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典[二]
族祖诸叔之行。虽少于吾二三十岁。不以幼冲。易之也。明王焘(王焘。明洪武时人。见明史。)。蕲水人。七世同居。巡方御史(巡方御史。官名。)微服(微服谓贱服微行也。)私造其门。有二叟坐。见一妇人抱婴(关中谓孩子曰婴。)儿至。肃然起立。问其故。曰。此儿虽小。诸父行也。御史喜曰。不意此间。尚有古风。请于朝。旌其门曰孝义。
一事不惬而事事疑人。岂良友也。吉士也。
不妄求人一钱。不固守吾万金。
处子(处子。室女未嫁之称。)论夫妇事。人必恶之。故士不可以谈朝廷。
勿置人于无所容身之地。
徒(徒。空也。无乘而徒步行也。)行大道。必遵旁边。勿步正中。以避车马。勿疾趋。勿太徐徐。勿掉臂。勿垂袖。勿穹背。勿突胸。勿回首指点。勿左古转眄。勿缓曳履而摇后。勿散足高下。勿𥳽首(𥳽首谓点头如箕低仰。)低昂。视日早晚。量其疾徐。
道逢官人喝道(喝道。官人之下隶辟除声。)。莫问文武。必亟下马。若徒行。亦隐身

屏处。以避叱喝。逢妇人轿子。勿举眼而避去。
人于路上。逢鲜衣妇人。必回头注目。甚至宫人。帷帽(帷帽。羃罗之属。一名面帷。我东方言罗兀也。)里女袿(袿。长襦也。俗名长衣。闾巷女上服。)衣。亦必流眄。此丑习也。当远避。切勿转眼。谨持吾身。可也。
勿参涉人词讼疏章关节防纳(词讼。以言争曲直。疏章。人臣上书君上。关节谓干嘱。防纳谓替纳市利也。)等事。小则被谤。大则取祸。古今人以此狼狈者。何限。
翼翼兢兢。恪守素分。勿以胜气加人。古人云。酒醉怕谨厚者发狂。棋输(输。言负也。正韵。俗谓胜为嬴。负谓输也。)怕退让者发怒。
读书识得好义。必乐告同人。犹恐不及。嘐嘐斋(嘐嘐斋讳用谦。字济大。安东人。官至判书。农岩，三渊之从子也。农岩讳昌协。字仲和。　肃宗朝魁文科。典文衡。官至判书。谥文简。有书院及文集。)金公。老白首。好学不倦。每逢聪敏年少。必欣然手捡积书。穷寻古人美事旨言。讽咏讲论。娓娓不厌。申申不已。予每一谒。虚往实归。农岩三渊(三渊讳昌翕。字子益。官执义。谥文康。有书院及文集。)。遗风可挹。
父子兄弟。若有过失。子弟可以谏诤。父兄可以训责。随其大小。明白言之。毋宿藏怨怒。不可讽谕。亦不可以使之闻之。二者物我已分。待外人之道也。犯分踰义。非善物也。程子家人之传(家人。周易卦名。伊川程夫子作传。)曰。正伦理。笃恩义。
借人奴马。毋过期不还。须轸念其饥渴。
鞍与轿易坏。借此二物。宜须申戒奴仆。勿使皮革金铁装饰。失且落也。

训蒙之师。虽与传道之师有异。然非训蒙之师。何以开智慧。进学于传道之师也哉。且训蒙之劳苦。与传道者殊绝。故论其功。则训蒙之师。没身敬之不衰。不可自以为头角崭(崭。高峻貌。)然。专然不思昔日之教我也。予颛(颛。蒙也。)愚而不幸自幼无师。然尚记十馀岁时。受论语冉求曰(冉求曰以下。见雍也篇。冉求。孔子弟子。字子有。鲁人。)。非不说子之道也章于洪三洲(洪三洲。字盛甫。南阳人。　英宗朝进士。)先生禹烈。详说胡氏(胡氏。名寅。字明仲。号致堂。建安人。)注中刍(礼月令曰。养牛马曰刍。大豕曰豢。)豢二字之义。闻甚感悦。至今历历如昨日。而三洲弃世已十五六年。每一念之。未尝不怆然也。
静庵(静庵先生。姓赵。讳光祖。字孝直。汉阳人。　中宗朝文科。选湖堂。官至大司宪。己卯被祸。仁宗乙巳复官。谥文正。从祀文庙。有书院及文集。)之明直。退溪之沈谨。栗谷之详和。重峰之勤确。儒者之宗准也。
自远方。至贫亲戚家。若以好意。备食挽留。当黾勉留食。不可只念其贻劳。望望然拂意苦辞而去。此虽出于恕人之好心。殊不觉其自归于薄情。
长者恚怒卑幼。责骂不已。卑幼虽果有罪。子弟不可从而讦诉呶呶嘈嘈。以助长者之怒。但以温语周旋。勿使长者。益其过也。
饭羹虽赫热。勿口次也。大豆小豆(大豆谷名。角曰荚。叶曰藿。茎曰萁。博雅菽也。小豆亦谷名。一名荅。花曰腐婢。说文小菽也。比绿豆稍大。)之粥。勿以匙搅之。使之稀薄。
菹(淹菜曰菹。芜菁蔓菁萝葍茄子与菰之属。皆可沈菹。俗名沈菜。)若不合。一口。嚼而断之。勿更反其馀也。别置案中。

竟嚼无馀。
凡脯鱐(乾肉曰脯。乾鱼曰鱐。)之类。勿数数嗅(嗅广韵。以鼻取气也。)焉。
凡鱼肉及果实菜菔。勿以刀尖插而向口。亦勿使人开口受之。
虽贫。不可向富贵人作寒饿乞怜之状。彼不惟不即周恤。亦且厌侮。纵或周给。出于吝心。无异呼蹴(嘑。咄啐貌。蹴。践踏也。)。以此充腹。不如饿死。称贷(称。举也。贷。借也。)虽非恶事。不可向富贵而骄吝者。数数求贷。
向富贵人称贷。彼或不施。不可勒非其悭吝。勃然怨怒。必徐思以为世间如我者多。彼虽富贵。安能一一均施哉。自然心平。
书(书。周书君牙篇也。)曰。祈寒暑雨。下民怨咨。下民者。愚夫愚妇也。心甚褊塞。风雨寒暑。动必咎恨。平壤黄执庵(黄执庵。名顺承。居平壤。官参奉。世称黄固执也。)。质直士也。其妻方有事。天雨不得行。恚而骂雨。执庵闻而责之曰。是怨天也。天可怨乎。不可无惩。于是送归其家。凡几日方许归。若谪罚然也。此事虽迂。然丈夫而心褊急者。亦可为戒。王阳明。一日早起看天。欲有事。即自觉曰。人方望雨。我乃欲雨晴耶。其自省如此。
喜时言。谄而夸。怒时言。激而乖。此予验而知之也。

