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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斋集卷之三 (自动笺注)
存齋集卷之三
 疏
  
封事(代黃司諫榦)
伏以天時催謝。
霜露易改。
俛仰之間。
 仍几遽撤。
攀號莫逮。
普慟曷極。
惟是百神扶護虞舜不懈之地。
玉候無𠎝於殷宗思道之餘。
八域欽顒
萬彙翹蘇。
實維東方萬年無疆之休。
伏惟念我 殿下聰明睿智不世出之姿。
無疆大曆服。
履端旣濟之終。
受成文弊之會。
煢煢在疚
不敢不顧于民嵒。
慄慄若隕。
而克念克閟于艱大。
肆惟克享天心
百靈頌戴。
以致逆孼授首危疑罔測之際。
權凶騈鎖於跋扈無將之誅。
 宗社弘休
神民大慶
是實 聖學緝煕遵養
帝命孚新於舊邦也。
庶司具寮所能蠡酌而埃裨者哉。
至於 恩綸屢下。
眷恤邦本
閭巷疾病
視之如傷。
弊瘼源委
之如渴。
紆軫億萬生靈
寄意良二千石
勤懇切至
若癏在身
有人心者。
孰不感泣無地
繼之以蹈抃也哉
况於今年春首
三陽泰之節。
聖人有成之期。
八域之想望方切
十行之哀札適下。
峽老扶杖而出聽。
羣蟄啓坯而吐氣
百弊條擧
如振頹綱
萬物沾蘇。
如降時雨
然而未免歸於文具
實驗症效。
茫不可見
臣愚不佞
其初則爲 殿下疑之。
其中則爲 殿下憫焉。
其終則憂惶悱怛。
不能甘夜不能寐焉。
竊謂政無有十世如一者。
無有百年無弊者。
弊而不革則其亡也忽焉
弊而能變則其興也勃焉。
舜禹堯舜而猶有所革。
湯武禹湯而必有可變者。
忠弊而不革以質。
質㢢而不革以文。
湯武不能做殷周之治矣。
乃若文弊不革
東遷以後是也
無怪乎陵遲至於亡而止也。
西漢之弊。
宣帝少革而小康
光武大革而中興
晉室之弊。
中宗少革而偏安
唐家之弊。
憲宗少革而小治
穆敬以後
不革遂亡
有宋之弊。
神宗不善革而致亂
哲宗高宗不能革而至亡。
歷考前代興亡治亂
莫不由能革不能之如何耳。
其所變革
非謂祖宗之法不善不可率由也。
俗因時變
法因俗制。
法雖隨異而道未嘗不同
變雖隨時未嘗有異。
易翼曰隨時之義。
大矣哉。
豈不義而仲尼言之。
是以我 聖朝太祖啓運
 世宗守成
經濟六典
至於 成宗
刊行大典
其後隨時立法
名以續錄。
受敎世增。
沿革益備
夫以聖承聖。
無不同。
所以如此
不過隨時而已
若使列聖
狃於因循
膠守弊法
安得至于今日休乎。
自古時君世主
孰不欲功烈前人哉。
擧皆欲治之志不固
明確之斷不果
非不知政㢢俗渝而姑息牽補
非不知變有道而遲擬於改作
翫愒度日
不覺淪胥以至於不可爲之地。
到此則雖欲爲之。
已無及矣。
何况當時具臣
有若蠧喜於木朽
蝨樂於衣壞。
恒恐頹綱復振待漏之暇眠。
不得容於淸時也。
遂以祖宗成憲之說。
售其眩惑主聰之計。
虛張膠固
必使之不得變通而後已。
夷攷往史。
可鑑矣。
洪惟我 殿下膺曆之初。
適當文治四百年之殷。
雖文武周公郁郁之制。
自不能無弊之際也。
重之以權凶逆魁。
九黎少昊遲暮
四凶大堯倦勤
遂致賄賂膏肓朝野
廉恥弁髦俗習
利成風。
匪躬掃地
日月之明。
容光必照而無由燭於八垓
生民之冤。
號天叩地無由達於九重
我 殿下英明天縱之聖。
獨自堯癯禹焦。
爲 宗社爲生民憂
京官庶司視之如常
外而方伯視之如常
下而守牧之如常。
又下而至鄕所胥吏黨正閭長。
皆聽之如常。
更無有興聳動董飭改慮之意。
如此紀綱如此習俗
因之以百弊俱生之法。
苟且架漏。
未知風波
失檣之舟。
至於何許境界也。
此臣微丹孤忱。
日夜憂懼
殆將泣血者也。
伏奉歲首 綸音
使守封之臣。
各陳民隱
盛德意也。
臣雖至愚至陋。
屢守外邑
十載退憂。
政俗頹弊
閭里憂苦
粗慣見聞
今以見守長興一邑言之。
民瘼法弊
不一而足
譬之病人
臟腑榮衛
全體皆病。
而若以一指之疔一脉
錄呈診狀。
則雖神農黃帝
無由施神蔘靈朮十全之名劑矣。
玆忘僭越
敢爲歷陳一國通同之弊瘼。
以達於紸纊之下。
伏惟 聖明垂察焉。
當今之弊。
臣請枚擧條陳其萬一焉。
一曰學校之弊。
學校風化之本。
首善之地
有國者於是焉養人材。
於是焉國脉
堯舜以後
聖帝明王
未之或忽者也。
我 朝初載
上自太學
下至列邑。
經紀崇奬
非不至矣。
當初外邑學生
只以門地選入。
門閥高顯者。
雖無學悖亂
皆得入焉。
地望卑微者。
學行俱全
不得入焉。
馴而至于今日
其所靑襟之士。
擧皆目不識丁
甚者遊蕩酒色
淫惡妖悖。
科塲尋摘之學粗通方向者。
不能十之一。
學業行誼
數十郡無一人矣。
甚至於執綱受賂
以濟其私。
鄙夫希覬發身者。
曲逕冒入。
所謂門地之選。
又復蔑如矣。
於是焉鄕曲
頑愚無恥好鬧貪嗇之人。
遂以庠序爲藪爲窟。
聯朋挈儔。
脅交瞬從。
因以充口腹之欲
因以報恩怨之私。
今日鄕校
明日走書院。
什伍爲羣。
奔競突。
途揖巷議
喪心蔑性。
侵虐校僕。
立威權。
今日殺雞烹狗
明朝作羔擊鮮
腥俎饐豆。
狼藉齋房
而醉諧淫虐
喧轟於明倫之堂。
互相排戛
迭售獫猜。
罰目通章
日無虛時。
爲鷹爲狗。
方雉方兎。
於是士夫自好者。
之而不與焉。
秀才自修者不往焉。
至或鬪鬨所激。
身陷刑戮
數間黌堂
遂爲議不入之地。
而有滿庭秋草無人者焉。
至於太學
譬之外邑
似有甚焉。
上舍生居齋者。
只以妬飯喝肉爲能事
以看讀書史爲餒骨。
甚至於大小別味。
朔望紙筆
春秋蒲薦
皆爲出賣取錢。
以爲投牋賭戱之費。
學綱焉憑而不頹。
典僕誰畏而不傲。
食堂凡節。
尤爲醜褻
京中生進。
但課食點。
以圖觀科。
而初未嘗一日居齋。
其常留者。
只是近畿貧老留京。
太半率其弱兒飢孫。
養以餕餘。
則其餘敗風壞紀。
難以枚擧
是以明倫堂尊經閣東西齋房
積塵堆臭。
過者掩面
每當館試則無人納券。
謾設虛場。
拘囚泮卒。
勒邀儒生
東呼西喚。
不滿五十元額。
所納文賦
不計美惡
沒數書榜
入塲人數
無落券。
及其覆試
誰復應講。
對面呼不。
恬爲能事
古學政紊亂
未有甚於此時者也。
大小學官
不監飭。
尸居其家。
越視芹宮
至于歲末
只以一二抄陞補
風驅電掣於四五日之間。
袖裏草榜。
又皆姻舊
盲眼醉監。
不盡心
噫嘻可望菁莪美化
俊髦而作王賓也。
二曰科擧之弊。
文詞取士
已非上古之法。
近來士習
尤爲輕薄
所謂文詞
不能實用其力。
遂以月露吟哢。
世間能事
驕肆矜傲
甘爲盧駱罪人
以此而貢於鄕。
以此承君之官
壞人國而敗民俗
已無足怪也。
甚至于今日
頑愚昏庸
喪廉沒恥。
進修之志日惰。
無厭之欲日長
妄圖榮貴
載賄苞貨。
奔走京鄕。
締交官長
吮癰元載
舐痔似道
善價之錢而拍肩馬前蒼頭
靑雲之袖而瞬眉於屛後粉黛
主司纔見數十錢財
遂忘四百年王章
纔見一二人私簡。
遂忘四百年國恩
