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屐园遗稿卷之八○玉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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屐园遗稿卷之八○玉局集
 日得 圣语录
  
文学
召对。进讲朱子定性说。玉堂以知止有定释定字。教曰玉堂言误矣。此定字与大学之定字大异。无将迎无内外。动亦定静亦定是也。而天下无不定之性。才求定便不是性。误看此定字则必归于异端。此篇下有观心说。政好参看。
尝论史。教曰宋朝立国仁厚。家法最正。与我朝规模颇近之。而惟艺祖以下诸帝。比之汉唐。大抵英气分数太少。故终不免于播越削弱之患也。
亲临抄启文臣会讲。教曰朱陆之学。门路迥殊。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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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之会。象山讲君子喻于义章。门人有流涕者。言语之感人如此。今日之讲。与循例课讲有异。终岁所业。会通䌷绎。试官讲员。反复问质。盖使之益加探颐。交相启发。予方乐不为疲。诸臣须各极意辨难。尽日而罢可也。
文风之丕变。不可以岁月而期。虽以在朝者言之。年多位高者。犹有文学优长之人。此肃庙培养先王作成之化也。新进少年。学业益空疏。文体益鄙俚。此向日科场浊乱时馀风之渐染也。予之十年右文一念导俗之苦心。不知何时而可食效也。(己酉录)
每科时命题。教曰御题亦王言也。体段自异。试题必须出处正意义大气象好。向日谒圣。不欲用庚戌生圣等。已经人道语。故以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孔子为题。真平铺好个题。而只恨诸生辈无一形容得。
下询筵臣曰唐子西日长如少年。当如何解。或对曰日之舒长。如人之少壮之谓也。或对曰一日如一年之谓也。教曰两说皆通。而此非大小之小。即多小之小。前说更觉味长。
传教判付等文字。异于作家文。须一气呼写。然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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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贯彻妥帖。如欲构思属草。经营点窜。则非但命意事实之反多脱漏。文气亦索然少精采。
功令不过科臼文字。臧否不足论。而试券中或见句作之合意者。不觉欣然为之讽诵屡过。
故重臣黄景源文集。全编是忌讳文字。非独陪臣传为然。其忼慨激昂处。往往可读。而终恐太露。(庚戌录)
成性以前。只是天命之纯善。成性以后。方可言善恶。而程子曰才说性时。便不是性。性非有善恶也。观其字义。从心从生。食色之欲。与生俱生。而中节不中节之间。善恶形焉。但究其本则实自性中出来。所谓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
予始留意于作家。又从事于经学。亦尝用工于端拱曲跽。规行矩步。今而思之。未觉大有补于身心。且帝王之学。与韦布有异。自有大于此者。心性理气。犹不必毫分缕辨。况词章述作。何足费吾工夫。
诸臣读文读古文真宝。看诗看百联钞。彼固冗俚可厌。而犹胜于近世学明清诗文者。坏了心志。斲了元气。
夏享前日御斋室。教药院臣曰享祀乐章。无编成册子。工师辈只以断烂之誊本传习。不成事体。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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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考庙宫坛诸乐章。分编印藏也。乐院臣以太庙四朝乐章之通用于各室。大为阙典。请追撰各室乐歌。教曰此事前人之论久矣。于礼宜也。而脩明礼乐。即治成后事。列圣未遑之典。予小子何敢焉。
梁讷斋即内阁主人。而文集之成于今日。事非偶尔。且凡文章言行。无表里可传者。藉其师友子孙之力。不朽于世者。往往有之。而如讷斋几百载之后。云仍微替。巾衍散佚。予于此等人。必欲表章而发挥之。况其实迹嘉谟。真是有用文字。非后之粉饰摸拟之手。所可比论乎。
抄启文臣。亦渐不如前。岂才之罪也。即诸文臣不勤课业之故也。劝惩之法。不可无。此阁臣之责。而近来人此等小事。亦欲避谤。何事可做。(辛亥录)
命编朱书百选。教曰今之为士者。不膏肓于明清噍杀之学。则即乾没于功令应副之文。未闻有能读朱子书者。予将以此编。为丕变一世之权舆。而必以百选者。今人之患。在于博而寡要。择而不精。故欲令其先从约处下手。亦升高自卑行远自迩之意也。
答魏应仲书中休日温习。最是读书要法。经筵之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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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讲。盖用此规也。(甲寅录)
将行华城乡校谒圣。先命告由。亲撰祭文以下。自大圣位至我朝儒贤。各制一道。凡累百句。夜一更贱臣入侍承书。才二鼓篇完。发挥形容。各极其当。而云昭汉倬。初不深经宸思。
行抄启文臣课讲。教曰心性理气。固是学者梦觉关头。而若一场悬空说话而止。则顾何益于身心哉。经义贵活法。学问将致用。诸文臣讲论之际。必各著意于吃紧日用措诸事为之义。使书与我为一。言与行相须。而毋徒以说心说性名目字句之间为务。方是切问近思之学。(乙卯录)
小学不可但以初学入德之门。论编中所载。无非圣贤精义之言。且经朱子亲自撰次。其有补于为学之方。不下于六经。先朝圣学。专资于此书。大耋之龄。犹不辍诵读。予在春邸时。仰承圣训。轮回讲习。不啻累十回。近来未闻有读小学者。此亦正学日晦。俗习日乖之致。今行宣政殿训义注释。颇有可议。故方欲更加删补。印布于世。先令元子始学。春初已读至善行篇。诒燕之谟。莫先于此矣。
命贱臣编整理通考。一日下询编摩几何。教曰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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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作大厦。先筑基址。次集木石。次定间架。然后众工咸奏。百堵皆兴。是书义例。尚未亭当。事实尚多脱漏。而徒规规于字句之末。将何以成书。且奚但编书为然。天下事莫如先立规模。
日三省吾身。看作一日三省。即邢七之所以狼狈。而向日课讲时。诸文臣皆不知出处。此等行用文字。固陋如是。尽可闷然。
一日与筵臣论东人诗。贱臣曰当以故校理朴訚为吾东第一。教曰文章固有定价。议论必须真知。翠轩之所以为翠轩。果在何处。不能识古人用心处。不宜雌黄轩轾人。
近见朴讷斋诗。人力到底处。可与翠轩伯仲。非中世诸诗人所可跂及。如帝魄秋枝款款𢊮句。何等神爽何等炉锤。予于讷斋别有旷感者存。今读其诗。如见其人。
近世言诗者。辄推故处士金昌翕。而予则以为非治世之音。其所谓脍炙人口者。纯是沈郁牢骚意态。绝无冲和平淡气象。以钟鼎子弟。作穷庐口气。固若有不期然而然。而后生少年。切不宜仿学。
