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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石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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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石册十一
 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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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朝祖当否(丙申)
朝祖。是不可废之礼。知礼之家。孰不欲如礼行之。而只缘堂室狭隘。难于周旋。又或宗家稍远。事势不便。则以有丘氏说。故人家或以魂帛代柩而朝。然论以大经大法。终似苟简。况 朝家莫重典礼。尤不容一毫放过。苟欲行之则一依古礼可也。不然而取其简便。以帛代之。不免为半上落下之归。且尸柩与魂帛。不当远离。私家一室之内则只奉魂帛犹之可也。今 殡殿之于 太庙。相去稍远。则此一节。尤似未安。至于奉柩而朝。则庙门之难容。别处之移奉。节节有碍。种种难处。臣意则五礼仪之阙而不载。无或为是欤。日前大臣之议。欲以铭旌代柩。亦涉如何。旌者。所以识柩也。以其属于柩而可以代之。则属于柩者。不止于旌而已。然则皆可得以代之耶。
昨因 圣教。取考诸家礼书朝祖条。则其说虽多。皆是常礼。初不及变礼。故无以得今日之傍照。而惟我东先正臣宋时烈所论一条。虽是私家之礼。而足为可据之端。其言曰。异居者。朝祖窃恐难行。具由并告于庙与柩。意甚宛转周详云矣。
论励廉耻之道
励廉耻。亦自有要。威以禁之则免而无耻。教以化之则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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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且格。在上者。必以有耻且格。为导率之本。然后可以令行而禁止。不然而徒以刑威制之。则在下者。但以免罪为幸。不以犯法为耻。然则上之所不知。与法之所当免处。不惮其重犯。而自上亦不可胜诛也。是知导民之方。当以有耻且格为主矣。
论实录事(戊戌)
凡实录之分房删节。盖为抄出其槩。俾便于都厅之采摭编撰。而今见所谓删节者。则不过就政院日记中略付签标。次对则书以次对。政事则书以政事而已。将何所据而撮其要哉。于是乎以都厅而兼夫删节撰述之事。一日所修。不过一日日记。或是有事之日。则辄费两三日。以此言之。五十年史役之了当。将不知延到几个岁月矣。今则删节堂上。既已减下。更难变通。然在昔 仁庙朝实录纂修时。故相臣金堉建议。使十二堂上。各述二年之史。凡二十四年之事。不数月而讫工。既撰定之后。都厅察见各房之笔削。或有未尽者。则相议檃括以正之。此为故例之可据矣。
都宪时陈所怀(丙午)
俄者 下教。以坐处稍间之故。虽未能谛听。而大体则谨已领悉矣。 殿下每以不信君令。为群下之罪。而此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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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经曰。予曰辟。尔惟勿辟。予曰宥。尔惟勿宥。君上之曰辟曰宥。自下以为勿辟勿宥者。亦可谓之不信君令乎。在昔孝庙朝。先正臣宋时烈。因金弘郁事。仰奏曰。 殿下设禁以钳口。自知本事之不叶于人心而然也。 孝庙嘉纳。虽以今番事言之。官人于朝。自是大经大法。何必于野次环卫之地。承史所不入之处。除授以送乎。以此观之。亦可知其非出于大中至正之道也。人心之拂郁。台论之愤激。固其势然也。臣已与僚台议定。今将发启。不敢以长语仰对圣教矣。
拜相后陈所怀(丁未)
臣粤自 春宫侍讲之初。钦仰 睿学之高明。识解之超诣。盛德大业之所至。有不可量。及夫临御以来。其于大义理大政令。所以立经陈纪者。磊落光明。人皆拭目。史不胜书。三代之治。指日可待。而一年二年。无进有退。治不徯志。每发中朝之叹。事不如初。多为有识之忧。其故何哉。斯莫非有君无臣。不能导扬之致。而抑亦 圣躬之自反。岂无所以哉。古语曰。知之非难。行之为难。行之非难。久之为难。久之非难。终之为难。所谓行之久之终之。非诚实则不可为。故其难如是也。窃覸 殿下天资过于明睿。凡于天人性命之原。义理可否之际。所以劈破其界分。剖析其精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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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如烛照数计。靡有遗蕴。 殿下之于知。可谓尽矣。以是而措诸事为。何患夫德之不修。治之不成。而其不能然者。臣愚死罪。窃以为 殿下之行处。不能与知处齐到之故也。夫知而不能行。行而不能久。久而不能终。以其省察之工。践履之力。未到十分诚宲地头。故表里不能无间。始终不能如一。而所以致此者。亦只是己私之未尽剋去而然耳。噫。一念诚伪之间。一事公私之际。符验之著。有不可掩。动于几微之间而应于千里之外。苟不以宲则言而不见信。令而不见从。恩而不知感。威而不知惧。此其理势之所必至也。以 殿下明圣。历览千古已然之迹。亦何待臣言而知其所以然也。知得如此是病。便不如此是药。惟愿坚竖 圣志。宲践其知。如古人所云出言必顾其行。作事必谋其始。常德必固其持。则全体大用之学。悠久光大之业。不假外求矣。乞留 睿念焉。