托迹于有才学及有名位长者先辈。不识向方。徒拾馀论。作为气势。峻语高议。甘归狂妄。反不知贻辱于长者先辈。此天下之至耻也。切宜深戒。
风俗贪嗜烟叶。王政之当禁也。然人家父母。有教其幼子稚女吸烟。此明是无识之父母。父母禁之而子女偷吸者。此明是不肖之子女。嗜烟者。动必曰可已虫痰(俗谓吸烟。可破痰。故仍名烟草曰痰破姑。)。余尝见业嗜烟叶者。亦患虫痰。余则一生不近烟。而余姑不患虫痰。世人徒忧虫痰。而不忧耗神害气之为大患。惑之甚也。家法。当严禁子女之吸烟。陆稼书(陆稼书。名陇其。平湖人。康熙时进士。知嘉定县。擢御史。赠内阁学士。谥清献。有文集。)曰。大贤君子无吃者。知非佳物。
人不吸烟。则人皆曰何其无味。殊不知不吸烟。大是趣味。孔孟在世。必不吸烟。人每怪余之不吸烟。亦有劝之者。辄谢曰。不能吸。亦不必吸。或有自幼不吸。而动于无味之说。亦恐不谐于俗。具烟器(烟器即烟杯烟袋之属。)。耐辛苦嚬蹙而强习之者。何其陋也。亦有平生所尊慕者。偶然嗜烟。则因从而效吸焉。噫。习俗固有不可去者。然至于吸烟。决不可从俗也。亦不可曰父兄之所为。子弟不可遽改也。
善言之支离。听之者尚厌之。况恶言之多者乎。
赝(赝。伪也。)款款。不如真落落。

人只知物之乖常为灾异。不知事之违理为灾异也。大事姑无论。假如目容不端。目之灾也。口容不止。口之灾也。统而言之。一身之灾也。人人而违理。天下之灾。孰甚于此。
噫。读书人之过。有时甚于痴呆人。以其饰也。
气浮则心侈。心侈则志滥。志滥则行玷。
见人诗文。不与我同一意致。则必大生疑忌。公然勒定曰。败世道。坏心术也。呜呼如此之人。真是败世道坏心术也。诗文如其面之不同。何必强而同之。
河豚不可食。当遗戒子孙。以其习俗易染也。纵有不死。是幸免也。果有人面(人面果。桂海虞衡志。人面子如大梅。李核如人面。两目鼻口皆具。肉甘酸。宜蜜煎。)之名。仁者不食其肉。里有狗葬之号。孝子不瘗其亲。此真无毒无灾。真恶其名之似也。河豚真有杀人之理。岂忍纳吾藏府中也哉。科举俗流。当科不食蟹(蟹。介虫。字从解者。以随潮解甲也。石距。鱼名。或作鮔。形似文鱼而小。一名小八梢鱼。)。蟹者。解也。忌其解散也。不食章举(章举。一名石距。)。章举者。俗名落蹄。恶其音近于落第也。然竟食河豚。以为胜事。爱惜性命。反不如一科第。哀哉。
说梦兆而傅会(傅。附同。曲意党同曰傅会。)休咎者。真不知命者也。
谈命析字观相堪舆(谈命即星曜八字之类。析字谓分析人姓名及拈字。以占吉凶也。观相。相人而言吉凶寿夭也。堪舆。俗所谓风水之书。地理之术也。)之流。素多倾仄不祥之人。愚惑生民。诪张妖言。士君子斥而远之。可也。岂可堕其

术中。又从而信之乎。程可久(程可久。名迥。宋宁陵人。家于沙随。隆兴初进士。官进贤令。)曰。易以道义配祸福。故为圣人之书。阴阳家(阴阳家。司马迁所谓历家。日者之类也。)独言祸福。而不配以道义。故为技术。如此而诡遇获禽则曰吉。得正而毙则曰凶。故王仲淹(王仲淹。名通。隋之大儒。文帝时人。门人私谥曰文中子。)曰。京房(京房。字君明。汉东郡人。元帝时以孝廉为郎。拜魏郡守。知音声。学易于焦延寿。)，郭璞(郭璞。字景纯。晋闻喜人。元帝时为著作郎。)。古之乱常人也。
不可因一不如意事。激怒不平。辄出了语如我当死人可杀。天地崩坼。家国败亡。流离乞丐之类。
见儒生。不可以科举之说。耸动之。亦不可以不能科举。恐吓之也。嗟乎一科举。岂能使人轻重。
不可挑劝稚子。慢弄宾客。仍发辱言欧打。以为哄笑。又相褒奖曰儿有奇气。长必腾达。殊不知放恣无惮。将为凶悖之渐。须当严加呵禁。何忍助之。诗云无教猱升木。无涂涂附。(诗小雅角弓章。猱称猴也。老者为玃。长臂为猿。白腰为獑。胡涂附谓泥涂上加以泥涂。下无字。当作如。)
同里贱人。不可因一小忿。缚束欧打。小则折伤。大则殒毙。随其轻重。罪罚立至。因一斯须之忿。以致终身之玷。岂不寒心。我国士夫。最为豪强。藉以名分。恶习难改。自恃自尊。自取辱祸。切宜铭心。
吾家婢仆。与人相閧。其果人则是而婢仆非也。明治其罪。不少顾藉。婢仆纵使不非。切责其为人所閧。又当禁其互相报复。不可右婢仆而抑它人也。
士夫偏党。人家昏阀。当世名流。文学高下。朋友隐慝。

国家灾异。一切禁讳之言。勿于稠坐中。自称慷慨。肆口妄论。
勿以诗文题僧轴。入寺勿嘲侮佛像(佛出自西域。正字通。汉明帝永平十年。佛法始入中国。非也。秦时沙门室利房等至。始皇以为异囚之。夜金人破户出。汉武帝时。霍去病过焉支山。得休屠王祭天金人。以归。帝置甘泉宫。今佛像即其遗法也。哀帝时。秦景使伊存。口授浮屠经。至明帝时。梦金人飞行。遣使天竺求之。自秦西汉。已知有佛。非自明帝始也。金身佛像。镀金也。龙额佛龛上刻绘龙头也。应器即僧钵也。楞严经谓僧钵曰应量器。)。勿爪刮金身。勿题名龙。勿以鱼肉污彼应器。此数者。非曰事佛。乃敬吾身之道也。
勿讨食于寺僧。勿侵扰悍僧。作气打喝。以石摩耳。勿以淫媟女色等语。调戏僧尼。
凡与吾不相合者。非吾智力所可制。则不得不援引当世之有名有势者。恐喝之曰。某之某事。某公甚非之。吾亲耳闻甚可畏也。吾为之解之也。嗟乎其所谓某公。未尝非之也。纵使非之。元不解之。反乃搆捏激挑之也。此韩文公(韩文公名愈。字退之。唐昌黎人。宪宗时官吏部尚书。昌黎伯。谥文。尝斥佛上表。贬潮州刺史。又尝遭谗。作释言。)所以著释言也。吾则甚耻。而不愿与此辈相交也。
磨墨欲速。系心躁也。用力而忙。易踬于池(池。砚石贮水处也。)。勿以熟水添池。勿以腥咸器盛水注池。扫尘时。勿开砚。
耻愤惕悔。为人之基。
有所挟而骄。浅也。无所挟而骄。昏也。
乍露险心时。是作大盗张本。欺人杀人之渐。
莴苣(莴苣一名生菜。本草纲目。莴菜自莴国来。故名也。)，马蹄菜(马蹄菜一名香蔬。又名熊蔬。곰叶。大可包饭。)，海苔(海苔俗名海衣也。)包饭。勿徒使指掌。恶其亵也。必先团饭于匙。横置器口。次以箸挟包菜二三叶。整覆

