。将以活字印之。附录行状墓文。分之于内外裔之知其可贵者。而不可无识。愿赐一言以徵诸后。噫。公不但英敏见称于师门。亦为牧老之所深许。可以知公者。果不在此零碎之篇。然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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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出于公者。此外无他。则此实全鼎之一脔。宜乎朴君用心之勤。而非追先之孝有过人者。何以如是。朴君之言又曰。存拔非所可论。若校雠之不得其精。吾实负罪。而俟后人于他日。余亦公之弥甥也。嘉其诚而感其意。遂书此于卷后以归之。
道统千字跋
凡童子始受教。必先周兴嗣千字文。举世皆然。盖为其字不叠。而文亦可取也。李上舍任道嫌其文少。且谓虽幼少者。亦当使之知有圣贤道统。乃取千字外之千字。上自羲轩。下至程朱。略叙其迹。名之曰道统千字。使读千字者。继又读此。其意可谓勤且善矣。岂非晦翁所谓足以养正于蒙者耶。任道袖示之谓将锓板。略书此于其下方。以相勖焉。
书孺人清风金氏行状后
故孺人清风金氏。梦梧相公之女。徐君耆辅其所后胤也。顷年徐君尝访余。其重厚谨饬。一见可知有操执。盖其得于慈教者然也。呜呼。徐君今不可见。而其弟忠辅夏卿。袖示君所为孺人状。要檃栝以为定本。其辞质而不华。宛转委曲。皆可以信于后。奚但考徵于孺人懿德之始终。亦可见君之所以为子者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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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梧家法。为搢绅家楷范。孺人之擩染固有素。而自丧所天。其志行之卓绝。尤有叔季之所罕闻。至于梦梧公之见追夺。不乐京居。而其言有令人起钦者。古所谓女士者。倘非孺人之谓耶。呜呼。余早孤人也。今读此状。其冬不求温。夏不就凉。坐寝皆有常处。足武不及堂庑。不与人群居諠笑。虽亲戚。未尝与之款洽。皆余所尝见之于吾母者。自不觉为之下泪。顾何敢辞夏卿之托。不惟文拙。病在死域。实有强不得者。况其孝子之所述。有不必待余言者耶。遂略书于卷末如此云。
松斋集跋
呜呼。人情莫不知刚直之为贵。气节之可尚。然非读书穷理。取舍之分素明于心。则虽平日之稍自激昂者。祸福之所怵诱。鲜有能全其所守者矣。若松斋先生罗公。其重试对策。大忤权奸。重被构陷。诏狱桁杨之酷。边远荐棘之苦。苟非烛幽之 圣德。几不保性命。而及再登朝。刚大之气。不以少挫。当乙巳群凶势焰熏天之日。从违之间。死生立判。而力辞录勋。疏争庙议。惟义所在。无所避忌。劲操凛然。千载之下。足令人闻风起敬。而其免于祸则天也。惜乎。其疏本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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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也。是岂出于一时之慷慨激发者哉。今读其遗文。其所养之厚。槩可想见。而退溪河西诸先生。与之相善者。盖有以焉。宜其所立之卓伟如是也。公之文集将刊。后孙学弼来示余。求为之跋。既有性潭先生序文。且以行状墓表挽诔等文字。编为附录。则公之徽迹始终略备。而诸贤所以称扬之者。殆无遗憾矣。复何待于余言。余既辞不获。遂略推序文馀意如此。斯集之行。岂不使怯懦者。有所勃然奋励也哉。编摩校雠之役。终始致力者。河西后孙金章焕及公之九世孙大弼云。
复姓安东金氏族谱跋
金氏既复姓修谱牒。谒序文于清阴后孙尚书金公。复属余为跋。顾序文详书变姓复姓颠末。而钦叹乎侍中公之高义。嘉尚乎诸后承之诚意。仍及他日同谱之意。而改名谒文者。命哲为乃镇。俾从行于自家诸少。意勤而事备。固可以垂后矣。宁容复赘他说。窃念公生于小国。不免奉皮币于事大。而彼乃班乎游雪诸夷之间。则自以箕圣衣冠遗民。不肯受污。虽见触忤而不少挫。非见义明而不知有死生祸福者。能如是耶。夫以千乘之国。嘉其守义。不辱命而欲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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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处之。岂无其道。而至使之变姓。则丽王之畏约。可谓甚矣。然姓之以秦而曰。外虽变文。内实存旧。则复姓之意。已寓于变姓之中。而蹉跎荏苒。奄至累百年。不有 圣朝俯听。孱孙终何以雪其幽愤耶。呜呼。屈伸固有时。而其得伸于神州。再见陆沉之日。亦似有不偶然者矣。余实为之感慨。忘陋拙而略书之如此云。
书忠毅金公(文起)遗事后
呜呼。公之死与六臣同其节。而其服不服不同。公之不服。必有主意。而非后人所可忖度者。然若以是疑其出于畏死。而差殊看于六臣。则是不识当时事势者。何足与论于公之大节也哉。至于 褒奖之典。初非公之所念及。而无所损益于成仁。则其早晚之不同于六臣。顾何恨也。惟其终与六臣。同配食于 庄陵门外之坛者。不遇我 圣考特达之知。其可得乎。公若有知。亦必感泣于冥冥之中也。公之后孙致铉。以公事实来示。余濯手玩绎。不胜感慨。遂略书此以归之。
思齐实记跋
