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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x 页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书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1H 页
答李大彦(戊申)
向蒙贤者辱顾。得以旬日与处。不惟岑寂之怀。大为开豁。而窃覸天资地步。迥异流俗。澡身饬行。既欲尽合于规绳。而于读书穷理之际。又能暗符于古人节度。精思明辨。罕见其俦。率是以往。其将何书之不可读。而何理之不可穷哉。今人所以博览经籍。而卒不能毫毛得力者。正坐无此工夫。以致识愈多心愈窒而本领不立。振发无日。故平居静念。每以此为叹。自得足下。不觉喜慰万万。所以期望于他日者。盖非寻常之比也。顾此空空。实无半分可以益人。而左右过听游谈。误欲相从于此。真所谓身勤事左而非计之得者。既以自愧。又以奉闷。玆承手翰。备审别后省履一向珍胜。属此新正。茀禄想益鼎至。恋郁之馀。荷慰则深矣。第其称道推借之辞。太不着题。何足下之轻发言语一至此耶。古之君子。饱于经历者。未尝容易许可。非固为自重而已也。如以此物为一日之长。而不欲遽为舍弃。则只以寻常耆旧处之。至于往复书札。切勿为碍人眼目之礼。以取讥笑。寒暄情素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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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有所欲言者。便可信笔及于其中。以为交相论难交相资益之地。方是善之又善。如何。
与李大彦(己未)
向于从君行。获承惠疏。披读以还。无异奉接容仪。顾后音尘复漠然矣。即玆霜令。侍奠起居更如何。恋溯一念。实倍平昔。宗顽忍不灭。所谓身病似有根祟。不但风疹而已。以此寻常自尽之节。亦无如意之势。日来只得衰麻在身。如此而生。犹愈于死耶。顷于八月间。近地诸益。为问贱疾而来。因有所如干讲说。顾精神昏愦。虽得窃闻馀论。而尽归乌有之乡。却恨伊时无人为之记录以置。使于别去后更为细玩。而知其是非之所在也。若哀者从来记诵已多。计于精研之馀。必不无妙契明辨者。未可寄示一二。慰此爱望之心耶。持宪君兄弟甚不易得。圣应究覈之才又不泛。看得易象。尽似精密。此于初学。虽非急务。而既已下手。故劝令卒业。是又不特象数而已。如得洞然而无疑。天下何物事何道理。有外于此者。哀与此君。不比他人。又居相望之地。其与之亲切讲劘。计已素矣。更望益相勉励。日征月迈。凡有所得。毋惜种种投示。使此衰朽之物。亦得有所起发。而因亦献其瞽说。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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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复之地幸甚。
答李大彦问目
朝祖之礼。既行于祢庙。则恐不当又行于宗家之庙。盖以支子常时出入。亦惟拜谒于祢庙。至于宗家之庙。则非支子之所奉故也。或者谓既曰朝祖。则必朝于祖为当。然祖字本兼祢义而言。故祢与祖虽同在一庙。而亦通谓之祖。礼又无两朝之文。故鄙见如是。更问于知礼家而处之如何。
祖父母丧未毕而父丧者。若在大祥临时。则别无接服之可言。而若在小祥前。则因小祥受服。礼有其文。盖以丧不可无主故也。然不忍死其亲之义。却又甚切。故礼又许本服尽后。则以素衣带奉其祭奠。来谕所谓追服非如事生之义者亦得矣。但如此则大小祥之名。皆不免虚设之归。祝文措语。亦似有拘碍之端。而使重丧涉于轻忽。此今俗所以必续服其未尽之服也欤。
出继子于本生亲小祥后。既为之缁笠缁带。则网巾之亦用缁布。甚似合宜。而今俗例着騣巾。恐未相称。至于白布网则未知白之与缁孰是孰非。而比之騣巾犹为此善于彼。着之何害于礼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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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大彦
衰麻中临访。草土中奉叙。是何等感篆开泻处。而别来怅惘。又与他时万倍。想哀亦一般怀矣。即日和煦。未审孝履更何似。宗视息依昨。而近日所以慰遣者。惟是意中诸贤。迭相参寻。颇得有所开发。今则杜陵为痘所隔。中山被科举引去。向后山阿之寂寥。将不知为几个日月。所望者哀虽不可以复枉于此岁之内。时因风便。惠以德音。兼示所得之一二。则庶有以豁此蒙蔀。而其为赐大矣。未知如何。麟史抄誊。既已过半。只当卒业。而此等记诵。犹不如性理诸书之熟复潜玩。想不待愚言而知之。然轻重缓急之间。更加审量。俾无一毫向外之患。至善至善。
与李大彦
吾辈相从于寂寞之滨。固不能源源。而并与书尺而断绝者。今几月日矣。自念衰相转甚。同人之思。比前有倍。眷言高栖。宁不怅然。即惟春风。棣床学履珍重。是慰且祝。宗垂老之境。遭此伉俪之戚。虽非异事。而犹不如向时圆满过了。种种情绪。可以想得。忌疾又方四围。奔迸之患。只在朝暮。而亦无钻出之路。愁闷不可言。南敬明权辉祖权敬持。其人皆可惜。而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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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者尤为惨绝。不识运气是如何而乃尔也。前秋道院讲会。足下亦往参否。子皓辈因上龙寺讲心经一部。约以今春会于此中。故谓当得闻绪论。甚以为喜。今则此事恐亦左矣。老昏更无可望于寸进。惟少年诸彊辅是赖。庶有维持之道。而一向离索如是。有时拊躬。又不觉一喟然也。近读何书作何工夫。所望于贤者甚不浅鲜。幸益加勉励。副此区区。
答李大彦问目
 天命之谓性章句。人物之生。各得其所赋之理。以为健顺五常之德。所谓性也。或问亦以为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后。有以为健顺仁义礼智之性。观是数说。足以见仁义礼智。物未尝不禀也。盖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绝不同。人与物之气偏全通塞。大故悬绝。则仁义礼智之德。岂物之所得以有哉。万川之月无不照。则物之偏塞。譬如暗处地无水。虽有月而无光影耶。尝观朱夫子答或人问物之所受之气有许多。故其理亦有许多。妄以为元来物之所得之气有偏。故其所受之理有不全。而又与物物各具一太极之说不合。未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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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其说自濂溪以来。先儒论之已详。亦贤者之所已览过者。然窃谓欲知健顺五常之德。