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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皋全集卷之十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x 页
明皋全集卷之十(明皋徐滢修汝琳 著)
 题跋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195H 页
题子贡诗传申培诗说后(合删)
余旧著诗故辨一书。至陈风之泽陂。尝为之说曰。此诗。古序曰刺时也。演之者曰。灵公君臣。淫于其国。忧思感伤焉。毛长(一作苌)曰。淫风由同姓生。而楚语云陈公子夏。为御叔娶于郑。生子南。则夏实陈之同姓也。孔颖达曰。思美人不得见。而朱子以为与月出相类。则乃淫者自作之词。而与孔说合矣。然所谓诗人刺淫之体。如新台有泚墙有茨诸篇。类皆讥讪丑恶之意。则此诗所谓伤如之何者。何尝彷佛于此乎。故曰演说毛传。未见其必然也。所谓淫者。自作之体。如桑中,山有扶苏诸篇。又皆放荡淫泆之词。则此诗所谓涕泗滂沱者。亦何尝近似于此乎。故曰孔说,朱传。未见其必然也。且蒲蕳菡萏。无非馨香之草。则必其有馨香之闻者可以当之。以馨香之草。刺淫乱之人。乌在其取兴之义也。按左传。陈灵公之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也。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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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岂此诗为泄冶作。而录在株林之次欤。夫蒲蕳菡萏。指馨香之善闻也。有美一人。指泄冶之善人也。寤寐无为。救之而不可得也。涕泗滂沱。伤之而不自抑也。中心悁悁。念之而不忍忘也。末乃辗转伏枕。而忧时慨世之思。直与黄鸟之哀良。北门之闵乱。同一旨义。非所谓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者耶。考之国史而有据。验之诗词而暗合。律之以编次之例而相近。正之以取兴之义而稳贴。盖非敢妄为臆说以求多于笺疏诸家也。读者详之。余始为此说。尚以言之无稽。未敢遽自信。近考子贡诗传申培诗说。则诗传曰。陈杀其大夫泄冶(缺二字)伤之赋。泽陂诗说曰。泽陂泄冶谏而死。君子伤之。兴也。夫诗传诗说之真赝疑信。固多参差之论。然此章此说。既传之自古。则余可自解于僭越杜撰之罪。而亦幸其一得之见。默契于前人也。特书诸卷尾。以俟百世之定论云。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196H 页
题毛西河集卷
程朱之学。上接孔孟。为千载斯文之正脉。而至于名物诂训之间。或不能无失检遗照者。则后人之补苴罅漏。实亦程朱之有望于来许者也。虽以朱子之步步趋趋于程子。如易诗语孟。未尝尽遵程说。大学中庸。宗程尤笃。而订正尤多。盖大原大本。心印统承。则章次文义之各有意见。不在论也。然则言出程朱。不敢纤毫异同。固南宋以后儒家之末弊。而至于此集。则非不为考證之巨观。宏博之上乘。但其善骂工诃之争。心胜气。掩不得忮克之本色。夫名理。天下之公物也。持此立言。本领已非。虽使万言万当。何异于屠家之礼佛哉。朱子诚不能无误矣。瑚琏之换夏殷。农家之换迁固。诸如此类。孰不谓误。肰此何损于朱子之为朱子哉。昔陈大章熟通鉴。检得疏谬处。作一辨驳文字。以示其友。其友曰。不消如此。只注其下云。应作如何。足矣。宇宙间几部大书。譬如父祖遗训。万一偶误。只好说我当日记得如此。若侃侃辨證。便非立言之体。通鉴尚然。况经传笺注乎。此风一开。后弊滋蔓。近日儒名者读程朱书。其于义理精纯处。曾未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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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蓠。而如得人名地名度数文为之一二传讹者。则狂叫大呼。累幅不休。欲以是对垒于朱子。其不自量甚矣。而究其本。皆西河之所作俑也。推勘到底。西河其能免于斯文之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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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明一统志卷
明一统志。大学士李贤等奉敕撰。内而十三省。外而四裔诸国之入于版啚者。总纪风土物宜之沿革者也。然考据不能精确。纰缪随处破绽。潦率塞白之迹。往往使人齿冷。且如临泃。唐县也而错谓汉县。段辽。人名也而认为国名。金宣宗之葬在大梁也。而列之于房山诸陵。平州地之偶名朝鲜也而书之以箕子受封。其他文字之误引。事实之舛录。无俟博雅之见。槩不胜其罅漏之著。此书纂辑。始自永乐。讫于天顺。当时之优假责成。岂不为久远传信之啚。而任既非其人。人亦不致意。负朝廷大备文献之苦心。贻后人不识古今之厚讥。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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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朱子晚年定论卷
朱陆早异晚合之说。始于程篁墩敏政。成于王阳明守仁。篁墩著道一编。分朱陆异同为三节。始焉如冰炭之相反。中焉则疑信之相半。终焉若辅车之相依。而阳明因之。遂有朱子晚年定论之作。则乃就朱子论学书牍中。摘其意主向里者三十馀条。以为中岁以前所见未真。迨其晚年。始克论定云。而以此谓之朱子定论。然当时罗整庵钦顺。已有书斥其妄。以何叔京之卒。实在论孟集注或问未成之前。而辨其书所取之与何往复者。非出晚年。则凡其三十馀条之早晚。无非要便己见。随意臆断者。可推知也。及夫东筦陈建作学蔀通辨一书。杂取朱子年谱,行状,文集,语类。系年分编而为之辨曰。朱陆早同晚异之实。二家谱集甚明。而篁墩阳明。专取朱子议论之与象山合者。颠倒早晚。以弥缝陆学而不顾其矫诬朱子。夫朱子有朱子定论。象山有象山定论。不可强同。专务虚静。完养精神。象山之定论也。主敬涵养。读书穷理。身体力行。三者交修并致。朱子之定论也。昔裴延龄掩有为无。指无为有。以欺人主。则陆宣公谓其愚弄朝廷。甚于赵高。今篁墩辈。分明掩有为无。指无为有。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198H 页
