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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栖集卷之六
荷栖集卷之六 第 x 页
荷栖集卷之六
 书
  
荷栖集卷之六 第 328H 页
答李像之书
足下再论眉公之文。其辞益该。其喻益切。可谓辨之至矣。虽然其气色之说。犹有未契于愚心者。不佞请罄陈之冀足下之领悟焉。足下前书曰。眉文当以色论。不当以气求也。此与不佞之言意相符。虽足下之酷好眉文。而亦未尝许之以气也。今书则直以气与色为一。而断之曰。天下之物。有气必有色。有色亦必有气也。夫气与色为一。则是眉文不但有其色。气亦兼而有也。审如是。则与向所谓气不当求者。岂不相矛盾乎哉。尝试论之。文章之华采绚烂者。谓之色。而气则屈伸动静于尺度绳墨之中。其行也浩然发于虚而不知其所自。其止也泯然返于寂而不知其所入。色则可见。而气则不可见也。故气不可以谓色。而色亦不可以谓之气也。然则气与色。果为一欤。且凡物之有气者。必有色。有色者。或未必有气。而足下必欲合而一之。往往认气为色。如蜃楼彩霞红花碧草之云者。是也。夫蜃楼之烂烂也。彩霞之英英也。花之红也。草之碧也之色也。皆生于气者也。是故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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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色。而色不可以生气。栀鞭有色。而不可以策骥。䌽花有色。而不可以引蝶。丹雘之木偶土偶。不可以运动起居。从人之事也。由是观之。有色者果有气欤。龙嘘而成云。龙之所居。云必从之。而云之所在。未必有龙。道德充符者。必有文章。而有文章者。未必有道德。气之于色。犹龙之于云。而道德之于文章也。今足下不揣其本。而欲齐其末。其可乎哉。足下又以扶桑茧之入水不浸。入火不焦。谓之有气。而取譬于眉文。此则足下认性以为气者也。何以明其然也。扶桑茧体既柔弱如兜罗绵。则气亦柔弱已矣。其不变于水火者。盖茧之性也。非气之使也。今夫鱼鳞𪆽羽。沉水而不濡。火浣之布。投火而不燎。此亦性之然也。何有于气者。足下于物之性。气之分。气色之别。知之未至。或认性为气。或认气为色。则眉公之为眉公。亦未必深知。反不如不佞之知之真也。虽然不佞自以为真知。而笑足下之不知。足下又自以为独知。而讥不佞之不知。以知證知。以不知喻不知。气色之说。由是益长。而眉公之案。无时可了。不佞姑将处于知与不知之间以俟之。愿足下乘文章之正气。游于未始有色之境。则所谓眉公将窅然丧其所在。夫然后不佞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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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出而指色粲粲之处曰。眉公在彼。
答像之书
纲目。朱子之所笔削也。愚何敢妄议。而若其所疑则有之矣。事之大者。或不书。(如佛法入中国之类。)而其小者则书。(如唐宪宗迎佛骨之类。)或别无义例而再书。(如石勒诱王浚之类。)或有异于凡例者。(凡例曰霍光妻显。使医弑皇后许氏云。而今纲目刊本。无使医二字。)又或有疏略者。(如王景仁之仕梁仕唐。而中间不书出奔。有若二人者。)至如唐之狄仁杰之卒而书死。朱子既自言之。而今却书卒。是又胡然而然哉。而目则尤纰缪。(如贺拔胜兄弟。或以兄为弟。或以弟为兄之类。)总而论之。其为未完之书则审矣。区区窃欲撮而记之。如先辈所为劄疑者。而第念此书大海也。以愚精力将何以涉其津而疏其波也。然若得一二同志之士。相与讲确商订。则愚敢不乐为之役乎。
答沈一之书
与足下别。倏焉半年。数日不见。尚劳我心。况玆旷离。何以为怀。顷者李伯讷寄书。谓足下有南湖之行。相去益远。思之惘然。炎程撼顿体中无损否。仆间者忧厄。至今追惟。心犹馀悸。当其舍病子而归宁也。两地一心。西驰东注。维时足下亦为我忧之矣。及亲癠小间。而丘嫂患痁。日转增笃。发辄垂绝。地是荒徼。既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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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者。又乏亲知。母子兄弟。相与号呼。而足下既远莫之闻。顾何以知我忧哉。今则赖天之佑。其忧已霁。昨始携客涉园。游览景物。则凉蜩乱嘒。百虫齐响。乃觉夏尽秋届。而引镜自照。颜发亦顿改矣。已又仰视树木之荣华。俯听幽泉之涓流。而知华者有时而必槁。流者一往而不返。既为物伤复自感焉。于是忾然作歌曰。粤余来乎西陬兮。东风习其吹枝。嗟日月之几何兮。白露凝而如脂。天机迅于迁谢兮。纵百年犹一时。惟砥行而立名兮。指穷宙而为期。亮不朽而永存兮。又奚忧而奚悲。复为乱曰。名不可以躐取兮。行不可以骤成。颜犹苦乎孔卓兮。盍逊志而蹈程。足下听此。