于团饭。始举匙入口。旋勺酱以啖。勿大包难容口。以其辅坟(辅颊也。坟大也。)而不典也。
鱼肉馀骨。勿吮勿齧勿嚼。折雉胫。恐其刺也。勿齧剥牛胁(牛胁俗名加里。)。恐其渍也。勿以蟹匡(蟹匡蟹之介甲也。)调饭。近于纤也。
世俗以额发早秃。为腾达之相。闷其发之不鬝(鬝头秃少发也。)。结髻带网。必严紧。冀其早脱。甚至籋(籋说文钳也。正韵籋镊鑈通。)拔。亦有预虑衰老之日顶鬝而难于戴笠。必剪囟(囟囱同。头会脑。盖即顶门也。俗名百会。)发。以待衰老之用也。此皆出于躁心。而反不知父母之遗体为可敬。
凡吃馀。若水浇饭若鱼羹若面若粥。勿遽与人。恐人之恶其不洁也。而或弃之也。故量腹适食。勿使有馀。而水浇之饭。尤可勿遗一粒。
羹鱼勿以匙箸搅坏。凡吃水面。勿以口馀。乱落于水。饭在口而有沙。毋吐于案。鱼鲠(鲠。鱼骨也。)勿坠菹酱。
甘菰(甘菰。即甜瓜。一名兔首菰。俗名真菰。副析也。)。必刀副片食。勿使渍也。西菰(西瓜。形如匏。外青内红。犀有亦黑。犀菰中子也。判分也。)。勿喷犀于席。勿判犀以齿。恶其口手。俱失容也。
言头过去。不可讥诮不相干之人。甚至元不深知而勒定其罪。可乎。此心术之病也。可不戒乎。
众坐人言。一一照管。知其大略。人方言之。而听之无心。又为它事所牵。大是粗疏。当此时。言之者中止。可也。如或不察人之不闻吾言。而独竟其端者。亦

非精确之人也。
卑幼有过。随其轻重。敦戒而严责之。不可疾声厉色。烦言复语。颠倒错乱。不惟恩威俱失。亦恐情义有伤。
罗一峰(罗一峰。名伦。字彝正。明永礼人。成化进士。翰林修撰。以疾辞。隐居金华山。)曰。居丧须避嫌疑。不可自信而已。古人之受污者多以此。人或以是污之。亦无路分辨也。此语至当。避嫌疑三字。为居丧之严法。陈寿居父丧。使婢丸药。乡党以为贬议。坐是沈滞。谢惠连(谢惠连南朝人。十岁能属文。族兄灵运嘉赏之。)。先爱会稽郡吏杜德灵(杜灵德人姓名)。及居父忧。赠以五言诗(惠连。赠诗事见南史。)。行于世。坐废。唐宪宗时。驸马(驸马官名。驸马之名。起于三国。尚公翁主谓之驸马。)都尉于季友(于季友頔之子也。)。坐居嫡母丧。与进士刘师服(刘师服见韩愈石鼎联句诗序。)宴饮。季友削官。笞四十。忠州安置。师服笞四十。流连州。于頔(于頔唐人。官司空平章。)。以不能训子。削阶。姚兴(姚兴字子略。后秦姚苌太子也。)时有黄门侍郎古城诜(黄门侍郎。掌侍中左右诸王朝见。古成复姓。诜名也。)。以天下是非。为己任。京兆韦高(韦高人姓名。皆后秦姚兴时人。)居母丧。弹琴饮酒。诜闻而泣曰。吾当私刃斩之。以崇风教。遂持釰求高。高逃匿。终身不敢见。夫此四者。坐于食色声诗。予今表出。以实居丧避嫌疑之旨。
逢人夸张我妻子之才能。与暴扬我妻子之过失。其事虽不同。反其常则一也。以其溺爱而辟恶也。
洁以持己。温以接物。斯吉矣。

祭侈踰分者。夸耀它人之心胜矣。事先之诚。于斯歧(歧。谓分而二之也。)焉。神其格享也欤。
毋迫劝不晓事。人所不欲为。
骤见人一言一事。不可逆断其平生。
学古而泥(泥。滞也。音昵。)。非真古也。酌古斟今。今真古也。
贵思下士。富思施人。贱思知分。贫思守身。夫谁曰非君子。
柳处士馨远(柳馨远字德夫。号磻溪。文化人。　孝宗甲午进士。后赠祭酒。有书院著磻溪随录。)曰。志于道而未能立者。志为气惰也。夙兴夜寐。未能也。正衣冠。尊瞻视。未能也。事亲之际。和颜色。未能也。居室之间。敬相对。未能也。
妄人之怒。按之以和。隘人之疑。待之以直。
与人同会。人或恣食酒馔。我之所食。虽甚鲜少。不可暗骂。狠气形于色。
善参涉人争讼及闻人阴事。促膝甘听。传说它人。大是小人气象。大抵人情喜闻人过。易犯此科。猛加省察。
作标号指目人。大是浮薄之俗。如郑歇后(郑綮字缊武。唐荥阳人。昭宗时官平章事。善诗多俳谐。时号郑歇后体。)陈也罢(陈音号愧斋明莆田人。性宽坦。时号陈也罢公。呼茶夫人曰未煮公。曰也罢又呼。乾茶夫人曰未买公。曰也罢。自是人称陈也罢。)。又如崔呈秀(崔呈秀明蓟州人)。指目东林诸贤。作点将录(点将录明史纲目。以为崔呈秀所作排击。东林诸贤。按名黜汰。明史以为王绍徽所作)之类也。
天下之大恶大祸。皆从不能堪耐澹泊中出来。中庸曰。素贫贱。安于贫贱。素患难。安于患难。

俚语慎勿出口。如今俗之轻薄子。直呼学者曰跪嘲其敛膝而坐也。直呼武人曰跃。嘲其蹈足而射也。
参人酒食之会。勿妄品酸咸。归后。亦勿追訾食物之不美。
亲知有丧。远则修慰书。近则往吊之。勿论亲疏。若或无故。施行无少迟滞。世或有不修慰吊。为高致者。以予看之。决非善事也。
人或不知而误犯它人祖父名讳(生曰名。死曰讳。讳避忌也。讳始于周礼檀弓。卒哭而讳。今人称生者名亦曰讳。非礼也。)。则亦有勃然作怒者。或有不当讳而曲为之讳者。何其陋也。然待人详审。勿犯讳。可也。
凡书牍。称人父母曰尊丈慈堂。不可曰春(春出宋冯道灵春一株老句。庄子云。古有春木以八千岁为春为秋。春本作木旁)府萱(萱出诗卫风伯兮篇。焉得萱草句。)堂。叔父曰令伯仲叔季父。不可曰阮丈。兄弟之子曰令侄。不可曰阿咸。(阮丈阿咸之称。晋书阮籍传。咸字仲容。任达不苟。与叔籍字嗣宗。为竹林七贤。后人谓人叔阮丈。谓人侄阿咸。)内舅曰令舅氏。不可曰渭阳(渭阳出诗秦风渭阳篇。送舅渭阳。)。奴曰贵奴。不可曰贵星(星韩愈之奴名。后人称奴谓星。)。称吾子曰家儿。不可曰迷豚。女曰女儿。不可曰所娇(迷豚之称。出曹操谓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语所娇。出杜甫北征诗。平生所娇儿也。所娇出左思娇女篇。杜诗所娇男也。非女也。)。妻曰室人。不可曰贱荆(贱荆之称。出梁鸿妻荆钗。)。妻父母曰外舅外姑。不可曰聘父聘母(聘父母之称。出礼聘则为妻之义。)。或有称内舅曰叔舅。母曰叔母。姑曰姑母。皆非也。嫂叔称兄弟。尤可革正者也。
居丧者。事不系丧葬。不可出门。或贫穷而无子侄奴仆可以代行医药称贷之事者。不得已出门。若为

