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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五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五 第 x 页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五
 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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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忝堂李公行状
公讳宜润字睟然姓李氏。其先骊州人。 赠领议政谥文元公晦斋先生之孙也。考讳应仁判官 赠左承旨。妣淑夫人张氏。延福君安襄公末孙之孙洗马应机女。以嘉靖甲子二月日。生公于月城之良佐洞。幼英敏。年未十能作诗赋。尝以践阈受母氏笞。终身不复践。成童判官公宰新宁。公与弟宜澄从。于衙内梅竹林。手构一屋。造孔孟程朱位版而安之。日荐食。朝夕盥手拜。明年遭淑人丧。既返葬庐墓终制。弱冠判官公宦游京师。公就乡先进学。先进不敢以弟子视。谓可绳祖武。判官公宰灵山。公随之。作诗戒群弟痛绝酒色。敛迹不出游。与邑儒接。一意谦恭。廉介足智。赞决疑政。多所补益。丙戌应别举。卢稣斋时为相。召公欲荐授荫官。公托下乡不见。自是遂专意于学。作不愧屋漏箴曰我有我身。挺生万物。我禀我性。与圣同得。作圣之基。必慎其独。慎之伊何。曰诚曰敬。能斯二者。身修心正。眷玆屋漏。于室西北。人所不睹。人所易忽。必须为己。内省不疚。当务真实。益加戒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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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动处。察其善恶。事物应时。辨其枉直。惟义之从。自强不息。履薄临深。战兢不已。如承大祭。不必承事。如见大宾。不必出门。颠沛莫弛。造次必存。然后不愧。闇然日章。惟彼小人。的然日亡。莫谓不见。十目所视。莫谓无知。十手所指。暗室虽幽。鬼神所瞰。独处虽隐。天君是监。敢不敬畏。嗟我无忝。无忝公自号也。至己丑抠衣于寒冈郑先生之门。受心经。承命作言志诗。寒冈甚与之。称其专心刻苦。不负家学。因谓公曰读书如游山。必遍历而后知其趣。公书绅而服膺焉。公二十七续作元朝五箴。箴逸不传。其序略曰我先祖晦斋先生。于正德丁丑元朝年二十有七而作五箴以自警。一曰畏天二曰养心三曰敬身四曰改过五曰笃志。余年今亦二十七。今日亦元朝也。宜思所以继之。玆敢续作。以为新岁之勉。是年秋中乡试赴都。有书吏持将仕郎一资来曰父资穷则子代加例也。公拒不受。壬辰倭大入寇。公奉亲避乱。虽在奔窜中。竭力供甘旨无阙。癸巳夏判官公遘疠。公日夜焦熬。尝粪祷天。靡不用极。及殁躬自殓袭。凡附身与棺。一惟礼无憾。为贼方在州境。掘地隐殡。而寝苫其侧。不避风露。朝夕哭奠。虽颠急未尝废。公亦经疠疾柴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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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凡八朔犹啜粥。既而见干戈无已时而岁大饥。人相食。兄弟倾橐佣力以葬之。始欲庐墓终制。食绝盗且四劫。于是为之返魂于家。婢仆相继饿死。犹竭诚上朝夕食。不一日废。时公年才三十馀。而须发已多变者。服既阕活计孔艰。朔望时祢之祭犹不废。家世清贫而弟妹多。公所受田僮辄分与之。弟宜澄亦孝友人。判官公尝谓公我死后汝兄弟若尽礼则必毁灭矣。果与公守制甚苦。既免丧一年即殒。公痛念先人语。每至俗节及忌祭。泪落如雨。自丧弟后忽忽无意于人世。颜貌益悴。因为卧病。时天兵大至。而判官闵沅武人也。骄悍不好儒。使公监捧各邑军粮。至加威怒督之。公不获已舆疾往返。遂笃不可为。方㞃时思食梨。子不得以石榴代进。公呜咽曰先人临终。欲尝此物。而吾孝愧泣竹不得进。何忍食。闻有巫祷声自内出。怒曰岂可使先祖家庭而有是乎。命逐之。时天兵围倭于甑山。或有传捷报者。公喜曰幸未绝。得闻此可归报。盖判官公临终。以不及见恢复为恨故也。因从容谓诸弟曰丈夫全归何戚焉。他日娶二弟育一儿。以持门户。是余望。因卒焉。即万历丁酉十二月日。而公年才三十四矣。时贼势甚急。越七日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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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五日。葬于松涛山负酉原。公容貌端正。气质淳美。恬淡寡欲。颖悟近道。郑先生尝称其耿介。金松庵沔亦以为端雅士。每别必目送之。平居常夙兴盥栉正衣冠。除晨昏定省外则惟古圣贤书是亲。而尤欲体验于小学心经等。持敬存心。未尝小懈。兢兢焉惟恐其或放。尝一日看书。不觉困睡。即吟一绝以自警。谓上达自下学始。其事亲也不特承顺不违志而已。唯诺进退之间。和气婉容。有足以悦其心者。广求为酒食方。手书为一卷。以备甘旨。兼学针药术。以尽知医理。冠婚丧祭之礼。凡有疑节则必禀质于寒冈而行之。友爱诸弟如手足。虽为劝学而笞之。旋即流涕。雅有高趣。文元公尝于宅西山腰作咏归亭。为风雨所拔。公欲重构于兄江别墅。具小艇往来亭下。以一琴一竿。为终老计。遭世乱有志未就而卒。呜呼。天既与公以如是之资与学与行。而顾使之不克寿。以究其志业何哉。配昌宁曹氏。都事光益之女。同居十七年。相敬如宾。有一男皗参奉。一女崔东㠍。大君师傅。皗子墩直长,垷教官出,垙。崔东㠍子卫南生员。墩子德种,德重。庶子德用,德凤。垷子德纯,德新。垙子德咸。德种子诚中直长。德纯子敏中有学行,徵中,敬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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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政中。德新以政中为嗣。庶子得中,复中。德咸子益中,谦中,立中,正中。诚中子宪祖,宪翼。宪祖嗣子鼎厦。鼎厦嗣子元祥前参奉。元祥子在正。参奉君以公遗事及朴大庵志,权僖靖公铭。示宗鲁求为状曰。吾月城人士。景慕公不衰。议欲跻享公于先祖文元公曲江庙。盖阐扬公已至矣。惟是所阙者状也。敢以请。余曰晦斋先生以不世出之大贤。上接考亭之绪。公为其孙。既胚胎前光。又服习遗训。造次颠沛必于是。而思趾其美。如是则虽以享年之不永。志业有所未究。而观其所著诗若箴与平日之日可见者。文元公之典刑。公实克肖之矣。宜乡人士之有此议。而使潜德幽光。不泯于世乎哉。顾状行之役。非余所敢。而固辞不获。又念此不过备礼依文。而非必取重于吾言。故谨依诸信笔而略加檃括如右云。
