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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x 页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疏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46H 页
辞司宪府持平 召命疏(丙辰)
伏以臣于前月二十七日。祇受 恩旨。以臣为司宪府持平。仍即 下谕。令臣乘驲上来。臣承 命惊惶。五内震越。若陨渊谷。臣本性质昏愚。了无寸长。屏伏穷峡。分弃明时。不谓我 殿下追念 先朝之旧臣。即举世禄之优典。乃于己酉六月。授臣 光陵参奉。自顾驽劣。最出人下。虽于荫补之官。亦无承当之望。而只为感激 天恩。强颜出肃。因为入直。欲以粗伸微分而退矣。曾未几何。有来诣 阙下之命。而超授臣义禁府都事。是又六品之职也。草野愚氓。卒膺殊宠。恇㥘之极。直欲逃遁之不暇。而旋伏惟念 殿下所以谬 除者。徒以不见臣为人。故信其虚名。谓或近似。则在臣道理。惟当一番入 侍。以其庸陋菲薄之状。暴露于 圣鉴之下。然后方始 俯烛其虚伪之实。此臣所以冒昧趍进。不俟驾屦。而及至 筵前。特赐温颜。问臣世阀。称臣先烈。又 命纳先臣之集。宠眷之盛。不啻踰寻常。俯伏承听。感泪自零。拜辞还归。微衷愈激。常谓以 圣上日月之明。其于不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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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固已洞见肝肺。无复毫发之未尽。而顾如是不即斥退。 曲加睿念者。都由于不忘先臣。以及其后裔耳。衔 恩颂德。报答无路。惟思守分山樊。歌咏 圣化。生为祝华之民。死作结草之鬼矣。何图八年之久。尚为 天聪之所记有。既已追奖臣祖烈极其备至。又谓臣乃家之人。甄复别提。已是滥恩。而曾不数日。擢置宪府。夫以白衣而被是选者。必其学问行谊。有足以扶世教而裨 圣治也。岂如臣阘茸无实者之所敢与哉。是必 殿下以臣无似。犹疑其中有一分可取。而臣之空空。天地鬼神实所监临。只为遐乡浮俗。好加人标名。臣以不才而废举则谓之有志。以多病而杜门则谓之高致。略涉传记则谓之以穷经。粗通书疏则谓之以能文。日用之间。无非尤悔。而不知者犹强名之以饬行。一人传之。十人播之。遂至流闻都下。上误 君父之听。此莫非臣之所当获戾于人天者。而罪之不加。 恩反随之。旷世之渥。一至于此。臣若不知羞愧。冒没承膺。则不惟在臣招负乘之灾来玷辱之讥。而于 圣朝用人之方。亦岂不为大颠错乎。此臣之尤所以震懔蹜踧。决不敢当此命者也。然今 殿下既不能无惑于过情之说。而欲叩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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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臣虽百般自首于章疏之间。 殿下亦未必遽信之。无宁即日趋 召。登对于纩之下。则必于 下询之旨。无一能仰对。当世之事。无一能通晓。从来忝祖之状。欺世之迹。绽露于顷刻之间矣。夫然后我 殿下方信臣今日之言果为不爽。而第臣有切迫情事。不得不仰吁者。臣母朴年今八十有二。老病转深。长在床褥。转侧须人。饮啖日减。气息奄奄。若不保朝夕。比诸七八年前。又不啻其几倍。则臣虽欲暂时离侧。而有不可得焉。是固情势之所迫。而抑岂分谊之所安乎。到此而臣之罪又重矣。席藁私室。严谴是俟。惟 殿下亟命永削臣职。因治臣罪。一以杜滥窃之弊。一以施逋慢之诛。千万幸甚。臣无任瞻 天仰 圣战惧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辞司宪府持平 召命疏[再疏]