閒漫无聊。打话出入。则虽对门比邻。不可曳衰于它室。杂记(杂记。礼记篇名。)曰。疏衰之丧。既葬。人请见之则见。不请见人。卞生观海(卞观海。　英宗朝医人也。)。医人也。居母丧。非甚病。不脱绖带。不妄言笑。富贵家屡邀之。而三年不出门。予以为难。
凡我忧患穷乏之日。出力施财周恤之人。当籍记以藏。终身不负其义。思所以报焉。诗云。中心藏之。何日忘之。(诗小雅隰桑篇。)金寿谷(金寿谷字履卿。庆州人。庆恩府院君。赠领议政。谥孝简。有文集。　肃宗王妃仁元王后父。)柱臣曰。吕荥公(吕荥公名希哲。字原明。宋哲宗时人。官崇政殿说书。)有言。恩雠分明四字。非有道者之言。然人之有德于我。而不随其轻重而报施。则是岂忠信之道也。司马公(司马公名光。字君实。陕州夏县人。宋哲宗时。官左仆射。赠温国公。谥文正。)曰。受人恩而不忍负者。为子必孝。为臣必忠。如其不忍负。则不得不分明也。若或有怨于我者。思欲必报。则非忠厚者之所宜为也。荥公之言。盖恶雠怨必报者发之。而混言恩雠也。
弄人于术中。自谓我能弄人。不知我已为所弄人弄之也。
太严则悍子离。太爱则黠子肆。为人亲之道。严与爱之间乎。
风俗狡猾。以故犯国法为能事。有能遵法者。人争指笑以为㥘懦。如饬佩户牌(男子十六岁刻姓名于牌佩之。曰户牌。　太宗癸巳作户牌法。文荫武二品以上。用象牙。三品以下用黑角。生进用黄杨木。士庶公私贱用枣梨木。京兆外邑。各烙给。其官烙印。军兵用腰牌体圆。)。而拒而不佩之类也。士

夫尤甚戒之勿犯。
人家不慈之父母。不顺不孝之妻子。不友之兄弟。或来说其家中不平之事。随其情义。可讽则讽之。可责则责之。切不可承顺其志而酬答之。自陷于间人骨肉之罪。简默不言。以示其严正。可也。讽之责之。而犹为不悟不悛。疏之绝之。可也。
一门之内。父兄子弟。或各有所得钱财。须当用之浑然。无计较悭惜物我之分。若曰我则有所营为。而家中大小无所事焉。全仰我财。我亦奈何。互相诋诮。此秦人之乱俗。而人纪从而斁焉。
勿踞楼栏。勿踞船舷。勿当风窗挖耳垢。(挖。挑挖也。耳垢医书称耳塞。)
与人相坐。适有人馈酒食果实。必均分款洽。不可独食。而且收藏甚忙急。犹恐人之或请食也。饕(饕贪嗜饮食。缙云氏不才子。贪食谓饕餮。)食之人。宁久藏饐醭(饐说文饭伤湿也。醭集韵酒上白也。)弃于地。而不忍与人。此不近人情也。须于此等处。亟思所以悛改。
骑马。过农人会馌(馌。野馈也。)。乡人射帿(帿。射布也。)之处。俱下马可也。
小儿纸鸢(纸鸢唐书谓风鸢。小儿戏具也。引风纵丝而上之高百馀丈。事物纪原曰。汉韩信于陈豨乱谋。从中起。欲量未央宫远近。作纸鸢放之。唐书田悦传。临洛将张伾。放纸鸢。达书马隧营。)。可以严禁。夫乱志失业。手足冻皴。口眼倾斜。逾越墙屋。争狠喧豗。为害甚大。或有父兄买丝剪纸。助其子弟者。何其无识也。予自幼时。不放一鸢。家中子弟。效而不放。可幸也。

我若饮酒。而前日或回醉失仪。过饮生病。每当酒席。必猛思前日失仪生病之事。铭心惊惕。微醺亟止。不至恣饮乱气。复续前非。可也。然易滥于欲醺未醺之际。须于此时。惊心断杯。可也。
一往一来。责朋友者。其为友道。可知也已。
腹中多猜疑者。先从亲戚始。以其地逼而情无不知也。
贷与人钱财时。无少悭惜。须思吾前日之贷于人时如何。又思吾后日将贷于人时如何。
偿之心。不可与贷之心。缓急有异。
借人书籍。长其志业。与施人钱财。救其穷饿同。
吉人醉。善心露。躁人醉。悍气布。
不明六书(六书谓指事象形谐声会意转注假借也。)。不可以通六经(六经易书诗礼乐春秋也。)。先读说文(说文汉许慎著。慎字叔重。召陵人。和帝时官祭酒。)。洞晓字画字义字音。可以次第读书。益觉有味。然习俗讹误。不可尽变。言语书札。去泰去甚。姑且从俗。勿用奇字古韵(古韵有二曰通曰叶也。邵长蘅韵略曰通如东冬江相通也。叶如音韵俱非而切响通之也。沈约定以四声古韵。寖失宋吴棫字才老。作韵补。而古韵有成书。朱子释诗注骚。尽从其说。)。捍格不通。可也。
言语行事。不向身心上依归。则到老只是挐攫(挐攫谓妄有搏执牵引也。)虚空。皆由于不善读书。真孟浪(孟浪不精要貌。)人也。
饭时。匙挹菹酱澹。则三四可也。频频忙挹。以至十数遭(遭。犹巡也。)。亦涉不安详也。

侍宾客。不可使幼子女。吸烟引火以献。恐其因习嗜之也。
深责俗人之不安贫者。亦不识时义者。岂可以学者之所操。望于俗人哉。
言前笑及笑声媚巧者。近于淫。笑不可捧腹绝倒。
言语文字音韵(玉篇声音和曰韵。汉魏以上书言音。不言韵。自晋以后音降为韵。平上去入。即四声韵始于齐梁。)。平上去入。须要分明。如今俗音统制使(统制使官名。统三南舟师。　宣祖壬辰倭乱忠武李公舜臣。以全罗左水使屡战全胜。特置三道统制使。以李公拜之。)之统。岭南(庆尚道在鸟岭南。故称岭南。)之岭。备边郎(备边郎亦官名。)之备。皆作平声。铜雀津(铜雀津在都城南十里)之铜。禽兽之禽。肝胏之肝。皆作去声。又李尔吕与龙容，莲缘混音。甚至兄曰城。香曰常。皆野陋也。
山水花鸟书画器玩。其雅致优于酒色财利。然及其惑溺而丧志败业。甚至攘夺人物。又为人所攘夺。其害反大于酒色财利。虞道园(虞道园名集。元时人。官奎章学士。赠仁寿公谥文靖。有道园学古录。)曰。君子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随所寓而自得焉。必欲山水花木之胜。则其志荒矣。是故。文艺绝人。高韵天放。而无卓然节操者。志荒之罪也。
顾宁人(顾宁人名炎武。宁人。字也。明昆山人。有亭林集。日知录。)曰。古人于期功之丧。皆弃官持服。如韦义(韦义汉顺帝时人。官陈县令。)以兄顺丧。去官。谯玄(谯玄字君黄。汉阆中人。官议郎。历奉谷令。)以弟服。去官。戴封(戴封字平仲。汉济北刚人。官议郎。西华令。迁中山相。)以伯父丧。去官。陈重(陈重字景公。汉宜春人。举孝廉。官尚书郎。迁会稽守。)遭姊忧。去官。嵇绍(嵇绍字延祖。事母至孝。官侍中。晋惠帝时死于河间成都之乱。)以长子丧。去职。汉末时人。多不行妻服。荀爽(荀爽字慈明。汉颍阴人。有兄弟八人。世称八龙。)引据大义正之。晋杨旌有伯母服未除。而应孝廉举博士。韩光。议以宜贬。(杨旌韩光皆晋武帝时人。)今代