及其知擧之日。
所喫者吾君之寵祿也。
所坐者吾君之寵筵也。
肘後
手裏彤管
莫非吾君之隆恩殊渥也。
而獨考取吾君之士。
如無所事焉。
和睡和醉。
只索句頭之隱語
但覓紙上之暗表。
房具於邑妓。
脚價家奴
甲乙長榜
苟非閭巷愚富之子
必是閥
奔競之兒。
十箇五雙
幾何其能讀一卷史乎。
於是竆寒措大
習文寫字
開肆棘圍之傍。
上下其價而販賣之。
上自三四百下至二三緡。
噫。
世道頹弊
一至於此哉。
至若京科。
其㢢尤甚
曩時誘致鄕客
借其代述。
猶能知恥
厭然欲揜。
至于近日
乃嫌單手之遲弱。
且欲使令周備
必求初頭鋪敍客項句客回下客篇終客。
寫手中草手副寫手寫手磨墨手飮食手
一人之身。
傭儒數十
大小覆試入塲
必先圖取鄕額虛數
以入傭儒。
故每鄕榜之出。
注文筆錢三窠於各名下
頤指方伯
脅使郡牧
衛送接屬。
馹騎旁午
拘囚父兄
納質以稱念。
錢財以虛購之。
或汲薦以影餌之。
中道簏箱
臨場而移刑曹
奸巧詭計
千機百穴。
至於廷試
眉語手談
孔方飛走於 威顔咫尺之地
姻傭黨便。
錦標幻化彤庭儵忽之間。
十子世孫
次第進士及第
造化束手無奈
朱衣點頭者。
已失笑逃走
鄕曲寒儒
百年螢窓
妻謫子號。
而空爲枯草朽株春天雨露之下矣。
乃若權貴子弟
旣知富貴爲渠家所自任意。
則吾君罔極之恩
何曾念到醉夢裏耶。
日弛月替。
幾年幾榜。
竟無一人公道得者。
甚至於賣科
題。
喚價通衢
則向所謂文詞末藝
又已歸虛矣。
 殿下更化之初。
其所嚴飭何如也。
而去秋之科。
換名代入。
借述借筆。
一㨾依舊
少無懲戢。
可望王國克生
致君民於堯舜也哉
三曰文體之弊。
文體有關王化大矣
觀於書之典誥詩之風雅可知也。
漢文衰於末而爲三國之亂。
文過委靡而爲五胡之亂。
唐文晩唐而爲五季之亂。
宋文極衰於南宋之末。
太學諸生
競爲類聚剽竊
遂淪胡元
然則文體汚隆
有國者誠不可不察也。
近來京科旣濫。
文鑑遂盲。
每當試取。
旣乏察文之權衡
無得士之誠心
電閱於怳忽之間。
亂抽於薈叢之中。
又復戀睡戀妓。
不過天地數軸。
其餘則不皺不抹。
好作還紙之全材
於是全榜幾人。
遂無寒山一片石矣。
後生操觚者。
見其參榜不文
以爲時體
見其早納之得科。
以爲尙速。
常談曰書不必多讀。
不必好作。
只以所知字數百箇
移去移來。
則好成詩一篇一章
只以所窺書一半卷。
和水和泥則恰成義一券疑一題
三又七步
萬古只數二人
而今比屋皆然
長杠巨擘
一代未嘗多出。
而今則聯壘接跡
於是焉試題纔掛。
未經一瞬而先呈已入。
午時未報而催鼔已
雷。
一食三飯之頃。
髫童弱儒。
已納九章八章賦。
僥倖不文者。
因以得計
遽生罔上發身之計。
若曰今世文才篤生而然。
則其神速皆班,馬,韓,以上之才也。
然而一世之士。
無通七書句讀八家理趣者。
是以爲文詞。
脉絡不續。
理致違悖
淫哇嘈雜
悲凉低孱。
而决非治世之休音。
聖朝善鳴也。
至於所謂明經
婬褻諧談
釋領聖經賢傳
知音不知字。
知釋而不知義
名誦七書不通至親短札
稱觀大科不知詩賦句讀
初試時。
例借他述。
苟賭錄名。
爲其試官者。
現受請囑
視爲兒戱
其所得之文賦
無公道之優劣
以此取士
果用之於何處哉。
况復勢家富兒
圖簽換字
以七大文得之者哉。
文以載道
出性情。
如此
人固可知
王風萎草之餘感。
取譬洛陽名花之盛衰
豈止痛哭太息而已也哉
四曰用人之弊。
凡以閥閱官人
已非先王之制
我國則其弊尤甚
出身之初。
已格以分館。
勘其仕路
門地卑下者。
伊呂之器。
管樂之才。
不得敍論經之列。
家勢高顯者。
闒茸之姿。
愚呆之類。
輒使據台鼎之位。
是以膏粱子弟
幼習傲惰。
長益輕浮
只知輕煖之可以安身
不知稼穡艱難
只知貨
寶之可以利己
不知閭巷怨咨
粉屛歌帷。
渾忘國事靡盬
高㙜突廈。
孰念民憂孔棘
至其位登台列。
則只患權柄之或失。
職在銓司則只恐苞苴之不豐。
諫院憲臺所事只是傾軋之章。
要津淸路則所營只是門戶之計。
觀其流水游龍
橫騖紫陌
簪紱之光。
焜燿閭里
而其數仞之堂方丈之食。
絲毫莫非國恩而彼輩固以爲吾家固有
未嘗念到委質報效之義。
問其家則喬木也。
問其位則柱石而已
擊壤而歌之矣。
可痛哉。
若其地卑者。
希覬零宦。
營求殘祿。
有才不得施。
有策不得陳。
或有奇偉唐突之士。
已爲立仗之鳴馬。
亦將救命不暇
安敢爲國事哉。
且夫兩銓三司八伯
俱爲計仕沿歷之官者。
循襲歷代之弊。
遂誤政化之本。
若稽唐虞朱虎殳斨
皆是二八之賢。
臯陶伯益猶在則不輪次爲士虞。
若稽姬周南宮适,散宜生
同是十亂之俊。
而周,召猶在則不得迭遞爲冢宰方伯
漢之蕭,魏猶在則曺,丙至老爲散官
晉之羊,猶在朝廷只就以加秩。
至於姚宋與林甫相替而唐室遂衰。
文富與夏竦迭代政不醇。
乃若南宋滿朝具僚
迭相互將則天下之亂。
靡然不可救矣。
近日之事。
不幸近之。
爲兩銓者汲汲於濟姻舊貨賂
而俄以例罷則已自處以一品台監而竊覬鼎席矣。
三司汲汲於交訐奪報恩怨而俄以例罷。
則已自處以銀玉淸望而慢弄朝廷矣。
何况文盲學癡。
秩長國子
數抄陞補
弄手經過
則已極文望
超入銓堂。
何等國子
成就於如許大司成哉。
至於方伯則吾未知其所任者何事
而今只爲侈一身營家產之一大好名位
方其在營也。
日夜經爲。
只是錢糓息利而已
若其按風布政之事。
則初不經意
信手了當
至其考課則雖贓汚昏酷。
一姻二舊三賄四閥而幾州幾府。
考皆上上
只以武官地微者數人。
快施下考
猛示公道
而初不問其政之善惡也。
及其廵宣。
褒奬貪昏於廚傳之豐。
督過循良於筵妓之劣。
民事艱難
風化得失
初不省視
纔已過營。
錢亦盈車
俄以例罷則已備幾處好田庄矣。
暗行御史之設。
尤甚無謂
無異於以盜守盜。
不幾於失財之尤多也乎。
官方如此
可望九德咸事而時亮天功也哉
五曰郡縣之弊。
東國地形險隘
山多野少。
地方百里
村閭之居。
田疇之闢。
不及中原三十里之地。
而今以爲郡縣者。
不能方二十里。
民戶田結不足以大州一坊
而邑守之迎
送。
衙率之供頓
使客支待
方物進供
鄕所胥吏稍食
闉邸遊手之寄活。
具名色。
依例責出。
民力凋殘
固然也。
况復加之以營鎭驛堡則數十百里之內。
不耕而食者。
不下五六千人
之者寡。
之者衆。
奈之何不竆且盜也。
六曰官職之㢢。
若稽姬周建官之數。
已倍於夏商
六官之屬。
不過三百六十。
自此以後
世愈降而官愈繁。
政愈衰而職愈衆。
若夫東國土地人民
不及中國一州
建官則已倍於姬周矣。
太半冗員
十日一事
一月無一政。
坐糜廩食
閒費餐錢
強分職司
煩立府寺
胥吏遊食者。
因此而又益衆矣。
京官則或一人之所優治。
而至有大小十餘員之官
外官則或一人之所優任。
而至有大小四五員之職。
旣有是職。
人各營求
何不寙且乏也。
至於監兵營之裨將軍官。