翊卫司翊赞竹塘崔公行状
公讳濯字克修姓崔氏。系出完山。高丽平章事谥文忠公阿。寔其鼻祖也。自后代有冠冕。至 本朝郡守赠刑判得泾。是生孝良 赠刑参。始居晋州。是生崙佥正。是生讳永甄进士。子讳涏 赠户参。是生四子皆贵显。其第二讳琦抃郡守。即公之考。妣龙宫全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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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司勇抛女。修文殿太学士白秀后。以万历戊戌四月十一日生公。幼有异质。屹然夙成。不烦师督。而文学日就。尝与群童语及伯夷叔齐饿死事。一儿谓人生贵自适。何苦乃尔。公愀然正色曰若非人哉。赖二子扶植纲常。千古之下。得免于禽兽。不然君臣之义不明。乱臣贼子。接迹于后世矣。遂绝不与游。闻者莫不警叹。以为远大器。未胜冠。遭先考丧。守制致毁。一如成人。事母夫人至孝。养志体备至。尝为舅氏护旅榇返葬于千里外。与伯氏监察公友爱深笃。及其殁。痛之如亲丧。隐居读书。无意事公车。为母夫人垂老。欲速见其荣而申劝之。遂黾勉执射。旋即遭忧。执丧踰前。服既阕。遵遗命登崇祯庚午第。庙堂荐公孝行。辛未选佐权从事淰。奉 命往椵岛。祭节死人。后又以选随金体察瑬。再至岛中。中朝将士称幕府得人焉。公学问才德。冠于西班。癸酉 特除宣传官兼备局郎。乙亥迁刑曹佐郎。寻拜监察不就。丙子知光阳县。是年翟猝犯京。 上出狩南汉。 世子两宫入保江华。公募邑中兵赴全州营。将合势觐 王。闻有讲和议。上疏斥之。而已无及矣。乃仰天拊膺而恸。即欲投绂径归。吏民遮道挽遂不果。其为政清平廉谨。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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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并著。及瓜百姓为借寇一年。又立石以颂之。癸未又拜秋官郎。上卿甚器之。委以曹务。公左酬右应。剖决如流。府中咸推服。是时 王世子在沈阳。 孝庙以大君与之偕。 朝廷择文武备具有德行者为宫僚。即拜公翊卫司翊赞以往陪焉。 两宫倚重之。其使观军容战阵。独以公从焉。公临机决疑。率由正直。诸军帅咸服焉。后属上元张灯。公谏 世子无往观而不能得。既而失火。左右皆奔避。公独伏而不起。火延衣裾。 世子命中使扑灭之曰。何为不起。岂不知火之将及耶。公对曰臣不知观灯之可乐。庸讵知逮火之可畏乎。于是 世子为之改容。命罢观灯。一日大君以事赏鲸须笠。公拜 赐曰李白诗所谓跨海斩长鲸。庚信赋所谓长鲸授首者。莫是此物乎。因乘间进曰昔越王句践。以其败亡馀卒。卒报强吴。实由于尝胆之劳。而苟非范蠡辈为之谋主。讵能雪会稽之耻乎。大君曰才不借于异代。安知数千里东邦。无一介范也。意盖有所属。后遇画师孟永光。求画会稽山。大君每与公论事。辄称叹曰东国得若人数辈。安有此行。以黑靴子赏之。其见器重类如此。及自沈中还则曰虏辱未雪。不可仕也。遂投笏归山。乙酉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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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强授巨济县不就。旋改竹州府。黾勉赴任。是时明统已坠矣。公到即书一绝于壁。以表其志曰大明何处去。天地非王春。强胡犹未杀。虎竹愧斯身。居半月谢病归。隐于俗离山中。为终老计。兵部用擅弃官律配南阳。未几特宥之。有使燕之 命。先是已遣麟坪大君谢 世子放还。而其行已发。日本倭酋时有不靖之端非一二。将以此意又修咨追送。使先于其行。而非力能堪疾驰材能堪专对者不可。于是 世子荐公。 上曰予亦素知其人。即招而命之。公叩头曰称臣文字。臣不欲带去。涕泪交下。而事机甚急。自 上又赐冠屦慰勉曰今日之行。恐无回期。盖知公之贞忠。必不肯屈辱故也。公不得已即发。罔夜驰。疾作不敢休。果得先麟坪到燕。诣礼部请即入达。胡皇命招问事情。公进止端详。奏对剀切。虏中达官或指而相谓曰彼即向时崔翊赞也。固已识其为君子人。今果然矣。俄有一胡在轩末。扬言欲害之。公正色厉声曰匹夫荧惑诸侯者罪当诛。曾谓昔日中华。乃如是耶。盖公自受命之日。已置死生于度外。故言之切直如是。是对也往复十数。而口不道一臣字。胡皇新与我成。每多曲从。故即命斩其胡。为回咨以与之。公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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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而病遂革。翌日胡皇悔之。更召公。公顾谓左右曰有死耳。义不可屈。即以病革辞。而因不可为。遂遗子孙书付译官使传。其略曰吾衔 命未复而死于虏地。竟不得归隐故山。以遂初志。岂非天哉。榇返之日。即改殓毋用胡锦。必以乙亥前官衔铭吾旌书吾主可也。仍使左右扶起。正衣冠东向四拜。返席未安而殁。即乙酉四月十八日也。讣闻 上甚哀之。使湾尹待丧返改棺殓。又命沿道监司守令致奠而护送之。又 特赠承政院左承旨。使术官择定墓地于河东虎砂驿负辛原。实旷世 异渥也。公天资宽厚。神气和平。慈详而恻怛。端方而简直。平生无疾言遽色。动静语默。皆得中节。其待人接物也。是非内明。圭角外藏。襮顺里方。有古人风。处朋友以信。居乡邻以弟。虽出身以武。而酷爱儒术。立心行己。动有常度。自丙子后常愤悒不乐。诵古词浊鹿篇至国耻未雪何由成名之句。辄掩泣不已。人有呼乱后官衔者。辄摇手止之曰乱后仕。非吾志也。于所居穿半亩塘。植竹以绕之。号曰竹塘。人遂以竹塘称公。公处世四十馀年。无一行欠缺。才器志节。为 君上所知。其使燕也。 命虚定州牧以待。自备局亦宽关西节度递限。及公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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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而代之。天乃夺之速如此。竟使公位不满德行不称志。始俯首于下僚。终陨身于绝域何哉。公之文武威风。非独我人皆爱敬之。如叛奴郑命寿附虏得志。介恃反噬。方其号敕而来。帐御器服。少有不协。辄发怒榜笞官吏。畿甸诸邑无不陵轹。知竹州物为公所办。虽弊故不鲜。置不问。盖畏惮有素也。公道义之交。有河谦斋弘度,乐窝弘达,权东溪涛,姜寒沙大遂,河台溪溍,权东山克亮,河松台璿。相与讲劘问难。以得丽泽之益。尝于丙子后。公语乐窝曰我死子必题主。必以乱前刑郎书之可也。是时明犹未亡。而其志已如此。