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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溪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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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溪集卷之六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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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唱酬集序
昔濂溪周先生。著爱莲说而曰。莲花之君子。又曰。莲之爱同予者何人。自是人以花之得名。与凡卉异。皆知所以同爱。然其所以爱之之实。盖有人人所不能同者矣。故前后凡为莲有言者非一。而独曾端伯呼为净友。朱夫子诗。有忻逢数君子之句而已。则盖不知天下之爱莲。与周子同者凡几人也。余所直斋楼之西。有池生莲。当夏盛开亭亭。清远之气。不染不污之色。真有似乎君子。尽可爱也。顾余之浅陋。岂足以知爱者也。而窃自奇几朵玉蕊。挺然拔秀于深山寂寞之中。日来逍遥把玩不已。发于歌咏。凡得若干首。虽词致平凡。不得臻馨香之妙。而意寄深至。足以寓爱好之名焉。时族人李君宅。在典牲。闻韶金一老。在司䆃。故联篇投示。求与同和。二君皆自是斋迁出。与莲友有旧。遂乐为之酬。各寄数篇。亦羁寓中胜事也。于是以拙搆为原韵。系以二君之作。逐篇汇分。合为一部。而名之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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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唱酬集。噫。吾辈居既同道既同。与之同游于千里之外。适又同斋而同咏其事。可谓同其爱者也。然其所谓同者。不过君同于我。我同于君而已。乌可敢议于与周子同哉。虽然。凡我同志之人。盍相与同之哉。集既成。携入泮中。请一老挥洒。君宅评品。稚养。遂叙其首云。
陶山记一本。赠金德培(植休)序。
日辛巳夏。湖南士人金君德培甫。自长城府。责吾县。始至遍访一乡。而及余山中相对。知为河西文正公之后。则可惜其以缝掖。在缧绁之为非罪也。然而以千里迥照之馀。始遂百世通好之谊者。不觉其为不幸中之幸也。相与从游久矣。今年春。被放还。又来余告别。愿得陶山书迹而归。以表远游之迹。于是搜取印藏陶山记草本。为高峰奇先生之所次韵而附识者一篇以赆之。窃念此书。曾以真本传至高峰道丌上。而得发挥之功。今以刊本为河西家孙袖珍。而表事契之重。前后数百年间。再入湖南道者。可见一篇之中。有以仰想湖岭三先生道义相契底遗风馀韵。至今不泯。为后人感发之地。则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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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赠遗之意。岂但寻常赆行者比哉。君须佩服而归。自勉之暇。又有以为奇氏诸友以谢此神交之义。又幸之幸矣。
风月潭既望续游录序
潭于洛川之南。芙蓉峰下。境绝而名俚。在嘉靖庚申。文纯先生。与月川翁游潭上。归而与书。论潭号以为月川为吾乡江山之第一。则风月美号。当归之第一。此潭之所以得名为风月也。越二年壬戌七月既望。先生为续东坡故事。期与月川,后彫,挹清,雪月,日休,惺斋诸公。泛舟风月潭。天雨不果。有诗二绝曰。戌七欣逢赤壁秋。相邀风月泛兰舟等句是也。潭既得美号。卜胜会而诗又为之播响。使人知风月潭之为吾东赤壁。而香于牙颊久矣。然顾无人继之者。已二百年于玆矣。今年既望。乡之后生。妄意追成先辈事。约会于易东书院。主其事者。易东山长也。助其会者。陶山洞主也。与其游者。老少冠童凡二十五人也。始自鳌潭泛舟。顺流下风月潭。盖鳌潭在东翠屏欲尽之南。风月潭在西翠屏欲尽之北。即所谓东者西。西者东。合势之处也。