以欺弄后学。岂非吾道中之延龄乎。斯其为辨。可谓严且核矣。愚则曰。以一人而易天下。其说蔓延。几百年而不息者。要皆人杰也。况象山阳明之学。实与程朱。同师孔孟。同研心性。同修人伦。而其出处言行之成就。又如彼卓然有立。则尚可与杨墨道佛。并驱之异端而挥之门墙哉。不必火其书。只人其人。足矣。何用合同异而分早晚为也。大抵天下之生久矣。即勿论世教风俗。二气屈伸之际。不能无参差不齐者。势也。而时级渐降。则议论愈悍。往往戴青云而瘗黄泉。亦其势之自然相因者。朱子咁论王介甫曰。异己者硬要治他。如何天生得恁地狠。况学术。公物也。干渠意气甚事。而可作上人门。骂人父祖㨾子乎。究竟思之。可以一笑返矣。虽然。学术之争。犹属士林间平地庄语也。若近日朝廷议论。另是前古所无之别局。事无大小。一与己异。则望风便骂曰彼欲杀我。生杀何关于议论。人人岂能管生杀。此殆以予忖度之之心。作为先发制人之话把也。宋之范镇,吕诲,范纯仁,吕大防。皆力斥欧阳修濮议之非。而欧但作议辨之。未曾曰诸公杀我也。事过而欧与四公之交好。固终始不替。后世之论。亦论其事之是非而已。竟未有分畛域而轩轾之者。夫濮议。千古帝王家大义理也。此犹如此。则其他上殿之争。无一不推车子相似者。更足问乎。嗟乎。吾不及出于宋世。得与斯人者游。命也。夫谓之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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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晋州殉难诸臣传卷
余尝读苍霞叶公所撰都御史王公墓志。曰壬辰之役。朝鲜陪臣郑六同。陷于贼。平义智亲信之。六同为我内应。当露梁战时。急焚火药应我军。贼是以大败。余于此盖掩卷太息而有馀唏焉。嗟乎。藿食之士。何曾沾人主一顾之私。而值国家危急之秋。不惜捐身命以纾难者。岂但为忠义之根于心而已哉。亦其怀抱利器。郁郁不得志。其成败全筹。生可以勒勋当世。死足以传其名于惇史尔。若壬辰殉难诸臣。则又何其不遇之甚也。或冒百战以御贼锋。或守孤城以遏贼冲。或设奇计以挫贼势。寸功尺伐。夫孰非裨成本朝重恢之基业。而往往血膏草莽。不及见会朝之清明。又无好事者载笔以传其绩。并与百世之名而忽焉湮没。况如郑六同者。微叶公表章之力。今尚有知其人者乎。从子有本。学古为文。尤喜著轶事异闻。蒐访晋州殉难诸臣以及别将幕士奴隶婢妾之属。凡得三十馀人。珠联绳贯。以附以合。作传十三篇。手而示余。东俗之不尚名节也久矣。疆内之事。率多借口于中原之学士大夫。而所自詑以新书几种。则类皆熟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199H 页
烂之陈言。裨贩之梦呓也。今有本。能知以名节为文。而其叙事也。经纬布置。奇正转摺。亦不负专门师法。斯可以传矣。斯可以见信于惇史矣。嗟乎。人世之富贵荣禄。一瞬而失之。如浮云之变灭。而其与山川相倚薄者。名节是已。庸可已于传乎。余故有慨于俗。而嘉有本之知所传也。取郑六同事。牵连书之于卷首。俾资续传之新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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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金文忠公岭儒入侍筵本跋
金公此跋。不过寂寥数行。且多引而不发。未敢尽言者。则由后骤看。似无甚大关于义理之显晦。然惟及见其时而细觇机括者。方知其有一发千匀之力。当是时。丙申相老之忘字凶言。盛行于一边。怂恿浚贼。作为胁持 君上之把柄。而顾 圣心亦不能无动。则虽以 天纵之圣智。又奉 先后之付托。其于典礼大头颅。固无丝毫挠夺之虑。而至若凭藉此义。网打士类之计。则安知不投杼于三至之谮说乎。午人前倡。南学后喁。廿二 筵教之后。犹且狺狺耽耽。不杀不休。而此际此跋出。阐明善处变之 圣孝。揄扬躬亲承之 圣训。使一世晓然知 君臣上下平日讲劘秉执之一副当道理。历千万劫而不可磨灭者。如此则一读之顷。圣心释然。回思众楚之咻。大觉其如蛊如蜮。而潇湘云梦。尽成庄岳矣。善类由是而全保。逆窝由是而破绽。义理之毕竟维持。世道之毕竟底定。莫不有赖于寂寥数行之此跋。传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信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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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奏谢恩使闻见杂事
一。今年年事。关以外勿论。山田原田。举皆登熟。而关以内。飞蝗蔽野。缘畦及路。在在各谷。无不被灾。故斗米之直。至于唐钱九百馀文之多。皇帝始闻蝗灾。忧形于色。频问近臣。则有胡季堂者对以蝗有两种。黄者为灾。黑不为灾。而今年之蝗。非黄伊黑云矣。及夫今番裕陵之行。自轿拾蝗。亲见其并有黄黑。下诏暴其谄谀之罪。榜诸灾邑通衢。免灾邑田租十分之三是白齐。
一。皇帝正月亲政以后。总揽权纲。振刷风纪。发号施令。多有可观。六月间。皇帝亲祭观德殿。回路。问侍卫以引见官有无。则侍卫对以有宗人府禀事官。而及回宫后问之。则无其人矣。盖缘伊时天气敲(一作歊)热。睿亲王淳颖。虑烦酬应。私令撤回矣。皇帝查得其实。谕曰。从前和珅专政。将各省奏报。各衙门奏摺。任意压搁。最为伊罪之大者。今淳颖。将已遆之摺。复行撤去。是亦首先尝试复和珅之故智矣。仍交宗人府。严加议处。台斐荫者。以和珅馀党。和珅败后。因有与和珅牵连事。百计分疏。谋欲自脱。则皇帝谕曰。台斐荫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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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和珅奥援。倖登卿贰。朕所深知。和珅曾于朕前奏。明其保荐并誉。伊为有用之才。谓非私人其谁信之。平日趋奉权要。随事逢迎。及见势败伏辜。转欲貌为正人。其居心巧诈。尚可问乎。仍交刑部蔽审后。令前往伊犁效力赎罪。且谕以台斐荫。稍有才具。保宁留心察看倘再高兴多事即行据实严参。若果自知改悔。一二年后奏闻候。朕再降谕旨云云。五六两月。连降求言之旨。而又以琐事空言。逞私渎听为戒。至于将局钱易银之请。责之曰。以朝廷与小民竞利。更复成何政体耶。凡此数事。言足听闻是白齐。