伏以臣以万万庸下之品。荷万万殊绝之遇。语其不称则无异黄流而瓦缶。论其不胜则殆同蚊力而山任。陈疏乞递。寔出于至诚血忱。而及承 圣批。反下温谕。猥赐假借。不许镌削。臣伏读以还。陨越深增。不知粪土之贱。何所概于 渊衷。而雨露之恩。乃有深于河海邪。又况 殿下之追念臣先祖臣。迥出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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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官致祭。 华褒备至。是又旷世之异数。 昭代之盛典也。臣与一门诸族及一路多士。聚首颂德。攒手祝 圣。不惟臣之自图糜粉。以酬万一之不暇。而先臣有灵。亦必感泣于九泉之下矣。言念至此。衷情愈激。虽其愚鲁薄劣。万无供职之望。而趋诣 天陛。叩谢隆 恩。亦臣切至之愿也。惟是臣老母宿病。有加无减。既伤于暑湿之无前。又中于秋气之不调。泄痢不止。痰咳交作。腰腹牵引。真元陷下。委顿床席。全废食饮。气息如缕。精神仅存。夫以九耋之龄。积年沉痼。潜消暗铄。辊到澌尽之境。则朝不虑夕。犹不足以喻其危。假使臣方在从宦之日。亦当汲汲归守。以为扶护之地。而顾于暂刻难离之时。乃反绝裾出门。旷日违侧者。此岂人子之所可忍为者乎。用是徊徨。末由趋进。再渎 宸严。极知惶悚。而区区乌鸟之私。不敢不达于 孝理之下。抑臣难冒本职之状。前疏所陈。已悉无馀。而缘臣无状。诚未格天。柏府重地。旷废屡朔。国政之亏损大矣。臣分之慢蹇极矣。到此而鈇钺之诛。尤所难逭。伏乞 圣明。察臣之私。治臣之罪。亟递臣所带职名。以重官方。以肃朝纲。千万幸甚。臣不胜战惧祈恳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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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司宪府持平 召命疏[三疏]
伏以臣于九月二十一日。再陈乞递之章。仰渎达四之聪。悚息待 命。已至三朔矣。今月十九日。始得该府吏所送邸报。恭审 圣批已下于十月初七日。而非惟不许臣递改。一味违傲之 教。又降于夙夜战惶之中。奉读未半。心胆堕地。惟有席藁私次。以俟诛谴之不暇。而第臣之于君。犹子之于父。苟有切迫之情。何敢以严畏之极。而不为之呼吁乎。玆敢冒万死更暴一二。伏愿 圣明少垂察焉。臣闻 圣王之用人也。必量才而授任。大以任大。小以任小。而俱不合者则屏退之。其为臣者。亦必自量其才。才苟不堪则不待屏退而先自缩伏。虽或有踰分之召。而不敢效趋命之义。故朝无枉才之叹。士无窃位之讥。此古昔盛时所以用人事君之大经大法。而后世之所当取则焉者也。苟为不然。用人者不问其才之所宜。以长为短。以丑为妍。舛施而强责。虽其人自知不堪。而逡巡退却。非惟不听。又从而督促焉。为士者亦不免于严畏震懔之私。黾勉而趋进。及乎蚊不能负山。驽不能服车。则不特其人之陷于诛罚。而使士至此。亦岂非朝廷之羞乎。此后世之所以枉直倒置。廉耻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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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政理紊也。以此言之。 圣朝之用人。岂可不度其能否。徒以虚名而谬加 恩命。在下者亦岂可不度其能否。冒进而妄受之哉。今臣至愚极陋。万无可用之实。天地临之。鬼神鉴之。虽 殿下未及洞烛。而误有任使之意。臣既自知甚明。决不能毫发承膺。则今以荐 召之严。而冒昧趋进。以致上辜 圣恩。傍招众讪。下失臣守分之本意者。于义果何所当乎。矧玆台宪之任。寔为清显之职。以而佐风教。以而明典宪。又以而献可否肃纪纲。其所关系之重。有非他庶官之比。则尤岂可妄授匪人。致旷一日。而今乃付之如臣不肖之身。使之草野虚带。全废职务。至于四五朔之久。臣之负罪。