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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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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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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右尹大峰杨公墓志铭(并序)
大峰杨公讳熙止字可行。释褐初 成庙命改名稀枝字桢父。后更命从初。盖以行之久也。杨氏本关西夫子震之后。高丽忠宣王时。有政丞起奉使来东。王封清州君。有子浦政丞龙虎上将军封唐岳君。唐岳即中和。子孙因贯焉。曾祖元格内侍尹 赠左承旨。祖渼刑曹判书。考孟淳郡守 赠吏曹参判。妣罗州郑氏。直长是侨女 赠贞夫人。皆以公贵也。正统己未四月甲辰公生。幼明悟俊异。甫学字。一闻便记。六岁与群儿游。一儿上独树。忽傍枝折。无从下。群儿皆惊散。公独不去。取其枝解带作梯。使缘之。闻者比司马公击瓮事。八九岁能属文。作灯油说曰灯譬则君也。油譬则臣也。灯以油生明。君以臣致治。其理一也。每早朝必向北而拜。贞夫人问其故。对曰君所在也。李赞成智长见之大惊曰。异日当为贤宰相。厚有所赠。公只取笔一砚一。馀悉辞焉。李尤奇之。乙亥魁乡解二场。因丁郡守公忧。服阕。连捷无虚岁。壬午兼中生员进士。甲申游泮宫。诸名胜皆折节愿交。有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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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挟贵要见公。公托疾终不往。乙酉同太学诸生疏论圆觉寺改创之非。己丑又入泮宫。有巫称内旨祷祀 文庙外。诸生莫敢言。公与安公彭命齐声奋逐之。 大妃怒。 上闻之蹶然曰士气如此。吾病顿欲苏矣。壬辰魁贤良策。以试券有违格不收。诸宰惜其器。甲午春登丙科。 上已知其名喜得人。即引见。御题诗以识赐名与字而旋已之。即此时事也。特除艺文馆检阅。撤宝烛以归之。乙未拜承文院正字。丙申六月 命选文臣之儒雅者。特赐暇诣藏义寺读书。于是公及蔡公寿,许公琛,权公健,曹公伟,俞公好仁实膺其选。六人文学行检。莫相轩轾。而风裁器量。公其尤。丁酉升著作迁博士。戊戌四月拜弘文馆副修撰。以敏给称。尝侍 经席。 上问凿巾之义。左右莫能对。 上顾谓公曰知尔博识强记。试为我言之。公起而辞谢曰。此出戴礼杂记篇。盖大夫以上为其亲饭含时所用。因诵全文无碍。又 问文庙酌献礼,泮宫养老仪,武侯八阵法。公援据对甚悉。 上深加嘉尚曰。玉堂当如是也。此人有文武全才。不可以常调待之。 赐纲目厩马。是时奸臣任士洪怙宠病国。公上劄历数罪。且曰臣不能借尚方斩马剑。断士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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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朱云故事。是臣之罪也。八月 上御墨亲除吏曹佐郎。九月拜弘文校理。以亲老乞郡。出知泗川县。其治以平易简恕为主。 上令四时抄进所制诗文。饬本道臣优给米帛。以资其养。己亥 赐表里一袭褒政绩。辛丑以事递。癸卯十月出知玄风县。值岁饥所赈活甚众。乙巳正月移拜清州判官。未几遭贞夫人丧。丁未六月拜礼曹佐郎。戊申九月拜兵曹正郎。己酉拜司宪府掌令。庚戌六月拜司谏院正言。并辞不赴。九月拜持平。始赴。俄迁正言。辛亥十一月拜成均馆司成。有野人寇北边。公从都元帅许琮赞筹画居多。壬子六月拜掌令。九月拜侍讲院司书。癸丑正月拜弘文馆应教。时持平金彦辛论覈一大臣比卢杞,王安石。以诬罔被 亲鞫。大言不屈。 上怒甚将杀之。公上劄救。辞极剀切。有曰以狂言之失而欲杀之。则汉庭斥贵臣折殿槛之朱云。何以保首领也。 上意乃解。优批答公曰微尔。予几杀谏臣矣。七月移校理兼侍讲院文学。自 内殿祈佛圆觉寺。令玉堂陪香。公上疏极言曰佛名教外异端。臣礼法中士类。以士类而尊异端。非臣所忍。且王良一御夫耳。亦羞与射者比。况不为王良者。而供佛又非比射者比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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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慢蹇论。 上曰此人前在太学。已能辟佛。今又伉直如此。可谓禀得河岳间气。而真个玉堂昌言之臣也。予实嘉之。何罪之有。翌日 特授议政府检详。俄升舍人。寻拜司谏院司谏。公嫌以言进秩。皆力辞不允。甲寅正月拜司宪府执义。三月拜侍讲院弼善。六月拜司谏院献纳。劄陈君德之要。七月授承政院同副承旨。转右副左副。出纳惟允。十二月拜刑曹参议。值 成庙升遐。因山后乞递还乡。食素终三年。乙卯六月拜灵岩郡守。八月拜工曹参议。十一月拜安边府使并不赴。十二月拜左副承旨乃赴。为哭 成庙再期也。丁巳二月拜大司谏。请递。仍陈法 祖宗。纳谏争。恤刑狱。辨邪正。严宫禁。减声乐六条。四月拜忠清监司。公黜陟平词讼。吏畏民安。戊午四月拜都承旨承。召还朝。六月递付军衔。七月史祸作。一时名贤窜戮殆尽。公不乐在朝。九月以焚黄乞暇归。因杜门谢客。惟以书史耕钓自娱。己未二月拜大司宪。