一。湖北用兵事。所谓教匪。虽未详何等种落。以出于文迹者观之。先讨后抚。坚壁清野。无策不举。尚未底平。而延及川陕楚豫四省。室庐焚烧。居民荡析云尔。则藉是丛祠狐鸣之盗。未必无胜广首事之虑矣。臣等自栅入燕之时。屡逢关东兵家属之送别归来者。及夫自燕出关之路。又见吉林黑龙江兵之被徵者。首尾绵亘。不胜骚挠。闻其与舆卒酬酢之言。则教匪巢穴。林篁之所险阻。獠獞之所攀援。兵至则走匿岩谷。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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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出掠郡县。所以剿灭之极难。而前往官军。一番穷追。几尽陷没。今行死生。亦不知如何云。总督元帅。闻是勒保是白齐。
一。朝臣中。一辞公论。刚方正直。推刘墉。风流儒雅。推纪匀。而墉则见其为人。视下而步徐。一入班行。位著为之肃然。去年传禅时临当受贺。高宗皇帝不肯与大宝。则墉止贺曰。古今安有无大宝之天子乎。遂即入奏高宗曰。陛下不能无系恋天位之心。则传禅可已。传禅而不与大宝。天下闻之。谓陛下何如主。半日力争。卒得大宝而出。始行贺礼。故今皇帝以定策元老待之云。匀则近日中原学术。类皆以声律书画。为粉饰涂泽之具。而稍进于是者。不过丛书小品之博洽而已。今行朱书购求时。当世所称藏书名儒如翁方纲者。与之往复质问。则自内阁 书下之书目。间或不辨其何等义例。何人编刻。而独匀一人。取诸腹笥。年经月纬。始终源流。洞如烛照。且其所著古文。本之以经术。绳之以检柙。纯正优馀。无愧为文垣宗匠是白齐。
一。昨年十月下旬。五星之间。有客星出。今年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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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联珠云。此为钦天监正汤士选之言。而因臣滢修岁差之问。初欲誇其学术。客星云云。率尔书示矣。及夫再问。其尚在与否。则始觉其失言。答以即时消灭。而继以五星联珠之说。漫漶之。盖出于将瑞掩灾之意是白齐。
一。敕使赠给物种事。入燕后闻之。则夏间。恒杰囚误穿服色。妄参司员事。罢斥之时。皇帝并责其奉使时不善处事之罪。仍谕礼部赠遗之物。万一入来。勿给该敕使。先为奏明云。故使首译探问于礼部诸郎。则果有是事。而又谓皇旨既如此。则在 贵国道理。恐不当入送云是白齐。
一。近年以来。使盖相望。谬例层生。即无论边上馆中。无前之冗费岁增。有限之公货日耗。而其所矫救之政。不过我境供亿之节损。别行员译之裁减而已。此亦未必无少益。而其视彼中尾闾之泄。奚啻捐万而惜千哉。臣等今行。试探物情。则前此所谓周旋变通云云。皆通官序班辈从中舞弄。白地索赂之计。礼部举行。一按成例。不得丝毫低仰。而其中小节目可以出入者。一尚书主之。况堂陛之分。最为截严。郎官之于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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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尚且恭承指授。则彼序班辈。何敢措一辞于其间哉。且以今番顺付事言之。臣等则因礼部尚书之言。已闻其奏明得旨。而晚后首译。来传通官辈怂恿之说曰。礼部不知使行之如是朅来。前以顺付历咨之意。题奏旨下。今不可自下移付。有如在馆之使行。未免空还。追到之咨官。反得赍去。则在使行无色。当如何。吾辈欲为之周旋。苟有藉手之物。不无变通之道云云。故臣等谓首译曰。须勿枉费一锭银。但答之曰。在我国道理。只当一听上国之从便妥办。不必无色。亦不须周旋为辞为可云矣。伊后数日。多般来吓。及知臣等之已悉里面。遂不复言。而大抵所谓周旋变通云者。无往非此等伎俩。其实则事之有例者。可不求而自得之。其无例者。又非序班通官辈所能容力是白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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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宣赐经书正文后
经书正文五册。易二卷。书二卷。诗二卷。大学一卷。中庸一卷。论语一卷。孟子一卷。而每册卷首。钤 御章四印。一为阳刻。其文曰奎璧辉也。二为阴刻。其文曰弘斋也。三为阳刻。其文曰承华藏书也。四为阴阳刻。阳文曰大文章自六经来。阴文曰读书有三到。眼到口到心到。作文有三到。气到神到识到也。臣于丙午秋。以左副承旨侍 上。因论古今易同异。 教曰。古易则以上下经十翼。各为一篇。魏王弼始以传附经。唐宋诸家。皆相沿袭。而遂为今易矣。至吕祖谦。改从旧本。朱子本义。亦因之。然后来蕫楷又以本义析附程传。十二篇旧第。复为混淆。予是之慨。昔在春邸。适会经书正文之刊布。欲一反古易真面目。俾洗俗儒固陋之见。而宫僚中不能无异议者。竟从见行本刊布。此书是也。予至今恨之。仍撤香案上所在一部。命阁臣钤奎章之宝以赐臣。阁臣展卷奏曰。内钤 御章。非臣僚所敢藏弆者也。 教曰。何伤也。此承宣予之文交也。顾不当钤御章以侈赐耶。臣即惶恐祗受而退。蕴椟敬奉于经丌上头。勖之世世万子孙。期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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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宝惜。毋敢屑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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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宣赐三经四书后