之人。躁于得官。轻于持服。令晋人见之。犹当耻与为伍。况三代圣贤之列乎。
宋天禧(天禧。宋真宗年号。)三年。诸路贡举人郭稹(郭稹字仲微。宋祥符人。进士。官龙图阁学士。)等四千三百人。见于崇政殿时。稹冒缌丧赴举。为同辈所讼。上命诘之。引服赴御史台。劾问殿(殿后也)三举。同保人(保人俗所谓荐主也)并赎金殿一举。呜呼东国之人于科举。廉防大坏。虽期丧。以葬为限。已是礼节坠废。或有匿丧赴举。或有渴葬(渴葬。急葬也。)赴举。或有凭藉亲命。期功之丧。未盈十日而扬扬入试庭。亲若有命。是乱命也。号泣诤谏。委曲陈告。期于听从。可也。腼然不顾。俱陷大恶。此王法之所不容诛也。又国制会试。遭期丧则不许赴。以待它年会试。名曰陈试。发解(发解。初试也。)者将赴会试。而不得借述人。则辄图陈试。托以遭庶叔之丧。公家知而不以为罪。噫。本无庶叔。则是诬其祖有子。诬其父有兄弟。庶叔生存。则究其悖心。与谋杀同。此皆由于国俗重科举。而疏礼防。末流之弊。以至伦纪消亡。凡百君子。其宜动心。
同志之人。若以诚意。先来托交。即须往谢。门地才性。虽不如我。勿生骄心而回循不谢也。
衣食称其才学则无灾。若有蠢蠢顽愚。无所事而长

思美衣食者。诚乱之本也。柳磻溪以日所为。较食多少。不称则不能眠。
不至饥寒而其性癖。见人之物。辄求乞者。真贱人也。
行祭勿悤悤也。勿迟迟也。勿始兢兢而终忽忽也。
参祭久立虽劳。不可偏任(偏任跛也。礼器注偏任为跛。曲礼立无跛。)一足而勿欠也。陈馔。必以左手。敛执右袂。勿使馔品。触落渍染。
虽有忧愁忿怒。不可操扰难耐。閒居无人。刺刺(刺七迹切。刺刺多言貌。)咄咄。自言自语。如诉如詈。
偶食人食。而患癨乱欧泄之病。或与疥人相近传染。大凡因人得病之类。虽至困剧。不可言言追咎其人。家人虽咎禁勿言之。和厚之道也。
人以诗文。请批于我。笺册字墨。若甚华好。须加精圈细抹。不可以乱笔涂涴。
学语孟庸。为学阶梯。井井不紊。继此者击蒙要诀(击蒙要诀圣学辑要皆栗谷李先生所编书名。)，小学书，近思录，圣学辑要。规模精密。由浅入深。予尝名之。曰后四书。循环贯串。自见功效。每劝同人(同人侪辈也。易有同人卦。)。以为学规。
唐一庵(唐一庵名枢。字惟中。明湖之归安人。嘉靖进士。官刑部主事。)。与众友夜话。将寝问曰。此时还有事料理否。众曰。无。一庵曰。夜寒。吾辈饮酒乐甚。从者尚未有寝宿处。焉得不与之料理。鲁文恪公铎(鲁铎字振之。明景陵。人弘治会试第一。官祭酒。谥文恪。)。为举人远

行。遇雨雪。夜止旅舍。怜马卒寒苦。即令卧之衾下。因赋诗云。半破青衫弱稚儿。马前怎得浪驱驰。凡由父母皆言子。小异闾阎我却谁。事在世情皆可笑。恩从吾幼未难推。泥途还藉来朝力。伸缩相加莫谩疑。若使为人上者。深体此二事。则可以不虐使下流。
器量褊隘。气质粗暴。易生嗔怒者。人皆厌避。相与挥手曰可怕可怕。言语浮虚。心志巧诈。事多无实者。人皆贱侮。相与掉头曰。不可信不可信。其为处身。亦可哀也。故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诗。小雅小宛篇。)。朱子曰。人不诚信。事皆无实。
无病而善服药饵者。是欲求保生而反戕生者也。无故而善迁冢墓者。是欲求安亲而反逆亲者也。此为今世之痼弊也。凡百君子。盍少反思。
耽酒嗜色。则不惟神情荒散。容貌衰恶。亦复躁急暴厉。易生嗔怒。以其酒性大热暴。助心火色。则肾水渴而心火盛(医书心藏属火。肾藏属水。)。不得不爆发炎腾。焚烧府藏。为嗔为怒也。
徒文藻(孔安国尚书传曰。藻水草之有文者。以喻文焉。)而已。则虽活八九十。只是影子耳。
骋气焰。先自焚。

寡欲者。死无馀恋。生无浪忧。
多言者。伤威损诚。害气坏事。
自古无吝财之大人。无钝才之细人。
曹南溟(曹南溟讳植。字楗仲。明宗朝人。以遗逸屡徵。不起。后入头流山。深藏终老。有书院及文集。明宗朝入对便殿。极陈为治为学之方。)曰。静庵先生姿貌如玉。人必慕悦。少时投店舍梳发。有一少艾。自京来者。稍近侵昵不去。先生恐夜来投寝。遽彻其席。移寓它家。▣▣▣▣▣曰。古有少年淫于色。后悔之。欲绝其端。屏居精修数年而归。先所识女遇之途。怪问曰。我昔年某。不顾我何也。答曰。我非昔年某也。不顾而去。此二事。严截可法。不如此。制之甚难。
适往人家。而家人来传有客到门。虽有事。舍而即起。归家见客。
与客对坐。谈论殷勤。客才辞退出门。与它客在座者。说其平生隐慝。大非忠厚之风。何不少思俄者之殷勤乎。
周明玙(周明玙字叔鲁。号鲁台。明江南上海人。有自锄园稿。)曰。𥢼书不读。亦坐暴殄。汎览博涉。等于漫游。王僧虔(王僧虔齐琅琊人。官开府仪同三司。善隶书。)戒子云。往年有意于史。取三国志。置床头百日。复徙业。曾未辨其指敀。终日自欺欺人。人不受汝欺也。山谷(山谷姓黄。名庭坚。字鲁直。宋分宁人。神宗时擢起居舍人。谥文节。善吟诗。江西诗派祖之。有山谷集。檀敦礼人姓名。见山谷集。砚铭。)答檀敦礼(班固字孟坚。汉扶风人。明帝时兰台令。史作前汉书。)。汉书最好读。然须依卷帙先后。字字读过。使一代事。参错在胸中。便为不

负班固(班固字孟坚。汉扶风人。明帝时兰台令。史作前汉书。)。温公言。学者。于书少能。从第一卷。读到卷末止。见何涉(何涉字济川。宋南兖人。进士官司封员外郎。著春秋本旨。)学士案上惟一书。未终卷。誓不它读。王缑山(卢江集。王缑山名衡。字振玉。明太仓人。官编修。)每读书。自首至尾。矻矻丹铅(矻矻健作貌。丹丹砂铅铅粉。所以点抹涂改者。)。虽数百卷中。苛细笺注。不轻放一字曰。读书与立身相似。要须有本末。非可苟而已也。今架上数册。稍游其藩。辄厌倦弃去。卤莽灭裂。忘前失后。何曾受学问之益。直玩物丧志耳。
我有事访人于家。其人偶然不在家。不可独自恚嗔曰。我则来而胡不在家。
传道受业之师。姑无论。只如一事一技。因人觉晓。未必以师道待之。而自不可忘。其所谓一事一技。我则熟习。反胜于其人。不可凌侮嘲笑。若然则是忘其本也。忘本之人。不祥熟甚焉。
习俗渝薄。贱女而贵子。男女虽殊。骨肉则一也。天彝之爱。岂容有厚薄。只缘世俗。嫁女资装。多费钱财。故生女以为败家之兆。稚女死则人或以得几金之说。有慰喻之者。伦常以之坠地。可胜寒心。
少移趋附烜赫(烜赫。气焰之盛者。)权贵之心。克念顾籍穷寒亲族之谊。可谓不忘其祖者也。
最可畏者。丰貌简语之小人也。以其易溺而难测。