人与物均得之之实。先须于阴阳五行之气。人与物均得之之处看破可也。何者。五行只是一阴阳。阴阳只是一太极。故万物统体一太极。而此太极非有多于各具之太极。只是阴阳五行所以然之理而已矣。万物各具一太极。而此太极亦非有少于统体之太极。只是阴阳五行所以然之理而已矣。且道天下甚物事。不具阴阳五行之气。虽以阴阳五行言之。阴一气中亦具阴阳五行。阳一气中亦具阴阳五行。五行虽是各一气。而各一气中亦具阴阳五行。凡阴阳五行所具处则健顺五常。亦未尝不具于其中。所谓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即此之谓也。于是而乾道成男则阳之为矣。而男亦具阴阳五行。坤道成女则阴之为矣。而女亦具阴阳五行。以至万物之生。厥数虽夥。其逐物而具阴阳五行一也。使所谓二五之精者。有一之不具则已。二五之精。既无一之不具则所谓无极之真者。亦岂有一之不具。而健顺五常。人与物均得之也。又何疑之有哉。不惟理之为一理。而气亦本是一气。只为这一气。有屈伸消长。屈而消则为阴。伸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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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为阳。故分而为二气。阴之屈而消也。有始有终。而始为秋终为冬。秋即金冬即水。阳之伸而长也。有始有终。而始为春终为夏。春即木夏即火。而其质皆具于地。土则又其冲气而寄旺于四时。金水木火。无不有待于是焉。则这二气又分而为五气。由是观之。五气只是二气。二气又只是一气。而凡一气之所在。未有不具夫二五之气者。天地间百千万亿物事。个个如此。而不如此不得。是曷故焉。分明有太极主之。上下四方之宇。古往今来之宙。横看之亦此理。竖看之亦此理。分看之亦此理。合看之亦此理。而此理即健顺五常之理。挂搭在阴阳五行之气者也。以其极天地极万古。至极而无以复加。故名之曰太极。以其无声臭无兆眹。至无以形之。故又名之曰无极。所谓太极本无极者。非以此也耶。是故必此理为之主宰。而阴阳五行。经纬错综。无极二五。混融无间。妙合而为一。然后虽至微妙之物。直将此个全体而生出焉。虽莫许大之物。亦将此个全体而生出焉。此所以各具之太极。非有小于统体之太极。而统体之太极。非有多于各具之太极者也。只为二五之气。有偏正通塞之不同。人得其正且通者。为仁义礼智之粹然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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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其偏且塞者。为知觉运动之蠢然焉。故其受健顺五常之理则虽均。而粹然之于蠢然。贵贱判异。在人之健顺五常。彼物宜若不得有焉。此从来学者之所未晓然处。然若欲就蠢然者求见天命之性。须于一点发见处求之。方见彼物之亦果得有之。如虎狼蜂蚁鸿雁雎鸠鸧鹒之类。皆其一点发见处。而即此一点发见处。乃其天命之性。不以物而不赋与者也。又以一气之具五气观之。则人亦一性具四德也明矣。故康节已有此语。而大山又为著其说。以明仁义礼智四者之各具仁义礼智。又安知彼物之只此一点发见处。所谓近于仁等。不各具近于四性者存乎。抑又思之。在人之仁义礼智。即在天之元亨利贞。而元亨利贞。可以通人物言之。仁义礼智。人独全而物莫能全。请先以元亨利贞言之。盖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而此理无乎不在。尝验之于植物。则其生长收藏之在结实而显然者。姑勿论。虽一花之开落。一叶之荣枯。其开也其荣也是元亨。其落也其枯也是利贞。然宁可以此便谓是仁义礼智耶。又尝验之于动物则其终始盛衰之在全身而显然者姑勿论。虽一息之出入。一睫之开阖。其出也其开也是元亨。而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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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也其阖也是利贞。然宁可以此而便谓是仁义礼智耶。是故五常之德。人与物固均得之。元亨利贞。无分于彼此。必其指一性之有或近者而谓是天命之性为说方通。且于所谓率性之道。无所拘碍。如马之健牛之顺。犬之吠盗鸡之鸣晨。皆有一点发见者之自然。而有可骑可耕可畜之道者也。然则论万物之一原而谓理同气异者。非只言赋予之初。而虽禀生以后气异之时。其一原而谓理同者。固自在也。何者。这理特为气所蔽而不能发见故耳。元亨利贞。物物皆有之矣。观万物之异体而谓气有相近而理绝不同者。为其发见之理。绝不同于仁义礼智。故据此而云然耳。非谓元亨利贞之与人同者绝无之也。妄意如此。未知盛见以为如何。盖元亨利贞。在时则为春夏秋冬。在物则为木火金水。在人则为仁义礼智。今不论在时与在物与在人。谓同一元亨利贞之理则可。若以春夏秋冬直谓之木火金水。以木火金水直谓之仁义礼智则乌乎可也。又若以仁义礼智。直谓之木火金水。以木火金水。直谓之春夏秋冬则乌乎可也。是故健顺五常。正与元亨利贞相似。虽其在人在物为同得之理。而不必于在物之五常。亦以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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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五常。名之曰此是仁此是礼此是义此是智此是信可也。如以为不如是则无以见物之同得乎五常之理云尔。则夫春夏秋冬。木火金水。仁义礼智之各异其名。亦可谓不同得乎元亨利贞之理云尔耶。来谕所论被形气之偏塞而不得充其本体及暗地无水。有月无光等说皆当。但于物物各具处及所以人与物同异处。似犹未能洞然。故玆将平日见解。悉陈如右。幸试入思量。若其谬误。一一驳示。以至十反之地。至善至善。
答李大彦
隔岭相望。徒有恋想之怀。即承手翰。宛对别后颜范。且审长夏潦炎。学履起居虽少不健。大抵在平安境界。慰泻无已。示意可想向道之切。如是鞭策将去。何患不长进也。以心治心。是主人整顿家务。如收心检心存心养心皆是矣。以心察心。是主人自觅主人。即以目视目以口龁口是已。如此看则或为明白耶。
  别纸
 问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盖敬者万善之本。怠者众欲之根。是知灭者未便到家国灭亡。只是善心灭亦灭也。如此看如何。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6H 页
如此看甚警切。盖必善心先灭。然后身与家与国随之。可不惧乎。
 理发气发之辨。其论已旧。且恻隐与哀。有甚分别。三年之丧。哀痛恻怛。俱非理发欤。羞恶是非。不外乎喜怒爱恶。四七中数三字义。元无异同。何以便别其理发气发耶。以理言之。同出于中。油然而发。不待安排底意则一也。