年前西学之弊。今则庶不至渐染。而邪说之肆行。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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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正道之晦塞。苟欲扶植而讲明。莫如先正其本。夫子观于乡饮酒。而知王道之易。昨年庆辰。以乡约事。略及于纶音。日前传教。又以三纲行实刊行事言之。以今俗习。虽似平城干戚。而此即本原也王道也。今人之患。惟在于不迂远。
御题多出于汉书高帝纪。筵臣或以言。教曰汉高之恢廓大度。启四百年基业。即三代后初出英雄。非唐宋中主所可拟议。即其规模气象之所范围。事迹好文字亦好。如意豁如也四字。令人胸无芥滞。岂不是好题。
命编小学。教曰此书尚有朱子之未及是正处。如邓伯道一节。亦有门人往复语。今虽不可存拔。而注解中略载朱子本意为好。(丙辰录)
命谕善入侍。教曰书筵与经筵有异。课程则宜严。而礼数则宜简。讲读之际。必反覆问难。从容开道。使情意交孚。方有裨益之效。讲册之外。如史书古诗之类。时时兼读。亦或观其习字。以寓间以游泳之意也。
我国经制之书。有经国大典,续录,后续录,典录通考,续大典。至于大典通编。科条毕备。撰次益详。而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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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徽规之可考遵者。前书所载。后书或漏。如印书时一字之误。皆有论罚。即后续录法也。可以见古人重书籍之意也。
文臣之教习汉语。法意甚重。古则有禁乡语牌。如故相李元翼,崔鸣吉皆善华语。译舌不能及云。而近来则年少文臣。初不留意于此。汉学殿讲之不行亦久矣。往往以汉语认作胡语。俗习之固陋如此。
予看文喜选法。五经中选百篇。以便诵读。或曰经不可选也。然则夫子之删诗书。独非选耶。
予之尊阁朱子书。不下于经传。故以庸学序。附入于五经百选之中。清城于古文百选。自制序文。以准百数。况朱子之序乎。
乡礼合编将印行。教曰乡饮乡约。修明古礼之举。盖出于广敬因本回漓返淳之意。而乡饮则固无为弊之可言。乡约则古今异宜。举行之际。约条太严。则安知无反致骚扰。转启争竞。如颖川钩距之弊乎。故右相以必可行为言。故使之编书同颁。而先正之所不能推行者。今之方伯守宰。谁任其责也。
予平日看书则必钞辑。盖所以提事实之紧要。掇文词之精英。此亦博文约礼之工也。自春邸时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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巾箱者。不知为几卷帙。其中朱子大全语类,陆宣公奏议二书。近始脱藁编印矣。近世搢绅子弟。未尝闻俯首读一帙书。谁欲下此勤劬之工夫乎。
唐之杜律。宋之陆律。即律家之大匠。况少陵稷契之志。放翁春秋之笔。千载之下。使人激昂。不可但以诗道言。故近使诸臣序此两家全律。将印行之。或以陆诗之太圆熟雌黄之。而予之所取。政在于圆熟。比之明清噍杀之音。其优劣何如。此亦矫俗习之一助也。
偶阅齐梁诸诗。观其音节而想其时世。不觉心惊。文章之关时运如是夫。
排律之汗漫济甚事。不如做好一首四韵律。车天辂以百韵律送李提督。见简易诗愧而裂之。想是性急底人。
文章自有体裁。有作家之文。有儒家之文。有经济家之文。篇章字句。各适其体。然后方是合作。今人不甚读书。而作文则掇拾剽窃。补缀饤饾。雅俗相杂。文质无当。果成何许体裁耶。
讲读册子。点吐最好。上下句读之间。作者之用意。益可究颐契悟。大有胜于泛览漫诵。近与诸阁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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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朱书百选,八子百选,史记英选等书。甚觉资益。
箴铭颂多先贤格言。最合讽诵。予欲辑古今四字各体。为一部书。俾作胄筵课诵之资。
铸字所始自太宗朝。而英陵盛际。集贤诸臣承命编书。皆自铸字所颁印。与今之内阁有铸字所。若合符契。甲寅冬为印朱书百选。就旧弘文馆开印。以内外阁铸字藏之。始命监印所。今用故事。改以铸字前后印书。皆于是所。或称奎星照此地。地之文明。盖亦有待也。
我国文献之可徵。莫如日省录之详该。而近日阁臣怠忽。只委检书官辈随意蒐录。纲目既不齐整。事实亦多脱漏。往往反不若政院日记。诸阁臣徒侈华衔。不为尽诚于应行之职责。果做甚事。
数年来民国少事。收拾看读之工。再昨冬读朱书。昨冬读八家文。今冬读史记。颇觉资益。夫为士者之三馀一帙书。如农工之常业。而近闻人家子弟终岁不看一字。文风何以丕变耶。
教贱臣曰日前大臣劄批中。春秋以何为准。无如中庸云者。出于何书。臣不能对。教曰此在近思录。伊川说也。今人全不着工于经传儒先文字。故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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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知句语。亦皆矇眛。虽功令之文。不本于六经则何以措辞。向日泮儒应制。以且教人静坐命题。儒生辈多认以伊川或朱子说。老儒实才太半外作。经学之卤莽。岂不大可闷乎。
予尝言小品之害。甚于邪学。人未知其信然。乃有向日事矣。盖邪学之可辟可诛。人皆易见。而所谓小品初不过文墨笔砚间事。年少识浅薄有才艺者。厌常喜新。争相摸仿。骎骎然如淫声邪色之蛊人心术。其弊至于非圣反经蔑伦悖义而后已。况小品一种。即名物考證之学。一转而入于邪学。予故曰欲祛邪学。宜先祛小品。
武臣之讲武经七书。独除吴子故事也。可见我朝立国之敦风厚俗也。(丁巳录)
礼乐不可偏废。而虞廷教胄。周官成均。皆以乐为主。盖其动荡鼓舞之妙。易于化民也。三代之后。礼犹可徵。而乐则不传。东俗尤茫昧于钟律之学。今欲求依永和声之法。则惟诗可观。诗之教又日入于靡曼噍杀。无复三百篇遗音。予欲遵朱子与巩仲至书之意。辑选汉魏以下诸作者。勒成一部正音。以为返雅矫时之一助。而姑未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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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于机务之暇。不辍三馀之工。毋论经史。每冬必了得一帙书。岁以为常。今冬偶因手圈之役。令较阅之抄启文臣。排日课读。另置册子。记其所读。名之曰不欺录。盖寓朱子与魏应仲书之意。不欺者仰不欺天俯不欺心也。此事虽小。可以喻大。亦出于作成之苦心。(戊午录)
从古农家者流。其书甚多。而古今各殊。名实不侔。举以措之。每有郢书燕说之叹。故判书朴世堂早岁恬退。老于田野。所著穑经。最有经历。最为切实。水土之宜。播种之法。器用之利。记载如画。可按而行。欲絿农书则当以此编为首。
关雎章之宫人所作。有朱子定论。而故副学林泳经筵文义。误看注说。有七圣皆迷之讥。盖其时诸人只观本章集注。不察乎论语乐而不淫章语类明训也。且金昌翕书至有割舍其说之说。设使朱子之训。真有得失。后学之无难论断若此。今之为士者。其识解则未必如古人。而崇奉朱子则靡不用极。此则世道之幸也。