庶乎谅其志矣。昔吴季重与人书曰。年岁若坠。今已四十二矣。白发生鬓。所虑日深。但欲保身饬行。不蹈有过之地。以为知己之累。仆少读斯文。辄自悲嘅。今年又齐焉。而发之白者几半。其黑抚若坠之岁而纡日深之虑。行无盈睫而过溢于口。惕然怀惧。复何言耶。仆半生穷斥。世无知者。惟足下以文字相知耳。自夫通籍金门。稍为人所知。而岂有所谓知己者哉。然知己之难。昔贤所叹。况于仆哉。以吾身之所亲。求其人于当世。则足下其近焉耳。嗟乎。足下视仆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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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哉。仆志高而道拙。思有馀而断不足。又与世不遇。故未有所成耳。诚使仆得师如七十子。则虽不能闻性与天道。而游夏之章。企其庶矣。遭际如管仲。则明大义而治之。匡天下于既乱。洗南城之宿耻。酬 宁陵之遗志。仆之愿也。今虽白首瓠落。而其心尚囷结磊砢郁嵂而不已。是岂痴人之妄念耶。抑所谓穷而益坚者耶。可与知者道。不可与不知者言也。足下于文章。卓然有造。仆常诵而喜焉。然不朽有三。惟文为下。仆愿足下之上之也。仆亦非敢自画也。顾困于为下而犹未之得则况其上焉者乎。仆闻大湖以南。山原奇旷。往时雄杰勋名之士。多产于玆土。今足下所跋履。皆其墟也。周览感叹。必于其文乎发之。而仆逖在天涯。何由驾云鸾而驰千里。从足下游而共赋乎哉。不宣。戊子七月之望。㻐白。
答一之书
雨馀天气清朗。学履何如。向者。足下寄示云溪张君诗稿。要余有言。余穷于世者也。其言不为人所信。何能为张君之重也。然足下强求而不止。请且因是而复之。夫足下之求言于余者。将以阐亡友之潜光。而传名于后世也。岂非仁人之心乎。虽然仁人之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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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友之名者。其道岂止于此而已乎。传之以诗。不如传之以非诗。求之于人。不如求之于己。余闻张君。有志士也。于诗不屑为也。其心之不屑。而足下欲以是传之。岂可乎哉。传曰。不知其人。视其友。友贤矣。其人可知也。余观足下文行夙茂。在众人中。已自崭崭。愿足下进而不已。学益修业益就。卓然为一代之君子。则张君。为君子之友。是亦君子也。其为传。顾不重欤。周雅称尹吉甫之贤曰。张仲孝友。张仲固无称者也。微吉甫之贤。夫孰知张仲之名乎。足下勉之。足下能名世如吉甫。则余虽不言。世之人必将诵而传之。而张君为今世之张仲矣。岂不休哉。不宣再拜。
上仲从氏观察公(曮)
伏惟雪寒。旬候万重。日者族兄某。至自营下。过余而言曰。子闻夫宗系世数之辨乎。自我始祖侍中公。至殿直公。其间谱牒失传。辛亥谱之刊也。只据丽史石涧公传所载。而传之以传疑之法。夫石涧公之自言为侍中公三十世孙者。计年考世。阔而不近。故或者曰。三十当作二十。文之讹也。或者曰。三十当作十三。字之倒也。此辛亥谱之所以传疑也。今也改刻新谱。而将以殿直公为侍中公七世孙。盖自殿直公。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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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之。至侍中公为七世。则自侍中公下及石涧公恰为十三。既以从或者之后说。而又有氏族源流之可证云。子以为何如。余应之曰。否。不然也。夫丽史所称三十世者。诚误矣。然其曰二十。其曰十三。皆疑辞也。固未有所据。若夫氏族源流撰者谁欤。将非沧江公与安阴公也乎。二公皆吾宗之贤者也。其言宜若可信。而抑又有大疑者。夫沧江公之家。有小谱焉。乃公之自笔也。而未尝书之曰七世。安阴公亦有家谱焉。辛亥谱。按公之家谱而釐正者多。如锦州公司直公及尹乙宝诸注。是也。而独于谱系。言失传而不言世数。则安阴公家谱。亦不书七世。从可知也。噫。谓先系重焉。而不书乎家谱。则恶在其为重也。谓二公贤焉。而不信其家谱。则恶在其为贤也。以家谱则不书。以源流则书焉。在家谱则不信。在源流则信焉。吾未见其可也。且夫侍中公碑阴之记。吾宗浦渚公所撰也。其文亦言谱系失传。而二公。与浦渚公同时。苟二公果知其为七世。则何不令浦渚公知之而先墓记实之文。一任其传疑乎。况二公之名。俱载于其文。则是浦渚公言之。而二公证之也。观乎此。则源流所录。非出于二公也明矣。况源流非完书也。合群姓之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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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成一册。淹博之过。而疏谬者有焉。如金玉坚之事。亦其一也。(玉坚。清风人。