呜呼。今去己卯士祸。馀二百年。而谭之者为之伤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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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隔晨然。知其为己卯名流。则不待考其实迹。而莫不贤之。岂不以静庵赵先生实道学大儒。而为领袖故耶。思齐先生安公处顺。从游于静庵者也。乞养为求礼县监。己卯访静庵及自庵金公于谪所。既而弃官。大为群小所愠。其免于祸。特幸耳。一日其后孙思讷。以思齐实记来示余曰。编成者。吾族祖也。考订者。渼湖金公也。序之者。广岩朴公也。鸠财募工。并诸贤手笔而剞劂之者。吾祖也。力绵未克印出。藏板于先祖书院。藏之未得其善。板多腐朽刓缺。而独手笔最完。若有神扶者。吾大惧吾祖为先之诚。毁于既成。使后之人。无所考于吾先祖徽迹。遂谋于诸族及院儒。而拮据财力。将改腐朽之板而印行之。不可无跋语。敢以为请。余敬受而读之。殊不胜固陋之幸。于己卯名流。而复得详其本末。则所以起钦者。为如何哉。窃念序文之引重而发挥之者。已无馀蕴。以余荒拙。复何敢赘一辞。第嘉安君绍述之美。亦以托名为荣。略书此以归之。
书少尹赵公事迹后
端庙逊位。六臣死之。而司仆寺少尹赵公清老。与子英绪。同其节焉。公高丽忠臣松山讳狷之孙也。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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醴泉。岂可曰无根源哉。噫。世莫不知六臣之为六臣。而一时同死诸人。则多不能详。岂不以谋复 上王。六臣者为之主耶。以其主事。则其人固有彼此。论其舍生。则其义实无异同。公父子姓名。俱载于鹤寺招魂记。而年代寖远。实迹几晦。 正宗辛亥。特命从祀于 庄陵门外之坛。然后乃与六臣齐光并耀。而阐扬无憾。足以为百世劝。 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而九地之下。公亦岂不感泣耶。今 上辛未。又命㫌闾。则朝家令典。殆无不举。而士林犹以爵谥之请未获登彻为恨。尊尚之人心有可见者。而顾于公何所加损。独惜其家乘无传。无以考其平生。然既不忝祖武。而匹休于六臣。蒙 圣朝恩褒于累百年之后。则其他亦有不必详者矣。公后孙嶈。以殉节事实及褒典首末来示之。仍求一言。奉阅再三。不胜感慨。辄忘其芜拙而谨书之如此云。
四事堂李公家所藏尤庵𥳑牍帖跋
呜呼。此吾先祖文正公。与四事堂李公。往复手笔也。先子于公。非但联袂之义。重以游从之好。寒暄存讯。源源相续。虽寻常掌蹄。可见情素之蔼然。而及夫北谪南迁瀛海间关之际。则平生知旧之自谓亲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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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皆趑趄慑㥘。鲜不靳一字之问。而惟公眷眷情讯。有加于平时。吾先子亦酬答不倦。前后累纸。若是郑重。于此非徒可以知两家之事契。而亦可想先辈风谊之笃矣。公之后承不遗只字。收拾妆贴。因成巨篇。以为传家之宝藏。公之六代孙学修甫。袖以示余曰。间尝奉请跋语于性潭先生矣。诺而未果。此子之责也。余敬玩摩挲。不胜桑梓之感。噫。吾先子遗墨。在今后学。孰不敬慕。而况为其子孙者耶。于君之请。固不可以荒拙辞。而老病因循。已有年矣。今又送其胤。以书见督甚勤。余今隔死如纸。终无一言。则不但孤君之勤意。其于慕先之道。岂不有歉也耶。遂强病略书于下方如此以归之。
书孺人全氏家状后
坡平尹光演早孤。所能有志于学。尝自汉师。徒步访余而曰。使从贤师友。慈教也。余之浅陋。实无可及人者。则于尹君之言。甚有愧焉。而教以义方。深服其母仪之贤。岁己巳。尹君遭艰。及葬。伻人告期。余遂为之挽矣。翌年冬。尹君具家状来。泣请墓铭。其涉猎书史。略通大义。孝奉尊姑。无违夫子。善持家而喜施与。益知所未知。尤不觉为之钦叹。顾余非不朽人者。且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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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文辞。无以阐扬闺范之懿。再三谢不敢。只略书于卷末如此。尹君每诵程子一髭发不似。便非其人之语。而叹记行之尤不可不审。则今此叙述。岂有所溢美哉。是宜为铭之者之所知也。
书全州崔氏先世志状后
余尝闻。丽末有晚六堂崔公瀁。以圃隐郑先生姊子。从学于先生。深蒙奖与。先生死于国。公即日弃官南下。屏居于全州。我 朝受命。召以相。不膺。及 太祖大王幸浴温阳。谕之以故旧之谊。然后乃以布衣进见。而终不称臣。伟其人高其节。顾无以详其本末。又未知其后裔之见在何地。则殊为之慨恨。一日崔生达旻光岳。自湖南之金沟来访。袖示其先世志状。即晚六及其曾孙梅村湜,梅村男爱日堂应参也。余蹶然而起。敛衽而读。晚六公少先生十五岁。先生不名而字之曰。年虽后我。道则前我。欲知公者。宜观于此。且尽心所事。不避艰险。奉使上国。 天子优礼。而毕竟逊荒而罔仆。又卓卓如彼。与先生。生死虽异。忠节实同。猗欤休哉。无以尚矣。若梅村公。名祖之孙。笃孝根天。年未成童。遭内外艰。割指于病剧。幸得少延。尽诚于送终。能无憾悔。而其阕制以后。至于终身。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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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近于耳。谐谑不出于口。则过人之行。求之于古。亦罕其伦。爱日公趾美家庭。能养双亲。而其堂扁。实出深诚。苏旸谷世让。既为之记。又以诗美之。而一时名胜和次者。亦三四人。两世俱蒙 朝家爵赏㫌褒之典。而梅村公状。称其沉潜经传。讲明义理。实为时人之宗师。则其晚来所成就。又不但孝而已。呜呼。晚六公其肯曰。余有后哉。崔生求余为跋。余实无文。而于晚六公。景仰有素。遂不敢终辞。但年代已远。文献无徵。梅村父子褒㫌之在于何时。亦无以考證。则又可得其事行之详耶。是可叹惜也已。