四七中数三字之无异同。以理发气发观之。则其发各有苗脉。字同而义异。以四七之同发于理者观之则字同而义亦同。盖以分开说则四端是理之发。七情是气之发。故所谓恻隐虽若与哀而一般。所谓羞恶之恶。虽若与爱恶之恶一般。而此原于性命之正。彼生于形气之私。根本既异。故枝叶亦随而别。岂可谓之一般乎。此所以字虽同而义则异者也。若以浑沦说则不但四端为理之发。而七情亦有理之发者。如中庸乐记好学论所说。皆以性发言之。故老先生于心统性情下图。虽以四端七情。分书上下二层。以明其理发气发之不同。而至其中图则以四端七情合书于一层。以明其同发于本然之性。盖非特三年之丧。哀痛恻怛为理发。凡自性命而发。理当喜而喜。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6L 页
理当怒而怒。理当忧而忧。理当惧而惧者。亦可谓理发。此所以字同而义亦同者也。但四之为四七之为七。既各为见成之数。则不必除此而益彼。又不必移彼而入此。如何如何。且四七虽是同发于本然之性。而四端则如春之温夏之暑秋之冷冬之寒。七情是阴晴雨露雪霜风之交错于四时者耳。朱夫子谓七情于四端。横贯过了者此也。凡此喜怒哀乐等。是于恻隐之发也。缘境而迭生者也。是不犹春之温也而阴晴雨露风之交错于其间者乎。推此以观。凡羞恶辞让是非之发。七情之缘境而生。亦若此而已。细看而回示之如何。
答李汝刚(启阳)
曩蒙贤者辱顾于寂寞之滨。迨不能忘于怀。玆承惠墨。恍接清眄。第审美疾。经年沈淹。为之奉虑无已。所示疑意。仆于此用工本蔑如。恐无以剖析万一。然俯问之意。不可虚辱。请试陈其瞽说而明者择之也。盖大学所谓能得者。比之能虑。虽固有先后之别。而其实苟至于能虑。则亦未有不能得者。何得以能虑专为学问之极功。而以能得便为圣人之能事。认为是神化所致。而疑其非用力之所及乎。想座下之意。必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7H 页
以为能虑地位。朱子既归之颜子。则所谓能得。非圣人不足以当之。故有是说。然颜子之能虑既如是。则决无不能得之理。如其不得。又何贵于能虑耶。致知之致者。专以工夫而言。章句虽曰欲其所知无不尽。然观欲其二字。可知其只欲如是。而非遽如是。则今谓兼功效言者。恐失主意。下文于物格而后知至。变致言至无他。盖至此则吾心之所知无不尽。而实是以功效言者。是其始虽本于致之一字。而致字到此却说不得。故变致言至者此耳。表里精粗。双峰,玉溪两说各有攸当。双峰专就众物上分析四字之义。玉溪兼就吾心天理上分析其义。盖其所见不同。双峰见得物物皆有个表里精粗。而初不及于理与心之用。玉溪见得表与粗皆是理与心之用。而里与精皆是理与心之体。是其说初不可合而为一。则双峰所谓精与里者。左右何从而疑其理之用耶。以愚观之。物物皆各有表里精粗。而所谓理者。其所以然。即其体。其所当然。即其用也。以故若从双峰说而求其体用则表亦有所以然所当然。里亦有所以然所当然。精粗亦然。凡表里精粗之所以然。皆理之体。而其所当然。皆理之用也。如是看可否。若玉溪则直以所以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7L 页
然者为里为精而曰是理之体而亦心之体。以所当然者为表为粗而曰是理之用而亦心之用。是其所见元自不同。然在学者格致之方。则双峰说亦甚亲切而有味。依其言用工。未为不可。及其既格既致。见理已尽之后。则玉溪说又极明白而无疑。其为体用未始不相贯也。却又有一说焉。不曰天理流行。随处充满。又不曰心无内外远近精粗之间乎。此个地位。固非卒然可语。而元来道理。本自如此。横看竖看。实未有一毫欠阙与一刻间断之处与时。故君子之为学也。直须穷得尽体得尽。而不容其抄忽须臾之放过。及其造诣益深而左右逢原。则不惟高远者高远。而极卑近处亦有至高远者在焉。不惟精微者精微。而至粗浅处亦有极精微者在焉。以是言之。凡所谓卑近若粗浅。亦无非此理所寓。而其不可忽也审矣。窃想贤者于此。早已虑及。而保无躐等之患。故并布之如右。亦惟有以俯谅而回教之幸甚。
答李汝刚
客秋再奉颜范。及冬又两接手滋。而至于细论经义。书更胜面。何慰如之。即日春寒。奉晨馀学履何似。宗侍事依昨。惟是喜惧之心。与年俱深。揽镜自照。鬓雪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8H 页
亦添数茎。加以风眩日甚。健忘随倍。以若精神。更何所为。以此益知人生有志。须趁少壮。大肆其力。无所不讲究。然后方得根基深厚。到老收功自别。不待更下新工。而左右逢原。受用不穷矣。愿足下以我为戒。惜取分寸光阴。积累饱饫于中晚之时如何。曾传诸说。别纸奉答。如未中理。更为辨破。俾归至当之地如何。
  别纸
穆穆二字。明儒说及退溪说虽然。传之引此诗。专欲发明止至善之义。而初非以德容言者。但看其下于缉熙敬止一句及连说圣人之止处可知矣。如其以德容言。则朱子释之。当复着一容字如论语所谓天子之容也。奚独以深远意言之也。所引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正指祭祀时容仪。故此穆穆注。既曰深远之意。又必曰天子之容者此耳。今此一段。沿首溯尾。实未见其果以德容言。只是言深远之意。故朱子亦一从本文命意而释之如此。至于淇澳诗章句所谓德容。则传文既明说恂慄威仪。故此亦本其意而释之如此。又不可以此处言德容。而并上文不言处混看。以为穆穆是德容之證也。如何如何。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8L 页
朱子义字之训。固当以断制裁割底道理为至当。然所谓心之制事之宜。比此似无甚异同。而左右能细别之如此。以为孟子所谓义者。本以义之用。所行处言之。故朱子之释乃尔。不易看得到此。但朱子之训仁。既曰心之德爱之理。而以此句法训义者。此外无之。故云峰并引以注此序。所谓事之宜者。虽不若宜之理之为合于正训。而以朱子语释朱子语。亦岂大悖于义耶。至于礼智二字之训。愚所云云。盖亦仿邹书义训例而质诸有识。亦不以为不可。终不敢自信为局定说。其后更入思量。则心之敬心之明云者。可依旧不动。而事之节事之别云者。果为未安。莫如节之理别之理。为合正当之训。今得来示。正合鄙见。智字之训。瓶窝说作心之灵知之理。亦善。但谓别字太急。殊未见其然。若尔则朱子何以谓分别是非底道理耶。非特朱子。濂溪诚几德章。亦谓通曰智。通即别之谓也。盖作太急看则似太急而作。非太急看则元无太急之可言。惟在人看得正当意为是耳。
答李汝刚
八月书尚未修谢。衰懒甚矣。冬候颇乖。不审侍馀学履更何似。承以穷居多事。不得专意读书。此则理势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9H 页
固然。然若令此心恒存而不放。一日十二时。常为之提撕警觉。则凡百云为。无非用工夫地头。少遇閒隙。便即对卷。寸晷半刻。莫教虚度。而且不必竟夕咿唔。终宵吟讽为读书。虽于掩卷之后。乍有静坐之暇。即将所读一二句节。暗诵默思。必得其语意归趣而后已。或未通晓。姑且放置一边。以俟他日精神自开。忽然有悟。抑因他书。邂逅相遭。豁然有通。无非格致活法。尤于涵养本原之工。益致其力。使吾方寸。常常虚閒而恬愉。专一而安静。则以之而见得道理。当愈明白亲切。识得意味。当愈浃洽。深至其于天下之书。必将随所得而尽为吾有。然窃观足下之意。则其所以讲究者。非不详密。而却恐详密之过。反生破碎之病。非不笃实。而却恐笃实之过。反有局滞之患。今此所示诸条。即其议论而亦可知其一二。切望更加深察。如何如何。早晚一枉之示。不胜倾企。
 中庸不偏不倚。偏者离乎中而偏任一边者也。倚者不离中而倚靠一边者也。
偏字倚字之义。看得尽精。
 戒慎恐惧兼动静云云。