娶某氏女。生一子。曰浑。源流谱曰。玉坚再娶杨原副守信女。生三子。曰深。曰沉。曰澄云。清风人疑之。广考他谱。则金海人。亦有金玉坚者。娶杨原副守信女。生三子。深,沉,澄。盖因其姓名相同。与其子名相类。而合为一人。而谓之再娶云。)则是书也。未必尽出于二公。而后人之搀入而失之者。计亦非一二也。又恶可信乎哉。且吾闻之。君子言之。欲其信也。故或徵于人。或稽于书。是以孔子言乐而曰。吾闻诸老聃。孟子言文王之囿而曰。于传有之。不如是。则盖不敢言也。彼源流所谓七世者。其徵于何人乎。稽于何书乎。既无所徵稽焉。则吾知二公之必不书。书之。则其必有徵稽。有徵稽。则吾又知其必将遍告于诸宗。咸使知之。岂可嘿然私记于源流而已乎。今考之于二公之家谱。质之于侍中公之碑记。参之于孔孟之道。则所谓源流者。其不足信也审矣。传曰。尽信书。不如无书。其斯之谓欤。余故曰。不信源流者。乃所以笃信二公也。族兄曰。然子既谓七世不可信。则信以为几世乎。余曰。此二公之所未知也。余何知哉。疑则传疑。慎也。余知夫慎而已。然今若有殿直公墓志。从地中出而曰七世。则余何敢不信乎。族兄曰。唯唯。诚若子言。吾将归报于岭伯。子亦宜以书告焉。玆记其问答。以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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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执事。
  余之此书。盖为先系不得已也。从兄答书曰。顷已发文。通告于诸宗。姑待诸宗之言云。已而闻族兄所传。则七世孙三字。将不书云。及谱成。虽不直书七世孙三字。以承代序。而傍注既曰。六世失传。小注又曰。六世讳字见逸云。则此非传疑之道也。而与直书七世孙者无甚异矣。其后余见沧江公旧谱于公之本家。果是沧江公自笔也。而始祖侍中公下。初书二十三世孙某。(殿直公讳。)追以墨圈抹去二十三世孙五字。而傍书几世孙三字。几世云者。疑而未定之辞也。沧江公自笔如此。况安阴公是沧江公之从子也。年岁差后于沧江公。而与沧江公同时。则沧江公之所未知者。安阴公何从而知之乎。又况安阴公家藏之谱。亦未尝书七世孙者乎。二公之家谱既如此。则氏族源流所谓七世孙者。非二公之所书也明矣。然从兄之通文中既以氏族源流为二公之所撰。而直书七世孙云。质言如此。则诸宗之人。只见通文。孰能知二公家谱之所书。与源流不同乎。盖源流所录。终无可据。实难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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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而今乃断以为七世。则恐非审慎之道。姑书此。以俟后之知者。
答柳直夫书
坏蛰悚息。不与人相闻。人亦无问者。即玆耑翰。远辱百里之外。劳赐慰存。固已感荷。又况见许以出处之得宜者乎。噫。自有向日事世之哓哓。不胜其聒然。堂内交谪。不胜其纷然。区区之心。亦不胜其闷然。今得足下之一言。而其三不胜者。便霍然云消。殊可喜也。然足下在野。其何能尽知乎。盖弟之不仕。馆职非敢自高也。欲伸其所守之义。而义未及伸。罪已至焉。罪与义。相寻于无穷。遂有此大颠踬矣。憎我者谤焉。爱我者责焉。谤与责虽异。而其不得其情同也。然惟足下可以闻此言也。来谕欲引而进之。儒者之学。自顾荒陋。无以承之。而所谓诗文。亦忘之久矣。太史工部之作祟。恐足下虑之过也。足下所称。皆旧我非今我也。弟之衰甚矣。揽镜自照。髭发已改。虽欲追太史之轨。蹑工部之尘。其可及哉。足下郊居闲静。日以书史为课。有足以乐而忘老者。何由得闻其一二耶。季方登瀛。进路稍开。然得其侄而失其叔。则又可叹也。抑足下以为犹贤乎两失耶。庚寅十一月二十日。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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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巡相书
顷者上谒。旋即辞退。迨有馀怀。即蒙耑书下存。伏庸感荷。仍伏审近日旬宣体候万重。区区伏慰。不任下忱。试役关文。昨已来付。而以疾为辞。方切悚惶。今又书谕郑重。病若可强。敢不惟命是承。而顾此瘴湿馀祟。疮疖遍体。行步彳亍。骇人瞻视。向日閤下亦必俯察而矜悯之矣。病既如此。他不暇言。而又有区区所执。不得不附陈焉。下官每当大小试役。辄皆限罪固辞。盖已久矣。至于今春彰义宫 动驾之时。 圣旨截严。试官有违牌者。则命加以三朔囚狴之律。继又有不敢闻之教。九十试员。皆闻命齐进。而下官独违逋而被罪。是岂乐乎为哉。其情有绝可悲者耳。昔者。昌黎氏上书于张仆射曰。其所不能。不强使为。今下官亦以昌黎之所望。望于閤下。閤下尚亦有以恕察而谅许也。
答李伯讷书