州府郡之座首別監。
皆是任公事者。
而不列於官職之數。
故人自好者。
皆恥爲之。
而惟是地微逃役者。
狡猾喜事者。
貧竆無依者。
遞入而競進焉。
爲惡無近罰。
爲善無後名。
一經此任。
子孫世爲累族。
士大夫恥與之爲列。
以是而責其盡心公事也亦難矣。
是以居是任者。
必皆自處名流罪人
而只爲苟營衣食
之計。
貪饕罔利
傷風亂政
亦無足怪也。
此豈先王設官分職爲上爲民之本意也哉
七曰武選之弊。
近日武選
尤無紀律
其科時周私之弊。
不一而足
其一太半代射代講。
其二多出空戶口
做名掛單
期於必中。
其三賂差備官
圖得虛中
兩及倩傍耦並射己革。
其四賂拾箭軍。
換革曳箭越牌。
其五貧竆得第
而唱榜之後放賣於富人
其六善射者代射。
唱榜而出城之後
還其本主
此習傍及文士
面試嚴截之後
生進亦有渡江而交傳白牌者矣。
此餘詭怪之弊。
有難枚擧
達官不惟不禁
又從而助之。
噫。
以此取武。
其將以之防邊乎。
其將以之主閫乎。
且若勢家子弟
或愚矇失學
而體稍肥健謬奬將才
遂與勸武出身而優通仕路。
歷試閫外
噫。
此輩皆以文學家世。
不能自成其名。
則其人固可知也。
長幹大肚
只得善飯而已
何曾識得萬人敵乎。
近世科擧旣數。
而武額尤冗細
人纔得一紅牌
便皆希望好爵
武弁非時尙。
銓司亦必望賂。
半世京洛
敗家庄。
妻子凍餒
笑侮叢萃
而其得與九品六品祿者。
盖百不能一二。
腹誹眦謗。
怨恨徹天
不若不與出身使得耕鑿之民之爲愈也。
此豈所謂
一夫不得之政也哉
八曰奴婢之弊。
我國奴婢之制
無有定限
豪富者或畜數千口
而勒庇良役。
作勢鄕曲
其推贖之際。
壓良之弊。
已無足言
而挾官怙勢
稱以遺漏而疊贖。
稱以饍物而別徵。
稱以舊主而瀆侵。
稱以花名異同
年月差違
而屢興詞訟。
巧立名目
百方侵漁
椎膚剝髓
罔有紀極
至若公賤則其政尤擾。
所謂從母從父役。
良夫良妻諸般節目
未始一定
奸吏以爲迷藏
貪官以爲賂橐。
爲良爲賤。
朝夕變化
空口虛名
時月幻改。
或以一戶之合沒而百年侵毒於隣里
或以姓名相似而屢世課入於賤籍。
或以田地耕食良民不免其貢役。
或以婚嫁疑似良民沒入於脅栲。
官吏閃影而熁形。
丘氓驚絃出錢
每當推刷。
刻刑酷罰
殆同亂離
傍浸曲犯。
良家幾盡。
一齒賤案。
百世貽禍
何况一邑之公賤百口
則各司之實案不過十數
賤口之貢錢數千。
而各司之實納不過數百。
萬民刻骨怨毒
歸於朝廷
貪黷箕斂奸贓
都齎乎盜糧。
噫。
彼公賤其獨非赤子也乎。
九曰軍制之弊。
我國蔭之法。
甚是無謂
一代官爵
蔭及百世
羅麗士族
蔭遺今日
前古無之謬規也。
大抵一國民戶
雖盡爲軍保。
兵力固難制南北強寇
况用蔭之法旣濫。
簽丁之數。
居一於十者乎。
一或一世登科
略踐仕路
則至其子孫
賤子孼孫
咸稱兩班
其二常民之稍有家產。
希覬發身者。
性稍俊邁
締交兩班者。
皆恥爲軍保。
三豪勢之家。
脅勒官吏
庇其奴僕
雖放役者一人簽丁。
以爲恥。
於是頑民猾漢。
相與依歸
逋逃主。
四州府驛鎭之吏額失制
寅緣濫冐
其五各營之將官納錢托名
在家閒遊。
其六僧尼無度牒。
任意出家
其爲僧者猶有寺刹諸般之役。
其爲優婆塞者。
逋亡無賴
嘯聚影從
撩霧屯。
太半作盜。
七書祠宇太多
濫簽院生差備。
校綱又頹。
餔啜成風
富民良丁稱以校生。
並爲收錄
免其軍役
徵其錢賂。
四季講案
虛錄通不。
或當試講。
千字史初。
依例佃課。
其多者一邑或至四五百。
八士嗜利無恥者。
稱以修譜
刊印祖父名字
放賣曲巷富氓。
狡猾多錢者今日京洛
買得一卷好譜。
則明日入城中
頉下一門軍役
於是勳府忠衛。
相望閭里
浦港申姓。
皆祖壯節
店村安氏。
咸系文成
次第效尤
沒數蔭孫。
九鄕狡譎者。
挾術法。
齎錢賂。
遊諦京華
干冒鄕任
其十富店饒村。
吏胥作契防。
至於今日一邑無全
坊。
一坊無遺村。
凡此數條。
皆爲痼弊。
其餘存而作軍者。
不能什之四。
而就其中又除收布良役則爲正軍結伍者。
不能十之一二。
太半流氓逋亡老弱
不知檠弓。
不能擧槍
太半除役村。
太半虛名
又有水陸軍並簽而一身兩役者。
點考操練之際。
臨時勒充。
或監色以錢雇立。
胥吏換服點名
至有一人應四五名者。
凡爲官長者
非不知此㢢。
而亦恬不爲怪
非特此也。
軍人年限未滿者。
勒令納錢。
老除而改侵他役。
年過老除者。
勒令年改疤而納錢。
付標官錢
至於此極。
重政如是
他何尙論哉。
至於軍器節度守宰
等閒放棄
爲監色之任意偸弄。
弓矢精勁鳥銃精好火藥之燖煉者。
皆受賂換出。
其所存皆寙弓枉矢
有無穴銃無鏃矢
火藥則都是塵土而已
鉛丸又是空簿而已
刀鎗劒鎗則鉛鈍繡澁
無一可用。
至於習操時。
束伍所齎軍器
尤爲鈍廢
有無筋之弓。
鏃之箭。
甚者至有木劒
其所大將中軍者。
非不知之。
而恬不關心
其流之弊。
至於何等界也。
且習操時犒軍之物。
太半攘竊
每人不過一盃酒而酸不堪飮。
不過一團而饐不堪食
不過一臠而敗不忍食。
甚者或乾犒軍而只
十分錢成㨾而已
試射時賞布。
太半攘竊
只是十數匹木。
依例而已
其試陳之時則只委都將執事指揮
其所大將則謾不知何者方圓
何者風雲
而旗壇繡幕
軍樂幼艾而已
至如諸士之軍馬則半是臨時雇立。
半是二三齒生馬
半是輕價買病馬。
合數邑之別隊。
未嘗有實馬一匹
官長亦置之不聞之域。
外方之邑鎭。
猶欲無言。
而惟彼南北江都
何等重地
衙門崇重
董覈不便
故待變諸具。
一並空敝。
有甚外邑
噫。
今日臣子者。
縻 祖宗好爵
食 祖宗寵祿
以奉其妻妾
以大其門戶
而獨不欲發一慮一念
以爲衛 祖宗廟社之地。
臣愚以此不勝其痛泣焉。
其十曰漕運之弊。
我國海運之路。
湖南則不順風四日程。
嶺南則不過六日程。
其中間雖或有逆港險津。
隨勢候風
漸次以進。
湖南大約十六七日可到京江
嶺南未滿三十日亦可達。
萬無覆敗之理。
是以海民之私船來往京江者。
千石之重。
未嘗一敗
或遇盲風逆浪海天時候
沙工亦能預占
而雖有不虞之敗。
亦千百之一耳
然而近年以來
兩南之船。
每年告敗者。
殆乎近半。
大抵沿邑浦口
皆有船戶
各邑
漕載。
皆用土船
實爲便當
裝載之日。
圖避各色添載。
納賂監色。
格糧已盡。
水路糧費。
都竊元石
及至京倉
曹官吏慢侮鄕船。
脅徵賂物。
不稱心
謬使無面。
故鄕船運漕者太半敗家
是以百方謀避。
行賂周旋
動逾三四百。
則其漕載之冤枉
因此可推。
其或避之不得納賂監色。
必使濫捧。
以賽空費
農民從中受弊。
不言可想。
船戶之狼前狽後。
亦可推認。
至若京船則皆是大家戶奴
又是納賂私房者。
數帖短簡
鉗脅令長
其勢固不得不爲之副應。
旣到倉所。
則兒視監官
蟲視農民
自董觓(一作斛)槩。
喝令濫捧。
尸童監色。
莫敢誰何
殘彼農民
頓足吞聲