兼动静之说。朱夫子盖亦屡言之。而此则只与门人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十八 第 309L 页
讲辨者。至于章句所云。乃其定论。故虽同是朱子说。不得不以章句为主。盖所云君子之心。常存敬畏。虽是兼动静说。而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是乃专说静工夫。且为此节正意所在故也。
答李而拱(奎镇),德元(亨镇)
政倾溯间。忽承佥翰。惊喜之极。况审新正。彩欢棣乐益胜者乎。宗奉侍喜惧外。不意 召命又下。方在惶恐中。馀无足浼闻。窃观足下天资颖脱。志气超迈。其于古人为己之学。固不患其不能为也。但前此之工。似皆不免于丛杂泛浮。谓之博恰则可。而谓之格致则未可。又未尝从事于存养省察之要而得其真谛。故日用之间。类多疑晦生涩。而未见有洒落快活之境。此则足下之自知也。其审矣。古人不云乎。知其病而欲去之。则只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药。且足下方读心经。而反躬体察于动静云为之际。其用工又不啻真切苟能推是心以往。学聚问辨。先从切近处下手。宽居仁行。尤于本领上加意。使夫所穷之理。无毫发之未莹。所存之实。无须臾之或间。则不知不觉之顷。自入于高明光大之域。愿足下毋以既往之可悔。长留在胸中。只从今日为始。勇往直前。竭其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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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及。而亦毋遽萌欲速计功之意。读书讲义。与澡身饬行之法。一依朱晦庵遗训。循循有序。不得躐等而凌节。慥慥勿怠。惟务下学而上达。如是久之。日积月累。则到头自当有至处。至于静坐而体认未发时气像。固是河南门下相传旨诀。于学者致中而立大本处。非不为不烦之要言。而此个地头。极是精微。丝忽有违。则无由见得未发气像。或易陷于以心观心之病。故愚意持敬之方。莫过于整齐严肃。正衣冠一思虑。不慢不欺之为最切而甚紧。盖必收敛得外面。然后惺惺主人。方在神明舍里。以之为致知力行之本。而此学之成始成终。始可得以言矣。如其不然。徒欲于静坐。求其所谓未发者见之。则不惟其入于禅寂。有如足下之虑。而又况察识之际。愈患其纷扰。无复虚閒宁静之像。其于思索经旨及酬酢事务。皆不免种种有妨。非徒无益。而害又甚焉。故朱先生深以此为戒。其所以指示后学者。终始不越乎敬之一字。未尝偏于静之为贵。此其说具在方册。想足下亦必厌观而有味乎其言矣。若于此实用其力而真得其效。则其于佩负一大事。研究许多理。何所往而不沛然有裕也哉。若仆者虽亦略知此意。而质性既惛。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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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不彊。至今垂老之年。尚未有根本田地之可言。此等说话。诚亦可笑之甚。然仆则已矣。而今日后进中才高识远如足下。立志向学如足下者。倘能不以人废言。而一意收用。则其于进修之工。未必无万一之助。故忘其羞愧。谨此奉告。以答辱问之厚意。惟足下谅之。
答李而拱
即玆新正。奉晨学履何似。宗前去七十只馀四年。以古人言之。迄可为阅历深厚。足有猷为底耆老。而顾乃不近似至此。环顾其中。了无毫发可以自慰者。加之精力已尽消亡。殆与八九十者无异。远近朋友犹不知其如此。往往责望过厚。又相与质疑问难者。时或左右而至。寻常窘闷多端。都是浮名困人。至此可胜叹哉。足下年富而力强。又知为学之方。今日所就已自不凡。倘复立志深坚。用力深笃。凡厥自知其为病者。直须从目下痛断根株。不容其复有萌作。则私意日减。天理日长。其终自当至于无己之可克矣。盖未有实用力而不见效者也。虽然此非十分勇决。则常为旧习所缠绕。因循荏苒之间。卒无所成如此物者。极是易事。千万以我为戒而勿似之。常以一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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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去如何。此惟为己之切。而断然以圣贤事自期。方能踊跃奋迅。日新又新。其始勉强而不已者。终当欲罢而不能矣。学而至于如此。夫岂是安常守故者之所及耶。俯询诸条。可见玩索之功尽多切密。而顾昏忘若此。今玆奉答。似不免谬误者多。须更往复。以为究竟之地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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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庸 序文小注曰精一执中。是动时工夫。未动之前。无容执守耶。一则守其本心之正。此一节恐以该动静而言。未知何如。
未动之前。寻觅亦不容。故朱子于吕氏求中杨氏体中说。皆以不可断之。况可以执守之耶。然而言执守则固有病。而若单言守则所谓守者。即敬以存之之谓。而致中和章句其释致中处。亦以其守不失言之者此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此一句。朱子之意实该动静而言。盖中庸既说未发已发。则须以本心言之。方包得此意尽故耳。非特为道心。是本心之正而已。来谕看得良是。
 序文虚灵心之体。知觉心之用。而格庵以知觉分作两段看。如欲分体用则知体而觉用耶。朱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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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底是情。会动底是知觉。此与语类动底是心。会动底是性之训。似相径庭。
心之虚灵知觉。朱子以本来固有天生如此者言之。而格庵所谓知是知其所当然。觉是觉其所以然。是乃以人之下工夫得功效者言之。奚可哉。心之知觉。虽为是心之用。然此特对夫虚灵而言。既以虚灵为体。则不得不以知觉为用。而其实不论知觉与虚灵。为体则皆为体。为用则皆为用。岂有知觉有照。而虚灵独无照之理。亦岂有虚灵有应。而知觉独无应之理乎。至于知体觉用之说。曾所未闻。岂以虚体灵用之说推之而有是言耶。所谓虚体灵用者。以虚为具众理而谓之体。以灵为应万事而谓之用。然愚尝病此说破碎而不浑全。常有所论辨者耳。乃若所谓动底是情。会动底是知觉者。与所谓动底是心。会动底是性。固似径庭。然元来统性情者是心。则是其动底谓之心亦得。而谓之情亦得。合性与知觉而有心之名。则是其会动底谓之性亦得。而谓之知觉亦得。盖所谓动底固是情固是心。然非有知觉在乎其先。是情也何从而动。非有性在乎其中。是心也亦何从而动。是则所谓会动底而其实情之动。即心之动。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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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即知觉之使然。知觉之然。又性之使然。而非有二也。特就其所在地头而为说。故乍看之则疑若径庭。而未始不贯通如此。如何如何。