人主不能以一己之聪明。管摄天下之事务。故设官分职。以授其事。耕织之问。各有攸当。刖𥌒之贱。亦效其能。职不相越。事得以济。此所以臣劳于下。君逸于上也。今也则不然。百官庶僚。莫敢以见职自居。莫不以推诿为事。可否之争难。姑舍无论。寻常之举行。亦烦禀裁。盖以至明在上而莫逃妍丑。严威当前而先怀缩㥘而然耳。于是乎委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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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百度废弛。则不得不仰费 圣虑。亲劳细务。日昃不遑。夜分忘疲。此非但有违于古圣王节宣之道。今以至尊而下行大臣之事。以大臣而下行庶僚之事。以庶僚而下行吏隶之事。甚非所以尊体统而示四方也。此莫非群下不能事事之致。然苟能取其所长。任之勿疑。使之各适。则亦岂无相须共济之益哉。伏愿 殿下勿以独运为总揽。必以众善为己用。使之各任其职。以责厥成。则保啬精神之方。提挈纲维之道。两有所益矣。惟 圣明加意焉。
古人曰。世间甚事。不因忙后错了。忙后之错。匹庶犹当知戒。况君师之地乎。然而自古聪明睿知之主。率不免有是病。何也。英锐之过则见事无难。勤励之至则求效太速。其在己也如此。故其责人也。亦如此耳。惟我 殿下学问高明。其于涵养省察之道。固已讲之熟矣。而凡系施措之际。每多急迫之患。窃覸 圣意以为习俗委靡。庶事颓废。思有以振刷而矫革之也。然其所以如此者。欲其事之亟成也。而反有欲速不达之弊。欲其令之无滞也。而徒为伤威毁重之归。况事有缓急之序。才有敏钝之限。固不可责其所不及而强其所不能也。顾今 圣明在上。励精图治。凡厥在位。莫不震慑奔走。孰敢萌怠忽之念。而以其素所缩怯之心。卒当不时催督之命。眩于举行。迫于程限。举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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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观瞻有骇。此岂治世雍容整暇优游不迫之气像哉。是以振纪纲者。殆近于督责。尊体统者。反归于屑越。于事毫无宲益。而所关宲非细故。伏愿继自今始。益加存养之工。务祛严急之政焉。
君臣父子。有主义主恩之殊。故其事之也。又有有犯无犯有方无方之别。即此而可见君亲之际。理一分殊之宲也。及夫后世。臣道日卑。君道日亢。则在下者。专以子之道。事其君。在上者。亦以子之道。责其臣。于是乎唯诺趍走之不暇。而凡其进退语嘿可否从违之间。莫克守义自伸。惟上之所令曰此君令臣恭之义也。习俗之所渐染。耳目之所惯熟。辗转胶固。以至近日而便成一副规模。莫之可救矣。呜呼。目今世道之坏丧。士趍之污下。朝廷之不尊。人心之不服。何为而然也。责难陈善之义废。而顺旨阿容之习成。严畏分义之心重。而敦尚名节之意轻故也。是皆群下之过。而亦其所由来渐矣。必须丕变此俗。俾为士大夫者。皆知正己以事君之道。而一祛其徇利忘义之风。然后始可以为国也。深望 殿下留意矫革。毋以妇寺之忠为忠。毋以细人之爱为爱。取其可畏而不取其可悦。求其辅己而不求其适己。亟恢虚受之量。以长其犯颜敢谏之气。务尽优容之方。以养其廉洁信让之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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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复一事。宲为目下第一义理。此而不得请。则国不得为国。人不得为人矣。噫。世变无穷。乱逆层生。复谦之凶。亘古所无。而匡运之变。次第迭出。主势之孤危。国事之岌嶪。日甚一日。思之懔然。此无他。乱本未祛。忧虞自在故耳。臣向于藩任辞陛之日。略有所提达。而当初䄄之酌处。即诸大臣之不得不勉承 圣意者。而至于耽罗安置。既已定夺于筵中。臣亦同时入侍。与闻上下之酬酢矣。其后耽罗忽变为近岛之移。安置居然为全家之聚。噫嘻此何举也。从古圣帝明王。当处变之际。岂不欲屈法伸恩。而于覆载所难容之凶逆。若是其曲施庇护。若是其任便居住。徒拘一时不忍之心。不念他日无穷之祸者。未有若今日之为也。且伏闻伊时诸臣之求对也。又下万万非人臣所敢承聆之严教。以为钳制迫逐之资。是岂所望于 圣明者哉。呜呼。昨年夏秋之变。尚忍言哉。人心之痛冤弥切。国言之喧腾如沸。今日北面于 殿下者。不思所以穷覈严讨。甘戴一天。则是无一分秉彝之天者也。前后廷臣之沬血仰请也。 圣批辄以无的为教。苟如是也。则 慈教累十百言。岂如是丁宁明白。而末端形迹毕露之教。又何所指欤。假使无的。凡覈宲之道。不可以无的而仍置。必也因迹而钩情。由微而究显。今欲求其端绪。则医人可问也。乳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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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也。如是盘诘之际。暗地凶谋。亦岂无次第自绽之理。而又况宇镇招中群不逞三字。必有所指的之人。此尤不可不到底究问。以锄其酝酿纠结之窝窟根柢也。伏愿深量经权之宜。以除厉阶乱本。亟降究覈之命。以讨君雠国贼。永祛宗社之忧。夬泄神人之愤焉。