輸膏納血。
傾甁倒軸。
而破船米更舂米縮米加米。
旋復星催火迫於夏六月窘孔慘之際。
大民典賣其家庄。
小民焚蕩其族鄰。
四郊農歌頓絶
十室孤孩競號。
噫嘻元元
此何景色
京江船人
旣得受載。
卽於十目所視
極大斗子
斗竊每石出一斗
和水一斗
假令一船千石
竊米已餘千斗
貿買水陸
鄕物稛載而發。
旣發之後
日日釀酒殺牛。
邀津妓輸賭博
未知支到京江
竊出幾斗米和入幾斗水也。
風濤來往
咫尺鬼關
而必爲請囑
不知厭。
則其偸竊之弊。
不言可知
達官
簡。
飛渡漢江
有如落葉
未知詩經大東之篇。
果作於何時也。
由此勿論京鄕船。
擧皆故敗
故敗之由有十條
其再徵之由有六條
言之長也。
不敢縷擧
噫嘻畢竟至於何境也。
十一曰糶糴之弊。
列邑糶糴之糓。
其初則爲生民助不給之資。
子糓一升固非有剝於民者也。
今時生民之害。
莫大於此
民之輸糴者準入火印十八斗作石。
倉吏罅竊之換易之。
雜以塵沙
儲以秕殼。
及其糶出
不過火印十斗腐敗塵秕
又非可食之糓。
此其害一也。
開倉之際。
吏緣爲奸。
自鄕所至六房吏皁姻族
莫不私竊
皆揀出精好
分耗秕。
此其害二也。
吏輩偸食還納之日。
丐貸閭里
誘脅細民
收其簸秕
依數入庫
厥後開倉
以是分民
反責精實
此其害三也。
其或官長申飭精揀。
則吏偸愈美而民怨愈深。
此其害四也。
無面奸吏
每當分糶。
數十銅錢
借民糓。
因留不出
過數年。
滿倉紅腐
都是蠧殼。
以是何用
以是何食。
此其害五也。
還糶之時。
吏輩剩收防納之錢。
代以殘落空殼
此其害六也。
吏輩無面。
月增歲積
多者七八千石。
不過三百石。
諸倉文簿
太半虛套
或遇反庫則海倉逾陸倉。
天庫逾地庫。
米爲租租爲米。
甚者
公元222年
松枝蒿草沙石充作虛石。
用銅錢。
官目遂盲。
所用錢價
又竊其糓。
一番反庫。
倉糓又空。
及至凶歲設賑則鄕所胥吏多附虛戶。
先取精好
寒民竆氓。
削其成冊。
減其口數
蠲其斗數。
給數等。
倉已告罄
此其害七也。
或有嚴明宰。
束吏督捧。
則徵族責姻。
鹿爲馬
指影爲形。
海鷗成鶴。
曲巷富氓。
皆爲吏族。
數次刑杖
渠輩茶飯
積年逋債
他人備納。
倉糓旣盈。
偸本又贏。
是以吏輩本心
尤喜督捧。
其或過刑則圖罷其倅。
此其害八也。
奸吏奸鄕及橫猾鄕儒有勢士夫
格外願受。
弄文反秩。
皆爲徵族。
皆爲逋負
或當蠲免
無實惠。
奸逞其慾。
此其害九也。
每當分糶成冊。
倉吏從中退托
索賂於面正。
面正責出於村氓
富者因以見漏。
貧者偏獨受食。
故當還納
禍及族隣。
此其害十也。
列邑糶穀旣多。
而各營秏糓又從而添之。
十室之邑。
積糓累萬。
一戶年俵。
或至近百。
田家一年耕作
甁甖杼軸
重之以稱代。
之官倉。
耗其半而食之。
此其害十一也。
秏糓作錢。
近又成風。
官吏因緣得計
傾出留糓。
冒名作錢。
折半剿利。
分民半石之錢。
責納其全石米租。
因此而民受不測之害。
官無一石之儲。
以至於邊鎭堡。
莫不皆然
邑鎭倉庫
都是
虛簿。
則租作米牟作租。
不勝紛紜
吏因售奸
民卽大陷。
此其害十二也。
凶年流亡而指徵無處者。
吏輩偸食借名移錄者。
糓則中漏本秩未爻者。
掩其未捧而勘以已捧者。
皆爲舊還。
年年出徵。
官民之分。
虛實難明。
疑似之際。
多少誰白。
每年歲抄。
星火朱牌
旁午閭里
耄倪繫絏
相望道路
田家歲臘
何等好日
雞犬驚走
烟火冷落
山啼野哭
慘不忍聞
噫嘻蒼天
何人生。
何况今年畢納。
明年又出。
明年又畢納。
而又明年又出。
痛此舊還。
何年可畢。
某年條蕩減。
云下令。
每年畢納。
盡歸何處
民生刻骨冤痛
到此極矣。
或有仁明官長
而上牽連
罔可措置
此其害十三也。
其餘小小諸弊。
有難悉擧。
糶糴初意
豈料末弊如此之甚也。
十二曰宮屯之弊。
我國田野旣窄。
民產甚竆。
諸般上供
雖總于一。
猶患其繁。
而今又間之以宮屯宮結。
別置導掌監色。
布羅民間
挾勢作挐。
復結則折取其富實
監屯則虐肆其侵漁
隱匿墾屯。
太半私竊
至於諸島之收稅則糓物木花魚藿荏菽之屬。
色色收之於民者。
不爲不多
而其上入於宮家者。
盖十之一耳
營私剝民之害。
有甚於州府之吏。
至如京中衙門屯田之弊。
亦與此同。
取十於民。
納一於公。
夫帶公職無私利者。
未始有也。
州府任之有司
已不堪其煩。
而今又重之以格外幾人。
使各營其私家
豈非所謂之者衆耶。
各宮導掌諸屯別將
世稱素封
世世承襲
至或厚價賣買
公家漏失
屯民之困毒
推此可知
何况環海多山之國
山峽海島
盡歸折受
國財而病國民
甚非處置得宜也。
中間革罷之令雖下。
竟格而不行
小民之尤所含冤也。
十三曰人吏之㢢。
州府人吏分任
亦猶朝廷百官也。
大小雖殊。
在官供職一也。
奔走服勞
百倍廷僚。
無所稍食
已非代耕古制
一齒人吏
永爲賤族
諺稱吏役
謂之濕衣。
盖言其一汚而不得乾也。
旣廢工賈
日夜在官
仰事俯育
無所資出。
孫謀身名
兩無餘望。
誰能一心公淸
忍其飢寒
強於爲善哉。
操弄刀筆
公罔民。
放僻奢侈
不厭奸汙
固勢所然也。
竆賤而有所不爲。
君子爲能。
而今君子吏屬
不難哉。
旣導之以不得已之盜。
又推之於不可出之壑。
而稱以束濕
薰以密網
桁楊狼藉
死殺無惜。
循撫爲昏。
苛察爲良。
彼輩圖其美食煖衣姑息目前
而恬其刑杖死生不虞之朝暮者。
人情所不得免者。
是以鼠穴日滋
虎窟歲增
城社官長
鬼魅文簿
至於官手縮袖。
民命覆盆
上而監兵營及京中諸司胥吏
下至驛堡之僕隷
莫不皆然
昔儒曰將以胥吏亡國
誠非虛語
豈不寒心哉。
十四曰閥閱之弊。
周官世祿之法。
誠是記功勸善之美制。
然制亡而義訛。
至於唐宋。
閥閱之弊。
已自不少
至於今日
弊蓋不可勝言者。
崔,盧,王,謝之世襲簪紱
姑舍不論
國俗所謂兩班之名。
世間一大標目
或以十數以上一二官職一二生進。
承之以勝姻名婚。
遂稱士夫淸族
居處服御
冠婚喪祭
用周大夫之禮。
不編於軍伍
不服徭役
享淸福
勢壓丘氓。
輿儓戶僕。
皆爲隼翼之鷃。
出入隨對。
龍門之鯉。
人孰不歸嚮趨慕爭效而互羡也。
於是士族貧竆者。
渴心巧營。
誓不失墜
苟且牽架之弊。
至於不義無恥
寒族富厚者。
妄心希覬
必欲企及
因緣攀援之弊。
至於欺天罔國。
是以簪纓家。
官職一墜則不才德之如何。
而特切患得之念。
遂生不厭之慾。
至於寒門低族。
其弊尤甚
遂有改氏族買姓譜易姓氏。
改祖假子借父。
天理都喪。
人心滅絶
至於公賤娶妻而服雲鶴之章。
店漢迎婦而乘錦簾之轎。
浦氓山戶
立主四代之廟。
牛醫夏畦
殺牲於始祖之墓。
人心安得不渝寙也。
財用安得而不耗乏也。
然以天下美寶
置之於十目之所視。
禁過者之垂涎揚臂誠難矣。
何况無此寶者。
羣醜而衆嗤者哉。
盖地微者。
雖有顔曾學而不與之友。