斗南朴公所受师门𥳑牍跋
斗南朴公世经。我先祖尤庵文正公门人也。公之后孙仁休。赍公所得师门简牍及大字数纸。自湖南之古阜。来寻旧谊。其意甚勤。余延见叙寒暄讫。盥手奉阅。其所赍者。虽片言只字间。固有所感发人者。而公之为人。与其为学。因亦可以想得矣。盖因材而笃。是圣门教人之法。而程朱以来。诸贤每以躐等。为戒于学者。苟非公之笃志自修。先生何以勉其精熟于心经。而仍有得力于此。为圣为贤。何所不可之云耶。公既承此教。则其所奋发。尤当如何也。且大字固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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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不能全者。而惟安贫守志四字。亦可见期许之不草草矣。此岂非后人之所不可不知者耶。余方读心经。而衰颓已甚。无复精熟得力之望。今玩绎此帖。益愧其虚度壮年也。感叹之馀。遂略书此。而仍为朴君戒勖焉。
书朴氏世迹后
密阳朴氏。为东方大族。而讷斋,江叟父子最显。讷斋公 中朝学士。叹赏其文章。江叟先生。赵静庵诸贤推重其德行。休岩公世美。即江叟五世孙也。我先祖尤庵文正公。称为江叟后一人。而大书休岩精舍四字以与之。休岩之男北溪公守约。师事尤庵同春二先生。尤庵曰。某有是子。同春则许以饬躬修行。允迪前徽。两世得此奖与于大贤之门者。荣耀极矣。而勉翁致民及明源堂致济。又以北溪二子。克趾其美。孝悌之行。为乡党所诵慕。呜呼伟哉。视世之位极其显。没而无可称者。果何如耶。休岩,北溪。我再从叔性潭先生暨广岩朴公铭其墓。勉翁则沧洲申公状其行。而明源之状。又性潭文也。余与朴氏。修世好。讲戚谊。固已稔知其世德之美。而今读铭与状。更得休岩以来事亲奉先敦宗睦族之详。则尤不觉自幸。而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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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起敬矣。明源公曾孙载实。裒稡其实迹。而将剞劂之。属余为之跋。余以陋拙辞。不获。谨书之如此。而载实甫。亦以居丧尽礼。享先以诚。见重于士友。则厥绪之绵延而昌大。有不可涯涘也哉。
书宋氏家藏岳武穆精忠录后
此精忠录。 万历甲申 宣庙命芸阁刊印。而牧使宋公纯礼以阿山万户。受 赐者也。本上下卷。而惜乎兵火之馀。失其半矣。公 端庙旧臣忠刚公讳侃之玄孙。而屡立战功。获此 恩颁。虽其世远。无以得实迹之详。其尽忠报国。不沫前徽。固有可知者矣。按公行录。自儿时。以孝闻。及居亲丧。一遵礼法。晨昏哭墓于数里馀。不以寒暑风雨而或废。所谓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者。岂不信然乎。且公之孙府使弘渊。树勋于壬辰。佥正弘贤。倡义于丙子。则公之为忠。可谓有所来有所往。而足以无愧于岳氏父子矣。 明主之赐。夫岂偶然也哉。公之后孙寿禄。持示余而请识之。谨书之如此。而更求板之所藏印。得下一卷。俾成完本。所不可已。遂以相勉焉。
书云谷朴公遗事后
世之知有尚州朴氏者。岂不以贞肃公刚直之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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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斋学行之懿耶。若云谷公讳曾孙。字太而。以贞肃之傍裔。抠衣于道源之门。而为静庵赵先生所称赏。则不待考其实迹。而可以知其人矣。噫。公以世家子弟。早中司马。文行著称。而遭时不幸。贤师有训。则不复就公车。及其师之没于谪所。遂屏迹遐乡。新居揭以旧扁。经史自娱。忠孝设教。终身无怨悔。苟非所养之厚。所守之确。何以如是。惜乎。文献无徵。无以详其为学之本末。以山名云谷。洞号自京之皆出于公。则时人之尊尚爱慕于公者。固可想矣。且公之孙主簿大鹏。尝以进士。参 宣庙己丑丁岩寿疏。壬辰倡义勤 王。录原从勋。虽其忠义根于秉彝。家传之有所自。亦不可诬矣。公之后孙祯一。从我游。一日持示公遗事。奉阅感慨之馀。遂书此于后。以谢其勤意焉。
书权护军所受尤翁大字帖后
安东吏权思度赍示其所藏尤庵先生笔迹。即其先护军后重所受十六大字。而君子存心当如青天白日之语也。奉玩兴感。不忍释手。而仍可以想见护军之为人矣。护军尝陈己见于先生去就。而为先生所称扬。先生书赠又以此十六字。则其非求之士大夫中。而亦不易得者耶。其后承谨守至今。而重新褙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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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永其传。亦甚可尚。若思度之父圣范。闻其为子而孝。为吏而廉。 朝家㫌之。乡邑诵之。可谓于祖有光。而护军遗韵之及远。诚不可诬也。为之叹嗟。遂并以识之。
书语孟字义辨后