臣在西藩时。得见修撰沈乐洙疏本。窃有所骇惑者。盖其疏。虽出于严惩讨之义。而遣辞之际。隐映慌惚。不但止于一二句之乖当而已。至如朝廷之上。汉贼莫分。搢绅之间。忠逆相混等语。殆若驱一世而归诸为贼为逆之科。三司告君之辞。固当明白剀切。而乃反囫囵疑眩。其有情与无情。不必苛论。而其在纠正之道。不可以事属既往。置而不论。前修撰沈乐洙。罢职。何如。
     
(恳恳乎眷眷乎古大臣忘虑于国者之肝血也其言皆裕而不迫真而切中)
请寝沈象奎,徐有宁等 处分
馆学儒沈象奎等处义。虽未知本事之如何。而昨见定配传教中。有不臣二字。渠辈虽年少稚昧。得此二字之目。将何以自立于天地间乎。大圣人辞教。不当若是。而守御使徐有宁付处之命。尤为过中。经传所称。不过曰罚不及嗣而已。至于推以上及。则初不言之。其意可知也。今以子弟之过而罚及于其父兄。则其为伤事面而骇听闻。当如何哉。伏愿一并还寝。以光 圣德焉。
论金川二面当属松都
金川郡大小南面之当移属于本营事。臣于年前待罪本营时。亲审其地形。熟察其民情。具由陈疏。请得两面。以为减债殖安民业之地。而其时议论不一。事竟未谐矣。目今本营。财储益耗。公私俱罄。诚有难支之势。不可不汲汲变通。而其所矫救之方。无出于斯。盖此两面。于本郡则税重役烦。居民日离。宲为等弃之地。于本营则以草莱荒废之所。作桑麻耕稼之土。其为保障之大利。非比一郡之小损。特量彼此轻重缓急之别。依该留守所请。许属两面于本营。恐合事宜。
论收拾跅弛之徒
收拾跅弛之徒。别开进用之门。实合于收才疏郁之要道。而但念此等事。定制之初。不为经远可行之图。则适足以长伪增奸。有名无宲。徒归于一场文具而止耳。其在慎终于始之道。不可不烂商而审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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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 命考奏幸院仪节(辛丑)
再明日本院 亲临时。礼数仪度。略仿临学宫之仪。兼考 先朝临署故事。仍又参酌有宋幸院事迹。依博考例。论理以奏事命下矣。臣等取考玉堂故事。则 先朝临幸开讲。前后屡次。而皆以入直儒臣举行。惟乙未七月临幸时。我 殿下侍坐。领事,知事,儒臣,承旨,特进官,两司长官,春坊。俱以黑团领入侍。 上讲大学经一章。我 殿下讲圣学辑要。讲毕。奏轩架上寿进爵。又考宋史。则绍兴十七年。新建秘书省。车驾临幸。二十七年。又幸秘书省。至右文殿。降诏饬。勉诸学士。遂陈屡朝御书,御制。晋,唐书画。三代古器。皇太子,宰臣以下观讫。群臣再拜退。窃伏念 先朝故事。则盖仿胄筵会讲之规。与今体貌不同。宋朝已例则事宲略具。而仪文未详。惟是五礼仪之视学仪。可以参酌傍照。故臣等敢将肤浅之见。损益条列。仰禀 睿裁。
辞谕湖西纶音意见论奏之 命(壬寅)
乃者。阁吏承命赍到谕湖西纶音二件。宣赐于臣。仍有未尽形容事情之句语。随见以奏之命。臣拜稽秪受。且感且惶。既又伏读三四。则有以见我 圣上特轸湖饥。与畿岭而一视。曲察民隐。无巨细而悉烛。体周王怀保之仁。迈汉朝宽大之书。区区议论。初未敢到。无以仰承询荛之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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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增陨越。
祗受珍剂之 赐(甲辰)
伏蒙我 圣上以臣老母病笃。特下恩教。仍颁内院珍剂。及老之仁。济死之泽。曲费造化。夐越常例。臣于扶护焦灼之中。伏地祗受。不胜惶恐感泣之至。
辞 孝昌墓碑铭意见论奏之 命(丙午)
臣忽伏奉阁吏所赍传 御制孝昌墓碑铭。令臣具奏意见者。臣擎读未半。自不觉其肠刺臆塞。呜呼。惟我 圣上言语文章。动合典谟。而况至哀攸发。境真情切。发挥宣扬。靡有遗蕴。区区浅见。不敢容议。虚辱下问之盛意。伏地陨越而已。
祗受柚杯之 赐(丁未)
臣于本月初八日。伏奉内阁吏正月二十六日所赍传 内赐柚杯一枚。臣伏地祗受。有以见我 圣上因物寓诲之盛意。窃不胜惶感铭镂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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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营承别谕后(丁未)