今年庚炎颇甚。而予于机务之暇。未尝废看书。抄启文臣近久辍讲制。迨此暇矣。有何所业否。功令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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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亦渐觉无长进之益。特以故寔命题。使之制进。盖玉堂春坊。皆有故事。即仿宋讲读官遇不讲日进汉故寔二事之遗意也。无论经史子集。随意拈出。敷演文字。反复古今。或仰质疑义。或下附己见。或陈经席顾问之馀。或寓章奏仰勉之诚。特赐批以宠之。而玉堂则多以臣按。春坊则专用仰质。即祖宗朝美规也。予在春邸。亦有一二宫僚所条进者。尚在于藏书阁。其所资益。亦多矣。诸文臣多是出入瀛馆之人。虽在参外。亦一代文学之选也。以故事应制。胜于做数十卷诗赋远矣。其各极意对扬。毋孤予意。亦必从义理经济上著力。毋掇拾陈腐。毋涂饰词藻为也。
人或称膈滞者。患不能读书。而予于近日罕接臣僚。所亲者书籍。课读或至彻漏。而愈读愈觉心平气豁。读一遍书。胜饮一碗茶。今人鲜能知此味。(己未录)
政事
审理诸道狱案。教曰断狱当以律文为主。古人制律。各有意义。虽十分无疑之狱。必得可照之律。然后方有依据。且求生必死。虽是王者之心。当生者之误罹。当死者之倖逭。其为失刑则一也。予则一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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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法。未尝以意低昂。
予之所审慎。莫如杀狱。故凡于狱案。一再披阅。虽数年前事。辄不忘干连姓名。非有记性而然也。诚之所到故也。
论历代宦官之弊。贱臣曰我朝家法之严。度越千古。虽使士良忠贤复生于世。必不敢作用矣。教曰是岂易言乎。此辈少失操切。奸弊百出。是岂可易言乎。昔在先朝。非公事未尝与宦侍接语。亦未尝假以辞色。承传色常待令于閤门近处。非公事出入则不敢辄至御前。圣虑之深且严。可以仰认矣。予则待此辈颇不免宽假。如衣食等节。频加顾恤。追思先朝时事。每不觉惕然自警矣。
铨郎通清之法。非予本意。言之屡矣。未见激扬之效。徒启纷竞之门。十数年间。添一世道之害。而难于销刻。欲罢不能。今日询议佥同。快革痼弊。予心甚觉洒然也。(己酉录)
有司以迁园奉靷道路闻上。困(一作因)展拜旧园回銮时。躬诣周谂。凡长广远近曲折险夷。皆亲自商度裁定。每教曰毋或伤民田撤民家。非徒予意也。仰体昔日爱民之睿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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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饥。流民累百人达于京师。上惊曰此守臣不能抚摩之罪也。亟谴勘道臣守宰。乃亲临钟街。令京兆招集诸流民。遍询居住疾苦。教曰见尔等鹑衣鹄形。不觉惨然。予为尔等父母。使尔饥寒至此。何安于锦玉厦毡也。尔等扶老挈幼。散而之四。或冀有乐土。而各安厥居。各守厥业。然后方可免填于沟壑。予方令蠲恤尔赈贷尔。尔归尔家则自当有衣有食。惟予在。尔等毋恐。仍命度支惠局臣。给米给襦衣。令备郎宣传官护送各其地方。付赈付粜。又教曰予所见者不过数百人。所谓见牛未见羊也。此外诸道流民之安辑怀保。责在守臣。时圣候平复。未几春寒尚严。而御辇舆竟日通衢。诸流民受米衣讫。始回銮。
是日还御协阳门。召见贡市民教曰。京师四方之根本。尔等即吾民中最近王化者。每岁元正。必询瘼于尔等者此也。今日慰谕诸道流民。而独不及于尔等。则非自近及远之义也。尔等其悉陈尔瘼。诸民等顿首各陈所怀。才举端辄教曰。某贡之弊。诚矜恻宜祛也。某廛之瘼。有窒碍难议也。靡不一一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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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以后。勋臣秉国。举措多拂清议。孝庙深监其弊。招延士林。布列朝著。清明之治。至今说宁陵盛际。而乖激分裂之患又作焉。大抵末流弊生。君子之所不能免也。
举直错枉。即治国之第一急务。韩弘舆疾讨贼。承宗敛手削地。岂非所谓举措得宜之效耶。
新除守令辞陛。命入侍下询七事。或不能条对。教曰言语捷给。未必善治。尔能悉心爱民。做时胜似说时则可矣。
教筵臣曰予新题寝室曰荡荡平平室。荡平二字。即我圣朝五十年盛德大业也。予之夙夜一念。惟在于追述先烈。勿论东西南北酸咸缓峻。惟人是择。惟才是取。使举一世同寅协恭。偕至大道。永享和平之福。特揭堂扁。盖欲使今日廷臣咸知予立表准之意。
秋曹以内司所属接置杂术人事闻。教曰巫觋杂术之诳惑民心。贻害世道。况丁酉逆变颠末。详载于明义录。前后邦禁申严何如。则凡系杂术。虽闾巷小民。犹当斥绝之不暇。而今此内司员役。肆然犯禁。闻其情节。尤极狡憯。此等处宁或放忽看过。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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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该曹严刑远配。且罪该中官。(庚戌录)
予于用人。本无适莫。见政望或有偶然意到而点下者。人君虽曰造命。亦关其人之命数。所谓朕心开处。卿运通时。
饬太学序齿之法。教曰俄以天子之元子与凡民俊秀。同入太学之说。使馆官谕诸生。而此非以法而制之。以威而董之者也。诸生知此道理。自然觉悟。则可期于率教。予于教化上。不欲费声气。
壮营设置。非为重直卫也。亦非为备阴雨也。予自有深意。世无知者。而自丙申初。积有商度。不烦经费。今成一大军营。盖予临御以后。有多少心上经纶。而良法美制。我家自有。固无所事于施为。则此等处可见予运用。(辛亥录)
岭南慰谕使辞陛。以趁元朝复命奏。教曰予之一念憧憧。在于二十三邑望哺之民。尔能体予心。使斯民不饥不寒。则政所以对扬明年称庆之意。勿以遄归为念。必待流徒奠接。顑颔苏安。然后反面可也。(甲寅录)
进馔于奉寿堂。酒七行教曰。今年此日。即千载初有之庆辰盛礼。内外诸宾。秩然在筵。饱我慈德。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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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归也。已而外宾班中有径起失序者。教曰筵体莫严。内宴尤别。今日虽用家人之礼。诸臣何敢慢忽乃尔。况戚臣之宜益小心乎。此班首之责也。筵臣莫不肃恭。(乙卯录)
王者之政。莫先于宫府一体。国朝名臣论事者。辄以罢内需司为急务。予自春邸时。亦尝有经度于中。而徐考其实则与外面骤论大异。一切革罢。非但有行不得处。试以内司一年用度。付之度支。则以今经费。决知无支继之道。祖宗朝创设仍旧之圣意。岂俗儒后人所可蠡测。且予临御二十年。未尝因一私事费内司财力。年前赈资之特给。虽不足大有补益。继此而能善为蓄贮。则内帑之藏。岂独非国用民命之所关耶。始知天下万事。须有经历。方可言损益得失。