已无可言。而其于国家所以爱惜名器。代熙天工之道。不亦乖舛之甚乎。又况 殿下此举。夐越常例。盖将以耸动一世。风励多士。而隗始之命。顾乃下于千万不近似之臣。加周衣于狙身。责凤翔于燕翼。四方闻之。其孰不疑怪。而犹以臣不出故。只是疑怪而止耳。一朝露其真面而暴其实状。则必且相顾而骇。共指而笑。皆以为此物奚取而吾君乃尔也。明珠之求而鱼目之不如。千金之买而凡骨之与同。 圣主用人。亦如是欤。以臣之故。国言至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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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虽万戮。犹不足以赎其欺天之罪。而当世之贤豪才俊凡膺是选者。亦莫不羞与为比矣。又何以风励耸动。真得贤才而用之哉。目今群彦林立。晋途方亨。无论山林之士。与文缨之人。其合此职者相环也。而缘臣冒据。久妨贤路。使夫为朝廷惜才者。举皆懑然有不满之意。以我 殿下之收揽不倦。独不念及于此乎。始者臣感 圣上不世之恩。愚衷所激。实不无一谢 天陛之计。而旋伏念事君之道。左右有方。可进而进则进为恭。不可进而不进则不进为恭。若徒以犬马之恋。而不顾粪土之贱。猥近 日月之光。以累清明之治。则是为循情而蔑礼。贪荣而弃义。其为不恭。莫大于此。加以臣老母之病。一向奄奄。泄痢痰咳。当寒深极。虽幸得保于目前。审难支存于日后。设令臣只为出肃。而强颜登途。屈指往返。当费旬望。则其间人事。亦何以知之乎。一念到此。五情苍热。臣虽欲暂刻舍去而亦不可得矣。揣分顾私。实无进身之势。恳乞 圣慈。特垂矜谅。遵古昔用人之方。察微臣不才之实。亟递臣职。改授其人。一以使天职无旷。一以使微忱得遂。则帝王黜陟之公。举国咸仰。覆载生成之德。一物亦被。义尽仁至。无复馀憾。则至于臣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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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之罪。臣亦自知难逭。甘伏刑章。亦惟即赐勘处。以严国体。千万幸甚。臣无任瞻 天 仰 圣战惧祈恳之至。谨昧死以 闻。
拟复辞持平疏(遭艰不果上○己未)
伏以臣于前年腊月晦。祇受同月二十日 有旨。以臣复为司宪府持平。因令乘驲上来。臣承 命震越。诚惶诚恐。不知所以措躬也。窃伏惟念臣之负罪于殿下者。有不可胜数。第一是臣以万不近似之身。盗万不近似之名。欺人不足而至于欺世。欺世不足而至于欺天。斯已无所容于诛罚之罪。而及 殿下擢置宪府之后。臣之坐违 召命。前后凡三次矣。幺么粪土之贱。猥被日月之光。获厕法从之列。是何等旷世异数。而顾乃偃然在家。不为趋进。阅岁经时。虚带朝衔。使纪纲重地。一向空旷。远近贤路。一切阻塞。究厥罪状。尤极难逭。而 圣度包荒。不加刑章。 睿眷绝常。还畀县绂。臣是何人。乃膺斯宠。又况以臣之有老母。而又除朝辞。使得奉板舆于咫尺之地。而克遂荣养之愿。措薄躯于格例之外。而遽当字牧之任。如天之 恩。到此深隆。使臣少有知觉。惟当仰感 洪造。俯竭微诚。思所以报答万一。而曾不数月。遽为解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0H 页
绶。上辜 熙朝先试之意。下失愚臣自效之义。是虽忌痘之踪。为其所逐。保命是计。不暇他顾。而臣分扫地。万死犹轻。且其视篆之际。殆同制锦之学。触事茫昧。随处生疏。御吏临民。无一可称。十室残邑。犹且如此。则从来不才之实。亦可谓绽露而无馀矣。不知 殿下尚复何取于臣。而又为之收录如是邪。矧玆台宪之任。绝异他司。凡带是职者。不可一日焉瘝旷。故在外诸臣。动皆递改。未或有晷刻之淹滞。则前者无端付臣。至于期年之久。已是大段谬恩。一之已甚。况可再乎。臣意朝廷有人。必不含默。使则哲官人之政。不至于屡误。滓秽无状之臣。因归于永弃。则以公以私。咸得其宜。而侧听踰旬。尚此阒然。岂以上意所在。有难违忤。而不免于迟徊乃尔邪。臣窃不胜战惧讶惑之至。玆敢冒万死复为披沥。仰渎崇严。伏乞 特垂谅察。亟赐镌削。以肃朝纲。以尊国体。千万幸甚。