臣于行部之路。忽伏承千万不敢当之新命。惝恍震𢥵。罔知攸措。旋即撤巡。方才还营。而飞越之情爽。历屡日而靡定。又不自意史官远临。传宣别谕。臣于隔岁逖违之馀。伏地擎读。恍若昵近耿光。亲聆玉音。寸衷倍激。感泪自零。而第念遣使致命。即 圣朝所以待大臣之礼也。自顾无似贱品。何曾毫分彷佛于是职。而乃于一朝。加之以误恩。宠之以殊礼。是岂臣梦寐之所到也哉。伏况十行辞教。谆复郑重。追记宫僚之旧事。特谕简畀之 圣意。优旨隆眷。有若待夫真个承弼之臣。名宲之乖舛。恩数之滥屑。孰有大于此者。臣于是乎一倍惊惶。若陨渊谷。殆莫省其置躬之所也。惟有疾声呼号。冀格曲遂之天。而既不敢以见职自居。则亦不敢枝辞蔓语。自同大臣附奏之例。谨当收召已丧之神魄。冒上文字。悉暴衷恳。恭俟体谅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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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坡州承疏批及别谕后
臣自被新命。行且二旬馀矣。寝梦屡惊于中夜。食息靡安于在途。惟是由中之恳。庶蒙体下之恩。颙俟俞音。日夕耿耿。不意史官承命俨临。既传 圣批。且宣别谕。不惟不准所辞。慰宠之隆。责勉之重。夐越寻常。愈往愈挚。万万非贱分所敢承当者。臣奉读以还。体粟背汗。益不知所以自措也。噫。臣以无似之贱品。卒当匪分之宠除。除命才宣。恩谕荐降。惝恍震悸之中。尤恨臣身之在外。致烦王人之远辱。官名既不衬似。恩礼辄循故常。一之犹过。况可再乎。此又臣难安之端。莫大之罪也。噫。臣出自迩班。经岁关河。轩墀之恋。寤寐如结。乃者 圣教及此。寸衷倍激。而奈此决难冒之职。莫遂不俟驾之愿。拊躬自悼。此何人哉。纳符时急。冒没前进。拟到城闉之外。申控肝膈之恳。仰冀终始生成之泽。
到城外承别谕后
臣自承新命。屡渎崇听。附奏者三。疏吁者再。辞殚意竭。几无遗蕴。而微诚莫孚于必从之天。俞音尚靳于当辞之职。闷蹙之极。罔知攸措。不图批下才经两宿。史官又宣别谕。谕以事面之泄泄。申以敦勉之谆谆。臣之积犯违傲荐辱恩礼之罪。于是乎益无所逃矣。惶懔震灼。直欲钻地而不可得也。第念疾痛必呼父母。此物之恒情也。若其疾之甚痛之切。则不暇畏其嗔责。嫌其烦复而呼之不已者。亦有莫之为而为尔。然则疾声申吁。或不至僭越之甚。谨当更入文字。以冀体谅之恩。仍请逋慢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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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疏承批后
臣之无似。未敢妄效中书事例。而情穷势蹙。靡所因极。屡烦吁呼。竟靳允许。王人之致命。别谕之敷心。非再非三。愈往愈挚。以至今者所被恩言而委曲郑重。至以不为外面修饰为教。臣尤感泣兢陨。不知所出。其欲泯默静俟。则重任不可以虚縻。其欲频繁冒渎。则恩礼不可以荐辱。到此地头。他不暇顾。唯有勉承明命。以伸叩谢之忱。一登前席。更陈必辞之义。而第臣道路驱驰之馀。疾病呻吟。势须姑就私次。稍加调理。以为待朝肃命之计。而偕来史官之自中道。随到旅邸。至今相守。尤为惶蹙之大者。乞命召还。以安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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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叙仍承别谕后
臣猥叨匪据之任。自犯罔赦之罪。恩出曲贷。罚止薄罢。迸出城外。缩伏震懔。唯重辟是俟。不自意才踰两宿。特叙旋降。爵秩如旧。此岂臣梦寐之攸到。继又近密之臣。俨临旅邸。传宣别谕。上下二百五十有馀言。字字敷心。句句浃髓。所以呴濡而庇覆之。教诏而指导之者。宲无异于家人父子之间。臣双擎九顿。有泪无从。不知负罪贱臣。何以得此于君父也。感激陨越。益不省措躬之所也。臣初未敢以大官自居。今于涤荡开释。丁宁谆复之下。虽顽如木石。岂不思所以祗承德意。以伸感祝之私。而第惟罪负深重。情地兢蹙。有不敢以薄勘之已经。殊渥之荐加而唐突冒进。以重其恣肆无严之诛。虽蒙旷绝之隆旨。而趋承无路。罪上添罪。深增懔慄。谨当冒入文字。仰陈沥血之恳。仍请逋命之罪。
辞疏承批后
臣猥将血恳。冒渎崇听。及奉 圣批。不准所辞。诲勉愈挚。辞旨愈渥。臣伏地祗受。转益感惶。靡所容措。自惟无状贱臣。既被旷绝之恩谕。复辱承宣之来守。情穷理极。不敢复烦吁呼。宜即趋承德意。而第臣痞滞呕泄之症。近又添苦。谨当暂就私次。稍加调息。将以明日进肃天陛。倘蒙 圣鉴下烛。先命召还近侍。则在臣贱分。实为万幸。
出城启辞承批后
臣自犯罔赦之罪。秪俟鈇钺之诛。乃蒙 圣慈曲赐涵贷。刑宪不加。恩批荐降。以至史官远辱于城外泥首之地。不知负罪贱臣。何以得此。惊惶感激。益无所措。噫。受恩如臣。在古亦罕。而只缘臣不忠无状。不惟不能仰体。乃反自速罪戾。抚躬顾心。若无所容。跼天蹐地。求死不得。玆伏奉 圣谕之谆至。臣虽愚迷。岂不知指导之 圣意。而自惟罪犯至重。情地至隘。百尔思量。不敢为唐突冒入之计。罪上添罪。弥增战慄。只自席藁。以俟威罚之遄降而已。
承别谕后