华城之筑城凿池。设行宫置留都。即拱护园寝亿万年悠久之计也。而未尝以一丁夫一木石烦经费劳民力。寔出于体先志寓微诚之意。每欲依礼德例置分太常分厨院于华城。一以供园寝祀享之品。一以备每岁供御之需。则可除京外许多支费。此亦继述之一端。而营府草创。有未遑也。
屐园遗稿卷之八○玉局集 第 362H 页
内阁之设。今二十年。膺选者不过数十人。不但峻其选也。臣邻之职亲地比者莫如阁臣。阁臣一人皆必有族党姻亲。人情自不无颜私之拘牵。若或因此而政令施措不能一出于公。则是岂予设阁之本意。是故一番差拟。十分难慎。惟其人不必备。诸阁臣不可不知此意。
承旨入侍时。阁臣之禀事者。不待宣召。许令同入者。即诣台台臣随入经筵之例。而或以阁臣登筵。认作别般优异之礼。何不考之阁志。
园幸回銮时。阁臣被行遣之典。既赐环。教曰近臣之受恩既殊异。勘罪宜加倍。且有罪辄勘。方不至大戾。此可见曲费镕化处。
宋太祖尝言早作乘快误决一事。终日不乐。此语最堪服膺。从古用舍进退之际。务快人意。毕竟有多少病败。为人上者不可不深念。
尝命相教曰宰相自有其人。与一官一职不同。不必求综鍊细务人。亦不必求习熟俗眼人。
耽罗一岛。即一弹丸地。国之所需用。不过包橘贡马。而自昔最善饥荒。船粟往哺者。前后不知几千万。而祖宗朝所以眷顾轸恤。愈往愈勤。有以仰王者
屐园遗稿卷之八○玉局集 第 362L 页
无外。一视遐迩之盛德也。昨今年整理馀钱。内帑作谷。又不下累万包。有司之臣。或以惠泽之太滥为言。而予岂惜一时小费。使功亏一篑乎。况慈恩所暨。岂不使斯民永受万年之赐也。
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行好事。真是格言。故书诸座右。予临御以来。未尝因一时之怒置人刑辟。每以为祈天永命之本。
经国大典,大典续录,后续录,续大典,大典通编。我朝宪章。尽在于是。科条则后出渐详。而编法则今不如古。文献之可合徵信者。亦或有古载而今漏者。始知古之人不可及。
教松都留守辞陛人曰崇德象贤宾礼三恪。即古圣王盛节。书所谓虞宾在位。群后德让。诗所谓在彼无恶。在此无斁者此也。平壤之崇仁殿。庆州之崇德殿。麻田之崇义殿。我列圣所以崇报前代之盛德宏度。远迈三代。而王氏云仍不绝如线。故家馀裔。于今为庶。每岁大政。徒勤饬令。未见一个才俊拔例收用。予所宿昔嗟念者。今当本府通变之会。勿拘拘于土壤得失财力赢诎。先以得人才。为保釐之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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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惠即重典也公议也。今虽难责古道。而名浮其实。便非其人。往往有本家人干嘱而得之者云。尤岂不可骇。向见谥望。一政数十人。皆得美谥。虽使人人有实迹。岂容如是滥觞。
造脯尺数之釐正。出于重享事述旧典。而以宰牛一事言之。旧则一岁造脯牛只入宰殆过六百馀头。今则仅为数十馀头。滥宰之省减。几十之九。虽曰畜物之微。岁岁计之则活得几千万头。岂比于以羊易之哉。予以此为导和之一端。
无冤录谚解。重臣具允明重订。已命印行。而至重者人命也。莫慎者狱情也。一字之误看。一句之错解。生死轻重。判于毫忽。此书果能微密精确。一一无差否。京外按狱之臣。不可不知。(丙辰录)
昔孝庙自沈中回驾时。汉人之从而东来者。住接于阙外近处。自成一村。闲居无事。捕鱼进供。谓之汉人渔父。今之左右统契。即其地也。予之设此。专为拱卫閟宫。旧例享事后宫内修治及除草扫雪等事。东部官率坊民举行。国典也。而特令除之。只以统契民给价用之。予于宫园之礼。不欲一事之贻弊吾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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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桥之比船舱。工役之简易。劳费之省蠲。瞭如指掌。而经始之初。议者不一。殆同作舍道谋。及行之数年。坦若康庄。然后人皆以为万世之利。尽乎众人可与乐成。不可与谋始也。
筵臣之新遆海伯者奏言海西税大米。从民愿作钱事。教曰此则虽曰民愿。不可从也。长山以北。小米作钱。即先朝丙申因察民隐。御史所奏许施。在海民固是莫大之惠。而如三南之输远道经险洋。税纳之苦。漕转之劳。比海西可谓十倍。而行之至今。未尝一番阔狭。重惟正也。独于海西。既许于小米。又许于大米。则非但朝政之斑驳。亦岂谋国之道乎。世无挺身任怨担当国事之人。徒事姑息玩愒。惠泽滥而民不知恩。财力竭而国难支用。予非惜数千包税米也。为世道慨然也。
备局事务之必令下位有司堂上主管。付之堤堰司印信者。盖位卑年少者。益能砥砺。故俾得以察簿书之繁。戢胥吏之奸也。
朝廷自有格例。格例坏则典章无所施矣。纲纪无以立矣。古则兄弟并据雄藩。叔侄同在两铨。而不敢言亲嫌。公体公事。不以世嫌为拘者。畏格例也。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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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不当避之避。不宜嫌之嫌。强作情势。烦闻于上。果有真个不可进之义。不可摆之防。则朝家之所重者廉耻。所敦者风俗。岂或使强其难强。以累四维。而俗习滔滔。矫饰成风。徒窃官衔。巧占便宜。此弊不革。一部大典之金科玉条。束之高阁可也。
科弊即初元纶音中一事。而至今二十年。未能痛革者。予意有在。盖王者之御兆民。如上天之覆万物。惟恐匹夫匹妇之不得其所。我朝以科目取人。非决科则无进身之阶。故内而京师。外而八路。华门赫阀。姑勿论。下至乡户土班校儒院生。纵未操毫缀文。举皆随众观光。往往以托儒业赴科场。归诧乡里。获免签丁。古有阙庭试士。桥下投券之事。尚传为笑语。今若严立禁条。除非雄文实才。一切使不得入场。则似此之类。耒耟不能把。工商非所业。见摈于儒衿。贻羞于邻族。伥伥踽踽。靡有所归。此岂王者物皆得所之意哉。今欲痛革科弊。则必先得区处此辈。然后可以议到。至于科场法禁之申严而修明。则有司存。何必张皇教令为哉。
近来译舌。太不成㨾。使行及咨官所谓别单。不过以关内外年事礼歉及市肆间浪传漫应之。草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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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塞责而止。至于燕中事情。漠然无所闻知。或又有康熙雍正间已出公文者。认作新得闻见。以此奏语。绝可痛也。此专由于译话之渐不如古。彼我之际。不能通情而然也。
八包之名。盖出于蔘包。而后因蔘贵。以银代之。今则银路之贵。无异于蔘。而奸民辈之以蔘潜越者。其弊日滋。不知者认蔘以禁货。而特潜越当禁耳。至于八包则蔘贵而代银。银贵而还蔘。元无可禁之理。货权可使在上。不可使在下。灼见弊源而不为随时轻重。一任奸民之犯禁。非法也无义也。故使之依旧例用蔘包。而若或因此有译舌辈榷利之弊。则又非朝廷之本意也。
华城之役。专为所重。而以近世眼目观之。亦可谓一大举措。经始之初。落落难合。未数年而云谯月堞。俨成万年不拔之基。真是有志者事竟成。汉高于陈平黄金四万斤。不问出入。我国虽贫。岂不能成就一城哉。