则况于甲申陆沈之后乎。虽以迫于 君命。强赴虏廷。而以公激烈之性。其不欲生必矣。是则中路疾作。客馆皋复。虽不无积被雾露之害。而寔胸中之轮囷愤郁。有以致之也。即令未蹈于海。此其心岂在鲁连下哉。大抵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凡此皆平日笃于亲。为之本者也。又其文武之备具。非随陆绛灌之各有一长者比。而虽细行疏节。亦可矜式于人。呜呼休哉。配巴山李氏。郡守应星女。执义义亨玄孙。生二男一女。男处厚从仕郎,柏年通德郎。女金命兼。处厚一男斗瞻。柏年二男斗一,世瞻。二女权大益,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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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金命兼子圣运。父子皆以学行名。斗瞻三男载夏通德郎,载岐,载泰。斗一无子。世瞻一男载元。载夏嗣男东嶷。载岐一男东旭。一女姜晔。载泰二男东峻,东嶷出。载元嗣男东逸参奉。馀不录。日公之七世孙德民遣其子济说。持遗事示余。属为状曰。往在 肃庙庚寅。士林建书院于仁川。以俎豆公。顾世已远。家又经郁攸灾。公手迹只有所写丧礼备要一卷在。然其见于墓铭世牒及邑志外。又有诸名胜挽诔。称述斑斑焉。故不肖为之遍考博采。汇为一通如是。若其秋毫溢。是诬也敢乎哉。愿丈人据此而惠之言。余于是试阅之。其疑以传疑。信以传信者。极谨严可尚。遂略加檃括而序次如右。系之以太息曰。公之忠孝文武既如彼。向使不死于异域。协赞我 圣祖中兴之业。则安知不见夫终雪会稽之耻。而奈天下之大运已去。当时执羁靮以从于沈中。而得 圣祖孔明之褒。如蔡雩潭得沂公。亦归未数年而殁。此终古志士之所共泪也。虽然 朝家褒赠之典。乡人尸祝之举。犹足以丕树风声。耸动衿绅。历百载莫不仰之如星斗。则凡后日之能决意尊攘。立殣而不辞者。亦未必非公辈之赐。此为可少伸公志者耶。三复感慨之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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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陋见。以寓区区之私云。
通政大夫黄海道观察使兼巡察使兵马水军节度使海州牧使牛川郑公行状
公讳玉。初讳周观字子成号牛川。本西原人。高丽别将郑克卿之后也。二世至大将军顗。以斮贼死义功。享褒忠表节祠。又二世至赞成瑎谥章敬。子㥽封清河君。子䫨司徒西原伯谥文克号雪轩。三世文章德业。载丽史。子琛少尹。革命后义不仕我 朝。始居安东。七世至讳琢左议政西原府院君谥贞简公号药圃。游退陶李先生门。为 宣庙中兴名相。子讳允著赠执义。明达好学。即公高祖。曾祖讳时英 赠吏曹参议。祖讳辑。考同枢硕济。并 赠吏曹参判。妣咸昌金氏。勿岩讳隆之玄孙通德郎鼎辉女。 赠贞夫人。公以 肃庙甲戌月日。生于荣川韶川里第。幼有异质。举止异凡儿。五岁能缀句。出惊人语。考参判公携至农亩。指一坪问曰此皆为汝土则何如。对曰若然者。他人何食。喜施与。所佩玩好物。见有欲之者。即便解赠无难色。七岁家遇明火贼。皆苍黄避。未及携公出。贼退入见则公赤身坐室中。惊问贼脱汝衣乎。曰吾自脱之矣。曰能无㥘乎。曰身既无物。贼必不害。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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㥘焉。十岁受书传。能布筹解期三百。十七中汉城试。见者皆以国器称之。及冠受业于权苍雪斗经之门。得闻古人为己之学。尝游三溪院斋。夜如厕有狗随之。虎攫去。坐自如。每赴文会。众虽喧闹。独潜心攻业。侪友皆敬惮之。以亲命治博士业。惟心得是务。制讲两进。亦不汲汲于进取。乙巳中司马。丁未对策登第。知旧相贺曰岭南出宰相矣。选补槐院。以假史入侍。屡被 顾问。辛亥丞栗峰。时值荐饥。所俸累千缗。不以一钱自私。多方料画。竭诚赈济。使无捐瘠。绣衣褒闻。 上下谕奖之。赐内厩马以赏。及瓜还。邮卒立去思碑。后见公为保宁。路经是邮。邮民持壶飧罗拜马头曰。公我父母也。寻升典籍迁监察。执法不挠。又迁骑曹郎。每 动驾例兼禁喧。号令严肃。莫敢犯。甲寅佐海西幕兼掌试检田任。痛绝干尺。无秋毫私。事毕即将例得米百石。付本官。落券则与下人。行中只有上官所赆墨笏简幅而已。时方伯即俞相拓基也。一见公大器之。往往以便服就公语。语人曰此亚使当为黑头公辅。丁巳拜司宪府持平。趋肃未署经。闻叔父讣。因以亲病投章径归。八月复拜持平。又以亲病呈辞。尾陈时弊。请广言路弭天灾蠲旧籴赈饥民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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赃法择守令。其略曰间者以来。灾异屡见。自收声之节。至于纯阴之月。有䨓雹之异者三矣。又如火光之怪地震之灾贯日之变。不绝于木天之笔。相继于县道之状。夫国家之置台官。将以广耳目而求言也。为台臣者。固不可以私意而挟杂。为君上者亦不可以私意而劝沮。今日则不然。两司所启。一发经年。迄未了当。下之所以诣台陈启者。不过誊传故纸。上之所以随启赐答者。不过知道二字。此岂 圣代之美事哉。昔在 宣庙朝。有海赤虹贯之变。文忠公臣李元翼上劄。首以恢大度乐闻阙失为言。而结之以振国纲安百姓御外侮消天灾。伏愿 圣明洞开言路。以恢台阁之气。以为弭灾之道焉。臣既以见闻所及数件事。为 殿下陈之。而若其大根本则专在于君德上尽工夫。灾异之作。实系于人君心术之微。而修省于是心之微。不越乎敬与诚而已矣。敬者彻上下。凝道理基万善之至德也。诚者通天地格鬼神动变化之至道也。人君苟能居于敬立于诚。蜎渊蠖濩之中。动作思念之际。凛然若皇天上帝宗庙神灵。临之在上。守之在傍。一毫私意。莫容于其间。则天下万事。无一不出于正。而盛德大业。终始纯全。自底于灾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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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福禄日臻矣。其几在于 殿下之一心。而试以其符验之著于外者言之。 殿下非不欲沈潜对越。小心翼翼。而举措之间。或失其和平。则臣恐 殿下居敬之工未至也。非不欲淬励精神。振刷颓纲。而施为之际。未免于因循。则臣恐 殿下立诚之工未尽也。至如黜陟之政。果于疲劣。而不果于高明。升擢之眷。先其门地而不先其才行。则 殿下之进退人物。亦不以诚敬也。又于向来事。尤有所未晓者。冢宰六卿之长也。而因一书题片言斥去如待小吏。 殿下推诚礼敬之道。恐不当若是也。重臣之去。又何足怪。而旌招之烦。又何为虚縻也。臣窃为 殿下惜之。 上下优批奖之。遂诣台论启典藩守土某某人不职状。及讨捕使捕盗大将等滥杀人命罪。