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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著卷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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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著卷之十七
 序
  
自著卷之十七 第 286H 页
庶尹金公(履复)六十一岁寿序(庚子)
福与极权在乎天。天乃执此权。以裁剬万物。役使群众。一之则亡神。故万之而行化。鸟与之高而不与潜。鱼与之游而不与翔。虎豹与之噬而不与触。其于人亦然。理无全夺。亦无偏与。与之以愚矣则宜退。宜退而反益进。必有所归。与之以具矣则宜用。宜用而不得用。必有所受。受与归相随。亏与全相从。故余有以知庶尹金公之必寿也。公短小精悍。美髭须。少时厚蓄才具。工于文赋。结交皆一时知名之士。士亦乐附公。相为淬濯。 英庙晚节。取人如不及。士苟名一艺。无不滚滚籋青云。而并游诸公。又皆相继乘运奋鳞翼。以佐下风。当是时。使公出为世用。上下周旋。从容附会。功名岂少哉。顾不能得。晚而从荫曹署州郡数十年。遂及白首。可谓屈矣。虽然。语不云乎。远壑缺而隆墀圆。久木稀而累榭稠。夫以无全夺之理。而挟有所受之具。公虽不得用。造物者将推而补之。以嬴其踦。故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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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获乎贵而获乎寿。此乃天之权也。然则公之于天。受其所当受。既受矣。公之寿又岂有极哉。 上之四年孟冬之十三。是维公甲回之辰。胤子宅淳置酒请宾客。为公寿。余惟寿有祝古也。又素知公生平本末。故叙其所以宜寿之理以为之颂。
郡守金公(道淳)六十一岁寿序(庚子)
前永川郡守金公。世居青枫之溪上。庚子仲冬。公甲子一周。其胤世根,远根奉觞于仰山之楼。于是余为公季父庶尹公。序其回甲属耳也。广,受同于归。咸,籍同于放。公与庶尹公同于寿。岂不亦稀哉。夫祛累全神。自中人以下。不能无待乎境。余少于二公十二岁。犹及见其壮时也。青枫之溪。其水出两山间。山左右多老木大松。有祠曰凛然。有亭曰太古。枫桧荫之。前有方池三。三池水满。涵亭之桧。受祠之枫。径在埼裁。容两足置。移三四武。洞开如府。石皆老。泉瀑交鸣。远心庵也。公身长七尺。貌癯以疏。每春夏日长。戴幅巾倚踯躅杖。立于古松流水之间。甚萧然也。而庶尹公当是时。有意功名之会。先进诸公。无不虚己座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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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至。卒落拓不偶。而二公之寿。遂及重甲。夫世固有寿者同归于寿。而所以致寿之道则不同。犹广成子之千二百也以仙。柱下史老聃之八百也以道。青城老人之三百也以术。而及其寿一也。今夫庶尹公有其具。宜为世用而不得用。造物者将推而补之。以赢其踦也故寿。公擅一区。以松石烟霞为性灵。不甚慕荣达。用志不分也故寿。盖公与庶尹公。皆有合乎致寿之道。故其于寿。譬如水异源而同流也。虽然。公尝为贫出而仕于荫。游宦五六年而非其志也。今已罢官归。复寻初境。庶尹公亦已倦当世之志。携琴鹤游于溪上。歌啸赋咏。或累日不返。夫境静则虑澹。虑澹则累轻。累轻则神清。清其神者。无有不寿。是二公之寿。始虽参差而卒烂漫也。余故论此境以为青枫一曲。其于二公之寿。不为无助云。