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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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屏触西屏而南流。为鳌潭。又东流为风月潭。故舟逐水而东下。月逆水而西行。相邀于两潭之间。而共徘徊也。此是一区最奇绝之状。得天机自然之妙。而为赤壁之所不及者也。于是知潭为江山第一胜。而又当为泛月之第一境也。但恨无箫歌之为乐。使舟中群童。并喉唱赤壁赋。以代扣舷之歌。俄而有数三村童。自何来临江诵诗而和之者。使人听之。不觉击节。有若倚歌之箫。舞潜蛟而泣嫠妇然也。呼与同舟。行数里。至风月潭。潭中有石盘陀。可坐百人。遂系舟而下。散坐石上相酬。已而返棹溯流。还泊于鳌潭。夜已深矣。酒三行。下舟缘涧。而入院斋。坐玩梧桐之月。以寓不尽之兴。盖于半夜之间。能尽百年胜事矣。东方既白。将罢归。咸曰。是会也。不可无记录。遂题名为录。仍以追次壬戌二绝韵。待诗成。联书于录下为令。而属不佞为之识其事。(颐淳)窃惟吾乡胜处之可舟者非一二。而必以风月潭卜游者。所以述壬戌遗事也。壬戌之游。虽曰雨不果焉。今诵其诗。浩浩然胸中有一部虚舟泛彼江海天底气象。则当日之游。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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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成也。彼曾点沂水舞雩之对。发于春坛鼓瑟之日。而便谓点也不曾浴沂而风雩可乎。故古之人有愿为浴沂童之语。为今日后人者。孰无为风月潭棹夫之愿。而况舟中人太半。是先生后也。又有诸先辈家后贤之同参者。是皆所以追念先志。踵寻故处。寓百世旷感之意也。然则今之游非刱也。乃续也。故谨述其事。为风月潭既望续游序云。
溪上宗门录序
礼。别子为祖继别为宗。宗其继别子之所自出者。即百世不迁。是诸侯之礼也。又有庶人起家为公卿大夫。其子孙立之为始祖。是周家贵贵之义也。皆所以为宗法大意也。暨我 圣祖其礼大备。凡公卿大夫若儒贤之有勋德可以存 社稷垂后裔者。辄许立庙为宗。如我家文纯公庙。即所谓百世不迁者也。其立庙实自 宣庙六年始。今为二百五十有馀年。而适适相承。亦已十世矣。一门子姓之蕃衍。奕世冠冕之联绵。何莫非积德馀庆之所由暨也。其报本追远之诚。亦不以年代之久远而或怠焉。可谓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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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也。礼云尊祖故敬宗。敬宗则同我宗者。皆吾兄弟也。其可以亲属之渐疏。而情义之有间乎。譬之木。千枝万叶。莫不以一气相接。譬之水。千派万流。莫不以一源相通。此天理自然之妙。未尝一日息也。奈何。世级屡降。门风欲敝。是非好恶。各自为心。殆若有散落无统之渐焉。则岂非宗门之所可惧乎。程伯子之言曰。管摄天下心。收宗族厚风俗。须是明谱系世族。与立宗子法。此今日宗门录之所以修也。而序宗支重一统也。序昭穆明人伦也。序齿。别长幼也。序嫡庶。辨尊卑也。一录之中。百行具焉。而名以识之。顾其名之统于宗。则可知其身之亦统于宗也。知其身之统于宗。则可知其心之亦统于宗也。而其所以统之之方。则不过曰孝悌而已矣。夫孝悌也者。爱亲敬长之实也。自孩提无不知爱其亲。而由是心以爱其族。及其长。无不知敬其兄。而推是心以敬其宗。宗族之间。爱敬同行。而亦皆以和为主。至于家雍户睦。举一门自在春风和气之中。则于是乎神人感应。祖考悦豫。降以百福。无彊惟休。将百世不替矣。然则其睦族而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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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而尊祖也者。何渠非孝悌之德之所由致乎哉。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又曰。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文纯公尝为先祖坟庵记。而引此二诗。勉诸后人曰。吾有所受之也。凡我同盟之人。盍相与终身勉之哉。虽然。徒知劝勉。而不知所以惩励之方。则或未免放过疏忽。驯致犯义侵礼之科矣。故先王既教以六德六行。而又申之以不率之刑者此也。玆附如干约条于下。并示劝惩之义云尔。