周易十四册。书传十册。诗传十册。大学一册。论语七册。孟子七册。中庸一册。即我 圣上十八年甲寅。命芸阁活字新印之本。而臣所蒙 赐者也。记昔庚戌。臣以承旨。日侍 上于燕寝。 上尝纵论人才世教之污隆。顾谓臣曰。四书五经大全。永乐中命儒臣开局纂修。而颁餐钱给笔札。书成。赐金迁秩。所费于国家者。不知其几。而今就其书。略指其大纲得失。则四书取倪氏辑释。稍加增删。而注说抄节之际。往往盖头窃尾。使人不辨其语气。春秋诗传。纯袭汪克宽纂疏。刘瑾通释。而只改愚按二字。为汪氏刘氏。书传。纯袭刘三吾会选。而音训正义。删削殆尽。先儒以经学之坏。谓始于永乐大全之行。实非过语也。近因抄启发问。逐加翻阅。每恨经术之有关于治道顾何如也。而以此纰缪之本。诖误后学者。且几百年。况今经书印本。绝罕当世。试讲之时。无以备考讲应讲之需。要之数年间。不可无更印之举。若因此会。一扫永乐大全之纰缪。另简善本。舍短取长。以成一部洁净之完书。则其有补于淑世教育人才之方。岂区区典章法令之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204H 页
所能比哉。臣蔑有见闻。恭承 圣训。但唯唯赞叹而已。既又 教曰。分金称出之高手。今日何处得来。抄节之乖当。虽难一一爬栉。若其反晦经旨而导人错看者。则不可以不亟去。如大学序所谓间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云者。盖指诚意正心两章下承上起下之语也。盖八条传例。皆承上起下。而独诚意传首。阙却在致其知一句。正心传首。阙却在诚其意一句。故朱子于两章之下。特为说。以补其阙。而至于格致补传。则明明曰窃取程子之意。此其己意与程子意。段络各异。识别甚确。细心读书者。孰不燎然。特以小注中补传之第五章一语。枉人迷人。遂使读序文者。久矣其郢书燕说。而毛奇龄辈敢以其粗见悖口。肆然侵诋朱子曰己意耶。程子意耶。毛固不足道。而玆岂非注说之误有以召之乎。其他讹字之不容不釐正者。如孟子是由恶醉而强酒。见且由不得亟。容斋四笔所引孟子并作由。而今本作犹。是则今本之讹。可取證于宋本者也。大学经一章章句。言明明德新民。皆当止于至善之地而不迁。此止字。乃至字之误。中庸十九章章句宾弟子兄弟之子。此之字。乃弟字之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204L 页
误。据仪礼经传。俱可见。今姑举其记忆之一二端。而临当校对。精研博考。则又岂止于此耶。臣庄诵而退。至今不敢忘于心。及奉 恩颁。满心欢耸。窃谓阁臣之承 命监蕫者。必当爬栉注说。釐正讹字。以对扬我 圣上淑世教育人才之恳恳苦心。而胡广金幼孜之徒。知应愧服于九京矣。试先检其前所闻命之数条。则依旧因袭。毫无订定。如此则芸阁一胥吏。足可以按本翻印。何用阁臣监蕫为哉。先儒之诮永乐诸臣曰。仅取已成之书。抄誊一过。上欺朝廷。下诳士子。况抄誊亦无足云乎。有君无臣之叹。今古一辙。可慨也夫。
明皋全集卷之十 第 205H 页
敬跋 宣赐春秋传后
春秋左氏传两部。部各十册。即我 圣上二十年丙辰新订校刊之本。而臣所蒙赐者也。自汉以来。春秋经传。各自为书。读者往往弊精于传文。而几不知何传之属于何经。 圣学渊深。为是之病。命近臣中明于春秋者。一遵朱子通鉴纲目凡例。以经为纲。以传为目。注疏则杜预以下诸家。汰其繁氄。采其精要。参互考證。付剞劂印行。既又以东人音读之多失本旨。命入春坊诸臣所定书筵进讲本。故文忠公张维所定经筵进讲本及臣滢修所定私本。简畀李书九,尹光颜两臣。使之较看三本。去短取长。定著一部洁净之音读。工告竣。 召谕臣曰。后辈作事。每逊于前辈。而春秋传音读。则取尔本者十居八九。郑玄古称操戈于何休之室。尔亦漠谚所云青出蓝蓝谢青。师何常在明经者耶。今重赐尔一部。以酬音读之劳。尔其勉之。此所以臣家之得有两赐本也。今并珍藏之。以侈 圣主踰衮之华褒云。
 臣作此跋。忆在戊午年间。而后二十年丁丑冬至。在楸岛谪舍。见子有檠浮海之信。则为念七耋老父十二年竿头之谪况。斥卖必有堂中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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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十七种凡三百七十七册。以继惠州竹筒之罄。而春秋传白绵纸 宣赐本。亦在其中。嗟乎。宁饿死。岂可以此充食者。彼谢侨何人哉。尝读钱虞山汉书跋曰。赵文敏家藏前后汉书。为宋椠本之冠。前有文敏小像。太仓王司寇得之吴中陆太宰家。余以千金。从徽人赎出。藏弆二十年。今年鬻之于四明谢象三。床头黄金尽。生平第一杀风景事。此书去我之日。殊难为怀。李后主去国。听教坊杂曲。挥泪对宫娥一段。凄凉景色。约略相似。此古人刺骨语也。伤哉贫也。古今人情。岂复相远。况此书也。 先朝所以推奖贱臣之操觚家一信具也乎。呜呼冤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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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制恩重偈后并赓 圣韵
 臣尝读 皇明成祖文皇帝御制佛乘序曰。如来化道。首重忠孝。忠臣孝子。跬步之间。即见如来。末法众生。不忠不孝。故导忠孝消疵疠。以还太和。人王法王之愿力。均有赖焉。今我 圣上亲御云翰。敷示潮音。跻斯民于忉利极乐之界。亦 文皇帝之志也。臣不胜双擎欢耸。恭和 圣韵。以为之偈曰。
儒有孝经佛恩重。恩重故孝人咸劝。磨砖成镜岂知律。数宝说食空抱卷。㘞地一声同归仁。猗我 圣上弘发普济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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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颁赐岁画后