日本人伊藤维祯。作语孟字义。维祯盖其国之业儒学者。而其说多讥评朱子者矣。其书流到我国。或有取见而惑志者。宣城李上舍远重任道。为著说以辨之。夫朱子。孔子后一人也。日月所照。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而维祯乃有此妄作。固可骇也。然其臆说类多差谬。而出于远方蛮夷之手。则其妄不须辨。既有取见而惑志者。则在防微之道。亦有不可恝然者。此任道之意也。但其可辨。只在于妄评朱子而已。馀何足费说也。任道持示余。留之已久。今将还之。遂书此于卷末。以识之。
书磻溪,松岩二韩公实迹后。
清州韩氏。木川族。自磻溪公应箕。松岩公应南兄弟。始居于县东二十里之葛田。至今八九世。颇蕃衍焉。二公俱学于剡溪先生李公潜之门。伯公得壁立千仞大人气像八字书赠。季公见称以德性浑厚。学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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淹博。可以知二公者。其不在于斯耶。壬辰倭乱。伯公闻 乘舆播迁。洒涕而起曰。吾虽一介书生。岂可安坐于此时。偏亲在堂。而奉养幸有吾弟。遂杖剑西行。追及 大驾于永柔。 上甚嘉之曰。当此板荡。朝臣有职责者。亦多苍黄逃窜。汝以白衣。奋不顾身。千里勤扈。苟非一腔忠义。讵能如是。 命除参奉职。未几公遽没。 上悼惜之。特给敛殡之具。年仅四十三矣。季公以经学荐。官至奉事。伯氏西赴。遂归养亲。亲没敛迹林泉。教授后进。寒冈郑先生逑历访公。与之谈论而曰。君子人矣。微斯人。吾谁与归。且爱其溪山清绝。结茅于松岩之北一唤地。而相从讲磨者有年。我先祖尤庵文正公。尝与郭师傅始徵。过磻溪有曰。古人清标。亦可想于山水之间。而削成台倒影岩之题刻。至今宛然云。公年七十三而终。剡溪之胤西溪得胤。铭其墓曰。兄能尽忠。弟当竭孝。一门赫业。百世可师。呜呼斯言。岂非约而尽者耶。公尝营讲舍于磻溪之南。得一石钟于开基时。刻竹林二字。公异之曰。此晦翁精舍之号也。获此于今日。诚非偶然。因与一乡章甫。建朱子祠。配以濯缨先生金公。今之道东书院是也。公为院长。实多启发多士之功。后追配郑寒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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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朽浅黄公宗海。士论以不并举公兄弟为歉焉。公后孙奎采。从我游。一日与其族大父五相三从兄奎洛。持示二公遗事。而求为碣文。余久淹床席。辞以未能。而其请甚力。遂撮其略。而名之曰实迹。然二公以超凡之姿。笃向道之志。早有师门令誉。而毕竟所成就。 圣主褒奖之卓。名贤推许之重乃如彼。则自可不朽于千载之下矣。顾余陋拙之言。岂不为赘而已哉。
尚志崔公遗事跋
扶安士人崔君观锡。久与相识。余甚爱其详雅。而意其有家庭训饬。一日与其仲季联袂而至。持示其先君遗事一通及遗稿一册。求为之状。盖崔氏全州人。高丽门下侍郎平章事谥文成阿之后。 国初有讳霮。官集贤提学。号月塘。有厚德清福。为一时诸名胜所称述焉。至孙殿直生明。始家于扶安。今十馀世。文行相传。公禀质清秀。性度安详。早业功令。自期甚不草草。及一见屈于省试。辄叹数奇。且慨然于声利之诱人。遂不复应举。而扁其斋曰尚志。守拙养静。教课子孙。尝曰。士之立身扬名。惟在于文学。而科目成功。命乃在天。岂可以功之未成而废其学也。行有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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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之训。若科文即馀事耳。汝曹其勉之哉。呜呼。此即所谓以身教者。而非明于内外轻重之分。能如是乎。自是好家门。烟村先生讳德之。又其旁先。则其有所受。诚不可诬也。余生并一世。而相距落落。未获游从于平日而叩其所存。是为可恨。今于文字之托。所不宜辞。顾余久患风痰。全失精神。无以自力于笔砚之役。只略书钦尚之意于遗事后。以谢崔君昆弟。其仲季名鼎锡谦锡。而难兄难弟者。于是乎益知前日所以意之者果不谬也。
木瓜翁实迹跋
呜呼。此 赠掌隶院判决事朴公种实迹也。 宣庙丁酉。倭寇再逞。所过残酷。甚于壬辰。寇入扶馀。公时为校任。奋曰。吾以儒为名。使圣庙位版。污蔑于贼手。何以为儒。遂奔入校宫。奉位版埋安洁地。并收藏祭器。乱已还奉。列邑之复设校者。位版及祭器。皆来取式。人谓公有卫圣之功焉。公以下邑一校任。能不顾死生。而尽分于所当为。盖其资质过人。而亦岂非养之有素耶。苟使当时之守官任职者。皆如公之用心。则倭寇何足忧也。宜乎乡邻之钦诵。久而不衰。状于营邑。以之上闻。而 朝家之特加褒赠。振发士气。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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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卓绝。其据实陈请者。疏斋李公及玉吾斋宋公。而歌诗以铭公墓者。巍岩先生李公也。噫。其盛矣。可以垂耀永世。而后几年。有欲报争讼之憾于公之后孙者。诬谓丁酉卫圣非公。而乃张应起也。终至收公 赠牒。而移赏于张。为此者。实向之尽心于阐显公者之后人。世变诚有不可测者矣。公诸后孙多年呈辨于营邑。末乃鸣金诉冤于 驾前。始获快伸。更蒙刑曹参议之 赠。事之终极。必归于正。岂非理也。今持示余而愿得一言者。公七代孙基源。余病里翻阅。不觉敛衽。遂略书此以归之。始公之入校宫也。贼以剑击之。受刃处结赘如木瓜。故自号木瓜翁云。