  凡例
一。宗子。不拘昭穆与年齿。特于首行书之。以别统宗之义。
一。自第二行。序昭穆序齿而书。
一。祖若父若孙曾行名。随行列高下。低一字书之。
一。名下分注。表德及甲子。又间一字。各书文荫官衔生进。
一。同行列中。同名字者。随先后即改。无使泛同。
一。谨拙孙弟。不但为吾门家法。诚是处家处族之第一义。而推之以及于乡国而皆然。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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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戾之端。不得不存善恶惩励之防。以寓㫌戒。
一。月会讲睦。既有程门故事。各派家长。率其子弟。月朔课讲。自小学大学。至先稿言行录。通读讲义。其无故不参者。从轻重论罚。
一。庶派亦当同录。嫡派毕书。后书别张。而序齿序行同上。
后溪集卷之六
 记
  
文石记
文者。天地之精也。昔者包羲氏之王天下也。河马负图而出。大禹之治水也。洛龟载书而呈瑞。其一六二七三八四九五十之圈。即天地精英之所著见者。而推之以阴阳五行之理。演之为八卦九章之文。然后天下知其文之为灵异也。然向非有羲禹神明之学。有以触类而伸长之。吾知马背璇毛龟甲珠点。不过为怪妄之类。如欧公之谓也。噫。龟龙神物也。而应天地文明之运。呈圣王文明之祥。则其文虽不常有。亦无足怪矣。至若物之最顽者。不离凡常之类。而有奇异之迹者。其灵怪又如何哉。今有一块石。色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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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形微圆。其大仅如瓠者。而背腹之左右前后。有墨字环列。若天星错落。落花布散。或大或小。或竖或横。或不正或倒。或有密处。或有疏处。个个成字样。如以铁铸印焉。总一百四十有馀字矣。泛看若彼某字此某字。而细看则不可明指谓某某字。始分明而还矇眬。诚灵怪矣哉。夫石生于天地之初。而文与石俱生。历几千万劫而齧不磷。磨不泯。点点画画。宛然如昨。可知非人间书。而乃先天自然之画也。余闻三皇之世。始有麟凤之章。鸟迹之篆。而本于三元八会。群方飞天之书。盖书之最古者。是三元八会。则此石之文。亦此类。而世俗之所不解者耶。尝观眉翁记熊渊石文而曰。石青字墨。怪怪奇奇。神变可骇。剥得数字。深二寸。文不改。系之曰。气化之感。鬼神之迹也。以眉翁之博古。不直谓天地自然之文。而疑若有气化鬼神之迹者。窃恐翁之好奇有疾。务奇其迹。而不觉其言之益奇乎。今此石。亦熊渊之类。而以余浅陋之识。断然以为天地自然之文。而无有异于河之图。洛之书也。顾世无神圣如羲禹者。为之解点画明象数。使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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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字文。徒归混沌草昧之中。而与宋人之燕石。将无别焉。惜哉。虽然。其文非寻常。其出不偶尔。则其灵也安知不为当世文明之应也欤。故宝而藏之。以俟知者。太平村童游紫霞峰下。得此石于洛水之滨。抱来置四子阁中。余见而异之。使童奴负至。摩挲叹赏之。如韩公之于石鼓文也。遂为之记。
南山记
岭之宣城县。即山水之一都会也。县东十里许浮罗村之南。有山巍然高大。而为村之案对者。曰籞廪山。名载舆志。而村人之称为南山者。以在村之南故也。山自日月山一支。西出南迤。至英阳县西界为长葛岭。仍分两支。而一干直西向行安礼境之间。至县东特秀。为水晶山。自是起伏。行六七里。至村之南崒起。又分二支。一则将西走为云岩山。一则作三峰。向大江而北驰。张左右翼而坐焉。即所谓籞廪山者也。水在山之东曰东溪。在山之北曰洛川。溪循山而西流。川逆山而南趋。至山之趾而交会焉。盖亦山水之一都会也。然山临水曲。无有洞壑岩峦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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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焉者。