臣达宵绕壁。屏息俟谴之际。不啚城钥初开。史官远临。十行辞旨。又复勤挚。拜稽祗受。有泪无从。至于困我之教。益增惶陨。不知所出。噫。无状贱臣。冒据匪分。触事生疣。致烦圣虑。至于如此。此其罪尤。万死有馀矣。臣虽愚迷。岂至全昧分义。而自顾罪负深重。无以自赎。心神震悸。汔未有定。虽以前后恩谕之郑重。而有不敢冒昧趍承。以重其恣肆无严之诛。惟愿亟被威谴。以少安贱分而已。命召不敢暂留于陋次。又使录事赍纳。尤增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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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燕归到龙湾承别谕后(戊申)
臣衔命出疆。倏已岁易。而春序又深矣。王灵所暨。使事得竣。远役才反。京国渐迩。瞻望恋结之忱。日以益切。不自意贱陋行止。上烦 圣念。诞降恩教。特遣史官。赍宣于渡湾之日。臣拜稽祗受。恍若昵侍 天颜。亲承玉音。荣感欢欣。心神如醉。又况辞旨优渥。劳问周挚。谕之以欣企。勉之以自护。委曲郑重。迥出常格。不知蝼蚁微臣。何以得此。至于匪分之职名。在朝已积尸素之愧。在途益切瘝旷之惧。敢于辞陛之日。冒陈衷恳。乃蒙渊聪记有于经年之后。特解重任。俾遂至愿。噫。我 圣上所以全保臣庇护臣。曲费造化者。前后何限。而今日之许副。又是终始生成之至恩至德。臣虽糜粉殒结。将何以报答其万一也哉。双擎陨越。感涕无从。惟俟复命之日。祗肃天陛。以少伸衔结叩谢之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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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别谕后(乙卯)
为人臣而负万死之罪者。岂有如臣。为人臣而受罔极之恩者。岂有如臣。以臣所负之极罪。获臣所被之洪造。其能生出海岛。复齿人类者。历数千古。又岂有如臣之比哉。三年丛棘之中。泣血追愆。自知覆载之难容。已分殊方之永弃者。忽于一朝。脱死地而就生。自罪籍而叨荣。既命全释。旋降收叙。西枢之付。敦府之移。有若微眚薄过之随例蒙恩者然。此生此事。夫岂臣梦寐之所期哉。惝恍然疑。跼蹐靡容。归身田里。杜门屏息。不敢以生人自处者。亦既有年矣。不意玆者。问议之礼郎才回。宣谕之史官俨临。 王人屡辱。恩教相续。臣之逖违轩陛。今几岁月。犬马恋结之馀。恍若眤陪耿光。亲聆 玉音。感激陨越。心神如醉。况伏读圣谕。上下百有三十馀言。字字敷心。句句浃髓。所以涤荡而开释。怜矜而眷念者。谆复丁宁。殆若慈父之诏騃子。臣双擎九顿。有泪无从。益不省措躬之所。负罪贱臣。得此于君父。虽即日填壑。万万无所恨矣。然而臣之罪。臣自知之。孽由己作。魄又天夺。本心因迹而莫白。厥罪在法而难逭。观乎廷议台章之争。执于减律之初。院启堂劄之覆。难于特宥之际。可验大夫佥同之议。虽蒙 天地父母之至仁大德。曲保危喘。得有今日。而为人臣者。持此罪名。尚何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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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立于天地之间。复厕于冠裳之列。上下班联。晏然若无故之人哉。乃者皇天眷佑。茀禄鼎臻。五庆之嘉会载届。三册之缛仪将举。朝野均欢。跛躄皆耸。虽以臣罪累之踪。不敢偃然退处。方将进诣近京之地。而不过粗寓其私自颂祝之诚而已。玆奉恩谕。庄诵感咽。不知所云。直欲即地趋承。叨参末班。得与鸟兽率舞。以效欢欣庆忭之忱。且伸衔结叩谢之义。而自念罪负至重。情地至隘。唐突进身。重犯无严之诛。实非贱分之所敢出。反复揣量。无以祗承德意。罪上添罪。尤增懔慄。惟愿亟被威罚。以为为人臣辜恩蔑分者之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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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卜辞疏承批后
臣冒控肝膈之恳。丐蒙收还之恩。即者史官。临宣 圣批。十行恩言。去益隆挚。臣拜稽秪承。惶陨感激。自不觉清血之交迸也。噫。臣之空疏谫劣。百不犹人者。何尝一分近似于三事之任。而前既不能力辞。终至冒没承膺。周岁伴食。丑拙毕露。有时追思。惶汗浃背。到今八年之后。习俗日渝。世变无穷。肆惟我 圣上涣发丝纶。光明洒落。思所以振肃整理。则其对扬之责。专在于辅相。而矧玆恩谕。至以其几善端其渐阳复为教。是诚我 殿下体天顺人之嘉会。臣固不胜钦仰赞颂之至。而若其承佐弥纶之任。夫岂如臣不肖者所敢拟议而承当也哉。今若不自量度。徒恃宠灵。诿以宿趼。晏然冒出。毕竟偾败。虚辱委畀之重责勉之隆。则其为孤负之罪。奚直逋慢之比哉。此臣之所以宁犯违傲之诛。而不敢为趍承之计者也。优旨隆渥。若是旷绝。而顾乃一味缩伏。自速罪戾。岂臣乐为而然哉。诚以不敢当不获已者存耳。伏地战慄。惟愿亟被威谴。使朝纲无隳。微分小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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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叙仍承别谕后