乙卯行幸时。诸臣以宫人之最难整齐为虑。而及其陪驾。无一错乱。如军伍之听纪律。是皆慈宫壸化之所致。而予于平日未尝亲近宦官宫妾。故此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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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知畏戢故耳。
安阳桥之初设也。予已知其不能完固。盖后托不深。水道不㥧。虹势太高。徒侈外面之观美故耳。古人作事。常致力于人所不见之地。故根基巩而功效远。奚特一桥而已。
兵农相寓。即先王之美制。我国屯田之法最近之。予于壮营略用此法。而又恐贻害于民田。不能广设。华城北城屯田。一以筑城。一以播谷。两行而兼食其效。不数年而决渠成雨。荷锸如云。所谓其利博哉。
黄州有假称壮营屯田。侵及民田者。教曰壮营设置。予意有在。一粒一铜。初不烦经费。况民田乎。奸民之作弊于外邑者。辄藉重于壮营。蚩蠢之氓。岂能知虚实。此则监司守令不能宣布禁戢之责也。
救火即王政之大者。自祖宗朝。著为成典。而国家升平日久。诸营将卒。暇豫为事。纪律不肃。鍊习不时。故使于救火一事。效力而习劳。以寓备不虞之方。每坊里失火。元戎以下诸将臣。著军服率标下校卒。疾驰奔救。如临阵遇敌然。可见制法之微意也。
予于夜分前未尝就寝。天未明必求衣。京外状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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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彻者。未尝一日滞案。每日未尝不接见朝臣。近又以诸承旨持公事入侍。日以为课。每思承宣之晓仕申退者。其劳剧未必似予也。
筵臣有以山林疏批。踰日未下奏。教曰祖宗朝诸臣章疏。非事关民国者。多有经岁不下批者。予则为虑积滞。随到随批。大臣疏劄当日不下批者。使承宣提奏者。亦近例也。今人昧于故事。认作时日不可缓之事。尽合一笑。至于山林辞疏。有职皆辞。有疏辄批。则上下烦渎。实是难继之道。故每引日旷月。郑重其事。非但故事然也。乃所以优待山林也。
向日一山林因事坐罢。人多以为罕有之事。山林亦朝臣也。有罪岂可无罚。况甄叙如旧。礼遇无替。则向日之谴罚。正所以安其心也。
抄选与别荐大异。近来则荐人自处殆若㫌招之士。凡于官职。不欲应命。虽抄选不仕无义。况下于此乎。
前冬郑好仁,成德雨事。盖出于生道杀人之意。而诸臣误认以极层罪囚外。无临门之例。故处分一下。满城波荡。而以故事言之。如金万重,赵观彬,李匡德诸人。亦经似此处分。况郑成两人之关系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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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今人昧例之故也。
予自春邸未尝假贷戚里辈。如金洪两家处地何如。而苟有干犯。一不挠法。盖仰恃慈殿慈宫无私之盛德。而亦所以全保戚里也。
人主之一施措一予夺。不可不慎。予于政望。或有无心而偶然越点者。铨官认以为真个靳点。不复检拟。往往有无罪累而许久枳废者。予岂有适莫。人自妄度耳。
勤攻阙失。即诸葛武侯之言也。今之居相职者。固不如武侯。而三司之臣。未闻勤攻之言。徒以老病等说。侵侮大臣。廊庙安得不卑。台阁安得不玷乎。
馆学斋任之日次讲赐第。言者以为倖占。故近则一不赐第。而卿宰以下任庸诸臣。太半从此中得来。予则以为能诵一经者。比之赋表数十句。不啻较优。
北路即礼沛旧乡。予所眷顾优待。异于他道。乙卯桓庙跻享时。有试士之举。而今年合试南北关儒武。本道抄启者。无一人落榜。可谓大慰悦矣。
抄启文臣出于作成之苦心。行之二十年。未必其真有实效。而今则满朝多是教导中人。而前后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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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役。分授考校。多赖其力。人才尽不可不储养。
死囚中有喃妹争死者。教曰常贱之中。能识此个伦义。此教化下孚之机也。其于刑法何有哉。立命酌配。
予在春邸。先朝命日侍左右。习观机务。巡监军落点。已自冲龄承命替劳。盖遇物之诲。圣意有在矣。
年前一台臣疏言士流国之斧斨。是何言也。士者国之元气。诗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其有关于国家何如也。若曰今之士流。不若古之士流则可也。既曰士流而称以国之斧斨。则此从古宵小之说也。予所以痛斥而严处者也。
禁屠本是法典。非予所刱禁者。或以为宜有弛张。而似此小事。岂不能信王言乎。且日前柑制。以即墨绛缯之功。由衅钟舍牛之心为题。非谓有是心必有是功。盖理固然耳。数年以来。活得几千头觳觫无罪者。实出于王者曰生之义。而亦岂非导和之一端乎。
予之寤寐一念。在于回淳返漓。而治不徯志。民不率教。朝象则倾轧相寻。风俗则礼让日坏。苟有一忠厚敦朴之士。自拔其中。宁或得罪于州闾乡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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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其天叙天秩之常。则一家仁一国兴仁。固自有观感变移之机。而成就得一世臣。岂非朝廷之福耶。(丁巳录)
诸臣祗迎承候等节。不载于仪注节目。亦非自上所指教者。而亦系分义礼节。不可拚弃。动驾时大臣卿宰。若不陪班。则祗迎路左。先朝晚年。特命除之。则大臣与备堂祗迎。此亦不得为。则大臣承候驾前。诸臣亦必知此个事例。而昨日即岁除之日。展拜閟宫。向晚还内。大臣诸臣无祗迎承候等节。此虽似小事。所关则不轻。盖古人必贵正衣冠尊瞻视者。为其制之于外。所以养其内也。况朝廷之所重者。体䫉也纲纪也。于此而摆脱。则流弊不可言。大官如此。小官何责。予之此教。非忽于敬大臣。惟其敬礼也。故不得不责备也。
古则通礼皆以出入经幄之臣拟差。即古之鸿胪卿在御前咫尺。赞导仪节。为任不轻。而近以历浅望轻者苟充。此亦故事废阁之一端也。
予于十馀年来。未尝设鞫狱。丙丁间诸逆。固是自干天诛。而每见其时记注。不觉齿酸。大抵无不可化之顽。无不可移之恶。政刑之于德礼。其本末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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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
尝御帐殿。宣馔诸臣。下至卫士吏隶。各沾一脔。然后始下箸。教曰民之失德。乾糇以愆。虽或未遍。亦投醪之意也。
夏冬都政。格例至严。其日两铨政官堂郎以下就正殿月廊。请该房承旨开政。不敢与外人相接。故事也。宾厅开政。亦一时从便之近规也。向 闻铨官临政。杂坐政院云。近人之摆脱格例类如是。
予性不耐热。每过三庚。凉风初至。欣然如故人之来。今年惜乾。穑事姑未成就。农家最忌早凉。以予一念为民。不觉新凉之可喜。方伯守宰亦能体予心否。
予尝喜汉光武日复一日之语。凡人之患。每以外至之荣名利禄。认为己有。把作久计。所以富不期侈贵不期骄也。予于御极以后。未尝一念或弛。一事自逸。如宫室服御之属。亦取其苟完而已。盖为此耳。