伊傅之才而朝不擬其官。
坦腹之男。
黃耇於無妻。
窈窕之女。
白髮於不夫。
重之以侵督威令
蹙剝踐踏
又况使之納丁布弓殳者哉。
其必欲免於此而企於彼者。
無所不用其極也。
又况一爲鄕任吏役軍保則若墮千仞之坑。
永無拔身之望。
百代嘲誚
萬人凌侮
平時則望盡忠
時則責其效死
豈不難哉。
風俗由此頹敗
不足言
軍伍日就虛贏。
名分日益紊亂
無計禁遏
勢將至於國不爲國
此將奈何哉。
雖然此則救弊至難。
一朝更張
遽使蔭族下同細民
危亡立臻。
不可爲也。
稍爲經紀
限以世數
衣冠制度冠昏喪祭
使無官爵者不得通用大夫之禮。
又使鄕任吏役軍保。
不爲世之大僇
子孫發身之路。
名分始定而風俗始厚矣。
十五曰戶帳之㢢。
戶籍何等重事
近年其弊尤甚
要括戶而無漏則有違於尹鐸損戶之義。
若饒蔭戶而不刷則誠南燕合戶之弊。
爲弊則殊。
而害國則同。
以今論之。
兩弊俱極矣。
盖我朝戶調
雖不煩重
而但今糶糴之糓。
爲有戶之劇弊。
齊民因以稱苦。
大抵以漏戶爲上計
行賂於監色而不籍
一計也。
蔭冒於勢家不籍
二計也。
挾藏於店役浦役而不籍
三計也。
投匿於驛堡城社而不籍
四計也。
此輩則雖搜括令日下。
而民不得訐。
官不得察
戶口不增有關考課
故成帳時只以殘獨戶及山居遷徙之氓及僧尼之流
以足其額。
甚至於色吏私析率丁。
假做其四祖名而充之。
或以其風傳姓名不知而充之。
全然假托山水雞犬之名而充之。
淆亂之弊。
蓋有不可勝言者矣。
據其成籍者論之。
兩班之稱。
爲世極尙。
故有保者改其疤名而不載軍保。
並其父祖之名而改之。
皆稱以幼學學生
公私逃匿者皆作好名。
而不載其母妻名。
不懸其主戶
或以曲逕賂得郞階而書之。
太半改易其姓貫及四祖名。
大抵一邦戶帳
無可攷信者矣。
此將奈何哉。
十六曰情賂之弊。
不可以無貨。
東方旣無金玉珠象犀鈔錠
則惟錢爲可用。
是則居積不化
商旅不使矣。
今見弊俗之貪風。
或欲廢錢改錢者。
不知之論也。
但今錢弊則有不可勝言者。
其實由於
大夫何以利吾之病也。
於是莫不身殉錢。
喪廉失恥。
只以多積爲上策
富豪乘時販寶。
貫朽不厭
殘火迫催辦。
倍價不得
錢之踊貴
因此日甚
官庫空耗
農民告病
情賂之日肆
市廛紛挐
官吏奸贓
刑獄之差濫。
詞訟不明
禁令不行
小民之日竆。
旅店之淆薄。
由此興焉。
所以利民者。
反以病民
莫此爲甚
至於情賂之弊。
則上自京衙門府寺庶司
下至八伯大小節度
州縣驛堡。
牧塲別將
導掌屯長
邑鎭主吏
奴使令。
鄕所僧統摠攝
隨任厚薄
皆有定價
竟無一人公道得者。
當面準還。
赴任倍償
甚至於外方吏屬勝任
有以京中之諺簡得者。
上行下效
至於坊曲黨正里胥
亦無一人空手幸得者。
金舌銅脚。
旁午道路
台牋宰簡。
錯落海港
未知果是孔方之罪耶。
抑愛家兄者之罪耶。
畢竟錢之所出
皆是民髓氓血。
庶職所任。
盡是肉帒飯囊
自古貪風如此
而何曾有不亂不亡之國乎。
十七曰烽燧之弊。
烽燧何等重地
目今燧軍皆以疲殘無依者充定。
其所別將
旣非勝任
亦無優料。
誰能忍辛長番高山絶頂寒暑之所極哉。
於是以至貧至劣者一人
脅充守直
而時有官令。
燧軍入番。
海邊風和
又是農時
只以十餘歲小兒
數日塞責
守直者旣無官料。
不忍飢。
則以數斗米防納。
而貧軍又不給糧。
守直執帒囊。
東奔西走
蹙鼻掩涕
情狀可憐
其所別將
又以軍人老除者勒定。
則必納賂而圖免。
別將之名。
爲軍色。
賭錢奇貨
朝差暮改。
不到燧。
數椽土屋
孤沒於崖坎
而汲缸水甕
狼籍破片
柴堆狼糞
僅認朽塵。
竹弓麻弦。
敗銃鉛丸
只存名目
朽杖枉矢
敝笊裂
依㨾點考。
目今平安火報官之外
尙或不應
苟有急警。
必將百無一守
其所謂雲晦日燧軍急馬相傳
尤是孟浪
燧軍之有生意者
平時已小。
何况警報之時。
遠在十數里。
而朝存暮亡者乎。
事之寒心
一至於此哉。
十八曰城郭之弊。
郭本所以設險守國
而我國山邑無城。
已是謬制。
邊縣鎭堡。
雖曰有城。
狹窄低踈。
亦無御侮之固。
至于近年
此亦不修
九壞八裂。
樵徑牧路。
女墻雉堵。
無形制。
堧畽壕塹
爲田爲畓。
正門或存形㨾。
而餘門都是敗瓦毁礎。
或稱以修補者
只得監色坊軍之錢。
而數三贏弱。
欹累拳石
摙付朽泥。
數日之後
依舊敗壞
僻地鎭堡。
尤極無狀
古人所謂可爲痛哭者也。
信地主官。
不管心。
大小節度
亦視秦瘠
噫嘻此將奈何
十九曰禁盜之弊。
別設討捕營。
禁察奸盜
非不嚴。
近年紀綱解弛
各營討捕將校
反爲偸盜窩主
奸竊火伴
主將不以禁盜爲心。
但憫寵校愛裨之手口埋沒
草料纏索
輪次出給
將校輩已得微意主將眉睫之間。
誰肯冰玉鐵鞭頭空得之錢貫哉。
於是橫行閭里
喝食雞酒
旣得竊盜反接鞭鎖。
示威喝。
而纔到隱僻
解縛對坐
言笑款洽
旋復結縛
使爲錢囮。
或走村落
入塲市。
眉語相應
指認平民
於是坊曲富人饒氓。
皆爲贓主。
株鞭鎖縛
百倍眞盜。
食鼎農器
遽爲贓物
飯椀衣籠。
都成鹿馬
隨其家產大小
上下賂物之千百。
滿於心則笑而捨之。
歉於意則捕而去之。
於是搒揚啼呼於庭者。
皆是平民
而其眞盜則揚揚自在烟村野水之間矣。
其或屢試而眞盜意怠
不從其令。
又復以眞盜納之捕營。
顯示威勢
又取情賂而捨之。
如此循環
都爲將校奇貨
盜賊因以肆行
無所忌諱
至於挈其妻子
什伍分黨。
橫行市里
顯然大言曰我無田土
有口難欺。
若干盜竊
以爲非。
輪番換面。
周行於富店饒村。
大黨數十
小黨十餘。
脉絡潛通
百里相應
首尾互接。
越境交環。
喝索雞犬
勒取
錢米
其或不與指嗾捕校。
敗家產。
莫敢阻拒
如恐不及
夏日屯聚山谷
劫掠婦女
殺牛烹狗
冬月遍歷閭里
任意留宿
或羣寓寺刹
分散鄕里
巨魁則有美其冠服
騎從輝赫者。
此輩與彼將校
尤爲膠漆
出入營邸。
如其親舊
未知官長眞不知之耶。
此類若遇不虞之急警而意有所出則必爲漢之張角
唐之黃巢
决然無疑
事之寒心
一至於此耶。
二十曰均役之弊。
良役病民
追思可慄。
革爲一疋。
誠善變通
我國外方大小諸官。
無正祿。
本爲謬規。
曩時衙門諸船移用
有餘地
蓋自均役之後
一齊括取
官府調用
頓異昔時
衙率供頓
司應副。
自然艱之。
雖非貪墨
不得不索出旁地
因以手法滑熟
馴小犯大。
格外侵漁
自及農民
方今齊民受弊。
未必不由於此也。
不可一倂停還。
但以水淸大魚之義。
略加濶狹
公私似爲俱便。
至若船舶之扁舫。
塩塲之傍釜。
魚箭之小小箭。
魚網小小網。
斥鹵苔田藿塲。
海洋漁梁漁場
錙括銖刷。
不幸近似於勿語桑大夫之世。
節目過細
氣像煩促
若無裁減
將無竆。
雖然今若復二匹之役。
民心大崩
朝夕難支。
不可爲也。
欲盡罷均役。
或欲戶布口布。
皆爲不可
但以所
減良布之數。
準計支用
則不更爲變通之道。