 不睹不闻。是未感物之时。戒惧二字。恐专属于静。下文自戒惧而约之。以至于至静之中。然则不睹不闻。恐非至静之时。未知如何。
不睹不闻。是指寂然不动之际。万事皆未萌芽。无声色之可睹闻处言之故也。下文所谓至静之中。即是此境界。岂不睹不闻之外。别有所谓至静之中耶。其曰自戒惧而约之云者。谓其自常存敬畏而约之也。其曰以至于至静之中云者。谓其至于虽不见闻。而亦不敢忽也。观此则所谓常存敬畏者。虽固通动静说云。然其大意归趣。又未始不专属于静。第以可离非道下。更无别语。直曰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观之。亦可见其如此矣。
 大学不言性。故序言性详。中庸不言心。故序言心详。
心性元不相离。言心则性在其中。言性则心在其中。今但将序与章句。熟复潜玩。既知夫二书之言。各有所主。又知夫大学之格致。即所以穷此性之所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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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诚正修。即所以顺此性之所当然而已。中庸之致中。即所以极此心之戒惧。而其致和。即所以尽此心之精察而已。则其意自跃如矣。
 虚灵不昧便是心。今之学者以虚灵二字专属气边。心果谓之气乎。心兼理气统性情。惟虚故具众理。惟灵故应万事。灵固属之气边。而虚则恐非气也。北溪陈氏曰理与气合。所以虚灵。此说似稳。
虚灵不昧。固是心矣。而所谓虚灵。即气之精爽也。若以虚为理则虚故具众理云者。是谓以理而具理也。奚可哉。盖虚灵之虚与理虚之虚不同。理虚之虚。谓其无声臭无兆眹。直是冲漠之极者耳。乃若虚灵之虚。是则气之精爽。而其为是心之虚也。如鉴之虚水之虚。实涉于微有形象底物事。又乌得以理言乎。但此所谓气。乃本然之气。而不可与气质之气一例看。譬之火本然之气。是地二天七之火。气质之气。是火之在木而为榆柳枣杏桑柘柞楢槐檀等许多火者是也。是故方论此本然之气时。不得以气质之气杂之者。亦犹夫方论二七火时。不得以诸木火杂之。未知北溪所谓理与气合之气。果如是分别看而为是言乎。今以虚灵但谓之气之精爽。则疑若遗夫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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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其合。然元来气之精爽。所以能若是虚灵者。即理之为也。盖所谓理者。虽曰不杂乎气。而亦未尝离乎气。而气之所以能如是者。皆此理之使然。且也北溪理与气合之说。若不于气上有所分别而为是言。则是不特说个虚灵字不亲切。凡天地间甚物不是理与气合底。苟不问其气之有别。而徒见其理之与合。以为理与气合者。皆可以虚灵。则是虽草木土石。亦皆得虚灵也。而可乎哉。盖虚灵是本然之气之精爽。而所谓本然之气。乃阴阳五行之秀。元来正且通者也。惟其如是。故其精爽之虚灵如是。而可名之曰明德。如其不然而得其偏且塞者。则虽云理与之合。而率皆冥然顽然。纵或有一点明处。其不虚灵甚矣。何得与在人者比而同之哉。至于虚故具众理。灵故应万事之说。固可谓见得尽细密矣。而愚尝以为未安者。第观章句但曰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则其言浑全圆活。可见其具众理应万事者。皆此虚灵不昧之致。而今必将虚灵二字。破碎而分析之。使各为一物。而所谓虚者止于具众理而无与于应万事之灵。所谓灵者止于应万事而不本于具众理之虚。则是其以虚而为体也。乃为无用之体。以灵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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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也。乃为无体之用。首尾之横断。本末之隔绝。莫甚于此。且苟具众理者。无与于应万事。则虚而具是将何所为。应万事者不本于具众理。则灵之应彼亦何所因。言者之意。固未必如是。而顾乃不能虑及于此。其流之弊。将使学者视虚之于灵灵之于虚。毕竟为不相贯底物事。而终无以知夫体用不相离处。以此言之。其为说又岂特未安而已哉。未知盛见以为如何。
 序文胡氏注曰智者心之神明云云。先儒以为有认心为性之失。勿斋字训曰智具别之理而为心之觉。恐与云峰同病。智是个分别是非底道理云云。则不可谓智字独无训释。
智字之训。朱子此说尽矣。此盖分别是非底道理也。勿斋所谓智具别之理者。是亦为以理具理未论心之觉。同于云峰之病。只此具字。已是不当。与所谓涵天理动静之机。具人事是非之鉴者。其失又一般。
 章句明己之明德体也。明天下人之明德用也。而东儒以明明德于天下者。兼体用而言之。其果兼指人己而言耶。或问与章句。微有不同处何也。
兼体用而言之。与兼人己而言之。为说略同。而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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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焉。今以明明德新民。相对而言之。则是固分人己而言。以明明德于天下言之则是亦合人己而言。然其所以合人己而言之者。乃为兼体用而言。非为兼人己而言也。盖天下虽大。而吾心之体无不该。事物虽多而吾心之用无不贯。故分而言之则虽有在己在人之别。而合而言之则彼其在人之理。实该于吾心之体。在人之事。实贯于吾心之用。虽极天下之大与极事物之多。举无有外于吾心之体用。则所谓新民者。亦吾明德中事也。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德然后己之明德方极其体用而无不尽焉。胡不观于章句具众理应万事一句乎。章句或问。不见其有不同。
所询诸条。皆以鄙见仰答。然义理无穷。知识有限。愚言亦岂能必其十分是当耶。朱子尝言无圣贤底工夫。看圣贤底不出。无某底工夫。亦看某底不出。是其提教人亦深切矣。而至于善读之法。又为之反复丁宁之者。殆不知其数。亦曾依其法以读否耶。人欲为学。会当以真实心做刻苦工。然后无论知行。方有随分造极之日。而如老物终不能办此。常自愧恨而无及。故以是而奉勉。俯谅而曲采之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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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权思远(达近)