色思其费也。费吾行也。费吾身也。亦费吾财焉。故保啬为贵。
一生狡险。死时能无悔。
强人。败于自圣。弱人。沦于自弃。
事有可已。而至于骇人耳目而不已者。岂勇也。是偏也。
慎勿摇动得静居人。
人之才可奖。不可遏。吾之才。可修不可骋。
朱子曰。自家犹不能快自家意。如何它人。却能尽快我意。要在虚心以从善。吕荥公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盖自攻其恶。日夜且自点捡(点检语录解。考察之意。)丝毫不尽。则慊于心矣。岂有工夫(工夫。盖取女工农夫之意。谓勤苦不息也。)点捡它人邪。夫此两语。责己恕人至矣。予尝念念以为式。记(记礼曲礼篇。)曰。毋竭人之欢。诗云。我躬不阅。遑恤我后。(诗邶风谷风篇也。)
贷人谷。不可择陈腐稊稗(稊稗。似谷而实细者。郭璞曰。稊似稗。六书故曰稗叶似稻。节间无毛。实似蕡。害稼稻。本草纲目。一名稌。又名糯。李时珍曰。稻稌者。粳糯通称。)不堪食者。此甚害诚实。戒之戒之。张先辈学圣。于八九月之间。穫野庄早稻来。必使人历告同闬之贫友。请贷而去。非谷之为贵。其厚意淳风。蔼然可感。
有操守防禁。是作圣贤之基。无操守防禁。是作盗贼之机。

贫家因于饥寒。互相谝责咎怨。举无和悦之气。此岂吉祥善事。须当委曲思之。各自怜恻。则恨怨消而恩爱至。虽餔糟咬(餔食也。糟酒滓。亦作糟。咬齧也。)菜。益觉有味而其乐融怡矣。
教小儿。不可严束。严束则魄弱者惊㥘。气盛者狂郁。且生嫉怨之心。不可宽纵。宽纵则志拙者懈散。质强者横放。且生凌侮之心。须如御马使鹰。鞭绦常在手而操纵适其宜。可也。
授小儿书。烦言最是大忌。须当随其才品之高下。详略解说。小儿何尝有沈重安静者哉。非昏弱则必烦躁。若说与高妙文义。只欠伸唯唯而已。有跃起之心。情义以之阻隔。传(传。论语雍也篇)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
予尝受人之托。教数十童子。毕竟成就者少。皆缘其父兄之溺爱。始虽申申属托。而愈恐其督率。若加楚挞。则大以为异事。而童子始叛去矣。故虽有严师友。而若无贤父兄。则不肖子弟。为禽为兽。无所不至者。非师友之过也。乃父兄之无识也。
或问省事。以何为先。予曰。惩忿窒欲(惩愤窒欲。见易损卦。)。节食慎言(节食慎见颐卦。)。四者。可省千百纷纭扰乱之事。
宗人光锡复初。常于历日。每日书自家事亲接物。隐微之过失。以自省察克治。

刘忠定公(刘忠定公名安世。字器之。宋大名人。中进士第。官左谏议。神宗哲宗时人。)。戒不妄语。力行七年而后成。薛文清公(薛文清公名瑄。字德温。号敬轩。明河津人。永乐中进士。历官内阁致仕。著读书录。)。治怒二十年。先儒克己。用力之久且勤。如此。
夫妇之不和。只缘夫守天尊地卑之说。欲自高大而抑彼。不使之容也。妇人。只持齐体(妻之为言齐也。齐体。妇人与夫相敌。见礼记内则篇注。)之谊。以为吾与彼等也。有何相屈之事哉。平时谐好之际。未必如此。而少失和意。则诟骂纷纷。各自矜重。俱失礼敬。殊不知天地虽云高下。其化育之功一也。夫妻纵曰齐体。刚柔之分。不可违焉。只是常时狎近。不相敬惮之致也。
勿自詑吾之相貌好。勿谄誉人之相貌好。勿訾贬人之相貌不好。
勿以秽药。诳食患疟人。亦勿令忽地惊吓。
食芜菁甘菰。以其馀与人。必以刀削其齿痕。
今之所谓朋友。动以诟辱相加。以为欢乐。拟之以子孙婿侄。呼之以马牛犬豕。破析姓名。侵犯父祖。丑语悖言。互相报答。转辗(辗转循环之义。)挑激。无脊无伦(脊理也。伦义也。等也。诗小雅曰。有伦有脊。)。听若寻常。恬不为怪。自以为不如是。不足为密友。呜呼。人家父祖。漠然不知。而只缘家有不肖无行之子孙。日日坐受轻薄子之丑辱。亦系不善教诲之致也。不可以辞其责矣。人孰无父祖。明知其我。若侵彼父

祖。彼当辱我父祖。捷如影响。而忍能先施之。彝伦之斁败。迫在一言之间。何其不仁。如此之人。虽日供三牲(三牲。牛羊豕也。)之养。予则以为家之悖子。国之乱民。名教之罪人也。
持身严重。取友端正。见惮于人。人不敢以戏侮嫚亵。侵我父祖及吾身上也。其次初与人交。彼若轻俊。须当相约。勿犯世俗侵辱之习。它日彼若先犯。则不可随彼相报。当正色言其不可如是无礼。后又不悛。至再至三。则断然不以戏言。少加饶恕。亦不可顾旁人褊隘之讥。随其轻重。疏之绝之。可也。最下者。恬以为常。务出新奇。报酬如流。互相压倒。不少悔悟曰。我以何故将此侮辱。贻吾父祖也。呜呼。彼虽无礼。我若不答。则彼当自止。不此之为。反又挑之。何其愚也。曾子曰。出乎尔者反乎尔。程子曰。己肆物忤。出悖来违(曾子曰以下。见孟子梁惠王篇。程子曰以下。见论语颜渊篇注言箴。)。
弟之妇翁与女弟之舅。年纪与我相等。不可仍以平日相抗之礼待之。须加尊敬。见必拜。称以尊丈。妻之叔父。年相若也。亦稍加尊敬。
牛溪成先生(牛溪成先生讳浑。字浩源。昌宁人。听松守琛子。中宗朝以隐逸。官左参赞。谥文简。从祀文庙。有书院及文集。)。尝以稚年相识。而自幼以长事之者。则虽未踰十年。亦多以丈呼之。姊夫则虽同高祖之

远。亦必呼以兄而敬事之。
人家子弟头角稍见。则其为父兄者。不忍遽加役使也。子弟亦习便安。设衾捲席。视以劳身之役。此物我之形已现。甚不可也。栗谷先生仲兄(栗谷先生仲兄。名璠。)。素迂。每事招先生而使之。先生服役无怠。时位至二相(先生时为右赞成。故曰二相。谓二于相也。)。门生问曰。何不使子弟代之。先生以三达之尊(三达尊。齿德爵也。)。执子弟礼。无乃过恭乎。先生曰。父兄命我。我岂敢俨然使它子弟。代劳乎。大抵父兄之前过恭。礼也。傥(傥或然之辞。庄子云。傥来寄也。)来之物。非天性也。位之高下。非所论也。
勿以口指方。勿以足迁物。
酒虽烈。不可蹙眉呵气。不可疾饮。不可以舌掠唇。
虽盛暑。非甚疲。不可卧。卧则自然引睡。睡则气昏浊。不惟支体荒散。亦足以招病。神气若缓散。愈益直脊端肩。危坐经过。霎(霎。语录解。少顷也。说文。霎。小雨言。其乍来故喻暂也。)时便觉精神清利。暑气亦不敢侵。记(记。礼记表记。)曰。庄敬日彊。安肆日惰。
病中。尽现其人之本然气象。动静缓急轻重深浅。百试百验。
轻躁者。自恃以为聪敏。迟滞者。自恃以为厚重。不知真聪敏真厚重。自有定格。
瞬目反唇。虽是细故。若萌于牢笼(牢笼。与皋牢同。包罗也。荀子曰。皋牢天下。马融传。皋牢犹牢笼。音义与包罗同。)激触之端。大是心