四月拜副提学。十一月拜刑曹参判。并不赴。庚申二月以户曹参判赴朝。在道移大司谏。五月因无雨䨓震之灾。独草启辞。请量移戊午党人之安置西北道者。以为弭灾之方。子弟亲知左右交止之。公毅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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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以此获罪亦荣矣。遂袖呈获允。于是寒暄堂金先生自熙川移顺天。朴公汉柱自碧潼移乐安。李公守恭自昌城移光阳。曹公伟自义州亦移顺天。其馀得移者多。九月卢思慎,柳子光等目公为党同护逆。欲致之极罪。有慎守勤者感其尝赖公救得免于远窜。言于上曰杨某长者无他心。只令削职。公遂以放逐自处。往留长鬐村庄。不出户外者岁馀。癸亥三月因阴虹之异。特命复职。六月拜刑曹参判。上章递。九月拜黄海监司辞不赴。十月拜大司宪。甲子正月拜汉城右尹。时则公在京矣。二月感微恙。遂卒于莲坊邸舍。临革叹曰吾卒不免为逆旅鬼乎。索笔题近体一首道所怀。又作喉中语。运问钟城者再。钟城即一蠹斋郑先生谪所。而未入于庚申量移中故也。公同志诸公为治丧返葬于蔚山治含月山负卯原。配东部录事鹤城李宗根之女。先公四年殁。生四男二女。男长闻善县监。次拜善参奉。次继善,淑善皆夭。女长适习读曹福谦。次适忠义权孝贞。县监无嗣。女适禹石山。参奉一子汉臣。三女李复新,李元忠,曹忠凯。馀不录。 中庙丁卯。追雪戊午诸冤。 上进阅史草。览公庚申启辞。嘉其格非救贤之功。特遣官祭之。公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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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而温宽而栗。自布衣至宰列。未尝袖刺谒权要。遇事嶷嶷。持正不挠。其所树立于安危之际者。率皆荦荦可纪。如辟佛斥巫论士洪救金彦辛等事。固俊伟出常。而犹是处 圣明朝之为耳。至若戊午党锢之祸。其不可犯之势。正如洪河走陆。烈火燎原。彼名贤正士之漂流焦烂者。人皆痛心刻骨而莫敢救。乃公独能因灾异冒死以启。使无道如乔桐主。感回于一言之间。即为之量移。若转圜之易。盖以公忠亮公正。素已见信于平日。而自来敬礼之故也。公风仪爽朗。眉须如画。举止閒雅。音响清越。出入殿陛。左右莫不属目。局量恢廓而常若无能。言议清峻而亦不轻发。才德兼全。望实俱隆。立朝三十年。不论国有道无道。持心如一日。观其少尝见金东峰。当 世祖时而不胜忠愤。至于发狂为僧。谓曰名教中自有乐地。何乃尔也云尔。则从来所守之正。而合于时中之道。已可知矣。然亦其得力于圣贤书。如小学论语。非甚病逐日读而不废。又与寒蠹诸贤为道义交。讲磨资益者。为其本故耳。用是先辈月朝之评。若郑先生则直以可蹈白刃辞爵禄许之。其外南公孝温权公景裕表公沿沫赵公之瑞。或称其魁伟持大体。或称其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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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处毅然不可犯。或称其蕴忠亮抱经纶。㥘于趋利。勇于扶正。此皆可传信于百代者。然总之不越乎 成庙河岳间气四字之褒。夫河岳间气。挺生如此。则以而处于世。何事何业之不卓绝光明矣乎。今观其所与寒蠹二先生书及临绝时连问钟城之语。则秉直不挠。居常不忘之心。盖炳然如丹。千载之下。尚令人感慨激切而不能已。于乎盛哉。往在 先朝丙午。乡士林为立社于达城之梧川以崇报之。公子孙又欲志公墓。属余为一言。辞不获。遂序次如右。继曰。
允矣大峰。崒若泰山。名列五岳。秀著三韩。隔彼葱岭。镇我鲁邦。矧伊宛丘。其风敢扬。淑气上浮。日月增华。峻势傍凌。鬼魅辟邪。应时兴云。天泽下润。劲草无伤。恶地有免。奔霆莫加。环海皆仰。有宫其幽。公魄斯降。间气不散。终古亘旻。凡百君子。视此刻珉。
内资佥正洪公墓志铭(并序)
南阳之洪。出自唐八学士之一。事在国乘。丽太祖时太师悦。有开国勋。寔为公鼻祖。其后匡定公奎庄简公戒。奕世相望。历天官少宰五福知茂朱县事禹平通德郎贵珍。至军资判官安济。有文章号慵斋。娶参奉西原郭怀雄女生公。公讳成海字通宝。五岁能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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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体壮大有膂力。才气过人。壬辰乱年甫十五。聚里中丁壮数百。将赴斗。先公大惊止之。翌年贼逼掠近村。公方病卧。即腋二亲背稚弟而走。呼二弟使急随。而二弟弱不能及。竟被俘。母夫人感念成疾而殁。公益痛心。决意讨贼。及丁酉倭再抢。咸阳山清为贼冲。而清公乡也。公募敢死者六七百。遮绝岭隘。设疑兵张旗鼓。又流白土于溪涧如淅米水。贼谓其兵众粮多。惧不敢入。一日贼从他路犯不意。公力御之。斩首数十级。公尝积粟于黄山七百馀石。至是取以饷士卒。既却贼。归其馀于官仓。倭有徐鞮沙夫里二贼尤狡悍。时秋获辄掠去。公手击杀之。居民赖以安堵。时年二十馀矣。乱平归养父母。与故旧文酒相乐。口不言乱时事。至丁卯之变。倾家赀募兵勤 王。中道疾作。舆而还。相臣洪瑞凤为奏其绩。召拜内资寺佥正。数月以亲老辞归。越五年居先公忧。毁踰制。又五年丙子 车驾入南汉。又倾家赀输军粮。起县兵数千西赴。未至闻和成而还。明年拜司宰佥正。移右通礼。庚辰出知怀仁县。清简为治。半年而归。民为立石思之。甲申 皇明亡。公作诗寓悲愤怀。终身不见清家历。时人以大明处士称之。丙戌十一月以疾卒。距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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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戊寅为六十九。葬在双溪负子原。夫人庆州李氏判官瑀女。殁同穴。四男长以范有学行。次仁范,乃范,轨范。孙受九,受大,受享,受亮。曾孙巨源,肆源。玄孙尚夏。馀不录。公之六世孙得奎等。以故太学士洪公良浩所撰碣文。北走四百里。谒余以幽堂之志。考其迹。信可书也。遂铭之曰。