眉谷朴公遗事跋
昔吾先子尤庵文正公书故寺正朴公讳承健之碣曰。家行淳笃。无愧古人。世之有斯人。岂非风教之所关耶。余为寺正公弥甥。而稔闻朴氏家法之懿。今得公曾孙眉谷公遗事而读之。益信其然矣。公讳溥源。以锡类之孝。天禀尤笃。自幼及长。所以事父母者。承顺之节。奉养之诚。古孝子之行。无一不备。若割指刲股于亲癠。乃其疏节也。平生喜读圣贤书。尝曰。读尽好文字。看尽名山水。以终吾生为至愿。其志尚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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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又可见也。而其忧慨乎甲辰 朝家之处分者。夫岂是放情物外遗落世事者耶。盖其为孝。多得之于读书。而不但禀赋之美而已矣。惜乎。天阏其年。未得究竟其志业也。紫阳夫子尝言。若求知而为之割股庐墓。亦为人耳。公之至行。只自尽分。则人之知不知。顾何损益于公。而其在扶树世教。有不可不揄扬而褒显。呜呼。谁有能任此责者。公之玄孙羲镇袖示。余强病一阅。不觉起钦。遂忘其芜拙。而谨书于卷后如此。
五伦事实帖跋
呜呼。此帖吾先子文正公题跋。详其颠末。而极其发挥矣。复何以赘焉。第流落于他人之手。而本孙之不知其有者。实李氏之不幸也。容斋公十代孙寿熙。以容斋墓祭事。遍访远近诸宗。往来之际。偶得于人家。售其价而还取之。事甚奇矣。岂其慕先之诚。有以感于冥冥耶。此帖虽使他人有之。犹且爱玩而宝藏之。况在后承。尤当如何。寿熙甫以余为文正公之后。袖示之而要一言。余奉玩摩挲。不觉起钦于先辈之笃于人伦而善于裕后矣。遂书此以勉其善守而永传。不沫先徽于无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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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菊圃赵公行录后
余尝为爱勤赵公。记碑阴于居庐遗墟。今其子荣教。又以其所生考菊圃公行录来示曰。愿得一言以信后。公即爱勤之季。而难兄难弟者也。有淳姿笃志。从游于三山斋金公之门。其所讲质。多蒙奖与。而孝友行义之卓绝。又当求之于古人中矣。呜呼。世级既降。民鲜兴行。公之兄弟。其实迹。甚为乡邻之所爱慕钦诵。猗欤休哉。若公其得之于学。有不可诬者。奚但禀赋之迈伦而已也。余固非不朽人者。又不娴于文辞。既不得辞之于前。玆复强病。略书于卷后。以致叹尚之意焉。
书玉村世稿后
李生涵。刀笔族而志学修行者也。余甚爱其拔出于卑微。一日持示其累世行迹。盖其先庆州世家。而居于尚州。寝郎三寿主簿睦。其十二十一两世。俱有学行。十世曰起鍊。请益于河师傅洛之门。甚见爱重。而言议峻正。为党人所深嫉。有子曰景南。慷慨有志节。事亲以不及曾闵为耻。壬辰倭乱。以忠义激励乡人。约为敢死队。而从于通判权公吉。通判之立殣也。适以运粮于山城。而不得同其死。及郑统制起龙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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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复率众往属焉。则异趣之不相悦者。谓不死于权通判。而请用军律甚力。郑公召问之。异其言貌。减死付吏。使掌军务。故至今其后孙在雁鹜行。然观于其昏朝扶伦之疏。丙子送子之言。岂其贪生而失义者耶。自是世笃孝友。而其为孝也。多得之于读书明理。不但质美而暗合于古而已。若嘉善时发晬日同于异颜。而及先没。母不忍受诸子称觞。则又可知其子母而其平日不须问其如何矣。且尊周一念。炳炳传世。 赠监正枝元。 赠参议根生。其所行所处。尤为卓然。而非可以掾吏视者。惜乎其未获揄扬于任世教之大笔也。佥枢三亿。其陈说于南楼揭额。宛转感慨。有戚戚动人者。亦可谓明于义而不忝祖也。余翻阅再三。不觉敛衽。而病昏文拙。有不能尽书者。其在官而忠勤廉洁。顾何必屑屑言之。其世既如此。而涵之父复运。才行志操之超卓。庶乎复其家。而未弱冠而没。可悲也已。临没托父母之养于其妇。其妇之竭其诚力。不负所托。殆无异于陈孝妇故事。州之人士。方状于营邑。而请褒显。呜呼。涵也其果有所受矣。思欲为能子。惟在加勉而已。涵乎其尽心哉。
书道谷赵公行录后
刚斋先生集卷之六 第 138H 页
道谷赵公益道忠孝古家之伟人。早年登科。寿逾七旬。而官止于宣传。何其蹭蹬也。岂非朱子所谓生于穷荒下邑。既无以自振。而又知自贵重。不肯希世取宠。遂以陆沉下僚。不及究其所有者耶。贼适之启请为幕僚。盖闻公之有胆略。而及与同处。知非振落者。则乃深惮之。故令干事远邑。而趁其未返。举兵犯阙。大驾播迁于公州。公闻变始觉其远出。陷贼奸计。痛愤欲死。遂驰诣 行在。嚼指血诉情实而请罪。 仁庙大奇之。公承 命赴元帅张晚阵而讨贼。冒刃冲突。以身先之曰。当 国家板荡之际。为臣子者。孰敢不竭力。惟吾误留贼幕。见欺出外。乱初未能手斩贼头。今不如此。又何以报我 圣上矜察微情之恩。呜呼。此非其秉心之贞。能尽其忠义之性者耶。平乱而定功行赏也。 上教曰。录勋封爵。一依等列。而至于表忠。岂可无特典。临乱一死易。去就明白难。向者赵某之嚼指。无异岳王之涅背。 赐以岳武穆精忠录。世遂称公为海东岳飞。公乃以微末之官。蒙此殊异之 褒。则顾不可谓不遇矣。公无复进取之念。而退而致养于两亲。固可见其为孝。而其意。盖亦深自咎于无知人之鉴而误就贼幕也。尤岂是人所可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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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几年 英庙己丑。上思览精忠录。广觅中外。他无所藏。道臣取进公所受 赐件。仅保于回禄之馀者。宸衷旷感。命赠公下大夫职。而收用其祀孙。此实朱子所谓慇勤褒录。以为臣子之劝者。而铨官奉行。不能尽其将顺。祀孙竟未蒙 恩泽。深可慨惜也。公后孙𪶙从我游。一日持示公行录。而求为之状。余实无文。病又有强不得者。遂略书此于卷末。以致钦尚之意焉。