病。
宁都魏禧(魏禧。字冰叔。明宁都人。结庐金精之翠微峰。清康熙时。举博学宏词。以疾辞。郡县督促。至南昌病笃归。有诗文集及左传经世书。)曰。交友者。识人不可不真。疑心不可不去。小嫌不可不略。又曰。朋友除伤伦败化外。宁可十分责它。不可一分薄它。我有薄它之意。则诚意已衰。虽有正言。不能感人。且易招怨。白虎通义(白虎通义。汉班固所作。后汉书。天子会诸儒。讲论五经而作。)曰。朋友之道。四焉。通财不在其中。近则正之。远则称之。乐则思之。患则死之。
宋魏掞(魏掞之。字子实。初字元履。建阳人。孝宗时举遗逸。授太学录。赠直秘阁。)之与人交。嘉其善而救其失。后进以礼来者。苟有寸长。必汲汲推挽成就之。或訾其好名。蹙然曰。使人而避此嫌。为善之路绝矣。元程思廉(程思廉。东胜人。官御史中丞。谥敬肃。)与人交。有始终。或有疾病死丧。问遗赒恤。往返数百里。不惮劳。为之经纪家事。抚视其子孙。其家族。尤尽恩义。好荐达人物。或以为好名。思廉曰。若避好名之讥。人不敢为善矣。
见善思扬之。见穷思施之。足以扶持天地元气。
欲一分有名。已一分无实。
险人性癖。先猜人朋友之乐。不使合而必欲离。
读书雅事也。然役心则陈俗。而岂勤之谓乎。
读至于损神。言至于耗气。浪人也。矧伊非圣与无稽。(书大禹谟无稽之言注。言不考古则其言多出一人私心。)
读书而盛气疾声。不惟听之者厌之。先自厌而不之

继也。
疑人太急。则谗言随入。而心以之不宁。莫如少为之商量。
士当异己之论。不可盛气争竞。徒损吾体貌。可勿从而已。
天下最纯洁之身。一生不踏科场之人。此极本之论。
凡入口者。皆可谓之食。著体者。皆可谓之衣。
士不以困穷为期。其弊将无所不至。子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子曰以下。见孟子公孙丑篇。)。
先塞吾有一技。辄向人人夸衒之心。
士先寻静居滋味。亦知勤劳乃是本分。
恶人不可不嫉。不得不怜。怜与嫉。皆叹彼备数人类。
君子立温雅之途。佩皎洁之符(符。符节也。)。守精敏之枢(枢。枢机也。)。处宽博之都(都。都会也。)。
摇扇勿拂拂(拂拂。摇之急。)。曳履勿轧轧(轧轧。曳之过。)。
行縢(行縢即古斜幅之类。束其胫。自足至膝。俗名行缠也。)短狭。只掩裤口。服妖也。
逊虽为善之符。然过于分而失其本。则其流鄙而诈也。
笠注(注。下垂也。)竹缨。自简洁也。然宜野居而行乎。都市则不可。幅巾加笠。亦自便宜。然出门则随俗。而在家不叠

可也。
亲饥如之何。事苟非奸且滥焉。量其智与力。为之而已。贩(贩。说文曰买贱。卖贵也。)可。佣(佣。佣保。说文谓均直也。)亦可。然能超俗习。嗟其谁欤。
寝于寺而不藉僧枕。食于店而不进客匙。颦蹙不堪。气象甚小。此等处务加宽裕。克祛窒隘。可也。大丈夫起居饮啖。安能长享华洁。
养生治生。君子可以并行。然养生无至贪生。治生亦思舍生。
糠虾(糠虾即虾之细小者。作醯色淡紫。俗名甘同也。)及蛎鮸鰶(蛎即牡蛎。一名蚝。俗名石花也。鮸即石首鱼也。鰶一名鳙。俗名青鱼也。)醯。皆以腐臭成味。己虽嗜。与人同食。人若恶之。不可与水浇饭恣食。
口中。不可动言诸般腐恶之臭。此言甚不典。与谈淫媟之事。同焉。
牛之肝叶豇豆(豇豆。指牛内肾也。形如豇豆。故名。)切脍。不可恣啖。胜食气。恶其血腥也。
逢人。先问朝廷近日有何新所闻。其心之不宁谧。可知也。
凡脯鱐饼饵酸腐黴(黴物。败黑也。)醭易变之物。不可浑置书龛画厨书龛画厨(书龛。盛书室。画厨。藏画椟也。)之中。
婚礼之徵氏(徵氏。昉于仪礼纳徵。今俗昏时。以草笠青衣。童子数人。导马前。谓之徵氏。)。祭祀之油蜜果(油蜜果。俗名药果之类。)。墓前之翁仲(翁仲。墓上石人。魏明帝铸铜人二。列司马门外。谓之翁仲。后世墓前石人。亦称翁仲。)。初丧之罗刹饭(罗刹。鬼使。楞严经曰。地行罗刹。今俗人死。炊饭三器。置门外。谓供冥府罗刹。)。登科人之马前倡优(倡优。俗所谓呈才人。)。皆今世之陋俗。一切除之可也。

修艺任命。不热中沮气。虽得意。勿扬扬轩昂(轩昂。谓轩轩自得。昂昂举首。)。此举子之得正者也。张可大(张大可字观甫。明上元人。举武进士。官都督佥事。谥壮节。)戒子书曰。场屋失意。不足忧。若失意而忧。则得意必骄矣。
苏子容(苏子容。名颂。宋丹阳人。举进士。官右仆射，太子少师。赠司空。)闻人语故事。必令人捡出处。司马温公闻新事。即便抄录。且记所言之人。
朱一是(朱一是。字近修。明浙江海盐人。有为可堂集。)曰。从古以布衣客居。安贫乐道者。莫如邵尧夫(邵先生讳雍。字尧夫。号安乐窝。宋河南人。举进士。补颍州推官。不就。仁宗频召不至。衍先天旨精数学。谥康节。有击壤集，皇极经世书。)。考其行事。惟至诚待人。最近人情而已。尝曰。善人固可亲。未能知。不可急合。恶人固可疏。未能远。不可急去。必招悔吝也。非深悉人情者。能垂戒及此乎。又先生昼卧。见枕屏。画小儿行戏。以诗题其上云。遂令高卧人。欹枕看儿戏。盖熙宁(熙宁。宋神宗年号。)閒也。击壤集中。遂不敢载。谨慎大都如此。吾辈略能诗文。往往轻率。每自徵艾。不能痛改习气之痼人。总由学问未至也。如我国佔毕斋(佔毕斋姓金。讳宗直。字季温。世祖己卯文科。官判书艺文提学。谥文简。燕山戊午被祸。后伸雪。有文集书院。)之吊义帝文。权石洲(石洲讳鞸。字汝章。安东人。官童蒙教官。不就。光海壬子被祸。后伸雪。赠官。有文集乡祠。作宫柳诗。而光海见而恶之。杖流道卒。)之宫柳莺飞之诗。皆为小人之所戕害。可悲伤也。
试闱(试闱。试士之处。东南称门。西称闱。周官有门闱之学。)纳券。余未见安步徐徐者也。浮薄之子。固不足责。平日谨慎者。入闱则辄躁扬若狂。此何故也。
羹臛膏腻(臛肉羹臊。犬豕膏膻。羊臭。)之物。匙抄以啖。不可旋搅菹浆及浇饭水。油泽凝浮。臊膻不洁。亦可恶也。
凡入试闱。我虽制讫早呈。同事人。若未勾当(正字通。俗谓除去曰。勾当又当敌也抵也。)。纵至日