仡仡惟公百夫特。三值国乱动有绩。料敌出奇猗韬略。誓众勤 王炳忠赤。倾财何有要杀贼。手屠二酋民安穫。爰初奋勇自总角。二弟为俘痛益刻。雪耻家邦死不惜。莫我爵酬我惟职。有怀匪风伪历却。凡玆众美于其赫。镵之贞珉期不泐。
秀才曹公墓志铭(并序)
夫跅弛之士。古人以泛驾马比之。非以夫激烈之性。可以奋义气效忠节。亦如彼神骏之骨。可以胜重任致远道故耶。余以所闻。若秀才曹公挺恒。加之以学业调良。殆所谓人中之骥。而惜乎其不克年。以至于大成就。天既生不偶。而顾又夺之速何哉。秀才字德瞻。曹氏出昌宁。以高丽大乐署丞谦为鼻祖。其后历八叶貂蝉。暨我 朝左承旨继衡, 赠兵议彦弘, 赠吏判梦臣。至郡守号默溪讳希仁。即秀才考也。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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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金氏得垄女。以万历丁巳生秀才。聪明俊杰。甫学语已识字。稍长即力读书。淹贯经史。诗藻笔格。蔚然有就。十七中乡解。居常嶷嶷自立。不顾利害为前却。丙子秋赴礼围。愤考官曾有侮圣语。耻为其门生。不应而出。举场皆随之。朝廷摘倡首。并六七人杖流平山。其冬清兵猝大至。 上狩南汉。秀才奋曰国危如此。可坐观而以配为诿乎。即与同谪者冒险危觐 王。既至城围不可入。因南赴岭外。从倡义将赴难。见其有逗挠状。即帐后击剑。直以宋冠军睨之。被在傍者挽而止。难既定。诣阙下待 命。则见赦已有日矣。是其果敢决裂之勇。不迥出于千万人之上而能然乎哉。用是默溪公倚仗期待于平日者至不浅。虽落拓不遇而家甚贫。常曰此儿在吾不为戚。盖秀才自十六学于吾先祖文庄公。知有为己之学。而留意焉久矣。乡使久视而得磨砻。以究其志业。其视夫不带性气辈相去之远为如何哉。而发轫之始。乃以病卒。譬如豫樟之木。方将蔽日干云。而俄顷之间。忽为黑风之所摧折。遂不得售其栋梁之材。呜呼惜哉。秀才葬在商之墨谷向坤原。配长水黄氏。知县脩女无子。以从兄司艺挺融之第二子时大子焉。生三男夏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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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观佥枢,夏震。夏彦一男命稷。命稷一男明国进士。夏观二男万稷,善稷。夏震一男胤稷。馀不录。日后孙骐道以黄漫浪㦿所为铭。示余求为志。既叙之。系曰。
生而无特异。寿何贵。秀才年虽止廿二。览其遗事。突兀气尚不死。玆天意也耶。
静窝赵公墓志铭(并序)
清台先生权僖靖公崛起江右。倡明正学。为一方宗师。士之游其门者多。而静窝赵公得其心法之传。服膺以殁齿。余亦承见公屡矣。尝窃叹仰其操守之悫实。与其所自号者相符。今者公之孙述师。以龟湖金承宣㙆所为状。属余志公墓。得不乐道之乎。公讳锡哲字明仲。黔涧先生讳靖之六世孙也。赵氏出丰壤。上世有高丽侍中平章事孟。 本朝中枢院事崇议政府舍人瑞廷。五世祖讳荣远。十七从郭忘忧再佑倡义于壬辰。高祖讳棱生员号永慕斋。曾祖讳大胤通德郎号立斋。有至行。祖讳瀣通德郎号疏轩。考讳善经。有文行早卒。妣密阳朴氏。龙岩先生云之后。圣任女。以 英庙甲辰四月七日生公。幼端悫不与群儿忿争。四岁而孤。受学于伯父中厓公讳时经。中厓公一日使言志。公时甫六七岁。对曰愿读书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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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自是勤劬不少怠。母夫人又督课严。必令早朝受业。否则虽晚不与食。以故公益自奋励。期于进就。及弱冠后。遂留意于为己之工。又以中厓公命登清台门。益闻所不闻。专心向里。惟恐传习之或懈。与从氏存省斋锡愚日夜讲读。有征迈资益之乐。癸酉中司马。尝一游泮宫。每端坐终日。无惰容戏色。诸儒皆敬惮之。未几慨然叹曰。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乃坏败如是。遂捲而归。绝意进取。日取性理诸书。沉潜玩味。殆忘寝食。谓周子主静二字。是学之本。既自号为主静窝。居常静处其中。温理旧业。晨起必整襟危坐。诵心箴四勿敬斋夙夜等箴。日以为课。间又发之吟弄。陶写性灵。而视世间荣辱得丧。漠然若浮云也。惟以士风不振为忧。倡率一面子弟而讲小学。又于道南涑水诸院。讲庸学鲁论。乡先进皆推公主皋比焉。尤笃于慎终追先之诚。其遭母夫人忧。易戚备至。遇先忌则必宿斋致诚。俗节则必展墓。月朔则必谒宗祠。友兄弟昼夜与处。明发有怀。或相对涕泣。虽老耄同堂。忌必茹素参祭。 正宗丁未。即先公弃世周甲也。