向于岩院。得见足下仪度。虽其沈默敛藏。若无所有。而平日持守蕴蓄于中者。已自隐映于眉宇之间。欲闻其绪馀。遂不果奉叩。而归居閒处。独倾溯一念。未尝不悬悬。不谓足下辱惠以书。存问甚勤。又为之历叙平日。而道尽所怀。若以仆为有一知半解。可以及人。而猥欲求益于此者然。且感且愧。不知所以为对也。夫以足下韬晦之深。人苟不当于意。必不肯轻发一言。仆果何所有。而足下乃如是为耶。虽然厚意不可虚辱。请以妄揣于平日者。为足下陈之。以听可否可乎。足下之学。实远有渊源。其得于家庭者。已自不浅。日用间存养省察至亲至密处。想已得力无疑。只以今来所示立志诚意等说观之。可知其然。独念此个道理。极是精微。又甚广博而无穷尽。圣贤所说虽明白。而计于玩索之久。亦似有不可晓者。种种生于其间。自非上智之才。其初类不免如是。故必为之沈潜反复。而苦心细意。耐烦理会。经历得极辛苦不快活境界。然后方是渐渐开悟。而至于豁然之境。然此未可易语。若其愤悱而终不通。则不得不与朋友相讲磨。虽古之大贤。未有不资于丽泽之益。夫所谓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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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亦岂皆通晓者。要是切磋之际。聚精会神。我所不知。尔或知之。彼所不通。此或通之。而又虽平日未曾致疑者。即地忽复起疑。因与之讲明乃已。平日自谓已解者。即地还复觉误。亦须得订正乃已。又若众皆以为不误则愈可以自信。凡若此类。岂可胜记乎。然而犹未也。既相与讲磨之后。则又须反求于吾心。细质于经训。果见其必是。方始为真知。方始为的见。而足下于此一事。终似阔略之断置之。固知精思力究之馀。有不待他人而已无所不明。然得无与圣人朋友讲习之训。有以异乎。盖尊德性道问学此二者。如车两轮。如鸟两翼。其不可不交修并进明矣。而今人多专于道问学用工。此固偏也。如足下又似于尊德性。专用其工。则其偏亦未始不一般。盖于问学上或有所未尽。则于德性上亦必有所未尽。而非所以渐进于高远之道也。且夫为士而讲学。如为农而讲农理。为工而讲工理。初非异常别件物事也。但如此物。虽知其如此。而孤居绝峡。重以畏痘。不能出入。少既自外于严师畏友之至训良规。今则老矣。血气既衰。志气亦从而衰。虽有贤朋友相与往来。勖以加勉。而苦无精力可受其忠告善道之益。自量与草木同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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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外。无复可言。愿足下及此盛年。与朋友大家讲讨。使道理之精微。广博而无穷尽者。益有所玲珑洒落而无馀憾。抑以其所自得于中者。推之以及于人。使得相观而善。又君子爱人辅仁之事。而垂死鄙人。于己则虽已矣。得见同志之有如是焉。亦无复馀憾矣。未知如何。感足下垂意之勤。忘其僭率。索言至此。其妄尤甚。然其在乐闻虚受之量。岂以是为罪耶。并冀曲谅而回教之幸甚。秋暑未退。即日学履何似。宗仅保伎俩。无足浼闻耳。
与权思远
曩得足下书及俯问诸说。仰认不鄙之意。极为感荷。即修复状。兼以迷见。逐一条对。拟付信便。而旋值纷挐时节。杜门屏息。因复还缩。惟时凭李汝刚往来。叩问动静。以自慰释。想亦俯谅之矣。即玆初寒。不审经履起居何似。宗年迫桑榆。方饰巾待尽。更无可仰喻者。惟是寸心犹未尽灰。意中亲知如座下。盖未尝忘于心。且意年来所得。必有倍蓰于前日者。顾病蛰如此。末由获闻绪馀。是乃自贻伊阻。尚谁咎哉。因念拜晤既未易。至如书尺往复。亦复阙然。甚非相与之义。故玆将曾所条对仰呈。以求是正。继自今幸复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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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无论某书某义。俾得讨论究竟。千万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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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七有为物感动者。有自感而自动者。心是合理气统性情。居中用事。故虽无外物所触。而能自感自动耶。
四七之动。大抵皆有物感之也。故或虽于目下若无物。而必其于既往有物以感之者存。至是使动耳。岂有无物感而自动之理耶。
 太极动而生阳。不可作已发看。此延平说云云。
既曰太极动则是以理动言也。而未知此时太极在甚处动。愚意太极固全具动静阴阳之理。然不是特然在别一处动。只是常在于阴阳上。不在阴便在阳。不在阳便在阴。故方其在阴而未生阳之前。其所谓动者正在阴静欲极之际。譬如人吸欲极之际。已有呼之理在焉。寐欲极之际。已有寤之理在焉。此时只有其理而已。不可谓之已呼已寤。则延平之以太极动谓不可作已发看者此也。至于生阳之后则便与人已呼已寤相似。向所谓动之理。便发于此。而于是乎始可以已发言矣。如何。来谕亦可谓见得此境界矣。而至如太极之在甚处动。却未之言。故敢效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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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抑所谓发与未发之云。更有可商量者。朱子曰太极是藏头物事。藏头云者。非谓只藏其头。举全体藏之之谓也。夫举全体藏之。则虽生阳生阴分阴分阳之后。依旧是藏底物事。而若不可以已发言。又叶平岩云太极者。万古常寂。可言不发。不可言未发。盖若言未发则犹有发时故也。是其言藏头底物事。尤为确实。而尤若不可以已发言。然原夫所谓太极者。虽固不杂乎气。而亦未尝离乎气。故即其不杂乎气者而言之。则无声臭无兆眹。其为万古常寂而只可言不发者。固如叶氏之说。若即其不离乎气者而言之。则气之有动有静有阴有阳。无非是太极之所为。而其发见昭著。极其灿然。又不可专以常寂不发言。虽谓之已发可也。是故人之于理气二者。必先分开得至精。知其截然不杂。又须合看得至实。知其混然不离。方为周遍该悉。无有些欠阙。理气二物。元不相离。而气亦是理。理亦是气。则彼其气之有动有静。分阴分阳处。其所以然之理。即是而已尽发见昭著。无复可疑矣。以此言之。夫所谓太极者。又何必曰常寂不发。有若一副当悬空无用底物事乎。是故在天道则春夏秋冬。便是元亨利贞之发。在人道则爱恭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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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便是仁义礼智之发。未论天道人道。这等四者。皆乘气流行而如是。然道之在器者。实主张是焉。则乌可以其乘气之故。而不曰是理之发乎。来谕以四端为才动已发。盖亦有见于此。而据先儒说说得宜矣。第未知发之于动。所以不同。如愚所言有是云云。请复就人性而言之可乎。盖以人性言之。正义是体而中仁是用也。是故正之极。不得不发而为中。方其正之欲极也。已有中之理动乎其中。义之极。不得不发而为仁。而方其义之欲极也。已有仁之理动乎其中。是与太极之动而生阳。又何以异乎。盖其先动而后发。在天在人。只一般而已矣。而动与发。皆须就气上可见。来谕所谓理有自然之妙用者。良是。然亦莫一向于不杂处把作悬空物看。且于不离处。认得其至实本面。则不惟动与发。皆晓然。不发与已发之说。亦不相妨。无所往而不晓然矣。