至於萬全大通之計。
在於郡縣冗官
若欲苟且因循
過時日。
則其弊亦自有不可勝言者矣。
二十一曰海島之弊。
海島王土也。
凡爲海國
綏御海島
必有其術。
盖散在風濤渺茫之中。
魚生而蝦活。
密察則無氓。
寬恕多僻
比之陸民。
爲難治。
至於我國之制
尤爲無藝
許多海島
皆不隷於地府常籍。
宮寺院校牧塲折受勳戚屯田立案
此類之導掌監色。
任之十目交瞠之地。
不勝其騙奸。
况以墨手私簿
孤送於烟雲不測之地者哉。
我國寶藏
全出於海島
而皆委於此輩。
雖楚人之得弓
未必不可
而以國之經制論之。
不幾於以海國而無海島者乎。
是以導掌輩收稅之法。
極爲無俚
海物之錯。
田土之產。
名色相蒙
倍蓰陸稅。
况重之以格外侵漁
爲州府吏胥之私橐者哉。
噫彼愚氓
寄命目前之魚藿。
安土風濤鬼關
不一時離散
豈可置之於不論之科者哉。
二十二曰牧場之弊。
牧塲之設。
是有國大政。
於今則牧政大壞
其所監牧
不管念。
甚者七月以前
不到牧。
八月
始以靑盖羅卒。
作好長風采。
脅喝牧民
猛監秋稅
木花豆
沒數括取
至於蒿草豆箕。
亦爲斥賣
又脅牧子索其情賂。
牧子所供。
亦出其田。
旣賂于上。
又肥于己。
馬匹之寒無蔭室
飢無喂喫。
其所也。
塲籞不補
虎入誰防。
春場不燎。
𧓎病誰除。
凍死餒死者𧓎死者死者
丘壑相望
而只以數三章死皮。
免官責。
馬數虛實
固已無是烏有矣。
馬之不蕃。
姑舍勿論
牧民殘毒
尤有難言
豈不寒心哉。
二十三曰奢侈之弊。
冠服所以貴賤也。
自古恒患於不能者。
怙侈習亂之也。
於今兩班二字
又從而渝之。
蓋有蔭子孫。
純用大夫之制
賤人所見
非有官爵位品之懸絶
而只其冠服之美制殊飾。
悅於目而聳於人。
彼賤者遂生我丈夫之心矣。
於是浦店穿世族之服。
皁隷士流之冠。
不期侈而擧世皆侈。
不期僭而一國皆僭。
黑笠幅巾道袍博帶唐鞋苧衫紬袴。
自公下至輿儓
共服通用
出入道路
莫可辨認
名分因之以大壞
已足寒心
在上識見卑下
又稱輕便
反襲曩日常漢之衣履
其勢駸駸然足反居上
其影照之不美
何如哉。
至於錦帛
在中國。
亦有非老不衣之制王公大夫士之別。
東國土產者乎。
大典綾羅之禁。
良有以也。
近來習俗渝薄
浦人
店漢之婚娶
乃有錦衾繡枕羅襦綾袴。
紅緞之裳白綾之巾。
他物稱是
喪葬亦然
况上於此州府吏胥
都邑中人乎。
是以愚氓之婚喪。
動踰千百。
書經所謂美之俗。
不幸近之。
由於士用大夫之禮。
而陊其等級
有若魯之郊禘而致三家雍徹也。
賈生太息之時。
不至若此之甚也。
且若婦女首飾
尤爲無藝
假髢環髻。
本非古制
城中先以一尺之㨾。
四方倡。
愚夫傾家
以飾一婦
以寸大之面。
如山之鬟。
其敗冶壞容。
有甚學嚬
而見者猶以爲可愛
又從而益之。
習俗盲人目。
一至於此哉。
因此至於緞縰珠絡鳳釵玉璫
及於賤氓。
無怪乎風日寙而財日匱也。
賈生所以爲漢文流涕者也。
若以賈生不知政體已矣
此習豈可坐視而聽其無所不至也。
二十四曰紙物之弊。
近來士夫嗜紙之㢢。
極其無謂
東方紙地。
素冠天下
而紙品名色。
日奢月侈。
官府索取於人也。
一分本錢
喝取百倍之貨。
一人做官
九族厭紙。
一客遊京。
四隣仰紙。
諸紙之潤厚日增
擣砧堅潤歲加。
以此赫蹄之胡草之唾洟糊塗之。
至於溷廁皺裂。
任於封裹
愛子塗抹老鴉
寵傔之癡妄苴幫。
不惜同齊人之裂帛
亂用
異隋家之剪綵
儲之爲秋壑寶閣
擣之爲王愷石脂
秦壑彌深於目玩
楚毒豈恤於僧徒哉。
緇血方流之際。
大小吏胥架閣
又從而充滿矣。
盖紙地之納官也。
官長之喝責其濶厚色砧。
日甚一日
每於十分之上。
加一分。
退托之際。
胥吏售計。
一卷情債十卷
是以試計。
大簡一張之價其錢五十文。
大紙一張之價其錢五十兩。
至其奇巧色紙一卷之價。
或逾百兩
白黃兩色
猶合書字
或可不無
所謂鴉靑紙點漆紙。
何關大用
毒虐徵造。
互相效尤也。
彼僧亦人也。
何能勝堪。
名藍巨刹。
次第殘敗
非特一物不獲之爲可矜
百年侈習。
一朝難改。
池魚之殃
遂及平民
畢竟至於何境而後已也。
扇箑之侈。
因紙物而並興焉。
必欲美紙之相稱
有以象牙鯨鬚之者
其餘推此可知
扇之極品一柄費或逾十兩
僅可不下一兩
此等之扇。
徒爲稺女嬌子翫弄
而初不爲有用之物。
無知孩兒
豈知此物都是民血。
摧折打破
有若糞土
豈有識者所忍爲也。
紙扇兩條
雖似瑣屑
人心之放僻無紀。
因此可知
其心卽擧一國百弊之本也。
不可以其細而忽之也。
二十五曰貢物之弊。
任土作貢法。
自古不易之規。
而物之不齊
物之情也。
其或兗之絲。
公元224年
不如靑之檿。
荊之羽毛
不如楊之羽毛
不可以優劣進退之也。
今則只以情賂之多少美惡不公
進退由私。
於是每納一物
情債歲增
人民之納於郡縣
郡縣之納於州
州司之納於京衙。
其弊巧同。
爲下不堪日增
遂以錢防納。
則情債似不益增。
當初百錢之物。
防納價已以十之。
人情之賂。
又重以十之。
猾儈儲販。
坐罔其利。
諸方土物
全無上達者。
咸則成賦之意。
一齊掃地
苦毒號天
姑舍勿論
王會貢篚氣像
無處可觀
非細事也。
今以臣所守長興言之。
試擧一事而證之。
長興之山。
曾出蔈古。
故載在貢案。
錫貢有例。
嚮於 國恤三年內。
累度所進。
合計元數則不滿百斤
民間所出之錢。
幾至千斤之價。
何况長興之無蔈古已近百年
而常貢則猶存
其勢不得不收錢於民。
以應上納
曩時貿易他邑。
極其弊。
而今則以錢直上
尤極冤剝。
設使土出尙有極品
旣成習。
難以物售。
何况物無而弊存者乎。
大抵古今有無之異。
防納情賂之弊。
八域三百州。
無非長興也。
無非古也
此豈 聖朝制貢之初意哉。
邦本日瘁
此其尤大者也。
二十六曰禁之弊。
國之有禁。
非獨利國也。
所以利民
利民所以
國也。
當初禁之設。
豈不欲使斯民養生喪死無憾也。
然而國典封宜松山
而私山濫伐
亦爲同禁
甚至於黃腸木時。
其退板及上下兩端及壓傷木塊木。
例爲燒火
船材亦然
盖恐其憑此以犯彼也。
然使斯民不以屋。
不以棺。
亦可矣。
旣無是理則民之盜伐
神守鬼護。
不可防也。
無寧以旣斫之殘端。
許之於民。
以換必盜之一株乎。
何况農器
不中用
一並禁之。
若使不農則已。
如使農也。
民寧不盜乎。
若曰如此禁之。
而民之需用
自在於知而不知之間云爾
則是敎之盜。
而又從而陷穽之也。
若曰民之盜伐
必死無赦云爾
則是使民無以養生喪死也。
此豈無憾之道也。
不能必行。
不能必止。
而百弊俱興。
民之所陷。
亦大陷。
何者屋室言則士民奉祭祀接賓客
决不可無數間廳房
小民禁盜獸養牛馬。
不可編竹撐蒿。
無論公私山。
不得已所伐取。
刑杖錢賂之後
材又屬公。
不能露處土穴
限死又盜。
以之大陷。
棺材言則雖下賤之人。
不忍父母之屍。
納土中。