公以幼未服丧为至痛。终其年不御酒肉。邻里会集亦不参。斩斩如倚庐容。远近咸叹其至行。慕师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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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与诸抠衣者。校遗集而绣之梓。尝手书朱子节要心经近思录等书。以资观省而课儿孙。思录即公七十三岁笔也。又裒集古今礼家类编而未及卒业。屋后有小洞幽阒。公爱之。构数椽茅屋而名之曰山泉。莳花种菊。以为训蒙送老计。而亦未卒。俱可慨也。己未秋步省先陇。因感疾以九月二十二日。考终于正寝。寿七十六。方在褥遭嫂丧。犹强起视殓。有来诊虽子侄必整巾以见之。属纩之朝。以谨身饬行。各垂训戒焉。初葬于飞来山。越二年辛酉十月日。改葬于胜长酉坐原。公生于诗礼之家。夙登宗师之门。以端悫之资。下专一之工。以拙约之心。笃进修之行。惰慢之气。不设于身。鄙倍之言。不出于口。虽在幽独之中。未尝不束带整冠。虽在波荡之地。未尝与同流合污。读书则以经传为本而尤用力于洛建诸书。律己则以绳墨为程而尤致谨于彝伦之中。其所以内尽分于孝友敦睦。外尽分于交际酬酢者。既无馀憾。而所惓惓不忘。又惟在于奖进后学。不徒以讲说为主。而必欲以体验为重。盖其学一本于静。以为苟如是则此心虚明而于事物之来。可无所不照烛。存体应用。便在此故也。呜呼。若公岂非古所谓笃信好学。而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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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是务之君子乎。配安东权氏。甲子名臣达手之后处恒女也。有一子范洙。有文行不胜丧。一女郑必禄。范洙四子述师,述谦入承宗祀,述恒。馀幼。铭曰。
清翁高弟。黔老贤孙。学本主静。行著笃伦。悫操令范。望重儒门。耆德既亡。后生何遵。爰识幽堂。以诏来昆。
以馀居士申君墓志铭(并序)
君名鼎沃字悦卿姓申氏。其先鹅州人也。上世多闻人。至讳之悌号梧峰。密直学士 赠小冢宰。以学行祭于社。子讳弘望正言号孤松。是为君六七世祖。祖讳道三生员。考讳重仁。俱有文行。妣长水黄氏。翼成公喜后道重女。以 英庙辛酉生。 正考癸卯没。葬于所居闻韶县佳道谷先兆巳向原。君资清粹。性谨厚严重。九岁失怙。毁如成人。学于堂父锦渊处士体仁。在侧不小离。惟教是从。事母无违志。母尝病眼。君煎泣。梦有人告当剂。觉而求试之即效。人称孝感焉。日晨起拜庙。笃爱弟妹。妹病尰吮之得良已。业功令屡举乡解。竟不利。尝于成童时赴艺会。一场扰扰不定。君独凝坐移日。家居猝有同闬牵连事。被官守者持之甚急。吏卒盈庭。见君俨临容不敢犯。已而守闻君有志节。辄摧谢。邻有横罹于杀狱者。只党舆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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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家大噪。君召其魁谕使和。众皆服散去。常慎言语不轻发。闻规责辄屈己虚受。诗文及笔札。斐然多可观。绝无矜衒意。博通古今。喜论前世英雄豪杰出处得失。国家治乱兴亡。若指诸掌。于诸葛武侯房杜韩富诸人。尤想慕而欲追轨之。服膺经训。以道义为准。取馀力则以学文之意。自号以馀。居家处乡。制行修饬。妻孥不威而惮。朋侪不狎而敬。盖其抱负不小。有匡时之志。有适用之才。有不挫之气。而不得一试于世。竟以布衣四十三而终。呜呼惜哉。配韩山李氏敬和女。一男祖应。二女姜长钦,金良鋧。祖应嗣子熙穆。一女未笄。姜二男胄永。一幼。二女柳孝祚。一幼。金一男一女并幼。君自少有名称。余固闻而伟之。尝历见于其第则容貌辞令之间。胸中之所存。亦可知已。寻常期待之甚不浅。今见锦渊所撰诔与表。益详其事迹。遂书此以志其墓。略寓嗟悼之意云。铭曰。
鹅之申代有闻。梧峰孙又如君。杞可材委于壑。玉不剖藏于璞。并其年亦不长。舛厥报柰彼苍。佳之谷君所封。铭诏后垂亡穷。
巴江处士李公墓志铭(并序)
公讳经禄字仲绥姓李氏。巴江其自号也。系出碧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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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进贤馆提学讳坚干。以山花先生称。 本朝左承宣讳彦英号浣石亭。游郑寒冈门。是于公为五世祖。高祖讳昌镇号沧洲。以邮丞徵。不就者再。德行文雅。见推侪流。曾祖讳海泼。祖讳柱天官翰林。考讳熙春生员。妣罗州丁氏。都事道明女。生考讳遂馨。风姿魁伟。博通古今。妣安东权氏河徵女。炭翁諰之后。顺天朴氏泰远女。龙潭而章之后。有古女士风。以 英庙丙辰正月日。生公于石田里第。丰完重厚有膂力。始若不可驯。及娶百弗崔先生门。因折节从学。以于所后亲。不得逮事。为没身痛。其事生父母克尽孝道。有疾则爇灶煎药及厕牏之浣。必以躬不使人。又尝粪以验谻歇。及遭艰守制致毁。前后如一。平居日拜庙。不以风雨废。遇忌辰俗节。必极其斋明。以致如在诚。笃友兄妹。救病恤穷。皆无遗憾。于丘嫂恩礼亦备至。至晚年不衰。爱孤侄如己子。拊养诱掖。以期成就。又为之经理家事。力可及者。靡所不殚诚。其居室也。惟造端正始之务焉。梱内外常肃穆。无亵慢容。教子侄惟以孝悌为先。而馀力学文。又使之亲仁。友胜己。少有过差。不假辞色。故虽燕居时不冠带则不敢见。