御札曰。去岁关河之阻。知有前期在迩。而今年饯迎之际。陡觉阔别莽苍。令人翘思徒勤依依。日来一安。岁画送之。此特年年不忘之意也。焉用于荜户蓬𤗉。然冤有屈而必伸。理无往而不复。况以尊文章。岂无展骥之日。则近见往复。微带郁悒佗傺之思者。量何狭也。益念无入而不自得之圣训。随处坦然。无效小人之反中庸为可。馀留姑此。更希迓新多祉。(壬子十二月)
 此两札。一则臣于壬子夏。以成川府使。在任所所蒙赐者也。一则壬子冬。以南少辈憯诬。屏伏楸下时所蒙赐者也。当是时也。东浚济恭。蛇纠蚓结。营三窟之巧。借群吠之助。口舌澜翻。心力翕张。而其入而胁持者。至难处之说也。其出而藉卖者。弥近理之言也。呜呼。苏轼之言曰。至信者心目也。相亲者母子也。不惑者圣人也。然至于窃鈇而知心目之可乱。投杼而知母子之可疑。拾煤而知圣人之可惑。臣虽恃 圣德之如日月并明。如山岳不动。而权奸之势焰。凶党之咆哮。炎炎熇熇。若将触之即碎。则穷庐抱冤。惟日祈死。尚敢望 天语之偶一垂▦▦。乃自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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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起之初。微示曲费造化之机。缄而前▣▣▣▣▣▣▣之 教。盖指密谕济恭拔去李祉永疏▣▣▣▣▣▣▣家事也。后札则在东浚力抗 圣戒。妆出厦疏之后▣▣冤屈之必伸。理往之必复。明诏其遭罹之为冤为诬。至如奖借劝勉。欲念无入不自得之圣训。则虽慈父之保赤子。严师之导门弟。蔑以加此。嗟乎。人生悠悠。百年朝暮。而所不可历劫暂忘者。知己之感是已。故巨卿每恸于元伯。陆凭常梦于沈苌。彼萍梗交游。犹尚乃尔。况于君臣之义父子之情乎。臣曷为而至今食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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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俯询民事后(当在下编之次)
御札曰。入冬抵腊。七十有三日。得廿七番大雪。腊前三九之白。可占来岁之大有。心窃自喜。即问栗烈之候。可以折胶绵。此时政履一安耶。岁将翻矣。瞻咏陡觉倍常。此中日日念念。悬悬于蔀荜鹑鹄之中。而怀保乖方。仳俪载路。南来之说。不胜其聒耳。岁前已若此。岁后尤可知。中夜绕榻。安得不屡起彷徨。似闻两南雨雪久閟。井泉亦涸。本邑与岭南三邑之烧户。由于是云。传说信否。且闻窃发之患。在在狼藉。光州龙潭之间最甚。营差邑校。藉此行恶于村闾。至使鸡犬不宁。反与盗辈。作契结坊。有弊而无益云。此亦有苗脉之言耶。光州。山高谷深。不可放忽于戢诘之政。未知何以举职耶。停籴发令已久。而巡营不即颁示。以致民间之怨咨云。本邑虽非尤甚。如尤甚诸处。传闻果何如耶。淳倅。校役间已竣讫耶。凡例编目。一从程书分类。则足有所据。而命名亦以朱书分类为定。似可。然则就赍去之本。以此篇目。汇分类蒐。亦好。但上下之际。能无倒错之弊耶。即议淳倅。更示之如何。衍义校役。亦几就绪耶。此回细答也。姑此。(丁巳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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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俯询民事后
御札曰。初寒甚于臈冱。而南中之气候。不并以北。能有稍暄时耶。间久阻信。近日政履佳重否。此中今年亦不欲虚抛三馀。史选则课读。八家则课批。如是之际。可谓眼鼻莫开。良工之心独苦。还堪一笑。朱书及衍义原续校正之役。几许就绪耶。此汉精力多费于此两书。况是平生茶饭咀嚼者。而今于编选之工。万一粗率疏略。以致后人看者之讥笑。其为咄咄。当如何。此所以惓惓孜孜。勤劬详绎者。必须勾勾考校。字字釐正。一依面对时付托。而道内儒生之与是役者。为几人。皆有一得之助耶。别纸民事。另念探示。而亦使淳倅并力也。姑此。○整理谷事。南中无不犯科。而三南中湖南为最。有口皆传。十目难掩。况且修城整理谷。有大米名色之致。为谷名相混之端。而加之立本之痼弊。仍作藉重弄奸之把柄云。道内闻见某条。详探示及也。○结役事。湖南之民。倒悬如在涂炭。此而不矫。其可曰恤民隐乎。然而土俗各异。班贱之应役。苦歇悬殊。且邑倅之于营邸吏。其所畏惮。殆同上官。凡厥嘱托。不敢违拒。故称以京纳营纳之物价腾踊。前倅添价。后倅倍徵。无名无义之横敛。转辗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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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残民难支之瘼。而试以纸地册板等事言之。诛求日增。尾闾多孔。至如扇竹扇纸。名虽苏弊。其实则弊不在于竹之长短。纸之厚薄。而知印辈所以黜退。索赂者依旧操纵。使民间终不被实惠云。此亦以某邑某处。甚与不甚。一一探示。如何。曾闻灵岩有防役之社仓。民以为便。近来此亦生弊云。果如传闻耶。先以所知者槩示。更与淳倅相议。细探续示之。专恃专恃。(丁巳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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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两札。臣于丁巳冬。待罪光州牧使时所蒙赐者也。臣自释褐之初。由堂后以至承宣。半生宦迹。常不离日月之际。故宾筵午朝都俞吁咈之谟。平台煖阁讲究弥纶之策。历历如昨日所睹。盖 圣质之克仁克明。度越百王。无物不爱。无远不烛。而况且博综经史。洞贯道器。深知人君之德。莫大于勤民。是以一雨或愆。忧形于色。一谷未登。食为之旰。有复除之科。有赈贷之政。而或虑方面之臣。守土之吏。奔走奉法。未尽其方。频遣绣衣。廉其能否。又虑绣衣之徒费邮亭。枉采浮言。密谕近臣之作宰者。据其耳目所及。摭实以闻。臣自成川以后受旨奉行者。亦尝屡矣。而其忧劳 圣衷之靡安锦玉。此两札最切。谨敢附著札尾。俾今与后之读此者。咸知我 先后日昃不遑。视民如伤之盛德至善。君子小人没世所不能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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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论群书标记后