勿論公私
不得已取材
預備壽木者。
旣見屬公。
則皆爲城府之皁板檞床。
不得已再盜三盜以之大陷。
由是而民斧不得不
入松田。
官府董飭監色則納賂以免刑。
營裨時時摘奸則納賂以瞞目。
其賂物則還復倍出於松田
營裨邑吏
其如此。
不時頻出。
摘奸大則以大亡。
奸小以小亡。
其所以禁之。
所以亡之也。
至或發盜板於初喪擗踴之際。
或撤房屋霜雪交落之時。
或奪犂耜於耕稼方劇之日。
孤子摧心
大寒之凍露。
農夫失時
怨毒何如哉。
於是齊民松田仇讎
養私山者拔其毛松
公山摧折殘落之。
無所顧惜
欲其早赭。
以之全亡。
是以沿海三道
松山餘存。
僅可十一。
其存者亦朝夕且盡。
若見其如是也
遂因舊痛禁則與民俱全亡。
此尤不可一番消詳也。
二十七曰堤堰之弊。
築堤而儲水。
坊堰而作畓。
此皆重本之意也。
而堤地不浚之㢢。
近幸得救
至於海堰則港口可堰者。
固無餘。
無賴嗜利輩。
浮言誇說
欺瞞勢族宮寺
圖出郡邑民丁
投石黿鼉之窟。
反泥於精衛之梁。
旣出京司之錢。
又添防納之賂。
酒肉狼藉
鞭扑肆行
祈寒暑雨
小民呻吟
伐木拔石。
塚墓俱赭。
畢竟百無一成
奸夫免罪
或有偸其錢物
私立家計者。
於是築堤高原者。
鑿渠於崇邱者。
坊洑於巨川者。
其事不一
害民則同。
此豈
邦家當初堤堰本意哉。
此後則凡築新堰防新洑者。
宜皆一切痛禁者也。
二十八曰度量衡之弊。
惟此三物
虞舜廵狩所同。
夏禹之關和所藏。
邦政之大。
孰加於此哉。
近來法意解弛
全廢不講。
觓(一作斛)子則爲奸吏所弄。
邑邑各異。
大小無常
其最大者
或比銅斛加入二斗
大斗比之銅斗加入五升
大升比之銅升加入六合
市廛猾儈之斗升
大者加三。
小者減四。
其度衡則市廛所用
人各不同
邑各不齊
比之銅尺銅衡。
尺之大者加一寸。
小者減二寸
衡之重者加四兩
輕者減五兩
是以市中交易
欺僞疊生。
豪漢猾氓。
白手罔利
貿賣濶狹之間。
孤寡老孱。
坐失十百於牙儈嗔喝之際。
因以遊食得志
悍氓獲計。
風俗以之狡薄。
物貨以之騰踊
鬪鬨以之朋興
農末以之相病。
若推之心。
不可恝視也。
二十九曰塚地之弊。
人死而葬於山。
達乎貴賤
近歲風水之說盛行
富貴之家。
惑妄言。
護墓諸節。
百倍前代
有勢者禁標或連數十里。
不下四五里。
上行下甚。
牛醫夏畦皆禁主案龍虎
一塚點據幾人葬地乎。
大典定步之法。
遂爲虛套
葬而無訟。
百無一二
到處官長
又不公明
或掘不當禁之塚。
或聽必可禁之葬。
於是漸相
效激。
百弊層生。
關亡親。
心眩禍福
兩造之言。
俱張劒戟
甲乙之慾。
赴水火
公門呈訴
半是葬牒。
刑死徒配
半是墓隻。
至親爲讎。
世族亡家。
達官貴人
不惟不思所以禁遏
又從而助之。
若此不已後死者。
棄於水火之外
斷無他道。
此亦政化之一大關捩也。
臣愚以爲進言人君者。
見其一法解弛則必曰百弊俱作。
一夫不獲則必曰萬民倒懸
是豈妄爲過實之言。
欲以恐動君上之心哉。
人君之戒。
在於聰明壅蔽
民隱之莫聞。
不免忘危於已治。
狃安於將亂。
是以爲人臣者。
寧陷欺罔之罪。
不敢不盡其說。
寧激雷霆之怒
不敢以亂爲治。
其歸則只欲使其君如舜兢兢孜孜成湯慄慄文王翼翼
以致萬機無隳。
庶績咸煕。
民被舜禹湯文之化而已
心實出於愛君憂國
是以孟子之說齊梁
不無過激之言。
以是謂之敬君
賈誼爲漢痛哭
君子不以爲非。
豈不義。
古人爲之哉。
歷考前代名臣碩儒章疏
以爲社稷之將亡。
奸臣鄙夫之辯喋。
以爲聖世極治
然則二帝三王之世。
人臣不敢政法之無弊。
何况於此者乎。
何况昇平日久
法弊恬嬉者乎。
今臣所條上二十九弊。
一半則有
關於邦國大經
一半則有切於小民之私瘼。
大經之㢢。
亡國而有餘。
小民之瘼。
病國而至亡。
譬如背疽頭瘍。
大小雖殊。
其極而至於殺人則一也。
恭惟我 殿下嗣承丕緖
春秋鼎盛
德音無瑕
然而不敢自遑曰 祖宗成法盡在。
予小子無可爲也。
不敢自遑曰下民安堵如舊
予一人無可虞也。
荐降 綸音
頒示域中
勤政軫民之摯意。
溢於言外
海內臣民
不曰我 殿下敬德如是也。
不曰我 殿下小民而祈天永命如是也。
然而巨弊之近於危亡者。
或恐激惱於 臨御日淺之際而不敢言焉。
大政在所必革者。
或恐已軫於三年無改之日而不敢請焉。
至其病民害國則雖大。
本事之係於小節者。
尤恐冒瀆於 崇聽。
不敢盡言
重之以凶孼接踵
 丙憂履冰
在廷諸臣。
方且駿奔承 命。
夙夜起居不暇
豈無愛君憂國懷抱忠言者。
宜其姑且有待也。
如臣不佞
待罪分憂
一年有餘。
心雖懸於魏闕而事稍異於在朝
義卽知於致君而誠自激於亟言。
妄意自念四目雖明而秋毫有礙。
是臣不言之罪也。
 四聰雖達而一響未徹。
是臣不言之咎也。
或恐 九重崇嚴
閭巷艱難
不以達者
使我 殿下不得亟施
期月之化。
遂忘僭越
猥瀆至此
若其逐條設弊之言。
過於詳細
近鄙俚。
不可以干天聰。
而但語不詳細則弊端不明
辭避鄙俚事情不彰
不覺縷縷
餘萬言
雖然此二十九條。
卽其大綱
不盡者且百。
逐條中所陳。
卽其大綱
不盡者且千。
非如向所謂法稱百弊一夫萬民者也。
若 殿下不以人廢言
特垂睿察。
臣言之非直狂妄
亦有可以俯諒者矣。
若其救弊之道則豈無逐條變通之理乎。
不敢妄有預知焉。
雖然逐條而救之。
救弊之末也。
臣請略陳其本焉。
歷代箴戒者。
必皆以務聖學正聖心爲言
時君世主每聽之爲迂濶
孔孟所以不得齊魯
程朱之見踈於兩宋者也。
自今日觀之。
齊魯兩宋
豈不可也哉
孔孟程朱之言。
具在方策
臣欲復陳則言且又萬。
但敢提起
直以孔孟程朱
爲 殿下薦焉。
我 殿下若取孔孟程朱之書。
潛心體究
近思力行
不如學者詞章尋摘之爲。
孔孟程朱宛然日侍疑承輔弼之位矣。
豈不愈於蟣蝨臣黃榦縷誦其陳言乎。
又况國朝正臣有若趙光祖李珥輩。
陳戒於 聖祖神宗者。
主意則皆孔孟程朱
斟酌古今
勤懇痛切
其悅於心而順於行。
公元1754年
切於當今
伏願 殿下並取而體行
有若虞夏翕受敷施
則我朝之棐徂碩輔
又皆爲今日侍從也。
使此東方千里
春臺華胥
豈復勞 聖慮而致之哉。
願 殿下勿使後人更惜 殿下齊魯兩宋也。
竊伏見先正臣李珥甲戌萬言封事
其時之弊。
大略如今
不如今日之甚也。
然而李珥癸未年入侍時。
直言不出十年
必有急難
當時以爲狂言
果驗壬辰
時人爲我 宣廟而一惜之矣。
臣又以爲 宣廟之時。
弛廢如此
猶有耇德焉。
猶有士氣焉。
猶有材俊焉。
猶有儲蓄焉。
山林海澤郊原物產
猶不耗敗焉。
是以終能匡恢於八年板蕩之餘。
至於今日則臣未知老成宿望
誰能垂紳正笏。
坐鎭人心者。
士氣全亡。
誰能投袂揮淚
激昂忠義者。
人材未試。
誰能擔當事務搶攘之際者。
儲蓄全空。
物產皆秏。
一國大小人心
皆知一身不知其他
但計目前不計明日
風靡波盪
無有定志