遇宗族。无疏戚一以敦睦。睽贰者则保合之。愆违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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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之。绝无较计私。有再从侄离居数十年。将返古里。公尽还其所尝买水田数十亩。只取本直。视时直减三倍。彼请入其二。则曰舍三而取二。是亦货之也。市井牟利之事。吾忍为诸。遂辞之。其接人无论少长。曲尽其礼。喜扬人善而不喜扬其恶。时有横逆。直受而不报。故一乡皆爱敬之。终公之世。无疵颣之及焉。其遇客称家有无。具酒食龁卜匏。惟其宜。率由悃愊。见寒饥者。虽过丐辄推解以济之。凡系常宪重禁。不敢或犯。公赋正税。不敢或慢。至若朝家之得失。官长之是非。色目之同异。世路之平陂。绝口不言。然若有天灾时变民风俗习之有关于世道者。则必备记而深忧之。或至夜不能寐。又历举时之巨瘼。如籴粜兼并科举校院及山讼等而详论之。虽在下不得试用。然其不能顿然忘世。而胸中之所蕴蓄。亦可知也。素性简静。不妄交际。尝于观海行过东莱府。府伯闻公至。即出见致款若旧识。固要入其衙。终不入而归。其与同志诸名胜游。论文讲学之外。则惟澹然相对而已。末年家益落。有人不堪者。亦晏如也。甲子十一月日卒。享年六十九。方疾革。犹倩人整其巾。葬于星州治之东龙大谷子坐原。公家世以文献相传。其擩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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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素。故始颇出入于左国班马。若韩柳以下。亦不屑也。及见百弗庵以后。遂笃信师说。尽弃前学。一言一行。皆书绅服膺。杜门端居。读书求志。凡经史百家。靡不淹贯。而尤用力于语孟庸学。又以洛建诸书。反复参玩。以而存诸心见诸事。则其群行安得不焯焯如彼乎。是故其自论气质之偏及释教之所以误。祭祀鬼神之所以感格处。往往痛切而明白。有非浮泛绰略者之比。而总之不外于为己务实四字为田地根本而致之。是其从下学以求上达。由敬直以为义方者。直是得师门之要旨。而无愧为贤弟子矣。顾生平不以著述为心。今只有若干卷藏于家。斯为可恨。然若公者。岂文艺之足为轻重者哉。配即崔氏。壸范甚备。生三男,镀,䤮。二女权煌,李龟运。无子子䤮之子秉浩。镀一男幼。三女尹斗靖,李箕永,一幼。䤮一男即秉浩。二女郑壔,南周焕。权李皆女一男三幼。日镀以崔蠹窝兴璧所撰状。示余求志其墓。余于公。尝有雅而知之不后于人。故按而序之如右。继而铭曰。
修洁其行。淳质其文。服膺师教。允袭先芬。永矢江曲。念绝求闻。蹈绳汲古。所乐斯存。爰发幽光。以诏后昆。
雪亭处士文公墓志铭(并序)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07H 页
南平文正儒奉其先人雪亭处士行录。自江阳来。属余志其墓。试阅之。公盖生有异质。聪敏英迈骁捷。超越墙壁。善骑射。能立马上驰蹗。大黄武夫莫能抗。凡干技艺。过目辄能之。不屑也。少颇好繁饰。吃著骑从绮丽夸耀。及长并节损之。博涉群书。于华东古今事及兵家舆地。无不通。时之号善数典洽闻者。亦莫及焉。乃公以为是且漫。惟行义是笃。其事父母也。养志体备至。寝疾则夜必露祷。六朔靡懈。及遭艰。送终一以礼。前后丧皆然。爱庶弟妹甚笃。析箸时。任庶母自择。迎本生妹穷无以存者。居之邻而抚恤之。睦于宗族。每当穷节。必极力周之。岁荒则预留粟以拯之。成就宗孙之孤而贫者。使有家业供先祀。其馀穷无依者亦如之。盖仰赖以得丧葬者。非止一二。别置鞍马。使门内诸人免徒步。尝出财营义稧。欲仿范文正公故事。未及就而殁。先公时有假贷券且累千金。及公受家。秉请焚之。酒户甚宽。常持戒不近口。或于良宵好月。客散堂空时。则一举数大器。以遣兴而止。于色界尤严。尝因科行宿逆旅。有妙妓夜挑公。公终不顾。妓出语人真铁石肠也。唯其律己如此。故取友必端。如邪枉不正辈。虽亲戚。远之而不与通。是以东南知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07L 页
名之士。皆乐与之友。此公之大致也。余于是不觉叹赏曰。从古跅弛不羁之士。折节而守儒素本色如公者。莫不蜚飏于世。以阐其名行。广其施济。而独公特立不诡随。竟以布衣不克寿而殁。不知彼苍者于公。丰其赋而啬其报何哉。其亦可慨也已。遂次其世系生卒子孙如左而系以铭。公讳范成字万瞻。文氏祖于罗壁上功臣多省。至丽季有判书瑾。始居陜川。六代孙益亨事曹文贞公。以学行名。子勉壬乱倡义讨贼。至曾孙进士讳圣辉。是为公高祖。曾祖讳命迪。祖讳奎瑞。考讳启东。妣安东权氏参军之女也。生考讳启来。妣星山吕氏俊举之女。公以 元陵辛酉十月日生。 健陵甲辰九月日卒。寿四十四。墓在龙溪先兆下巳向原。配安东权氏必鼎之女。有二男二女。男正儒,正翼。女姜伯显,李虎运。正儒嗣子恒祚。正翼嗣子相祚。女李观龟,权震,卢尚文。馀未行。铭曰。
有绝伦之勇。而不尚武惟尚义。有压流之气。而不好饰惟好懿。有出人之才。而不贵艺惟贵德。孰如其质之美而行之笃也。迹其平生之嶷嶷有立。盖卓乎有不可及者。信乎其为南平氏之贤子孙。而江阳郡之杰巨人也。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08H 页
成均生员思庵李公墓志铭(并序)