有萧何之较若画一。然后方可有曹参之载其宁一。今之居庙堂者。法度则无一修明。吁谟则无一献替。而只欲用盖公治齐之术。不亦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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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死。所以偿死之命。失出失入。均是失平。而每看诸道狱案。太半是邂逅之类。未必有真个可偿之狱。三尺至重。虽不得容易傅轻。或有一线生路可议审克。则予不觉欣然于中。盖蔼然生物。即心之本体而然也。(戊午录)
予于斋日。不酬接公事。只判下京外狱案。岁以为常。每决一案。筵烛屡跋。未尝不兢兢致慎于一字一句之间。而求生之心。常胜于偿死之意。既以思之。此亦非天理之公也。帝曰宥。𦤎陶曰杀。即苏轼设言也。法者天下平也。曰宥曰杀。只当得其平而已。岂有帝𦤎陶之异哉。
户曹吏以纸物内入。假托作奸事发。刑曹杂引律名请置法。教曰予于御极以后。凡内入物种。设标纸启下之法。出纳不由政院则不行焉。盖出于严内外一宫府之意。即诸臣所知也。曹吏敢以无标纸之物。称以内入。吏固当死。曹堂之不能觉察亦罪也。至于无下教而假托伪传。于律无可引。以无于律之律。创成死罪之案。得无开荆棘之嫌乎。命秋曹更为论启。
古则从一品以下皆出军布。朝贺之仪。有正一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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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以下鞠躬四拜兴平身之文。军者护军之军也。司者百司之司也。癸亥改纪后。因延平诸勋臣言罢之。今之应军役者。只无告小民良丁。安得以充乎。
两铨都政之行于宾厅非古也。虽非亲政。例于正殿月廊典设司。设帐于左右。吏兵曹堂上分坐开政。该房承旨进诣受望筒以入。所以尊体貌严铨注也。近闻临政铨堂。或杂坐政院云。今人之昧古法如此。
秋熟亲临观稼于禁苑。教曰此国朝故事也。耕播而念沾体涂足之劳。收穫而想男欣女悦之声。以数亩之礼俭。验四野之稼穑。祖宗朝一念元元之盛德。即此仰见。予每岁必躬观内农供。其事耦进铚刈。箕簸稛载。依南亩之法。事毕则圃人进鸡黍酒饼。如农家之味。为之欣然一尝。而念彼袯襫。终岁勤动。及其秋穫。半入县官之租。半为安坐美食者所有。馀者果几何。今年赖天降康。观礼所收。比常年倍蓗(一作蓰)。为吾民稍可弛心也。
雨旸燠寒。与政相通。近日冬候过煖。腊冱将近。江冰未合。此殆朝象委靡。王纲解弛。煦濡姑息。不能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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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之致也。夜又殷轰之响。乃在穷阴之节。仁天之所以大惊动。尤可验矣。予于是和衣待晓。临殿求助。而诸臣以阳生之后。徒守常格。无一昌言之敷奏。甚至登筵台臣。只传故纸。如此而将何以孚格天心乎。(己未录)
人物
故相南九万受知圣祖际遇之隆。古亦罕比。人物之眇然。莫如近日。近日相臣如南九万。将臣如申汝哲。何处得来。
人才不系世类。近亦有韩以亨者。地极卑微。而多闻博识。无书不通。尤精于象数之学。而未尝自衒于人。家居加平。亦未尝出入京洛云。予稔闻其名。常欲收用而未果。才难不其然乎。(己酉录)
我朝之泰伯仲雍。即让宁孝宁。而镇安大君视让孝尤为卓绝。非但让位之贤。肇创之日。退居咸兴。予则以为微意存焉。墓道湮废。今至几百年。得予碑文而始显于世。传于后。亦岂非数欤。抑予别有所以表章之意而今未遑也。
予每于动驾时。见观光儿童。有相貌好者。为之心喜。盖此辈莫非世臣之子若孙也。相好然后能业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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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世臣之不坠家业。岂非朝廷之福耶。
灵城君朴文秀真满腔热血。乙卯以前。日拜关王庙。祈祝邦庆。即此诚意。今世岂易得乎。(庚戌录)
臣以承旨入侍。下一卷曰此故忠壮公沈岱家状也。朔宁倅适以邑中有忠壮遗祠言。取见其文迹。则龙蛇之难。扈跸倡义。终至立慬。之功之节。可谓卓然可纪矣。肃庙朝请谥之玉堂。即尔之曾祖。以旷世泯没之事。登筵建白如此。崇奖节义。盖亦时风然也。今人则只知谋身做官。何尝见一言从激烈慷慨边来耶。(辛亥录)
故相俞彦镐贞介有守。如此人今不易得。且胄筵旧僚。故相最先受知。初闻其逝。终日不能定怀。非但故相。诸臣之一经任使者。久而不能忘。此予素性然。
刘宽羹烂汝手之语。近于矫情。古人此等处。不必慕仿。
我东诸贤之从祀文庙者。孰非予所旷感而致敬。而最是先正金河西独契予心。尝以为东方理学之发前未发。直接洛闽之坠绪。实自河西始。而尚未配食于夫子之庑。予居君师之位。乃于斯文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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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不能表揭而阐明。则是岂平生读圣贤之书。说心性之奥。寤寐一念右文为治之意哉。询谋大同。盛礼诞举。数百年未遑之典。成于今日。盖亦有待者存焉。
近见梁太朴父子文集。不但巍功卓节之超出等夷。为倡义诸臣之眉目。文章亦近世罕有之名家。才命内阁。编以印行之。而今人见识偏局。每以地阀论人。梁氏之尚未阐微亦坐此也。如故忠臣沈岱三从事皆赠职赐谥。而梁志独以秩卑见漏。向始一体表章节义之士。多在于草莱不识何状之人。又何论地之高下。(丙辰录)
故将臣金圣应数十年将兵。地处何如。恩遇何如。而每登筵汗流浃背。如不能言者。其畏慎如此。宜其有后。为将臣能用此道则庶矣。
近日将臣器局才略则未知何如。而状貌风仪则皆礼硕壮大。列之古将臣图像。庶不愧焉。而亚将以下则渐觉降杀。至于新进武弁。无一赳赳底意。太半是书生㨾子。人才之日下。良足可叹。
御极后山林之造朝者。惟故参判金亮行。出处最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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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升沉屈伸。有不可料度者。今之左相。向来之举世声讨也。岂知今日致位至此。宰臣徐有臣,朴宗甲,李义骏,尹得孚诸人。出入白简。去死如纸。而今皆水流云空。复寻华显。此岂但造化之力。盖自家之命数耳。
前领相在相职后。庆运川至。朝野无事。古所谓智将不如福将者也。其年位福禄。即唐之郭令公宋之文潞公后一人。在国家岂非吉祥善事耶。
凡人好奇恶常则易归于非僻。如李明渊骑牛而行。绯氅丝绶。事事异于人。竟至有向日疏举也。
尊王之义。即人人所同得也。或以一边人谓之弁髦春秋。而初以请斩虏使陈疏者。故大司宪尹煌也。江都殉节者故鼎善尹烇也。岂有彼此甲乙之论哉。今年坛享时。特命录用其祀孙者此也。
近世名卿如故宰臣林泳。以科目出身。经术学识。不下于儒贤。圣祖临筵。每称林泳之文义。金昌协之读声。可见一时人才之盛。(丁巳录)