廟堂無經遠之慮。
下官靡盬之義。
如以斷綱敗網。
橫施鯨鯢萬頃波濤
其不風而自壞。
不待知者可知也。
目今尙未陰雨
桑土猶可撤也。
 殿下若不及此時。
大力量。
大變通。
李珥之告於 宣廟者。
人之爲 殿下惜。
必有大於前日
未可知也。
 殿下宵旰兢業之際。
其寧無反顧而却慮者乎。
臣愚不肖
徒縻 聖朝廩粟
本無襪線寸長
惟有丹心得於天賦
無事憂天
不禁中夜之淚。
有意獻策
其奈空踈之材。
因切深念當今之憂。
不在於政弛法廢。
其可憂顧有大者焉。
近來以天道言三光之怪灾不絶
雨暘之極備相仍
以地道言域內山邱皆童。
澗谷泉脉皆涸。
山冢擧皆崒崩
川澤擧皆淤塞
至於羽毛鱗介肖翹蠢蝡之物。
過半凘滅。
八糓百菜之垂穎培根者。
過半消減
夏秋田隴
靑黑駵黃。
大小無名怪蟲。
每年發作
今幸不爲極灾。
其兆將爲無農。
甚至於海中之苔藿不長。
鹵塲之鹽鹺減出。
閭閻雞犬不蕃。
道路行旅漸稀
生齒不止戶口則不增。
田野愈闢而糓入則愈小。
凡民生日用之物。
無論細大。
價貴十倍
推原所以然
則不過曰天地之元氣不和
品化否閼也。
此其可憂。
政法之比而已也。
若不先調天地之元氣。
而救之於政法之末。
則雖以周公法條
行之以蕭曺召杜誠心
不可活而國不可支也。
乃若調天地之元氣。
聖人能事
顧不在於 殿下一心乎。
此臣尤所以惓惓於聖
學者也。
 殿下以爲此是儒生常談
天地萬物
子思子言之。
嗚呼
子思子豈欺我 殿下哉。
其次在於擇相。
書曰燮理陰陽
亮天地
此則成王之所受於周公者也。
周公豈欺我 殿下哉。
伏願 殿下堯舜自期
用力精一執中之學。
一事不如堯舜者。
不敢自止。
堯舜
不敢自怠焉。
是亦堯舜而已矣。
以 殿下英明睿智之姿。
何憚而不爲是乎。
雖然天職一人之所可獨治也。
必得輔弼之臣然後
可以付汝爲汝明之責。
必先審視可者
立之以殷宗左右之規。
處之以鄒書學後臣之位。
資其啓沃
其時敍。
又復旁招俊乂
列于三卿
冢宰大司馬尤加難愼。
委任勿庸間之。
又復極選而付之三司國子長官
又復極選而付之八伯
然後久任而勿疑。
聽納謀謨
若有成效
就而加秩。
勿爲遞代
遠者期之以十年
不下七八年。
至於公孤兩銓。
若得伊傅
不計年仕。
更得伊傅
然後方始代之。
將見庶官百事
咸登九德
庶績萬目
一擧俱張。
然則經國大典一部
可以堯吾國舜吾民而有餘矣。
何必勞 聖慮更張政法哉。
至其隨時用革之道。
不無逐條變通
誠有李珥疏啓中所言者矣。
若 殿下誠奮
公元1773年
大有爲之志。
誠思革弊政之端。
勿爲遲難準擬
廓揮乾齗(一作斷)。
施功課。
百執事爭獻芻蕘之策。
滕公畢戰
不患無其人也。
只在 殿下之誠不誠如何耳。
所謂誠。
聖賢所謂誠正之誠。
中庸位育之大本也。
自古人君
誠正之箴。
以爲日用事爲之外
別有誠正之工。
有如禪家坐忘者。
以爲今年誠正
明年得位育。
以爲迂遠難行
不卽用工
殊不知纔誠得一事。
便是位育得一分。
苟誠得十事
快是位育得十分
景公一言之誠。
熒惑果徙。
豈不是天已位乎。
成王一泣之誠。
大風起禾
豈不是物已育乎。
何况我 殿下大聖對越上天
誠念 祖宗付畀之重。
誠畏一日萬機之難。
誠念赤子塗炭之苦。
誠决於心曰今日之弊。
革之。
輔弼之賢。
得之
無所疑難於中。
施事爲之工。
則及爾出王之天。
卽必應之於八彩凝之上。
九域之內。
林林藝藝庶物
卽便翹欣發動化機絪縕之中矣。
 殿下因又充之以不息之工。
則此嚮所謂聖人極功也。
臣敢以誠字爲 殿下一字符
拜手稽首颺言萬言之終。
臣無任瞻天望 聖祈懇屛營之至。
請加 贈武愍黃公(進)上言
公元1772年
粤維壬辰禍變
湖南一片乾淨地
幸爲滄桑寸碧
支待天兵
接濟義旅
宛成漢祖關中
故說者每以湖南中興之本者誠是也。
使湖南中興之本者。
熊峙,峴,晉陽三役之挫其鋒。
爲之本也。
三役之殺將執馘樹節奮烈
而使湖南五十州。
鰲柱擎天
媧石鍊彩。
許多生靈
安堵奠枕
至于 大駕回鑾
宗社再寧者。
 贈左贊武愍公黃進爲之將故也。
若無武愍公三役無鏖捷之勳。
日星之節。
若無三役湖南之鷰。
皆巢於林木
湖南之民。
皆塗其肝腦
焉有膂力以念穹蒼而基我億萬年無疆之休也。
然則湖南中興之本也。
三役湖南之本也。
武愍公三役之本也。
推而極之。
遂以武愍公豐功壯節
中興之本可也
庚寅通信使行。
武愍公日本迴。
獨言倭寇必至
私自憤惋
欲上疏不得
而除同福縣監。
豫養駿馬
日日被甲馳趣。
試用所買來倭寶刀二口
使人相熟
及亂果作。
武愍諸處勝捷
皆賴此馬
其先見之知。
料賊之略。
已非夷所及
至於熊峙之戰。
則賊欲擣湖南
荐食錦山
鎭安諸將皆退避
武愍公迎擊大破之。
盡殲一陣
遂斬賊將。
喪氣
不敢直向南原
其意則嗛而不已
嘯聚嶺賊。
又自錦山
殺掠
將直向全州
武愍公奬率諸將。
拒守峴。
三度中丸。
氣益奮勇益烈。
射必疊貫。
同志褊將孔時億魏大器等因奮擊大破之。
賊遂退。
舁還同福。
路過全州
州之士女壺漿迎勞曰靡公吾身已無遺矣。
非久又以漢南大捷功。
陞拜忠淸兵使。
晉州之役。
淸正再犯
諸將皆引避
武愍倡義使等。
偕入晉陽
合衆議爲死守計。
十日屢戰屢捷。
守備戰略
武愍賈勇而爲之先。
一日殺死賊將。
賊勢大縮
武愍城大呼曰今日之戰。
可謂大捷
爲暗丸所中而死。
城中氣喪
翌日城陷
然則武愍生而城存。
武愍死而城陷
晉陽之役。
雖以武愍第一第一可也
賊銳旣挫。
湖南遂全。
所謂武愍三役
爲全湖南之本者。
果非虛語也。
是以 聖朝紀功宗而賜旌典。
贈爵則至於贊成
立祠至於賜額
恤典至於易名
 聖朝覺報奬義之恩。
可謂一時崇極
九原之無憾矣。
然而祿之階。
蓋爲原從一等之例。
 贈腏享之儀。
元是奬飾義烈通規
以全湖南中興第一人論之。
則猶非垂異典一人特例也。
盡人臣所當爲職分
一等所難義烈
而 贈爵猶虛正一品。
旁照原從例。
死者不以此有憾於
結草
而後人之誦壯烈而望 聖恩者。
庸有其旣乎。
其後貧寒零替
一人鵷班天閽者。
遂使豐功烈蹟。
埋沒於煤箱蟫篋。
因之以汗靑有漏簡。
耄誦倪諺。
但稱黃贊成而已
冠章甫而性同得者。
夫豈無百年抑欝者哉。
公議久而益積。
盛典待而有伸。
竊伏念 聖明萬機之暇。
四聰旁達
暢幽闡微
靡有不至
以此武愍一人
苟有仰達。
應所樂聞。
玆敢千里重趼。
齊聲上溷。
伏望加 贈以大秩。
使湖南士女壬辰獨活之功曰。
此是黃議政之所賜。
使黃氏後孫承武愍百世之蔭曰。
此是盡職分之餘烈云。
其所以活武愍百歲之後
懦夫萬世之風者。
當復如何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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