公讳重穆字国休姓李氏。其先骊州人也。丽季有提学讳行号骑牛子。以文章节行著世。我 太祖膺命。以邸旧首访不起。卒谥文节。子讳逖仕 本朝官艺文提学。孙讳孜馆甥于让宁。又三世有讳迨文科翰选。忤权贵官不达。至孙讳润寿。自密阳迁于龙宫武夷。是生讳伯明。是生讳长茂。无子子其兄长荣之子生员讳万叶。是为公曾祖。祖讳之宗。考讳渫。世以儒素相传。妣真城李氏。生员再昌之女。温溪贞悯公之后也。公以 肃庙庚辰九月日。生于宣城之外氏第。英庙戊午中生员丁亥十一月日。考终于正寝。享年六十八。翌年正月葬于具美巳向原。从先兆也。公天分慈良笃厚。贞介端谨。自幼不好弄。初受学于再从祖默默斋。日晨盥就课隅坐。进止有常处。不失尺寸。既退静处一室。竟夕讽玩。夜分始假寐。如是者积年靡懈。孝奉二亲。常储百药。以待需用。养志体爱敬备至。未尝一事有忤。先公性刚。于诸年少不假辞色。独于公温颜以诏。临事又咨问而行之。先夫人晚岁久患风痹。经年委顿。公别构静室以奉之。每鸡初鸣。即就省。按摩遍体。至扶坐而后退。时或从容前。说古事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08L 页
及耳目所睹可异可喜者。令亲乐闻而消遣。出必前期返。不贻倚门忧。及遭丧哀毁过。至血泪渍席。婢仆有罪。付子弟治之。未尝亲呵叱。其守制前后如一。以先公病时。欲进银鱼而旱涸未能。终身不食银鱼。尝于襄事后结庐茔侧。月数三往省而留止。后名以思庵。每晨必谒庙无替。友爱甚笃。公弟尝遘毒疠。公竭诚救护。不解带不交睫者几一月。居常有无与共。滋味必分。妹柳氏有谻疾。迎致救药无不至。及丧又克尽送终之道。为置田给人。令守护其茔。收育失乳之甥。爱之如子。公宗兄某远寓且屡空。公既连续致馈。其终也救病治丧及返葬诸具。皆自当之。自先公保护宗家。靡不庸极。有别备如干田。公承遗意主干增置。因举券而归之。使得奉累代祀。默斋之丧。属在无服。公以尝受业为之制缌而心丧之。三年不与燕集。凡附身与棺之物。既皆自具。而又营立其祠宇。悯恤其遗孤。岁必助忌需。而于其夫人亦如之。宗党有无依失学者。辄收教之。遇饥岁则资给遍一里。每旬朔有若分粜然。内舅芝轩公有淹岁疾。公月致候。遗以旨甘。有表弟二人窭甚。亦岁资以衣橐。又收养其季之孤女而嫁之。他如是者亦数人。邻寓有父子一时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09H 页
殁而无至亲者。公为躬占地而使葬焉。见人外饰。必严责之。其方正如是。然自以性偏。常用力于宽缓二字。临终以语子弟。雅志俭约。服食居处。取适可以止。恬静自守。动止循常。而身无怠惰之容。口绝鄙俗之言。平居户屦恒满。调谐错陈。而一味简默。超然若无闻也。客去必潜究坟典不已。尝有相家人与公同年者倅邻邑。访医到村中求见。公以疾辞。又洛下一名士𢢽求与婚而谢不许。其不慕势利又如此。夫以好读书笃伦谨行如公。而只以一司马终于林下何哉。配宜人光山金氏。溪岩先生曾孙鏶之女也。柔顺慈惠。事舅姑敬谨常如始归日。盛暑未尝去剃笄。不出中门外。奉君子无违德。生甲戌殁辛巳。葬在具美公茔后数步午向原。有一男宇燮。三女柳一春,金相亿,李宇琛。宇燮有三男章瑀生员,章奎出,章五。二女金佑东,朴台宁。日宇燮氏遣其胤章瑀。以柳上舍象春氏所撰状示余。求一言以志公墓。辞不获。遂叙次如右。系以铭曰。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有能于是。圣门可进。嗟公天品。寔惟介特。劬书笃伦。一诚攸克。高洁处己。亦超乎群。我志其竁。以诏后昆。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09L 页
成均进士潘南朴公墓志
退陶先生尝节要朱子书。以嘉惠后学。至于今家诵户读皆是也。苟使用工至而得味深。以克体之身心而见之行事。则虽其造诣有高下。不害为圣贤之徒。而若是者亦罕觏焉。今观直长朴君时源所奉示其曾祖进士公所为德言一篇。则又就节要书汇分类别。各立门目。逐条誊写。以便考阅。而字画楷正。首尾如一。倘微拳拳服膺而有得焉。曷足以与于此哉。余又观直长君所奉示公行录。则其质一于重厚沉深。而无分毫轻浮意。其行一于忠信笃敬。而无分毫矫饰意。余不觉钦叹之不已。直长君又请余志公墓。辞不获。遂书鄙见如右。因记公世系生卒子孙于左。公讳文晔字质兼。本潘南人。上世有讳尚衷。以高丽直提学 赠领议政谥文正。子訔左议政谥平度。历五世至讳承任大司谏。以经学文章。学者称啸皋先生。孙枞茂进士号三乐堂。并庙食。子烚 赠司仆寺正。子嗣基 赠左承旨。即公考也。妣淑夫人安东权氏。判决事定吾之孙。学生是平之女。公以 肃庙甲寅生。三十二登上庠。己亥卒享。年四十六。葬顺兴梨木谷丙向原。配真城李氏。义城金氏。俱不育。奉化琴氏。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0H 页
生二男二女。男鼎烈生员,鼎九。女郑墅,赵一圭。鼎烈五男二女。男师虎,师赫,师立,师昌,师范。女金黄鍊,李昌淳。鼎九一男二女。男师豹,女金良鍊,郑重荣。师虎嗣子时霖。师豹子时源。即直长君也。始公颇鲁钝无记性。自入学笃诚不懈。文词日进。同学中才敏出其右者。反不及焉。嗜圣贤书。无所不读。而其最用力者惟朱子书。故日用云为。靡不自个中来。居常敛敕不放过。尚俭约谨言行。事亲尽诚孝。友弟妹笃。育妻子庄。遇宗党睦。慎择朋友。非其人不交。与宾客处。常静默自持。至论辨事理则援古證今。明白通畅。性介洁非其义一毫不苟取。此公大略也。夫道虽极于高深远大。其实不出于民生彝伦之外。而公之能随遇尽分如是。则焉可以无所猷为于世而少之哉。有读公之是编者。当有以知吾言之不耄矣。是为志。
槐潭处士裴君墓志铭(并序)
余向则闻花山有裴处士者出。学于大山李先生之门。而聪明特达。笃志力行。流辈中罕见其比云。既而寂然不复有闻。故始奇而终讶之。常往来于心。今处士之子显斗持遗稿若干卷示余。因泣求志其墓曰。先人不幸三十而殁。志业未克大成。平日所著述。惟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0L 页