俯询易旨及书义。顾此哀荒之馀。耄昏益甚。实无以仰对。而有问无答。甚觉不安。又恐被嗔责。不得不略陈。真所谓强其不知也。夫文王彖辞。周公爻辞。及孔子之上下二传。其名系辞。则一也。又皆圣人所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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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文章高下。孰敢妄论乎哉。愚之少也。喜读爻辞。盖亦癖好所使也。譬诸饮食。人各异嗜。若因自己之偏嗜。便谓天下旨味惟此是已。而脍炙枣歜。皆不堪近口云尔。则其可乎哉。执事于孔系。笃好如此。可想山居静玩。日有新得。令人歆叹。然若曰。彖辞爻辞俱不如孔系也。则恐驷舌之不及也。夫圣人之文。或奇或正。或小或大。或萼秀葩丽。烂烨而易见。或山截壁崭。邃奥而难知。盖莫非神而化也。虽欲论孰胜孰劣。其可得乎。欧阳子尝以系辞谓非孔子之文。愚诚莫晓其说。而执事又推而尊之彖爻二辞之上。亦未敢信其必然也。若使欧阳子与执事并世。则彼此论辨。必有发前人所未发者。而今不可得矣。是诚千古之大恨也。若夫爻辞之妙。固难言也。然屡烦下问。意甚郑重。愚何敢不言其一二乎。乾之潜龙。变则为豕。坤之牝马。化而为龙。引伸触长。殆无所不有。是故睽曰。载鬼一车。明夷曰。入于左腹。以理推之。则鬼岂可载。腹岂可入乎。理所必无而象则昭昭。夫象也者。像也。像也者。影也。如水之月。如镜之花。可以谓有。亦可以谓无。孔子曰。神无方而易无体。又曰鼓之舞之以尽神。非爻辞。则又何从捉摸。而测知其如彼乎。请执事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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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探赜之工。以至三绝其编。则其味之渊。永似不止于今日之所得耳。洛召二诰。果是文章之至者。来教诚得之矣。君奭则古人亦云其难晓。今何以强解乎。疑者阙之。政谓此也。未知何如。
答黄江汉书
华稿辱赐下示。且谕以世无知音。寄意郑重。何敢忘也。然执事以文章倾一世。世之人鲜或不诵执事之文。虽其不悦执事者。亦知其文之不可少也。而执事犹曰。世无知音。何也。盖执事之文。古文也。原于经而准于史。故能尽言其所欲言。而其度不违于古。若只以其度不违于古。而曰此古文也云尔。则其可乎哉。宜执事之有所云也。然执事有大焉。执事忠于 皇明者也。尝以一言赞 圣上跻 毅宗于百世之祀。㻐固已歆诵之矣。及㻐之检史石室也。执事又属之文曰。 毅宗之实录。可以述也。㻐虽不敢闻命。而心未尝不激感焉。既又读执事所著 皇明诏敕跋尾。与夫 皇明陪臣列传。凡累千万言。无非所以忾念皇明者。虽序记书牍寻常之类。其及于 皇明者。亦十之八九焉。昔杜甫之为诗也。不忘其君。故人谓之忠。然杜甫唐臣也。所忠者唐君也。其形于诗而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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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也。如执事者。生不及 皇明之世。身不受 皇明之泽。而又荒海属国之臣也。犹之绻绻。不忘如此。岂无见其文而知其忠者耶。噫。文与世晦显焉。今之中国。非古之中国。文安得不晦乎。然执事之文。其所载者 皇明也。终非久于晦者。其将进之中国。而为天下之显也有日矣。执事其俟之。
与金参判(憙)
宋子大全刻役已始云。既始刻。则其原本之讹误者。果皆釐改否。是书也以其卷帙之浩穰。而校雠者未之尽善。故其讹误视他书殆倍蓰焉。弟尝有一二记知者。此不可不釐改者也。其一。疏劄也。当己亥服制三年之辨也。先生引我 朝八大君事。上疏證之曰。大妃于八大君。皆服三年。则并与 文宗大王而计之。当服三年者为九。三九为二十七年。礼意决不如此云。(先生说大意如此。)然世所称八大君。即 大妃诞生八男之谓也。则 文宗大王之外。只是七大君也。疏中所云三九二十七者。当作三八二十四耳。不知当时何以误录如此。考稽 璿谱则可知也。其一。经礼问答也。论语子罕篇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则亦不足畏也。其下小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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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辅氏曰。实阴名销云云。或者问实阴之阴字何义。先生答曰云云。先生只凭或者之言而答之。不复考检其板本故也。盖阴字乃陨字之讹也。字画缺落。而陨变为阴。以致问答之俱误。是乌可以仍袭其旧而不之改乎。幸有以考證而釐正也。
答奇承旨(彦鼎)