臣为臣不忠。自陷罔赦。论以常宪。万戮犹轻。而乃蒙 天地父母欲并生哉之至仁盛德。前后诲责。严正恳切。霜雪雨露。罔非造化。既又全其一缕之命。施以惟轻之典。从古为人臣子。有此负犯而蒙此恩造者。更有何人。屏伏城外。泣血追愆。千万不自意。史官俨临。传宣 圣教。缕缕十行。敷示丁宁。至以一则为大臣一则为大臣为教。而官衔依旧。命召还传。臣双擎九顿。惝恍震越。继以感泪无从。不知措身之地也。噫。 殿下不知臣之不肖。俾得待罪辅相。辅相之责。莫先于明义理振纪纲。而今臣则一切辜负。以言乎义理。则目见伦常之斁塞。国势之岌嶪。而殆同袖手旁观。伈伈泄泄。迄至于今。以言乎纪纲。则不惟不能振肃。乃反径情而直行。举措颠倒。体貌坏损。听闻俱骇。有识窃笑。而不觉其自陷于无前之大戾。由前由后。尚何以抗颜自立于天地之间。而今此处分勿施之教。虽出于涤垢藏疾之大度。遇庆覃恩之盛意。以臣罪犯。倖逭金木之诛。尚云失刑。况敢扬扬重入于中书之堂。以增其唐突无严之罪哉。去就一节。固非可论。而臣于此。亦有愿一言而死者。向来奉朝贺疏批及前沁留处分传教。一日不还收。则宗国有一日之忧。二日不还收。则宗国有二日之忧。此其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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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经地义者。顾何如也。今日廷臣所当拚死力争。不得请则不已者。亶在于此。藉使臣有一分可进之路。今此传教未还寝之前。无非臣忧悸忘生。杜门自靖之日也。言至于此。只有崩迫而已。恩谕之下。无路进身。瞻望宸陛。精爽陨越。谨当收召震𢥵之馀魄。冒上文字。仰冀体谅之恩。莫重命召。有不敢奉留陋次。谨令录事还纳。尤增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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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别谕后
臣向于病伏淹潜中。冒上一劄。略控愚悃。及承 批旨。十行恩言。所以开释而敷示者。丁宁恳挚。臣九顿庄诵。益增惶感。第于末段所陈事。病昏精力。未暇周悉。犹有未详之蕴。区区寸衷。寤寐耿结。不自意门钥初开。史官俨临。俯问贱疾。仍又传宣别谕。首尾累百馀言。剖析备尽。义理严明。臣虽在床箦昏涔之中。犹有一段省觉。擎读百回。窃不胜其钦仰赞颂。继之以感咽。是奚但释群疑而服民志已也。其将永有辞于天下万世矣。凡今日为 殿下之臣者。孰敢不惕然晓然于至精至微之大义明旨。而况在臣心。尤当如何。至于卿言予言。予心卿心之谕。此实千古人臣之所未尝得之于 君父者。臣是何人。敢当此恩教于我 殿下哉。陨结铭镂之极。益不省神心之措于何地。未死馀日。将何以报答万一也。臣既承此不世之宠谕。亟宜颠倒趋诣于文陛之前。以伸区区之忱。又况 閟宫时享。隔以数日。参班陪祭。分义当然。而顾此狗马之疾。又自昨日。诸症顿添。真元益下。冷痰亘在胸膈。而糜粥不下。呼吸有碍。肝风有时往来。而神精迷错。忘前失后。贴身床席。㱡㱡若顷刻垂尽。万无蠢动之望。陈章请谴。亦不能自力。亏分阙礼。罪益难逭。噫。 圣上所以眷念臣悯怜臣者。若是其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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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郑重。而乃臣则冥然昧然酬答无阶。有臣如此。生不如死。秪自瞻天望 圣。有陨如泻而已。伏枕陨越。言不知裁。尤增死罪。
燕石册十一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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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衡序(丙午)
孔子称舜之知曰执其两端。用其中。中者。事理当然之极。而初无定体。随其所遇之高下横竖正侧而各自为中。譬如物之在衡。虽轻重不一。低昂屡改。而其为铢两斤匀之平则自如也。故朱子曰中是物得其平处。用其中得其平。惟在我之权度耳。然天下之事。有常有变。即事之常而折其衷。众人亦可能也。若乃事有万殊。时有万变。错综纠纷。疑似髣髴。可否之决。只争毫釐。则虽大贤君子。或不无过不及之差。是以事亲如曾子而不走大杖。圣人责之。爱君如鬻拳而谏非其道。先儒讥之。夫遇事之变。处义之难。有如是者。苟非学古有获。前定不穷。则何以究精微之极而应仓卒之变也哉。陶庵李先生。为是之忧。尝采经史诸子。凡厥处变之善不善。立纲分目。作为是书。名之曰宙衡。宙者。往古来今也。衡者。称物平施也。其目有十。曰父子也。君臣也。夫妇也。兄弟也。朋友也。学术也。治道也。出处也。应事接物也。尚论人物也。盖尝论之。人之为道。莫大乎五伦。而天属人合恩义相夺之际。其变最多。其应愈难者。又莫如五伦。而学者所以尽伦也。故先明乎理欲公私之辨。以之立大本。行达道。自身而家。自家而国。以至礼乐刑政之具。出处显晦之节。日用应接之方。人物臧否之论。