或请罢职或请拿推。因陈惠厅防纳之弊。及论思臣某始进责难之疏。旋自引咎摧谢。非儒臣辅导之体。亦请递差。时大臣冢宰引避于前疏。又湖南伯请递 靳允。公上章自劾。以亲病呈辞由归。有修撰某又疏救被斥人。因论斥公。 上命削某职。戊午春以前衔 召。公引嫌不赴。疏末陈勉戒语。略曰夫人君代天理物。所莅者天位也。所治者天职也。故吾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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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吾之气和则天地之气亦和。凡所以把握机缄。参赞化育之功。尽有天开地辟。廓清混沌底意思。而有不可以政令施措而强之也。言语辞气而假之也。以实心做实事。如天地之至诚无息。纯一无间。然后方可以与此。伏愿 殿下。则天之健。法地之顺。应事接物之际。勿事修饰。持以悠久。一以真实无妄。存主于内。则 殿下之心天先自开辟。玄机默运。神化旁流。有如天道不言而岁功自成。而盈两间形形色色。莫不被开辟之效。至于党议之乖剌。灾异之荐叠。特是见晛之雪。何足为圣代累乎。不然而弁髦实工。徒腾口舌。强而名曰开辟则亦末矣。 上下优批令勿辞上来。三月复除持平辞不赴。乞递仍陈良役军政还谷刑狱驿路岭路之弊。又言今以一二臣疏启。元辅逊荒。铨地亦空。 殿下之朝廷。又不靖矣。设令大僚重臣有过误。宜勤攻寅协。无至于乖张泮涣。而今其疏启专事倾轧。倚毗之元老不安于朝。至如某等负犯何如。而追提于事过之后。又何其无忌惮也。彼 筵席进言。意在规勉。则单提句语。斥以导谀。此非好气习。而 圣上因此激恼。诸臣之流窜相寻。设鞫之命才下旋止。夫鞫厅何等举措。而若是轻发于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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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也。 殿下于此亦不免过中矣。臣窃恐一转再转。藤葛层生。未卜其末稍至于何境。言念世道。不胜忧叹。伏愿 殿下诚以莅之。静以镇之。无或至于大坏乱焉。公前后论劾。皆当时权贵。或为公危之。公曰随事进规。是台体也。岂以一身利害。有所回互耶。 上初或不允。后见公袖劄陈启时。大臣有伸救语而争之愈力。笑曰台臣得体。当勉从。及退目送之曰已成台臣风采矣。一日有人以大臣旨来言某县倅以贱流乘轿。宪府当驳遆。公不答。人问其故。公曰某虽疲劣。亦耻向一贱流生台风。大臣闻之吐舌曰吾妄发可愧。自是不悦者众。构诬多端。至有禁推之 命。公上原情得解。庚申除镜城判官。以亲病辞不赴。辛酉冬除正言。以在外递。十二月复除正言。被疏论不赴。壬戌夏知保宁县。奉板舆赴任。为治一以至诚。海民所供。一并蠲减。时方伯李公宗城深服公治理。凡民瘼所请皆从之。冬递还。甲子除持平。以顷年所遭人言辞不赴。疏陈党论之弊曰。 殿下欲劈破党论。亲洒宸翰。诞敷心曲。上告太庙。下布八方。要与一国更始。此诚往牒之所罕闻也。为今日臣子者。所当仰体 圣意。改图易虑。以赞维新之化。而奈之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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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勤。食效愈远。门户之分割依旧。世界之纷纭益甚。此特 殿下建极之工未至。而徒屑屑于政令施措之间故也。夫人心之所同是者。谓之国是。而天下之议论靡常。有一时未定而俟之后世而定者。臣谓此非今日之急务。姑且置之于不定不辨之地。以俟百世之公议。懋建皇极之政。涣开朋比之习。允为帝王之盛节也。又言毁书院事曰。 殿下于书院之弊。深烛而痛惩之。前后令甲之下。非止一再。至于今年。毕竟毁之而乃已。彼为臣民而犯禁者。诚可罪也。然矫弊之极。往往有过中之举。恐为 圣德之累不少也。今日琳宫梵宇。照耀湖山。僧房尼院。罗列郊关。其为弊于国家。为害于生民。奚但如今之所谓祠院者。而未闻 朝家下一令而禁之。惟彼各道祠院之类。虽未知其果皆合于俎豆之享。而名之曰儒宫。揭之曰贤祠。而一切毁撤其堂宇。坑瘗其祠版。甚非 圣代之好气像也。臣谓凡其冒禁而刱之者。查其方伯守令而罢之。摘其首倡儒生而罪之。无所不可。若其已立之祠院。姑且仍存。而严其禁防。以立后日三尺不刊之典。恐合事宜。疏既上。以见递未彻。乙丑冬除正言。丙寅春谢 恩。以亲病辞。仍请赈饥民查陈田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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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结。又依河孟春故事。列时务五条曰。禁奢侈慎赏罚省冗费广听纳免灾税。因言为国之道。在于安民。安民之责。在于 朝廷。朝廷者四方之本。未有 朝廷不安而四方安者也。今以一国之人。比肩一世。凡在朝绅。皆吾兄弟。而画界分疆。判若异域。一彼一此。互相倾夺。智力殚于相伺。风浪起于无形。甚至于庙堂吁谟。都是党论。咫尺 前席。景色不佳。使 殿下眩于听纳。疲于静镇。政如败舟风飓。左右持柂。而不知所以定泊。未知 殿下之朝廷安乎否乎。臣请 殿下宜懋建极之政。期臻会极之妙。使 朝廷安然后四方得以安矣。又言天下事至多。而国家之所关系。人心之最仰望。实无如教导 东宫一事。惟我 东宫邸下。睿质天成。令闻早著。惟天惟 祖宗。眷佑宗社。疹患遄复。重轮小海。载笃无疆之庆。甲观胄筵。政好豫教之工。凡于孝仁义礼动作云为。 殿下既尽身教之方。又选遗逸耆硕有道术者。与春坊诸臣。日侍左右。不徒开讲论说。亦须随事规益。至如内官贽御之臣。其势易亲。其言易入。苟得其人。则朝夕开导之功。比外庭之臣。可谓事半而功倍矣。昔 皇朝孝宗得一覃吉而基弘治之休。及乎 武宗在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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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游宴居处者。乃马永成,刘瑾辈。终未免流连之归。此已事之可验。伏愿 圣明留意焉。因论台臣过限禁推之非。 上曰此人貌寝而精。疏语得台体矣。即下优批。丙寅三月除吏曹佐郎。有以前冬疏末所陈为非疏斥之。 上曰先儒有择近习之语。郑某之言岂非乎。是年七月丁同枢公忧。戊辰服阕。除正言。辞不赴。庚午秋除持平。时温 幸隔宵。公以沿路禾稼未收。天时向寒。请 停幸不允。冬除木川县监不赴。辛未除镜城判官。人有以衰年远宦为言者。公喟然曰昔年辞不赴者。以亲在故也。今又辞避。是以远近为去就。且关北荐饥。既有择差之 命。则分义所在。不敢辞也。遂赴任。令各社饥民之无依者。