金毅仲随识序
随识者。余第二甥毅仲履弘之所著也。盖文止于达情而义取乎立志。云志者。古所谓非刚不立者也。太史公曰。子夏圣门之高弟也。入悦夫子之道而出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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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华之娱。况其下者乎。有志之士。始非不欲自守也。而穷贱困阨相刃焉。忧悲羡慕交战焉。则往往易所守以徇此。夫所以非志之难。能立为难也。天下之微莫如蜗。尚有壳以庇其身。而毅仲无屋一间。四野皆黄口无粒。寒风破肌肉。体无完褐。迁徙流离一浮萍。非京洛浮寄。则雨雪蒲苇之江湖也。此其志自非刚者。恶能以自守哉。乃毅仲不挫不屈。韧韧乎惟恐失其志。故随识之书。语无所不记。事无所不载。而其归也务必立守此志。制穷而蹈分。安处善而乐顺理。夫韩子送穷为近俳谐。而君子与之者。岂非以卒归于正故欤。毅仲嗜朱子书。其为文辞。如解绳焉。如凿山焉。夫不以不甚为古法。而意有不足者。先义理也。马何必华山之绿駬而后行远。而饮食何必漳之鳢,渠沧之凫,汧阳之猪而后适口。而文章何必司马迁,刘向,杨雄而后下笔乎。达情则止矣。毅仲请余序。序之如此。
徐道卿助婚议序
古者乡有约。德业相劝。过失相规。礼俗相交。患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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恤。所以敦风教厚习俗明化理之原也。夫乡之人。岂皆亲戚骨肉哉。相为也乃如此其至。而况于兄弟之亲乎。余尝读诗至斯干。未尝不喟然而叹也。其诗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无相犹矣。犹似也。言无学其废恩也。诗之言兄弟众矣。其曰孔怀。其曰好合。其曰和乐且湛。皆形容兄弟之爱而未尝戒其犹。戒其犹。盖教之衰也。虽然。人情往往或爱分于博而不能专。意怠于施而不见报。摄之竖其怠。缀之合其分法在乎劝。此徐道卿助婚之议所由作也。道卿兄弟四人。姊妹六人。其天伦相爱之乐。庶几诗之所称焉。而议助一帖。蔼然见敦厚。夫以群兄弟满十之数。而有全无亏。各成为家。男有娶女有嫁。固已盛矣。嫁娶者礼之大节也。而礼必生于有。夫一家婚而九家出新衣人。一事以补其乏。则施亦可谓适矣。以因心之爱。行适宜之施。其犹有犹者乎。古之人于兄弟姊妹。有共被者。有拊背者。有燎须者。有辍馔者。孰非可以相劝而必婚姻。示兢兢焉者。道卿之意。岂非以夫妇人道之始。君子造端焉。以继序承事。基百禄哉。乌虖。道卿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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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所本矣。道卿敦仁谨敕。深于天则。诸弟亦然。余少时拜道卿先大人郡守公。盖衎衎笃厚之君子云。
送成近序(辛丑)
行诗非古也。其始也原于歌行而自为一法。平仄高低有定位。铺项回入有恒式。其法无所用。用之乡汉城进士之试。故京外大夫士子弟求为进士者咸戮力焉。能者往往至于夺造化。秋风一曲,竹枝词,关山戎马。或声之于乐府而流传也。往余出守罗山。罗山岭南县也。岭南号多文士。近世庇安金得厚,善山曹鸣国,仁同申玏,大丘南星老,慈仁张昌垕兄弟。皆杰然称行诗之雄。而独罗山个数邑之冲。未有闻。有成近者一日贽其所为行诗数十篇以谒。近为人端祥雅驯。容貌静一。南士之秀也。自言学诗于金得厚。得厚于时古二文。不专一能。独出数子中。故近之诗语气疏宕有步骤。环罗山百里之间。行诗之士甚众。而近为最能。余乃大喜以为吾居此数年无所得。得子。子殆阳山之区册也。诗出。辄书高等以吹嘘之。于是近之名。稍稍行邑里间。邑里贤豪亦自以莫能