皆有以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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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得失之几。适其取舍之宜。斯其为书之次序规模。而上下数千百载。该括许多事变。据其成迹。定其是非。一开卷暸然。其言之所不及。亦可以类引而义起。盖将终身用之。有不能尽矣。然须有在我之权度精切不差。然后择之无不审。处之无不当。是则学已矣。此所以学术。尤为一书之要领也。贞庵闵公遇洙尝曰。是书。有关于世道大矣。其可谓知之深而信之笃也。书凡二十七卷。先生临没。属之门人俞彦鏶。即彦镐兄也。其门目义例。悉经先生鉴秤。特以整比校补。犹有所未尽耳。呜呼。先生之墓木已拱。书才完。而吾兄又即世矣。俯仰今昔。抚卷嘘唏。乃者。先生孙采。猥以弁卷为托。义不敢辞。略叙其编书之始末。如右云。
     
(真切典雅识致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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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厓自著序(辛亥)
文章。不出乎意与法二者。意无体而法有方。然必绳趍矩步乎无体之中。横骛侧出乎有方之内。然后乃行变化而成体裁也。予尝行旱路。见走马之尿痕。其生活。如龙蛇之翔走。其喷沫。如飞雨之洒淅。水地比而不粘滞。行伍错而合奇正。于是乎得文章之意。又尝从崇阜。俯瞰沟塍之纵横。有方者圆者高者平者侧者洼者直而句者阔而杀者。无不各有间架。而错综纠纷。莽荡浩漫。极目之所至。光气浮动。于是乎得文章之法。退而拟诸世俗之文。则殆皂枥之涓滴。陂塘之补缀耳。奚文之足云乎哉。吾宗汝成。自少治古文辞。每夜读太史公货殖传。达朝不休。邻妪至疑以𥌒诵。其蓄积博而识解高。故凡临题目出。以在我之权度。低昂伸缩。随其所遇。意以经纬而不失我范乎驰骋之场。法以组缀而能出奇变乎尺度之外。谓东文纚纚可厌。务为气力以凌驾之。其殆有得乎走马之尿痕。沟塍之阔势者乎。故其文自词赋歌诗序记铭赞传志状诔。以至片蹄残墨状牒申榜之类。各擅其能。体无不具。异而依乎常。奇而离乎僻。苍健而多回旋。质古而含光华。汝成之于斯术。可谓极其力而臻其奥矣。予与汝成游最久。尚未窥其全鼎。一日。汝成悉出巾衍以示之。且徵予一言。予亦喜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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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者。尝窃以谓意与法。如理气之不相离而不相混也。法固统于意而意不拘于法。故必使意为之主而法每听命。然后其文乃工耳。然意者通而无碍故难。法者局而有定故易。世之慕古尚奇者。率多舍难而趍易。自足而高世。殊不知血气知觉之为人。与土塑木偶之象人也。其真赝死活之相去千里。此王元美,李于鳞诸子所以终归于模拟剿窃者也。吾知汝成深造独得。以意为文者。而较其分数。法终为胜。或恐其推波而助澜也。于是乎言其本末轻重之序。以为彼此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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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园稿序(甲寅)
万物同归于尽。而其易毁而难久者。又莫如草木之脆弱。然草之芝兰。木之松柏。不与乎其间。岂不以精气之异于类。凝而不散。灭而犹存者乎。今见吾族孙伯翠与其子元视之遗唾。其亦人中之芝兰松柏也欤。呜呼。伯翠之父汝成。予文章交也。屈产邓植。厥有渊源。而伯翠为人。清而蕴。敏而静。于凡外物。泊然无所好。一其所好于六艺之文。研精覃思。抽深抉微。涵泓停蓄。时以出之。其诗高。其文雅。其记事博而核。自天人性命。古今治乱得失。贤人君子出处显晦。儒道释同异合判。文辞翰墨正偏高下。以至九流方技稗官小说之丛。无不栉其丝毛。謋其肯綮。盖其精识妙解。不作影响说话。皆可致之实用也。又其阶庭鸾鹄。天资近道。灵窍早穿。如昂驹出水。步骤未熟而已有蹴踏凡马之势。何其奇也。夫二子者。天之生之。匪偶然也。而不幸俱从短运。未究厥成。又使汝成之玄无所属以传。呜呼惜哉。观其所自序钦英记。有云寿在上天。增缩之。固不能也。事在吾身。详略之。惟吾所为耳。嗟夫。能为者人。不能为者天。此千古志士之所同悲也。然理有乘除礼啬。遗于彼则获于此。亦天之意也。彼空谷之馨。冬岭之秀。虽中道摧残。而卒不与萧艾榛莽混而弃者。以能先群植而异于类也。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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玆零金碎璧。其光气之烨然者。夫岂箱簏之所能掩哉。
     
(结构密而神采溢)
燕石册十一
 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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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夫人旧屏后(戊申)