拟上疏(甲戌)
伏以臣以至愚极陋万不肖似之身。猥蒙 先大王不世之遇。拔之荫路而置之法从之列。畀以县绂而责以字牧之任。虽其缩伏固辞。迹涉偃蹇。乍出径归。事同违忤。而犹且不加诛罚。益垂宠灵。持宪重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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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于期岁之后。此何等旷绝之 圣渥。而曾不数年。龙驭宾天。则如丧之痛。罔极而无及。臣于是遂为孤恩负罪之人矣。俯仰惭悚。措躬无地。报德之期。惟有结草而已。不图我 殿下特念 先朝之旧物。向于戊辰之秋。升授掌令之职。使草野粪土之贱。复厕近密之班。虽以旋即递改。依旧自在于寂寞之滨。而一段忠爱之心。得于天赋之性。居恒感惶。实不敢息食弛焉。转眄之顷。臣年已七十有七矣。古人所谓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 陛下者。正道臣今日心事。而屏居深谷。与世隔绝。凡系 朝廷之是非。生民之休戚。一切未有所闻。惟以风雨之调不调。年谷之登不登。坐占国家之安否。而空怀㓒室之忧喜。若是者又岂有一半分嘉猷奇策可以少补于涓埃者哉。顾其犬马之愚衷。不无芹曝之微诚。而翘首天门。邈若霄汉。荏苒之顷。桑榆已迫。若不能及今一言于 四聪之下。则将不免饮恨而归。长为不瞑之鬼。故玆敢忘其僭猥。冒昧陈达。伏乞 圣明特垂睿察焉。呜呼。惟我 先大王在宥二十五年之间。深仁厚泽。普洽于民生。圣功神化。洋溢于宇内。凡干治法政谟号令纪纲。殆不可以数计而周知。然总之语其心则乃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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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汤文武周公之心也。语其道则乃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道也。盖自周公以后。帝王圣学之统。遂不复传。而 先大王克承之功业文章。巍然焕然于千载之下。猗欤盛哉。玆岂非我东方旷百世首出之圣人也哉。是故在 殿下今日之所当继述者。惟以 先王之心为心。以 先王之道为道。事事而法之。言言而效之。则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统。可不期而传矣。然臣愚所切愿者。奋发大志。以定其本领。汲汲从事于庄整齐肃主一无适之工。使天君卓然为主于中。百体无不从令于外。寂然不动之时。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感而遂通之际。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密。而无须臾之间毫釐之差。则大本以立。达道以行。而天地位万物育。斯可以见其必然矣。惟是气质之所拘。物累之所蔽。性命之理。或不能不被其害。虽上圣之资。亦当以是而为虑。故必也节嗜欲以养寿命。慎起居以重威仪。敦学问以广知见。道中庸以笃践履。励精神以察政理。纳谏诤以开言路。祛偏私以示公正。明黜陟以分邪正。振淹滞以收贤才。雪冤枉以召和气。廓乾断以总权纲。又严赃污之法。使膏泽下于民。然后方得措一世于雍熙泰和之域。而二帝可三。三王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1L 页