一并来处公廨温突。以俸米作粥日再馈。申上司漕转湖岭粟。分赈四境。一日漕船败报至。公当食辍。夜驰往节度营。请贷军饷米曰。赈方急。少缓民将尽刘。无民而安有军耶。脱有罪责。请自当之。节度始难而终许焉。每于分赈之暇。以匹马数僮。遍问民疾苦。深山穷谷。无远不到。使官隶负米藿及小鼎。遇饥民之僵卧者。必下马作粥以馈之。其饥不能耕者亦如之。而给以粮。野有閒田。辄治面任与农官。使无寸土旷。时一路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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殍相续。独镜民按堵如故。及麦熟后。罢送公廨饥民。男女老少叩头谢祝。争采野蔬而来曰愿一尝情味。公为一啖之。先是有所谓丘鼠者为灾。甚至杀害人物。及是麦熟。民又以鼠为忧。忽皆作队向北。蔽江而去。盖自彼界来者也。于府南水上筑堤堰。以便灌溉。肇开场市。使聚会交易略如南中之为。民甚便之。其有至亲相讼者。辄谕以孝睦。或至流涕。民亦感泣而化焉。若关于公法则不少贷也。兴学校修军政缮城堞。皆为经远之图。治郡二年。政清事简。于公庭南畔莳菊种莲。有时啸咏其间。不知簿领之縻身。兵营在府城内。自前触事生梗。吏不堪命。朝晡食。判官必躬监以进。时兵相李景哲深服公政治。待之甚敬。凡所费应。一切蠲减。朝晡监供亦除之。癸酉春绣衣为褒启。监司亦以治行第一 闻。特命加资。及归行橐枵然。镜民上下处处设帐。备酒肉以饯之。流涕言活我仁侯。更不可见矣。时方伯尹得载,黄晸自北还朝。啧啧语人曰汉之醇吏。于郑某见之。甲戌除稳城府使。乙亥除蔚山府使并不赴。丙子除楚山府使。既陛辞。上引见曰远赴西塞。非岭人所堪。是夜除承旨。凡七朔供卯申役。公日冠带危坐。出入前席。详慎周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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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皆自以不及。 上亦屡称之。有所覆逆他人所不能得者。公一启即 允。一日 上问尔祖贞简公有勋劳于壬辰。有文集画像乎。对曰画像在乡家。文集未刊行矣。 上命弘文馆誊进龙湾闻见录。顾谓侍臣曰畀某一邑。俾刊遗集可也。又使进画像。亲制一铭。而 命公书轴头。 恩眷赫然。荣动朝绅。每 动驾必命公为 东朝问安使曰。予以此事。及宣酝赐馔。另加申敕之意。已仰告于 大妃殿矣。寻升左承旨。时 上候不安。命儒臣持自省编入侍。儒臣引编中诚敬二字说其义。仍陈静摄之道。勤民之策。 上曰儒臣之言两截也。公进曰圣学以诚敬二字为主。而至于圣候摄养之方。亦惟在此。第于朝昼起居之际。蜎渊蠖濩之中。诚以存心。敬以持身。无间断怠忽之时。则自然心气和平。调摄得其宜。发之政令者。皆出于诚敬。国家以安。生民以宁矣。十月除宁海府使。乃本道知旧乡。穷交贫族。逐日沓至。公洞开官门。应接不倦。至其听理。不以亲故有所饶假。劝民农课儒业。亲行考勤慢。一如镜城时。又立朔望制讲法。令可久远遵行。刑狱严明。而至于催科则宁得罪于上司。不施一笞。防监兵营作钱弊以便民。丁丑 大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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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丧。公以进香官入侍。 上引见殡殿。举哀良久曰。前年问安官。今为进香官乎。呜咽不已。公亦俯伏涕泣。 上问邑事农形曰善为之。未还官。以邑事就理。上特原之。促令还官。己卯春报瓜还。 上命承旨读岭南殿最。至宁海褒目。以儒术治。非俗吏规。 上曰小而难。如彼之人。当用于方伯矣。夏除黄海监司。一儒臣疏论 特恩除官之失。意有所归。公因上章力辞。 上不允。且有未安之命。公遂入城胥命。 上曰海伯一向撕挨。纲纪所在。不可许递。今特命补外。又可辞乎。督令即日辞朝。仍赐弓矢曰毋负国毋负乃祖。公不得已拜 命赴任。冬封进殿最。黄州牧使李圭辅居下。延安府使李徽之居中。 上叹曰今世谁有书中下于此两人者乎。大臣进曰某不畏权势如此。不负我 圣上委寄重藩之意。 上改容曰非郑某不能如此。本道山海之利。甲于八路。道内守宰。尽是贵游子弟。自前方伯皆覆盖。黜陟不行。公素以清白公直著名。守宰或有望风解绶意。公略边幅。推诚待之。其以民事为请者。一皆听施。蠲除各邑弊瘼。于是守宰皆翕然从风。道民亦称颂不已。海俗犷悍。多杀狱滞囚。公日考阅其案。凡迹在犯辟而情有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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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虽前使所已决。平反傅之生议。颂声载于一路。一年之内。敕行再过。而公迎送接待一以礼。我人之列侍者。皆肃整不失伍。寂若衔枚。上使以下莫不加敬。亦拱手屏息。少有喧闹者。相顾挥手而止之。礼毕谢通使曰吾所经三道。其谨严未有若此道者。布政司诚大人矣。先是受赉封银货。辄生梗徵索无数。至是即恭受之曰吾等何可贻弊于此道乎。接伴使对公嗟服曰。行何威令而致此前所未闻。本营处朝聘孔道。责应浩剧。自前置银钱为军敕需。有司贪其利。取而息子母。名曰公货。敛散之际。尽归宿蠹。破东补西。徒拥虚簿。公深知其弊。乃以便宜收之。不烦刑杖而数得充。遂一切革其习曰国之置此储。岂为方伯设货隧耶。脱有缓急。将何所措耶。于是公货息而军敕需以裕。营西有莲堂。乃 仁庙诞降之所。而岁久颓圮。公捐俸重修。公暇与宾佐啸咏而返。每当耕敛之月。以一马数僮。出郭外观风谣察农形。田父野老不知观察使行过也。巡宣时亦除旗帜简驺从。或以青纻衣一马轿作行。其有弊于列邑者。一切蠲之。贞简公遗集。以前有 上命。至是始刊行。人有献双白鹤者。置庭中既久。羽翮稍长。下隶欲剪之。公止之曰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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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益长而飞去可也。闻者知公之有归志。庚辰十二月日。感疾而卒于营。寿六十七。讣出一路之民。皆罢市号哭。如悲亲戚。 上闻公卒震悼曰。吾欲尊用之。何遽至此。嗟惜之教。屡发于筵席。命该曹依例庀丧事。又命铨曹待其子服阕调用。辛巳月日。返葬于丹阳某向原。公天资近道。温润岂弟。身长不及中人。而坐立凝重。望之知其为有德之人。立志恬澹。秉心仁恕。口不道是非言。身不设惰慢容。平居非甚病。未尝不巾栉。整襟端坐。终日看书。倦则但瞑目凝神而已。自少至老。无疾言遽色。慈良谦逊。颓然若不胜衣。而内守甚确。至义理剖判处。一刀两段。无所回挠。一切世味。无所婴其怀。尝曰吾无以踰人者。但物欲分数稍寡。每自点捡。