大浸稽天。飞走俱绝。郊扃阒然。政劳怀仰。忽伏承惠翰。披慰如对。论思录序引之文。屡勤俯索。荷意郑重。何敢忘也。缔缀则久矣。然区区之意。有不敢遽然仰副者。执事试思之。是录也非先生之所自述也。皆出于起居注日录。则是国史也。其事体之严重。果何如也。然其录出也。 宣庙既命之。其刊行也。又在昔年。则今之重刊。夫谁曰不可。而若其文字之讹谬乖盭。骇人视听者。则顾安可不兢兢致慎。一一釐改乎。来书既曰。略加修改。诚不敢知略改者何如。未改者又何如也。请执事更赐明教。牖此迷惑。而又以其改本投示之。则鄙文之写呈。又何难哉。抑鄙人之以此言仰谂者详矣。执事不少之慎重者何也。夫文与言。同出而异用者也。发于口而形诸声音则为言。发于手而形诸字画则为文。其本一也。鄙之所言。既未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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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则又安用鄙文为哉。幸有以教之也。不备。
荷栖集卷之六
 序
  
赠墨隐子序
墨隐子以疾静居。屏去其嗜好。而独观画不止。已而粟生于脸。花眩其瞳。画不得观而疾益以剧。余戏为禅语以赠之曰。子闻夫释氏六观之法乎。目以色为观。耳以声为观。观有六名。此处二焉。昔吴道子写瀑于壁而水声满屋。画未尝无声也。其于观也。不以目而以耳。亦可也。子且瞌其目而专其聪。画之不见。惟神是会。则神之所彻。画现其妙。妙与神相遇。而观于是生。自夫飞潜动植之微。以至天地人鬼之变怪与夫虚空旷阆之莽眇。无物不响。无响不应。细者微鸣。大者宏厉。啾喁呹肸。窍喙皆动。急而如喷。缓而如哢。激而如怒。轧而如斗。震荡轇轕。其机相戛。俄然敛止。寂然若无。而画之观极矣。虽然岂惟画而已。彼大地寰瀛。万千世界。无往而非画也。则亦无往而非耳之观也。其间得丧利害。忽往忽来。如声响之自起自灭。顾奚足忻戚于其心也。观至于是。则子之疾。其将不日而瘳矣。
送申师中,李季浩游金刚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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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山水有三品。一曰得其形。二曰得其趣。三曰得其神。言某山如此。某水如此。峰壑曲折之详。路蹊险易之熟。此得山水之形者。众人之游是也。俯仰跌宕。逍遥自适。玩心于流峙之赏。畅怀于啸咏之乐。此得山水之趣者。古之向子平,谢康乐诸人是也。至其境有所惬。意有所会。吻然若相得。悠然若相忘。形融而心解。与之俱化。此得山水之神者。而余未见其人矣。夫山水之观一也。三者殊焉。盖观之以目。斯得其形。观之以心。斯得其趣。观之以天。斯得其神。记曰天则神。庄周曰神动而天随。此岂无所徵而言哉。然奚特山水而已。取友亦然。所谓面交也。心交也。神交也者。其道未尝不如此。余穷而寡交。与申师中,李季浩相知甚晚。虽不敢遽议于神交。而其非面交则审矣。二人者。将游金刚。要余偕行。余有服不得往。遂书此以赠之曰。子行矣。为我泛舟三日之浦。扣枻诵乐记蒙庄氏之文。而求其所谓天与神者。则游于是为至。而又推而移之交际。则吾之相遇。亦有如金刚者矣。
云溪诗稿序
古称三不朽。其末。文章也。世之人。求其本而不得。则相率而趍文。或为辞或为诗。以图于不朽。及其时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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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迁漠然烟空而云灭。其姓名无复传者。文之未必不朽如此。余观古之学者。虽不幸有苗秀而不实。郁塞而未章者。其隐行幽光。或有时而显。其显也必有大人君子以道德名世者。为之引重而其传遂远。是亦不朽也。夫为文者。求以自传而犹或未能。为德者不惟自传而又能传人。盖文轻而德重。有如是者。沈一之之客。有贤而早死曰。云溪张君而晦。余未及见君。一之每为余道之甚详。且以君之诗稿。托余为序。君名箕显。湖南人也。北游京师。与一之同学十年不归。遂死于旅邸。盖有志于学。而苗而不秀者也。其为诗清雅有古韵。往往言外见意。然君志大。于诗不屑为也。尝谓一之曰。读书吾事也。吾当结茅万山中。终吾生而成吾业也。然君既死于弱冠。其志与业。今皆不可见。可见者独诗耳。而诗亦数十篇而止。悲夫。假使君专意治诗。以君之才其所就。当不止此。然其能不朽而必传。有未可知也。今虽残稿寂寥。后之览者。尚有以知其志之在大。则君之为人。庶几从而得之。而又有大人君子一为君重之。其赖而得传。亦安知其不然也。余既承一之之托。又悲君之有志未就。无以自传。遂叙之如此。岂敢为重君亦以称于当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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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夫君子之闻也。余于此又有感矣。一之自数年来去而受学于渼湖金公之门。稍稍敛华务本。方进而不已。吾见其秀者行将就实。而君已死。不得同其成。惜哉。若金公其可以重君而传君也欤。