可四。窃伏意 先王在天之灵。亦必以是望于 殿下矣。呜呼。臣之所欲陈于 殿下者。不止于此。而老病昏耄。十忘七八。区区胪列。亦不免于语无伦脊。只有唐突之罪。了无裨补之实。 圣鉴之曲垂矜念。臣何敢有望。然乃其心则实以二帝三王之圣。期于吾君。唐虞三代之治。期于斯世。丕承 先王之休烈。期于今日。幸勿以刍荛而忽之。得蒙采纳。则臣虽朝暮入地。可以无毫发恨矣。冒渎 崇严。覼缕至此。臣无任战惧屏营之至。
请大山李先生立祠啜享疏(代儒生作)
伏以国家砺世之规非一。而莫急于崇奖儒贤。士子卫道之方非一。而亦莫先于尊奉儒贤。盖儒贤者斯世之所则。而吾道之所存也。风俗之美系于此。学术之兴系于此。国脉邦运之寿且长。亦惟系于此。故生则宠用之。殁则褒异之者。国家之所以励斯世也。生则师事之。殁则祠飨之者。士子之所以卫吾道也。二者并行。不可阙一。然亦必上之人。明示崇奖之意。然后下之人方尽尊奉之义。而风俗益以美。学术益以兴。国脉邦运。益以寿且长。以此言之。国家之于儒贤。尤岂不倍加优礼者乎。乃者 殿下以故礼曹参议臣李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2H 页
象靖。为当世儒贤。超授显职。必欲召致。及其死也。又为之嗟惜不已。是 殿下之于象靖。虽未及大施褒异之典。而其所以眷注 圣意者。固已至矣。惟是山颓已久。庙食尚阙。多士之寓慕无所。一方之兴叹有年。此岂所以仰体今日劝贤之至意也哉。臣等虽甚不肖。区区卫道之诚。实切于中。不惮茧足之劳。敢呈披腹之章。伏愿 殿下垂察焉。臣等窃惟象靖之学问抱负。 殿下固不待臣等之言。而已知其槩矣。然殿下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为人。只见其一二拜疏之文而未试其平生所蕴之实。则虽以 殿下之明。而亦岂容尽知矣乎。盖象靖以科目发身之人。早谢名缰。无所猷为于世。终老林泉。有以自乐于己。论其地处则非高尚不事之伦。语其功业则无卓绝难及之事。而一生自牧。不离下学。平居浑然。若无甚异于众。惟其资禀绝异。充养有道。志学初年。已以圣人自期。修身大法。一以敬义为主。存省之工。未尝斯须而有间。思辨之际。不容毫釐之或差。慥慥乎言行之相顾。汲汲乎明诚之并进。而及其养深而积厚。道明而德立。则万理融彻。一性流行。昔之探索而始精者。今乃昭晢而自露。昔之矜持而方存者。今乃从容而自在。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2L 页
盖自中年以后。便已如此。臣等愚蒙。虽未知其所造地位果至何境。而第以其发于外者言之。睟盎之容。玉润而金精。崇深之像。岳峙而渊停。望其威仪。接其辞气。则虽至愚之人。亦知其为盛德君子。而心醉诚服。爱敬自生。惜乎 殿下之不见其人也。至其日可见之行。臣等有不胜枚数。而亦不必枚数。夫其格致之工既如是其至。而诚正之工又如是其至。则其所修于身施于家而及于乡党者。又岂有毫发之未尽哉。视听言动。一由乎礼。造次颠沛。不违于仁。庄整之中圭角不露。浑厚之中绳尺自在。其修于身者何如。孝友睦姻。一出于诚。吉凶情文。曲尽其道。闺门之内。礼教兴行。亲戚之间。恩意周浃。则其施于家者何如。至于与人恭而有礼。接物和而不流。不为厓岸斩绝之行而人自敬畏。不为和光同尘之事而物自亲附。远近视为矜式。议论待而归一。则其所以及于乡党者又何如。然此特举其一二而已。至论其略施于世者。则其为连原丞也。马政举而邮卒大苏。其为延日倅也。七事理而阖境赖安。此于经纶之术。亦足为知鼎之脔。而到处冰檗之声。尤为吏治之师。大抵百行万善。无一之或阙。鸢飞鱼跃。触处而朗然。故臣等只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3H 页