庶几无愧于心。而顾不能用力于学问之工。扩充其量。以至于老死。此为平生之恨也。孝友之行。出于天性。其事亲爱敬备至。叱咜之声。不及于犬马。同枢公患风痹。转侧须人。公昼夜扶护。未尝离侧。及其遭艰。已过不毁之年。而克致谨丧之节。祭奠之暇。考阅诸家礼说。与一时名胜。往复疑节而行之。虽永感后常坐于平日侍坐处。出入亦不当户。日早起谒家庙。朔望则会门内长少而拜之。遇晬日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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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酌。在营亦却本官进馔。值先忌前期三日洒扫室堂及庭除。婢仆亦令洁其衣服。虽寒节必沐浴斋戒。端坐竟夕。至夜深。非祭事不言。一日将祭。梦饭有发。视之果验。即令更炊而荐之。祭需之馀。虽当弃物。必远置洁地。不使人践踏。在外而遇亲讳则必鸡鸣而起。盥栉衣服冠而坐。涕泣以达朝。一弟抱积年奇疾。公手药躬护。终始如一。及其居忧则尤为之若保婴儿。以至胜丧。常曰人臣事君。当以不欺为第一义。故其在台阁随事尽言。不以利害贰其心。在藩臬黜陟严明。秉直不挠者。既章章如彼。而方党议溃决之时。人不以偏私目之。被弹者亦无憾意。其自来公正之心。断断无他。而见信服又如此。曾递镜城而归。语子弟曰传云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前自栗邮而归。只有钱百五十。保宁则取五百偿债。今以路绝远。买两马而归。斥之可得百金。其视古人还驹之义。不亦愧乎。此后若得邑。归装似稍进。甚可惧也。雅好山水。洞口有泉石之胜。筑一台徜徉其间。乐而忘忧。时事得失。人物臧否。未尝或及于谈话间。然闻一政一令之可以便民者。便喜形于色。居家以和平为主。子弟及婢仆有过失则只微呻以示意。使自知悔。门庭之内。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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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恶言闻。必掩耳而为之愕。于是上下皆融然化之。所居壁上书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十四字。又以巧诈不如拙诚。刻为图章曰此吾平生持身符也。其在保宁。方伯李公宗城褒之曰政由悃愊。事无虚伪。公尝以此题为近似。素深于鲁论。发为词藻者。精切简当。而不露锋颖。常戒门弟子曰。男儿志业。有大担负。专事攻文。亦将何为。又曰量度不弘则规模狭隘。眼目亦卑。不免为小人之归矣。尝于赴举行。奴子追来急策马。马惊坠于泥中。公起拭污。徐曰善惊马。不宜急策。海营时吏前读文状犯公讳连三。公若无闻也者而处之。及吏自觉而请死。亦不之罪。有一隶失火烧日伞。则曰得无烂人手乎。居处行止。必有常处。不失分寸。有如山岳之峙。尝以绍修洞主接见道伯。道伯去而语人曰始以为渺少。坐语移时。渐觉凝重严厚。充满一室。决非凡常人也。吴侍郎光运论通朝人物。以公为第一曰执东西两铨。甄拔无一失。惟此人乎。清台权僖靖公亦以公为岭人首。而顾不克享遐寿。以大展布所蕴何哉。配 赠贞夫人延安李氏。通德郎演之女。延原府院君光庭玄孙。有淑行。二女李世述县监,金宪。 赠贞夫人昌宁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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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军世瑨女。清白吏以性曾孙。性端仁有清德。尝得官钱三百。用其半偿债而还其半。三男惟简参奉,崇简,章简。二女李廷显,金汉鍊。惟简三男必良必恭才行夙就。不幸短命,必俭。二女朴汉恭,金仁铢。庶女蔡德洙。崇简嗣子必恭。二女柳洛休,李颐延。章简一男必让。四女金是瓒教官,成必鲁,权义度生员,李汇卨。李世述一男龟明。必良二男光植,光柱。必恭二女金永羲,崔云范。必俭二男一女皆幼。公之曾孙光规。以其先人所撰遗事。示余属为状。余固景慕公夙矣。遂不辞而序次如右。附以一言曰。当我 英庙时。士非简在宸心。其得显用者稀矣。公以岭外遐踪。特蒙 宠擢。至当方面之任。是虽自 上有旷感于贞简公而及其子孙。然实由公孤忠朴诚出寻常万万。兼之干局才器。文识德望。试无不宜。故一时媢嫉之人。亦不得以间之。向使不中道殒而得究其显用。其为吾党重勿论。所以辅圣德赞圣化者。安知不追踵名祖而有裕也哉。公尝自谓不能专意于学问。然观其前后陈告于 冕旒之下。而秉直道持公心。出入经纶。其素养之力。亦不可诬也。是故逮我 正考之世。有坐庙堂追思而起九原难作之恨者。庸非偶然语。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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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亦以不及见为绝叹。顾笔力素乏。表表大节与焯焯群行。并无以十分阐挥。后有君子。或谅采否耶。
县监学圃郑公行状
公讳暄字彦升姓郑氏。迎日人。高丽翰林学士袭明。其鼻祖也。至讳梦周官侍中。为东方理学之祖。革命时死于节。故我 朝谥以文忠。至监察讳保号雪谷。端宗时忤权贵流丹城。历 赠参议允宽 赠参判增。至节度使讳世弼号林轩。以清白闻。是生察访讳万龄。是生佥枢兼五卫将讳思恕。当昏朝废妃时。不参庭请。即公皇考也。妣淑夫人义城金氏。内禁卫贯一女。以万历戊子正月日。生公于陜川宗涧第。生而异凡。弱不好弄。见同母鸡相斗。使逐之野曰虽禽鸟可忍见兄弟斗乎。家僮获飏鹰来则令架于衢。以待其主。及遭黑齿乱。从母氏避山间。智虑多出人意表。十四见同学儿读小学书曰。所以为人之道。尽在是矣。自是奋然有向学之志。尝读书丧家。舍鱼肉不食曰。子于有丧者之侧。食犹不饱。况鱼肉乎。禀质英伟。颇有武略。佥枢公劝业弓马。对曰儿惟愿读古书。以就吾志。甫弱冠即废举。立脚于实地。嗜四子及心近诸书。以为治心入道。此其要也。性至孝。其事亲一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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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顺。而有过则亦微谏。使之听受。养志体备至。调甘旨敛枕簟。不使人代。佥枢公尝宦游湖南。公往侍。一日夜忽梦母夫人。惊汗即归。母病正㞃矣。公竭诚救护。竟得其苏。三十一丁外艰。毁踰制。几至灭性。既葬庐于墓侧。朝夕哀号。不以寒暑而或废。臧获化之。亦从而善居丧。公始从倻弘游。及主斁伦之论。绝不往。后因事过弘家。作诗以寓其愤。小序之曰知其罪而不敢攻者。