御札曰。群书标记。即吾平生精力置簿记。而年前使尊编成之后。未及更加梳洗。义例规模。尚不无合商量者。且以后编摩之书。亦多未入录者。不可不及此釐正。用资凭考。方令白眉公主管续编。尊必为之傍助。俾完一部成书。则此后虽使泽麋侍郎。在阁中自当。按例添录。幸悉此意。即为经始。如何。西山衍义。琼山衍义补之合编。而尚未得恰好题目。近始思之。衍义之称。与稗史之演义相混。其在别嫌明微之义。当有湔刷之好个命名。窃取论语精义之遗旨。名之以大学类义。甚圆全。淳倅果传此说耶。亦使尹光颜知之耶。校工何当讫工。(戊午九月。)
 此一札。臣于戊午秋所蒙赐者也。邃古尚矣。自汉以来。人君之崇儒术敷文教。必称唐宗宋帝。而御制集外。以所著书传后者。惟有唐太宗御定。晋书御铨。汉书御撰帝范。唐玄宗御注孝经道德经。御刊定月令。宋太宗御撰文明政化。宋真宗御撰天禧正说。春秋要言。承华要略。宋仁宗御撰乐髓新经等若干篇而已。今此群书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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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即我 先朝前后亲撰或亲加铨定之书目解题。而略仿目录家部分之体裁。以经史子集汇门类编。凡累十百种。其地负海涵之 圣学。金科玉条之 圣政。可以继道统。可以备王制者。读此书而亦庶几想像万一。呜呼。况于当日亲炙之者乎。臣于承 命编摩之初。盖尝以刊印广布为请。而 圣意以后出之续。当编入姑徐之。今焉无可徐者矣。抱此精力。置簿记之 遗简。泪暗声咽。望 云乡而肠日九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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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论手圈诸书后
御札曰。宿来无恙。一寒如此。陡觉翘注。此中。汩汩于手圈之工。八家陆奏。既完役矣。两汉书。亦于今明毕誊。五子续。当于数日后成书。而至于三礼。须费许多精力。可得就绪。要之一两月间。裒然成大一统全部。然后欲就大全语类及周张两程之书。掇英撷粹。汇分节约。各立门户。如性理大全朱子全书之义例。俾与百选手圈。表里并行。又然后始大肆力于紫阳文字之合编。则吾可以就吾宿志。而庶几永有辞于后人矣。此事非尊而谁可与语者。但周张言语文章之杂出诸书者。未免草略。理学全书以外。或有更得全书之道耶。近来阁臣多息偃其家。无能为役于分劳。反与新出身之抄启少年。商确甲乙。事面之苟且。姑勿论。其为内阁之羞耻。果如何哉。姑此。(戊午十月)
 此一札。臣于戊午冬所蒙赐者也。手圈之工。初不过燕閒丹铅之程课。而及夫采录圈句。另作一书。则文章之菁华。名理之苕颖。突兀圆活。如珠走盘而釰出襓。信乎五色之成章。八音之繁会。非圣人竭耳目之力。未易语此也。尚记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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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翌日登筵则 教曰。近因手圈校役。新旧选抄启。中世所称眼明心细者。无不参阅。而如非陈腐之学究。则几皆佻华之浅才也。未见有本经术通训诂。析理必程朱。遣辞必欧苏者。才难不其然乎。少年可望者。惟有洪奭周一人尔。勿以后生易之。提携扣论。俾卒成就也。予亦频赐顾问。时赖渠稽古之助。历观今日廷臣之能起予者。且复几人哉。臣于是始知此札中新出身之抄启少年。盖指奭周也。呜呼。古人不云乎。千钟之禄。去之甚易。一言之重。死且难忘。况于文字间见知之感乎。为奭周者将如何啚报万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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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赠别宁边赴任之行后
御札曰。在内虽不得源源。出门便复黯黯。西路之缘。在尊无异河阳竹。欢迎也应纷然。此邑关防也。尚武之政。宜倍于贲文。若其除瘼去弊之本。在于民库。息竞靖俗之方。在于乡案。至于城内峙饷之耽其价贵。为其倅者。必卖此谷。尊则于此一事。用划一之法亦可。且置许多条件。都不外于律己二字。临行赠言。兼付数种。惟希美赴晏胜。
御诗曰。万丈霞标铁瓮城。城门高辟使君程。江东不远成都近。熟路轻车送此行。(己未六月)
 
此一札。臣于己未夏。以宁边府使。辞陛筵退后所蒙赐者也。臣自壬子以后。为浚恭两贼所齮龁。虽于乙卯更化之后。踪迹尚未免危𡰈。则今此光山遆归。不满一岁。又复 特简。而西出之者。 圣意姑欲其息影于朝端也。初臣之在光山也。承命选择湖南儒生之有经术有文学者。会同校阅大学类义。而及夫校讫书成。又畀臣 御题。分试经义文词。既坼号。科甲仕宦。烂盈一道。则不与斯选者。举怀媢疾忮克之心。嘱邻省台官任璞。至是论臣以试取不公。高宅谦者。又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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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人。受李祖源指嗾。继璞投疏。而各体科次。实皆出自 御考。则臣虽欲不公。得乎。自 上悉烛其借事敲憾之情状。 批旨不露本事。而原疏并皆留中。外人不知臣之被论。而乃 圣心则谅臣之难于耐弹。思所以区处臣身。遂因副使被勘之会。继有 特旨升擢之恩矣。臣尝闻 皇朝盛际。兵部尚书李庆奏。令朝觐官养马。杨士奇曰。朝廷求贤任官。今乃使养马。岂贵贤贱畜之意乎。帝是其言。许出内批。罢之。明日。士奇又以为言。帝曰。偶忘之矣。顷之。帝别召士奇便殿谕曰。内批。岂真忘之。朕闻李庆忿卿。朕念卿孤立。不欲因卿言而罢养马。今有名矣。仍出示陕西按察使。陈智畜马不便疏。于是士奇涕泪横流。顿首前陛曰。陛下知臣。臣不孤矣。史臣大书特书。以为千古君臣特达之眷知。旷绝之恩遇。臣每读此。未始不激感到骨。想像钦艳。岂料躬践斯境。蒙此迈古之 异数哉。呜呼。万事今不可追矣。载笔掩抑。牵连而附记者。窃自效揄扬之责。而亦以识遭逢之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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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论朱子书后