送金稚五宰兔山县序
仕有穷达。而道无大小。随其所遇。以尽其职。此君子之事也。今夫佐人主宣扬治道者。内有百执事。而惟廊庙与台阁为重。外有方伯连帅州县。而惟县为小。然余观于近世居台阁者。未有能正色昌言。以进贤退不肖。而廊庙之臣。其能尽匡君济民之责者。尤无称焉。此岂真无人乎哉。盖亦时与势使然。则其仕虽达而其道穷矣。其人岂不可悲矣乎。惟外则不然。虽一县之小。而发政施令。其权在我。百里之封。可运于掌。鲜为时势之所能拘。则可以优于所试矣。余友金稚五。能文章负才气。尝有志于当世。顾屈于荫涂。其道不得行。而出宰于兔山。兔小县也。稚五于仕。可谓穷矣。使稚五一朝显扬。由台阁而进乎廊庙。固无难也。然其能大行其道。不负其所志。则是亦有关乎时而非人力之所遽能也。今虽为小县。然犹有不穷者存。吾知稚五之道其可以有试也夫。稚五试待其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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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政暇。乘竹篮屏驺导。道野而观于桑麻。入于邑而闻弦诵之声。其将欣然自乐。而朝廷之士。方且迫阨而无所施为。则思之又必有喟然而太息者。吾恐稚五当世之志自此其衰矣夫。
荣老堂诗序
荣老堂者。䨓渊翁致仕之居也。翁之客为之诗。以发其名堂之义。而余又序之曰。荣者华也。凡物之华。在于盛时。而及其老也。无不索然而渝。而况世所谓荣名倏起而倏灭者乎。则或得之韦布。而失于轩冕。朝之的然。夕而亡歇。无以异于空花之飘瞥也。其能保而有之。以及于老者鲜矣。又孰能夫老而不衰。愈久而弥荣者乎。则千百人之一耳。夫荣。人之所欲也。然求之于外。而不知所求之在内。驰骛于百年而忽然以没者。其人可哀也。是故荣必心得也。心得而后。荣乃久焉。得乎心有道。自修已矣。于是为德行之修焉。为文章之修焉。为事功之修焉。君子有此三修者。故其光彪炳。不期于荣而荣自生焉。荣惟心之为也。故能不与身俱老。不与生俱尽。不与物俱朽。辉然特存于天地之间。荣其可以外求哉。余观䨓渊翁清操雅望。兼之命世之文。自夫夙龄华闻已著。其进于 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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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莫之有先焉者。而翁乃偃蹇跢逡。敛迹于利害之涂。超身于是非之场。其仕虽达。其守愈约。皭皭而不垢。终又引礼而退。为一代之完人。年益高身益老而荣名之炳烺者。不惟不衰而又益盛焉。非有自得乎心者。能如是乎。翁于文章。既富有矣。于其仕之进退。又可以观其德行。君子之修三。而翁有二焉。过此以往。吾又见其辉然而特存者。将垂耀于无穷。岂特老而荣而已哉。是为序。
文献备考学校考序
学校本乎养士。士固有美材。而养而成之。存乎上。上有以养之。下能自养而重其身。此学校之本也。东国之有学校旧矣。罗丽之际。盖无得以详述。而我 朝莫盛焉。洪惟我 列圣以文为治。成教于学。以尽夫养之之道。本之姬周。参乎 皇明。导以讲习揖逊之规。勖以观容考才之法。而士皆知砥砺名行。以养其志操。而不敢不自重。夫士重则道重。道重则国以之重。君臣父子之伦明。礼乐刑政仪文度数之名著。有以见 列圣朝作成之本而学校之所以盛也。作学校考第十二凡八卷。
送尹侍郎孺文使燕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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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侍郎孺文。以贰使将之燕。要余赠言曰。吾与子相知久矣。而未尝一日相寻逐焉。则犹之相疏也。然使行大役也。子未可以言欤。余曰。诺。夫孺文之使于燕也。不可以徒行。则其必有车马之须乎。虽车坚马良。而横驰旁骛。不由乎其道。则燕其可至乎。则不惟选车简马。而又必择夫识道者以为之导。东西左右。惟其言是听。然后可以至燕矣。虽然是行也。特一时之役。未见其大也。若夫君子之立朝行己。乃百年之役也。是之谓大役。而岂无当行之道哉。苟其道之不由。则虽翘材通猷。拔萃超群。至于卿相。而皆横驰旁骛之类也。故君子必审乎择道。夫道一而已。二之。非道也。择之如何。亦惟求导于知者耳。今孺文以文华才谞。为世所推。位登宰列。然其于择道也。尚不可以不勉也。吾闻辽沈之外。大野旷阆。际天无涯。人行其中。不迷方者几希。孺文行至于此。其必按辔停辀。惘然发叹。一听夫前导者之所指。而又思君子之道有大于是。不可不审择。则知吾言之不迋也。
送北评事徐元礼(有防)