自著卷之十七 第 289H 页
及近也。已而余罢官北归。意未尝不在于近。近是岁春。忽千里负笈徒行。访余于终南之下。视其色。若将以求益于余者。而余顾以词赋取进士。素不习行诗。恶足以益近邪。虽然有说焉。歌行者。行诗之祖也。歌行之法。行其气也。闪乎如嘘云之龙。平其势也。演乎如浚源之河。剔其秘也。砉乎如出肠之刃。而其由浅而入深也。诱乎如桔槔之引水。饤饾之累器。用是法也。而被之以恒式。均之以定位。则行诗高而其于应进士也。犹养由基之穿杨。甘蝇之贯虱。蔑不中矣。然后吾且进之以古道也有日矣。行矣其俟之。
从父监役公六十一岁寿序(辛丑)
余从父监役公。今年为六十一岁。汉隽序而扬之曰。寿有上中下三。上者百。中者八十。下者六十。广成子千二百岁。古之达人犹以为一瞬。假使上寿百。尚不足为寿。况其下者乎。虽然。广成子千二百寓言。不足信。世所称上寿百千一二。八十百三四。六十十五六。人生得下寿六十一亦难矣。余犹记余之幼时矣。诸父诸兄。俨俨翼翼。后承少年。振振兟兟。堂宇充衍。及
自著卷之十七 第 289L 页
其终年。寿之所至。不同长短。诸父兄先辈不说。即公所与比齿相长者。多不能得下寿。从父存斋公寿二十五。从父进士公。从伯兄大宪公寿皆五十二。吾兄通德公寿二十七。三四公而在者。今其寿视公今所得。或已有过者矣。或小有不及者矣。而要皆左右耳。呜呼。皆不可作。而独公超然若不烬之玉劫火不敢逼。特乎如孤立之木斤斧不能侵。不疵不琢。以得今寿。岂不难哉。或言公固寿矣。然寿之下者也。乌足为寿。是不然。千里之远。始于半步。九级之高。自于一石。广成子之千二百也。其原不过从下寿起耳。公介而和。喜谐笑。不屑屑为忧悲虑叹色。蚤废举断进取之念。妻死不娶不卜。不饮酒。诸所以伤寿之道。公皆弃而不循。是以发不白。牙齿尚刚。而筋力不衰。公之寿乌得不久邪。其自此而登上寿。百无疑也。维玆六月之旬。公之辰也。俗重回甲。具酒食以祝之。余顾贫不能助。序以侑觞。
礼墅李公诗稿序(辛丑)
礼墅李公诗集几卷。商山诗二百篇,
自著卷之十七 第 290H 页
陟州诗七百篇,春城诗三百五十篇。公以示汉隽。命之为序。公延安人。家世以文章显。汉隽少读延安李氏联珠集。盛其词翰。而学文辞时。闻东溪,晋庵二公于诗慕其声。已而公又起。以诗继二公。上承家学彬如也。盖二公既先卒。公年纪少于二公。故尚在世。而汉隽获从之游。今春秋六十有五矣。诗益出。如有源之水滔滔而不可穷。千二百五十篇。乃三之一也。隽鲁下。恶能知公诗。虽然。公性情洁清安和。素不喜为硁硁行。以惊动世俗。耻虚张其气。出激高语。折人心魄。然亦恶见人有凡尘平下。愿妩卑逊色。诗盖由性情出。故公之诗。奇正相生。高下相形。雅俗相参。不务异以自高自神。是故如拔地倚天。穴山探海。赤手捕龙蛇。公所不能。亦所不为。如芗粉脂膏。调胹削琢。绳尺步趍。公所不欲。亦所甚耻。其为诗可知也。公于东晋二公远兄弟。及与上下者也。尝与隽论二公诗。二公又皆有文集行世。盖东溪之诗。苍豪犯诣。其中有自得者。晋庵之诗。掀翻流丽。其声有动人者。今使公挈二公。鞭弭櫜鞬。并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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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吾未知孰王孰霸。而至如出以变音。横放飘逸。声气或中或不中。而惟其意之所安所遇。万变应于不竭。止于可已。使读者信其无表襮者。虽二公不能多于公也。公雅好经术。能言道德性命之说。诗其一能也。虽然。公恶夫名者有大于诗。尚不欲自居。况诗乎。传曰从吾所好。语云我与我周旋。此夫公所以为公。而公之诗所以为公之诗也欤。是为序。
林居四诀序(辛丑)