御札曰。发春润物。喜均区萌。此时为政益胜。农家占礼。于解冻时。往往有验。未知南中云何。考校之役。果有待文之效否。威仪棣棣。既不可选。政如王氏所谓满街走都是圣人。则诸儒所见。亦无参差于取舍之际否。朱子著述之洞乎博哉。自书契以来。所未有者。欲为一统成书。用寓尊慕之忱。向筵略有提及。而拟于今春始役矣。但义例之难于匀停。裒辑之恐有遗失。此为咨且郑重之端。近思录。即考亭,东莱之所商订共编。而神化科学之论。不入两程粹言。出自龟山。传于延平。而犹杂以游广平文字。则义例也裒辑也。以今人作事。岂有尽善尽美之望乎。虽片言单词。凡属朱子著述者。先为搜揽。然后可以定部门第次。自大全,语类。以至章句,或问。楚注,韩释等诸如此类。一皆俱收并蓄。要以不见漏为主。尊见如何。虽以我东先儒言之。李文纯。以训蒙诗为赝作。柳希春。以七夕篇为非真。此等处如何为可耶。须一一量示也。为此专价。(戊午正月)
御札曰。松茂兰茁。自有其时。而舍铁瓮而横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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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獜节而骋燕轺。何其快也。况彼中至今称说诗之毛公耶。第以未握而作殊方之别。为介介耳。当暑饮冰。奉念切切。近者履用。问何如。治行诸具。移来前人之物。而果无不备之叹否。下谕。览可领会。又将馀意。玆以申及耳。吾童习朱子书。至今四十有馀年。对越遗籍。恍近沧洲之杖屦。高山景行。寤寐如结。窃尝有味乎鹤山魏华父之言矣。其言曰。帝王不作。而洙泗之教兴。微孟子。吾不知大道与异端。孰为胜负。圣贤既熄。而关洛之学兴。微朱子。亦不知圣传与俗学孰为显晦。旨哉言乎。当朱子之时。夫所谓俗学云乎者。即指金溪,横浦,永嘉,浙江诸子。而其支流馀裔之弊。污不至于无父无君。前脩之以朱子直配亚圣。专在于此者。何也。诚以朱子贯精粗合内外。统群献之微蕴。会百家之异指。自易诗论孟庸学。以至三礼孝经屈子韩氏之文。周程邵张之书。靡不推明而演绎。高揭若景星华月。炳然中天。而后薄海环瀛。凡有血气之伦。莫不尊亲而慕悦。俗学二字。于是乎不敢肆行而然也。顾吾一举措一云为之间。动引朱子。盖由吾至诚苦心。自附于孟子之必称尧舜。所以为杨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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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也。若语类则从其岁次而合编。如论孟之体。甚为斯文之盛典。而以人而类则易。以岁而类则难。虽以陈建之为朱子血愿。考次日月而作通辨之书也。尚不及百之一二。则今距清澜之岁。恰过三百馀甲子矣。后生晚学。希音寥寥。顾何以叩其详而覈其实乎。且况某也之答在仁类。又在性类。则其先其后。无以辨明。李贯之所谓语录与诸书异处。当以岁月求之云者。以其济济群贤。在于治任之后耳。今也阔焉。将于何考德。以觌其彷佛。朱子之谓康节计元会者此也。而王鲁斋平生欲考前后之著述。以验进德之序。而文字缺略。赍恨莫遂。何以则成古人未就之志。为吾道不祧之书乎。池州录。最称精详。而李道传。与潘天台,叶括苍共编也。黄文肃公。实相其役。然尚未满自家意思。故自家所录则阙之。其外眉州有辅汉卿之本。饶州有蔡抗,李性传之两本。徽州有洪勋,王佖之两本。建安有吴坚之本。而若所以称之为语类者。莆田黄士毅之所编。导江黎靖德之所增。即今见行于天下者。吾所欲合以一之。政在此编。而以朱子之书。立朱子之目。于传有之乎。若然则论语当有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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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篇名。孟子亦有孟子之篇名。可乎。此文肃所以欲求元本而刊改者也。诸本之真面目。一一看阅。可以经始。至如朱在之编正集。王遂之编续集。余师鲁之编别集。朱崇沐之编奏议。朱玉之编类编。王柏之编系年录。戴铣之编实纪。李方子之编年谱。并与宋刻之大同集,南康集,临漳语录,南溪志,庆元书帖。而虽皆入于大全。亦当有因此而较彼。正讹而补脱者。尊之特差副价。不但为尊侈衔。为朱书之广购也。下谕中。诩以编书之能。想亦掀髯自多矣。外此杂书之出来者。各别严饬以为信王言守朝令之地。至妙。燕中闻见。亦须详探细采。一一录来。纹缎之禁。亦为严饬为可。渡湾当在那间。未知又当付信。而所思发之于诗。诗以道情。亦当领悉。惟希在途自爱。
御诗曰。八月星槎鸭水湾。十行遥寄紫泥颁。燕中多少芸香肆。带得朱书几种还。(己未七月)
御札曰。太守而辞陛。行人而还朝。为朔者五。而居然作万里之役矣。朔不雪路不淖。四牡騑騑。其往如返。瞻言于迈之馀。岂胜欣喜。间欲讨便于还渡之后。而不但岁有之风波。又作七八日闹。远褫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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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疏漏。尚此稽延。茹怅在中。今也轺车已入圻境。撼顿启居不瑕有损否。朱子书诸种。别无新入眼者。以彼中有汉学宋学之分门考證家日以益盛。而正学无传而然也。庆元绍定间。黄李真本。果无以觅来于徽闽之间耶。使乎责在觇国。而行台闻见之录。例是街巷浮说。今行。或有真个得实者耶。忠信为器。卑让为宗。叔弓之聘晋也。自郊劳至赠贿。加之以敏国子之如鲁也。今人固难以此司命。而尊之宠擢卿月。光动傧星者。要使垂橐而归。以刮象胥之目耳。第茗茶之不辍。槟榔之长吃。似不能脱然。好呵。矩也所校节约。何当完工耶。御制缮写。主管无人。甚可闷也。使行时可以釐正者。亦须采探以来。万万都留反面。(己未十一月)