徐元礼擢第数月仕骤显。既而出为北评事。亦外仕之选也。元礼有忧色。濒行请余有言。余曰。仕无愧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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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焉耳。心之为物。微而不可见。见之在事。事之大者。莫过于仕。观其仕。而君子之心可知已。故其心端者其仕正。其心洁者其仕廉。其心简者其仕不缦。其心澹者其仕不校。君子由此四德。故心于仕无愧。噫。世之人。岂皆无端洁简澹者哉。而介然之顷。鲜或不丧其所有而莫之觉焉者。所病在心也。夫心。火也。不风而动。况其自外而煽者。有甚于风也耶。其利害荣辱摩轧触激。而愉悲爱恶虑叹变慹。炎炎而动。若一任其动。而不能自持焉。则奚啻风之焚如也。元礼之仕也。不以喜而以忧。其亦几乎君子之心也。苟能养而存之。勿之病焉。则何愧之有哉。然是行也。入而有歌管声色之娱。出而有游观射猎之乐。所以交耳目而荡心者。是亦风之类也。夫未有不善于小而大之能善。元礼勉之哉。抑吾闻之。君子之存心。犹道家之鍊丹。请以丹喻。夫丹之鍊也。一转而如卯(一作卵)。再转而如石。三转为瑙。四转为瓈。转转不已。为珠为玉。洎乎九转。则其光如月而丹始成矣。然方其转也。邪魔侵戏。愈转而愈难。少纵则坏矣。今元礼之丹。才一转耳。而乃有此行。吾将待元礼之还而就而叩之。以求其石声之䃘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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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州奇氏族谱序
奇氏之先。出自箕子。按史记。箕子与微子。皆姓子氏。微子既殁。而其子孙散处中国。为商氏,殷氏,宋氏,皇父氏,华氏,向氏,戴氏,乐氏,孔氏凡九姓。而孔氏特著。箕子东封朝鲜。传国四十有一世。迁于金马。又历八世。至元王始国除。而其子得姓者三。曰鲜于氏。曰韩氏。曰奇氏。而独奇氏之系。既详且远。与中国之孔氏无以异焉。然中国之人。自三代时。皆有世谱。考于周官之奠系世而其制可知也。而东人之为谱也。昉于高丽之式目焉。则奇氏之能独详其先系。溯之累千岁而无缺者。岂不诚异乎哉。今奇氏之宗有能继修其谱者。司谏院右正言彦鼎甫。实主其事。谱既成。问序于㻐。㻐览而叹曰。盛哉谱也。得圣人为之祖。而又有服斋,高峰二先生。以道学名世。为奇氏者其孰不夙夜警励。上继二先生不怠。以及于圣人哉。而况谱者。一家之文献耳。谱修则代明。代明则德著。德著。而先祖之心可迹。先祖之心可迹。而子孙之则。在是矣。谱岂徒然哉。诗曰。无念尔祖。其勉之哉。噫。昔夫子之宋得坤乾焉。奇氏之于箕子。犹殷之有宋也。苟使夫世其文献而不坠。则异日中国有圣人者作。而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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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箕子之遗礼。吾知其必徵诸奇氏。遂书以为奇氏族谱序。
咸山乡射录序
古之圣人。教射于庠序。故曰序者。射也。曩余先伯父尚书公之按节于咸也。与咸之诸儒行乡射之礼。实丁未五月十有一日也。今余继以行之。其时诸儒之子若孙。皆来会焉。既射而宴。宴讫赋诗。追丁未之故事。而月日适又相符。余与二三子。皆感念畴昔。咏叹留连而不能已。然所感者迹而已。则犹之为浅焉耳。夫所贵乎射者。为其观德也。先伯父遗德之及民者。民至于今道之。况其时同其会而觌其仪者乎。又况其子若孙之同余而射者乎。余与二三子其能因其迹而各追其先德。以而自勉。则其为感也夫岂徒然哉。虽然自勉之道。不必他求。求诸射已矣。射能正心。故发必中的。君子学以治心。心得其正。则发之事亲而中于孝。发之事君而中于忠。发之待人接物而无不各中于信义。观乎其中而君子之的。可知也已。此圣人所以教射于庠序者也。是日文参奉克一为主人。丁未以弟子执事者也。朱参奉远赫为宾。丁未执礼故别提炯正之胤而故进士棨之孙也。进士公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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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君当郑丈岩,李牧谷乡射之时。皆为宾云。事若不偶然者。玆并识之。
实录厅题名记序