静一堂集跋
呜呼。此静一堂遗稿者。坡平尹光演明直内子孺人姜氏所著也。自古固多有女士之称。而女红之暇。潜心根究乎圣贤经传。其论说操心修身之要。处事接物之方。不失儒家正路。如孺人者。盖所未闻。况其贫病平生。实有人不能堪者耶。苟非静一之至。何以有是。所谓尺牍。皆所以劝勉戒勖于其夫子者。而温柔之中。又甚正直。使读之者。自不觉其肃然。明直之明师畏友。岂待他求。此明直所以叩盆已有年。而悲恸不能已者也。明直袖示余曰。不忍使之泯没。以活字印出。愿得一言以为重顾。余非其人。而老病滨死久废笔研。且洪洗马直弼。为作墓志。叙述甚详。而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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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余又何以赘焉。第念孺人晋山大姓。其内外世德。宜其有孺人。而闺閤中希圣之工。可以愧世之为丈夫而无立志者矣。然则斯稿之刊。固知非孺人之意。而其可终已耶。但孺人多举而不育。绍述无人。是可悲也。明直倘能不以衰耗自沮。而务进德学。毋负其平日期望。则所以慰泉下之心。岂不有大于刊斯稿耶。幸须勉之也。
书学生梁公行状后
世固有资性真淳。行谊笃厚。而生长僻乡。身名埋没者。昔贤之以无好人三字。为非有道之言。其不以是耶。今读此梁公家状。益验其然矣。公名翼天。自号锄隐。南原人。 成庙朝名臣讷斋文襄公讳诚之。其远祖也。公禀赋过人。孝友因心。事亲从兄。克尽诚敬。至于峡俗观感。变其贸贸。而方在童幼之年。能愉色几谏。不使有过举者。又岂非古所罕闻者耶。经义之难解。礼文之可疑。必思讲质。不以衰老而自已。开塾购书。训诲诸子。乡邻亦有赖而有成者。其用心之勤。盖有人所不可及者。先垄之禁护。贤祖之俎豆。竭力周章。靡有遗憾。揭示诸子二十条。即范益谦座右铭之意而其身教也。若公者。岂非子夏氏所谓吾必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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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耶。惜乎。使公早得周旋于先生长者之后。奚但止于斯而已。公之子涵。抱状而来。求为不朽之图。累返不置。余固非其人。且老病谢笔砚已久。感其勤意。遂略书此于状后而归之。后之尚德者。庶有以考信焉。
书晋州姜氏世稿后
沔川士人姜君泰锡。持示其先稿曰。愿得一言以为重。即东湖逍遥堂新安三世也。东湖公勋绩之著。逍遥公志节之高。新安公德业之茂。见重于当世。起钦于后人。则诗文之出于其手者。不可不传而诵读者。自知爱玩。固无待于称述。况余陋拙无文乎。且考阅其诗什。所与唱酬者。静庵退溪圭庵栗谷诸先生。而馀皆一时名胜。此真所谓不见其山。愿见其木者也。开卷已不觉敛衽。谁复有更以重之者哉。逍遥稿有敬次宋礼正一绝。其遗事中一段。又有可以想得礼正公实迹者。余礼正公之后裔也。所以抚卷兴感。实有异于人者。虽不敢论及诗文。亦不可终无一言。遂强病。书此于卷末以归之。
活溪集跋
活溪先生李公大㽕诗文总若干篇。附以公状碣挽诔诸文字及宁川书院上梁文及 宣额时赐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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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册者。刊印已有年所。而华庵李公为之序矣。公后孙集馨。复得公之文散逸者数篇而添入。兼付公胤子东林公以恂诗几首于卷末。将重刊之。来谓余曰。愿得一言以重之。余之荒拙。顾非其人。况旧序称之以凤凰一毛。并论其世。溯渊源于静庵而赞叹之。余又何以赘焉。但读其状而详其徽迹。则殊不胜固陋之幸。仍知其嘉言宜多可传。而今寂寥如是。则又不觉慨惜之深。后之阅是卷者。亦必有同余怀者矣。若东林诗什声病华实。非余所敢知。而其擩染于家庭。而深得乎性情之正者。其将舍是而他求哉。李君之合编。甚得其宜。而诚勤之意。可谓无忝。尤可嘉也。
书忠壮公诸将军家乘后
余尝读野史。知诸将军沫殉 国于壬辰倭难。而所记甚略。又闻其尝显灵于星山。而所诵传一绝句。其幽郁烦冤。有可想者。亦无以得其颠末。常切固陋之叹。向者。西土潢池之变。挺身赴难。力战致命者。诸佥使景彧。是其后裔云尔。则又知忠义不失其传。而将军有孙矣。钦叹之外。甚恨生并一世。不得一面于佥使。而仍详将军实迹。岁癸未夏。佥使之胤安国。赴任南海。迂路见访。亟与延接而语。及则曰非造次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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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家乘略备。他日当以奉览而请为之状。余以无文且病昏谢之。越三年春。以其官守无以离次。遣其男未冠者。以币至。其意可谓勤矣。余取其家乘。