是汩丧好恶之天。北党争咻焉。公奉亲挈眷。隐于龙门山。犹嫌其距弘不远。转徙丹城之故里。置别业于晋州之孤山。筑亭于其阳曰临渊。构斋于亭东曰学圃。明窗棐几。左右书史。晨昏之暇。退而静坐。颐养性情。优游自得。一时名胜如朴无闷絪,河谦斋弘度,赵涧松任道,李云窗时馩。皆从游为道义之契。酬唱言志。讲评义理以为乐。甲戌遭内艰。归葬于丹邱先垄下。居丧执礼。一如前丧。服阕因历栖山房。久而后归孤山旧斋。读书养痾。为终老计。及丁丑下城。常怀风泉之感。有时激昂。北望陨涕。及闻清将攻大明。徵兵于我国。抆心痛疾。悲愤之词。至发于梦寐。庚辰朝廷嘉公行谊。特除活人署别提。癸未除灵山县监。公曰分外 恩命。义不敢不谢。即趋肃而归。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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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其出处。公曰吾之病不能仕定矣。草莽贱踪。岂可虚辱 君命乎。丁亥六月日。考终于寝。疾革勉夫人以无失壸范。戒子弟以慎趋向持门户。初葬晋西之梧山。改窆于丹之小冠洞坐亥原。配南平文氏。幽婉贞淑。甚得妇道。生六男二女。延庆武科,延序,枅侍养族祖,延度,延厦,延年。女士人崔处厚参议,姜大遂。馀男延膺,延殷。延庆子亨履。延序子元履。枅子祥履,景履。延度子星履。延厦子奉履,中履出。延年嗣子中履。馀不录。公天禀重厚忠信。外宽内毅。其嶷然自立。惟义之视。有圃隐范。志高行洁。遇事慷慨。有雪谷风。其他器局峻整。襟怀轩豁。式似兵相公暨先令公。是其气脉之所自来也。为如何哉。加之以讲习之功。自夫少而至于老。孝义之行。积于家而著于世。向使遇时见用。其事业必有卓绝可观者。而位不过六品。寿不踰六旬。毕命田里。只得全归而止。是果天意也耶。公之五世孙润采以李云窗所撰墓铭。示余属为状。遂序次之如右云尔。
后松斋金公行状
退陶老先生之门。一时群贤。皆执经而宗师之。独后松斋金公。以童丱未得及门。以遂愿学之诚。后谒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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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祠而有诗曰。先生德业日星明。后学今来想典刑。都将未及抠衣恨。拜寓羹墙敬慕诚。盖平日闻风钦想之馀。其激仰感奋。不啻其自别。公之学问本领。岂不于是而立也耶。公讳士贞字正叔。金氏之先。出于安东上洛。高丽忠烈公方庆。其鼻祖也。历都评议九鼎至我 朝监牧官子瞻。移居义城县沙村里。子孝温司直。是生北评事克谐。是生进士号松隐讳光粹。见燕山政乱。隐居不出以终。享俎豆。是生参奉讳溏。是生引仪讳世佑。娶义城金氏郡守汉哲孙万谦女。以嘉靖壬子生公。自幼有成人仪度。止群儿争斗。孝事父母。母尝有疾甚革。公稽颡北辰。乞以身代。竟瘳。及长博涉经史。尤留意于性理学。与李苍石申梧峰李石潭诸贤为道义交。西厓柳文忠公尝爱之曰异日树立。必不草草矣。笃友兄弟。与伯氏晚翠公仲氏直长公。竟日同堂。征迈相乐。庚辰丁引仪公忧。壬午母夫人卒。前后皆庐墓终三年。方其葬。山下民居几百户。始相持久。既而感公至诚。皆归顺。又自谓不可使村家烟火逼近冢傍。以戚孝子心。遂迁于稍远处。壬辰岛夷大举入寇。 上西狩。公奋袂倡义。远近从之者数百人。遂与仲氏从忘忧郭公入火旺城。焚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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薪誓曰所不与戮力歼贼。有如此薪。即又吟焚薪志不灰之句。郭公奇之。公善斥堠。贼未至常先知之。故行师用兵得无败。岭左邑赖而保者。公之力与有多焉。及郭公入琵瑟山。公往见之。郭公握手叙火旺同死生义。击节诵公诗。号公以志不灰义士。公亦不胜悲愤。至梦与贼自当一队而快捷之。既觉赋一诗。有虏在目中三捷日之句。晚年屏居林壑。惟以训诲子弟为事。尝就大学而描成一图。与子浻曰此乃圣学门户。一篇要领。不外于是。须十分勉力可也。泊于名利。长子淮登第。贺客盈门。略无喜色。反以学未成而擢高第为忧。尝以谨夫妇亲父子和兄弟序长幼奉祭祀睦族邻御僮仆交朋友。作家诫八条。书座右以资观省。又类编溪门礼说。以便后人之考證。日晨起拜家庙。每朔望必省扫先垄。不以年老自懈。遇生朝却子弟献寿宴曰。父母劬劳之日。悲痛自倍。可忍受乎。宅边结数椽。扁曰后松。松即指松隐公所植。而用寓岁寒之意者也。万历庚申某月日卒。享年六十九。葬于县北禾谷里甲坐原。配汉阳赵氏。进士希老女。良敬公涓之后。和顺齐庄。能执妇道。公之笃于伦行。亦多内相之力也。三男三女。男长淮文正郎,次瀚,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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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通德郎。女安处善生员,徐璟,李允美。淮一男尚瑜将仕郎。四女朴垣,申坫,权璿,朴纶。瀚二男尚玮,尚璨。二女南海宇县监,权大经。浻一男尚瓘。一女权文振。馀不录。登科第者武都总履中。文通礼声文。兵正五应也。公天姿既迥异于众。又其所从游师友。皆一代名贤。故笃伦之行。敌忾之忠。与夫见于日用者。靡不自学问中来。而于其所著大学一图家诫八条礼说二篇。尤有可徵者存。至如礼说。又不但便于考證。其当日深体认而分类详记。直与亲炙无异。绝无外慕。逍遥偃仰于云林水石之间。而直以岁寒后凋为期。是非素性恬澹。有所自乐于中。则其焉能若是。世之尚论者类多以名位显微为轩轾。而若公之潜德幽光。实有阅百载而不泯者。尚可以埋没草泽少之耶。日公之八世孙养桢。奉其门父兄书。以丁海左范祖所撰碣铭示余而求为状。遂序次如右。兼附陋见于后云。
损斋南公行状