是而已。深惧潜德幽光。因遂湮晦。敢以请。愿执事幸垂一言。俾不没于后。则受赐大矣。余既愕处士之早世。又嘉显斗之为人。即为取阅焉。则其书之发挥象数。穷极幽眇者。虽考亭之老友。似无以过此。而其中道学六图。尤灿然具备。所以阐性命之源。揭学问之要者。悉本于古圣贤微旨明训。而条理分开。脉络贯通。一寓目无不了然若指掌。而多前人所未发。倘微用工之极亲切而造道之有所至。恶能然乎。此盖学于大山后得之者。而惜乎先生未几而易箦。处士又不幸短命。使长途逸驾。便止于此。不知天意果何如也。处士名相说字君弼。系出兴海。观察使讳三益之弟讳三近之七代孙也。曾祖应万。祖行睦父缉。母安东权氏庆馀之女。以 元陵己卯十二月某甲。生处士于乃城县呦鹿洞。幼有异质。甫受文字。能闻一知二。家无书。初借得启蒙。即闭门潜究。不数月尽通。迤逦看律吕算数天文地理韬钤等书。皆妙达。尤深于羲易而得善用之义。殆有终日而不离是者。夜观天象。以辨星辰。昼布句股。以测山川。作日影台以候时。制浑天仪以察度。又推期三百。令气朔得均齐。皆非有师承而生知自得如此。及游湖上。遂尽弃旧工。专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1H 页
心一意于洙泗洛建之学。盖将进进不已。而究远大之业。若处士者。岂非绝异之才豪杰之士。论者谓与王仲淹之不克寿。仝其不幸。然仲淹时无先觉如大山先生者。就使久视。未必能不安于小成。岂若处士之并世有遇。毕竟造诣未知至于何境。而奄忽乃尔者耶。是则不幸较甚焉。呜呼悲夫。处士逊悌唯诺。趋走一顺适长者心。事父母至孝。凡井臼役及鄙贱之事。无所不随而代劳。笃友一兄。枕案必同。谨于造端。闺门肃穆。行谊纯备。酬接曲尽。于是邻里皆悦服。门老为筑书斋以居之。从学者亦多成就焉。处士一味谦虚。粥粥若无能。乡党以此益多之。至欲荐闻于道伯。处士力止之。其不求闻达类如是。性爱佳山水。尝入丹阳。游历诸胜。宅边槐树下凿小塘。名以直方。花之士称为槐潭处士。所著述有圣理纂要,四书纂要,心经禀目,书计锁录,乙数提纲。如礼说历代抄录。俱未及成书云。夫以其才之卓越。与其学之迈往。当此人物渺然之时。自湖门言之。正所谓法中龙象。而其从寒微农圃中奋起。直欲担当宇宙间事乃已者。有足以出类拔萃焉。顾乃既生之。旋又夺之速如是。使不得有所究竟。吾安得不归怨于天。以为不知其意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1L 页
之果何如云尔耶。处士以 正庙己酉四月卒。墓在呦鹿洞负卯原。葬时士林会者三百馀人。配丰山金氏遇秋女。有二子长即显斗。次显箕也。铭曰。
处士之生。夫岂偶然。神人鉴其衷则有太古字之梦作于先。异物呈其瑞则有八卦象之松生于前。是盖将大有为于世。以揭文明之德。有若奎璧之烂然于天。而醴泉易渴。灵芝无根。徒使人饫其馀芳。抚其遗尘而钦爱悼惜之无垠。吾知处士之食报。其必在于后人也夫。
烈妇朴氏墓志铭(并序)
烈妇朴氏。其先出咸阳。吏曹正郎从鳞之后也。考汉翼号北坡。以文学见推于时。妣安东权氏冲斋先生后思远女。烈妇以 正庙壬寅七月日生。幼有至性。十三遭父艰。毁及素如成人。二十为平山申叶之妇。甫行礼。即丁母忧。方病革。烈妇为断指注血。指遂病。明年归夫家。至诚以事舅姑。及夫出后其亡伯父母。妇告于舅姑曰今则归重在所后家。请专意于彼其可。舅姑义而许之。遂营立庙宅。所居间一麓。妇供甘旨无阙。舅姑至其家。所进馈皆中其所思。或不吃而归则必追送之。以为常。岁戊辰烈妇年二十七。而夫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2H 页
胀泄渐至危笃。烈妇竭诚救护。苟利于病。虽至难得之药。不计家力而必得用之。每夜半沐浴祷天。乞以身代。夫且死。顾谓朴氏曰幸而有男女在襁褓。勿以我死而戕命。必保养此孤。以承我宗事。朴氏哀号顿绝中。凡附身与棺者。皆亲自点检。纤悉无遗。馈奠哭泣。动遵礼节。不至过情。及其葬也。有一封告诀书。落自结棺纸中。其略曰惟夫子归安于地下。薄命受遗托丁宁。不忍便自绝。然若到终祥则儿年已五岁。虽无母可免水火。当待是日随夫子后云。是年朴氏为护养遗孤。以舅姑命来依生庭。其夏儿又死。朴氏请归守夫殡曰未亡人之所自效于君子者。不过三年之丧。一息尚在。忍令夫殡幽闭乎。舅姑度其终不可遏而听之。自是非有舅姑不安节则未尝辄至生庭。至辛未元日。忽具酒馔。献馈于舅姑如常时岁贺礼。舅姑怪其不类前日所为。且其稚女病。殆死有日。而举措自若。无几微色。于是舅姑益忧之。使婢子往守之。某月日朴氏诱使出求药。以其夫生时腰带自缢而死。傍有遗书曰不肖子妇朴。敢告永诀于舅姑。不肖当于君子陨命之日。即为从死。而蒙垂宽譬。谓以遗孤在。且念君子临绝之托。不忍孤负。僶俛欲待终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2L 页
祥。今者儿既死矣。女又垂死。女之死虽无所关重。而到此君子之托乖矣。玆不能复待终祥。决意下从。伏愿舅姑勿以不肖妇为念。保养百岁。不肖死后有君子半臂及单裤在笼中。必以覆诸身。又曰当于亲兄有数字诀语。而以归意之忙未果。万端苦怀。止于斯云。其得年才三十矣。远近闻者。莫不出涕叹赏。节妇生平性洁直。凡所执守贞固不移。自昼哭以来。头蓬面垢。初终时所着衣裳。至死不换。以夫葬时未遑造主。恳其造甚切。死后阅其藏则凡属于造主时诸具。无不毕备。箱箧中有衾褥一具衣裳一袭。皆手自制。为己敛袭用者也。尝于其父母忌。必具馔品以助。时节遗弱弟衣。岁以为常。夫死后绝不复焉。舅姑问汝何顿忘亲家如是。对曰平日所施于亲家者。皆须君子命行之。今纵不能忘。有舅姑在堂。尺布粒米。岂敢私耶。此于烈妇固细行。然亦可见其熊鱼之辨素定于心。而靡所不曲尽其道。非一时仓卒感慨杀身者比也。呜呼韪哉。方其祔葬于夫墓。夫弟某记其行。请余为之志。遂序次如右。系以铭曰。