诸葛武侯高于人处。在于勤攻吾阙失一语。为辅相者先知此个义则于匡君何有。(戊午录)
今人滔滔是粉饰汩蕫㨾子。肚里都无一点热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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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须把琼雷万里。看作平地。然后方有可观。
求忠必于孝子。用人必先问其居家行谊者此也。但人子之事亲常分也。而世或称善居丧。丧事固所自尽也。有何善不善之可言哉。
今世未尝见不恤生死勇往直前底人。大抵是畏首畏尾。跋前疐后。粉饰涂抹。苟冀倖免者。虽有似此百辈。何益于国。
三代以下。犹恐其不好名。名以士流。犹胜于流俗。为人上者。不可不扶植。
予以万川明月主人翁自号。其义详于自序。而命朝臣数十人各书以进。刻揭于燕寝诸处。即其点画挥染之间。其人规模意象。可以髣想。此真所谓万川明月也。(己未录)
训语
贱臣以阁职初登筵。教曰人臣事君。当以无隐为第一义。无隐者诚也。天下万事。不诚无物。况君臣之际乎。
亲试抄启文臣。诸文臣行礼多错乱。教曰朝廷即肃敬之地。进止跪拜。自有常度。诸文臣读古人书。岂不知习容观三字乎。出身之初。尤宜砥砺。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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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数。卤莽如此。将何以居官任职乎。此亦教导之一端。后各警饬。毋复失仪。
虎须古无此制。昔在显庙温幸时。麦田大熟。圣祖喜甚。命扈从诸臣。各插麦穗。以识礼瑞。其后戎服之插虎须。即麦穗之馀意也。至今禁旅中贫不能具虎须者。或代以麦穗。可见故事之尚传也。
启园日 上攀莎号擗。哀毁过节。至于移时昏塞。左右挟奉还斋室。少定教曰予恸矣乎。贻戚于慈宫。非不知也。致诚于终事。非不念也。非不欲节哀从礼。而方其恸时。予不自知其恸也。
九月十三日。将亲行真殿展拜礼。而圣候多日静摄。大臣诸臣迭请寝不许。教曰羹墙之慕。何时不然。而此日行礼。小子其敢以病而或懈乎。时初寒如隆冬。夜二鼓具法服诣殿门外斋室行茶礼。还内晓漏已下矣。
迁园时凡行礼有事之日。辄天气清朗。时值寒节。暄暖如春。大小礼仪。卒事无愆。陪官卫士舆军役夫。一无告病。及新园礼讫。车驾还宫。是夕雨。翌晓行冬令。教筵臣曰观于日候。可验天心之默佑。而却恐太泄了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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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题以宋群臣贺耆英会表为题。教曰耆英会。其时则治世也。其人则君子也。其事则寿域也。今日京乡咸聚。时值良辰。予为诸生祝也。(己酉录)
新园之为无上吉地。自玉龙子秘记传称几百年。若待今日者天也。宁陵迁奉时。非但尹善道。当时诸地师莫不极口交赞。而竟因异议。移定于弘济洞天也。予未尝目见此地。而一闻便吻然心合。数十年夙宵一念。惟在于迁奉大礼。而议定之日。断然无疑。此盖天诱予衷也。至于正穴真土之不容人力自然呈现。是岂予诚孝所感。实亦天佑宗社。永锡我亿万年无疆之基也。昨年谒圣以天作高山为题。予意已有在。而特诸臣未之知耳。
上于迁园时哀毁过节。积有劳损。及春初圣候浃月欠和。旋即平复。大臣诸臣以临御后初有之大庆。迭请举贺礼。教曰予不能节啬。仰贻殿宫之惟忧。方惕然自警之不暇。何可称贺乎。竟不许。
谒圣前日宿斋于明伦堂。以步舆临碧松亭。四五近臣从。时春气方浓。泮水东西人家。间以花柳。远看如画。天笑为新。教曰京城之中。佳气最多。莫如泮村。宜其为弦诵之地也。地之文明如此。而人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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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兴。文风之不振何也。又教曰碧松亭昔则松杉森立。而今见不过数十株。非命名之意也。令泮长就此筑坛。坛左右益加封植佳松。使望之郁然。
监察茶时。虽似无关系。甲子适变。行在仓卒之际。监察传茶时。至今称为美谈。古规不可废。亦可见当时人心之整暇也。
儒生封章。非师门是非忠逆关头则不可。而近日儒疏。往往行台阁之事。岂非越俎之甚者乎。士风日下。未闻学业之修。徒增奔竞之习。而予则未尝不以士待之。
岭南风俗。最近古。故方音最正。如谚释吏读。亦比诸道最不错讹。
清皇之待我。诚出常格。向日手书福字。万里祈祝。其意岂不郑重可感乎。我之所以应之。亦不可不十分加厚。此与尊周大义。元不相悖矣。且闻其规模气象。自是一代英雄。福力之厚。亦千古所罕矣。
太古亭。故相臣金尚容旧趾也。亭在宣禧宫后麓。不数武而近。上展拜本宫。以步舆临亭上教曰。予于幼时。陪驾往来本宫。偶一到此地。今来岩泉树木。不可复识矣。召见金相后孙为亭主者。以忠臣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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裔也。初命官之。旋教曰是椒房近姻也。其寝之。(庚戌录)
予于端庙朝。别有所兴慕而激感者。读庄陵志。不觉潸然而涕。圣朝光复之后。情文礼义。可谓靡有馀蕴。而今者设坛配食之举。不但为尽节诸臣数百年湮郁之冤。盖欲少寓予感慕之怀。亦继述之一端。
迁园礼成。予之几十年至恸至愿。得以少伸。而仪轨舛杂。日记脱漏。欲略仿志体。编成一书。使后之览者。庶知予心。而语到迁园。不觉膈气之复作。才钞一二编辄止。阅月而书未完矣。(辛亥录)
将陪慈驾拜园。太仆寺造慈宫。驾轿既成。命进于便殿前庭。舆盖帘帐。一一亲览。既又躬御轿内。以试间架广狭。制㨾便否。太仆臣奏曰辇舆色渝。请一体新备。教曰百里行幸。将费多日。驾轿之制。为便陪奉。非求观美。况慈心必欲事事节约。辇舆何必更费工役乎。仍旧为可。
梦寐之事。多涉悠诞。而亦有一理之感通。周礼占梦是也。予于年前梦至一享所。见陈设仪节。杂乱欠敬。觉来悚然。寻绎始知两本宫祀享之不中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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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遣阁臣奉审釐正。祝号祀品。焕然一新。而今年跻享之礼。事体至大。初见儒疏。郑重未决。畴昔之夜。又承谆谆之教。坐以待朝。询于在廷。遂举几百年未遑之盛典。敢曰予小子有孚格于上。斯盖陟降洋洋之灵。诞佑宗祊。默牖予衷也。
予于庙社宫陵园墓大享忌辰俗节朔望。其他中小祀各祭享清斋之日。通计一岁之中。殆过三之二。躬享尤所致慎。而至于摄祀之时。每切如不祭之叹。惟以虔洁宿斋。为一分寓诚之道。凡在骏奔之列者。能体予意否。
行宫享。览宫园仪教曰。亲享仪入小次。有帘降之文。何谓也。筵臣皆莫对。命问太庙守仆亦不知。教曰此是应行易知之细节。而举皆茫昧。过于此之大典礼。将何以徵文献而备顾问乎。故事尚方设帘机于小次前。行初献礼。入小次则帘降。将行饮福。出小次时帘捲是也。予于亲享。未尝入小次。故诸臣未之见也。