晚。磨墨劝食。校捡书字。不可催促。以致卤莽。亦勿缩伞(伞。御雨蔽日。可卷舒。大者举子场屋用之。)缚席。忙迫骚扰。弃而去也。
眼明手便而喜懒散者。动必曰消日甚难。消日二字。与惜阴(晋书陶侃传。大禹惜寸阴。吾辈当惜分阴。)相反。大是不祥语。予虽卤。未尝出此语。
家畜恶犬。非待客之道也。客方入门。而犬乱嗥欲齧。客畏而却立。主人下阶。亲自叱退远逐之。不可遽曰犬不齧人。客须勿畏也。
食方讫。未及退案。旋即起立。非雍容之象也。
严首升(严首升字平子。明湖广华容人。有濑园集。)曰。心苦则细。乐则粗。
金铉(金铉字伯玉。顺天人。明崇祯进士。官兵部主事。谥忠节。)曰。省言省笑。省笔札。省交游。省妄想。所不可一刻省者。居敬读书耳。
董斯张(董斯张字遐周。初名嗣暲字原明。明浙江乌程人。有吹景集。)曰。居家骨肉。未能免阋墙(阋墙。诗小雅。兄弟阋于墙。偷儿。谓盗也。)。乃欲以肝胆二字。骄语朋侪偷儿。获廉名也。吾谁欺。
申涵光(申涵光字凫盟。明末人。博学工诗。有聪山诗荆园小语。)曰。高年而无德。极贫而无所顾惜。两种人不可与较。
施润章(施润章字愚山。宣城人。清康熙时。官侍读纂修明史。置义田。赒宗族。有诗文集。)曰。终日不见己过。便绝圣贤之路。终日喜言人过。便伤天地之和。
洪垣(洪垣字峻之。号觉山。明婺源人。嘉靖进士。官温州知府。)曰。先辈语言。须虚心细玩。不可轻忽置去。一担黄连(黄连味苦。叶似茶。一茎三叶。高尺许。凌冬不凋。夏开花结实。根连珠色黄九节。)通吃了。方说甜语。
罗伦(罗伦。号一峰见上。)曰。所见专则所守固。

潘府(潘府号南山。明上虞人。弘治进士。官太常少卿。疏请行三年丧。上中兴治要疏。)曰。士而乐放佚者。渐与无忌惮近矣。
高攀龙(高攀龙字存之。号景逸。明无锡人。万历进士。授行人后升左都御史。)曰。人不患无才。识进则才进。不患无量。见大则量大。皆得之学也。
钱一本(钱一本字国端。号启新。明武进人。万历进士。巡抚广西。有像象管见。象钞续抄书。)曰。棱角多。全无浑厚气象。何以学为。
刘永澄(刘永澄字静之。明宝应人。万历进士。官职方主事。与东林诸贤。为性命友。)曰。物来顺应。顺者顺乎天理也。非顺乎人情也。
贺钦(贺钦字克恭。号医闾。明定海人。成化进士。官户科给事中。)曰。今之读书者。只是不信。故一无所得。
吴与弼(吴与弼号康斋。明崇仁人。司业溥子。天顺初。遣使召对文华殿。)曰。贫困中事事缠人。虽则如此。然不可不勉。一边处困。一边进学。
薛瑄(薛瑄号敬轩。见上自严首升至薛瑄。多出明儒。学案俱是格言。)曰。事已往不追最妙。觉人诈而不形于言。有馀味。
君子生计。不可迂阔。父母之饥。尚矣不可论。妻子之不能保。亦岂仁人之事也哉。
赵山人衍龟(赵山人字景九。号敬庵。白川人。钞辑华东诸儒。心性理气书。)。博学好古。尝言著鹤氅衣(鹤氅衣缘以黑。似鹤氅。故名。)。游首阳山(首阳山在黄海道海州东五里。山顶有台。)城。城将以为异服。目左右欲缚之。以巽言。仅得免焉。益觉康节不服深衣(深衣衣裳相连。取深邃之义。故名。)曰。我今人只服今人衣之语。为有味。自是不敢为泥古而骇俗之事云。
朴君景愈(景愈。朴君名也。邢恕字和叔。宋哲宗时人。初从程门游。后附章惇。)。神沈而调静。志苦而慈吉。座右尝书保养精力。理会气象。敦守而勤察之。其一邢恕语也。其一吕荥公语也。余亦体骨羸而仪貌愞。故诵此而

自捡焉。
金府院君柱臣。性仁恕。尝曰。在家居官。奴仆官属。有罪。当施重杖。须先详察其人饥饱强健羸残。若其饥馁及羸瘁残弱之人。则干犯虽重。勿使大杖。亦减其杖数。以待它日复杖。
读书修身。若无宗准。不足以见其效。讲学省察。涵养践履。此于知行。其为目甚要。而所包甚广。尤庵先生为学之方也。
科宦相诱。非友也。势利相倚。非友也。博奕饮酒。谐谑喧笑。非友也。诗文书画。技艺相许。非友也。呜呼。今之所谓友道。予甚悲之也。谦恭雅饬。悃愊无华。名节相抹。过失相箴。泊然无求。临死不负者。真友也。
爱亲敬长。存心养性。勤问学节嗜欲。衣冠必齐整。步履必安重。言语不得轻鄙。坐立不得放弛。执事以敬。行己以正。毋敢欺情。毋与人争。闻善言则服。不计幼贱。有过失则改。毋少惮吝。不能此者。非吾徒也。右金直斋(直斋名钟厚。字伯高。一号本庵。以隐逸。官掌令。有文集。后追削。)学规也。
郑寒冈(郑寒冈讳逑。字道可。清州人。中宗朝以隐逸。官大司宪。谥文穆。有文集书院。)尝言。学者自持其身。当如处子。不可一点受污。明贺时泰(贺时泰字叔文。湖广江夏人。)号阳亨。尝戒门人曰。士人所守。若未能定。先从乡党中寻一介直节妇人做㨾子。便不

难。
我虽不饮烟(食物。本草烟草一名烟酒。故称饮烟是也。)。须置烟具。客至必劝之。尊客则须自装烟。打火以献。
暑月衣絮者在坐。虽炎。勿言热。见单衣者。虽寒冬。勿呼寒也。见饥者(者下落而字)。适当食。毋叹咸酸之不调。
夜半。客或叩门。必呼仆应之。仆若熟睡。虽寒。必衣服冠。纵纵(纵纵忙遽。不缓貌。)起迎之。
为客具食。而或值奴婢有故不在家。必须躬自进食。
春秋暇日。略具酒食。集家中老少于一堂。谈说故事五伦。仍及勤俭治生改过惩忿之事。酒微醺。命童子起舞。长者咏诗。妇人勿嘻笑敬听。此何等气象。
元君(元君字若虚。原州人。即公季妹婿。官内阁检书。)有镇。玄川之子也。尝见群客醉吐于席。必手自除之。无少难色。不害为佳子弟。予甚多之。思效之。
陈仲醇(陈仲醇名继儒。别字眉公。明华亭人。工诗画。崇祯中屡徵。不赴诏。)曰。孔子畏大人。畏则不骄。孟子藐大人。藐则不谄。中道也。
(己巳冬。自一至五十四张。石隅沈少年灏正夫书。自五十五至篇终。宣传三从侄书彬洛瑞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