公讳汉朝字宗伯姓南氏。唐天宝间。有汝南人金忠奉使过海。漂风泊新罗。罗王以其自南而来。赐姓南。封英阳伯。至高丽有君甫。以功封宜宁君。子孙因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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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其后又有訚。佐我 太祖策开国勋谥刚武。六世至郡守嵘。以孝 闻。赠左参赞享俎豆。实始居咸宁。又二世讳极老。有二子曰垕擢第官纳言。著名刚直。曰至早死无子。子纳言第二子进士讳图翧。寔公曾大父也。大父讳鼎三。父讳必容。世有隐德。母义城金氏监司声久之曾孙参奉景温之女。明淑有女士行。以 元陵甲子五月三日。生公于商山之杜陵里第。九岁而孤。母夫人送学于其弟素庵公镇东。凡九年而归。自幼志气出凡。聪明绝等。于书过目辄记。虽巨帙不多日已了得。无论华东史。历代治乱兴亡。人物贤否。山川道里。建号纪年。以至人家世谱。无不博涉。历历如指掌。又汎滥于文章诸家。而先观作者体裁。甫弱冠已秀出流辈。早有志于经纶之业。尝草疏论当世务。至万馀言。人皆以大器称之。三十以后始敛华就实。作祛习箴以自警。又往拜大山李先生。益闻所不闻。为学节度。皆模范之。又与先生子侍读君埦暨及门诸老如后山李公宗洙,川沙金公宗德,东岩柳公长源讲磨质问。以资警益。而于东岩尤亲炙。加尊慕。所就正者多。平居早起谒家庙。整衣冠。尽日看书。非有宾客事务之挠。未尝少须臾掩卷。如四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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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庸学或问。易传则兼易学启蒙。朱书则自节要以及大全语类。退陶书亦尝玩绎之不已。真积力久。次序不乱。而卒反之于约醇如也。若其日可见之行则事母夫人极其孝爱。居丧尽易戚。常以早孤不逮养为没身痛。每当晬日。朝晡之供。亦不令少异于平时。宗族知旧寿筵之请。辄怆然而不一赴。里有与先公同庚者穷甚。为倍致尊敬而数问遗。于外祖父母忌日。岁助需不废。为远居姊寡而贫。既送力以助薪水。而春秋又常赒其急。为抱病妹无以生。置田宅邀婿居其邻。妹死丧葬皆家庇之。婿染疠滨死。竭力救视。不以妹亡无子而少异焉。宗孙行卑而年且少。迎送必出门以致其敬。宗族散居而论或歧。一以敦睦收拾之。翕然有和厚风。所亲有母死而穷者。立为输禅房。又假田僮以资之。远近宾客之来访者殆无虚日。而一以诚待之。无间亲疏。尝曰子曾子恭俭而不懈怠。此后人之所当法。病后世友道衰废。绝无责善之言。见朋旧有过则面规书砭。率由忠告。期于辅仁而后已。其或不乐闻而妄有怒言者。亦受以为过而不区区辨也。以训诲后进为己任。严立课程。使之日有所业。又令各言其志与其病。就加评骘而针药之。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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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朋友群居。非徒讲论文义。必相观而善。工夫多于是。贤愚皆获其益。多所成就。远外闻风慕德而来者益以众焉。间尝再主道院讲席。开说经旨。昭然若发矇。诸生耸听心服。莫不愿常俨临于皋比之座也。晚年屡登荐剡。方伯守宰往往致起居问。公不一谢。所遗物亦谢还之。从来舆望盖藉甚。而竟未沾一命。 当宁己巳七月七日卒。享年六十六。葬于商之芮津。后改葬于咸之梨岘先兆傍某向之原。公天禀绝俗。学力迈伦。以雄拔俊异爽英之资。敛入于规矩绳墨之中。以聪明该博敏给之性。从事于格致诚正之工。不待师友之警责劝勉。而有一拨便转之勇。不见蚤夜之拘束矜持。而有日履安地之体。平易自在而未尝有懈弛之时。超诣自得而未尝有凌躐之端。器量宏大而加之以细密。识虑周通而存之以敛约。弘足以胜重。毅足以致远。平实为造次立脚之地。公正为寻常处心之所。知斯道之不外乎彝伦则坚持确守。惟实践之为务。知万殊之悉原于一本则纲提领挈。惟大旨之是主。以而尽自修之道。以而施教人之术。勉勉焉循循焉终其身不厌倦也。若公之为学。其殆庶几于安且成者欤。以故其仪貌简重。气像閒泰。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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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而有裕。和顺而自适。襟韵飘洒而无一点尘想。矩度森严而惟本来常分。固穷循理。绝无怨天尤人之意。乐善好义。不知有计较短长之私。信在言前。人不怨其切责。迹与心一。众莫得以疵议。是其得于天者固已近乎中行之士。而得之于学者。又岂非所谓根于心而生于色。发于性而合于道。自不觉其与古人同归者耶。及其造理既深。辟异又严。尝见李星湖天主实议跋。为其论斥之未尽。而著说以明之。又见安顺庵天学或问。为其辨破之或疏。而著辨禀以扩之。盖其只眼之觑破真脏。殆当世一人。然雅性泊于名利。有一毫之近嫌者辄避之。见斥邪人之方显用于时。京中一知旧有来求见则不以示之。自其应举时不逐群一例忙。整襟坐场屋。答人问有若閒居之为。所制作必满意乃呈。遇宿构亦不用。尝以陶山试诸见屈者之再试南省。出于 特命。黾勉往赴。而时适有别科在不数日后。公以其非素志。试罢即翩然而归。居常闭户自守。于凡学宫洞主之任。一切谢不应。常曰尊贤之道。岂在是哉。戒后生绝毋随众而行。然或值众论波荡。辄悯然不乐。务为调停。未尝以独善而果忘焉。其有勤读书。恭为子弟之职者。必面加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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诩虽。以在下而穷。不得施挽回世道之意。而俨然为一方之典刑。收拾群蒙。欲与偕之于大道者。其心盖炳然如丹。大有定力。庚申玉山之狱。将吏之捕亡命者。以其与公有戚谊。意或舍匿云集公家。威胁一婢子而得其诬服。当时祸色不知至于何境。聚观者皆失色以惧。而是夜公鼾睡依旧。朝起又笑语如常。曾无毫发动挠。自非充养之有素。其孰能临患难而若是哉。公只有一子宅正。人器不草草。为侪类所倚仗者死焉。亦惟达观而理遣之。起居神观。不以是有所减损。膝下一孤孙方才入学。而不以慈爱废教诲。或施槚楚而不恤。此皆人之所不可及也。程子所谓学要处患难忧戚者。岂不信然乎。余之无似。获与公从游者几四十年于此矣。重之以婚姻之好。往来之数。得知公平生大略。寻常爱慕而钦服。盖有愿学而未能者非止一二。而尤于其博洽峻洁。有卓乎不可及之叹。公又谬见爱甚。凡所以为我地者。靡不曲尽。呜呼。今何处复得来也。公好山水。遍游大小金刚。又作一亭于仙游洞。以为终老之计。此亦未果而卒。是又可悲也已。公不喜著述。今有遗集若干卷。出于诸门人收拾。公再从弟汉皓及注书柳致明。又以其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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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睹闻。撰遗事示余求为状。呜呼。公少余六岁。而余反状公之行也耶。因念昔年公以浮粗为患。辱问其治方。余以主一无适四字奉献曰。主一则可以治其粗。无适则可以治其浮。此实余所未能而至浅近语也。公深然之。即书揭于壁上。蚤夜观省焉。即此一事。公之取诸人为善。无所往不然可知。顾余将何所藉手以少酬公相与之至意耶。把笔泪暗。近又精神益昏耗。今虽依遗事点缀。间附己见如右。而似未足发挥公富有日新之德业。以塞后死者之责。重可叹也。未知秉笔君子。或能有以谅采否耶。是为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