见其才德之全备。而不见其一节成名之迹。只见其道理之活泼。而不见其有些子偏滞之痕。为学至此。夫岂偶然。迨乎充积之至。不能自閟。而成己之馀。又不能不成物。则接引后学。惟恐不及。因材施教。各当其宜。虽以英材之难得。未知真诀之谁传。而薰陶诱掖之间。多有成就之效。又虑微言易绝。至道难明。往往纂述文字。指示要领。如所谓敬斋箴集说。所谓制养录。所谓约中篇。所谓屏铭发挥。所谓理气汇编。所谓律筹图等书。无非切于学者之受用。便于后人之参订。而发前人未发者。此外遗文之裒集者七十馀卷。而片言只字。亦无不原于深造而溢于真味。布帛菽粟。有不足喻其美者。吁亦至矣。惟此岭南一邦。素号我东之邹鲁。名贤辈出。道学蔚兴。而先正臣李滉实集大成。以续考亭之绪。是以及门之士。咸被成德之教。文质炳焕。衣钵流传。而逮至近世。则遗风渐远。斯道寝微。间有从事之人而鲜有能臻其极者。于斯之时。而乃有如象靖出。其始发端兴起。固不无师承之可言。而若其法门之端的。工夫之笃实。造诣之极于高远。发挥之无复馀蕴。则皆出自得。不由相承。平生尊信。一以朱退为准的。盖其英特之资。精粹之质。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3L 页
固为天挺之人豪。博约两至。体用兼备。上以绍坠绪于既往。下以开群蒙于方来者。实是陶山之正嫡而儒门之宗师也。用是孚尹旁达。雅望日隆。九皋之鸣。久闻于天。而收用之意。自 先朝已切。顷当 圣主之侧席。累膺大臣之交荐。旌招联翩。宠命勤挚。朝野拭目。衿佩相庆。庶见其际会风云。展布所蕴。象靖亦感激 殊遇。必欲酬报。每当 恩旨之下。辄为出肃之计。而不幸年龄已衰。癃病已深。自力扶曳。前进无路。僵仆中途。拜章径还者。盖不止一二矣。惓惓忠爱。坐是莫达。遂自附于古人以言事君之义。而封上九条之疏。略陈君德治体之大纲。其言虽近常谈。其术亦若死法。而其实至理本不外是。试推以行之则唐虞三代。可以驯致而无难。故当日 圣批。有曰九条万言。言言真切。又尝以为可验所蕴不草草。向使象靖果获进用于时。或论思经幄之中。或仪表岩廊之间。则其所以沃赞睿猷。润色鸿业者。为如何哉。而今皆已矣。无复可言。独其平日笃学之功。体道之效。充满洋溢。发越光明。四方章甫。仰之若山斗。一路搢绅。信之如蓍龟。薰德者善良。闻风者兴起。而虽其既没之后。犹且笃信其说。不惑于他歧。向来西学之肆行
立斋先生文集卷之八 第 154H 页
也。岭南之独无误入者。其为晦退两先正遗化所被。尽有如 圣教所及。而乃若使两先正遗化。更新于数百载之下。以致后学之知有吾道。而不知有他道。则象靖之力。亦不为少。是其学术之随而兴。风俗之随而美。盖不可数计。而其有关于国脉邦运者。又岂浅鲜也哉。臣等窃伏念我 殿下以天纵大圣。聪明睿知。卓冠百王。功业文章。超出万古。直是文王以后首出之君。而上继尧舜以来不传之统。则今日儒臣假使皋夔复生。颠夭更起。犹不足以仰望 圣德之万一。而 圣心好善。若决江河。 圣鉴烛微。如照日月。前后眷注于象靖。奖许于象靖者。可谓旷绝常伦。则是 殿下只闻其名。只见其一疏。而已用如此之异数矣。倘因臣等之言。而更垂则哲之明。或有以洞烛其实。又或有以进览其文。则 九重嗟惜。必有倍于前日者。加之岭之为邦。近久寂寥。百年之间。仅得象靖一人。则此实间代之名儒。稀世之大贤。而比之辈出之时。尤为可贵。凡人之情。激励则劝。纵弛则废。礼其所贤则乐于为善。忽其所敬则郁于致诚。而倦于乡道者。自是恒物之大势也。是以古之圣帝明王。虽当至治之世。比屋可封之时。犹不懈尚德之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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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导率之方。况于贤者之难得如此。而人心之易变又如此乎。臣等窃谓当此之时。如象靖者。所宜特垂异恩于常例之外。以耸动一世之观听。而其道又莫先于许立祠庙。享以俎豆。俾此缝掖之辈。得为依归之所。则在 殿下可以表崇儒重道之意。在臣等可以慰尊师慕贤之心。而远迩风动。多士鼓舞。兴学美俗之无穷。亶不外是。而国脉邦运。亦永有赖于是。岂不休哉。岂不盛哉。臣等俱以疏逖之踪。非敢固必于天威之下也。特以事系斯文。有补 圣治。故千里叫阍。以达微忱。如不蒙允。则只得退归而已。所恃者自古名贤。或得从祀于文庙。或蒙赐额于书院。而率皆蹉过于当日。必待论定于百年者。徒以遇时之晚耳。今以象靖之贤。遇 殿下之时。而褒异之典。尸祝之令。反有俟于他日。决无是理。惟 殿下更留睿思焉。臣等无任激切祈恳战惧屏营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