 右三札。一则臣于戊午春。在光州牧任所。承 命校阅大学类义时所蒙赐者也。一则臣于己未秋。由宁边府使。升拜谢恩副使。出住安州牧。待两使下来时所蒙赐者也。一则自燕而归。行到长湍境上所蒙赐者也。臣之愚。实无古人长于论衡之识。不减过秦之才。而误垂 特达之知。凡有文字之顾问。编摩之商确。未尝不俾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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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闻焉。今此朱子书大一统一事。尽是斯文旷古之盛典。而 圣衷才有经纬。首先俯询于臣。及臣遆光还朝。则从容宴閒之暇。每引臣前席。谆谆 圣训。无一日不在朱书。尝 教曰。此一事。即予苦心。凡近日吃吃丹铅之书。要皆随手立办。非平生大计也。后苑已缚一小屋。又得朱子小真。妆簇以储之。早晚此书成。则就此屋中。奉小真。左右夹歭此书。前列古铜香炉。予以万机之暇。时至此屋。爇香披书。如承先生之警咳。则此为予息心澄虑之安宅广居。而存养之工。未必不寓于此。此义非尔。谁可告语者。但朱子书。地负海涵。大全,语类之外。经史子集之手加裁定者。无非所以衣被群蒙。传信百世。而其中亦不无一二赝作假托朱子者。此当标识其可疑之实而不嫌并蓄否。朱子书劄疑。即我东儒者之一大事业。以至后来诸家之续补。莫不各有取资发明之助。此当用篇终别录之例乎。抑当用每句夹注之例乎。纲目一书。纲固朱子所定。而目则出于门人渊源录。小学等书。特朱子之所蒐辑而不可谓之著述。则不当在此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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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耶。 上下酬酢之商确未决。大抵多此类。而臣之此行。又专为朱书之购求。既下 别谕。又降 御札。更俾一二近臣。录示 筵教。燕肆无此书则使之转求于江浙。今行不能售。则使之留约于后日。而即勿论朝贵与书生。必访当世所称第一流者。丁宁托付。不得不措。臣祗奉 成命。恐委草莽。躬造书肆。遍阅书目。而终未见录中一书。则乃从翰林编修李鼎元。仅得大同集等若干种。复从礼部尚书纪匀。约以转求南方。随便觅寄。而返 命之后。纪屡贻书相报曰。所需之书。京师竟不能物色求之。闽中始有端绪。又曰。其书。一半在江南。一半在福建。江南之书。已托驿盐道魏成宪购求。福建之书。已托十府粮道陈观购求。皆匀门生也。臣以其前后往复。辄经 乙览。屈指书来。行及半年。而天丧斯文。 弓釰遽遗。多少拟议之说话。忽忽若前尘影事矣。呜呼。帷囊同毁。空闻七略之名。冢壁无传。谁睹六经之全。臣至今不死。忍以百劫沧桑之馀。擎读 宸翰于故箧堆卷之中。未终篇。自不觉泪流臆而涕渍纸。歔欷烦酲。声不能下。甚矣。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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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也。榛苓犹思美人。蛇雀尚知旧恩。物则有然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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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跋 御札论四书辑释后
御札曰。向奉匆匆。可恨。近日何似。四书辑释。见方看阅。而此书。自薛文清以下。皆称为四书注疏之最善本。吾所以积费经营。必欲梳洗刊布者。不但以其首出之全书而已。第于其中。朱训之错引。先儒之误系。种种疏舛。不可不釐正。如论语易直子谅之释。节取平易坦易而遗却乐易和易。言行相顾一段。本是语类三省章论信之语。而移作弟子章谨信之解。孟子四端章永嘉陈氏之注。此即陈氏之以玉山讲义为问。而朱子答之如此者。反以为陈氏之说。此等处。逐加头注。以订其误为可耶。近因三白之稍迟。嘉平虽远。一心企企夜雪。如期来牟占礼。今日苑中观德之举。亦可谓时哉时哉。昔王元宝。每大雪。令仆夫扫门屏作径。揖迎宾客。饮酒为煖寒之会。古人之兴。于吾有之。呵呵。(己未十二月)
 此一札。臣于己未冬所蒙赐者也。昔我 先朝之讲学春宫也。先臣以宾客。频承顾问。 恩礼之隆渥。盖尝迥异于诸寮。一日。因论四书永乐大全之纰缪。 教曰。倪道川辑释。乃四书小注之首出者。而终不免为大全之所抑没。惜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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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对曰。今犹有可考者。程林隐章啚。即就倪氏辑释。附之以章啚约说通义通考而成者。而此书。在 世宗朝。一经刊行。至如倭板旧本。则尚有储书家之往往藏弆者。 先朝闻而喜甚。遂即广购章啚。得一本以畀先臣。仍 指授义例。凡程氏所附益。一皆删去。而但取倪氏原本。详加校对。将以新铸活字。刊印流布。会有时相之尼之者。事寝不行矣。至是。 圣心犹未已。临 筵偶举此事。重惜之。臣以草本之尚在臣家仰奏。则 亟命取进 览之。教曰。此所谓如复见故人也。于是乃 命近臣中以经学名者▣▣▣,李鲁春,金羲淳,郑东观等。使之分卷校对。俾臣主管爬栉。俟成书入梓。而 御札中论孟疏讹误之拈出 下询。盖出于不厌反复。务精发凡之 圣意也。书未及校完。例未及讲定。而 仙游已莫攀。竟使臣等。长抱不洎之至痛。回环展读。涕不胜抆。敢附著其颠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