 性则气气则性。(止)不可如此混沦说。
性则气气则性此二句。与器亦道道亦器之语。为说一般。此前既曰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而知夫道器之不杂。则夫所谓性与气者。其别已分明矣。如此说亦何妨。且也夫子之于道器。虽分开说如彼。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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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于形上下道得出来者。以其离此形不得故也。然而来谕所谓合而言之曰性。分而言之则性自性气自气者。见得实精确。更须就上面玩味。知此二句之本非混沦说。如何。
与松岩山长(辛酉)
即玆霜秋。静履起居何似。仰溯无已。近窃思之。为今之计。莫如常令讲学之为得。而他塾如白华等。颇诚实于此。独本塾一向寥寥。苦无振起之意。良为慨然。面内讲儒。未知有几。而若自今为始。逐朔望齐会。通读则行之之久。犹可以见效。幸望发文通告。使之各以所读来讲。而为先定期于开月朔日如何。诚欲如是则讲员姓名。以年次预书一册。其下注其方读之书。以为临时考课之地似宜。又今日急务。最是经传。至如小学。尤在所先。此意并及于通文中甚善。
与晋州德川书院有司
即伏惟清和。佥履起居万卫。仰慰且溯。不任区区。宗鲁年迫桑榆。衰癃转甚。世间万事。尤不复挂念。故虽本乡学宫。谢绝亦久矣。不意玆者。猥令无似。得厕于本院首席之列。其不鄙之盛心。固为感激。而奈此承当之无路何哉。又况老物邈在绝远之地。凡系院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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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由句管致力于其间。虚带任名。尤极无谓。事当即为控辞。以冀递免。而第向伏闻河友所言。则那边多士之论。皆以此物为有一日之长。初欲夤缘此事。往复有便。则自今讲学之道。或不无一半分有益云。此亦非空疏蔑裂者所可堪任。而寻常为吾侪相与切磋之意。犹有不尽泯者存。果为乐闻而窃幸焉。想于既往其为之讲明此学。已不啻其盛。然如使自今以后。益加勉行之工。种种齐会于本院。而各尽其心。因令愚昧之人。得闻绪论之万一。则在我管窥咫闻。虽不足与议。而以佥君子兼收博采之意言之。刍荛口气。必在所择。敢不从微见献忠。以听可否之命耶。为是而姑不无黾勉之计。但念衿佩之会。自不能无所费。若院力难支。此亦终归于拟议而已。徒为带任之故。而凡系院事。动辄询于此而使之干涉。则不佞只得惶恐退缩。求以两便于公私而已。望须曲谅而回教之。俾有所奉而周旋幸甚。
答居昌龙山斋舍儒生问目
伏承佥下翰。谨审清和。佥履动止神卫。仰慰无已。第所以称道无似。大不近情。令人愧缩。无地容措。文简公精舍重建与墓享之自士林设行。佥执事此举。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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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尊贤之至意。凡为吾党之士。孰不耸叹而钦仰也哉。下托文字及俯询仪节。顾此昧陋。实不敢承当。而只为教语既勤。此友又远临。有不容虚辱盛意。故非不知荒拙之词。谬妄之论。不足以有无于其间。而抗颜备礼。求以免逋慢之诛。多见其不知量也。俯谅如何。
 谨按道东仪式。即寒冈先生所定。而院儒只享寒暄先生墓。夫人墓则同冈异封。故本孙主祭。而今桐溪先生与夫人合墓。则儒林荐享。将合设耶。抑分设耶。眉翁题碣。不书夫人。只曰皇明朝鲜文简公桐溪郑先生之墓。而惟参奉公所撰阴记。书合葬。若以合设。于礼无据。而必分设则据眉翁题碣例。儒林先享于先生。而本孙次享于夫人耶。祝文亦难并举。特于墓左治坛而行事耶。人情礼意。何以则俱得耶。
先生之墓。既与夫人合窆。则只祭先生而不祭夫人者。既有所未安。为是而欲合祭。则非但祝文有难并举。自士林祭夫人。亦似无义。无已则设坛于墓左。令本孙一时行祭为宜耶。设虚位洞开后牖而行之。未为不可。终是无于礼之礼。惟在广询审处之如何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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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按吴山仪式。即旅轩先生所定。而以冶翁有清明之节。特以清明日荐享于墓。今龙山地有落帽台九日斋。而菊之为霜杰。又有似乎先生气节。故墓享卜以重九。未知此意何如。刱始之初。财力未逮。虽以重九一祭。然异日财力若赡。则清明之享。又将如吴山耶。
墓享日定以九月九日。甚似有意义。春则用清明日。亦有吴山已例。异时物力若稍裕。遵而行之。亦似合宜如何。
 先生墓在大夫人墓砌下。所存墓土。令本孙为夫人墓享之资。与先生墓享。重九同设。然如或本孙不能为尔。则儒林少停先生墓享。以待其同设耶。抑重九一定式。恐不可因此而退待耶。
先生大夫人墓。既在先生墓后。则祭享不可不先行。而闻其位田在焉。本孙自当办设。须以同日行祭之意。每每前期申谕。使无未安之端如何。既以重九定日则一定后。恐不当有所进退耳。
 道东吴山常享祝文。皆于寒旅诸集不载。恐以家礼本祝略改而然耶。抑恐别制而后为得耶。伏请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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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自士林行祭则全用家礼祝。似为寻常之归。故依来教妄制以呈耳。
 按道东仪式。掌议以下先入再拜。陈设后引入献者。序立再拜参神。又每献必祼。此何义。陈设图只有饼面而无稻粱。又何义。礼本鱼东肉西。而今观东亦有肉。西亦有鱼。又何义。有爵洗位有盥洗位。皆设于何处。并乞下示。
所引道东仪式。逐节皆似有意义。掌议以下先入再拜之为陈设。来示得之矣。每献必祼。在神道亦有祭始造酒者之意故也。有饼面而无稻粱。此盖先生参酌定规。使之半用院享之仪故也。鱼东肉西。观陈设图两边各自有东西。似不必疑。酌洗盥洗两位。皆当在墓所之东。而但爵洗位在盥洗位之上为宜耳。
 精舍告成。当以先生旧扁揭于前楹正架。而左右室及大门。亦不可无额。伏请取义于先生节行及朱夫子寒泉精舍诸作。以锡嘉名如何。
堂室及门。不可无扁。而非鄙人所敢。佥执事从宜揭额如何。若曰景德堂敦孝斋(左)效忠斋(右)如见门则或无妨否。