实录厅之有题名记。盖 国朝古事也。辛丑季夏。 英宗大王实录成。自夫戊戌设厅之始。计其月日。则才一闰馀耳。是岁七月七日。既奉安于春秋馆。而实录之事。于是乎毕矣。夫实录。国史也。本之翰苑时政之记。补以堂后起居之注。旁采乎诸司掌考之录。其书山积。其字画或细若丝发。而起居注与翰苑所记。又不能无讹漏。互相牴牾。纂修者。只凭其删节。校正者。只据其纂修。其于溯本而订定也。辄患其未详。是盖天下之至赜者也。其为役也。分房分年。各事其事。终昼矻矻。或至夜分而不休。甲之编也。乙不暇窥焉。目之睹也。口不敢传焉。是惟天下之至严者也。于惟我 英宗大王临御五十有三年。 圣德鸿烈。夐越千古。直与唐尧比隆。而我诸臣识不足以测其大。文不足以模其盛。其所记载不能如唐尧之史。则 英庙之与尧比隆者。而何考之哉。是实天下之至慎者也。 国朝实录。或七八年而成。或四三年而成。随其纪述之多少。而有迟速焉。今 英庙实录所载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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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年之多。而撰定于一闰之馀。则其成也甚速。速则忙。忙则错。必然之理也。我诸臣兢兢乎惟偾事之是惧。而不惟不之罪。乃反 宣酝以宠之。 赐宴以侈之。又有晋秩锡马之赏焉。无非我 殿下孝思笃于阐扬。喜其成而不责其尽善。录其劳而不念其罔功也。是又非天下之至荣也耶。噫。我诸臣。皆逮事英庙者也。既褥蚁之未能。则其茹哀赍恸。以效其追报者。无大小而其心则一也。况于既同其至赜。又同其至严至慎。而其至荣又与之同焉。则记而识之。以图其不忘。乌可已乎。古之人于实录告讫之后。继而为题名之记者。非徒然也。记既成。诸公属余序。辞不获而僭焉。若夫官员之添增事例之更变。有仪轨在。不复述焉。
实录厅稧屏序
英庙之实录成。而稧屏之画作。吾闻古之画者画龙而龙化。可谓神于画也。然使是画者画天与日如画龙之为。则吾知其弊一生之巧力。而莫之能也。夫实录者。模画帝王之德业者也。自古以为难。而我 英庙盛德洪业。集百王而大成。仰之莫测其范围。就之只见其炳耀。是犹天之与日也。虽使古之良史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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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画。其将退然而逡巡。况于今世之史乎。我诸臣之撰实录也。盖芒乎自失。只形容其万一已矣。而稧屏者。特画其撰之之迹也。始自设厅纂录。终乎洗草赐宴。按画而可考也。盖实录之成。厥惟艰矣。以其事则五十有三年之多也。以其书则充栋之卷帙也。以其役则月日廑周乎三岁也。以其职则今之校正。是古之都厅之任。而分年订定。不能遍阅全书如古之都厅之专也。夫以不能专之职。考充栋之书。而论述五十年之事于三岁之中。其艰可知已。屏画所以志也。非屏画。乌得以见其艰哉。此屏画之不可已也。噫。我圣上劳宴加赏。 恩至渥也。荣何加焉。然我诸臣但知其荣。不知其愧。语人曰。我善画天也。善画日也。则其不为画屏之工所笑者鲜矣。可不惧哉。于以为实录厅稧屏序。
重刊高峰先生论思录序
高峰先生论思录。盖尝有刊本。而今不传矣。噫。先生之世。道学莫盛焉。时则有退溪李文纯公。以 两朝大老。临之如山斗。栗谷李文成公。继而通籍于朝。德望耸一世。而先生左右其间。激扬弥纶。以尽夫兴起斯文之责。士大夫皆倚以为重。矜式淬砺。斐然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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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霞霨。于是有小己卯之称焉。至今二百有馀年。虽后生少年。闻先生之风。未或不想像而颂慕。岂不诚盛乎哉。然先生之学术造诣。犹若有未尽知者。信乎考德之难也。夫文纯,文成东方之大贤也。当文纯之退归也。 宣庙问朝廷学问之士。而文纯所荐。惟先生而已。及文成之为四端七情理气之辨也。亦惟先生之言表章而发明焉。则其于学术造诣。又谁有间肰者乎。泽堂李公植有言曰。高峰之于退溪。犹横渠之于程氏。不但高峰取裁于退溪。退溪亦多见益于高峰。斯言也亦足以徵之矣。先生既殁。 宣庙命史官取考起居注日录。撮其所尝建白者。编为一书。即所谓论思录是已。肰先生殁于 宣庙五年。而月日多乎在野。其造 朝论思。不过若干日而止。惜哉。藉使起居注善于纪载。其日既少。其书甚略。固未足以见先生之学之全体大用。况其所录。出于记事者信笔之草。故文涩而未莹。语疏而多漏。读者病之。其刊本之不传。岂以是也欤。虽肰阐发帝王之大道。指陈诚正之极功。知无有不言。言无有不尽。必欲致君尧舜挽回至治。而至于斥邪扶正之际。尤激昂反复。明白剀切。其苦心血诚。惓惓有感动人主者。静庵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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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晦斋李文元之伸褒貤赠。皆先生首倡之力。而尚可以考信于是书。则是书也其将为补世教之一端。又安可任其泯没而不传乎。夫丹穴零毛。见其有瑞世之文则足矣。彼记录者之未之尽善。何损于先生之论思乎。览者其自知之矣。先生后孙谏议君彦鼎氏。方鸠材重刊。而问序于余。余不敢以不文辞。遂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