故处吾乡名胜之窟而漏。昔人品题之科。岂天悭地秘。有若待时而然欤。嗟余晚生。有癖山水。寻常筇屐。殆遍一境。除非前辈先著外。未见有一片閒界。可容鼾睡之地者。而独此一山岿然无主。且以居近路熟之故。屡过山下。试尝攀缘石磴而上。则籞廪之右翼一麓。向江南来落。而复起为峰。又分左右翼而俨然削立。若仙人之垂臂拱揖者。而中有悬崖。转成层台。台上岩石。磊落布列。而清泉一脉。涌出石间。岩可筑而泉可饮。足以为藏修之所也。由其中以望。则水北之山之最大者曰太子也。最奇者曰清凉也。高秀而绮丽者。搴芝也。龙头也。凡名山巨岳。罗列于前。有若宾主对立而礼敬。然前有大野接膝而为我筵席。清江发醅而作我樽酒。与夫烟云竹树。苍翠蓊郁。献态百媚。其奇观胜赏。虽非山中固有底物。然亦为吾眼前之所常对者也。又以借景言之。芙蓉玉立。千丈可仰。书堂月白。一川同圆。分山一半。自在于第一江山之中。颜居孔作。不外乎陋巷春风之边矣。何须更问奇胜之如何哉。自是以来。往来游赏。已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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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而以其坊名破屯。有不雅。族君漱石翁请改之曰佩遁。以其声相近而意实美也。旧有诛茅之计。每拟临江之筑。而名其亭曰豹隐。窝曰献寿。盖取南山之义也。又合而扁之曰南川精舍。是则取陶山记水在山南曰洛川之意。而与后溪书堂之号不忘其初者。相上下也。屋未成而诗已成。至今三数十年。但有力不及之叹矣。不意今年行亲山缅礼于此山之东麓。则为展省便顺之节。亟欲遂其旧意。而名其台曰望云。庶有以少纾暮景瞻依之私。而顾筋力弊而志气随而摧颓。恐未易经始之。姑记此以示儿孙辈云。
后溪集卷之六
 通文
  
通太学文(代道儒作)
云云。生等窃闻坊外一二儒生。以斥邪之说。投文泮宫。言及岭事。而凭藉不近之迹。搆成无形之状。置一道于暗昧之地。异哉言乎。昔者。孟子辟杨墨以承三圣之功。然其言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归亦斯受。况自在之儒乎。此仁人之所以能尽爱恶之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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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厚之气。蔼然于言意之外也。后世所谓斥邪者。动引孟子。隐然自比于圣人之徒。而其实有不同者。或与其往而不与其进。或恶其莠而并恶其苗。或假名而诬实。或循私而蔑公。论王霸则金铁并混。卞儒释则薰莸不分。若此者不惟不得为圣人之徒。而反有以为圣人之罪人也。间者。老莱山所聚之徒。自是他道流寓之常品贱流。而无与于岭土人士者观道查可覆矣。今言之者。不待查报。不问根因脉络之如何。而汲汲焉形诸文字。腾之口舌。哗然若有岭人之混染于此者。其暗地包含之辞。即因一重僚而为山中团聚之源者是也。其显然指斥之意。谓得于查报。岭人宜知岭事云者是也。时运不幸。方恨无赖之踪。污彼一隅涧林。世道愈险。那意罔测之说。浼我几州冠裳哉。呜呼。为此说者。非不识岭人趣尚。非不详岭土风俗。而犹且云然者。不过以媢嫉之风。怀挟杂之心。潜伺暗窥。适乘其会。设为可欺之方。而冒引难罔之道。要作陷岭机擭之资耳。假如其言。以邪徒所过之地。而并与其地之人可疑。则杨氏泣歧之道。道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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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皆可为杨氏。墨子回车之里。里中居人。皆可为墨子。以孟子辟杨墨之严。二子外所尝斥者。奚止于夷之之一人而已乎。惟我岭南。久被仁贤之化。素称礼义之邦。世教虽衰。遗风犹存。往往有私淑之徒。鼎峙东南。茶饭诗礼。虽在狂澜颓波之中。犹能导清洛之水。淙淙东流。依旧识归处矣。肆我 先大王于辛亥讨邪后。伻官踰岭。祭文元曰。峤俗独超。儒化之暨。祭文纯曰。环峤七十。一不迷向。是谓邹鲁。繄谁之功。煌煌奎文。揭之金石。昭如日星。岭之人士。由是感泣。益懋正学。家喻户戒。自信以为虽使五尺之童。