语云朝廷之士。入而不能出。山林之士。往而不能返。二者皆讥。而往者为犹高云。至若贤智明悟之伦。履盛而不乘。御欲而不流。与道俱。使天下承而不绝者。此又何可易言哉。列御寇,庄周之达。广,受之止。阮,陶之逸。仲长统之适。天且不能胜。谁得以患之。故能专其乐。夫乐与患偕行者也。然乐有或不劝而自随。而患有或不驱而自避。则孰使然矣。惟天下能观能息。不劳不忧者有之。盖适故不忧。逸故不劳。止故能息。而达故能观。能观则芬华繁饰不为贵。枯苦寂寞不为贱。遇时会以显名当世不为伸。没身于丘壑。匿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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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蓬藋。而世莫我知不为屈。驷马高车不为荣。耒耜袯襫不为辱。五鼎食不为多。一瓢饮不为少然后能息。能息然后不劳。不劳然后不忧。不忧则乐。乐而斯无患矣。虽然。人莫不喜荣而恶辱。辟屈而趣伸。好贵而厌贱。故余以为士方遇知用力。顺风而呼。一朝退然若无所慕者。此其高视天性林泉。有尤难者。岂非所谓贤智明悟达观之士邪。族父止轩公尝集古人清谈韵事。以达止逸适编为四目。名之曰林居四诀。命余序之。公性清净自正。识亏盈之理。亦已位于朝。列为九卿矣。顾以母老乞养归。所居有林壑桑麻之趣。闭门息外诱。劳绝于身。忧绝于心。类有道者。吾知其必有不驱而避公者。亦必有不劝而随公者。故乐为书之。以发其趣。且以辨语所云者。
南伯宗六十一岁寿序(丙午)
上之十年九月癸酉。宜宁南伯宗甲回之日也。里中诸君子咸有诗以贺其寿。其胤应来命余序之。始余家居汉师之北玉流洞。汉师之北。士大夫多世居者。惟青枫之金氏,紫霞之南氏,玉流之俞氏为最久。故
自著卷之十七 第 291L 页
三氏之人。自先世以来。世修昭穆相好也。后余家徙南山下。而南氏金氏至今守先庐以终其身。盖余虽数十年为南村人。而吹葱骑竹之梦。未尝不在于故里水丘之侧二氏之间也。金氏有金正甫者。与伯宗同年而生。俱长余六岁。伯宗孝友。疏坦少物诱。正甫苍以傲。博辩有气。二子者少时。皆功名自诩。卒不遇。相从沦落。以布衣穷。而常处以同里。少友如余者。又已发种种白。更五六年甲至矣。其无所成名。亦如二子。二子之寿。夫以余之事契。乌得无言邪。然正甫之甲。余既病不能有辞矣。今不敢又辞南氏之托。遂牵连书之。以见吾三家离合衰旺之感。若乃颂美之意。祈祝之情。凡余之所欲言者。诸君子诗尽之矣。
孝子金君烈女申氏㫌闾序(丙午)
孝子金君既殁之三年。其妻申氏从死。里中士大夫惧其行湮而弗显也。论次孝烈本末为之状。以告于礼曹。礼曹上其行。丙午十二月丙辰。 命㫌其闾。榜之曰孝子金宅淳烈女平山申氏之门。门既成。路傍观者莫不叹其贤美其事之盛也。有泣下者。君七世
自著卷之十七 第 292H 页
祖右议政文忠公。 仁祖朝。立慬江都为忠臣。其孙寿全年十三。从文忠公死为孝孙。玄孙进士公。以绝人之行为孝子。君高祖也。青枫溪之上。至今炳焕三棹楔。过者式焉。语云长松下故有清风。夫以二公为祖而笃于行。君安得不高于孝邪。持是物刑于室家。宜其妻之烈也。君天禀绝高。其为孝因固有之性而无遗兮。循当行之伦而无亏职。不别立则。不强制行。而身与孝为一。申氏之从也。定计于鲜。其为烈不近于沟渎。事具在里状中。可按也。古者教化淳美。家连皋而户桓孟。故孝烈无㫌。㫌孝烈。盖教之衰也。故曰大道废。有仁义。国家昏乱。有忠臣。六亲不和。有孝子。夫六亲不和而后有孝子。则孝子其可无㫌邪。君与申氏死时年皆二十馀。人莫不悲之。然蹻而寿。不如回而殇。蛇虺而全。不如獜凤而戕。君虽无年。能以其身光二祖。而使 圣朝借君之闾。以起衰末之俗。则此其功其可与得年寿多而轩冕金朱以华之。卒磨灭无记者易之乎。不可易也。余故为是说。以塞君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