右小屏十幅。即夫人旧物。而其皇考贞庵公笔也。曾在戊辰。夫人从予先君之南邑。送纸求书。则公首书女曰鸡鸣诗。系以抑诗数章以归之。盖寓诲也。呜呼。夫人之墓草。今已三宿矣。回思四十三年之间。穷通悲欢。与更其始终。若其夙兴夜寐。职思其居。勤劳以交勉。和乐以相与喜。贤士大夫从予之游而不惜其截发解佩者。髣髴乎诗人之所咏歌。庶不负尊公书赠之意。而惜乎与子偕老。独不能如其诗。呜呼其命也夫。屏久而植折纸破。间又屡经搬徙。失其所在。夫人常耿耿焉。今乃得之蠹鼠尘垢中。字画犹不漫漶。遂改妆而稍大之。张之神宇。以体其平日泉淇之思。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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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训蒙约束后(己酉)
去冬。偶阅家藏故箧。得此训蒙约束一纸。是在丙辰间。我伯氏参议公。为诸弟。始立日课旬休讲法者也。时我仲氏十五岁。叔氏十二岁。予则七岁。又有庶叔与海西秀才之共业者。盖童子无知。无事则忧。有事则喜。不知其罚之苦而知其赏之乐。故竞相奋趋程限。较絜短长。无敢一日或废。以故予于十二岁。能了五书二经曾史左传马班唐诗等书。噫。古之为父兄者。教子弟之勤。大率如此。而近世则不可见矣。当其时。朝夕埙篪之乐。月日迈征之益。旬朔伊吾之诵。历历如前日事。而倏已五十馀年。兀然老白首。独留在世间耳。呜呼。以我仲叔之宜达而窒宜寿而啬。而乃使糠秕在前。樗栎有年。屡阅沧桑。饱经忧患。其脩短荣悴之际。不知孰羡孰厌。今得连床之旧迹。为之摩挲怆咽者久之。其标题。伯氏笔也。条目。仲氏笔也。邹书毛诗章头。即叔氏所书也。盖叔氏于二书最熟。为便其诵习。作此蝇头细字。亦见其用心之精勤也。己酉仲春甲辰。书于耽罗棘中。
     
(有是哉其源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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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大学图说后(辛亥)
记予八九岁时。我伯氏大斋公。尝手作大学图。其周画心字。如弦月横斜。三星在中。其倒画本末字。如枯木叶脱。枝干耸然直上。童子无知。指点嬉笑。视之若奇玩。既而收之巾衍。仍不复见者五十年矣。今夏。权能彦克达过予龙山江上。橐中有所谓大学图说者。发之。乃是图也。盖能彦从公学有年。一日公偶检故纸。凡閒漫文字。将火之。而是图亦在其中。能彦时适在傍。请取去。公许之。能彦袖而归。潜心玩绎。仍逐图为说。以发其义。亦已见可于公者也。呜呼。人亡书存。昔人所悲。况家庭之间。幼嬉于笔研之侧。亲睹其手画者。乃重发于四纪之后。而手泽尚新。人事百变者乎。今与能彦相对摩挲。益不胜存没之感也。能彦居湖南。才敏而守固。甚为公所爱。其识解之精透。观乎是说。可知也。往予获罪于朝廷。黜耽罗海中。虽平生厚善。畏不敢通问。独能彦慨然欲越海以从。为予家人所挽止。然犹问讯不绝。同时有关北李敬民。关西李凤集。千里茧足。至吾家。问吾死生而归。此三人者。出气义。犯众人之所忌。何其伟也。其时。予引东坡与参寥书道在世外语以称之。于斯亦可见能彦之为人也。因并识之。
题李深远记东园图后(辛亥)
图未成而予为记。图成而深远死。后十有八年。深远所为记出焉。图与记。皆吾两人之所不知者。噫。高山流水。曲未终而弦已绝矣。谁为为之。孰令听之。遂以其记。冠于图首。下以予所述诸文字及当时唱酬诗篇之拾遗者系之。初予为记时。聚散存没。已不胜其变。而况今二十馀年之间。园池卉石。卖入公家。荡然为墟。十四人中。其幸而在者。仅四五人。不老则病且死矣。俛仰陈迹。奚特兰亭所云情随事迁。感慨系之而已。悲夫。
     
(凄黯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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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可堂遗稿跋(甲寅)
右三可堂遗稿诗三十三首文五首。即己卯贤良朴先生著也。呜呼。己卯距今几三百年矣。至今闻说当时事。虽妇人孺子。莫不咨嗟愤骂于静冲之祸。衮贞之奸。盖神武夜开而东市朝迫。一时名士大夫无得免者。先生先已解印绶。屏居乡里。四休先生。其族父也。亦弃官归。杖屦诗酒。啸傲乎海风江月之间。道义相劘。含章自贞。卒以是超然免于祸。双閒一亭。历几世。人犹诵之不衰。此虽疏氏叔侄。何加焉。诗所谓既明且哲。先生有之矣。当燕山设淫刑以严短丧之令也。先生独持三年。晚值 中庙启运被徵。陈尧舜之道。若可以有为。而三可四休。已见微意。终以天年。身完名全。虽其行藏祸福。与诸贤殊。而其道则同矣。今其后孙时赫等。惧先生遗唾久而益泯。图入梓以寿其传。徵余一语。余谓传先生。固无待于诗文。而诗文之出自先生者。其可以无传乎。夫出自先生者。虽只字片言。犹可为后世重。况如𧀿䕽杖诗与与友人书。有足以观先生清权之中耶。呜呼。其不可以不传也。先生名遂良。字君举。江陵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