泮儒应制。以车声辚辚至阙而止命题。教曰不以昭昭显节。不以冥冥堕行。即君子修身之要。况人臣事君之义乎。今日贵近之弊。专由于欺心而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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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臣如欲惩前毖后。则以蘧伯玉参前倚衡可也。(乙卯录)
春展拜园寝。适值诞辰。才诣版位。玉涕汍澜。至香案前。攀号哀恸。群臣不敢仰视。过数时力请还御行宫。教曰每岁展拜。必于春初。而日子则不以诞辰者。遇是日情事实难自抑。恐贻慈念也。翌日雨。以从官军兵之沾湿。命驻跸一日。教曰是日回銮。予怀益觉迟迟。喜雨留人。岂非陟降之监临乎。
阁臣予所朝夕左右也。遴选也峻。故宠遇也异。任使也久。故委寄也重。而或以受人指目为言。此则阁臣之所自反处也。古有友臣内相之称。虽以国朝言之。集贤学士鱼水晋接。至今传诵而艳慕。苟使今之阁臣。不愧古人。则其所以宠遇委寄。愈益光荣。何有乎人言。
春有事皇坛。斋次于冽泉门外。终日大风。教曰言若傅会。而先朝云气之异。载于宝鉴。三皇忌辰及坛享日。每多风雨之时。今日风声。亦似不偶然矣。及晓亲祼礼成。教曰吾东所以为吾东。以其有数尺坛壝也。庶可以永有辞于天下万世。而九有昏蒙。四海腥膻。洋洋皇灵。不于吾东。而将安适归。荐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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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俯之际。自不觉涕沾于襟。
常御衣襨用绵苧。屡经浣濯。水剌床不过四五器。筵臣以太约有损国体言。教曰国朝故事。御衣非缎锦不得用。御供必高排盛设。千乘之尊。何泰之有。而予则衮袍外。未尝近缎锦之属。厨院日供之米。未尝一御。非为节俭。予之情事自异也。后之君子。庶或谅予心。
中和节闲坐。偶思唐朝颁尺。近臣载之篇章。古人之贵节物如此。遂命内府新制铜竹若干尺。颁之诸臣。赋得五言四韵。使各赓进。此亦人日颁胜亥日赐囊之义。
火星明朗。傍有二小星。近东而见则岁必礼登。屡见辄验。
一日御便殿。元子侍坐。教筵臣曰元子未尝敩习。而日日游嬉只在书册。小学已皆课读。诗传大学亦多成诵者。帝王统纪古人姓名。一闻辄记。可见天赋所然。不必学而能也。仍顾问元子。元子历对自三皇至皇明帝王传序。历代名臣。道学渊源。文章诸家。以至本朝先贤硕辅。诸阁臣显祖姓名。爵谥私号。一一贯彻。如按掌故。筵臣莫不延颈钦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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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虽于隆冬。未尝御厚绵重裘。今年寒威斗严。而见今衣襨。不过深秋时所御。近来诸臣护身太过。年未衰老者。非毛裘不能耐寒。甚至煖帽之下。又著护领。此皆阳气分数。渐不及古人而然。
整理所。为乙卯春陪慈驾而设。其后诞辰进酌。每岁园幸。辄令整理堂上及员役辈举行。且仪轨及定例。姑未就绪。故整理所之名尚存而不罢。盖予心则常欲乙未之庆。年年如是。岁岁如是。时万时亿。悠久无疆也。
是年夏大暑铄金。及冬严寒折胶。教曰天道之有六气。如王者之有庶政。舒惨翕张。各当其时。周季无寒岁。秦时无煖岁。盖政失其平。乖气致异也。今年寒暑得宜。予以为喜。
筵臣有以言论不可乖激为言。教曰是何言也。乖激诚非中行之道。而今世士大夫俗习风气。日就委靡。以窥觇为能事。以趍避为妙计。举世滔滔。果成何许爻象。有一人能不顾利害祸福。宁激无渝者。予将奖劝之不暇。但未见其人耳。(丙辰录)
春拜园至华城。有欠安节。诸臣求对曰。此时展拜。圣怀增怆。易有添损。请即回銮。上曰予以陟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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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心。苟有添损之虑。则一番旷礼。何可顾也。而慈宫封书教若曰至尊动驾。事体莫重。咫尺园寝。不为展省。则八方瞻聆。必多惊动。且以平日孝思。不得拜园驾还之后。又当过用圣心。姑就行宫。静摄一两日。行拜园礼回銮为宜。慈教之出寻常万万。非予所及也。翌日圣候快复。诣园行礼。周谂冈麓。乃还宫。
慈宫宝龄渐高。而未尝一日暇逸。予之衣服馔膳。皆躬自照检。至于宫人侍御针线之具。亦莫不曲施轸念。灯下亲写蝇头细字。列圣御制。历代女史等大编帙。手加编誊。排日课书。不以为劳。顾予酬接机务。何敢言疲也。
士大夫留心被服。便无足观。而惟子路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不亦难乎。
予于朝夕两时外。未尝频御膳羞。几务之暇。或朝膳过午。夕膳侵夜。园幸回銮。路中停跸。夕至始兴。有晚食当肉之喜。闻诸臣一日四五食。犹患饥乏云。如此而甚事可做。
今日晴明日雨。今之台史。渠何能知占法。六亲文书为雨兆。子孙为晴徵。而子孙者主福德喜气。祈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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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祈则一也。人情所在。喜气先见。此等处政合反看。
人臣之难进易退。所以尊朝廷裨世教。不独为一身去就也。古则虽位至卿相。无官则以乡为归。入而仕者亦皆散处于山厓郊坰。近来则未闻有乡居宰相。问舍卜居。必求近于朝市。此岂疏附奔走之诚。贤于古人哉。特四维日坏而然也。
历代年号。当以唐太宗贞观为第一。观者观乎天文观乎人文也。贞者贞则复元。有循环不穷之意。
义理有极至处。下此一等则便非义理。(戊午录)
暮春驾诣庆熙宫。教近臣曰予于丙申后。未尝多日临此阙。回忆问寝侍汤时事。窗轩栏陛。触目无非追慕处。况今讳辰隔日。于焉之顷。已二十四年。瞻望元寝。怆怀无以自抑矣。
壬辰后时御无所。还都之初。驻跸闾舍。庆熙,仁寿诸宫皆癸亥前所健。其后一无土木经营之役。列圣朝崇俭之盛德。可以仰见。此阙亦不甚宏丽。而位置极整齐。制作极坚固。今过百馀年。无异新构。如工匠之类。昔胜于今如是矣。
君臣相与之际。诚而已。不诚无物。苟有这个诚字。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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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变交于前。自有一心相照处。
九分王一分伯。伯足以沮王。九分义一分利。利足以害义。所贵乎纯一无杂也。况王伯并用。义利双行乎。
擎拳曲跽。小节也。而经礼三千曲礼三百。皆是物也。此所谓防范也。人无防范则荡然无所不至。诗岂不曰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乎。(己未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