置庄岳数年。日挞而求楚。不可得。然则岭之俗至今。先正之所培养也。岭之士犹夫 先王之所崇奖也。而无难污蔑。惟意诬捏。噫。岭俗可污。而先正之风。不可污也。岭士可诬。而 先王之训。不可诬也。伏惟贤关居首善之地。而任瘅恶之责。凡系士趋。靡不规正。今于两儒之通。徒诿斥邪之名。而不究诬正之实。不惟不赐严斥。而至有假借之举。则恐非所谓一国之公议也。生等横被诬罔。不胜愤激。一方齐声。千里缄辞。佥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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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若以谓岭外人士。犹保先贤之遗风。不为异端邪说之所诬惑。有如 先王之训。则彼儒搆捏之罪。亟施规正。以雪全岭之耻。以彰 圣朝之化。不胜幸甚。
通绍修鼎山会中文(代陶山士林作)
伏以生等今日之言。非狂则愚也。自有庐江事变以来。道内通谕。前后承悉。而伏念共尊之所。士论分裂。一室之内。戈戟相寻。既乏被发可救之策。则又无褰裳共随之理。故一味缄默。恭俟和同保合之日。才闻陀阳设疏之奇。而继有周溪封章之谕。于是乎生等终何敢自外同室之义。而坐视颠沛之举乎。噫。草野陈疏。事体严重。虽出于一道同心。万口同声。先辈之郑重。而不敢发者多矣。今夫追享。虽是已发之论。而不先不后。亟敦于纷纭之中。还安虽有太峻之议。而不难不慎。继起于仓卒之顷。一院两疏。同时交举。是不可谓一道之同心而万口之同声。则已非吾岭人士遵守先辈之意。而又有一大未安者。俨彼敦化之门千里之所止也。四目之一视也。今以一道一院之事。同揭双疏。大槩则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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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聆何如也。其于分义何如也。其于吾心吾面。又何如也。到此同室阋墙之举。犹属歇后事也。生等前此以无片言半辞之及于此事。负谤如山。满心怀恧。而犹有可恕之道矣。今若看此举。措如楚越然。则是负先辈也。负吾党也。玆不得如前泯默。相与聚首。分书一辞。北赴绍修。西走酒泉。为彼此调停之地。盖出于闭户不得之义也。古语曰。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又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伏愿佥尊。勿以愚且狂。而特赐镌察。幸甚。
通陀阳士林文
伏以生等识肤言浅。无所轻重。顾以吾党士林。以本院为首善之所。凡有大小事。以本院议论。必归重焉。则为本院人士者。亦岂敢辞乎哉。恭惟我大山先生学问纯正。宗匠斯文。盛德大业。合飨百世庙食之典。而实为吾南大议论也。生等尝妄陈刍荛之见。未蒙采择之施。而间者追享之论。始缘舆情之未纯。终底爻象之不佳。遂使大事无所归宿。此非气数之所使然。而吾道之厄会也耶。呜呼。穷通变易。大易有训。随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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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君子攸贵。生等观夫前贤崇奉之举。必于平日讲道之所者。以其芬馥之迹。捷于羹墙之慕也。故白鹿之院。只在李家之山。太极之庙。不离我泉之邱。而与夫吾东方文成祀之于竹溪。文元祀之于紫玉。溪门诸子。为立尚德祠于天云玩乐之间。便成学舍之大典。而皆可为今日高山之證向矣。生等又尝敬读高山记一篇。其记述山水名号堂斋之义。七言九绝。五言十六绝。一依陶山凡例。而七曲诗奇游欲尽重回首。去管壶中别有天之句。宛然有武夷九曲诗意。思夫先生之学。则所以学二先生之学。而其所以乐玆山之乐。亦与夫二山无异。则今依二山故事。而以夫子所乐之处。安夫子之位。于以执笾豆奉尊俎。揖让周旋于咳唾声响之中。则后学所以易于兴起感发之地者。又非他比。而况于其中排布设施之具。有可以堂斋者。有可以庖厨者。以事力言之。斯为九仞一篑之功乎。揆之古例而允协。参以事功而甚顺。而徒为彷徨低佪。不能超出是非丛中。思所以变通进退之道。吾党公议之所慨郁久矣。乃者。