读 先朝赐祭文及壬子七月传教。将军之始终本末。尽在是焉。呜呼。记述事行。可以示后。则虽得之于寻常人。亦云幸矣。况阐发褒赠之 宸翰。将垂耀于无穷者耶。呜呼。将军以微末散官。倡义讨贼。屡立奇功。遂膺州牧之擢。声名出于一时诸人之右。而及大寇继至。孤城绝援。决知其不得保守。则乃北望痛哭。挺枪突战而死之。成败之数。实系于天。而其雄勇之姿。忠烈之性。固可谓迈伦矣。苟不如是。其何以旷感 宸衷。获蒙崇报之典。于数百年沈晦之馀也。将军杀贼未尽。赍恨九原。则英魂毅魄。宜其久而不散。而其所以显灵者。夫岂欲摅其幽郁而已。盖显晦屈伸。自有其时。而久屈者将伸。故先有此特异事而为之兆。观于其诵传绝句。而曰幽幽深之幽也。又曰。当后有可知之时。可知其然欤。若佥使。禀赋异凡。自幼少。已能孝于亲。既出身移以忠于 国。其为边将虞侯。不以官卑而自小。专意奉公。随事殚诚。其用心固有可知者。而其以土俗之贸贸。创书堂立训长。以训群蒙。尤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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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寻常一边将视之者哉。其杖剑西下也。就其所相识。索酒痛饮。喟然长叹曰。吾受 国厚恩。非死何以报。仍与诀别。送者不觉下泪。其死于王事。乃其素所蓄积。而非一时慷慨激发之比也。其贾勇先登。不知有身。有不必为之屑屑言者矣。凡孙有名祖而谓其克绳武。则于孙为荣矣。祖有贤孙而谓其有所授。则于祖增光矣。然则将军与佥使之为祖为孙。果何如哉。 圣朝之褒录于佥使者。靡有馀憾。而以其事力不逮。未及延谥于将军。 命助需而亟行之于其葬前。又是 特恩也。瞻聆攸及。其孰不耸然。正朱子所谓以为臣子之劝。使兴起其忠义之良心者。而将军祖孙。亦应感泣于冥冥之中矣。诸氏漆原人。其先盖自中国来。而系出于汉之诸葛武侯。诸氏忠孝。不但将军祖孙而已。将军从子武科弘禄。与将军同倡义旅。而立慬于丁酉晋阳之战。录勋 赠兵曹参判。从曾孙命哲。至行升闻。 赠司宪持平。实迹载于固城邑志。灵芝醴泉之未尝无根源。岂不信然哉。今南海君登科调用。进涂方辟。其砥砺图报。观法近。当自勉之。而所以阐扬先徽。可徵于久远者。亦不在他矣。余病不能副其所恳。而抚卷感慨。不可终无一言。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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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此于后以归之。
书全生锡正所藏尤庵笔迹后
沃川全生锡正汝方。久从我游。一日持示吾先子尤庵文正公笔迹一帖。而曰此吾外先受学于老先生之门。获蒙书赠。宝藏传世。而渼湖金文元公尝为之识之者也。外家后承。不幸残替。嗣守者方在冲龄。而已不免于伤污。则恐遂至于遗失。故锡正请得于外王母而补弊谨藏。有年矣。愿得一言以详其颠末。余盥手奉玩。手泽如新。殊不胜感慕。仍窃念此所书者。盖出于期勉之意。则其得此于大贤之门。岂人人之所可能者耶。然则其所以宝藏。传世者。固不但为先生心画之贵重而已也。然此等宝藏终始于一家。自古罕然。此实为之慨惜者。而能葆守玩绎以毋坠乎。祖先所以尊奉之意。则顾何间于内外孙也。全生其勉之哉。
书副总管边公实迹后
呜呼。此故副总管边公讳忠范记实之迹也。公之考忠壮公当壬辰乱。与赵重峰,高霁峰诸贤。先后立殣于锦山。吾先祖文正公表其墓。公以忠义家后人。冲年遭难。父子隔绝。亲骸未收。至痛穷天。抱持诀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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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衔恤。公于是乎孝子矣。及出身立朝。累典郡邑。治民训兵。无不周便。绣褒道启。遂至升秩。公于是乎良吏矣。昏朝斁伦之日。见白沙李相公之献议远窜。痛哭国事。敛退江湖。渔钓为徒。公于是乎正人矣。 仁庙改玉。复厕朝行。丁卯乱后。耻深 朝家之与虏讲和。岁壬申。上备御八条疏。而继以斥和之义。缕缕陈白。痛秦桧之误国。戒赵宋之覆辙。指陈利害。痛辨义理。凛凛乎尊周却秦之风。公于是乎烈士矣。呜呼。当时之居官任职者。皆能如公之志。则岂复有丁丑南汉之辱也哉。公之后孙处复赍示余。要阐发幽潜。而老病因循。幽明遽隔。遂抚卷怆涕。而略书之如此。
刚斋先生集卷之六
 杂著
  
百千斋说
韩君公翰。请名其读书之室。余取中庸己百己千之意。以百千副之。而韩君复求勉戒语。余病昏甚。不得为长语。遂书言顾行行顾言两句以贻之。噫。百千其功。而至于言行相顾。则工夫可谓成矣。但以余慵懦空疏。而以此勉人。则宁不内愧耶。幸君勿以勉之者非其人而尽心焉。
循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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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安赵君𪶙秀而。与其族侄周植来留。一日谓余曰。吾里中有一书斋。一里之所共者。而居是里者。皆吾赵也。诸父兄以督率后进。攻业于是。责之于𪶙。所不敢辞者。而斋未有扁。愿得一字揭之。以为警省之地。余取朱夫子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之语。书循斋二字以贻之。秀而又曰。诚好矣。然苟不为之说。则人之见之者。或未能知其义矣。敢以为请。噫。朱子之于受之。犹有吾虽未敢言之云。则余之为秀而而诵之者。已不免不知有躬不逮之耻矣。又安得为之说乎。然诵前言。有异于创己说。且既不能躬行。而又不以道之于朋侪。则其流恐将至于废讲讨。而不但负秀而勤求之意也。其可乎。呜呼。舍此二字。百事无可做得成者。况读经传而求进益乎。秀而其勉之哉。归而质诸里中诸长老。亦必不以为不可也。