答罗州眉泉书院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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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佥下翰。谨审佥静履起居万重外。窃见满纸辞意。极其郑重。平日志操之确见解之明。既如是出寻常万万。至于遇事变处义理之际。务欲十分恰当而无馀憾。以尽吾尊贤卫道之诚者。其血心至意。又如是出寻常万万。奉读以还。不胜敬服。固意吾党君子必皆如是。而湖岭落落。声息不相及。有时引领。徒有怅想之怀而已。今而后方知其果然。尤用欣慰之至。第所以见责于无似者。大不着题。岂以绝远之故。无从以知其实故耶。宗鲁本以乡里一陈人。行年七十。了无片长可取。屏伏穷山。与世隔绝。于凡乡中道内之事。一切不敢与知。已作弃世之君平久矣。顾今玆之变。闻极惊骇。又佥执事恃我峤南。千里相报。而此来柳君又为之茧足枉临。面致文字。此其意尤令人感激。玆以数语仰复。夫以后学为先辈之心。当此之际。苟有可以泄愤之道。宜何所不尽。而闻自贵道已施削出之罚。则吾南章甫似亦无以加其法焉。毕竟归宿。知不过一纸通文而已。然犹可验公愤正论之到处同然。而终不可泯。此为佥执事主意所在。而适会道南享礼之时。玆令柳君进一步往彼。想会员必不遗馀力而为之地矣。俯谅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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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道南斋席
昨书想即入照矣。夜来佥起居一安否。为明朝祇谒。想皆会院。而鄙以痘梗独未驰进。遂失奉晤之便。悚怅不可喻也。花校通文事更思之。柳友之冤死。固是天下绝惨。凡在知旧。苟可以为地者。宜无所不用其极。而第未知似此举措。果合于时宜而有益于本事否耶。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礼曰交游之雠不同国。以此言之。今日处义。不必至于如是。法又曰被杀者无子孙亲戚。然后邻里朋友方许赴愬。以此言之。虽令起而为地。其亦不可径审矣。赴愬尚然。况于发文声罪而可轻先为之乎。愚意莫如姑停此举。待其胤上闻后。如有下本道行查之举。而犹未能暴白。于是乎齐起而共愬之。以明其冤死之实。尚未晚也。未知佥意以为如何。又况此事虽出舆愤。而与关系斯文有间。则自儒宫发通。亦未知其果当。幸与会员相议。姑停而俟之如何。
答金舜叟(熙奋)问目
 礼曰虞杖不入室。祔杖不升堂。受吊时堂上拄杖。亦甚未安。而舍杖亦无明文。今人室制。多不如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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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于室位于堂则今之堂。便古之阼阶。虽杖未可以升堂论耶。抑杖不升堂。是祠堂而非厅堂耶。
舍杖既无明文则受吊时拄杖于堂。恐无未安之理如何。盖不升堂云者。特指祔时言。所谓堂非谓殡堂。恐不可援以为说。
 亡子禫祭。熙奋既主祭。而身有重丧。废之固宜。而但孀妇虽终身无可即吉。然义重所天。礼严隆杀。又难以其舅之在服废禫。恐如何。鄙意欲于当禫之月朔。设奠无祝而祭之。一以存无禫之意。一以存隆杀之节。未知如何。
依示行之。恐无不可耳。
答李启淳问目
俯询疑节。鄙人蒙于礼学。固不敢臆对。而盛意不可虚辱。玆陈一二。幸望博问而审处之。毋以愚言为是如何。大抵为人之收养者。在族党则必也彼为叔而己为侄。在他人则必也彼无子而己为嗣。计以昭穆而不失其序。论以承代而无悖于理。然后方有父子之名而可为三年之服。窃意礼典与国制。原其本意。似不过如是而已。今令季氏所遭有异于此。虽受收养之恩。本是嫂之于叔也。兄之于弟也。当初收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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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元非欲以为己子也。其蒙收养之后。虽或呼之以母。嫂之非母。常自如也。况可以兄而为父乎。此是大伦大纲之截然不可易者。则为之服以报其恩。固天理人情之所不容已也。至于名之以父母。服之以父母。恐无此理。且其乳哺劬劳之恩。嫂与兄亦必有间。故古人有为姊养己而服三年。不闻服姊夫亦三年也。今令季氏之于族兄。其必视同于嫂者。岂以收养亦出于其意故耶。寒冈先生所谓一从情之厚薄义之轻重而处之者。政好于此等处参酌看来。以求至当之归。而其间委折有未能详。不敢质言。至于解官与否。似亦当视此为准。而既不呼父。又只服期而已。则以此解官。亦恐无其理。然此岂他人之所敢指定以言者耶。乃若季氏子有服与否。既有老先生定论。恐难更为之说。然原是族嫂叔。兄弟之间。既不可以父子言之。则其子之视为祖父母而服之。未敢知如何。无已则素衣带以自处。或得于义耶。凡此皆只据迷见而言之。望须只谅其献愚之意幸甚。
答朴景厚(尚重)问目
 季父有一子而成人即夭。以生之季弟之次子为后旋复殇。故季父以子姓不利。无意立嗣。卒得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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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临革泣把家君手曰。弟之后事。专属季侄。惟兄怜而许之。家君泣而许之。又执季弟手而泣嘱。其翌殁。故季弟遂发丧受服。至九月叔母立节下从。衣带中有遗书。托后事于嗣子。而青孀从嫂则以生之次子定嗣。凡此生死间处事。似不甚背理。而葬期在今月初旬。乡人曰季父傍题。当以孀妇之嗣子。未知将何所决定。然季弟入继。在于季父母生时。其年又长于亡从弟。孀从嫂定嗣。在于俱亡之后。以生时定嗣傍题。似为允当。以年齿为说。长者主祭。恐无他义。而或以孀妇傍题。于礼有之。伏望指教。
俯询事此是人家莫重大节。固非昧陋者所敢与议于其间。而但念尊府兄弟。既以与受之意。丁宁相约于死生永诀之际。殉节夫人。又以此意遗书以托。大伦既定。至于受服之境。则自丧人言之。乃是先考之命也。又是先妣之命也。又其生父之命也。且以其年岁之长于其所生子。谓当奉祀。断以大义。有此郑重之举。则到今事体。只得遵行之外。更无他道理。盖以经法论之。立孙题主。元自当然。而生时治命。既不及于此。至如孀妇题主。考之于礼。初无妇人主祭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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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于嫡次已定后。尤岂容有所移易乎。鄙见如此。更询知礼家而处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