江右多士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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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道席佥同之论。无不瞻仰高山。如矢注的。其意皆欲使本院发端。此亦归重之意也。谨此更申前论。奉禀于佥君子。噫。今去先生之易箦。已四十有馀年矣。及门诸贤。次第沦没。而乡邻小子。见闻亲切如吾辈者。皆又老且弊焉。如复迁就以至时移事变。不知税驾何地。则今日吾辈之责。其不可缓且稽矣。伏愿佥尊勿以人废言。轮示一府。周谋烂商。亟思所以周章之道。以副一道多士之愿。则斯文幸甚。吾党幸甚。
呈巡相文(代陶山院儒作)
伏以生等获睹我閤下棠车。再度谒陶山祠。仍以转寻清凉山。翩翩牙纛。已指向画图中矣。今閤下发轫于天渊台下。溯流寻源。由丹砂。历孤山。抵六六峰颠。见其间一岩一石一草一木之所以寓目恼神者。无非先贤杖屦之迹。芬馥之气。连十数里相接。而陶山之与清凉。不是为他境别界。则岂无所谓触类伸长之思。闯然而发者乎。夫清凉山。以奇胜称小金刚。周武陵游山记曰。是山虽名属安东。而其下皆礼安地。实出礼安人物。退陶先生跋尾亦云。是虽境分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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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实为吾家山。所谓吾家山者。何也。以地步切近先庐。先生之叔父松斋公。四兄温溪公。所尝往来吟赏之地。而先生自丱角至晚年。读书讲道于斯。有志终老于斯。记述篇什。不可胜记。而至以清凉山人典署印章。于是依古人称庐山为李家山。朱子自称云谷为吾山之语云云。自后门下诸贤及一代名胜之吟讨此山者。未尝不亟称先生指此山谓崇安之武夷。以其佛像之盘据。虽无亭舍台观之筑。而一区仙山。尽为先生家物事可知也。玆故旧有以山寺。属陶院之议。而未有公家文迹之可据。舆论慨郁。以俟百世者久矣。伏惟閤下临莅南臬。旬宣儒化。向为斯文之役。克施厚助之惠。推是心也。可以断成旧来未遑之典者。政在今日矣。生等窃计先正之院。皆有属寺。他道无论。庆州之玉山。尚州之道南已然矣。今以先生杖屦之地。付之先生尸祝之所。以供祀享之役。则其名号之美。情实之称。非他例比矣。岂以区域之别。而有所嫌碍乎。但此寺有 进上纸役。此则不可废也。使之依前举行。其他官役。不可无从便裁减之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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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道傍残寺。以迎接之剧。赋役之重。散落无馀。空虚有虑。其为名山禁护之地。尤当有别般处置之道矣。伏乞特垂谅察。亟施惠典。一以为崇重书院之道。一以为爱护名境之地。无任惶惧祈恳之至。
呈巡相文(代乡儒作)
云云。伏以国家之休戚。系于生民。生民之休戚。系于赋役。赋役平则生民休矣。赋役烦则生民戚矣。然则任国家经理之责者。可不念生民赋役之政乎。夫籴粜生民之一大役也。当初设施不啻为良规美制。而法久弊生。弊上生弊。反以为生民之戚者。莫此若也。然此是 我朝四百年流来旧政。则其釐革之道。矫救之策。不可轻议。而至如无前之规。刱设之法。可为民害者。亦宜在所斟酌而损益之。即所谓信资还是也。前巡使金相公于信行还后。区划某样钱。输送列邑。分授民户。逐年殖耗。一如元还。为后来信行时所用。信使三十年一行。则今年斗谷积至三十年。不知为几许斛。末流之弊。有甚元还。民不堪命。政在于此。虽倾财破产。糜身粉首。将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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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应。噫。前使所以为毖后计者。欲如西道敕需之为。而敕行无岁无之。不可无备。信行则不然。通百年不过数次。其迎送经费。可以临时责备。故自龙蛇以后。有信使往来。而至今未闻有所谓信需者。岂前人之长国家者。不知务财用之道而然乎。诚以累年积货。徒为民害故也。今于数百年之后。刱开无穷已之弊。未知于古人所云毋改古规。毋刱新法之意何如。而玆法之行。一路之黎首者。