申相䄷名字说
申风山滃国老。以七旬之年。越数舍。冒积雪。访余于病伏中。因谓余曰。某之子将冠。以䄷为名而字道山。所居稍远。不敢奉邀于冠席。而幸赐一言以教之。区区之愿也。余于国老世戚两切。念昔吾先子文正公。尝为君高祖舟村公。往戒其胤之冠矣。余今老且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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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得强赴西阶之末。其于名字之说。何可以陋拙辞。按字书。曰䄷。重百二十斤。所以字之者。主于厚重而兼取积累之意。于思传一卷石之多也。窃惟申氏世德之懿。有重且大焉者。若舟村公之纯孝大义。晦谷公之学行文章。实为后学之所取重景行。矧乎为其后承者耶。然苟欲任其重而造其高。则非有积累之功。何以能之。朱夫子语学者曰。荷百十斤担相似。须着筋骨担。召公之勉大德。有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之语。䄷乎今有成人之责矣。须服朱子之训。念召公之戒。而无少退托。思无忝于二祖。则庶不负乃翁命名之意。勉之哉。勉之哉。且乃翁之自号。盖有取于舟村公赐谥时 恩教。而实关乎世德之重。山之一字。尤岂非䄷也之所可铭心者耶。遂书此以归之。用代祝辞焉。
栗圃精舍说
成君忠兼。守其先祖华隐公遗址。而扁其精舍曰栗圃。要余写之。岂以华隐公之避地于斯。其节有似乎陶靖节。故取栗里之栗字耶。抑以华隐公之王考听竹公。学于栗谷先生之门。故特揭栗字。以寓尊慕之意耶。未知忠兼之意。果安在。然节义。是道学中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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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别件也。出入寓目。常思所以无忝。则修乎身者。自不得不勉。而可以垂裕于后昆矣。余忘拙强副。仍书此以识之。
读书说
琴生锡老永叟。以贽来请学。余之陋劣。非传道解惑者。则于人固不敢听其执贽。而若相从讲讨。亦有所不能辞者矣。况有世分如生者乎。遂留而读大学。求闻读书之要。余应之曰。此书有读法。详且备。更何他求。生曰。是则专论大学而已。且今之为士者。汩没科臼。虽未尝不读书。罕见有读书之效。窃以是病之。愿得一言以自警省焉。余曰。然。夫读书。将以修身也。而治举业者。急于荣利。专事记诵剽窃。而不究圣贤所以立言之旨。故书自书我自我。而无得于身心。其弊不但程子所谓买椟还珠而已。子能以是为病。则可谓知所趋向矣。然程子曰。凡看文字。先须晓其文义。然后可求其意。未有文义不晓而见其意者也。此又岂非初学之所当知者耶。文义之晓不晓。惟在于读之之如何。今此读法。固是专论大学。其曰暗诵默思。反覆研究。未上口时须教上口。未通透时须教通透。已通透后。便要纯熟。又曰。岂在看他言语。正欲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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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心云者。推之他书。莫不皆然。舍此而别求其要。则非余之所敢知也。且朱子教人读书。使之正其音读。舒缓不迫。令字字分明。而以贪多务广。涉猎卤莽。为戒。从事于斯。乃可得力。可不勉哉。生曰。唯唯。于其归。书其说以贻之。仍劝先读击蒙要诀。以及他书。为其切近而易知也。他日重会。当见其进益。余将刮目而待焉。
二墨赠琴家二童子说
琴君永叟来与相守屡日。闻其男吉者。能课读。而年近吾两孙。问其才分之如何。共业之为谁。则曰共业者。庶从祖少子名晰吉也。齿先一岁。敏悟不及。故同时入学。而所业晰也居前。观吉之意。似以其齿先而业后为耻。余曰。然。敏悟者固可爱。而知耻者又可喜。学业之成与不成。由于勤与不勤。知耻则能发愤。发愤则必致勤。勤而有成。何敏悟之不若。时适有馈余墨者。以二笏。使归以赏敏悟勉知耻。而仍呼两孙儿。语之曰。琴家二童。年与汝相若。而学非汝可及。汝亦知耻乎。二童子暨吾两孙。皆能成立而相从。讲世好于他日。则岂非可喜之甚者。但恨余老无以见之也。
勤谨二字说。赠族孙翊洙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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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反之而下。有无限不好事。噫。凡事之好不好。其所欲恶。乃人之常情。而非发于私者也。虽一事之微。亦莫不然。况所谓无限者耶。然所谓无限者。其机只在于勤谨二字循反之间。而所以循之反之者。心也。维持此心。不使放逸。莫如读书。非读书而多识前言往行。所以循之者。何以得其宜。然则读书。实为勤谨之根本也。族孙翊洙兄弟。方专意读书。而要余一言相勉。勤谨二字。实余所未敢言者。而亦不得不为之奉诵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