夫夫死死烈也。然其心岂以烈为美而能自决哉。哀痛之极。无意苟活。惟愿速与之同穴故耳。若朴氏者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3H 页
观其告君子及舅姑诀。其从容取义。虽士之絜衡蹈墨者。亦难办得之节也。如其烈如其烈。
淑人义城金氏墓志铭(并序)
淑人姓金氏。金氏出义城君锡。其后十七世至 赠执义崇祯处士号瓢隐讳是榅。是生讳邦杰大司成。又三世至讳江汉号谷兰。以清修笃学名。即淑人之考也。妣永川李氏。紫岩民寏之后生员秀时女。以 元陵庚申八月八日淑人生。庚辰归于全州柳氏。为前府使范休妇。府使君即工曹参议讳升铉之孙。参奉讳道源之子也。君以学行荐用于时。历典三邑。于高城,安边则淑人尝从而佐治焉。今 上壬戌六月日卒。寿六十三。葬于安东府罗谷先茔下巽向原。淑人自幼柔顺静淑。谷兰公又教之甚严。及归事舅姑孝敬备至。不以穷乏而阙甘旨之供。舅芦厓公寝疾久淹。未尝解衣而睡。虽夜半一呼便应声起。进粥饮不违时。每当祭祀。克尽诚洁。粢盛既具。坐以待鸡。平生事无专制。非舅姑命。粒米不敢私。一念洞属。盖三十年如一日。以谷兰公殁后。继有陶渊之变。语及必呜咽泣。终身不食陶渊鱼。于父母忌。岁以鸡米送助。敬夫子如宾。出入必起。至末年犹然。客至者日填咽。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3L 页
虽升龠称贷以供之。略无厌苦色。常曰人家无客则亦已矣。与娣娰同处一室。以和乐为主。情爱如骨肉。及其分异。长物惟鍮楪二而并与之。拊诸侄如己子。子或有罪。被大人责出门外。则欲其深惩。不为之救解。甚者至对案不食以警之。常以自伐为恶德。戒之谆谆然。御婢仆以宽。未尝以恶言加之。或值其偷窃则故游目他处。为不见也者而处之。使毋得摘发。接邻比曲有恩意。前后赴衙。皆却双轿不御曰。独轿已侈矣。恶用是。及至每以蒲鞭之意。奉劝夫子。为使君妇享禄食有年。一以穷约为心。不少变前日规模。高城时海氓所供馔物。戒衙奴即受而勿扰。或数日有阙。亦不问也。其使官婢有缝浣役。必宽假而不苛督。安边时外衙所却岁馔。吏使其妻纳于内亦却之。只受饼一器。而即盛以米还之。每当珍羞满槃则辄停箸而思乡里。其可远致者。皆手自封裹以寄之。谓夫子曰至亲方饿。而在此独饱。食不下咽。盍思与共饱。他日归家。又与共饿不亦可乎。北土寒甚。子弟欲制进毛衣。固辞止之。及归若干衣领。皆分与贫族。箱无馀储。殓殡之日。内外观者皆赍咨叹息而贤之。淑人居处有常。执女红终日而不离席。声音不出于外。忿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四十二 第 214H 页
恚不萌于心。言语有物。一惟其实。而不毫毛增。少多不育而疾忧屏绝妖巫。夫子尝悼夭甚则正色言朝菌之化。何足久留于丈夫胸次乎。夫子官益进。常不愿其升迁。一衣一食。辄称天恩厚。于分过矣。淑人之性度识趣。其仁厚高远既如此。而聪明又绝人。凡系已事有闻于耳者。无不历历记。亦唯静默自持。粥粥若无知也。府使君尝曰白首而不失赤子心。惟夫人也。君之叔父东岩公亦曰吾家先世闺范甚美。若撰成一篇。此妇当与焉。淑人有二男三女。鲁文,鼎文,女金显奎生员,张锡庆,金养观。鲁文三男一女。鼎文五男一女。男致絅。显奎三男四女。男龙键。女金镇洛,洪元标。锡庆一男二女。养观二女皆幼。日鲁文以遗事属为幽堂铭。府使君又书托之曰是其懿行。有不可泯者。余辞谢不获。遂序如右。系曰。
于休淑人。秀彼名门。壸范克顺。妇德孔纯。清心玉映。和气春温。内媚尊章。外睦姻亲。辅佐君子。治行以醇。纤瑕不存。晚福方臻。没世见称。众诔同云。嗟哉古列。其孰与伦。我故作志。期永厥闻。
从君哲卿圹志
君名明鲁字哲卿。我仲父沧洲先生第三胤也。妣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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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朴氏。以 元陵癸亥六月日生。 健陵乙巳正月日。年才四十三而歾。葬于愚山之下流丙向原。后二十年甲子。其从兄士仰志其圹曰。君皙而丰。眉眼如画。甫四岁已学千馀字。先生甚爱之。顾多病不能笃课。及十四先生下世则教导益以疏矣。君遵遗命负笈往受业于内舅南野翁。居数岁而还。自是益奋励种绩。不少懈。业公车几数十年。人谓其文词可折莲桂有馀。数奇竟不得一中。然君天资本近道。雅志又向上。及其蹉跎到晼晚。则窃观其意。因欲谢绝而专用力于实地。盖有藏不忘者存焉。向若天假之寿。使得优游涵泳。以极其造诣之工。则其成就岂可量哉。而惜乎。中道遽折。不免赍志而逝。此何理也。君虽不以学问自居。而秉心高洁。行己端方。居家尽孝悌之道。接人有谦逊之风。识解周详。言论恳到。见于日用者动有古君子之模范。盖已六七分以上人矣。君幼见伤于屋颓之际。左颊有瘢甚巨。玉貌朗润。符彩映发。人不觉其有瘢。每清晨或月明之夜。端坐诵古人书。则其声清越如击磬碎玉。程文之外。随意间有所著。则色泽新丽。如剟锦剪翠。与之讨经传奥义。又多精透妙解。刃迎而缕析也。且其温然和气。溢于言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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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饮人醇醪。呜呼已矣。今复何处而得来耶。君娶长水黄氏。生二男。其一有才而殇。其一有病而能至有室。亦既生三丈夫子。故谓君当食报于此。不幸皆并命于红疹。君遂无血嗣。独有一女为宋氏妇者在焉。异时或为君立后。君之行谁知者。玆庸抆涕而记其一二。使得有考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