皆以为三十年一敛。固所乐为。而逐年输还。决不可当也。此皆心腹之疾。悲痛之辞也。生等以此民情尝诉于本县。得往呈营门之题。方拟裹足登途。际承棠车出巡。聚首待境有日。伏惟閤下任旬宣之寄。按澄清之责。凡系生民利害。靡不轸察。而惟此新法之为一路无穷之弊。明若观火者。合宜趁其法令之未具。而亟变通之。以济民命矣。一举措而一方受赐之多。无有过此者。伏愿特赐鉴念。生等又有目前之急。继而赘陈者。今年之早旱也。晚涝也。促霜也。三灾俱备。百谷无成。方穗者壳白。未秀者直立。通野同然。近峡尤甚。而本县居在大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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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高水冷。被害偏酷。襜帷所过。必多鉴烛。哀我民生。将何以为命耶。省敛而助不给。顾今閤下之政也。田赋则给灾。还谷则蠲减。民口则赈赒。或具状 登闻。或随方调剂。使此同胞。毋至颠连。又岂非齐民生死骨肉之惠也耶。生等无任惶惧祈恳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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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
  
花王传(少时作)
王姓姚名黄。系出洛阳。丰肌秀色。光华灼烁。真富贵相也。众咸爱戴之。推尊为王。春二月。即位于上林苑甘泉宫。建元甘露。色尚青。以寅月为岁首。行夏之时也。土阶不过三等。绍尧之俭也。颜如渥丹。其君也哉。三月。遣青鸟氏。迎魏紫为后。六宫诵桃夭诗以美之。王若曰。呜呼我闻曰。昔三后之纯粹。固众芳之所在。至治馨香。感于神明。今予受命于天。恭默不言。惟永终是图。畴若上下。草木佥曰芍药名最古。王乃旁求于天下。药处广陵之野。爰立作相。王置诸其左右。命之曰。尔惟近侍。朝夕滋养予。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药进于王曰。德不孤。必有邻。易曰。拔茅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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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其汇征吉。西湖有处士。淇隩有君子。江城有隐逸不仕者。曰梅曰竹曰菊。此三子者。皆有清修苦节。真天下之第一流也。可召而致。王乃嫣然笑。使人以币聘之。菊不至。梅与竹至。拜梅为蜀郡太守。竹为通平侯。王曰。咨尔梅先王之取人也。以德不以象。以实不以华。若和羹用汝。王曰。咨尔竹。尔惟直臣。尔交修。予有过则面折。临乱而不挠。四方风动。惟乃之休。王分三人。既而嚬曰。予惟德薄。不能赞神明之德。得灵蓍以掌卜筮。致蓂荚以治星历。进屈轶以斥佞人。孰谓才不借于异代欤。王于是搜英撷芳。尽掇天下之名流。芝兰满庭。桃李盈门。各任其职。不言而化。于斯时也。风雨时。阴阳调。熙熙然如在春台寿域之中矣。王春秋鼎盛。奢靡日甚。闻海棠有倾国之色。以蝴蝶为使。迎而至。王见之。美而艳。置于别宫。日夜耽乐。竹谏于王曰。臣闻内作色荒。未或不亡。是以吴王以西施沼其宫。唐皇以贵妃迁于蜀。是不可以不戒也。王不听。一朝蓐收从西方起。金风骤至。铁马横奔。肃杀之气。盈于天地。所过摧拉。无有遗类。王神慌色惨。殪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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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郊。国遂以亡。顾片时之繁华。等槐安之一梦。芍药与王俱死。竹仅保其节。梅弃于大庾岭。惟菊超然独免于祸难之外。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菊有之矣。太史公曰。富贵繁华。惟人之所欲。而亦人之所当戒也。姚魏之所以冠于花中者。以其富贵之可尚也。及其摧残也。反不如梅与菊者。以其富贵之易丧也。噫。人之所贵者。独不在于晚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